《妖怪典当行:灵魂赎回者的诅咒》 第1章 汴梁雨夜当扈典咒限 北宋汴梁的西市夜市,是浸在蜜糖里的喧嚣。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出流金的龙,糖浆坠落在石板上的“滋啦”声混着孩童的笑闹,缠在满街飘着的桂花糖香里;酒肆伙计的吆喝撞在朱红廊柱上,溅出半巷的米酒气,连路过的黄狗都摇着尾巴,在巷口蹲成个毛茸茸的团子。 雨是傍晚落下来的,起初只是细如牛毛的丝,后来竟越下越密,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夜市的暖光罩在里面,倒显得那热闹更真切了些,可这活色生香的暖意,一到巷尾那扇雕饕餮纹的木门前,就像被无形的屏障生生掐断。 门楣上悬着块乌木牌,“妖怪典当行”五个篆字刻得深,字缝里渗着若有若无的寒气,连夏夜的风都绕着走。 有胆大的孩童曾踮脚往门内瞧,只看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还有从黑里飘出的、像骨头摩擦似的细响,吓得孩童攥着糖画就跑,从此再没人敢靠近那半步。 门内,薄奚兰靠在梨花木柜台后,指节处的白骨泛着冷玉般的淡青。她没有五官,却能看见账册上那行墨迹未干的“当扈”二字。 三千年了,她记不清太多事,却唯独记得这只妖怪的名字,记得三百年前在明末鬼市,当扈抖着七彩羽翼,将百年修为凝成的光团放在柜台上,说“换一场能浇透千里旱田的雨”时,羽翼尖沾着的晨露。 那露珠落在账册上,晕开一小片浅痕,像极了某个模糊记忆里,滴在她骨节上的温凉水液。后来她想,那或许是人的眼泪,可是谁的,她却记不清了。 那时,她指节上“凡为赎回者,必承其咒”的血字,还只是淡红的细线,像描在骨头上的朱砂。胸腔里的灵魂碎片也温顺,只在当铺挪址时轻轻颤一下,从不像此刻这样,像被烧红的细针反复扎着,疼到她骨缝里。 血珠从指骨缝里渗出来,砸在泛黄的账册上,“嗒”的一声轻响,恰好盖在“当扈”的“扈”字最后一笔上,将那点墨迹晕成了暗红,像极了三百年前旱田裂开的纹路。 当扈说,那时的田裂得能塞进孩童的手,庄稼枯得像柴火,它看着村民跪在田埂上哭,却连一场雨都唤不来。 薄奚兰下意识蜷起手指,白骨关节发出“咔嗒”的细响,这是诅咒加重的征兆。 上次在大唐长安,她就是这样攥碎了赤鱬用来典当的鲛珠。 那颗珠子里裹着的暖光,当时还让她莫名觉得熟悉,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她遗失的灵魂碎片的气息,像两团失散多年的烛火,隔着时空在互相辨认。 赤鱬当时看着她攥碎鲛珠,浑浊的眼睛里滚着泪,说:“店主,有些记忆忘不掉,比记着更疼。” 她那时没懂,现在胸腔里的灼痛却在告诉她,赤鱬说的是真的。 “汴梁的缘客到了。” 冷硬的声音从柜台下传来,带着木珠碰撞的脆响,像冰粒砸在石头上。 薄奚兰低头,看见那只雕着饕餮纹的黑木算盘躺在阴影里,算珠上的黑漆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泛白的木头,像老人手上脱了皮的褶皱。 这是当铺的意志,也是她三千年里唯一的同伴,她习惯叫它掌柜。 掌柜从不说多余的话,每次开口,不是提醒她又该挪址了,就是告知还剩几笔交易,精准却无情,连语气里都没半点温度。 薄奚兰的指尖在柜台面上轻轻敲了敲,骨节与木头相撞的声音在空荡的当铺里荡开,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变成细碎的回响。 “是当扈?”她问,声音从胸腔的骨腔里传出来,带着类似古钟的低沉,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三千年了,她早学会用平静裹住骨缝里的颤抖,毕竟在妖怪眼里,店主该是冷硬的,不该有软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听到当扈两个字时,灵魂碎片颤得更厉害了,像在期待什么,又像在害怕什么。 算盘的算珠“咔嗒”响了一声,一颗刻着“叁”的木珠从算珠串上弹出来,滚到她的指骨旁,停在血珠晕开的暗红里。 木珠上的黑纹比昨日又深了些,像墨汁顺着木纹在爬。 “最后三笔。”掌柜的声音冷得像巷外的雨,“这次的典当物,你得亲自接。” “亲自接”这三个字,让薄奚兰的灵魂碎片猛地一跳,灼痛感瞬间窜遍全身,像有团火顺着骨缝往心口钻。 她下意识攥紧柜台,指骨深深抠进木头的纹路里,留下几道浅痕。 自从,三百年前,在明末鬼市见过当扈后,她就没再“亲自接”过客人。 所谓“亲自接”,不过是掌柜觉得客人的典当物与她的灵魂碎片有关,要她近距离感受那股熟悉却抓不住的气息,可每次感受,都像在揭她记忆里的疤,疼得她连呼吸都发颤。 她想起三百年前当扈来典当修为时,她也是这样亲自接的。那时当扈的羽翼更亮,羽根处还别着朵晒干的野菊,说是从旱田边摘的,留个念想。 她触到那团修为光团时,灵魂碎片也曾颤过,还闪过个模糊的画面。 一片开满野菊的田埂上,有个穿青衣的人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朵野菊,似乎在对谁说:“等秋收了,我就来接你。” 可那画面太快,快得像错觉,她没来得及抓,就散了。 木门被羽翼扫开的声音突然响起,“哗啦”一声,带着雨汽的寒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当铺里的沉闷。 薄奚兰抬眼望去,看见当扈站在灯笼光里,七彩的羽翼比三百年前黯淡了不少,左翼缺了半根飞羽,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羽根,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断口处还沾着些发黑的血痂。 它的爪心攥着个缠红绳的木盒,盒身雕着和当铺门楣一模一样的饕餮纹,红绳磨得发亮,显然是被反复攥在爪心,带了很久。 “店主的血字,比上次见时深多了。”当扈开口,声音里裹着雨的湿意,像浸了水的棉线,软却沉。 它歪了歪头,羽翼轻轻扫过地面,带起几缕细小的水珠,水珠落在青石板上,“嗒嗒”地响。 “三百年前我典修为换雨时,你指节上的字还只是淡红,现在都快渗进骨缝里了,疼吗?” 薄奚兰没有接话,只是将账册往柜台中间推了推,露出空白的纸页。 她能感知到当扈羽翼上的气息,那股若有若无的暖意,和她胸腔里的灵魂碎片隐隐呼应,像两团快要熄灭的烛火,在黑暗里互相朝着对方的方向晃。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心慌,指尖的血珠又多了几颗,砸在账册上,晕开更大的暗红,将空白的纸页染出一片模糊的红。 她突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蹭过当扈的羽翼,断口处的血痂已经干硬,却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当扈的气息。 那气息冷得像冰,带着股熟悉的恶意,和掌柜偶尔泄露的气息有些像。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当扈这三百年里,遇到过掌柜的爪牙? “我这次来,是要典一样东西。”当扈说着,将爪心的木盒轻轻放在柜台上。 盒子与木头接触的瞬间,薄奚兰的灵魂碎片突然“嗡”地响了一声,灼痛感骤然加剧,像有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心口,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手,指骨在柜台上划出一道浅痕。 她能看见木盒里透出的光,不是寻常妖怪典当物的灵光,而是和她灵魂碎片同源的淡金色,像两滴从同一滴水里分出来的泪。 就在这时,柜台下的契约纸突然自己飘了起来。那是张用饕餮皮鞣制的契约,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此刻符文竟泛着微弱的红光,像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薄奚兰心头一紧,她记得掌柜说过,当铺的契约只有遇到“与店主灵魂相关的典当物”时才会泛红,难道当扈要典的东西,和她的灵魂碎片有关? 掌柜的算珠开始疯狂乱响,几颗木珠在柜台上滚来滚去,“哒哒”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意,像在催促,又像在警告:“别耗!你的咒快咬到碎片核心了!” 当扈像是没听见掌柜的话,用羽翼轻轻挑开木盒的盖子。 青光瞬间从盒子里漫出来,在当铺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细小的光带,光带里飘着行血红的小字: 薄奚兰的诅咒:剩余七日。 那字像用血写的,每一笔都泛着冷光,落在薄奚兰的视线里,让她的骨节猛地一颤。 她知道自己的诅咒在加重,却从不知道期限只剩七天。 三千年里,她像个迷路的人,抱着找到灵魂碎片就能想起一切的执念,带着当铺在各个朝代间移动,从秦汉的咸阳城,到盛唐的长安城,再到如今的汴梁,她见过太多妖怪的执念与离别,却连自己为什么要找碎片都记不清,只知道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可现在,掌柜却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告诉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光带里的字突然晃了晃,“七日”后面竟多了半行模糊的小字,像是被雾气裹着,只能看清“玄龟”两个字。 玄龟?那是什么妖怪? 和她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当扈为什么要把这个写进典当物里?无数疑问涌上来,让她的灵魂碎片颤得更厉害了。 [猫爪]当扈(dāng hù)简介: 出自《山海经·西山经》,原文记载为“(上申之山)其鸟多当扈,其状如雉,以其髯飞,食之不眴目”。 外貌形态:形状像野鸡(雉),但其飞行方式独特,不是靠翅膀,而是凭借咽喉下的须毛(或称为颈毛、飞羽)来飞翔。 传说寓意:传说吃了当扈的肉可以使眼睛不昏花,具有治疗眼疾的功效。它象征着超越常规、独特而强大的能力,同时也代表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猫爪]赤鱬(chìrú)简介: 出处: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原文记载为“(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外貌形态 :形状像鱼,长着人的面孔,声音像鸳鸯的鸣叫。 传说寓意:在《山海经》中,吃了赤鱬的肉可以治疗或预防疥疮。在后世文学作品中,赤鱬被不断赋予新内涵,如唐宋时期被添加精怪元素,能“夜化为人形”;明清时期与鲛人形象融合,被赋予“泣珠”能力。 本文是架空历史,本书中《山海经》中存在的妖怪和现实中实际的《山海经》中的记载有偏差,或因设定有改动,请读者宝宝们不要代入太深哦,请勿细究[眼镜]我的简介介绍只是让大家对它们有个印象。 好啦,废话不多说~故事开始啦!祝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汴梁雨夜当扈典咒限 第2章 当扈典期账揭诅咒 “这是你的诅咒期限。”当扈的声音低了些,羽翼扫过木盒,让光带里的字更清晰了些,“我用它来换一样东西,赤鱬的鲛珠交易记录。” 赤鱬?薄奚兰的灵魂碎片又是一跳,灼痛感稍微缓了些,却多了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起半年前在大唐长安,那只长着人面鱼身的妖怪,用能预言的鲛珠换了见已故人类恋人最后一面的机会。 当时赤鱬临走前,曾盯着她的胸腔看了很久,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些说不清的怜悯,说:“店主,你藏在柜台下的碎片,快撑不住了,玄龟要来了。” 她当时没在意,只当是妖怪的随口感叹,现在想来,赤鱬的鲛珠里,或许真藏着和她诅咒相关的线索,而玄龟,就是解开线索的关键? 青光突然闪红,光带上的“七日”变成了“六日”,像是在提醒她,每一秒的拖延,都在缩短她的时间,都在把她往消亡的边缘推。 薄奚兰盯着那行“六日”,突然觉得骨缝里的冷更甚了。 三百年前当扈典修为时,也曾说过:“有些东西,拖得越久,代价越大。” 那时她没懂,现在却懂了。 掌柜的算珠响得更急了,一颗刻着“危”字的木珠从柜台下弹出来,砸在薄奚兰的指骨上,发出“咚”的一声,像是在敲醒她:“快签契约!再耗下去,你的碎片就要裂了!” 薄奚兰知道掌柜没骗她。 她能感觉到灵魂碎片表面正在出现细小的裂痕,像冰面快要崩开的样子,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裂痕在慢慢扩大。 三千年的执念让她不想放弃这个线索,可身体的痛苦又在逼着她做出选择,是继续追问玄龟的事,还是先签契约,保住碎片? 她看向当扈,发现当扈的羽翼正微微发抖,羽根处的野菊也在颤。 当扈的眼睛里藏着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是在说“快签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因为玄龟要来了,当扈才这么急吗? “当铺的规则你清楚。” 薄奚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骨缝里的颤抖,从柜台下抽出那张泛着青光的契约纸。 她将指尖的血珠滴在契约上,暗红色的血迹顺着符文蔓延,慢慢显出一行黑字: 当扈以薄奚兰的七日诅咒期限为质,换赤鱬鲛珠交易记录,代价:承受典出期限内的咒力反噬,若反噬致死,其灵魂归当铺所有。 当扈盯着契约上的字看了很久,羽翼抖得更厉害了。 它用喙啄了啄自己的羽翼,一滴带着金色光泽的血珠落在契约上,顺着“灵魂归当铺所有”那行字慢慢晕开,恰好将那行字完全覆盖,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又像是在做出某种承诺。 薄奚兰注意到,当扈的血珠落在契约上时,契约的符文突然亮了一下,闪过个极淡的画面: 一只巨大的玄龟趴在景台山下,龟甲上刻着和木盒一样的饕餮纹,正对着某个穿青衣的人影低吟。 “店主,”当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下次见时,记得看看你账册的第一页,那上面有你三千年前景台山交易的真正代价。还有,”它顿了顿,羽翼轻轻蹭过薄奚兰的指骨,留下一丝暖意,“玄龟来了,别信它的话,它带来的不是线索,是陷阱。” 这句话像道惊雷,突然炸在薄奚兰的脑海里,让她的灵魂碎片剧烈地颤抖起来。 景台山? 她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像是刻在骨头上的印记,可她想不起任何细节,想不起自己曾在那里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三千年里,她无数次翻开账册的第一页,看到的都是空白,像被人刻意擦去了所有痕迹,可当扈却说,那上面有她真正的代价。 难道是掌柜一直在隐瞒什么?难道她当年典出的,不止是认亲的能力? 还有玄龟,当扈特意提醒别信它,难道玄龟就是掌柜的爪牙?是来夺她灵魂碎片的? 契约生效的瞬间,薄奚兰指节上的血字突然淡了些,像被雨水冲淡的墨,胸腔里的灼痛感也渐渐消失,只剩下灵魂碎片轻轻的颤,像在喘息。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骨,发现那行困扰了她三千年的血字,此刻竟只剩下淡淡的红痕,像快要褪去的伤疤,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可她刚松口气,就发现灵魂碎片的裂痕并没有消失,反而在契约生效的瞬间,多了道极细的黑纹,像墨汁渗进了裂缝里。 还没等这口气松完,柜台下的算盘突然弹出一颗木珠,滚到她的面前,停在她的指骨旁。 薄奚兰捡起木珠,指尖的白骨碰到木珠时,她能感觉到木珠上刻着的字,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贰”字,像用指甲刻上去的,边缘还带着毛躁的木刺。 木珠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了珠心,像颗快要腐烂的果子。 只剩两笔交易了。 当扈收起契约,带着赤鱬的交易记录转身离开。它的羽翼扫过木门时,巷尾的灯笼突然灭了两盏,黑暗中传来它的声音,带着雨汽飘进当铺,像一句遥远的叮嘱:“毕方的记忆没全典掉,它记得你在帝陵里的样子!还有,我羽翼上的野菊,别扔,它能辨玄龟的气!” 薄奚兰刚要追问,想知道毕方到底记得什么,帝陵又藏着什么秘密,胸腔里的灵魂碎片突然“咔”地响了一声,像细瓷裂开的声音。她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碎片表面的裂痕正在扩大,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碎片里钻出来,又像碎片快要撑不住,要彻底崩解。 掌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像冰粒落在玻璃上,刺耳又冰冷:“别高兴太早,当扈典的是期限,不是诅咒根源。这七天里,你得找到下一个能典灵魂碎片线索’的妖怪,不然……” 掌柜的话没说完,桌上的账册突然自己翻了起来,“哗啦哗啦”的翻页声在空荡的当铺里格外刺耳,像有人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最后,账册停在了第一页。 原本空白的纸面上,正慢慢显出一行白骨色的字,墨迹像是刚写上去的,还带着淡淡的寒气,一笔一划都清晰得刺眼: 景台山交易:典出认亲的能力,代价:永世不识灵魂碎片的主人。 薄奚兰的指骨僵在半空中,连灵魂碎片的颤抖都停了。她典出了认亲的能力?所以她才会每次看到灵魂碎片的线索,都只觉得熟悉,却认不出碎片的主人是谁? 三千年里,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就算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是不是就算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她也只会觉得陌生又熟悉,像隔着一层永远捅不破的雾? 更让她心惊的是,账册第一页的字下面,还藏着半行极淡的墨迹,像是被刻意抹去又没抹干净,只能看清“若识得……魂崩……”几个字。若识得碎片主人,灵魂就会崩解?掌柜是怕她认出那个人,才骗她典出认亲能力的? 巷外的雨还在下,糖画师傅的吆喝声渐渐远了,酒肆的猜拳声也淡了下去,只剩下雨声淅淅沥沥地敲着木门,敲得人心烦意乱。 薄奚兰盯着账册上的字,指尖的白骨轻轻抚摸着那行“永世不识灵魂碎片的主人”,突然觉得骨头里的冷,比汴梁的夜雨还要刺骨,比三千年的孤独还要沉。 就在这时,她胸腔里的灵魂碎片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淡金色的,像烛火的光。 薄奚兰低头看见碎片表面的裂痕里,正慢慢渗出一缕青灰色的雾气,在空中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件青衣,背对着她,身形清瘦,似乎站在一片浓雾里,嘴里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到他的肩膀轻轻抖着,像在哭。 她伸出手,想抓住那缕雾气,想问问他是谁,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可指尖刚碰到雾气,雾气就像被风吹散似的,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暖意,残留在她的指骨上,很快又被骨头里的冷覆盖。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雾气散后,她的指骨上竟沾了点极淡的桂花香气,和三百年前当扈羽翼上的晨露气息一样,和那个模糊记忆里滴在她骨节上的温凉水液气息一样。 碎片的裂痕又扩大了些,从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很温柔,却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和心疼:“奚兰……别找了……玄龟……会带你去景台山……别去……” 这个声音让薄奚兰的骨节剧烈颤抖起来,眼泪似乎要从骨缝里渗出来。 她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她三千年里一直在寻找的人,可她却叫不出他的名字,记不起他的模样,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找他。因为她典出了认亲的能力,因为掌柜的谎言,因为景台山那场她记不清的交易。 更让她不安的是,他提到了玄龟和景台山,和当扈的提醒一模一样。 难道玄龟真的会带她去景台山?那里到底藏着什么,让他们都这么忌惮? 柜台下的算盘又响了,这次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嘲讽,像在看她的笑话:“想起来了?晚了。你的碎片快撑不住了,下一个客人……很快就到了。” 第3章 帝陵残片映未典忆 薄奚兰没有理会掌柜的嘲讽,只是盯着账册第一页的字,指尖的血珠又开始往下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突然想起当扈说的话,毕方记得她在帝陵里的样子,野菊能辨玄龟的气。 或许,帝陵里藏着她和那个青衣人的过往?或许,下一个客人,就是毕方?或许,她还能在碎片崩解前,想起那个叫她“奚兰”的人,到底是谁? 可她不知道的是,柜台下的阴影里,那颗刻着“贰”的木珠正在慢慢变黑,黑纹像藤蔓似的,顺着木珠的纹路蔓延,很快就覆盖了大半个珠子。 算珠上的符文也开始闪烁,暗绿色的光在符文里跳着,像是在预示着,下一次交易,会比当扈的这次,更加凶险,更加接近那个她不敢面对的真相。 而账册第一页的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慢慢往下延伸,露出半行模糊的字迹,墨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致命的寒意:“……若识得碎片主人,灵魂即刻崩解,其魂归当铺所有……” 巷外的雨还在敲着门,当扈留下的野菊放在柜台边,花瓣上的水珠慢慢滚落,滴在青石板上,像在倒计时。 薄奚兰攥着那朵野菊,指尖的白骨轻轻蹭过花瓣,突然觉得,这朵小小的花,或许就是她接下来7天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玄龟要来了,毕方在哪里?帝陵的秘密又藏着什么?她的灵魂碎片,还能撑到找到真相的那天吗? …… 汴梁的雨还没歇,只是比夜里柔了些,细密的雨丝斜斜打在当铺的饕餮纹木门上,织成一片沙沙的响,像谁在门外捧着旧书轻轻翻页。 薄奚兰仍维持着昨夜的姿势,白骨手悬在账册第一页上方,指节处刚淡下去的血字又泛了浅红。 方才她将当扈留下的野菊放在柜台边时,花瓣竟突然颤了颤,沾着的雨珠滚落,恰好滴在血字上,那淡红的纹路瞬间深了几分,像被唤醒的咒印。 野菊的花瓣还是鲜活的,鹅黄色的蕊沾着点晨露,可薄奚兰指尖刚碰到花瓣,就觉出不对劲,花瓣里藏着一缕极淡的冷意,和当扈羽翼断口处的气息一模一样,更和掌柜偶尔泄露出的恶意气息隐隐勾连。 当扈说这野菊能辨玄龟的气,难道这冷意就是玄龟的征兆?还是说,当扈早就料到玄龟会来,特意在野菊里藏了预警? 账册上“永世不识灵魂碎片的主人”那行字,还泛着淡淡的白骨色光泽,底下半露的“若识得……魂崩……”几个字,像被浓雾裹着,无论她怎么凝神去看,余下的字迹都沉在纸页深处,只隐约辨出个“典”字,像是怕被她抓着似的躲着。 她用指尖轻轻蹭过那半行字,骨节与纸页摩擦的“沙沙”声,混着门外的雨声,在空荡的当铺里绕了圈,又落回耳边。 忽然,纸页上的墨迹竟微微动了,像活过来的小虫,顺着她的指痕爬了半寸,又猛地停住,仿佛被什么力量拽了回去。 “别费力气了。” 柜台下的算盘又响了,那颗刻着“贰”的木珠在阴影里滚了圈,黑纹已蔓延到珠心,像墨汁彻底染透了木头。 “账册的字,要等契机到了才肯露脸。现在的你,连自己藏在帝陵的过往都记不住,哪有资格看全?” “帝陵?” 薄奚兰猛地收回手,指尖的血珠滴在账册空白处,晕开一小片暗红。 掌柜从没主动提过帝陵,昨夜当扈只说毕方记得她在帝陵的样子,现在掌柜突然说漏嘴,难道帝陵里藏着比景台山更关键的秘密? 她刚想追问,当铺梁上悬着的铜铃突然“叮铃”响了。不是客人上门的清脆,而是带着灼热气息的震颤,铃舌撞在铃壁上,竟泛出点点火星,像被火燎过似的。 这不是寻常客人的信号。 薄奚兰抬眼望去,只见门口的雨幕里,先飘进来一缕焦糊味,混着雨水的湿意,竟有种奇异的暖意。 紧接着,一只通体赤红的鸟抖着翅膀落在门槛上,翅膀上的羽毛泛着火焰似的光泽,每根羽尖都沾着点细碎的火星,落在青石板上时“滋啦”一声,就被门口的雨水浇灭,留下个浅黑的印子。 是毕方,和她半年前在大唐长安见到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那时毕方的翅膀更亮些,不像现在,羽根处泛着点灰,像被烟火熏过,连羽毛间都沾着些暗红色的土屑,不知是从哪带回来的。 “店主,好久不见。” 毕方开口,声音里带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像干柴在火塘里炸响。 它抖了抖翅膀,几片带着火星的羽毛落在柜台边,恰好停在那朵野菊旁。 奇怪的是,羽毛上的火星没烧到花瓣,野菊的花瓣反而颤了颤,鹅黄色的蕊竟泛出极淡的红光,像在呼应什么。 毕方的目光落在野菊上,翅膀微微一垂:“当扈的野菊?它果然来过,还把辨邪符藏在花瓣里了。” “辨邪符?” 薄奚兰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野菊的蕊,果然觉出一缕极淡的符文气息,和她契约纸上的古老符文同源。 当扈不仅留了预警,还藏了符?看来玄龟的危险,比她想的更甚。 毕方没再提野菊,翅膀轻轻一扬,一枚泛着黑纹的青铜残片从羽缝里掉出来,“嗒”地落在柜台上。 残片比她的指骨略宽些,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 薄奚兰凑近闻了闻,不是锈味,是极淡的血味,还混着帝陵特有的潮湿土气。 她刚碰到残片,残片突然烫了下,上面的纹路竟“活”了过来,泛着淡淡的红光,在残片上绕了圈,凝成个模糊的图案: 一座爬满青藤的帝陵门,门口跪着个穿青衣的人影,手里攥着块和这残片一样的东西。 “这是帝陵的墙砖残片。” 毕方的声音低了些,翅膀垂得更低了,连羽毛上的火星都暗了些,“半年前我典的是关于帝陵的大部分记忆,但故意留了一部分,关于你在帝陵里的样子,关于那个穿青衣的人。我本想永远忘了,可最近总做噩梦,梦见帝陵里的火又烧起来了,梦见你站在火里,白骨上沾着灰,说,我找不到他了。” 薄奚兰的骨节猛地一僵。 她在帝陵里待过?还说过那样的话?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连帝陵这两个字,都像听别人说的故事。 是因为她典出了认亲的能力,所以连和青衣人相关的记忆都被一并藏起来了吗? 那些她以为“忘了”的事,其实是被自己亲手典给了当铺? 她攥紧残片,残片上的图案又变了——这次是她自己,站在帝陵深处,面前是那穿青衣的人影,他背对着她,手里的残片和她手里的这块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像在订什么契约。 “你想换的,是关于我的记忆?”薄奚兰问,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丝颤抖。 残片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伤她的白骨,可那股熟悉的气息又让她舍不得放手,这残片里,一定藏着她和青衣人的关键过往。 “是,也不是。” 毕方的翅膀轻轻抖了下,几片沾着土屑的羽毛落在残片上,瞬间被红光裹住,化作细碎的光。 “我想知道,半年前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更想让你知道,那段记忆里藏着‘生路’,当扈说你只剩七天了,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机会。” “生路?” 薄奚兰还想追问,柜台下的算盘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几颗木珠从阴影里弹出来,“哒哒”地砸在柜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其中一颗刻着“危”字的木珠,竟直直撞向她手里的残片,像是要把残片撞碎。 “别换!” 掌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慌乱,连冷硬的调子都变了,“毕方的记忆里藏着‘禁忌’,碰了会引火烧身!你忘了赤鱬的鲛珠吗?记起来的,未必是好事!” 赤鱬的鲛珠? 薄奚兰猛地想起半年前,赤鱬典鲛珠时,掌柜也是这样阻拦,说“典了就别再想”。现在又拦着她换记忆,难道这两段记忆里,藏着同一个秘密? 她攥紧残片,残片上的红光更亮了,图案又变了,这次是青衣人影的侧脸,他眉头皱着,似乎在说什么,嘴唇动了动,隐约能看出“共生”两个字。 “掌柜,你在怕什么?” 毕方冷笑一声,翅膀猛地张开,火焰般的羽毛瞬间变得更艳,连空气都被烘得发烫,“你怕她知道,帝陵里的火是你放的?怕她知道,青衣人的魂和她绑在一起?” “你胡说!” 掌柜的声音更慌了,算盘珠“哗啦啦”地响,像是在掩饰什么,“当铺只讲规则,哪来的怕?她要是换,就得承担代价,毕方,你想好了,你的代价是什么?” 毕方没有犹豫,翅膀轻轻一扬,一团暖金色的火魂从羽缝里飘出来,像颗缩小的太阳,落在柜台上。 火魂里,竟泛着极淡的符文光泽,和野菊里的“辨邪符”隐隐呼应。 “代价是我的火魂。”毕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若这段记忆会给你带来危险,我的火魂可以帮你挡一次,无论是诅咒加重,还是掌柜的算计。但我有个条件,若你记起了什么,要帮我找到帝陵的钥匙,我要去救还困在里面的同伴。” 薄奚兰的灵魂碎片轻轻颤了下,一股暖流从碎片里蔓延开来,冲淡了些许骨缝里的冷。 她没想到毕方会提出这样的代价。 火魂对毕方来说,就像灵魂碎片对她一样重要。更让她心惊的是,火魂刚落在契约纸上,她的灵魂碎片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声音,像青衣人的低语:“小心火魂里的咒,掌柜动了手脚。”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青衣人真的在碎片里护着她?她低头看了眼火魂,果然在火魂深处,发现了一缕极淡的暗绿色光,和掌柜算珠上的光一模一样,掌柜果然在火魂里下了咒! “契约我来写。” 薄奚兰不动声色地抽出饕餮纹契约纸,指尖的血珠滴在纸上,暗红色的血迹顺着符文蔓延,故意绕开火魂里的暗绿光,慢慢显出交易内容: 毕方以帝陵墙砖残片为质,换半年前未典尽的关于薄奚兰与青衣人的记忆,代价:献出自身火魂,火魂需先经辨邪符净化,再与薄奚兰灵魂碎片绑定,若薄奚兰遭遇致命危险,火魂自动触发,替其挡下一次危机,火魂消散后,毕方修为减半,永世不得再入帝陵。 毕方盯着契约上的净化二字,眼睛亮了亮,显然也发现了火魂里的咒。 它用翅膀蘸了蘸野菊的蕊,一缕淡金色的符光落在火魂里,那暗绿色的光瞬间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 “多谢店主。” 毕方的声音里多了丝感激,翅膀轻轻一碰火魂,火魂便落在契约上,与血迹融合。 契约纸发出一阵红光,然后慢慢卷起,化作两道光: 一道钻进毕方的脑袋里,它的眼睛瞬间亮了,羽毛上的土屑竟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原本的艳红。 另一道飘向薄奚兰的胸腔,像条暖乎乎的丝带,缠上了她的灵魂碎片。 就在这时,灵魂碎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清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炸开。 [猫爪]毕方简介: 毕方是《山海经》中象征火灾的神鸟,以“独足”和“衔火”为核心特征,是上古神话中极具辨识度的异兽。 出处:主要记载于《山海经·西山经》和《山海经·海外南经》,《西山经》提及其“状如鸟,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海外南经》则称其“其为鸟人面,一足”,不同篇章描述略有差异。 外貌形态:核心特征是“独足”(一只脚),整体像鸟,羽毛多为青底带红色斑纹,嘴巴呈白色;部分记载提到它长着人的面孔,飞行时会伴随火焰,叫声如同自身名字“毕方”。 传说寓意:毕方是典型的“灾异象征”,传说它出现的地方往往会引发大火,古人将其视为火灾的预兆;同时,它也与黄帝相关,有“黄帝在泰山合鬼神,毕方并辖”的传说,被视为伴随圣君的神鸟,兼具“灾”与“神”的双重属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帝陵残片映未典忆 第4章 共生秘现镜诱危机 帝陵的门是青石雕的,上面刻着“青衣之墓”四个字,青藤爬满了石雕,像在掩盖什么。 薄奚兰站在门内,周围全是火,木质的梁柱烧得“噼啪”响,火星落在她的白骨上,却没灼伤她,皆是因那个穿青衣的人影护着她。 青衣人将她抱在怀里,后背对着火,衣摆烧着了也没松手,嘴里喊着:“奚兰,别睁眼,我带你出去。” 他的怀里,揣着块和毕方残片一样的青铜片,上面刻着“共生魂”三个字。 他把残片塞进她的骨缝里,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的魂绑在一起了,你活着,我就能活着。别去找景台山,别信当铺的话,它要的是我们俩的魂……” 火势越烧越大,将他们分开。 他被火卷走前,最后说了句话:“帝陵的残片是钥匙,能解共生魂的咒,也是锁,会引掌柜来……别让它拿到残片……” 画面突然中断,像被人猛地掐断了线。 薄奚兰猛地回过神来,胸腔里的灵魂碎片传来一阵剧痛,碎片表面的裂痕又扩大了些,几乎要从中间断开。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柜台边缘,冷汗从骨缝里渗出来,滴在毕方留下的残片上。 残片上的纹路,竟和她骨缝里的碎片纹路重合了,像两块拼图,终于找到了彼此。 “你看到了什么?”毕方急切地问,翅膀微微发抖,连羽毛上的火星都乱了,“是不是看到了帝陵的火,看到了青衣人说共生魂?” 薄奚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像走了三千年的路,终于累了:“是……他说我们的魂绑在一起,残片是钥匙也是锁……还说,别让掌柜拿到残片。” “果然如此!”毕方的翅膀猛地一扬,火焰般的羽毛亮得刺眼,“半年前我看到的,就是这个!掌柜放火烧帝陵,就是为了找残片,找你们的共生魂!它要的不是你的魂,是你们俩绑在一起的魂,这样它才能彻底复活!” 柜台下的算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整个算盘开始剧烈地晃动,算珠“哗啦啦”地响,像是要炸开一样。 掌柜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恐惧,几乎是吼出来的:“毕方!你竟敢强行唤醒她的记忆!你知道这会让她的灵魂碎片加速崩解吗?若她要是崩解了,共生魂也就散了,谁都别想活!” “我只知道,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毕方的声音冷了下来,翅膀挡在薄奚兰面前,像在护着她,“不像你,只会用谎言困住她,把她当复活的养料。” 薄奚兰没有理会掌柜和毕方的争执,她的注意力全在“共生魂”和“残片是钥匙也是锁”上。 她和青衣人的魂绑在一起,所以掌柜要她的魂,其实是要两个人的魂?残片能解咒,也能引掌柜来,那她现在拿着残片,岂不是把危险引到了自己身边?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柜台边的野菊突然枯萎了,花瓣瞬间失去光泽,变成灰褐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门外的雨突然变大,“噼啪”地砸在门上,灯笼的光忽明忽暗,将门口的阴影拉得很长。 阴影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吱呀”声,是龟甲在青石板上拖动的声音。 玄龟来了。 薄奚兰猛地攥紧残片,残片上的纹路瞬间变黑,像被墨染过似的。 她能感觉到,一股腥冷的气息从门外飘进来,和野菊里藏的冷意一模一样,亦和掌柜算珠上的暗绿光隐隐勾连。 “看来,客人到了。” 掌柜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像毒蛇吐信。 “薄奚兰,玄龟带了景台山的地图来,你不是想知道景台山的交易真相吗?它能带你去,只是你要想清楚,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毕方的翅膀瞬间挡在薄奚兰面前,羽毛上的火星变得更亮,像在准备战斗:“别去!玄龟是掌柜的爪牙,它带的不是地图,是陷阱!帝陵的残片还在你手里,我们可以先找解咒的办法,不用去景台山!” 薄奚兰没有动,她盯着门口的阴影,手里的残片又烫了起来,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青衣人影的声音又在碎片里响起,这次更清晰了:“玄龟带的不是地图,是镜像碎片,能看到景台山的全部交易……但镜像碎片里有咒,会吸你的魂……别信它的话,别碰镜像碎片……” 镜像碎片?景台山的全部交易?薄奚兰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是她唯一能知道景台山真相的机会,可青衣人和毕方都在提醒她危险,她该选哪条路? 门外的阴影里,玄龟的绿豆眼慢慢显出来,泛着暗绿色的光,像两团鬼火。 它的背上,放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缠着黑布,黑布下隐隐透出淡金色的光,那是镜像碎片的光。 “店主,我带了你要的东西。”玄龟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来,湿冷又黏腻,像爬过皮肤的蛇,“想知道景台山的交易真相吗?想知道你典出的到底是什么吗?打开盒子,就能看到,只是,你得用灵魂碎片的一缕气息来换。” 灵魂碎片的气息?薄奚兰攥紧残片,指节的血字又开始渗血,滴在残片上。 她看着门口的玄龟,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毕方,看着柜台下疯狂晃动的算盘,突然觉得,自己像站在一个岔路口:一条路是拿气息换镜像碎片,去看景台山的真相;另一条路是跟着毕方找帝陵的解咒办法,却可能永远不知道景台山的秘密。 更让她不安的是,手里的残片突然显出一行极淡的字,像是用血写的:“镜像碎片是残片的另一半,合在一起,才能解共生魂的咒……但也会唤醒掌柜的本体……” 残片的另一半?合在一起能解咒?却会唤醒掌柜的本体?薄奚兰的骨节剧烈颤抖起来。这到底是生路,还是更危险的陷阱?她该打开玄龟的盒子,还是跟着毕方离开? 门外的雨还在“噼啪”地砸着门,玄龟的绿豆眼死死盯着她,像在等她的答案。毕方的翅膀绷得很紧,羽毛上的火星都在发抖。 柜台下的掌柜,又开始发出诡异的笑声,算珠“咔嗒咔嗒”地响,像在倒数死亡降临时。 薄奚兰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帝陵残片,她知道,无论选哪条路,危险都已经来了。可她三千年的执念,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知道景台山的真相,要解开共生魂的咒,更要找到那个叫她“奚兰”的青衣人。 只是她不知道,玄龟的黑色盒子里,除了镜像碎片,还藏着另一样东西。 一枚刻着“死”字的青铜符,那是掌柜为她准备的“魂锁”,只要她碰镜像碎片,符就会自动缠上她的灵魂碎片,再也解不开。 雨还在下,灯笼的光突然灭了一盏,只剩下一盏在风雨中摇曳,将玄龟的影子拉得更长,像一张张开的网,慢慢朝着薄奚兰的方向罩过来。 汴梁的雨势,在子夜时分骤然疯涨,豆大的雨珠砸在当铺的饕餮纹木门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无数根淬了寒的细针,扎得木头缝里的寒气都往外渗。 玄龟的龟甲碾过门槛时,青石板被压出浅凹的痕,缝隙里渗着的淡绿色血珠混着雨水,在地上拖出一道断续的线,并非是它的血,是沾在龟甲边缘的幼龟绒毛上的血,掌柜用幼龟的魂当要挟时,特意让这血“提醒”它别耍花样。 薄奚兰的白骨手死死攥着帝陵残片,指节处的血字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深紫。 胸腔里的灵魂碎片像被扔进了滚油,灼痛感顺着骨缝往四肢蔓延,每一次震颤都带着青衣人残影的气息,那气息比之前弱了许多,像快燃尽的烛火,风一吹就晃得要灭。 她能清晰感知到玄龟龟甲上的纹路,那些暗绿色的控魂符与残片上的图腾隐隐咬合,像两把能互相打开的锁,只是符文里裹着的恶意,比掌柜算珠上的黑纹还要冷三分,触得她骨缝里的寒都加重了。 “店主,别跟它耗。” 毕方的翅膀绷得笔直,火焰般的羽毛根根竖起,羽尖的火星在雨汽里明灭,像随时会炸开的星火。它的左翼已经秃了大半,露出泛着青灰的羽根,那是半年前典记忆时留下的代价。每想一次帝陵的事,羽毛就会掉一片。 “它龟甲上的控魂符是掌柜的手笔,符印一动,它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是咒,别信。” 玄龟的绿豆眼扫过毕方,却没接话,只是将背上的黑色盒子往柜台推了推。 盒盖边缘缠着的黑布被雨水浸得发沉,布料下泛着的淡金色光透过布纹渗出来,像被困住的星子。那是镜像碎片的气息,与薄奚兰灵魂碎片里青衣人残影的气息如出一辙,勾得她骨缝里的执念又开始发烫。 她想起毕方曾说,帝陵残片是钥匙。 而此刻,这光分明在说:打开盒子,就能找到锁的另一半。 [猫爪]玄龟简介: 出处:出自《山海经·南山经》,产于怪水。部分版本记载《山海经·北山经》也有提及。 外貌形态:形似普通龟,长着鸟的脑袋、蛇的尾巴,其颜色可能为黑红色。 叫声:叫声如同劈木头的声音。 神奇功效:佩戴玄龟的甲壳可以治疗耳聋,还能治愈脚底的老茧。 传说故事:传说大禹治水时,玄龟背着息壤跟在应龙后面,应龙用尾巴划出河道,玄龟则将息壤投下,帮助大禹堵塞洪水,完成治水大业。此外,在《尚书中候》中记载,尧的时代在洛水祭神时,玄龟曾背着天书出现,龟甲上有红色纹路和字体,可判断天下时运变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共生秘现镜诱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