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虫母》 第1章 第 1 章 “警告，实验体出现狂暴化！ 警告，实验体出现狂暴化！” “释放一号催眠剂！快去叫穆远过来！” 只见实验室内白雾弥漫，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色影子在迅速移动，突然一只身形像人，四肢却虫化的生物猛的撞向玻璃，黑色毛发竖立在他的四肢，帮助他攀爬，眼球昏黄浑浊，瞳孔成一条竖线看得人毛骨悚然。 它大张着嘴尖叫一声，那不能称之为嘴，两圈牙齿交叠，牵扯着腥臭的津液，又立刻向后跳去爬上了天花板上。 “催眠剂没用，穆远呢！它再不来玻璃就撑不住了！” “嚷嚷什么，别激动，把我的防护服先拿过来！”这声音沉着冷静，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 “穆教，实验体又失控了，并且一号催眠剂也无效。” “嗯，先停止释放一号。” 他没有多余表情，随即快步走到观察窗前寻找起来。 “砰—” 那怪物猛的贴在了窗上，直对着穆远张嘴哈气，他又嫌不够，伸出舌头舔上了玻璃留下一条蜿蜒水渍。 见他来了，瞳孔微微放圆，像是流浪狗找到了主人。怪物抬起右臂，隔着玻璃附上他的脸颊，锋利的指甲在窗上留下四条抓痕，两者静默着形成一种诡异的映射。 “去取新型催眠剂。”他没移开眼，说着毋容置疑的命令。 “是。” 很快一支蓝色的药剂递了过来，怪物仿佛成为了锁定目标的追踪弹，一直盯着穆远，也不管其他的。 他接过药剂，按下开关抽出旧瓶体，将新药剂放了进去。 蓝色的烟雾缭绕其中，这虫人像接收到信号的机器狗，慢慢退开躺在地上，消失在了烟雾里。 “起作用了？” “别出声，它很会骗人，忘了上次小邱的手怎么断了吗？” 他们当然忘不了， 穆远把它从废星捡回来时关在封储箱里，它安静的宛如雕塑，浑身的黑血，他安排小邱给它取样，那时的怪物虫化不明显，看上去还像个人， 谁知穆远一转头它就抬手割断了小邱的手臂，仿佛是惩罚因为他才让穆远移开了对它的视线，此后小邱的断臂感染虫毒，扩散全身难逃一死，它不接受任何人触碰，只有穆远可以。 “我先进去，你们不要靠近。” 穆远穿上防护服进了实验室。怪物侧躺在地上，虫化还未消退，后背肌理流畅，线条紧致，从脊骨里突出的节节骨刺慢慢回缩进肉里，随着呼吸起伏，散发出一种致命的性感。 走到正面，穆远蹲下来正视它，面部依然是虫形，一共有六只眼睛，四只单眼贴在额头，两只主眼半眯着看向他，瞳孔却看不到焦点，穆远心跳的有些快，他怕这怪物没晕的彻底。 为了证实它确实是晕了，穆远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它的脑袋，仿佛条件反射的，它靠向他的手指一边蹭一边像猫咪一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难道还有猫的基因？”穆远一边戳一边在心里嘀咕。 正想着，这怪物竟然骤然跃起生出一条尾巴来紧紧裹住他的腰就要蹭上他的脸。穆远怔愣了，心想这怪物打哪儿冒出来的尾巴？下一瞬它转过头对着门嘶吼起来， “别进来！”穆远大喊一声，顺手将藏在手里的特质安眠剂扎进了它的脖子里。腰上的尾巴慢慢松开收回尾椎里。 “把它搬到我的私人研究室里，现在它由我单独展开实验，你们不用插手了。”他站起身吩咐外面的人。 “是，要不要先给方先生说一声？” “不必，我会亲自向师父解释，你们动作要快，不然它就要醒了。” 四个人合力将它抬上了医疗车，安静下来的它没有了虫化时的暴躁，面部依旧丑陋，橄榄色的皮肤，肌肉放松下来。 穆远第一次遇见它是在一颗废土星上，五年前舰队和母星失联，加上虫潮不断加剧，为了保证资源不被耗尽，经过的每一个星球都要进行排查扫荡。 发现它的时候伤痕累累，和一堆石块混在一起，黑色的血液在光线下宛若石油，整个星球就他一个活物，像从地里长出来的。 不过看见他来眼睛却是亮的，那一刻穆远回想着，方肃捡到自己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不过方肃捡他可能只是为了把他当备用粮填饱肚子，毕竟那几年跟着他没吃过几顿饱饭。 抬进了研究室看它还没醒，穆远又补了一针特制剂。 “还是睡着了更可爱。”他戳了戳怪物的脸挤出一团肉，又戳了两下后转身退了出去，出了门上了回廊，他要去向方先生说明情况，自己捡回来的还是自己看着比较好，公开实验死了人又得怪他头上，他心想着看了眼时间，可能还要吃顿饭。 叩门进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对巨大的甲虫翼，保存的十分完整，鞘翅黑中透彩，光线拂过如绸缎一般艳丽，这是方肃第一次立下军功的战利品。 “小远来啦，你师父在换衣服，马上就过来，你先坐。” 说话的是方肃的妻子叶楠，方肃当年凭借显赫的战功，深得旧主青睐，就将女儿嫁给他，结婚后方肃成功继位将军，叶楠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叫方星。 “不急。” 见他依旧站着，叶楠也没多劝，而是转头抱起了婴儿床里刚满两岁的儿子连拍带哄。 “都来啦，快坐下吃饭。”一名身着军装，两鬓斑白的人走了出来，看上去五十来岁，皮肤透着红很精神。 四人坐在一张桌上，各自沉默，只有那孩子咿咿呀呀吵着要吃东西，叶楠拿着婴儿勺要喂，他又转过头去不肯吃了。 穆远突然记起自己的幼年，那时方肃还没有权力，带着他低三下四在舰队维生，别人见他带着个孩子也会赏点边角料的活给他干。 可穆远到底是小孩抵不住诱惑，有一次看见别的孩子玩橡皮球，哭闹着想要，得来的只有惩罚，方肃不会打他只会罚他挨饿，连着两三天不给他吃的，效果很好，人一旦饿了肚子，就再没有别的**了。 不过这些他都可以忘记，唯独忘不了方先生看他的眼神，带着恨意的蔑视的，像在看那些杂虫，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大概是他在研究上取得了一些进步帮助他立了战功吧，其他的也记不清了。 “小远啊，你多吃些，实验虽然幸苦也要注意身体，瞧着你又瘦了。”方肃说着夹了块肉给他。 那孩子突然不吵了，而是盯着他盘子里的这块肉，切面泛着油脂夹杂着血水，隐隐约约传来一股油腥味。 穆远心说“这肉又不是从你身上剜下来的，占有欲这么强？。” “哟，我们星儿很喜欢小远哥哥啊，一直盯着哥哥看呢”叶楠打趣着。 穆远面无表情瞬间没了胃口，甚至想吐，但是不能浪费粮食，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他把肉囫囵吞下，直接说了正事。 “师父，实验体09我打算作为我的私人试验品，公开太危险。” “实验的事情这几年都交给你来管，你看着办就好，只是实验结果还是要有，如果真的能在下次虫潮派上用场就是好事。” “目前只能说明它有情感，能否控制不好说，我打算下一步教他学习语言。” “嗯，你尽力就好，在这方面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你放心做吧。” “是，我会竭尽全力。” 一顿饭下来穆远吃的很饱，他不想因为情绪挨饿，那太不好受，吃饱才有精力想想别的。 他回了房间进休息室躺下，偏着头向左看去，隔着两层玻璃看着那怪物平躺的身躯在微弱的光下展开重影，又像右偏，仿佛和它换了位置。 最后他选择平躺，双手交叉安放在腹部，他不知道能从它身上研究到什么，不过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被需要感，不带杂质的，纯粹的依赖， 一个只希望被他触碰的生命体，这让他整个人有了一种优越感，这就是上位者的快乐吗？穆远突然笑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了，人怎么能和怪物相提并论呢。 他放眼望去，整片星河被天窗框出一副油画，把他的倒影也框在一起，他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第2章 第 2 章 它醒了，爬下实验台凑到玻璃前看着外面熟睡的人，悄悄地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后来它连呼吸都暂停了，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他呼吸的声音，它尤嫌不够，又爬到门边企图依靠虫变来嗅到他发丝的香气，突然闹钟响了，它猛的向后跳去目光慌乱的寻找声音来源。 穆远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那片星河，缓缓流动，四周静的出奇，向左看去，只看见那怪物蹲在窗边看不清眼神。他叹了口气坐起身子。 穿好衣服后他去里间找了一套最大的病号服，又端了一个盘子，里面放了两片吐司和一杯清水，走进了实验室。 那怪物跟随他移动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它已经变成了人形模样，只是眼睛依旧有六只，它的影子把穆远完全包裹，他也不怕绕过它把东西放在台上，抬手敲了敲桌面。 它立刻坐上了实验台双手自然垂落，瞪着金色的眼睛看着他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先穿衣服。”说着展开病号服把它的大脑袋塞进领口，再把四肢拔出来。 穆远对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仿佛他就应该这样对它，他把这种想法归咎于共情，也许是在照顾小时候的自己，虽然它有着成年男子的身躯，至于性功能穆远还没开展研究。 穆远拿出六根采血管放在一旁，拿出采血带绑在它的手臂上，见它乖乖的像只企鹅歪了歪头看着他，穆远勾了勾嘴角，伸手在它头上拍了拍。 它的眼睛骤然睁的溜圆，咧开嘴笑了起来，身体顺势靠在了穆远的身上，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脖子里蹭来蹭去。 穆远挑了挑眉，抬手抓住他的头发，掌心拖着它的额头将它推了回去，得寸进尺。 推开后也不理它，消了毒拿着针头对着它的手臂就刺了进去，乌黑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出提醒穆远不要忘了它和人不一样，他抬头看着它，望着它茫然却透着兴奋的眼睛，像望着泛着金色的阳光，睫毛轻轻扇动，带着一些青涩和稚气，除了他没有人看见过这怪物变成人的样子，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穆远心想。 一只手落在了穆远的头顶，拍了拍，他哭笑不得，有模仿能力说明学习能力不低，应该安排语言课程了，或者口令课程也行，行为模仿对它来说也许更轻松。 “就叫你九号好了。”这是他的第九个实验体。 抽完血穆远把餐盘拖到它面前，敲敲盘子示意它吃东西，它也敲了敲，他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怪物却不动了，只是盯着他的嘴。 穆远想起了那个孩子，难不成还要人喂？于是他把那片吐司递了过去。 只见那张脸上的嘴突然裂开来张的巨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含住了穆远的整只手掌。 他微微怔忪，脸色发白，背部甚至冒出冷汗。他不明白这怪物在发什么神经。 只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一个温暖的甬道包裹住，它的牙齿包裹腕部脆弱的皮肤细细吮磨泛着痒意，舌头顺着指尖滑向指缝舔过每一根手指，带给穆远一种生疏又隐秘的快感，他头皮一阵发麻。 身体往后退想逃离桎梏，却退到了逼仄的角落，他无法，只得抬手给了这不要脸的怪物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它吃了疼见穆远生气，收了嘴退往一边，他缩着眉头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穆远，四肢着地想要爬到他身边来，又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缩成一团不敢动了。 穆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白玉般的手腕上鼓起两圈细密的牙印，周围透出薄红，涎水附在其上仿佛给这美玉镀了一层油，更添了一层**的色彩。 他抬头平缓呼吸，带着一点嗔怒朝它说“是我太惯着你了，先关你禁闭。”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站起来就要走，又被它拉着裤腿，“滚开！”他吼了一声，转头就把门关上，按了禁闭开关。 封闭帘缓缓下降，门铃也响了。穆远也不管这怪物，整理了一下衣服，前去开门。是叶楠和方星。 “小远，我和星儿散散步，刚好路过这来看看你，星儿，快叫哥哥。”说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把他向里推了推。穆远升起一股怪异的心情，他鬼使神差的把小孩抱了起来， “我们星儿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吗？”那小孩听见他说妈妈，也跟着喊“妈妈，妈妈！” 实验室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叶楠和小孩儿都吓得愣住。 “小远啊，这...”叶楠有些手足无措。方星回过神来立马扯着嗓子哭起来，“师母你先带着他回去吧，抱歉，实验体不太听话。”说着把孩子递了过去。 “好好，那个小远，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啊。”叶楠说着，就退了出去，带着孩子走了。 穆远盯着实验室，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要去参加研讨会，打算先关它一会儿，好好反省。 帝国星舰每周都会举行一次实验体研讨会，由于经过的星球众多，能收获不同的实验体，但是虫类目前只有一号能够感知情感，其他的只有在经历虫潮时捞上一些残渣以作研究。 “穆教授您来啦，今天席云上将也要来。” “他从荒星回来了？带什么东西没？” “这个我不知道，您等会可以亲自问。”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远。” 他身着军服，身形修长健硕，只是左眼是一只机械眼球，面部隐约可见齿轮，冰凉的金属丝线向后缠绕至耳后，在本就冷峻威严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漠然。 “席云，好久不见。”穆远左手附上右肩轻轻低头行礼。 “跟我还要客气，看来是许久不见生疏了，这要让沈悠看见了只怕要拉上你伤心了。” “怎么不见小悠？又被你教训了？” 席云和沈悠是穆远童年时期唯一的伙伴，席云是席家第二个孩子，上不讨好下不对付，沈悠和他一样无父无母，他们三人经常在星舰废料厂里分享食物，有时一份食物分成三份，总不会挨饿。 后来席家大儿子在虫潮中战死，老二成了老大，席云再没有时间前往秘密基地。他和沈悠还在星舰学院学习没毕业。直到方肃终于凭借他研究的虫毒过滤器在战斗中立功成了将军，他也被提拔为军舰首席研究教授，而沈悠没什么依靠，只能在席云手下干点活，有人罩着倒也不累。 “我让小悠在荒星上替我看守两天矿脉，我先回来述职。” “矿脉？这可算得上一等功，这样的资源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穆远语气轻快，手摸上下巴 “有其他发现吗？活物有吗？” “还没有深入，发现了第一时间回来报告，怎么，感兴趣？” “这么难得一遇的事我当然感兴趣。”穆远随即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听说你捡回来一只虫类？还单独进行实验？” 提到那只虫子穆远皱眉，像是想起什么。 “提它做什么，你对虫子也感兴趣了？” “那就大可不必了，只是看你比之前状态好了许多，是有什么新发现？” “目前还没有确切结果，不过它能听懂指令，方肃想要我找到把它培育成战争武器的方法。” 席云默不作声等着他继续说， “它现在只听我一个人的，我在尝试教它学习语言，能交流就能减少麻烦。”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类武器研究，但是作为人类你不应该对虫族产生怜悯，那是我们的敌人，击退它们，我们才有机会回母星。”席云转过头来，那只机械义眼在惨白的灯光下转动着望向他。 穆远垂了垂眼，从小到大哪一次顺过自己的心意，他明白席云的意思，可是人类比起虫族又能好到哪里，对其他星球的掠夺不也是如蝗虫过境一般。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陷得太深，保持清醒坚定内心才是最重要的。”席云见他不回答，又开口提醒。 “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心。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再去荒星，我也想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实验体。”穆远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谈。 “两天后沈悠回来，等上级指令下来我会让他来通知你，你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席云也顺着话题说下去，没有再提。 研讨会结束后穆远回了实验室，也没去打开禁闭室，他打算再给它关会儿，把血液样品先做研究，再给这臭虫子拟定一个实验计划再说。实验室出奇的静，只听得见穆远的呼吸声和拟定计划的输入声。 等到一切安排完毕穆远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六分，已经禁闭了十二小时四十二分。 穆远打开禁闭室，九号仍然蜷缩在角落，它的眼睛还不适应灯光，暖金色的睫毛如两只起舞的蝴蝶缓缓扇动，随即它抬起头看到了窗前的穆远。惊喜一瞬间在它双眸炸开，欢欣的凑近。 穆远打开门走进去，九号又像犯了错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穆远嘴角抬起，很好，记忆力也很不错，接下来的课程应该会很顺利。他心里想着一边抬起手想摸它的脑袋，却看见九号往后退了几步，喉结上下滑动，嘴唇扇动着 “妈.....妈妈” 穆远如遭雷击一般立在原地，这是，跟着方星学的？穆远脸色瞬间苍白下去，他看着九号，呼吸有些加快，他不是害怕它学习能力强悍，而是觉得它在禁闭室里也能听见，也许还能看见，他不敢保证九号对他是否真的忠诚，毕竟它是虫族。 也许正如席云所说他们是敌人，如果哪天九号意识到这一点，就凭它的力量，把自己碎尸万段都有可能。 “妈妈？”九号小心翼翼凑过去，双目希冀的望着他。 “不许叫这个！” 穆远朝它怒吼到，九号迅速收回手又退向角落不敢吭气，他撑着桌子用力的呼吸，坐了上去，他要想个办法控制九号，如果它真的有感情，也许能用来捆绑它，到时候也不会这么难堪。 想了许久穆远又自嘲的笑了，他目光转向九号，看着它小心翼翼蜷缩在角落，又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且不说人类学习都需要几十年，这只虫子就算真的能学懂，但是也不一定就能真正理解其中含义，不然还需要什么虫潮，随便学习一下人类知识混进去，不就直接把人类给杀光咯。 说着他恢复了平静，脸色也恢复正常，敲了敲桌子示意九号坐上来，九号不似之前而是缓缓爬到穆远腿边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见他没有斥责才撑起身坐在他旁边。 他决定先从动作指令开始，说着揉了揉它的头，九号咧开嘴傻笑起来又抱着穆远蹭。他想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也应该教。 第3章 第 3 章 穆远把九号的训练安排到了一个军用训练场，全封闭式的场地，围墙使用了碳炔材质，不过这也不是用来专门训练实验体的。 由于星舰巡航漫长难扛，所以人们发明了“斗兽”，所谓的斗兽就是把难以驯服且凶恶的实验体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以供取乐。大部分参加的实验体几乎全部两败俱伤，即使当时存活也很难熬过一晚。 以二皇子为首等其他贵族尤其喜爱这个项目，通过践踏弱者来展现至高无上的权力。 穆远从没参加过，他虽然对实验体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也绝没有折磨的爱好。 他在教九号学会手势指令，尤其是军用手势，作为武器听从指挥是第一步，前进、撤退、隐藏、危机、等待、确认等等。 九号学习速度非常快，穆远会在它学会一个动作后适当给予奖励，喂食就是其中一项，不过有了上次教训，九号再也不敢含住他的整只手，穆远对此非常满意。除此之外他会帮一号梳理头发，穿衣服等等。 两个月后穆远在实验室里为一号修剪金发，一号在训练下已经不会经常变回虫类，在他面前总是保持人类形态。 穆远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它细软微卷的金发里，轻轻蹭着它的头皮，九号快乐的眯起眼睛摆着头蹭着他的手，他看着九号逐渐变长的头发。 突然很想看见它在阳光下的样子，穆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在荒星是很难看见阳光的，往往都是阴沉黑暗，遍地都是坑洞，所以在席云发现矿脉时穆远可谓是惊喜，如果监测到有生命体，那这个星球也一定会有太阳和植物。 “嘀--”门铃声打断了穆远的思考，他收拾好细碎的头发，关闭实验仓，从屏幕里看见门外的的人，带着一顶军帽，军装得体，身形挺拔，眼睛细长微微上翘，抬头看着监控眯着眼冲他微笑，他使劲皱了皱眉，随即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无表情打开了门。 这位不速之客是二皇子叶悯，他对驯兽尤其热衷，没少来找穆远咨询问题，在军队混久了带着股痞气，加上身份地位，谁都不放在眼里。 “小远，不欢迎我吗？” 不欢迎，穆远心说，随即向他行了礼。 “您不是在忙着部署矿脉的事吗？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就不能来看你吗？小远你不要对我太防备，咱们都喜欢研究这些畜生，可谓是同道中人啊。我能进去看看吗？”他望着穆远露出一个笑容，眼神却不带半点询问，甚至没落在他身上，而是在实验室寻找着什么。 穆远握了握拳，侧身让出一条路。 未等他走近实验舱，九号猛的化为虫体撞向舱体发出一阵闷响，它呲着大嘴冲他咆哮着。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虫子？看看它的牙齿，真恶心，亏你能忍受。”叶悯戏谑的看向穆远，又看向九号，从头到尾的打量，眼里带着玩味， “它叫九号”穆远轻声说道。 “听说一带回来就杀了个实验员？我怎么瞧着也没这么可怕嘛，你怎么训练它的？挨饿，还是挨打？嗯？” 穆远看着狂暴的九号，搓了搓手指咬了咬牙关。 “这种畜生就该挨顿毒打再饿几顿，如此循环它才会臣服脚下，我也养了只实验体你要不要去看看。”说着他抽出香烟盒， “能抽一支吗？” 穆远轻轻点头，他看着叶悯将烟雾吐在实验舱上，眼里带着挑衅和蔑视，九号疯狂的撞着舱体，阵阵闷响如同穆远此刻的心跳。 叶悯很快对九号失去兴趣，随即走到穆远身边，“我说，你不会是用美色来训练他吧。”黏腻温热的吐息在穆远小巧的耳垂上蔓延开来。 九号这下不仅连冲带撞，甚至用锋利的指甲刮蹭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你看看，这畜生一看见我靠近你就这副鬼样子，不过也不怪它，你这模样连我见了都要怜惜，更何况这头虫子。”一边说一边搭上穆远的肩膀，凑上他苍白的脸颊像是要亲吻，他吐了口烟气，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穆远细长的睫毛。 “还请二皇子自重，身为皇室，要是被别人看见不怕说闲话吗?”穆远一边说一边挣开他，走向实验舱无视九号的愤怒，关上了禁闭帘让九号消失在视野里。 “这军舰上还没有敢说我闲话的人，更何况这里没有别人。让它来参加斗兽吧，你不是在训练它战斗吗？正好测试一下最近成果怎么样？”叶悯对他逃开的态度十分不满。 “我训练它总共也才两个月，现在参加会不会为时过早。” “两个月已经足够了，带点野性才能更吸引观众，或者我去问问将军？看他同不同意？嗯？”叶悯眯起眼睛不带笑意。实验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穆远闭了闭眼，转头看着他说道， “好，既然二皇子开口，我也不敢不从命，但凭您吩咐。” “很好，那就两周后吧，观众你就不必操心了，对手就定为我之前参赛的那只怪物吧。” “是那只鳄兽吗？您可真瞧得起九号。” “诶，虽然我那头畜生没有败绩，不过我也有分寸，知道它的重要性，放心吧，不会让它毁在我手里。我先走了，不耽误你训练。”他见穆远答应也就重新露出了笑容，随即背着手拍了拍穆远肩膀，转身走了。 不毁在他手里，说得好听，到时候打的半死，栽在穆远手里，一箭双雕到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以九号的战斗力，哼，穆远只怕它把其他怪物吞吃入腹。 他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然可见血痕，他打开封闭帘，九号一见他就恢复了人样，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他打开门走进去， “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是打架吗？你还害怕了？”穆远捏住一号的下巴晃了几下，九号在他手心蹭了几下轻轻嗅探，然后在他的伤口上伸出舌头来回舔舐。 穆远猛的收回手，看着掌心的水渍，伤口处密密麻麻的瘙痒代替了疼痛。 他退出了房间，回到休息室，他累极了，自己没有办法反抗二皇子，只能希冀九号能乖乖听他的话。他心想着缓缓躺到了休息室的躺椅上，轻轻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 等到穆远醒来，他发现实验室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星光稍微看清周围。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一片寂静。 他缓缓起身想要摸黑开灯，打开休息室的门，没了天窗，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如同一只受伤的蜗牛，缓慢移动着，不一会儿他摸到了什么东西，掌心一片冰凉黏腻的液体，散发着淡淡腥甜，脚下的路也变得凹凸不平，如同步入沼泽，渐渐的穆远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巢穴里，墙壁是规则的蜂巢形状。 他心跳如雷，冷汗从耳后滑落到脖颈，是九号吗？不可能，这样的巢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筑成的，但他还是呼喊着 “九号？九号？” 就在他抖着手准备再往前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像一只狗在啃磨骨头，咯吱咯吱伴随着皮肉撕碎的声音。血腥气扑鼻而来，他顺着声音走过去，摸到了一扇门，他抖着双手缓缓弯下腰想听里面的动静， “妈妈—妈妈—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让我去打架—” 嘶哑的声音如同两只触爪卡在喉咙摩擦着牙牙学语，还伴随着“咕咚咕咚”像是吞食着什么肉。 穆远满手冷汗，连门把手都握不住，他左手握着右手缓缓拉开门，看见了门里的样子，他看见完全虫化的九号，甚至长出了翅膀搭在背部，随着啃食的动作轻轻扇动。 粘稠鲜红的血从桌上缓缓滴落，甚至还冒着热气，他慢慢走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突然室内警报器突然响起来，一号满脸是血的转过头来，它嘴里甚至还叼着块肉，他看清了它啃的东西，是穆远的尸体，肚皮从中间啃的破开，内脏流了满地，眼睛鼓瞪着望向他。 “妈妈—吃了……妈妈”一号张开血盆大口骤然向他的头咬来！ “嘀——” 第4章 第 4 章 穆远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实验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部，一阵潮湿冰凉。他喘着气双手捂着脸，黑发湿哒哒的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嘀——”门铃声阵阵响起，他低头发现掌心的伤口结痂了。 他整个人像丢了魂走出休息室，第一时间看向舱内的九号，发现它正背对着他啃着什么，他身体瞬间僵直，衣服还没干透又被打湿， “嘀——”伴随着催人的门铃，他缓缓走到舱前，九号正在啃一头羊的尸体，整张皮被拨开，内脏已经被啃食殆尽，羊毛被血浸透丢在一旁，它将腿骨咬成两半，放在嘴里咀嚼着，从背后看去脸颊鼓起，像是饿极了，根本没注意到穆远。 他这才想起来是自己给九号准备的生食，为了做对比实验，定时投喂羊、兔等等。他深吸了一口气，先把禁闭帘降下，随后走向门口，发现是沈悠，颤抖着按了按钮。 “怎么现在才开门，还没到你睡觉的点啊？”沈悠一进门就对着他说，抬起头又看见他脸颊毫无血色，唇色惨白，眼眶通红，眼白布满血丝。沈悠吓了一跳。 “你这是咋了，生病了？”他赶忙扶住穆远让他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水，穆远接过，抬起头看向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最近实验太累，做了个噩梦。” “是因为那个新虫类吗？” 穆远点点头盯着手里的水杯。 “唉。”沈悠向实验舱看去，仿佛听见了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要和二皇子斗兽？”沈悠一边安慰他一边开口问道， “他还点名要九号上场，没想到他这么心急，才说完就通知了你们。”穆远缓过气来，缓缓开口。 “这也不怪他，你知道吗，上级传来消息听说是虫族有苏醒的迹象，因为在那颗荒星上发现了这个。”沈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蓝色晶体，只有拇指般大小，晶莹剔透，中间夹杂着整齐的纹路。 “这是什么？”穆远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听别人说这是一种虫类分泌的黏液，固化成了晶体，并且成型不过两三年时间。怎么样，你研究的虫类最多，看得出什么吗？”沈悠凑近他说着，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为什么分析这是虫类的黏液，也许是某种矿石？”穆远拿着这块东西在手里转圈，在灯光下折射出清透的蓝色。 “因为在它的附近发现了疑似虫类的足迹，所以母舰要亲自飞往那里进行确认，需要进入矿洞深处，席云让我来通知你，等母舰到了地方，他会把你安排进巡查队。” “为什么不让机械鸟进去巡查？直接派人岂不是太过冒险？” “能试过的办法都试过了，机械进入到一定深度就会丧失信号，所以才派遣队伍进入巡查，母舰过去随时接应，把风险降到最小。” 穆远没吭声，他低头不再看手里的晶体，而是看向那只结痂的手掌，随后他缓缓抬头，“这块样本留给我吧，我有用。”穆远用手指轻轻拨弄着这块不明物体。 “行，不过我是偷偷拿的，你别让席云知道了，我怕他骂我。”沈悠撇了撇嘴，又抬手去摸穆远的额头， “没发烧，不用担心。”穆远把他的手拍下来。 “哼，你也别太累了，更要注意安全，那只虫子不伤害你，也许只是因为它感知不到虫母的精神力，你对它好它就把你当成了母亲，如果哪一天虫母觉醒了，它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听话了。”沈悠看着他，缓缓说道。 “从帝国巡航开始陆陆续续已经过了五六百年，从来没有发现过虫母，经历过一些虫潮也都是杂兵，九号是这么多年唯一一只接受控制的虫类。”穆远呢喃细语，语气却带着强硬， “也许它就是这个突破口，你放心吧，我自会小心。” “那行吧，对了，二皇子那只鳄兽浑身附有坚硬的铠甲，如果想要攻破，要从腹部。” “知道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九号赢，点到为止。” 沈悠走后穆远把晶体放进了储存盒，随后进入了实验舱，九号已经进食完毕，血糊的满脸都是。它看见穆远进来，停下舔爪子的动作，爬过来望着他，穆远蹲下与他平视。 他伸手摸向它冰凉如铸铁的脸颊， “你会吃了我吗？” 他轻声问，手指慢慢抚上它的嘴，摸到它的颌骨， “你会吃了我吗？”穆远又问了一次，他的手指顺着嘴唇进入，摸到了锋利的虫牙，软韧的舌头，九号不敢反抗，只能张着嘴，黏腻的口水顺着颌骨流到脖子里，穆远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滑过每一颗牙齿。 “我不会让你吃掉我的。”穆远一直摸到它的喉口又猛的抽出手。他浑身是汗，脱力般的往后坐下，九号吐吐舌把头凑过来轻轻蹭他。 穆远逐渐平静下来，他没办法改变现状，他既不能拒绝上级指示，也做不到放弃九号，他不能放过找到虫族的契机。 可是就算找到了虫母又能如何呢？杀了或者被杀？然后呢？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四周，羊血已经被它舔净，只剩一张光秃秃的羊皮甩在一边，切痕整齐，还沾着一些碎肉。他又看向九号，它双目漆黑，盯着他，口器一张一合张牙舞爪，像在说些什么，他突然凑近看向它的眼球，好像附着了一层白膜，节肢处也透着一层乳白色。 穆远像是意识到什么，打开了头顶的喷淋头，白色的水雾在空中洋洋洒洒，水珠从头顶滑落顺着睫毛凝聚在下巴，穆远看了眼九号透亮的眼睛，闭着眼抬起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九号抬起手，摸到他的脸，水珠混杂着血缓缓流淌，空气里参杂着血腥气，他们在水雾里沉默着，仿佛默默呢喃着祷词。 九号长大了，穆远一直以为它已经是成虫状态，那一层白膜如果他没有判断错，九号很快就会进行虫蜕，体型会变得更加巨大。 穆远转身走到它的背部，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四处类似伤疤的痕迹，他无法确定是即将生长出虫羽还是已经损坏，如果九号蜕变后长出了虫羽，至少能判断它在虫族的等级，如果是四羽王虫，那就凭九号这一只就能杀光整个星舰的生命体。 虽然不能确定目前的蜕变程度，但是觉醒精神力是迟早的事，穆远心跳加剧，他害怕自己会给星舰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九号见他一动不动走过去捧着他的脸， “妈—妈”随即低头蹭上穆远的额头。表情亲昵，像在同母亲撒娇。 几个吐息间穆远逐步平复情绪，他对星舰也没什么好感，他从没有见过母星的模样，他在星舰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弱肉强食，和虫族又有什么区别。 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死之前如果能见到传说中的虫母，他也没有遗憾了。 穆远拍了拍九号的头，“等你哪天想起自己亲妈了，能不能对我手下留情啊？”一边说一边笑了。 他从来不是逃避的性格，没有用，与其纠结未来，不如把握当下，他也期待自己和九号能走到哪一步。 第5章 第 5 章 转眼就到了斗兽的日子，穆远在这期间并没有特意准备什么，他很在意九号的蜕变情况。 不过从发现白蒙后它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只是胃口大了很多，穆远给他安排的血食也更加频繁。 九号还是不会说话，除了喊一句妈妈，不过手势命令已经非常熟练，由于它长时间没有见过其他人类，穆远担心它会失控，还是给它套了抑制环。 运输九号的过程需要它待在笼子里，周围蒙上黑布，防止它暴走。和马戏团的动物表演一样，在表演前一刻揭开序幕才有惊喜。 穆远把手搭在布帘上，一阵温暖的吐息透来，接着一只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轻笑一声，又低下头，心里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滋味。 很快就到达了训练场，九号被推去场内，喧嚣声此起彼伏，叫骂声，喝彩声，嘈杂无比。 穆远看见了二皇子，坐在看台主位，叶悯瞟了他一眼，伸出手拍拍旁边的位置，冲他抬了抬下巴。 他穿过狂欢的人群，慢悠悠的走过去，向他行了行礼随即坐在他下位。 “怎么来的这么晚，看看后面的观众，急成什么样了。” “好戏不怕晚，赶得上就好。”说着穆远转过头来看向场内，也不再同别人说话。 过了几分钟，场内突然安静下来，就在穆远以为要开始时，结果是方肃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席云一行人。 “大将军非要过来检阅成果，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叶悯站起身，低声凑到穆远耳边解释。 “小远啊，我听二皇子说你已经把实验体训练的很听话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别多想，快坐下吧。”方肃走上前拍拍穆远肩膀示意他坐下。 “师父，九号好歹也是只虫，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驯服，二皇子谬赞了。” “哪里哪里，上次我见你时，九号看见我就想咬，这么忠心耿耿，未来必是条护主的好狗啊。”说着他冲穆远笑了笑，眼里却是戏谑。 “好了，快开始吧。”方肃冲他摆摆手慢慢坐下。 侍者敲了三下钟，拉开了黑帘。 九号像个无头苍蝇在笼子里乱窜，它上蹿下跳寻找着什么，笼门打开，它身形如电的窜出来，虫化的它在这样宽敞的空间里行动更加自如。 在看那只鳄兽，体型比三号足足大了三倍，形似恐龙，两只前爪带着长长的如镰刀的指甲，背部的鳞甲闪着金属光泽。 它怒吼一声朝着九号扑来。 九号看了一眼穆远，像松鼠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落在了鳄兽的背上。 九号的爪子狠狠勾住背鳞，鳄兽疯狂的吼叫奔跑，企图甩掉背上这只“寄生虫”，它又把背部往墙壁上撞去，九号挥动虫肢又向它的手臂下方溜去，不过没有攻击这鳄兽的腹部，只是跳到另一侧，像在等一个指令。 “它在等什么？”二皇子脸上笑容不见，冷冷开口。 “我也不知道，您想换个角度继续看吗？”穆远站起身来，对着叶悯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他起身走出来，穆远低下头在方肃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和叶悯围着训练场走了起来。 “您真是打的一手借花献佛的好牌。”穆远漫不经心的说。 “用一头鳄兽来监测九号的价值，你想让上头知道什么？” “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 “我不想猜，只是九号现在并没有开发完全，强行利用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话音刚落，九号就被鳄兽一巴掌扇飞了出去，猛的撞在墙上，墙面凹陷，烟尘四起。 穆远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一道黑影在烟雾里来去如风。灯光透过笼子把穆远的脸照的四分五裂。 “它终究是帝国的所有品，我劝你不要投入太多精力，免得到时候自顾不暇。” 叶悯好像意识到了战斗结束，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入场地。只见那只鳄兽被划开了肚子，脏器湿哒哒的挂在外边，奄奄一息，连叫声都发不出。 九号站在鳄兽面前，目光却看着穆远，它的身体被墙体碎片割开几条口子，抑制环里的麻醉剂扎入它的体内，九号也缓缓倒下，在众人看来这就是一次平局。 场内一片哗然，没有掌声，只有交头接耳宛如虫吟。 “抱歉。”穆远侧过身向叶悯行了礼，微微一笑便迈开步子走了，根本没把叶悯的话听进去。 他如同一个自己孩子得到认可的骄傲家长，心情好极了。 叶悯黑着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没有人可以从他这里捡到便宜。 比赛过后穆远把九号安置好，去了方肃的房间议事。 “小远来啦，席云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坐下吧。”方肃冲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次主要是讨论九号的事，我看它已经能明确你的指令了？” “是，九号已经能准确分辨我的手势指令，只是一直没办法说话。不过它已经有了蜕变的趋势，我判断它应该属于亚成体，还没有完全成年。” “嗯，居然还是亚成，如果觉醒了精神力，那就危险了。我想让你带着它参加这次的荒星行动，趁它现在还能听你的话，带上它，看能否找到虫族的痕迹。” 这时敲门声响起，穆远起身开门，席云摘下军帽向方肃行礼，转过头又对着穆远挑挑眉。 “正好席云来了，让他给你说说这次的计划。” “这次行动会安插一些机械人来保证安全，让九号穿上机械制服混入其中，在适当时机你带着它分开行动。它到底是个虫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席云说出了计划， “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要求全程陪同，不能让九号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不敢保证它不会失控。” “到时候我会把它和你安排在一起，信号弹也会准备充足，你自己小心。”摸了摸下巴，席云轻轻点头说到。 “好，既然安排好了，还有三个月时间，你们好好准备，我会组织好备战部队随时接应你们。”方肃见计划有了雏形，也不多留他们。 穆远和席云并肩走在廊道上， “小悠最近很忙吗？”穆远语气轻快，看得出心情很好，席云低下头，机械义眼转动，在寂静的长廊里发出回响。 “他最近在帮我安排队员，我提拔他当我的副手，多学点东西。” “那就好，他小时候性格懦弱，长大了有你做靠山，也没人再敢欺负他。” “他到底没什么依靠，我能帮一把就帮，倒是你，今天斗兽赢了很开心？” “什么赢了，平手罢了。” “那只鳄兽伤成那样，只怕是活不了几天了，二皇子素来睚眦必报，你自己多防着他些。” “有师父在，他到底不敢对我做什么。” “你最近对九号的实验越发上心了，星舰发的药丸你有按时吃吗？那是防御虫类精神力影响的药，你长时间研究虫子，药一定要吃。”席云把他送到实验室门口，转过头对着他表情严肃。 “我知道，九号还没有觉醒精神力，不用太过担心。”穆远不以为然。 “虫族狡猾多变，任何错漏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你别让自己深陷其中，它是帝国的财产，是武器，是工具，你是人类，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你说的这些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什么时候和小悠一样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吃药行了吧，你赶紧回去吧，别杵在这了。”穆远撇撇嘴，朝他摆了摆手。 席云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进去，转身离开。 进了实验室，九号已经醒来，穆远打开舱门，九号迅速凑过来。 它身体上的创口已经开始结痂，虫族的愈合力本就不一般，九号就算不是王虫，也算的上兵虫里的最强等阶了。 穆远拿过医用箱，用纱布轻轻擦拭九号的伤口，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你了。” 九号呜咽着，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借着这个机会穆远又观察了它的眼眶。 眼眶下方白膜已经非常明显，顺着脸颊向下蔓延，颜色越来越浅，穆远估计它再过一个月就会虫蜕，最近要把食物安排上，光照也需要改变。 帮它处理完伤口，穆远拿起梳子给它梳头发，感觉到它的发丝不在细软，而是粗硬甚至有些硌手，难道毛发也会改变吗？ 九号如孩童努力仰起脑袋想看穆远的脸，穆远低头，想戏弄它，用梳子轻轻刷过它的睫毛，又划到额头来回挠，九号握着他的手咧开嘴直笑。 梳完头穆远回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口酒，举起杯子对着镜子，仿佛在庆祝什么，喝完缓缓吐了口气。 他开始期待九号蜕变的那一天，希望能它够开口说话，这是人生第一次，也许也是人类第一次和虫族的对话。 他期待九号能成为人类与虫族的突破口，给未来带来一些转机，到时候九号也许不再是杀戮武器，而是使者。 第6章 第 6 章 “妈—妈” “妈—妈” 穆远眼珠转动，噩梦缠身，他隐约听到九号在呼喊他。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长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床头那一盒紫色药丸，装在橙黄色的小瓶里，盖子敞开着。 他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到了天花板上的九号。他浑身一哆嗦，惊恐顺着骤然加速的心脏流入四肢百骸。 九号见他醒了，扭动腹部的转节，双手先降落在穆远耳侧，再一扭动双脚也落下来，把他禁锢在内。 他身体发冷，手脚却发软，连握拳都做不到，侧着头，不敢去看它的眼睛，穆远知道这不是梦。 因为九号的吐息已经在耳边传来，吹进他的耳朵，吹进他的大脑，把他的每一根汗毛吹的倒竖起来。 它的尾巴勒住穆远的腿部，把柔软的大腿勒出了肉节，末端时急时慢的在腿肚子拍打。 穆远咬住下唇，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着转。 九号从他的耳朵慢慢嗅到脖子，愈发的焦躁不安，喉咙颤抖着，发出喘息，它眼珠转动，看见了床头那一瓶药，它猛的凑过去，松开了尾巴，先仔细闻了闻，又抬高对着光线端详。 穆远悄悄移动手臂，摸到了床边的栏杆，他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从九号的腹部滚了出去，几乎是同一时刻，九号把药丸甩飞出去，噼里啪啦，四散开来。 穆远还没拿到麻醉枪，又被九号抵在窗户上，它伸出舌头从脖子舔到脸颊，黏液糊了满脸，它的手在穆远的腹部游走，发出悉索的响声，隔着衣服找到了胃，狠狠的揉捏起来。 恶心反胃的感觉，伴随着九号手掌的摩擦越来越强烈。 “嘀——” “咚——” 是投食器发出的响声，九号立马转头，沿着天花板爬入实验舱大快朵颐一起来，如同一只灵活的大蜘蛛。 穆远连滚带爬的跑到马桶旁呕吐起来，紫色的液体黏在壁上，发出淡淡的酸臭。 他来不及喘息，爬起来找到麻醉枪，跌跌撞撞的来到实验舱，对着九号的背部连开两枪。 看着它倒下，穆远才滑坐下来，倚着门框疯狂喘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他呜咽起来，又拿手背抹开脸颊上的液体，眼泪口水汗水混在一起，流入嘴里，带着一丝苦咸味儿。 他从来没有想过九号能自己打开实验舱，他看向被破坏的舱门，开关处被拆开，控制线被切断，创面不带一丝突兀，机器都难以做到 。 他转过头，眼泪又流下来。接着他联系了席云和小悠。 五分钟后小悠就来了，他看着实验舱倒在血泊里的怪物，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狼狈的穆远，愣了足足三秒，才迈着大步走向穆远。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发生什么了？”他蹲在穆远面前，满脸担忧。 “它逃出来了，逃出来了。”穆远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席云呢？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九号马上就会进入下一阶段，我不能把它交给别人。” “他很快就来，九号不是一直很听你的话吗？怎么会这样，不过它没有伤害你，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小悠拍着他的背，又用手环给席云发消息。 九号这次没有伤害他，下一次呢？他突然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还是精神错乱了去相信一只虫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先别愣着，扶他过去坐着，我来收拾。”说着席云走进内室换上防护服，开始清理血迹。 穆远看着九号的背影，眼底不悲不喜，木然的站起身，他转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九号好像对紫色药丸非常感兴趣。为什么要揉他的胃，是想让他吐出来吗？ 他走进休息室，把掉在地上的紫色药丸捡起来，“席云，你知道星舰发的这药丸是什么来头吗？” “抗精神力的药物吗？我只知道从巡航开始，就要求作战部队服用了。”席云看了他一眼说到， “由于虫潮充满不确定性，如果遇到带精神力的兵种，可能会受到控制，导致精神错乱，丧失理智。” “你知道它的主要成分吗？从哪里来的？”穆远急促的询问。 “具体成分我并不清楚，不过之前的确有人服用过量，导致精神失常，所以对这种药剂控制非常严格，至于原料，我只知道这是从一种矿石里提取而来。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发生了什么吗？” 穆远摇摇头，低头不说话。 “你先别问了，他才平静下来，让他自己想想吧。”小悠搀扶着他坐在床上。 九号被转入了另一个实验舱，席云埋着头处理被损伤的控制器，“它怎么会突然失控？是不是觉醒了精神力？” “不可能，它没有攻击我，仿佛是这些药吸引了它。” “星舰给的药不会有问题，而且这种药物开发了不知道几百年，一直用到现在。” “或许吧，你能帮我调查这种药物的原料吗？我想弄一些做研究。” “医药部和研究部一样属于绝密机构，你让他搞这种原料，和偷你电脑里的实验资料有什么区别。”小悠一脸严肃的反驳。 “其实我从研究九号开始就没有吃过这个东西，直到昨天睡前我吃了两粒，它的反应就这么大，我怀疑这个药和虫类有关，并不是普通晶矿或者植物能提取的。” “也许是九号想黏着你，毕竟虫类以母为尊。”席云冲他说，“这件事实在危险，这次它不伤害你，谁能保证下一次又发生什么，你确定不用告诉将军?你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 “至少等到从荒星回来再说吧。”穆远叹了口气，眼神带着坚持。 “我在控制线上增加了一个警报装置，如果从内部破坏，会发出叫声，不至于让你措手不及。”席云站起身擦擦手。 “多谢。” “你要保护好自己，上级只会在乎实验结果，你是死是活他们不在乎，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什么，谁也救不了你。小悠过来，我们回去。”席云走到门口招呼沈悠。 “小远，你从小就倔，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留心。” 送走了他们两人，穆远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紫色药丸仔细观察，他瞳孔一缩突然想起什么，走向储存室，拿出了之前装蓝色晶体的盒子。 一蓝一紫两块晶体，在光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斑。他眼珠一转，将大块的蓝色晶体切割成一般大小，在一同装在盒子里，趁九号还没清醒，他把盘子放进了实验舱。 他做完这些，就坐在椅子上，沉思着，等着九号清醒过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两类晶体结构相似，而且小悠说蓝色晶体附近有虫类痕迹，只需要观察九号对两种材料的反应，就能确定紫色晶体的材料是不是真的和虫类有关。 九号的喉咙震动，发出轻声的虫吟，几个呼吸后它坐起来，甩了甩头，穆远站在单向玻璃前。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把手掌放在其上，带着一阵酸楚。 九号看不见他，却仿佛嗅得到他的气息，隔着玻璃亲吻他的手掌。接着缓缓低下头看见了那两枚药丸。 它对着紫色那枚发出嘶嘶吼叫，用手捏起来，狠狠捏成粉末。紧接着它又拿起蓝色晶体，对着灯光琢磨着什么，眨眼间长舌一裹吞入腹中。 穆远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怪物就直接吞了。 九号骤然抬起头嘶叫起来，它捂着头喉咙鼓动，发出震颤。穆远不敢轻举妄动，却发现它的太阳穴附近出现了许多蓝色丝线，如同一根根蓝蛆顺着血管流向脑部。 一瞬间九号安静下来，它慢慢站直了身体，转过来和穆远面对面。 “母—亲”它利用喉咙摩擦对着穆远喊到“我..不会....伤害......你。”它抬起手触摸那一层玻璃。 穆远耳朵嗡鸣，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舱内的九号，看着它轻轻抚摸那一层玻璃。 他心如擂鼓，缓缓走到门口，他既害怕又兴奋，仿佛将要打开的是潘多拉魔盒。 惊喜战胜了恐惧，他抖着手按下开关。九号像往常变回人形，站在门口等他。 “你...能听懂我的话？”穆远抖声问到， 九号双目平静又带些温柔，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 “别...怕，我不....我不会.....伤害你。” 它的声音嘶哑，在胸腔发出回响。 “你为什么叫我母亲？为什么不攻击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穆远已经忘乎所以了，心里的疑问全部爆发，吼叫着质问它，狠狠拍开它的手。 “我...我....找..找到你，找到...”它话还没说完，却捂着喉咙呛咳起来，又抱着头扯着头发，像是头痛的裂开。 穆远猛的退开关上门，他看着九号又变回虫形缩成一团。 过了一刻钟它又变回了曾经的样子，在实验舱里爬来爬去，像个犯错的孩子，寻找母亲的身影。 穆远走向桌边看着那没蓝色晶体，捡起来缓缓握在手里，又快速把它装进盒子，封存起来。 他虽然欣喜九号突然会说话了，但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晶体到底是什么，万一食用过量，穆远想起它撕扯自己的样子，还是决定不再给九号服用。并且它就快蜕变，一切等它进阶了再做打算。 第7章 第 7 章 穆远刚处理好坐下歇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二皇子召了去。 他心想，这叶悯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调戏他，那他真要在心里骂他个几百回合。 穆远边走边气，一边思量着九号说话的事。难不成那蓝色晶体能加快虫类成长？不过副作用也显而易见，时效性太短，九号才说两句话，就打回原形。如果真要靠这种东西来培养，那不知道得耗费多少晶石才够用。 正想着就到了叶悯的实验室门口。穆远整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就要敲门，没想到这门自己开了。他愣了两秒。 “看你那傻样，进来吧，跟我客气什么。” 穆远脸上稍显尴尬，走进去发现他正对着培养皿摆弄什么。 “过来帮帮忙，嘶—，你受刺激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叶悯冲他抬抬下巴。 穆远握了握拳头，把想打人的心思按下去，“二皇子向来是细胞研究的行家，还需要我帮忙？”情绪是发泄不了的，皇子发话还是要做的。 “也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把你的小脸蛋凑过来给我瞧瞧，舒服舒服，也算数。”叶悯一边鼓捣一边出言不逊。 穆远手刚伸过去，又缩回来，“您找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见他真的生气了，叶悯也不卖关子，摘下手套消了毒，“找你过来确实有件大事儿，想让你帮我个忙。” 叶悯擦干净手走过来正对着他，穆远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让你进入荒星时，帮我找一样东西。”说着他按开了全息影像，一只通体深蓝，形如螳螂的虫子弹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穆远凑过头来仔细观察，这虫子给他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你只需知道它生长在蓝色晶矿附近，活的，死的，卵，甚至是肢体，只要带回来一节这虫子身上的东西就行，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呵。”穆远冷笑一声，“您倒是瞧得起我，我连这是什么，有什么功能特点都不知道，你就让我给你抓？” “别急别急，这玩意儿叫蓝晶虫，至于我抓来干嘛，等你抓到了我再告诉你。”叶悯微笑着盯着他“至于特点嘛，和螳螂差不多，不过速度快多了，身体灵活，逃起来影子都看不见。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它无毒，所以受伤了也不怕。你可以让九号去抓嘛，它皮糙肉厚，抗造啊。” “我凭什么帮你。”穆远的脸彻底冷下来，瞪着他， “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叶悯凑过来挑起他的下巴，又被穆远一巴掌拍下去，“哼，别跟我扯你那将军师父，今天他是将军，明天我就能让他跌下神坛。” 官大就是好啊，找人办事都这么嚣张，不过他确实没有权利拒绝，星舰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 穆远心说我就是个捡来的孩子，还要给你们当牛做马，等老子什么时候把九号养出来，把你们当虫踩。 叶悯看他可怜巴巴的低着头，笑了一声，“沮丧什么，也没说不给你好处，你想要什么姑且说说看吧。” 穆远尾巴又开始摇了，眼珠转了一圈，“您知道帝国发的这紫色药丸是啥东西不？”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来递到叶悯面前， “这不就是抗精神力药物，怎么，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被下毒了？”叶悯接过来抛起来玩儿。 “那蓝色的呢？这个总该知道吧？”穆远又换了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石头感兴趣了，不过能告诉你的是，蓝色晶矿是帝国一直寻找的解药，能让精神错乱的战士恢复正常。”叶悯对着他开口解释。 穆远若有所思，“这东西是虫子产生的吗？” 叶悯眯着眼睛，收敛笑意，穆远见他半天没说话，也收了心思，“不说就不说呗，我就是好奇。” “这东西确实是虫族产物，不过虫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这种蓝矿早就绝迹，现在发现两条矿脉，自然是极其重要。” “好了，左右这些对你来说没什么关系，我交代的事就这么多，至于赏赐，无非就是想要什么实验体，等你成功再说吧，说不定这次你也有奇遇，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说我打扰你。”叶悯摆了摆手，赶人的节奏。 穆远一阵无语，不仅憋着一肚子问题，还又多了几个疑惑。 走出门，穆远收了情绪，看来之前猜想的不错，这紫色药丸果然有问题。当他提起这个，叶悯面上不表，眼神却带着冷意。至于这蓝色，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走一步看一步吧。 穆远走后，一个全息影像在叶悯背后犹如鬼魅般出现。 “您就这么相信他？他今天问的这些问题，显然是起了疑心。”那声音嘶哑，听不出年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不过是个克隆体，就算知道了，直接洗脑重置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只是给他安排的同伴也需要重置了。” “没想到真能把王虫吸引过来，这么多年的心血也不算白费，到时候把王虫脑子里的神经链路修改了，就能为我所用了。” “殿下英明，那这蓝晶虫，有何用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要的人你准备好了吗？必须抓住这东西，至少需要基因，方便我克隆。” “都准备好了，身形敏捷，绝不会暴露。” “嗯，也就是充当一个监视角色，进了矿洞一切都是未知数，有自己人看着总要放心些，不过穆远是唯一一个成功带有虫母基因的克隆人，绝不能出意外。当年从帝国的虫母之眼窃取基因，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这次能得到其他部位，我的计划就成功了四分之一了。行了，你以后少联系我。” “是。” 穆远回了实验室，把药丸放好。走到实验室窗前仔细观察起九号来，他发现九号的背部也开始出现白蒙，颜色清透，穆远有了一次教训也不敢轻易靠近它了，不然靠手摸更准确。 “老老实实呆着吧，别想着吓我了。” 九号在里面焦躁的上蹿下跳，不仅仅是蜕变期临近，它在寻找穆远，或者说期望他原谅自己。 不过穆远现在不想理它，他需要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尤其是二皇子交代的这只虫类，他非常感兴趣，准备自己做一个小巧的机关。 就在穆远专心致志研究机关时，在星舰万里开外缓缓行驶过来一艘飞艇。 “啧，老吕啊，你这个方向到底对不对啊，走了半天，不仅没有看到什么狗屁蓝矿，连个荒星都没有。再走下去被星舰发现，直接一炮轰死我们完蛋。”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坐在控制室前嘴里啃着个饼，饼渣粘在胡子上邋里邋遢的。 “你可以怀疑我，但是我手里这只虫子可不会说谎啊。” 一个身着蓝色实验服，扎着个小辫子，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拿着只透亮的玻璃容器，里面有一只两指大小的小虫，通体深蓝，在玻璃里朝着荒星方向撞着头。 “不就是个晶体里掏出来破虫，差点没被我一巴掌拍死。” “你懂什么，这蓝晶虫是虫族里最重要的工兵，专门负责生产和管理蓝矿，有了它，这蓝矿就相当于直接进了口袋，哎，你少啰嗦，赶紧过去看看，绕点路，别被发现了，赶得急咱俩还能吃上口热乎饭。” “放心吧，咱们开黑船的，谁没点本事，再说，我才把这宝贝装了什么隐形战甲，肯定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开着飞船向荒星驶去，仔细一看，飞船上有一个被匕首贯穿虫头的标志。这是星盗盟的徽章。 穆远很快就做好了机械机关，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圆形铁笼，在中间有一个食饵，穆远用镊子探进去，按下机关，笼门“啪”弹在镊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穆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他收好笼子时，突然意识到九号很久没有动静了，他急忙跑过去，发现它蹲在角落里，身体裹了一层浅蓝色的液体，它完全变成虫形，关节处隐约透出一层软肉。 这是要蜕壳了？穆远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可是又不敢轻易靠近，却发现那黏液越来越多，九号也蜷缩起来，像是把自己窝进被子里。 这是在...结茧！？穆远站在那，呆愣愣的像根木头。九号怎么看也是只节肢动物，结茧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穆远很快就说服自己，它是虫族，不能用正常的科学看待，他只希望这只傻虫不要一结就是大半年，错过了行动，他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九号把自己越裹越大，如同滚雪球一般，上下分散出四条黏液固定在墙壁上，又顺着纹路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这个巨大的“雪球”散发着蓝色荧光，又透着乌黑的虫影，隐隐透着股凶煞邪恶之气。 第8章 第 8 章 九号结茧后，穆远一下清闲下来，不过该做的准备一点不能少。他记得上次出任务也是和席云、沈悠一起。 他当时忙着采样没注意到洞窟里窜出来的怪物，被席云一把抓住，却被这怪物抓伤了眼睛，导致左眼坏死。 其实穆远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总是雾蒙蒙，觉得不真实。按理来说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他非但不愧疚，反而觉得很别扭，脑子里的记忆和情绪对不上。 他总结为自己实验做太多，脑子宕机。实验是严肃的事，不能被情绪左右。 穆远打算去找沈悠，了解这次队伍情况。 “你怎么来了？不天天闷在实验室了？”见他来了，沈悠把手里摆弄的东西偷偷塞在其他东西下头。 “鼓捣啥呢，这么心虚？”穆远走过去抽出一个护目镜，“一个眼镜你也这么上心，席云那只机械眼用的可是精铁矿材质，现在拿枪对着打都打不穿。” “啧，我又没说是给席云用的，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别是来找我寻乐子的。”沈悠把护目镜收回来，耳根子一红转移了话题。 “找你是想问问这次队伍有哪些人？计划怎么样？你和席云走得近，我先来打听打听，反正闲着没事做。”穆远也不再打趣，转头问道。 “这次队伍领头的就我们三个人，加上一个九号，还有一些仿生人。不过听说二皇子插了个人进来，据说是从帝国特种部队过来的，一直跟在他身边，叫魏云天。” 沈悠又继续说，“这魏云天一直都是帮二皇子干些秘密勾当，这次居然明目张胆的派出来干活，说明这任务他应该很重视，席云也跟我说蓝晶矿采集完，星舰就要朝着母星的方向飞了，我们在这舰艇上生活了二十几年，终于要落地了。” “管他什么云什么天，十有**都是盯着咱们，想着别让咱们搞什么小动作，不过应该只是针对我和九号，这次任务结束，如果九号表现出色，大概率就轮不到我来研究了。至于母星，目前处于失联状态，也不知道回去需要多久。”穆远捏着下巴，眼神陷入沉思。 他觉得九号也许会被封冻，等着到了帝国，寻找更加专业的研究员，不过他不了解帝国到底如何，他对母星的记忆都是从方肃的嘴里来的，整个人类聚集地都要向帝国靠拢，周围的星球又属于联邦体质，定期向母星进贡，不过具体是什么样子，一切都是未知数。他心里怅然若失，甚至希望到时能发生点变数。没有了九号，还能有谁需要自己呢？ “想什么？我发现你最近经常走神啊，九号呢？上次它这样暴走，你还能抽的开身？”沈悠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 “它，还能怎么样，滚了个茧把自己关起来了，看也看不见，动也动不了。”穆远撇下嘴，语气十分无奈。 “它要进化了？那不是更危险了？虫类进化，自从虫类销声匿迹以来，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据说王虫进化后可以随意变换形态，智力极高，背部生四羽，一对鞘翅，光靠振翅声就能扰乱信号波动。更不用说精神力，虽然现在不知道虫族的脑虫在何处，如果九号真的是王虫，联系到脑虫，再掀起虫潮，追过来也是迟早的事。” “你慌什么，九号的背部我观察过，有四条巨大的伤疤，应该是受了重创，而且它现在顶多是从幼年体变成亚成，成年体不可能这么快。我经历了上次的事后，在它项圈里植入了麻醉机关，如果它再失控，我就操纵机关让它昏迷就行了。” “这倒也是，你天天和这虫子亲密接触，你最了解，我也插不上话。”沈悠对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只劝你凡事都适可而止，免得到时候交出去，舍不得。” “我才不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自己没了九号，以后就没什么价值了。”穆远叹了口气。 “你是星舰最高级别的研究员，就算没有九号，到了帝国也会把你安排到顶阶的研究院去。”小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宇宙外还有更大的宇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可是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不要在乎被不被需要，我就很需要你和席云啊，有你两罩着，以后我不愁吃不愁喝，啧，美滋滋啊。” “没想到你这个二愣子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最近脑子补好了，够用了。”穆远戳了戳他的脑袋。 “行了，我走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开小组会，到时候就能见到那个什么魏云天。”穆远甩了甩手就离开了。 回了实验舱，九号仍然再茧里，整个茧房不再变大，而是随着它的心跳慢慢鼓动，有节奏的呼吸着。这个巨大的茧房高约两米，比起之前虫化的九号大了不止一倍。 穆远打开舱门，小心迈着脚走过去，先绕着这个大“球”走了一圈，茧外层已经完全变硬，也透不出内里的形状，穆远小心翼翼的把手附在其上，缓缓滑动，感受这种温暖又刺手的触感。骤然间掌心传来一阵鼓动，如胎动一般。 他收回手掌，心跳如雷，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自己在孵化九号的错觉。茧房又慢慢沉寂下来，随着穆远的呼吸平缓跳动。 他怕自己会越陷越深放不开手，他急需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过他还有什么可以做呢，他的时间全都献给了虫类，不得不靠虫类实验来证明自己。 就在穆远一行人做准备时，那艘星盗盟的飞船隐秘的降落在荒星的某一处。一胖一瘦两个人前后走下了星舰。 “这隐形外罩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咱们要是被星舰发现，不仅白跑一趟，说不定还要被抓起来。”小辫子手里拿着个玻璃罐，里面小虫不再撞头，而是趴伏着，像个标本。 “哼，这可是从帝国搞来的技术，不可能有问题，走吧走吧，咱俩还得打个洞进矿洞，避开那些星舰看守的机器人。” “嗯，先把探测兽放出来吧，让它找找最好的位置。” 只见那胖子从怀里掏出个铁球，然后按住上面一个红色开关，就把它丢到地上，只见那铁球震动起来，迅速伸展成了一只像蜥蜴的小动物，随后钻进土里不见踪影，接着他又一连丢出四五只。 这个星球虽然被泥土和植物包裹，但是地面上除了这些没有任何动物，常理来说两者应该伴生，否则会造成失衡，可是这个星球上不仅没有失衡，反而这些植物的构造、生长，给人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 “想打草惊蛇都没机会，这星球真诡异，这些植物长得这么好，连只苍蝇都看不见，看来好东西都跑地下去了。”胖子抠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 “反正咱俩也是为了蓝矿来的，其他的东西管他招来什么，得了好处拍拍屁股就走人。”瘦子摇了摇玻璃瓶，跟在他后面走。 “这星舰还真不一般，居然能找到这颗星球，咱们都是借助这几乎绝种的蓝晶虫，你说他们靠的是什么？”胖子转过头来问道。 “你问我我跑去问谁，肯定不简单，我如果没看错，那星舰带有帝国的旗帜，不过从形体来看又像是几十年前的老货，啧，不会是什么找蓝矿的老古董吧？” “咱俩还是别去招惹了，偷了东西就赶紧跑吧。” 正说着，那机械蜥蜴突然从胖子脚边窜了出来，“嘿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胖子喜笑颜开，捏着尾部的红色机关，射出一条光线指了个方向，其他几条也迅速凑过来，随后它们堆成一团，变形成了一个类似穿山甲的动物，找准了刚刚的方向开始遁地打洞。 “行了，咱俩就在这等着吧，也别乱跑了，我估摸着这星舰顶多安排点仿生人来守着，等着他们来了，咱们也进洞了，这穿山甲不仅会打洞，还会掩盖痕迹，没个十天半月绝不会暴露行踪，咱们势在必得。”胖子说着直接一屁股坐下，捏了根草含在嘴里。 “你也别大意，洞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挖着什么地下怪物，命都没了。”不过瘦子也不想放弃到嘴的肥羊，也一屁股在胖子旁边坐下来。 矿洞口正如那胖子说的，发现荒星有蓝矿后，星舰就只派遣了几个机械人守在矿洞，倒不是不在乎，而是矿洞内部难以探测，估计也想不到这两人能钻空子，而且机械人随时警惕巡查，发现什么，星舰立马就能知道，节约人力物力。 蓝晶矿也不是随便拿个锄头敲就能挖走的，这种蓝矿脆弱无比，轻轻一磕就能碎成几块，不过又十分珍贵，所以开采十分消耗精力，加上为了方便搬运，所以尽量保持大块。 不过这种矿石一般会依附在坚硬的物质上，所以开采也不用担心会破坏矿洞环境导致坍塌。 第9章 第 9 章 原本穆远以为九号的蜕变需要至少两个月时间，不过目前只过了快一个月，茧房已经从透明变成纯黑色，表面又附着一层油渍般的彩色光泽，不过不似蝶类，九号的茧没有羽翼的形状，穆远猜测它的翅膀应该无法再进化了。 在这期间穆远试图通过调整温度或者湿度来观测九号的状态，只是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穆远不止一次的想利用蓝晶矿来调配营养剂，以此来验证这种矿石的能量，不过他实在害怕九号会进化成不可控的形态，所以不得不搁置这类计划，也许等在荒星发现什么新物种，再加以试验就行。 然而就在等待了半月后，这个黑黝黝的“球”终于有了动静。 茧房突然间剧烈鼓动起来，里面的生物仿佛在挣扎着调整自己的体位，茧室的中间部位向外伸展开来，没想到外表坚硬的壳这么有延展性。 穆远在舱外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只修长的手掌撑起茧房，另一侧双脚在后方一蹬，将它整个身体倒转过来，就在穆远好奇它会怎么剥茧而出时，只见那只手掌在里面摸索着，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角度。 那只手掌左右滑动，终于确定了位置，随即这手掌竟然如橡皮一般变换起来，五指拉长，指尖长出了锋利修长的指甲。 穆远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退开数米远，默默的盯着，放慢了呼吸。 锋利的指甲沿着底端一条纹路横向切开，一股乌黑黏液率先涌出，接着扁平的指甲继续横切，犹如剖腹一般割开好几层。 很快手指收了回去，一颗脑袋顺着粘液滑了出来，依然是六只眼睛，只是口器处生长出了两枚尖锐的牙，紧接着它的上半身全部露出，随后腹部节点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两手着地，脱离了茧房。 穆远和那漆黑的六只虫眼对视，打了个冷颤。九号轻缓的站起身来，像是不适应新身体，躬着背，脊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尾巴比之前更加粗壮，末端生出一截齿轮状的刺，随着它起身后缓缓缩回尾骨，身体的皮肤也由甲状变成了人类柔软的皮肤，随后退化了虫类形态，变成了人。 九号腹部起伏，将手贴在了玻璃上，“能给我一些水吗？”，穆远怔忪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单向玻璃，而里面的生物却仿佛视若无睹。 穆远睁大眼睛，耳朵里传来九号的询问，那声音不再似虫鸣，而是标准的人类男性的声音，磁性的平和的。他如同中了幻术，伸手按开了喷淋器。 九号的睫毛被水打湿，眯着眼睛，黑色黏液顺着水滴留下。穆远见它没有过激行为，大着胆子打量起它来，身长足有两米，肌肉均衡，线条流畅，穆远扫到下半身自动移目，这破虫怕不是故意的，变个这么大的玩意儿，保持下半身虫形不好吗？ 等到冲洗干净，九号察觉到他的目光，他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挑起眉头说道，“能先给我一件衣服吗？” 穆远瞬间醒神，警惕的开口“你能看见我？” “如果你想，我就能看见，不过我现在只是能感觉到。” “我怎么相信你，你一开始就会说话吗？还有你的模样？你在虫族到底是什么地位？” “唔，你是说我之前吗？那也不算是幼年吧，不过确实是新生状态，抱歉，让你看到了不堪的一面，至于模样，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更喜欢我变成人形，其他的问题，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九号低下头轻声开口道。 “那….你还记得….就是，就是之前你叫我..妈妈什么的。”穆远越说越不自在，他这是在干什么？就像在希望得到一只虫类的认同。 九号笑容放大“你就是我的母亲，不过并不完整..”话还没说完，它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对穆远说“我是来找到你的，放心吧母亲，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叫穆远，我..”他有些着急，想要解释什么，却看见九号把食指贴上了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它的脸突然扭曲起来，虫壳慢慢覆盖了它的脸颊、身体，直至整个躯体重新恢复了虫态。 “滴——”门铃响起，穆远吓的一激灵。一看门口是叶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故意隐瞒反而会引起猜忌。 “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他的背后还跟了一个人，这人就是插手任务的魏云天。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来，微微转头就看见了舱内的九号。叶悯蓦然愣住，而他背后的魏姓男子反应更是突然，猛的掏出防身手枪对准九号。 “你干什么？！” “住手！” 叶悯和穆远同时喊叫道，魏天云一怔，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枪。叶悯则稍显急促的走过去， “它是什么时候破茧的？” “就在刚才，不久前。” 虫类实验属于绝密实验，只有相关的人员才能知道实验结果，实验舱不允许有监视行为，只有实验员可以记录，所以穆远也不害怕，面不改色的说到。 九号六只虫眼仿佛隔着玻璃盯着叶悯，不过穆远有一种它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它..有什么变化吗？比如，说话，交流之类的。”叶悯眼里透着兴奋隐约带着一点贪婪。 穆远的目光在叶悯和九号身上来换瞟，“不清楚，我还没来得及做试验。” “那正好，测试一下它听不听话？不如你来当场演示给我们看看？” 穆远一愣，心说这二皇子是想把自己搞死吗？是想让他证明，还是想看他血溅当场，虽然这虫子说不会伤害自己，但是穆远还没蠢到去相信一只进化过的虫。 “殿下，这太危险了，”魏云天还没说完就被叶悯打断了。 “那你去替他怎么样？”叶悯向后一瞥，魏云天立刻低了头答到，“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穆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九号没有抑制环，无法控制，二殿下是否是在说笑。” 叶悯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穆远看了一会，沉默一瞬，随即笑出了声，“瞧瞧你，我不就是开个玩笑，把你们吓的，我还能让你去送死不成。” 那还真有可能，穆远面无表情。 “这样吧，我看你这也没有合适的束缚服，过两天我派人送一套过来，再特质一个抑制环给它用。” 还不等穆远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到， “行了，这次来主要是给你介绍介绍加入队伍的新成员。小魏可是曾经帝国部队的得力干将，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我专门调他来保护你的安全，毕竟九号是只虫类，没有自己人用的安心，进了矿洞他会跟着你，没问题吧？” 怎么着，是觉得自己敢拒绝？穆远怕自己不愿意，这二皇子当场把自己丢进去喂虫子。 “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听闻魏大哥之前帮助许多人脱离虫口，而且说实在的我也担心九号会失控，有魏大哥保护，我一路也能安心点，还是二皇子想的周到。”穆远不冷不热的对着魏云天行了一礼。 “嗯，具体的安排过两天会有会议，你先好自为之吧，对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突破记得通知我。”叶悯拍拍穆远的肩膀。 送走了两尊大佛穆远长松了一口气。回过头，九号又变回了人样。 “母亲是需要我帮他们去做什么任务吗？”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你真正的状态？”穆远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的情绪告诉我，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况且我如果真的说了什么，那二皇子怕是要迫不及待的把我送进实验室，抽筋拔骨，想着多复制几个出来。” “你是怎么在实验舱里看到听到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现在的精神感知力，能够感知到轻微的情绪波动。那个什么皇子在问你问题时，你突然很紧张。而且我不想和你之外的人说话。我只想得起我是为了找到你，找到母亲，其他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精神力？穆远心下骇然，那不是会受感染？不对，如果九号真的觉醒了精神力，那怎么不直接控制自己，还这般冷静。 “别担心，我现在也只能感受到这个舱室的范围，远远达不到控制别人的力量。”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九号做出了解释。 “我凭什么相信你，虫族最会骗人，你也别想着能从我嘴里套出什么，更别想着能逃跑，老老实实呆着。还有，我的名字叫穆远，不是你的什么母亲，以后别叫错了。”穆远蹙眉威胁它。 九号却轻笑一声，“好的，穆远。能让我回茧房休息一下吗？” “休息？”这才钻出来，难道还能钻回去？ 他正好奇，只见九号往后退回到茧室，用指甲竖着劈开一道裂口，随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里面的黏液化作一根根黑色触手，插进它的皮肤里，它两手交叠放在胸前，慢慢的卧了进去，闭上眼睛也不再和穆远交谈。 一根根蓝色细丝顺着触手输送进九号的身体，像一个充电器，不断给它传输能量。 穆远不敢询问九号蓝色晶体是什么，他觉得时机未到，如果真的是能够增强虫类力量的东西，他怕九号会失控，杀了他拿走晶体，而且它并没有主动提及，还是等上了硬性控制再说。 就在穆远自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和九号如何交谈时，一个房间的屏幕里播放着他和九号交流的样子。 第10章 第 10 章 “殿下就这样让穆远带着九号去一个星球上完成任务，会不会有些草率？”魏云天站在叶悯后面，和他一起看着监控器里的画面。 “穆远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克隆人，你还真把他当成虫母了，他体内的虫母基因需要每隔三十年重新植入，以重置循环，他如果跑了，三十年后没有了虫母基因细胞的加持，只会导致他变异，到时候和那些疯子没什么区别。 更不用说那只王虫，不仅是只残废，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找不到虫母基因，也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叶悯冷着脸满脸的不屑。 “如果这次成功采集到了蓝晶矿，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帝国了，到时候我那个道貌岸然的好大哥也不能拿我怎么办。以防万一，你把这个拿去，找个机会贴在穆远的身上。”说着叶悯递了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枚蓝色小圆片。 “这是？”魏云天接过来，好奇的打量。 “这是磁电追踪片，无色无味，接触皮肤会自动贴合没有任何感觉，并且持续放射信号，就算他跃迁几十几百个宇宙，只要附近有磁电，我就能找到他。这东西极难制作，整个宇宙可能就找得到两三片，你千万别给我浪费了。” “是，那颗星球上的蓝矿是初始矿吗？” “至少从洞口近处挖出的很小一部分样品是原始矿，我之前故意安排让沈悠拿到一小块，我就猜中他会拿给穆远，并且穆远也真的给这虫子喂了一小块，就指甲盖那么小一块，九号当天就结茧了，这足以证明纯度很高，不过矿洞内部不能判断有没有被魔云感染，如果确认是感染物，你就直接带着那两个人撤离，其他的人倒也无所谓。” “穆远是我煞费苦心，失败了成百上千个克隆体里，唯一一个成功合成虫母基因的。并且它还吸引了王虫，甚至还能控制它，有了穆远，回到帝国再给他植入虫母之眼，我就能初步控制虫母，从而找到它身体的其他部位，以后就不愁没有蓝矿了，到那个时候，整个帝国就是我的掌中之物。” “我明白了。” “嗯，你先回去吧，准备好这次行程。这几年星舰资源已经快耗光了，这件事成功后，我会再安排几次劫掠，揽够资源后就准备回帝国。” “是。”魏云天微微躬身后就退出来，手里把玩着装磁电芯片的盒子，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过了一周后叶悯才派人把东西送过来，束缚衣的绑带采用的是纳米材质，封口处设置生物锁，需要输入对应基因才能解开。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这个黑色抑制环。如同一块墨玉，表面光滑，内里透光。不过这枚颈环不采用生物锁，而是密匙，看来这个二皇子根本就信不过自己。 穆远把它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一想到这个要套在九号脖子上，让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打量了两圈后他用手指摩擦了两下圈身，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他放下这项圈，转而去拿起束缚衣上的绑带，录入了自己的基因锁。 九号还未睁眼，它身后的茧壳已经由黑蓝转为了半透明状态，像一个巨大的蓝水晶雕塑。穆远见他眼珠子转动几下，通过墙体上的传递器把束缚衣递了进去。 九号似乎被动静干扰，不安的转动着眼珠，随后有了动作，他开始把身体向前倾，迈开了腿，黑色的黏液此刻已经变得如同输液管一般细，从皮肤里寸寸往外拔开，随即皮肤上的孔洞瞬间愈合。整个身体像抽丝剥茧一般逐渐落了地。 他慢慢张开眼睛，左右转了转，黑棕色的虫甲从脸颊处向下褪去，他如同睡了个懒觉，眼神涣散了几秒才找到焦点。如穆远所料，他眼光果然停留在了自己的方向。 “咳，你不是要穿衣服吗？给你送进来了。”穆远不自然的移开脸。 九号勾勾嘴角，接过台面的衣服穿起来。 穆远背过身继续说道“再过两天我需要带着你前往附近的一颗荒星，你的主要任务是帮我感知是否有你同族的痕迹，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个东西。” 转过身后，九号已经穿好衣服，束缚带勒在胸前，肌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穆远掂了掂手里的麻醉枪，“现在我要你走出来，慢慢的，别耍什么小动作。”说完他把枪口抬起对准门口，缓缓按下了开关。 九号抬脚走了出去，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之后在距离穆远一米左右停了下来， “不带上那个吗？”他转过头看向那个黑色项圈。 “别乱动。”穆远又抬了抬枪口，对准他的额头。穆远摸过项圈，九号贴心的弯下腰，露出脆弱的后颈，穆远随即将抑制环套在了他脖子上，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皮肤，九号身体瞬间绷直，随后缓慢起身，侧过头轻轻嗅着穆远残留的气息。 “这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我之前给你吃过一点，你应该记得，吃完之后你就迅速结茧了。”穆远见他带上了抑制环，稍微放下了戒备，打开盒子放在桌上，示意他来看。 九号走到桌前，“蓝色的是虫族里雌虫生育时产生的一种物质，能为幼体提供能量，辅助幼体与脑虫的连接，不过一旦幼虫进化，这种物质就没什么作用了。” “那这枚紫色的呢？” 九号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皱起眉，“我不记得了，但这肯定是百害无一利的东西。” “你到底都记得些什么？你是虫类，宇宙里数一数二的智慧种族，记忆力会这么差吗？” “抱歉，我现在并不是完整的形态，没办法想起有关族群的事。”九号满脸歉意的看向他，穆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罢了，你只要乖乖和我一起完成这次的任务，不出岔子就行，反正.....你脖子上的项圈用的是帝**方密匙，只有叶悯或者更高级层的人能解开，所以你也不用耍什么小心思，这种纳米材料可不是蛮力能解开的。”说完穆远靠近他，伸手解开了束缚带，反正有抑制环，他胆子也大了起来，随即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回笼。 荒星，距离矿洞大概几千米的位置，两个身影在一个狭小的洞里悉悉索索的爬行着。 “这个穿山甲哪儿都好，就是..就是不知道把洞打大点，可把老子...挤死了。” “叫你平时吃这么多，抓紧时间，我看那矿洞附近人手增加了，他们估计这两天就要行动了，你再卡会咱们一点好处捞不着。” 只见胖的那个在狭窄的坑道里蛄蛹着，瘦的那个跟在他后面，时不时拿手推他两下，十分滑稽。 而在他们前面有一个机械动物疯狂的旋转着，不停的用尖锐的脑袋充当开山钻，为后面两人开辟道路。 “我咋觉得这土黏糊糊的，啊？这正常不是该干燥吗？”那胖子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手上的触感。 “害，这儿这么多植物，储水能力肯定强，湿气重点也不奇怪，是不是快通了，赶紧赶紧。” 就在继续攀爬了十几分钟后，一束光终于从前边儿照过来。 “到头了到头了！哎哟，终于挖到头了。”那只穿山甲随即分散成五只机械蜥蜴，爬回胖子的口袋。 两人钻出甬道，入目的是一片巨大的矿坑，一条暗河从中间留过，头顶遍布一种紫色植物，散发着淡淡的光，没有叶片，只长出无数的根茎，粗细交织在一起，像爬山虎，向四周发散，盘绕在顶部，四周墙壁上也遍布大大小小的坑洞，有些周围附着一种蓝色物质，正是两人苦苦追寻的蓝晶矿。 “哈哈哈哈，这次发了大财了，这么多蓝矿。”胖子搓着手，就开始拿下背包，开始翻找工具，随时准备开挖。 瘦子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立马清醒过来，“别急，再把你那“探子”拿出来巡视巡视，以防万一。” “你这人真是，刚才还在催，这会儿看见宝贝又怕起来了。”不过他也不反驳，听话的把机械蜥蜴丢出来，顺着紫色根茎向周围爬去。 就在他们蹲在刚才的通道里等着结果时，没注意到头顶的紫色根茎正在慢慢移动，向土里钻去。 一根紫色的触须爬到瘦子脚边，悄无声息的缠绕住了他的脚踝，另一根从他的后脑勺上方钻出来，这瘦子只觉得身后凉嗖嗖的，慢慢转头和这触手来了个对视。 “啊——”一声尖叫划破寂静，他猛的想往后跑，却被绊住脚摔了个趔趄。 “咋的了？”胖子也吼起来，声音带着恐惧。 “快点割断割断！”瘦子吓得灵魂都要出窍，抽出小腿附近的匕首使劲插进脚踝处的根茎，一削而断，又对着上面那根左右砍去，很快就断成了几节碎在地上。 那胖子见状也没闲着，拿着牵引绳固定在地上，又赶紧把腰间绳子系好。 “别砍了，赶紧过来戴好绳子，咱俩下去，别管了！” 二人手忙脚乱的捆好，顺着绳子一路飞快的降到了坑底。 第11章 第 11 章 “不跑了，跑不动了。”胖子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他们一口气跑出了两三公里，现在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坑里，四面覆盖岩石。 “死胖子，你...你跑这么快，那玩意儿怎么不抓你，来缠着我这把瘦骨头。” “这怪物拖的动我吗，肯定先选轻的，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虫不像虫，怪物不像怪物。” “不知道，感觉切起来像什么东西的根。”瘦子擦干净刀上的污垢，收回包里。 “植物？说起植物，上次有个小队出任务，也是发现了有蓝矿的洞，结果遇到了一种大蘑菇，会吐一种致幻孢子，你怕什么它就让你看见什么，最后这组小队一共八个活人，全死光了，剩下几个机器人跑回来。咱俩这次该不会这么倒霉创着个大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挖够蓝矿，立马离开，最迟明天晚上，否则那艘星舰上的人和咱们撞个对着。” “先别管那些，来看看这个。”胖子手里拿着块蓝矿，指甲盖大小，“顺手抠下来的，嘿嘿，尝点，看看味儿正不正？” 瘦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拿出刀刮下一片放进嘴里。蓝色血丝迅速流走在皮肤表面，脸上已不见疲色，仿佛一下年轻了两三岁。 “这种成色，应该就是原始矿了，啧，先挖吧，能带多少出去就看运气了。” 这两人阴笑着对视一眼，转身就开始薅工具。 穆远一行人也登上了飞艇，一共分为两拨人，席云和沈悠一起，穆远则带着九号跟随魏云天。 九号头上带了个面罩，双手自然下垂，胳膊处被束缚带勒紧，跟旁边呆头呆脑机器人做在一起，毫不违和。穆远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盯上两眼。 “魏队长能说说这颗星球的情况吗？之前我一直待在实验室，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具体事宜。” 魏云天坐在驾驶位，往后看了他一眼，“这颗星球运行速度非常慢，所以时间也过的很慢，白天通常会持续两到三天，黑夜往往会持续五天左右，不过我们主要活动是在地底，也不用太过担心地表的情况，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走散了，时间一定不要记错，否则错过最佳救援时机就只能在洞里等死了。” “至于地底的情况，整体来说非常复杂，这颗星球虽然表面覆盖植物，但是没监测到地表有任何生命体，所以不排除生命体都前往地下求生的可能，内里结构布满坑洞，和蜂巢类似，这也是我们怀疑存在虫类的原因，里面有一条暗河从下一层涌出，又通过坑洞流回，形成一种循环，可要小心别走错路了，否则顺着水流掉到什么怪物的大嘴里，那就自求多福了。” “这么复杂？如果真的有怪物，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偷袭。” “洞里的岩石非常坚硬，靠着墙走就行，你的主要任务是勘察虫迹，其他人要采集里面的矿石，也就是蓝晶矿，开采过程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期间我会带着你们巡视上层，只要跟紧我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穆远点了点头，垂眸思量了一瞬。抬起头看向九号，他虽然带着面具，不过穆远清楚的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准备迫降，坐标109，347” 穆远听到这也来不及做什么反应，抓紧系带。 穿越云层时一阵剧烈的颠簸，穆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瞟一眼九号，还跟机器人一样，呆愣愣的没啥反应。这破虫子身体素质就是好，穆远在心里默默吐槽。 很快飞艇就突破云层，逐步平缓，穆远坐正身体，揉了揉胃，出于嫉妒不爽的瞪了一眼九号，然后他就觉得对面那位好像笑了。 “拿好东西，我们要落地了，让机器人先走，我垫后。” 穆远准备的东西很少，不过很细节，甚至带了火柴这种远古产品。走下飞艇，扑面而来的先是土腥气，随后又传来一阵青草香味儿，脚下的土地软绵绵的。九号跟在他身后有条不紊的走下来。 两队人站在两个巨大的矿洞前， “先从左侧进去，之前已经把两个入口探测清楚了，是相通的，清理完这条矿脉的资源后，再从另一侧出来，一定要贴着墙走，不要踩其他岩石，其中有一些是很脆的，小心掉下去。”魏云天说完，一行人就陆陆续续进去。 由于带着九号，穆远也不方便和席云等人交流，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点点头。 九号一直都很安静，默不作声的抬头打量四周环境。 穆远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脖子上的抑制环。大着胆子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等会儿发现什么记得告诉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语气对他说。 “嘀咕什么呢，跟好了。” 穆远撇撇嘴刚要迈步跟上，就听见九号的声音，“好。” 就一个字，却让穆远心情瞬间放晴，不错不错，很听话。 顺着边缘走了大概两公里，就看见了星星点点的蓝光，有拳头那么大的，也有像萤火虫一般小小的，煞是好看。 魏云天走过去，掏出一个三指宽的泵头贴在附有蓝矿的岩石上，按下开关，泵头就插进了岩石里，伴随着一声脆裂的响声一整块石头就掉下来。 “席云，你先带着这些机器人用这个采集蓝晶矿，我带着这两人去其他地方巡视，不会太远，有突发情况先通讯，不行再跟着痕迹过来。” 交代好采矿事宜，他就带着身后两人拐进了另一个通道。穆远手里拿着个蓄能灯， “从这里开始，基本上就没办法联系外面了，先看看墙面上的痕迹，尤其是蓝矿附近。” 穆远拿着灯凑过去仔细观察，在岩石上的确发现了很细小的痕迹，犹如锯齿一般的划痕，不知为何靠近了蓝矿又消失了。 “这种切痕只在这条通道里发现过，所以顺着痕迹往里面走也许能有发现。” 等魏云天说完，穆远转过头示意九号上前来看，顺手把他脸上面具摘了，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捂湿贴在脸上，额头上的附眼闭成四条缝隙，两只主眼呈浅金色，盯着蓝色矿石缓缓走近查看起来。 “看这痕迹应该是蓝晶虫的割痕，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九号随即站直身体回答道。 不过穆远心不在焉，他以为这个魏云天看到九号的脸会非常震惊，结果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蓝晶虫？嗯，看来继续向前应该就会有，痕迹很新鲜，走吧。” “可是这里面积这么大，如果真的有，肯定是一大群，就凭它能切的动岩石，随便几只就能把我们搅成肉馅。” “不会，蓝晶虫速度极快，你看到的痕迹也许只是它爬行时顺便留下的，一只虫，足以处理上百平米的蓝矿。”九号低着头温和的给他解释。 魏云天皱皱眉，抬起头和九号对视一眼，随后转过身也没多说什么，“快走吧，早点抓到，早点离开，待太久不确定因素会越来越多。” 穆远心情看着不错，掏出之前制作的机关抛着玩，九号侧过头看向他，又沉默起来。 随着越来越深入，蓝矿也越来越少，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靠穆远手里的灯来看清周围。 九号突然停了下来，穆远也摸了摸头，他觉得有种像水一样的东西滴在了他头上，说着他举起灯，发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大大小小的紫色触手在头顶蠕动，如同烂肉里的肥蛆，争先恐后的向灯光聚来。 两人还来不及反应，一根触手骤然勒紧了魏云天的脖子，顺势向上拉，把他勒得脸红脖子粗，九号漠然的看着，穆远直接抽出刀蹬地起跳割断触手， “快跑！” 三人在通道里飞奔起来，穆远的灯也摔掉了，看不清方向，三个人只能一直向前，突然“咔嚓”一声。岩石脆裂的响声，失重感骤然侵袭全身，九号抬脚猛的蹬向石壁，把自己推到穆远身下，那一刻穆远也没有什么人啊虫的了，只想说不愧是我一手带大，够孝顺。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没有来，穆远摔在九号柔软的胸膛上，面对这样的冲击力九号依然一声不吭，可把穆远吓坏了。 “快，快起来看看魏队长。”穆远挣扎着就想起身。“别，別扶，太脏了。”九号的吐息在耳边扩散开来，泛起一阵痒意，穆远头皮头皮酥麻。 他抬头，借着一股淡紫色的光芒看清了周围。他们正处在一团巨大的烂泥堆上，凑近一闻冲鼻的血腥气，还伴随着一股腐尸的气味，魏云天陷在不远处，不止是死是活。 这是掉死人堆里了？穆远也管不了那么多，刚要撑起身，手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触感像个什么东西的头骨。 “你，你快点起来。”穆远往九号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九号顺势用身体把他托起来。 穆远强忍着恶心，走过去掐住魏云天的人中，试图唤醒他。这些烂泥不知道在这消化了多少年，黏黏腻腻。 见他不醒，穆远也受不了，拖着他的手想要下去，谁知手一滑，魏云天直接滚了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穆远心里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随即也捏着鼻子跑下去。九号直接一个起跳轻巧的落在他身边。 第12章 第 12 章 “再往前走走，我已经听到水流声了。” 穆远迈着笨重的脚步，九号单手拎着魏云天，拖在地上走，虽然胳膊被绑了，不过手还是能动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一定要救他吗？一个人类，摔一跤就变成这样，还不如把他丢在这里喂给怪物，做点贡献。”九号语气里带着浓重的不满。 “我也是人类，那你为什要救我？” “你不是，是他们把你变成这样的，你是母亲，是我的母亲，是虫族的母亲。”九号一脸严肃的冲着他说。 穆远一愣，刚要解释，就看见了一条溪流，“好好好，是是是，你快把他拖过来，我要洗洗脸，脏死了。” 见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九号垂眸，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人丢过去，“啪”一声摔到地上。 穆远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魏云天趴在地上，九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穆远叹了口气站起来，“你把他杀了，咱俩还怎么出去？我可不想在这里等死。” “他不死我们也出不去，刚刚的紫色触须应该是什么植物的根须，我们现在侥幸落到下一层，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 “这个星球着实诡异，连植物都能成精了，怪不得地面上没有动物，估计全被拖进来吃了。”穆远想起刚刚的血尸坑就犯恶心。 “把他留着也好，饿了也能当口干粮。”九号轻轻踹了地上的“躺尸”一脚。却不想这人的怀里漏出来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盒子。九号蹲下身，刚要凑过去拿来看，魏云天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滚开！”他抬脚就要猛踹。九号反应极快的退至穆远身后。 魏云天又怒目看向穆远，对方一阵无语。 “咳，魏队长您别误会，刚刚咱们落在一个尸堆里，还是九号把咱俩捞回来的。”穆远心虚的左右瞟，九号则在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们俩商量什么，哼，我劝你们别耍什么小心思，没了我，你们都别想出这矿洞。”说着他看向九号的表情充满怨毒。 九号脖子上的项圈立马缩紧，穆远心下一紧，却没多做什么，此时此刻也得受着。 “魏队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九号的能力可比我们两强多了，到时候惹急了，出什么意外，对大家都不好，不如等出了山洞，咱们再慢慢处置也不迟。”穆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之前二皇子和我说你和这虫子关系不一般，哼，现在看来果真不简单，你这样不怕被反噬吗？” “我怕不怕是我的事，只要不连累其他人，我就知足了。” 魏云天听他说完，表情冷漠，项圈也恢复，九号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走吧，先顺着溪流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魏云天先起身走到水边冲了把脸，又看了手上的通讯器，“这里无法发送信号，联系不上支援，先走着，看看哪里有信号。” 穆远此刻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真奇怪，这只下了一层，那触手就消失了，不会是在哪个地方等着偷袭吧？” “也可能是下面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九号的声音从背后凉幽幽的传来。 三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后，站在一处狭窄的水流口，四下望去依旧漆黑一片，只听得见水流哗哗声，向深处流去。 “已经没有路了，除非我们往下跳，先不说有多深，常规来讲，像这种山洞只有往上走的道理，往下走不是羊入虎口吗？”穆远点着应急灯站在边缘处往下看。 魏云天则回头盯向了九号，穆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派它下去，只是能不能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狗链子在我手里，他不敢不回来。” “也是，不过他的爪子有多锋利我还没实验过，正好趁此机会研究研究。”穆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魏云天。 九号眼神无光，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个等着指令的卫兵。 魏云天低哼一声，掏出了一个球状物体。 “这是什么东西？” “探测器。” 魏云天说完就把它抛起来，这个闪亮的球体在空中变成了一只小甲虫，嗡嗡作响，向着洞口深处飞去。 九号抬头看了一眼飞虫，露出轻蔑的表情。 “这么小一只，能行吗？” “行不行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见魏云天的手腕上弹出了全息影像。 小虫越往下走洞壁越发潮湿，水流声也逐渐变大，由于只有影像，看不清四周具体情况，只觉得石壁上挂着一层油脂似的泥垢。 深入下降了五分钟后，一声类似鼓鸣的声音传来，有节奏的，把小虫震的晃晃悠悠。 “是什么东西在叫吗？”穆远凑近仔细观察起来，连在他身后的九号也开始惊讶起来。 三人的呼吸逐渐加快，一个东西在全息影像里慢慢展露，它双眼紧闭，肚皮圆鼓，下巴处一个囊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分明就是一只蟾蜍，不过下半身全泡在水里，看不见具体的样子。 穆远倒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九号，九号朝他摇了摇头。 “让探测器回来吧，这东西要是醒了，洞里的人会全完蛋吧，我宁愿原路返回。”穆远声音都放轻了。 “来不及了，它已经看见了！”魏云天话音刚落，只见一只血红色巨大的舌头向飞虫射来，影像一下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地动山摇。 “现在怎么办！？”穆远一行人往后退去。 “它不可能这么快就上的来，我们要去上一层，通知其他人！再想办法对付它！” 紧接着又是一阵摇晃，还伴随着毛骨悚然的鼓鸣声愈发剧烈。 正当三人重新回到尸池打算借助牵引绳爬回去，却看见洞口被一层层的紫色藤蔓封住了。 “他们在合作，藤条只是负责把活物朝下赶，一但进来，就没有上去的可能了。”九号抬头看向那个洞口。 “那现在怎么办，听声音，上来这一层也是迟早的事。” “下去。”九号看着他对他说道。 “不可能！下去就等于送死，这蟾蜍不知道饿了多少年，就等着这一餐。” “那魏队长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下去说不定还能让九号杀了它。” “九号？你就这么相信他，不怕放开他之后，先把我们两个丢进怪物嘴里然后自己跑了吗？”魏云天看着九号，满满的忌惮。 “现在不管是什么样子，我们都已经没别的选择。再不做决定我们都要死。” 话音刚落又是晃动，沙土被摇的落下来，鼓鸣声也越来越响。 “好，下去，杀了它，不过我先说好，有什么不对劲我会立刻缩紧项圈，你最好别动歪心思。”魏云天闭了闭眼，满头大汗的说道。 “怎么下去？炸开？那这尸坑不得漫天飞舞，恶心死了。”穆远捏着鼻子。 “刚才溪流口我感应过，有一块岩石非常薄弱，可以从那里炸开一个口子下去。”九号转过身对着来时的方向说。 “行，赶紧过去吧，再跑几趟，体力耗光就只能等死。”穆远对九号的话深信不疑，起身就要往前走。 魏云天盯着九号，他现在不信也得信，光凭他一个人，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既然做出了决定，三人同时原路返回，穆远正要掏出微型炸弹， “等等，九号力气大，让他用脚踏碎不就行了，节约点弹药。” 穆远觉得这魏云天脑子有病，一颗炸弹能解决的还要浪费时间。不过他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刚才对他颇有得罪。 他转过头对着九号挑挑眉，打了个手势，退向一边，九号冲他点点头，随即蹲下来做了个蓄势待发的姿势，只见他大腿肌肉鼓满了整条裤腿，猛的向上一跃而起，随即蹬直脚对准那块岩石，刹那间爆破声传来，碎石飞溅。一个一人身的洞口出现。 “怎么样？下面安全吗？”穆远冲着底下喊到。 “下来吧，暂时安全。” 穆远示意魏云天， “你先下去，我垫后。” 穆远转过头轻笑一声，也不理他了，站起来就要向下跳，骤然间地面猛的晃动，穆远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啊！”他惊叫一声，暗自感叹实在倒霉，结果下面的九号两腿一夹，带着他滚了几圈停下，穆远连忙撑着他的胸肌起身， “谢了。”穆远尴尬的道谢。 魏云天紧跟着下来，他可没有这待遇，摔在地上滚了半圈才缓过神，大眼瞪小眼。 “咱们现在往哪儿走？守株待兔？”穆远无辜的看着魏云天。 “哼，问你身边那位，他本事大的很，都交给他来干呗，反正现在我是没什么办法了。” “怎么越往下越看不见蓝矿，不应该好货沉底吗？”穆远好奇的问。 “也许都被这蟾蜍吃光了，不然怎么可能长这么大。”九号走在最前面，观察情况，洞里的动静小了一点，那怪物估计找不到动静，消停了一会儿。 “你们找这蓝矿做什么？这是我们虫族的东西。”九号回头望着魏云天，穆远也十分疑惑。 “你们虫族？早就在几百年前输给我们了，至于蓝矿，还不是因为你们当初留下的祸害，还需要人类来给你们擦屁股。” “是吗？”九号沉思一会， “反正我现在也记不起来，太久远了，不过我劝你们别打虫族的主意，庞大的族群是不会受你们渺小人类控制的。” “你一个阶下囚，还敢威胁我。看来是穆远把你惯坏了，你不过是个实验品，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等过了现在你就只有乖乖待在实验室任人摆布，到时候可不是穆远来伺候你了。” “行了，我们赶紧往前走，别到时候被追上来成了怪物口粮。”穆远不耐烦的打断。 就在三人往前走时，前面的石壁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九号脚步一停，六只眼都睁开来，似乎在感觉什么。 “是什么东西？又是触手吗？”穆远在背后询问道。 第13章 惊变 只见一只机械小兽从土里旋转着跌出来，留下一个一人宽的大洞，紧接着从里面爬出来两个人，正是之前的胖瘦两人。 “哎哟我的娘，可算爬出来了。” “死胖子，拉我一把。” 两人正要站起来弹掉衣服上的沙土，一抬头和穆远三个人来了个对眼儿，尤其看见九号的六只眼睛，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怪物啊！”胖子大吼一声就要跑，魏云天也不废话，直接用枪洞对着他脑袋， “安静点，嚷嚷啥。” 胖子眼球对着枪口成了个斗鸡眼，吞了口唾沫。一旁的瘦子直接吓蒙了。 “你们不是星舰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是星盗盟的。”胖子打着哆嗦，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就在魏云天想要继续盘问，九号却走到瘦子面前，那人心下骇然，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九号却没继续动作，而是背过身看向了穆远。 穆远走过来凑近一看，那人胸口处鼓着个包，包还一跳一跳的，瘦子一见形势不对立刻想捂住，“咔擦”一声吓得他魂都飞了，穆远似笑非笑的拿枪抵着他的下巴， “都这样了还敢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掏，随即拿出了那个装着小虫的玻璃瓶。 “是蓝晶虫！？”穆远眼睛瞪大，眼底带着不可思议和惊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云天也坐不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瓶子。 “原来你们也是为了蓝矿来的，胆子真大，敢偷帝国的东西。” “你们在下面不止这些发现吧。”魏云天走到背包旁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全是蓝矿，每一块都有核桃大小。 “我们...我们就是些小喽啰，能有什么大发现。”瘦子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胖子。 “是啊，是啊，我们....” “砰！”子弹擦着胖子耳朵边滑过，那胖子话还没说完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惊叫。 “我说！我说！”瘦子一看那那惨状，吓得魂不附体。 “下头，下头那层，有几块脑袋那么大的，但是有怪物，我们两兄弟实在不敢挖，求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瘦子双手合十痛哭流涕起来。 穆远眉头轻挑，一时分不清谁才是星盗。 “他们说的应该没错，否则这蓝晶虫也没这么大动静。”穆远走过来冲着魏云天说到。 “既然如此，就请你们两位带个路吧？”魏云天讥笑一声，收回枪。 “你们要下去，可是那下面有怪物啊。” “少废话，叫你带路你就赶紧的。” 魏云天把他们两赶起来，又向穆远看过来，伸了伸手。穆远撇撇嘴把蓝晶虫交了出去。 胖子和瘦子只能一脸认命的又钻回洞里。另外三人跟在后边儿。 走到一半，那瘦子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人，还是怪物啊？”也许是想起了九号的六只眼睛。 “是人还是怪物跟你有啥关系，赶快爬！” 洞里狭窄逼仄，九号蠕动的十分艰难，穆远回头一看，差点没笑出声，九号疑惑的朝他看去，只看见穆远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很快他们就走到底，这一层水声更加猛烈，空气中也透出一股潮湿腐烂的霉味儿，空气顺着流水的方向贴在裸露的皮肤上，黏腻难受。 穆远扫视了一圈周围说到， “是我瞎了吗？我怎么没看见蓝矿的影子？” “在水流处的岩壁上。”瘦子向前指了指方向。 魏云天拿着蓝晶虫，看它的确是朝着瘦子指的方向撞击，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继续走。 顺着水流走到头，水帘倾泻而下，站在边缘往下一望，水珠拍打在几块硕大的蓝矿上溅起水花，犹如散落的钻石。 “这要怎么取，水流这么大。”穆远回过头疑惑的看着。 “绑绳子，让他俩下去挖。” 说着，魏云天掏出微型扎带，绑在那两人腰上。 “你们怎么不让那怪物去挖，我们去岂不是送死。”那瘦子一听就不乐意了。 “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能让你死。”魏云天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 “放心，肯定会拉你们上来的。” 两人下到十几米的深度，浑身已经被水淋透，就在胖子顺着岩石“砰砰砰”的敲下第一块时，异变陡生。 那鼓鸣声再次从深渊传来，震的整个石壁左右摇晃。雾气里一个巨大的圆形黑影不停的晃动，寂静过后，又一声，骤然间那影子弹了上来，众人才看清楚那怪物的背部，坑坑洼洼的鼓着一个个疮疤。 “快，快拉我们上去！”话音刚落，那蟾蜍眼里带着讥讽，弹出舌头向两人袭来。在那胖子身边凿了个巨大的洞！胖子吓得大哭大叫，绳子也扯得左右晃荡起来。 “让九号下去，牵制它，胜利就在眼前，不能前功尽弃！”魏云天立刻朝穆远吼到。 眼看着那蟾蜍逼近，穆远也顾不得其他，连跑几步到九号面前。 “你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打不过直接跑回来，懂吗？”穆远将手指放在束缚带上，盯着九号嘱咐到。 九号却没看向他，而是瞟了一眼魏云天，随即才转过头来对穆远点了点头，就在解开的一瞬间九号低着头凑到他耳边说：“你要小心。” 穆远一愣神，九号已经如离弦之箭越向半空，顷刻之间攀附到了怪物身边，仿佛感受到了威胁，蟾蜍鼓鸣急促起来，猛的跳到别处想要用舌头把九号卷入腹中。 双手没了束缚的九号，速度比之前只增不减，紧跟着又跳到附近，不过蟾蜍每跳一次，山洞就摇晃一次，胖瘦两人如同悬挂的落叶，飘荡不止。 眼看着蟾蜍就要恼羞成怒，还有一块蓝晶在下方。却离得有些远。 魏云天面露急色转头向穆远说：“你身形轻盈瘦弱，你下去把最后一块挖上来！” “我去？” “你拿着这个，只需要插在岩石上，几秒钟就完成，到时你三人一同上来！” 穆远心头猛地一跳，隐约觉得不安，可是魏云天说的有道理，他下去只需几秒就能挖到，这样能加快撤离速度。穆远又朝九号看了一眼，只见他跳到了蟾蜍的背上，那怪物一时无法，竟然发起狂来，拼命的动弹着想要甩掉九号。 穆远咬咬牙，把第三根绳子绑在腰上，“先说好，挖到了立刻先拉我上来！”说完他纵身一跃顺着岩石贴在墙壁，把泵头插进岩石里。 他凝视着雾海，九号和怪物的影子在里面来回穿梭，只见那蟾蜍突然逮着个机会用舌头向九号刺去，九号避之不及被甩到岩石上，搅的雾云一阵汹涌翻滚，石壁又晃动起来。 穆远取下矿石放进怀里朝上面大喊着：“拉我上去！” 然而穆远却没等到动作，反而在他之上的两人先被拉了上去，穆远心脏狂跳起来，几秒后他的绳子也动了，迅速朝上拉去，很快就到顶。 上面那人接过蓝矿，就在穆远以为魏云天要拉他上来时，却突然趴下来，一瞬间想解开他身上的绳扣，“咔”一声，穆远骤然间紧紧抠住了石壁，整个身体悬在半空。 “你疯了！你想杀我！？”穆远眼里满是惊恐和愤怒。 魏云天蹲下来眼里带着嘲笑和狠毒，“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穆远指尖泛白，脸庞涨红，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没有人能控制九号，他会失控的！” 魏云天却冷笑一声“谁说九号要回去，实话告诉你，你们两个都得死，我绝对不会让二皇子带着拥有虫母基因的你回帝国。” “什么虫母基因？你是叛徒？你到底是谁？”穆远咬牙切齿起来，他内心惊惧，指甲已经渗血，疼痛刺激的他眼睛通红。 “说起来你也真是可怜，一个克隆体来来回回被利用这么多次，不过很快你就能解脱了，带着你所谓的孩子，一起。本来我还想着用别的法子搞死你，有九号在我又实在不好动手。”魏云天蹲下来看着他。 云雾之下却突然传来了动静，一阵阵紫色光团透过雾海闪烁起来，如同一大团积雨云，交织闪烁，魏云天一看，脸色立刻大变露出惊骇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魔云！” “那是什么？是什么东西？”穆远一见他害怕，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滑过。 “你的运气实在不好啊，不过被魔云杀了，你们虫族也是死得其所。走之前再送你一份大礼吧。”魏云天说着调动了九号脖子上的项圈机关，随后一脚踩在了穆远扣紧的手指上。 “不！” 穆远向后栽去，云雾参杂着风声灌进他的双耳，眼泪失重漂浮起来，他在心中祈祷着期望谁来救他。 突然一个黑影猛的窜出来紧紧抱住了他，穆远只看见一团紫光跟随着九号而来，一股湿热侵袭了下半身，他看不清，不知道那是不是九号的血，紧接着穆远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 来不及反应，九号抱着他掉进了底部的水流中，穆远紧紧抱住九号的身体，猛的灌了几大口水，被湍急的水流冲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第14章 第 14 章 灼日当空，穆远挣扎着睁开双眼，他看见了天空里的三个太阳，可是空气里不带一丝暖意，他浑身潮湿，冷的发抖。 他艰难的翻身半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浅滩上，浪潮一起一落拍在他苍白的脚背，冰冷刺骨，向前望去是一片树林，这些树木枝叶如同鱼尾流苏，叶面宽阔，枝条垂落到地面传来一阵馨香。 穆远站起身，拖着僵硬的身体向树林深处走去，他时不时碰到叶子，蓝盈盈的，仿佛拓印了星河，看得见里面的汁水缓缓流动。 他没走多久就有了发现，那是一只奇怪的生物，形似一个五六岁的人类小孩，背部却生有四羽，鞘翅不似成年虫类那般坚硬，膜翅柔软的搭在背部，好像还没有学会叠翅。 只见那“小孩”使劲伸着右手，脸庞贴着地面，往一个洞里掏着什么。穆远这才发现地面上铺满了厚实干净的苔藓，他把自己藏在叶片背后，注意着孩子的举动。 终于，小孩儿突然间睁大双眼，兴奋的抬起身冲着穆远身边这颗最大的树吼到：“妈妈！我抓住了，抓住了！” 穆远慌忙转变角度向那棵树看去，只见在树丫上躺着个身形青年大小的虫类。 那虫坐在树枝上，雪白的小腿晃荡着，手里拿着一本小书，听见孩子的呼喊，它从叶片里偏过头来，穆远看清了他的容貌。 头顶两只长长的虫角，宛如俩柄蓝水晶匕首，晶莹剔透，他彻底坐起身来，合上书本，一头及腰的细软长发从叶片上剥离后，瞬间变成了青蓝色。 穆远看的呆住，不是因为奇怪，而是这虫的容貌和自己有八分相似。它从树上跳下，背后四片羽翼瞬间展开颤动两下，平稳落地。 他看见这只柔美的虫类蹲在孩子面前，温柔的摸摸它的头，替它擦去脸上的泥土，捧着它手中那只蓝色小虫轻笑着，穆远心里蓦然涌起一阵酸疼，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却踩中了一根枝条。 母子一瞬间向他看来，他转头就要逃，九号的脸却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穆远吓得愣在原地。 “母亲在看什么？我摘了你最爱吃的星树莓。” 九号摊开双手，一颗蓝里透青的圆形果实躺在他的手心。 “我不吃，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还有那两个....两只虫。” 穆远脖颈遍布冷汗，转过头看刚才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母子。 一瞬间天旋地转起来，九号蓦然间变成了体型庞大的虫子，它抬手捏住了穆远的下颚，掰开他的嘴，一边发出嘶哑的声音，“母亲，是你害死了我，是你。”，穆远无用的挣扎着，一切都是徒劳。 说完它把手里那颗果实塞进了穆远的嘴里，凶恶的瞪着他，见他吞不下去，就伸出了湿软的虫舌靠近他的嘴唇，探进了嘴里，将果实伴随着唾液的润滑从喉口推至深处，一人一虫如同魔鬼图鉴，神秘又邪恶。 等到九号终于将他放下，他捏着喉咙干呕起来，紧慌失措的朝着浅滩的方向跑，就在即将抵达时，却跌在了一根竖起的树枝上，骤然贯穿了他的小腿。 穆远捏着喉咙抽搐着坐起来，猛的灌了几大口水，惊魂未定的发现原来那是自己的一个梦。 小腿撕裂的疼痛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低头一看，腿上有一处两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滋滋冒血，他又转过身看见了离他两米远的九号，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他双手撑地，艰难的爬过去，才发现九号的下半身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洞眼，大大小小，伤口周围被水流泡的发白。 穆远浑身发抖，拿手去摸他的脖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又低下头靠在他的胸口。他呜咽起来，眼泪滴在九号脏乱的衣服上，又滑落到地面。 正在他陷入绝望之际，看见了一块被流水带上岸的蓝矿，闪烁着幽深的光芒。穆远直起身子，用最大的力气去抓那块石头，胸口因为激动大起大落着。 他捏住那块矿石朝地上狠狠一摔，裂成小块，随即用力扳九号的嘴，想要把矿石塞进他的嘴里。无论怎么用力，始终只能打开一个小缝。穆远焦灼起来，用细小的尾指企图使劲撑开牙齿，却纹丝不动。 穆远无法，只能找来块石头把矿石磨成稍微细腻的粉末，混合着水，顺着嘴角的缝隙灌下去，收效甚微。 他崩溃的吼叫一声，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穆远看着九号惨白的脸庞，心情复杂，他深信不疑的人类抛弃他，救了他的九号又要因他而死。 那一堆粉末被流水冲刷着散开，如同散落河底的金沙，细细碎碎的发着光彩，他擦干眼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捧起蓝色液体，灌进了自己嘴里。 只见他鼓着嘴，低下头吻上了九号的嘴唇。湿滑黏腻的舌头充当了饲管，让液体顺着滑进胃里，就这样反复几次，穆远终于把这块拳头大小的矿石喂给了九号。 他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九号能不能醒过来，小腿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不管怎么样，至少能给九号一线生机。推他下悬崖的是人类，救他性命的却是虫类，穆远只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 脑子里回想起魏云天的话，虫母基因、克隆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自己就是个被注入了虫母基因的容器，甚至连记忆都是植入的，怪不得九号对自己这样亲密。 他躺在九号身边，呼出的气冒着白烟，模糊了他的侧脸，打湿了穆远的眼眶，自己应该是等不到九号醒过来了，伤口很快就会化脓感染吧，穆远在这样冷的环境里，却觉得脑袋一阵灼热，大概是发烧了。 就这样穆远开始迷糊起来，他想起自己和九号的第一次相遇，而如今却更加狼狈，原来他真正的记忆都是从遇见九号那一刻开始的，可惜却要在两人如此痛苦的一刻结束，穆远红着眼眶，伸手轻轻摸了摸九号的嘴唇，心头一阵悲切。 他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在梦里结束自己的一生时，他听见了一点儿响动，似乎是磨刀的声音，仔细一听又一阵窸窸窣窣正朝着他俩越来越近。 穆远肾上腺素飙升，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来，将旁边的大石头一把抄起随时准备攻击。 正在穆远四处张望时，一只通体湖蓝色的小虫一溜烟的爬到了他身下，他一抖身体，就要拿着石头砸，小虫也吓坏了，头顶两只触角伸的笔直，抬起两只前爪挥舞，颇具一番憨态。 穆远见它似乎没什么恶意也放下了石头，好奇的和它对视，这只小虫形似一直蚂蚁，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肚子晶莹剔透微微鼓起。 它见穆远没有继续动作，胆子大了起来，滴溜溜的爬到九号脑袋边打转，时不时拿触角碰他，穆远伸出手让它爬到手上来，它顺着手臂转了一圈，麻酥酥的泛起一阵痒意。 就在穆远准备碰碰它时，一阵嗡鸣声从最高处隐隐约约的传来，着蓝色小虫如临大敌一般抬高身体张牙舞爪，又对着穆远拼命舞动上肢，像是在说什么。 穆远面露疑惑，但是那一阵嗡鸣却让他大感不安。这时，小虫从他手里跳了下来，向着一个方向爬去，爬出两米，回头又对着穆远挥手。 “这是在让我过去？”穆远面露不解，但是声音传来之处隐约可见紫色的闪光。他突然想起了让魏云天面露惧色的魔云。 可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拖地动九号，他吃力的撕下自己的内衬，将小腿处的伤口包裹起来，随后两手伸进九号的腋下，拖着他蹭着地面挪动。 前面的小虫仿佛等急了，猛的爬到九号腿下，穆远只觉得两手一轻，原来是那小虫把九号下半身拖了起来。就这样一人两虫很快就挪到了一个坑洞处。 穆远拖着九号爬进去，把洞口的石头迅速垒起来，小虫用尾部的吐丝器将洞口封住，随后跳到穆远身边趴俯不动。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穆远也愈发紧张，他把九号的脑袋紧紧抱住，眼睛死死盯着洞口，紫色的光忽近忽远，正在洞外盘旋，光线透过丝线，被切割成无数段，打在穆远的脸上，把他细密的汗珠照的通透。 过了不知道多久，声音逐渐远去，小虫也有了动作，爬到另一头开始用前爪刨土，很快就挖了一个大坑，穆远心下一喜，这下能有办法逃出去了。 想着他把九号轻轻放在一边，上前去和那小虫一起刨起土来。很快就挖了一米左右，他又折返回来把九号挪过去，仿佛看见了生路，穆远现在有使不完的劲。 期间虫云还折返过一两次，穆远心下骇然，只能停下动作静待时机，就这样跟着小虫，一人一虫很快就挖出去十几米。 穆远的通讯器损坏，也看不见时间，不知道洞里过了多少天，不过眼下已然有了出路，先等出了洞，再寻找办法离开星球，估计星舰的人早已经转移了，一边挖一边想，手下的土渐渐的越来越松软，他不知疲惫，反而越来越激动，越挖越起劲。 第15章 第 15 章 三天后，穆远坐在山洞里，前面摆了四五根青薯根，九号坐在不远处嘴里咯嘣咯嘣嚼着什么。 对于穆远来说，好消息是九号吃了蓝矿后重新拥有了心跳，坏消息是他好像变了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只说自己要再补充一些蓝矿，就在这层落定下来。 这薯块是那只小蓝蚁挖来的，穆远找不到人说话，只得拿着小虫逗逗乐子。 他和九号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沉默。 “诶，小虫啊，你说那大虫子还要吃多久，咱们还能重见天日吗？”穆远把蓝蚁放在手板心，摸摸它的触角。 九号置若罔闻，又拿起一块核桃大小的蓝矿丢进嘴里。他腿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吞下的蓝色晶体顺着血管流入创口。 说来也奇怪，穆远腿上的伤已经愈合一大半，肉眼可见的结疤。 难道是无意间吃了蓝矿吗？或者是喝了稀释的水？ 给九号喂矿石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穆远望向九号，随后又把头埋下来，心里憋闷，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九号吃这么多蓝矿，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一定。 青薯根在火里被烤的滋滋冒烟，传来一股清香，不过对于吃了三天的穆远来说已经是看到就泛苦水的程度了，这破菜根到底还要吃多久！ 小蚁用两只虫爪把它们捞出来，顺势切成两半，一半递到穆远面前，一半自己咬了一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破菜根有啥好吃的，等出去了带你见识见识大鱼大肉！”穆远一把就将菜根丢进火堆，还不停用手戳着小蚁的脑袋，小虫也不恼，只有穆远动它食物的时候，用嘴轻轻夹两下穆远的手指。 这时候九号终于有了动静，他把上衣撕扯下来，简单做了个布兜，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的贴合骨骼，线条流畅，穆远不自觉的顺着他的人鱼线盯下去。 九号弯下腰，把所有搜集来蓝矿全部塞进了布兜，然后打了个结挂在背上，转身朝着穆远走过来。 这是要干嘛，不是来把我烤了吃了吧？ 穆远心跳逐渐加快，低着头看火里快烤糊的草根。 然而九号只是蹲下来走到火边，把手伸进火堆里。 “诶-”穆远刚想提醒他不能直接用手碰。 结果九号却若无其事的扳开薯根放进嘴里嚼起来，吃完了一整根后他站起身，“确实很难吃。” “是吧，是吧，我就说这玩意儿难吃吧，也就这只小破虫吃得下。”穆远见九号没什么过激反应，心情一下欢快起来。 “小破虫？” “对啊，就是它。”穆远也站起来挪动身子，把啃的正欢的小蚁露出来。 九号挑起眉，没说什么，只是把火堆里的另外几根薯块捡起来塞进背包。 “走吧，我们先出去，这附近有一艘飞船没有被开走，我们出去后直接离开。”九号走出几步，对着身后一人一虫说道。 可以出去了？不用啃菜根了？不用挖土了？ 穆远眼睛一亮连虫带吃的一把捞进怀里，屁颠屁颠的跟着九号走了。 走了不到半小时，他们就从另一处矿洞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颗星球还是很漂亮的，抬头星空，低头草木，每一帧都是一副美丽的油画。 “飞船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穆远摇头晃脑，四下打量。 “前面，几千公里。” 多少？几千公里？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这咋过去啊？几千公里我走到老也走不到啊。”开什么玩笑？ 九号打量他两眼，把背包垮在身体前面，随后弯着腰蹲下，“上来，加快速度。” 穆远一呆，随即欣喜起来，一个助跑就跳到了九号背上，自从自己被九号救了，他对九号的亲密已经难以掩饰。 别人做飞艇，开战舰，骑虫的在这宇宙里估计就他穆远一个。 “抓紧，等会儿掉下来就不管你了。”九号做好了助跑姿势，穆远把蓝蚁塞进衣兜里，自己紧紧搂住九号的脖子。 风从耳边出过，脸颊下是九号滚烫的皮肤。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九号就停了下来，穆远撑起头，“到了吗？” 九号蹲下身把他放下来，也没理他，径直向前摸索了一阵。 “这飞船是隐形的？”穆远手触摸到飞舰坚硬的机身。 没过一会儿九号就打开了舱门，“上来吧。” 穆远看着落下来的登梯，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一但踏上这架飞船，自己的命运也许就要和九号绑在一起了，回到人族肯定会被关起来做研究，可是和一只虫混在一起，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 “别磨蹭，我们需要抓紧时间跃迁，否则被他们追上来就没机会了。”九号仿佛看出了他的犹豫，淡淡的催促。 “来了。”穆远深吸一口气，不就是和虫混吗，我这么瘦，一把骨头也不好吃，不会怎么样，总比抓回去做实验的好。 穆远坐在副驾位置看着九号忙前忙后：“你的伤势都恢复了吗？” “吃了蓝矿，已经没有大碍，不过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把能量用在恢复伤口上。”九号推动操控器，飞船一阵轰鸣缓缓升起。 很快飞船晃动几下升向了太空，慢慢恢复平稳，穆远侧过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星云，他突然想起了实验室那片大天窗，他的朋友们。 什么朋友，不过都是虚假的记忆，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我们要去哪里？”穆远心情低落，他觉得自己像是笼子里的蚂蚱。 “去其他星球寻找蓝矿，我要找到母亲的其他部位。” 穆远转过来看着九号：“你知道怎样才能移除我体内的虫母基因吗？” 耳边传来九号一声轻笑，带着一丝嘲讽：“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回归人群吧？我带你走，不过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至于你体内的虫母基因，你还是别想着去除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个半人半虫的怪物吗？” “你已经吞下了虫母之眼，也就是接下来你会慢慢被侵染成为虫类，再也变不回人了。” 九号的话如一把刀狠狠扎进穆远的脑子。 “什么虫母之眼，我从来没有吃过，不可能。”穆远呼吸微微急促，强压着说出口，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场梦。 “总之它已经在你体内，你必须和我一起寻找母亲的下落，也许那时能够有什么办法....” 耳鸣声盖过了一切，穆远听不清其他的声音，弓着背，痛苦的哭出声来，那只小蓝蚁小心翼翼的爬出来，抬起前足，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为什么要难过，你本来就是被创造出来的，所有的人类记忆都是假的，所以是人或者是虫又有什么关系。虫族比人族拥有更高的智慧，更强悍的身体，否则他们也不会依靠虫族的东西来维护自己的种族。” 九号对穆远悲伤的行为十分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创造我，又要抛弃我！”穆远嘶吼着，手指疯狂的抓扯自己的头发。 “我不想当什么实验员、不想当什么虫，我只是想活着，有人关心我，有人爱我，所有人都只想利用我。”穆远埋头发出压抑的嘶吼。 穆远抽抽搭搭的哭了快大半小时，随后逐渐停下来，情绪得到发泄，他也逐渐平静下来，靠在座椅上静默的看着窗外，宇宙这么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虫族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穆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虫族这么强大，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九号继续推动操纵杆，假装没听见穆远的问题。 “我现在怎么也算半个虫类了吧，连这些都不肯告诉我吗？”他顶着两个肿成核桃的眼睛，侧过头看向九号。 九号转过头看着他，觉得有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一颗星球孕育出了一个生物，祂穿梭在各个宇宙星系，不过很快祂就感到了寂寞，所以祂回到母星，祈祷星球能够赐予祂一个陪伴。 不久后祂怀孕了，诞下了两个孩子，祂教导他们，带着他们长大，过了许多年祂和他们生下了很多孩子，随着族群的壮大，分工更加明确，长兄沉稳智慧，负责主持内部，弟弟骁勇善战，主持外交。 很快弟弟就和人类有了联系，母亲早年间飘荡宇宙，就对人类非常感兴趣，于是他就用族内的晶体去和人类做交易，以此换取一些母亲感兴趣的东西来讨祂欢心。 但是他不知道这些晶体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所以贪婪的人类企图在交换的物品中混入杂质，以此来扰乱族群，达到控制晶体的目的。 小儿子知道后异常暴怒，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应对方法，在晶体里参杂了毒药，并且告诉人类这种晶体效果更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晶体被族群里的同类误食，并且迅速感染，人类也因为服用这种晶体产生了变异。 之后两个族群爆发大战，母亲为了挽回孩子的错误，吞噬了所有感染物，本就力竭的身体变得破败不堪，母亲为了保留族群不让自己落入人手，把自己拆解，分散在宇宙各处。 随后小儿子被放逐，大儿子则难以接受，跟随母亲一起，将自己拆解，埋在一起。” 第16章 第 16 章 穆远下巴撑在膝盖上专注的盯着九号，直到他讲完整个故事。 “所以我吞下的是虫母的一部分？我一直以为虫母之眼就是你们所谓的蓝矿。”穆远眨眨眼，语气有些惊慌失措。 “不用担心，过了这么多年，母亲的身体也许早已晶化，不过残留的精神力也许会影响你，所以你需要定时服用蓝矿，以此来适应，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疯掉。”九号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个核桃大的蓝矿递给穆远。 “可是你寻找虫母的身体，难道不是为了复活祂吗？”穆远结果这枚宝石，没有马上吃掉。 九号转过头看着穆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蓝矿，他金色的眼睛透着股湖蓝的底色，宛如朝霞。 “你到底在虫族是什么身份？你是那两个孩子之一吗？”穆远咽了口口水，略微偏过头，躲开他的审视。 “那只是一个故事，至于身份，你认为呢？”他饶有兴趣的看向穆远，却没有笑意，仔细一看，眼底还带着些许落寞。 飞船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嗡鸣声。 “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你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毕竟你有四羽。”穆远突然想起来:“你的翅膀是出过什么意外吗？连蜕变都没办法再生长。” 又是一阵寂静，这次轮到了九号。 “这些你以后会知道的，等我积攒到了足够的力量，会把你带回虫巢，到时候你就会成为虫族的一员，到时候这些问题你都会得到答案。”九号有意避开话题，转而注视屏幕上显示的一个红点。 “喂！我还没有说我要当虫子，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呢？”穆远一听到要去虫巢，有点着急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被别人一句话决定了。 “那你可以回去人族，看看他们是会帮你解决问题还是解决你。”九号冲他挑下眉，继续注视着屏幕上那个越靠越近的红点。 穆远被堵的开不了口，赌气一般把头转过来不理他了。 虽然穆远怀疑九号的身份，但是现在不是追问的最好时机，九号是自己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先活下来，才能找到答案。 “看来有人上赶着送东西来了。”九号按下信号接收按钮，并进行减速。 穆远疑惑的侧过头，刚要发问，接收器里就传来了陌生的声音：“N549号飞船请停止行动，配合检查。” “怎么办？帝国的巡检飞船，我们会被抓起来的。要跑吗？” “为什么要跑，对面刚好两个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偷天换日。” 声音散漫沉静，带着底气。 “你要灭口劫船？”穆远提高音量。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飞船缓缓停下，原地待命。 穆远转过头，不再看他的眼睛，九号也不再吭声，只有穆远兜里的那只小蚂蚁伸出个脑袋左看右看，他伸出两根手指把它按下去“别动。” 两艘飞船很快对接，随后走进来一个人，对方很高大，腰间两把配枪，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你们两个先去门那站好，我要搜查。” “好的长官。”九号面带微笑，却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人刚要发作，身后又传来同伴的声音：“赶紧搜，跟他们啰嗦啥。” 穆远心脏怦怦直跳，对着九号歪歪头，眼神带着不解。 就在那人即将发现藏在底部的蓝矿时，身后那名同伴歪着身子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那人掏枪站起的一刹那，九号如同一缕闪电来到他面前，尖利的指甲变成一根针插进他的下巴。 穆远站在原地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栽楞楞的倒在了地上。 直到九号提着一兜子东西走过来，他才慌里慌张的跑去想摸那人的脉搏。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托住了他的额头，“都没死，我只是注射了神经毒素，他们做个美梦就醒了。” 穆远又站起来往回看，那只小蚂蚁爬到同伴的头上，耀武扬威的撅着屁股，又爬到他身体下面直接托着他爬了过来。 穆远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语不发的坐上了副驾驶。 “你在闹什么别扭，我不会杀他们，因为现在只有星舰的人对我们感兴趣，杀了他们也许就要被帝国的人盯上，”九号打开航线地图，简略看了一眼，随即启动飞船。 “我闹别扭？我以为我们已经算个小团队了，现在看来我成为了一个累赘。倒不如把我丢进人堆里，做做实验，也许还能有帮助，对吧？”穆远语气发冷。 九号蹙着眉，转过头看着穆远的侧脸，“就算告诉你，你能帮上什么忙？” “我至少需要一点知情权吧？我真的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穆远靠在背椅上，眼眶发红，“求你了，别瞒着我，我想知道，我不想再不明不白的被丢掉。” 他已经受够了被安排，被忽视，哪里都不被需要。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久到穆远眼皮沉重，忽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 小蚁抱了一朵水晶蓝花递到他眼前。 “别以为我就原谅你，小叛徒！”一边说一边瞟到九号把残留的碎渣倒进了嘴里，又伸手把那朵花接了过来。 “接下来我们要跃迁到另一个宇宙，前往其他星系，从行星地图来看，上面标注了一些星盗盟据点，我们需要排查据点找到蓝矿的线索。”九号的嗓音低沉缓慢。 “你怎么知道的？”穆远好奇。 九号侧过身贴近他，穆远指尖收缩，握紧那朵花，九号伸出手滑动了前面一个开关，“检索窗口，就像个百科全书，也许是巡航很无聊，所以整艘飞船安排的倒是很有人情味儿。” 他侧过头，吐息洒在穆远脸颊，带起一丝暖意。 “嗯。” 为什么靠这么近？懂不懂人虫有别！ “从你吞下虫母之眼的时间算起，你应该再过几小时就会出现排异反应，我劝你最好吃掉它，还是想让我喂你？”九号贴着他的耳朵，语气带着戏谑，穆远只觉得他好像把自己耳朵含在了嘴里，他又想起了山洞里发生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吃！”穆远推开他的脸。 九号又顺势丢了张毯子给他，穆远耳根子红彤彤的，用毯子裹住自己，顺道把小蓝蚁也裹起来，耷拉在胸口，开始翻阅百科全书。 飞船里一瞬间安静下来，穆远一边翻阅，一边啃了一片手里的花瓣，包在嘴里用牙齿摩擦，身前的小蚂蚁啃着半截薯块，穆远拿手给它把残渣接住。 翻看了没一会儿，穆远就看明白了。 大战过后人类损失惨重，存活下来的一批集中到一个星球，经过漫长发展逐渐演变为现在繁荣稳定，所以皇室又开始觊觎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星盗盟不过就是帝国的黑暗分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星盗盟获取的蓝矿，无论是被污染的或者纯净的都是二八分，完成任务的人能够获得极大的财富和地位。 不过最让穆远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大皇子，一枚银质眼罩镶嵌在左眼，和二皇子的面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就在穆远看的津津有味儿时，九号打开星域图，观察最近的跃迁点位，穆远的注意力迅速就转移过来。 “我还从来没体验过跃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穿越时空？” “不知道，不记得了。”九号认真的滑动星域图，在离飞船最近的点位，旁边有一团云雾状的阴影。 不等穆远开口问，九号就直截了当的说到，“那是磁电云，这个跃迁点位应该具有周期性，过段时间就会被磁电带到另一个宇宙。” “那怎么办，寻找其他点位吗？” “不行，另一个点位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且不说飞船动力，估计不到半个月就会被星舰的人追上。”九号在那团云上画了个圈，随后观测图就展示出来。 “黄色磁电，我们运气相当不错。”九号面露笑容，“黄色磁电云是安全等级最高的，系好安全带，虽然安全等级高，但是轻微的颠簸还是有的。” “现在就要开始了？”穆远坐回去，系好安全带，把蓝蚁塞进毯子里裹好绑在一起。 九号推动加速器，直冲跃迁点而去。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飞船晃动的愈发厉害。 “不是说很安全吗？这也晃得太厉害了！”穆远抓紧绳子，冲旁边的九号吼到。 不过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云团。 穆远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橡皮，被左右拉扯，脑浆被不停晃动，无数金色线条在眼前转圈，他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牢牢的抓紧带子。 就在拉扯感逐渐消失时，穆远以为已经到达终点。 “别松懈，接下来才是真的跃迁。” “现在才开始跃迁？我要吐了！”穆远屏住呼吸，握紧扶手。 很快他又置身在一个压缩机里，加上飞船剧烈的颠簸，他如同一个揉面机里的面团，耳朵里传来尖锐的轰鸣，视线也模糊起来。 血液不断翻滚，穆远的恐惧也逐渐加深。 再也不要好奇什么穿越时光了，他只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了。 “不会要散架了吧！！”他用尽全力的吼叫出来。 “不会，坚持住，就要到了！”九号压住推进器，强迫飞船向前进。 第17章 第 17 章 “穆远！” “穆远！——” 眼前白光闪烁，穆远模糊的看见九号扶着他的脑袋，拍打他的脸颊，不过他双耳嗡鸣，却听见了更复杂的声音。 他听见九号鼓点般的心跳，甚至血液迸出心脏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骨骼的摩擦声。 小蚂蚁转动节肢，在地面摩擦爬动，飞船引擎声。 无数微弱的响动却在他头脑里扩散千百倍。 他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大脑宕机模糊了他的视线。 “穆远！看着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视线上！”九号扶住他的头压住他不停抽搐的身体。 穆远感觉九号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喉咙，压住他的舌头，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瞬穆远身体突然绷直，瞳孔涣散仿佛进入了濒死状态。 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纯白之中，那位留着湖蓝色长发的母亲坐在地上，缓缓转过头，只是那张和他相似脸上，右眼空洞，一片漆黑。 脚下的空间碎裂，失重感骤然扩散全身，穆远也猛的惊坐起来。 他惊恐的眼珠左右转动没有焦点，九号拥住他轻抚他的后颈。 “没事了，别去听，别去看，我在这里。” 他的嘴唇贴着穆远的耳朵，脸颊贴在他细软的发丝上。穆远这才慢慢醒神。 “啊——”他把脸颊埋进九号的肩窝嘶吼一声，随即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最近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 九号拍着他的背，如同哄小孩一般搂住他。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为什么？！”穆远一边哭一边嘶吼的喊叫，紧紧拽住九号的衣服。 等到穆远终于平静下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他好像哭累了，坐起来脑子有些发懵，脸蛋红扑扑的。 “抱歉，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见自己被九号环抱着，衣服被他的鼻涕眼泪浸的湿哒哒。 九号托住他的脸颊，仔细观察他的瞳孔，“你这是跃迁的不适加上排异，产生了癫痫反应。” “我认为你应该想先换身衣服。”穆远刚想问其他问题，就被九号打断，他这才发觉自己下身一片潮湿。 穆远窘迫的推开九号，“我自己来换！” “我需要检查你的身体，确认你处于哪一种状态。”九号直接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穆远还打算挣扎一下。 九号眉心微皱，低头看着他。穆远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 他低下头冲小蚂蚁吩咐到：“你就不许跟过来了啊，偷看就不给你吃地瓜！” 两人抵达另一房间，穆远看见九号拿衣服走过来，“要我亲自帮你脱？” 穆远只觉得非常别扭，却又没办法，只能背过身先脱下连体衣丢到一边，“至少拿条里裤给我先换上吧？” 九号轻笑一声，丢过来一条短裤。 穿好后穆远红着耳朵转过来，眼睛左瞟右瞟，“怎么检查？” 九号走到他面前拿起手灯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头晕吗？” 穆远摇摇头。 随后他又抓起穆远的手腕，一边揉捏一边向上滑动，一直抚摸到肩膀。 穆远轻微耸肩，他感觉自己皮肤变得非常敏感了。 “放松，接下来我要稍微用力捏你的骨头，可能会有些疼。” 说完，九号滑到他的小臂，收紧手指，抬眼看向穆远。 “不是很疼。” 接下来九号收的更紧。 “嗷—，疼死了，别捏了！”穆远这次直接疼的大叫。 “你的骨骼硬度变高了，要是之前我第一下捏你，你就会骨折。” 穆远收回手臂上下抚摸两下。 九号凑的更近，手掌遮盖住他的眼睛，“接下来我要你控制听觉，试着听外面那只蚂蚁在什么方位。” “听到？现在对我来说不太可能吧？” “集中注意力，放松身体其他部位。”九号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腹部，帮助他感受呼吸。 穆远听从九号的指挥，深呼吸几次。 他再次听见了那只小蚂蚁在椅子上爬上爬下，肢体不断摩擦的响声，只是这一次没有其他杂音。 “它在我的座椅上爬上爬下。” “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九号把制服丢给他。 “这就结束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像人类一样抽血化验？我可以嗅到你散发的气味，来判断你现在是不是正常，比如现在你紧张害怕，但是又带着点兴奋。”九号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喂！这是能乱闻的吗？ “我还会像刚才那样吗？”穆远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担心的问到。 “应该不会，毕竟刚才有外界干扰的因素，不过你吞服的虫母之眼纯净无瑕，所以你会生长的很快，这代表你也许会长高，骨头生长时会带给你痛痒的感觉。” “我真的要变成虫类了吗？”穆远声音低落。 九号没有回答他，走出了房间。 穆远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他换好衣服走到副驾位，一把捞过蓝蚁扯过毯子把自己包起来。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维塔星中转站，那里有蜥蜴人，他们处于中立方，也许会帮助我们隐藏一段时间的身份，正好可以帮助你适应转换过程，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蜥蜴人？我记得他们是宗教国，由祭司掌权，我们如果寻求庇护，肯定要取得祭司的同意吧？” “他们的族群曾经受过虫母的援助，虽然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至少不会像人类那样难缠，你现在状况及其不稳，这是最佳方案，况且维塔星人虽然接受高科技，不过部落任然保持了自然生态，你应该会很喜欢。” “好吧，反正我现在像个白痴一样。” “常规来说，你现在的确处于幼虫状态，所以你会对身边照顾你的人产生亲近感。” “你也太自恋了，人和虫不一样，怎么可能会。”穆远满脸的不信，朝着九号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有自己的名字吗？我现在总不能一直九号九号的叫你吧？” 九号垂下眼眸，仿佛陷入了一段回忆。 穆远看着他的眼里充满悲伤，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我就叫你穆九吧，虽然我的名字也是别人乱取的。” “随便。”九号很快抽离情绪，转而看向地图。 “预计一小时后我们就会抵达中转空间，做好准备见到其他生物了吗？” “只要不吃人就行。” 一小时后，飞船平稳的对接上维塔星中转站。 一下船就有两名蜥蜴人为他们领路。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穆远凑近他偷偷摸摸的问到。 “我在飞船上向他们发送了简讯。别乱看，蜥蜴人不喜欢别人长时间的注视。” “可是他们都盯着我们看啊。” 这些蜥蜴人块头高大，瞳孔颜色各异，尾巴有的细长，有的粗壮，鳞片附在脸颊上，转动眼珠，好奇的打量这两个外来物种。 穆远边走边看，很快发现了一个人类模样的“人”，长相雌雄莫辨，带着一对像蜻蜓翅膀形状的耳环，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因为那人长的实在好看，还是穆远觉得他的眼睛太过熟悉，走过了还转头看那人。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他的眼睛，将他的头偏过来。 “不要乱看。”九号用低哑的声音提醒他，随后向穆远回头看的方向望了一眼。 “怎么了？他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走吧。”九号没有回答。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一个房间，目测来看，像个会议室，干净敞亮，可以坐下二三十个人的样子。 “这里是简易传教室，也就是蜥蜴人主要成员的会议室。”九号低下头朝穆远解释。 很快一个通体洁白的蜥蜴人走出来，她脖子上带着一大串，由一种像大珍珠组合的串珠。鳞片更加细腻光滑，脖子上纹着一些复杂的符号，瞳孔是淡淡的粉色，身后跟着两名矮小的蜥蜴人。 九号对着她先行礼，随后用穆远听不懂的语言和她交流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这位看上去地位颇高的蜥蜴人走到穆远面前，冲他深深的鞠躬。 穆远吓得差点没跳起来，顺势也要朝她鞠躬，却被九号一把拉住，生生受了这一礼。 随后她又对九号说了什么，就让手下拿了一些很新鲜的水果放在桌上。 九号和她说完后就冲穆远说到：“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她要和我商量一下前往维塔星的安排，我很快就回来。” “不能就在这里商量吗？”穆远听到自己要一个人在那，心里一瞬间的不安，生理反应的拉住他的衣角。 “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九号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会议室一瞬间安静下来，穆远把小蚂蚁放出来，让它去吃桌上的水果，“吃吧，这个可比你那破菜根好吃多了。” 小蚁一听到可以吃，直接翘着屁股扑向果盘，像饿了八百年一样啃起来，期间甚至想搬几块放到穆远口袋，被他推回去好几次。 就在穆远焦躁不安的等待时，传来了敲门声。 第18章 第 18 章 声音每三下停一次，十分有节奏。 穆远闭上眼睛按照九号教给他的方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听力上。 他听见了门外那人耳环晃动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三下敲门声。 虽然穆远相信在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不过人生地不熟，他纠结了三秒还是没有开门。 随后声音便消失了。 过了不到一小时，九号就回来了，穆远站起身。 “你不饿？”九号走到他面前看向果盘里的小蚂蚁。 穆远摇摇头，“他们怎么说？我们要去维塔星吗？” “祭司答应给我们提供两个月的庇护，不过我请求她为我占卜母亲遗体的方位，她没有答应。所以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其他办法寻找线索。” “两个月时间足够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两个月内能否掌握虫类的基础技能。” “我再也不能变成人类了，对吗？”穆远抬起头看着九号。 “你现在已经和虫族站在一起了，那么你的人类基因，就成为了你的缺陷。如果你不意识到这一点，你的脑子会坏掉的。你不能既做虫类又想做人类。”九号躬身和他平视。 “如果我做不到呢？” “我会教你。” 很快一只蜥蜴人走过来和九号说话，九号点点头。 “走吧，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飞船，等会儿就出发。” 上了飞船才发现只是搭个顺风车，上面还有许多蜥蜴人，以及穆远看到的带耳环的那位。 他和九号坐在他们之间，不过这些异族人都很识趣的避开他们。 “我叫念，很高兴认识你们。”那位带耳环的人走过来冲穆远露出笑容。 穆远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亲切，“我叫穆远。”握住了他的手。 不过念没有问候九号，而是自顾自的坐在穆远旁边。 “之前我来敲会议室的门，祭司让我来照顾你们一段时间。听说你之前对虫类很感兴趣？我也是一名研究员。”念表现得非常热情。 穆远转过头看了眼九号，他没想到九号会这样介绍自己。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穆远眨眨眼，向他道歉。 “没关系，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其他生物了，天天对着这些蜥蜴，真没意思。”念摆摆手。 穆远则瞪大眼睛，替他心虚的瞧了几眼周围的蜥蜴人。 “放心，他们听不懂。”念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着。 穆远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脖子割断了，又缝合起来。 “等下飞船了我带你去我的实验室吧，那里有很多植物，还有书，你一定喜欢。” 念凑的太近，吐息缠绕在他的脸颊，穆远觉得脸上的汗毛倒竖，本身就敏感的皮肤泛起痒意，不自觉的像九号靠去。 九号这才开口说道，“他要先回房间整理一下，路途劳顿，不用急于一时。” 说完也不看他，继续闭目养神。 不过念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邀请，转而向他介绍起了维塔星的情况。 就这样说了一路，总算到维塔星了。 整个维塔星被树木环绕，最大的一颗仿佛要冲破云层，蜥蜴人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所以他们会在树叶繁多的枝桠上建造房屋。 穆远和九号被安排在一间靠小溪的树屋。 “这间木屋距离蜥蜴人的神树很近，所以非常温暖。”念帮他把东西放好，九号则在一旁观察整体的结构。 穆远藏不住眼底的兴奋，把手掌附在墙壁上，“真的是温热的。” 随即视线转向贴墙的床，毛绒绒的枕头，被子。 他也不顾有没有外人，直接扑上去，“我想睡里面！”，他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里安全吗？”九号在外面这张床上坐下。 “不用担心，野兽不敢靠近神树周围，并且你们的树屋处在僻静的地方，也不会有蜥蜴人来打扰。”念说完这些就把目光对准了穆远。 “小远，饿了吗？我带你去摘溪藤果，长在树上，还会发光。我的实验室里有淋浴，你可以洗个热水澡再回来？” 穆远丝毫不反感念对他的亲热，听到能洗热水澡，他的眼睛都瞪大了，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我想去！我能去吗？”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对着九号投去征求的表情。 九号轻笑的点点头，“我也要去附近转转，熟悉熟悉环境，记得晚上要回来。” 最后那句他是对着念说的，眼底带着警告。 “你和他都是人类吗？”念和穆远穿梭在树林里。 “为什么这么问？”穆远心里一咯噔，不敢回头看他。 “祭司很少带人类回族群，他们的神树是虫母带来的种子种出来的，所以蜥蜴人的祖先和虫族有沾染，而人类和虫族从来都是敌对。”念跟在他后面。 “虫母带来的种子？”穆远停下脚步，望向那颗耸入云天的巨树。 “简单来说这颗树木和虫母的星球密切相连，祭司企图通过神树占卜来获取启示。” “那你呢？你是人类吗？”穆远有些不安，因为他实在看不出念到底属于哪一方。 “我曾经是。” 念盯着穆远的眼睛，脸颊上的鳞片慢慢凸起，在月光下散发金属光泽。 “快走吧，天色越来越暗了。”他很快收起鳞片，露出灿烂的笑容，拉着穆远快步向前。 穆远心里一疼没有追问，仿佛找到了同类。 走了没多久，点点蓝光透过树叶穿过来。 “到了，前面就是溪藤果林。”念抓住穆远的手奔跑起来。 靠近了才发现这些果树生长在溪流里，穆远看见念把鞋脱掉，踏进水流里。 “快来，溪水是热的，别怕。” 穆远哪里见过这么稀奇的场景，立刻迫不及待的脱了鞋跳进小溪。 他每踏一步脚下的土地就亮一下，穆远睁大眼睛抬头望向念。 念冲他一笑像只兔子一样在水里蹦起来，水花溅在穆远的裤腿上，穆远也不甘示弱，跳的更高更用力。 直到脚下一滑摔在了柔软的苔藓上，穆远也不觉得痛，只觉得畅快。 “我从来没有这样玩过。”他狼狈的坐在水里，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念伸手把他拉起来，“我小时候经常拉着母亲去河边玩，踩踩水什么烦恼都能踩掉。” “嗯，我现在心情舒畅，浑身都有劲儿了！” 两人摘了一兜子果子回到念的房间。 一进门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穆远有些诧异。 “我经常待在中转站里，不常回来，所以没怎么收拾，快进来。”念径直走进去，把果实放在书桌上。 穆远往里走就闻到另一股花草香味儿，他四下打量，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植物标本，有的甚至已经干瘪。 书桌上放着一些研究用具，非常干净整洁。 “给，这身衣服应该适合你，快去洗洗，已经很晚了。” 念把穆远带到淋浴房，还贴心的替他关上门。 穆远脱掉衣服，他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头发已经超过耳朵，肩膀似乎大了一圈。他低下头洗了把脸。 在嘈杂的水声里听见了“咔嚓”一声。 穆远猛的抬起头盯着门口，很清晰的树枝断裂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让他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他仔细的听门外的声音，却只听见了零碎的脚步。 随即转过头镜子里却出现了那位蓝头发的母亲，穆远往后一退，背砸在了门上，痛感袭来，一眨眼镜子里又变回了他自己。 “小远？你还好吗？”念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没事，我没事。” 他打开水龙头冲掉额头的冷汗，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完澡，换好衣服，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出来。 整个人没了之前的快活，反而有些疲惫。 “是累了吗？你脸色不太好。”念拿来一杯蓝色液体放在穆远面前，“这是溪藤果榨的汁，有宁神静气的效果，喝一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穆远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念把毛巾盖在他头顶，轻轻的揉搓，穆远喝着果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头发擦干了，喝完了？我要送你回家。”念扶起昏昏欲睡的穆远。 两人刚要起身穆远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嘶——”，像一声虫鸣。 他站起来呆呆的望向门口，很快敲门声响起。 门口站着的是九号，穆远看见他来了才稍微有些人气。 九号走到穆远面前，不知道他在外面巡视了多久，头发上散布些许水汽，带着一股树木香气，和穆远熟悉的温热。 “该回去了。”他摸了摸穆远的脑袋，那么一瞬间穆远有些想哭。 抓住他的手跟着他走到门口。 “他状态不太好，需要多休息。”念冲九号说到。 回去的路上穆远已经无心观赏风景。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发了一声虫鸣。” “嗯，你的听觉变得更敏感了？”九号看了他一眼，握住他冰凉的手。 穆远心里松了口气。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这是什么附加症状吗？”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回去再吃一块蓝矿，然后好好睡一觉。” “嗯。”穆远握紧九号的手，有了些许安全感。 回到房间穆远坐在床上，舒适的温度使他再度放松。 九号变回了虫体。 “这样能减少我的能量消耗。”他用沙哑的声音向穆远解释，顺便把蓝矿和水杯递给他。 也许是太久没看过它的虫体，再看到那张脸，穆远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你舒服就好。”穆远接过来，就着水吃了蓝矿。 “睡吧，明天要和蜥蜴人一起晨猎，我们也去，让你适应新的身体。”九号帮他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穆远侧过头对着九号的方向，虽然四下一片漆黑，他却可以清晰的看见九号随呼吸起伏的胸口，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己曾经作为人类的感觉。 穆远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他听见九号强有力的心跳声，听见自己骨骼生长、血液流动的声音。 第19章 第 19 章 穆远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 阳光刺眼，四周被树林环绕，九号站在他前面，背对着他。 他维持人形，**上身，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弓箭，背部的肌肉被阳光晒的发烫，他瞄准林子，拉开弓箭。 飞箭穿过树林带起一阵风声，随后林子里又传来凄惨的鹿鸣。 他蓦然回头冲穆远展开笑容，拉着穆远的手向目标飞奔起来。 脚步不停带起落叶，九号的身体突然变回了虫形，穆远看见它背后那两只巨大的鞘翅，黝黑发亮。 接着尾巴一甩，穆远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九号在树枝上跳跃，接住他下落的身体，他又变回了人形紧紧抱住穆远。 两人滚倒在落叶上，枯叶的气味充盈鼻腔，九号蹭他的鼻尖，温暖的吐息打在他的嘴唇上。 穆远情难自已的吻上他的嘴唇，唇舌交缠，呼吸灼热，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如同泡在温泉里，一阵酥麻从脚趾传到头顶。 九号却收回舌头，抬起头向右看去，穆远看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里面两具**的身体交缠在一起，转眼间又扭曲成两只虫，下面那只翅膀散发着蓝色磷光，随着身体起伏一呼一闪。 穆远的视线和那双湿热迷蒙的眼睛交汇，呼吸加快，九号抱住他翻身，压断了身下的树枝，“咔嚓—”一声。 穆远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躺在树屋的床上，肩头那只小蚂蚁“啪”的滑落砸在枕头上，九号的床铺是空的。 这一切果然都是梦，这算什么？美梦？还是噩梦？ 穆远看向窗户，阳光透过来刚好洒在枕头上，草木香混合着水汽在光线里洋洋洒洒。 除此之外穆远闻到了另一种气味，那是从自己被窝里传来的。 他猛的掀开被子，耳根发烫，血液直冲脑门。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底裤换下来丢进水槽，衣服不长不短刚好遮住腿根。 九号端着食物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穆远着急搓裤子，也没注意到，一转头就对上九号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被吓的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护着底裤还是拉好衣服。 “一大早就洗裤子，看来这里的确让你很放松，看见我就害怕，梦到什么了？”九号走过来结果他洗好的裤子，转过身挂在晾衣架上，又弯着腰帮他找了件新的。 对啊，梦到你了。 穆远一手拉住衣服，一手接过新底裤。 “换好衣服就过来吃早餐，等会儿跟着他们去猎场。”九号背对他挑了个水果丢给床上那只小蚂蚁。 “喂，它会吃的满床的果汁，晚上没法睡啦！”穆远表示不满。 “是吗？我还以为床已经脏了。”九号语气带着笑意。 穆远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抓起餐盘里的食物咬了一口，“好甜。” “干体力活，补充点能量。”九号又把果汁递过去。 “是昨天喝的溪藤果汁？那不是安神的吗？” “嗯，你现在处在身体变化状态，喝这个能帮你减少干扰。” 两人一打开门，门口候着的蜥蜴人就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把猎刀，和一只精巧的小弓。 小弓只有巴掌大，尾部有个开关，按下去可以收缩折叠。 九号接过猎刀挂在自己腰上，把小弓递给穆远，“你今天的任务不是打大的，而是打小的，这个够你用了。” 蜥蜴人把两人领到场地，冲穆远行礼，就离开了。 “他们对谁都这么有礼貌吗？”穆远跟在九号后面。 面对这么有礼貌的蜥蜴人，穆远其实没什么优越感，并且他们每次就朝自己行礼，甚至上次那个祭司也这样，为什么不对九号同样行礼呢？ “因为你身上带着虫母气息。”九号不是很在意，反而左看右瞧找着什么东西。 “他们是蜥蜴人，怎么可能感受到虫族气息？难道他们也有虫类的力量？” “他们当然没有，不过他们很向往。不用担心，他们没什么其他想法。” 九号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手放在地面感受着。 “这里有地兔的踪迹，我们先找棵树隐蔽起来，一会你要听声辨位，打只地兔就算训练成功了。” 一直持续到正午，穆远都没有打到猎物，太阳被云层遮住一半，依然威力不减，身上的亚麻衣服已经被汗湿，他根本听不见地底的声音。 九号只是坐在他旁边，偶尔让他喝点水。 “你确定这里有猎物，我已经很用心的在听了，明明什么都没有。” “有点耐心，天气太热，它们不出来也很正常。”九号把一个果实用猎刀切成数块，然后丢下去。 又过了两小时，天气阴下来，穆远靠着树干打瞌睡，九号捏捏他的脖子。 穆远一下清醒过来，他凝神去听，终于听到了一些泥土松动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距离地面五六米。 穆远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地兔探出脑袋。 随着声音愈发清晰，穆远的心跳也更加平缓，就在地兔探头的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一箭射穿了地兔的脖子。 “中了！”穆远睁开眼睛冲九号兴奋的喊到。 九号从树上跳下，抽出猎刀插进它的脑袋，接着拔出小箭擦干净还给穆远。 “你看上去相当熟练啊，以前也经常这样吗？”穆远接过来重新插好。 九号停下动作，提起猎物，“虫族也有这样围猎的时刻，王虫会选拔新生子嗣参加考核，拔得头筹会得到母亲的奖赏。” “那岂不是为了奖赏，很有可能丧命。” “虫族不信奉死亡，所有虫类的尸体会再利用，他们的精神力回归母亲，再创造出新的生命体。所以虫族对于猎物也是一击毙命，生不如死的折磨是在浪费重生的时间。” “这么说来虫族也并不是残忍暴虐。” “你到底对虫族有多少偏见？”九号趁他不注意用食指在他脸颊画了一笔。 “嘿，不要把血擦在我脸上。”穆远拿手背狠狠蹭脸蛋。 “走吧，我们去和其他人汇合。” “你空手而归？” 穆远上下打量他两眼，像是在说：你好意思？ 九号眉眼平缓松弛，眼底却带着浓重的压迫感，“我对这里的猎物不感兴趣。” 行行行 ，不就是瞧不上小兔子。 两人穿梭在林间，穆远摆弄着小弓，时不时发出咔哒的声音。 直到又一次合上弓箭，穆远终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种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撕扯骨肉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九号，眼里带着询问。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发现。” “你早就听见了？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离我们也就三四十米了。” “再走近些看看。” 距离缩短到十五米，九号和穆远站在树上，茂盛的树叶帮他们隐匿身影。 一只狼首熊身的怪物埋头啃食一具动物尸体。此刻已经接近黄昏，霞光细碎的打在血液上，形成诡异的美感。 就在穆远看的出神，那头狼骤然间抬起头，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动动鼻子嗅着什么味道。 难道被发现了？穆远拿出小弓。 九号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朝另一颗树指了指。 他这才发现那棵树上竟然还藏着一个人，那人身着轻便的猎衣，手上却握着一把小臂长的弯刀。 那人轻轻躬身，注意力全在那头怪物身上，穆远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念。 那头怪物左看右看，发出低声的嘶吼，念猛的一跃而起，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如同蝴蝶一般轻盈，盖住阳光。 他两腿夹住怪物的脑袋，弯刀从它头顶直插而下，洞穿下巴，血液喷溅在念的脸上，赋予他一丝兽性的残暴，那怪物连吼叫都发不出，直接死了。 穆远被这一幕震住了，他没想到念修长柔弱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九号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穆远也跟着一起。 “念！” “小远？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念停下收刀的动作，一边擦脸一边径直向着他们走来。 “你居然能猎到这么大的动物。” “怎么？我看上去很弱吗？”念笑眯眯的询问穆远。 九号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直接走向猎物，拔出脑袋里的刀，随后拨下了整张皮。 “你的手艺真好，还能剥的这么完整，这熊皮厚实，保暖，正好拿给小远做件毯子。”念收回刀，擦拭干净。 “给我？这些不是都得让蜥蜴人来分吗？”穆远好奇的问。 “他们吃口肉就行，对皮毛并不感兴趣。”念扣着狼嘴，把皮拖起来，九号则拉着剩余的骨肉。 “走吧，快要天黑了，我们赶过去或许正好能赶上祭祀。” “祭祀？”吃个晚饭也这么讲究？ “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吧，有生人来，第一晚都要走个过程，你们要和大家一起共享食物。”念冲他解释到。 “听上去很热闹。” 就在三人即将到达祭祀场地时，一名蜥蜴人走过来对九号说了什么。 穆远认出来它就是祭祀身边的其中一名蜥蜴人。 “它说祭司有事找他，让他过去一趟。”念凑到他耳边向他解释。 九号对着那人点点头，转过身把肉丢在念面前，示意他拉回去，又对穆远解释了一遍，就跟着那人走了。 “走吧，我们先把猎物带过去，看看蜥蜴人都打到了什么。” 念一手拉住熊皮，一手拖住骨肉，像捏棉花一般，连手臂肌肉都没鼓起。 穆远心下骇然，他没想到念的力气大到这种地步，虽然他躯体已经虫化，但是托起这头熊还远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