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梦》 第1章 第 1 章 “凌哥，程佳他…他又去找尚总了。” 凌栩眼神幽暗了几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随后轻笑了一声：“一个星期找了三次。你可要好好查查这个尚鹤辰，到底哪里这么勾人。” 没等那边传来声音，凌栩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他捻灭了手中的烟头，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反复道： “尚鹤辰，程佳。” 第二天一早，凌栩叼着烟刚走出门就碰到匆匆赶来的小跟班。 “凌哥，你让我查的有关尚鹤辰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说罢，他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档案袋递到凌栩面前。 “辛苦你了，小苏。” “哪里的话啊凌哥，我发现这个尚鹤辰……他好像结婚了。” “结婚了不正常吗，就这圈子里那些有几个在意的，不照样都在外面乱搞。” “凌哥说的是，那我先送你去公司。” 凌栩点点头，随后上车翻开了档案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尚鹤辰的一些基本资料，凌栩简单扫了几眼，皱了皱眉，莫名觉得有点熟悉。接着翻开了下一页，那是尚鹤辰的结婚照，不得不说尚鹤辰作为有钱人家的Alpha还真有几分姿色，不过凌栩的目光却一下被他身边的那个Omega深深吸引住了，他一头栗色的头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明亮的不像样子，他的嘴角漾着甜甜的笑容，仿佛透过纸张在对凌栩微笑一样。 “黎然，零度空间地产CEO……是他啊，长得可爱不说，一个Omega还能在江浙沪混的这么风生水起，有点意思。” 凌栩看着黎然的照片，也跟着笑了笑。 “他老婆是零度空间的头？我去凌哥，季哥上次损失了好几千万可就是因为没和零度空间把合作谈成呢。” 凌栩听完更有兴趣了，季川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那可是一点亏不吃，损失的这么惨重他必然会给零度空间使绊子。 “你觉不觉得这个尚鹤辰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和他打过交道？” “打过啊，这个尚鹤辰的鹤原时代也是商务界的领头羊了，咱们好几个子公司现在都和鹤原时代有合作。这两口子真够狠的，两个人各干各的还都干成龙头了。” 小苏道。 凌栩点了根烟，说道： “不过就算早知道在聚会上可以认识这么可爱的Omega，那我也懒得参加这些圈子里的活动。” “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浙沪各行各业谁不久仰你凌栩的大名，才二十七岁就在江浙沪只手遮天了，想找什么样的Omega找不到？” 凌栩笑了笑： “送到我身边的好看皮囊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还跟别人跑了。” 说到这，凌栩的敛了笑容，吐出一口浓烟。 小苏皱着眉： “凌哥你到底看上程佳啥了，他长得是甜美了一点，但是像他这样的也不少，那些人我可没见你这么惦记。” “程佳的心思可多着呢，我天天不亏他吃穿用度，结果他就想着和我作对了。以前他干的那些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现在确实有点飘了。” “那你把他绑回来好好教训一顿不就得了？” “算了吧，本来也只是对他感兴趣而已，我又不是真的缺他一个。” 嘴上这样说，凌栩心里却还是有点苦涩。程佳拜金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直给，给到程佳开心地像只小兔子一样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也会跟着觉得高兴，或许是真的有点喜欢，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 良久，凌栩开口： “你说，尚鹤辰睡了我的甜心，那我去睡他老婆，没有什么问题吧。” “啊……啊？这，这个，凌哥你这么做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不是非常介意这个感情问题吗？你不嫌弃他脏？” 其实凌栩的私生活并不混乱，他在感情方面非常保守，不喜欢和那些Omega玩来玩去，加上很少出席业内各种聚会，所以在大家心中他都是年少有为有自律克己的形象。 “我是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不过黎然长的确实很合我胃口，我也愿意试试。” “是是是。” 小苏哪敢反驳，凌栩一副玩的很花的样子，但是他只和程佳一个人发生过关系。现在对于凌栩睡别人老婆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他是抵制的，可一想到凌栩不必整日哄着程佳那位爷他又是支持的。 “那我们就从合作开始。你安排他们联系零度空间，一周之后我亲自去和他谈。” “这…咱浙江那边的建筑公司已经和别的地产合作了，现在突然要单方面解约是不是有点不妥？我不是说咱赔不起违约金哈！就是会有损咱的商业信誉啊……” “谁说只有建筑公司能和他合作了？零度空间的总部在上海，只要在这块地上就少不了和我们在生意场上打照面。合作是早晚的事，正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方便盯着。” 小苏应了下来，将车停在公司门口，很快就有几个人上来给凌栩开门。 “凌总，季总来了，现在就在会议室等着您。” 方流是凌栩的秘书，此刻正抱着一份文件站在他身边，一一汇报公司情况。 凌栩点头，将手里的档案袋也递给他： “这些东西都放到我办公室，我现在去见季总。” 凌栩刚迈开长腿，突然停住了脚步，闻着空气间充斥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他转头对方流低声道： “你快到发热期了吧，如果不舒服还是在家休息几天，别硬撑着。” 此话一出，方流的脸一下红了，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果然带着浓烈的信息素味，望着凌栩离开的背影，他叹了口气： “公司近期事情这么忙，我哪敢请假啊。” 凌栩迈进会议室，就看到季川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座位上玩手机。 “木羽，我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季川见他来了，放下手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凌栩戏谑的笑了笑： “我听说你刚刚亏损了好几千万，今天来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捞点什么好处走吧？” 听到这个季川更是来气了，他用力锤了一下凌栩的肩： “他妈的，老子是那样的人吗。你是不知道零度空间那个小Omega有多犟，我他妈让步这么多，他就是不答应合作。你说他一个Omega哪来那么多事？” 凌栩拍开季川搭在他肩上的手，道： “Omega怎么了？他一个Omega能把零度空间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恰恰证明了他的实力吗。” 提到黎然，凌栩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甜甜的笑容。 第2章 第 2 章 季川看的一脸懵，他再次怼了凌栩一下： “你今天怎么倒替他说起话来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死活吗！” 凌栩无奈地看着他： “你的心病啊，让方流陪你吃一顿饭就什么都好了。” 提到方流，季川终于眼前一亮。 “哎！那你倒是给我牵牵线啊，毕竟他是你的……” “停。方流最近发热期，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啊？那我更应该去安抚他了啊，多谢你了木羽，告辞！” 说罢，季川整理了一下西装，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凌栩握住了手臂。 “你坐下。” 季川一脸疑问地看着他的手，说道： “你干嘛？现在我追方流你也要拦？” 凌栩示意他坐下： “你心急什么？你一天见不到方流他能跑了不成？方流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我真有点不舍得把他往火坑里推了。” 季川听明白凌栩这是内涵他呢，气笑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你看上他了？” “你想什么呢。方流是我舅妈家的孩子，他的alpha我不得把把关？” 听到这，季川的目光又清澈了，他再次起身，不过这次握住了凌栩的手： “哥，我发誓会对他好的。” 凌栩一脸黑线，甩开了他的手，转移了话题： “我过几天要去和零度空间谈合作。” “呵…跟我有什么关系？” “找你打赌，赌他会不会和我合作。” 季川来了兴趣，凑上前来： “战利品是什么？” “我可以让你和方流吃顿饭。” “成交！但是我赌他不会和你合作。” 凌栩笑笑，起身开了门： “好了，苦也诉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川再次整理西装，结果又被凌栩抓住了胳膊。 “不是你……” “在方流发热期过去之前，不准骚扰他。” 凌栩一字一句道。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 季川插着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就碰到方流抱着几个文件夹在不远处站着。 “季总，这边请。” 季川强压住内心的雀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在电梯里，方流身上的薰衣草味更加浓烈，闻得季川小鹿乱撞。 电梯门开了，可是季川还是定定地盯着方流那件白色绸缎的衬衣看。 “季总？” 方流的手挡着电梯门，好奇的看着季川。 “哦…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方流笑了笑： “季总还真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我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才对！ 季川内心在尖叫。 直到他上了车，他才卸下包袱，恋恋不舍地看着方流的背影。 “我的方流……” 另一边凌栩回了办公室，他一个个翻阅员工递上来的方案手册，分别做出评价和修改，刚过去大约两个小时，方流敲门道： “凌总，程佳来了。” 没等凌栩回答，程佳就推开门进来扑进了凌栩怀里。 见此情景，方流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关上了门。 “凌哥你真坏，一点也不关心我。” 程佳坐在他腿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抱怨道。 凌栩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什么抵抗力，他温柔地回抱住他，问： “又怎么不关心你了？” 程佳道： “昨天晚上我去和朋友喝了几杯，以前你都会给我打电话来接我的，结果昨天你问都没问我，这还不是不关心吗？” 凌栩笑意更甚，心却凉了几分。 我这么看重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我会不知道你身在何处身边何人吗？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说出的话却很好听。 “昨天公司太忙了，我不知道你又和好朋友出去玩了，怪我怪我。” 程佳“哼”了一声，又道： “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程佳抬起头闭上眼，期待着凌栩给他的深情拥吻，不过那一吻却落在额头。 “乖。一会我再给你点零花钱，最近几天我忙，不能总是陪你，你就好好和朋友们出去玩玩。” 听到零花钱，程佳对刚刚的不满就全部消失了，他环住凌栩的脖子： “你对我最好了！我爱死你啦！” 凌栩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我让小苏接你回家。” “嗯嗯，那你记得想我。” 程佳的唇轻附在凌栩的唇上，可此刻他只尝到了苦涩。 送走了程佳，凌栩心烦地点了根烟，恰巧此时方流送来了零度空间和黎然的一些基本资料。 凌栩叫住方流： “再去查一查他的个人喜好，吃的穿的用的常购品牌，然后在手机上传给我。” “好的凌总。” 凌栩翻开了黎然的资料，里面大都是一些应酬时他和别人的合影，这才发现他好像和那张结婚照上有些不一样。 他在别人面前的笑容平平淡淡，甚至有点假，眼睛也不亮，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让尚鹤辰养的这么差啊……也是，毕竟他放着自己家的娇花不睡来睡我的。” 凌栩自言自语道。 他又翻看了一些零度空间的资料，做了一些功课，原来零度空间是黎然继承他父亲的企业，只是在他手里做的比他父亲更优秀更强势了。 凌栩越看越觉得黎然很神奇，他实在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那天回家之后，凌栩总觉得和尚鹤辰还有别的交集，于是在父亲的书房里翻找了一顿，终于找到了一封泛黄的调解书，他仔细看了上面的字句，咬咬牙： “果然是你。” 过了几天，方流已经办好了和零度空间合作的方案和合同，拿给凌栩过目。 “凌总，这是合同，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凌栩问： “嗯，今晚在穗晴餐厅订个包间，然后请黎总过去。” “好的凌总。” 方流刚要离开，凌栩又道： “等一下。” “还有别的事吗？” “你身体怎么样了？这是我拜托朋友买的一些缓解发热期不舒服的药，你拿去。” 方流有些惊讶，他将药接过，笑道： “谢谢凌总，但是我已经好多了，应该快结束了。” “我让你在公司喊我凌总你是就真的一直喊啊。” “嘿嘿，谢谢哥。” 凌栩也笑了笑，方流工作认真这方面他是佩服的，一开始刚来公司的时候方流怕别人说闲话，主动要求从基层干起，多亏他实力确实出众，凌栩才一步步提携他到这个位置，所以全公司也没人知道他俩的亲戚关系。 “去忙吧。” “嗯呢。” 第3章 第 3 章 六点钟左右，凌栩准时到达了穗晴餐厅的包间内，方流站在他身边再次检查方案合同，确认无误后递给凌栩。 凌栩还未翻开，小苏就先进门道： “凌哥，黎总到了。” 凌栩笑了笑，对方流道： “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没问题，放心吧哥。” 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在凌栩的注视下，黎然穿着一袭黑色的高定西装闯入他的视线，背后还跟着两个带着墨镜的保镖，在气场上绝对不输任何Alpha。 黎然游走名利场时间不短，却是第一次见到凌栩，再加上凌氏集团家大业大，他不免有些小紧张，他想过凌栩或许会刁难人，或许好色重欲，亦或者傲慢无礼，所以他已经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黎总，请坐。” 凌栩起身，微笑着迎他入座，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两个人，没有说话。 可黎然捕捉到了凌栩的目光，偌大的包间中凌栩只带了方流一个人，那自己当然不便搞得阵仗这么大。 “多谢凌总款待了。”随后他转身道：“你们出去。” 凌栩摆摆手，方流就上前将一个册子递给了黎然，本以为是合同，结果一翻开竟然是菜单。 凌栩道： “哦…黎总别见怪，我已经让人做了一些了，只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想让你自己再加一些。” 这事黎然倒是头一次遇见，他有些摸不透凌栩的做事风格了，只能先合上菜单，然后委婉道： “我没什么爱吃的，按凌总安排的就行了。对了，不知道今天来，凌总想谈什么合作？” 凌栩细细地打量着黎然，今天他的状态不错，左耳上戴着一个亮亮的耳钉，不过比那张结婚照上的他瘦了。 不久，凌栩开口： “城北的郊区有一块地，我想在上面建点娱乐项目，不知道黎总能不能帮我规划规划？” 黎然眼睛一亮，城北那块地皮他不知道跟人争抢了多久了，没想到竟然是凌栩手下的。 “当然，能得到凌总的信任是我们的荣幸。” 黎然微微一笑，这一次一点也不假。 “我知道凌总想来不喜欢参与那些鱼龙混杂的名利场，所以上次想送给凌总的酒也没送成。我今天特地带了一瓶白兰地，不知道凌总肯不肯赏脸？” 方流内心雀跃：终于到我的词了！ 还没等他说出口，凌栩先问道： “黎总认识我？” “有谁不久仰凌总的大名？” 凌栩心中暗笑了一下，方流见凌栩不再说话，赶忙道： “不好意思黎总，凌总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说完方流自己都差点笑了，装什么啊？平时酒都当饮料喝的人会不能喝酒？ 黎然刚想说话，凌栩就出言打断： “没事，黎总这么有心，我怎么能拒绝？” 方流继续装作担心的样子： “可是您……” “倒酒。” 黎然尴尬地把酒递给方流，抿了抿嘴。 “黎总，这是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先签了吧，免得一会儿喝了酒，又把正事忘了。”凌栩道。 方流顺手将合同转到了黎然面前，在他仔细阅读的期间和凌栩对上眼神。 凌栩挑了挑眉，意思是： 你演的不错。 方流笑着点点头： 那是那是。 过了一会，黎然拿起笔在末尾漂亮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方流，道： “你辛苦了。” 方流双手接过： “客气了黎总，酒给你倒好啦，那剩下的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方流刚出门，外面一排人就将菜齐齐端了上来，黎然定睛一看，好好好，满汉全席。 凌栩的目光就没移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凌栩忽然萌生了一种想法，我一定要让你变成我的，身心都是我的。 黎然见凌栩迟迟不动筷，他哪敢先动筷，于是他先举起了酒杯： “凌总，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的信任。” 凌栩举起杯，看着黎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中也跟着涌起一阵辛辣。 “黎总不用这么客气。” 凌栩回敬。 放下杯，他忽然想到了程佳，也不知道程佳现在和谁在一起，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还是和尚鹤辰？反正他不会自己乖乖在家待着。想到这，他看着黎然的模样又有点心疼，自己在外应酬打拼，结果老公在和别人翻云覆雨。 “黎总方不方便加个联系方式？这样之后具体的工作我们也方便联系。” “嗯，当然方便。” 凌栩又想到季川对他说的那些话，自言自语道： “哪里犟了。” “嗯？” 黎然看着他眨了眨眼，目光带着疑问。 “没事，你多吃点。”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客套话，喝了几杯酒，最后也没动几下菜。 临走时，黎然又递给凌栩一瓶酒，道： “这瓶给凌总带回家喝吧，一点心意。” 凌栩回应： “你的心意太多了，要我怎么回礼才好？” 黎然没喝多，但还是有点晕，他直接将那瓶酒塞进凌栩怀里： “我先走了，凌总。” 黎然推开门，两个保镖把他围在中间，他们同凌栩告别，然后跟着黎然上了电梯。 凌栩插着兜，把酒塞到方流怀里，道： “叫服务员来打包吧。” 方流看了一眼没吃几口的菜，嘟囔道： “点这么多，浪不浪费。” “我拿回家吃不行吗。” 方流无奈： “好好好。” “你也拿回去一点，省的你天天吃外卖。” “我谢谢你还想着我！” 方流撇撇嘴，跟着服务员一起进屋打包菜去了。 黎然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摇下车窗对那两个保镖说： “辛苦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尚鹤辰摸了摸他的脸，嗔怪道： “怎么喝了这么多？” 黎然依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没喝多，就是有点晕。” “合作怎么样，成了吗？” “当然成了呀，我厉害吗？” 夜色正浓，可黎然的眼睛像星星，悬挂在尚鹤辰心里，他笑着吻了一下黎然的唇： “你最厉害了。” 黎然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嗅到了一丝不属于尚鹤辰的气味，却也没怀疑，只是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第4章 第 4 章 “然然，到家了。” 尚鹤辰的车停在别墅门前，黎然却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尚鹤辰无奈地笑笑，把车停在了车位上，然后在黎然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打横抱起了黎然。 “嗯…” 黎然哼了一声，尚鹤辰温柔道： “乖，不许乱动。” 黎然最近几天公司事情多他是知道的，终于谈下来这么一个大项目，黎然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尚鹤辰抱着他走上了二楼，替他脱下了外套，就在他把黎然放在了床上准备替他换衣服时，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尚鹤辰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醒目的两个大字：程佳。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黎然，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喂？” “鹤辰哥，我刚刚看了一部恐怖片好害怕，现在不敢一个人睡了，你能来陪我吗？” “我今晚有事。” 尚鹤辰刚准备挂断，另一边传来了程佳的抽泣声： “我也不想打扰你……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尚鹤辰眉心一皱，他又看了看床上的黎然，最后还是放软了声音： “我知道了，你等我。” 他上前替黎然盖好了被子，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 “我很快就回来。” 尚鹤辰起身关灯离开，随着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闭，黎然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赤着脚下了地，一步一步挪到了卧室的阳台，外面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衬出了他惨白的面孔。 黎然看到尚鹤辰那修长的背影出现在小院中，一边发着消息一边打开了车门，在这过程中他甚至没有回头一下。 黎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一瞬，直到车子启动，逐渐驶离了他的视野，他也只是呆呆地盯着车离开的方向。 他没有听清两个人打电话的内容，但是他听到了尚鹤辰语气的变化。他只能安慰自己是尚鹤辰公司有事，于是黎然拿起手机拨通了尚鹤辰助理的电话。 “喂？黎总，怎么这么晚你还没休息？” “你们公司还在忙吗？鹤辰今晚是不是要在公司加班？” “……没有啊，今天公司要进行消毒，大家下班早，早就清空了，尚总肯定不在公司呀。” 此话一出，黎然心凉了半截，他木讷地挂断电话，跌坐回床上。 一直到天明，黎然都再没合眼。 大约四点多，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声响，于是默默闭上眼睛，却是心如刀绞。 尚鹤辰慢慢推开卧室门，看着黎然几乎没变的姿势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手再次轻抚他的脸颊，可这次摸到了一片湿润。 “然然？” 尚鹤辰轻声唤他，黎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此刻让他多演一秒恐怕也演不下去了，干脆装作被噩梦惊醒算了。 下一秒，黎然哽咽地拉住了尚鹤辰的手，他没有睁眼，所以尚鹤辰便以为他还在梦中。 黎然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尚鹤辰就躺在他身边把他圈进怀里，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 “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 熟悉的怀抱此刻充斥着的却不是熟悉的味道，他刚刚也这样抱着那个Omega吗？ 黎然不知道哭了多久，以至于最后他真的在尚鹤辰怀里渐渐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尚鹤辰还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好像昨天的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 黎然抬起头，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尚鹤辰也刚刚清醒过来，他望着黎然的模样有些心疼，于是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又吻了吻他的泪痕，问道： “怎么做个噩梦还能把自己哭成这样？” 黎然抱的更紧了，他似乎要把自己融入尚鹤辰的身体： “你别不要我……不要离开我……”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然然，我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知道吗。” 尚鹤辰捧起黎然的脸，一字一句道。 黎然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一下子安稳下来，他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真的做了一个梦。 到了公司，黎然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员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走了神，结果人家叫了好几声“黎总”，他才发现自己一句没听。 “抱歉……” “哈哈…没事的黎总，反正也不多，我再说一遍。” 等人家又重复了一次，黎然才给出见解和意见。 “知道了黎总……只是我今天看您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您还是多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黎然尴尬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未拆包装的护手霜。 “这个给你，劳烦你为我多费了一次口舌。” “不用，黎总您太客气了。” “给你就拿着，去忙吧。” 那人很是惊喜，接过礼物后道了谢就离开了。 黎然靠在椅背上，这时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他一看，是凌栩的： 黎总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个饭。 黎然： 不好意思凌总，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了，恐怕没时间。 凌栩： 黎总再拼也不能忘记吃饭呀。如果实在太忙，那我就找人随便做点给你送过去。 黎然： 凌总好意我心领了。饭就算了，我已经结婚了，回家吃就好。 看到黎然亲口说出这句话，凌栩皱了皱眉，不会还什么都没发现吧？ 想了想，他还是回复了一句：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黎然没有再回复，他最近几天发现自己多疑敏感地不行，尚鹤辰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如临大敌。 他也和尚鹤辰发生了几次关系，可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直到一个晚上，尚鹤辰在洗澡时一通备注为“佳佳”的来电出现在了黎然视野范围内。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有问题，但他此刻也不能随便接通，所以他就一直盯着那通电话，直至它自己挂断。 没过一会，尚鹤辰穿着浴袍出来了，他从背后抱住黎然，亲吻着他的脖子，黎然哪有心情做这些事，他抗拒地推开了尚鹤辰，说： “你电话刚刚响了，应该是你们公司的事，我没接。” 第5章 第 5 章 尚鹤辰皱了皱眉，他拿过手机看了看刚刚的未接来电，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黎然的反应，发现黎然只是自顾自地翻着手上的报表，头都没抬一下。 “确实是公司的事，不过没有你重要。” 尚鹤辰一贯会用这些甜言蜜语，黎然也真的吃这一套，尚鹤辰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他唇上，他这次给了回应，就在二人准备进行下一步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不过这次是黎然的。 尚鹤辰一看，备注是“凌总”，于是停下动作让黎然接电话。 黎然还未从刚刚激烈的吻中抽离，他调整了气息后按下了接听键。 “凌总，什么事？” “明天我约了几个项目负责人去城郊，黎总是不是也应该亲自去看看。” “嗯……知道了，我会去的。” 凌栩听到了黎然异常的喘息声，便问道：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没有，凌总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了。” “没有了，那你好好休息。” 黎然“嗯”了一声就匆忙挂断电话，尚鹤辰的手臂撑在他脸侧，轻笑道： “他这么关心你啊？” 黎然心头一颤，他很害怕这种事情从尚鹤辰嘴里说出来，因为他的内心实在太过于敏感和脆弱，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的患得患失让他无尽内耗。 黎然双手环住尚鹤辰的脖子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主动向他索吻： “你不许瞎想。” 尚鹤辰其实根本没有多想，他也知道黎然追求稳定专一的感情，所以根本不会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 激情过后，尚鹤辰从后面把黎然抱在怀里，温声道： “你还记得吗？我十八岁那天，他们怂恿你去和我开房，你就像只小猫咪一样，光溜溜地蜷缩在被子里，明明害怕的浑身都在抖，可是你又不想让我失望，所以反复在那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看不到黎然的表情，但是他听到黎然笑了一声： “那你还不是没碰我。” “没碰你是心疼你！” “那你现在怎么不心疼我了？”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我的，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了。” 说着，尚鹤辰在黎然的肩上落下一吻。 凌栩挂了电话之后却有点苦恼，黎然看着根本离不开尚鹤辰的样子，怎么才能提醒提醒他呢？ 正想着，程佳走过来搂住他的脖子问道： “在想什么呢？” 凌栩顿时眼前一亮，他伸手握住了程佳的手臂，侧过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明天我有一个新项目在郊区要开工，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啦，那我们今晚……” 程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顺着凌栩的肩膀划到他坚实的胸肌上。 凌栩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道： “乖，你回去睡觉，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程佳有点着急了，他早就想抱怨了： “我每次问你都这么说！你自己数数，你已经几天没有碰过我了？都快两个月了！你要是想和我断了可以直说啊！” 凌栩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盯着他。 细细想来，程佳是他第一个睡过的人，从他第一次知道程佳去找尚鹤辰开始他就再也没和程佳睡过了，因为他把程佳当作自己的伴侣，而感情上的洁癖让他无比在意伴侣的干净，身心都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程佳甩了，也是因为他确实有些不舍，不过到见到黎然为止，那份不舍已经被消磨地差不多了。 见凌栩迟迟不说话，程佳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的失态，实际是怕凌栩这个参天树真的不要他了，因为凌栩在意，所以圈内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但他能在这生活的这么如鱼得水全仰仗了凌栩这座靠山。 想到这，程佳连忙跪到凌栩腿边，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抓住凌栩的一只手，抽泣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出那些气话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对我好冷淡，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他就那么眼眶含泪地看着凌栩，手却不老实地想去解凌栩的腰带。 凌栩再次按住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程佳，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程佳愣住了，凌栩以前从来没有问过这种问题，他也没有和凌栩要过名分，但是凌栩对他简直不要太好，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他磕磕绊绊地回答： “我们…是情…情侣？” 凌栩笑了一声，起身点了根烟，见程佳还跪在地上，他转身道： “去睡觉吧。” 程佳望着凌栩的背影，从背后猛的抱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伴着程佳的委屈的声音： “我真的知道错了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要你离开我……” 听着程佳的声音，凌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黎然的脸，他是不是也会抱着尚鹤辰说这些话，求他不要离开。 想到这，凌栩的目光黯淡了几分，他任由程佳扑进他怀里，委屈地求他亲吻，凌栩都有一瞬间恍惚，把程佳当做了黎然。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我真的有工作要忙，你去乖乖睡觉，行不行？” 果然，凌栩放软了语气后程佳立刻安心了，他终于松开凌栩，赶紧回屋去了。 凌栩将烟熄灭，随后打开了和方流的聊天框： 你去查查黎然和尚鹤辰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方流： 你大半夜不睡觉纠结这个干什么？ 凌栩： 让你查你就查。 方流： 万恶的资本家！！！ 对了，你上次让我查黎然的个人喜好，我和你说，他没有什么个人喜好。别人送什么他都收，吃穿用度也什么牌子都有，没什么可总结的。 凌栩： 我知道了。 见凌栩没了回信，方流气的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然后坐在了电脑前，一边开电脑一边吐槽： “我在公司那么给你面子，你回家开始压榨我了是吧！” 方流看了一会黎然和尚鹤辰的故事，得知两个人从高中就在一起了，也就读了同一所大学，加上两个人的颜值和才学都很出众，是校园流传的一对佳话。后来大学毕业之后，创业一年，两个人就领证结婚了，那时候他们才23岁，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 “青梅竹马啊…哎，真是难得夫妻是少年啊！” 第6章 第 6 章 方流沉浸在两个人的感情故事中无法自拔了，感觉像看了一本校园小说。 于是他拿起手机给凌栩发了一条： 哥，我觉得你没机会了。 凌栩： 明天我还有事，下午回公司的时候整理好给我。 方流自言自语： “你这个人渣要干嘛！不会要搅和人家这对鸳鸯吧！” 不过千言万语到嘴边他也只敢对凌栩说一句： 好的。 第二天，凌栩好好打扮了一番，还拆了一个很久之前季川给他的香水。 “凌哥！” 程佳冲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撒娇道： “我想坐你那辆红色的跑车，我们今天开那个去好不好？” “嗯，反正也是在郊区，比市路好跑一些。” “嘿嘿，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程佳踮起脚尖亲了一口凌栩的脸颊，让他不免一阵心烦，但他只是道： “我去开车，你在门口等我。” 程佳点点头，没过一会，他看到就凌栩带着墨镜出现在一辆红色超跑上，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坐上了副驾驶，赞叹道： “哥哥，你好帅啊！” 凌栩冷笑一声： “人帅还是车帅啊？” “都好帅啊！” 程佳欣喜地拿出手机拍个不停，凌栩一脚油门已经驶离了别墅。 他们到城北的郊区时，黎然已经到了，正在和项目的总负责人沟通事宜，结果被突然出现的跑车轰鸣声吓了一跳。 那个总负责人悄悄道： “我靠…看个工程有必要这么拉风吗？” 黎然“嘘”了一声： “做好你自己的事。” 凌栩摘了墨镜，从车上下来后笑着冲黎然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凌栩。” 见此情形，总负责人识趣地走开了。 这人犯什么神经呢？不过黎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凌总玩笑了。” “我说我是凌栩，不是凌总。” 黎然这才领悟他的意思，见黎然迟迟不回答，凌栩挑了挑眉： “怎么？黎总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没有没有，抱歉，黎然。” 凌栩达到目的，对远处的程佳招了招手： “佳佳，过来。” 佳佳？听到这个名字，黎然脑子的弦忽然紧绷起来。 程佳走过来后亲昵地牵住了凌栩的手，似在宣誓主权。 “这是程佳。” “你好…” 程佳眯了眯眼，笑的很灿烂。 他已经认出了黎然，因为这个人的照片是尚鹤辰的手机屏保，可他还是故意说： “黎总长的这么好看，肯定很多Alpha追吧？” 没等黎然回答，凌栩先出了声： “黎总已经结婚了。” 程佳故作可惜地“啊”了一声： “黎总这么年轻就名花有主了，得让多少Alpha难过啊。” 黎然微微一笑： “你和凌总也很恩爱。” “嘿嘿。” 程佳抱凌栩抱的更紧了，还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行了，去前面看看工程规划吧。” 凌栩不动声色地挣开了程佳，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哎！凌哥你等等我！” 程佳赶紧追上去。 这一切都被黎然尽收眼底，他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凌栩了，明明很抗拒这一份肢体接触，何必装作甜蜜恩爱呢。 黎然叫来总负责人为凌栩讲解各部分的详细设计，但凌栩只是默默点了根烟，然后时不时地盯着黎然看。 当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程佳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于是他摇了摇凌栩的手臂： “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凌栩看了看黎然道： “一起吧，黎然。” 程佳惊讶地看了一眼凌栩，又道： “可是我们的车只有两个座位呀…总不能麻烦黎总自己开车去餐厅吧？” 黎然看着程佳就浑身都不自在了，哪能在一张桌上吃饭。 凌栩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程佳，语气平平，可眼神已经冷了几分： “乖，让小苏先接你回去，你想吃什么就告诉他，我给你报销。” 凌栩话音刚落，一辆路虎已经停在了他的兰博基尼后面。 “我来了凌哥！” 小苏摇下车窗冲他们招了招手。 “我…我不要，哥哥……” 程佳又开始撒娇，可是现在凌栩已经免疫了： “听话。” 短短两个字，却震得程佳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只好愤愤地瞪了一眼黎然，然后“哼”了一声转头上了那辆路虎。 凌栩回过头，面上的阴云也都无影无踪了： “现在可以请你去吃饭了吗。” 人家为了他把程佳都送走了，再不去倒是不领情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然跟着凌栩上了跑车，他也是第一次坐这种跑车，不是不喜欢，只是尚鹤辰一直说这种车没什么用，就是一花瓶，谁会天天开着这种车来郊区遛弯。 “想什么呢？” 凌栩递给他一个墨镜。 “这是新的？” “嗯，送你的。” 黎然连忙还给他： “我不能要。” “为什么？因为你结婚了？因为怕你的Alpha在意？” 黎然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 “黎然，我以朋友的身份送给你，如果尚鹤辰介意，你大可以让他来找我。” 听到尚鹤辰的名字，黎然诧异地看向凌栩：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是知道他，手底下有几家子公司和鹤原时代有过合作。” 凌栩真想告诉黎然，他不太认识，但程佳可认识了。 黎然不再提他，只是轻轻拿过墨镜： “谢谢你，凌栩。” “不客气。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我带你去。” 凌栩最后把车停在了一个视野开阔的草坪上，黎然一看，这个餐厅的周围种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装修也像是童话里的小屋。 “你别看它装修普通，我觉得他们家的菜特别好吃！” “这装修哪里普通了？” 黎然笑起来，然后拿起手机给这个花丛中的卡通小屋拍了个照。 凌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眸中好像有一汪清澈的湖水，看着黎然的模样，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你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当然。” 凌栩接过黎然的手机，看着他站在鲜花中微笑的模样按下了快门。 “我看看。” 黎然看了一眼手机，点点头： “还行。” “我觉得很好看啊。” 凌栩故作很欣赏的样子，又把黎然逗笑了。 “好了，我们去吃东西。” 第7章 第 7 章 凌栩带着黎然进了小屋，那屋里萦绕着面包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一切的陈设也都整齐可爱，简直不要太美好。 “哎？凌栩，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慈祥阿姨，她将两个人带入座，然后拍了拍凌栩的肩： “哎呦！瘦了！” 凌栩打趣道： “您胡说，我可胖了不少。” 店长笑着递过来一个菜单，不过是给黎然的： “你是小栩的朋友吧？” “是，姐姐。” “哈哈你嘴真甜，还姐姐呢，都把我叫年轻了。” 黎然微微一笑，把菜单递给了凌栩： “我不知道该吃点什么，你来点吧。” 凌栩却通过这几次短暂的相处看出来了，黎然在生活上没什么主见，应当是依赖仰仗别人的一方，他习惯了听话，很少发表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渐渐淡忘了自己的喜好，也难怪让方流查他的喜好什么也没查出来。这种情况要么是伴侣太优秀，安排好了一切，要么是他不自信甚至有些自卑的心理反应。但起码在凌栩心中，尚鹤辰可不是什么优秀的伴侣。他越想越觉得黎然很让人心疼，于是他先是跟那位阿姨点了自己从前常点的和店内的一些招牌，接着和黎然闲聊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菜系或者甜品？” “嗯…没有，我平时不太在意这些美食。” “为什么不在意？美食是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呀，你不吃这些好吃的生活也少了太多乐趣了。” 凌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相册，里面是他保存的一些餐厅以及各个餐厅的招牌菜：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你特别想吃的？” 黎然接过他的手机，刚翻了两张图片，手机屏幕就跳转到了来电界面： 佳佳。 凌栩的手机静音，可没有电话铃声显得这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力格外的大。黎然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一滞，他握紧了凌栩的手机，又转念一想这是凌栩的Omega，他也不能不让人家接电话。 “怎么了？” 凌栩看着黎然出神的模样，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有人给你打电话。” 凌栩拿过一看，脸色顿时冷下来： “抱歉。” 他没有回避黎然，只是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 另一边传来了程佳甜甜的声音： “哥哥，我就在你公司附近的餐厅，你和他吃完饭来接我好不好？” “吃完饭让小苏送你回家。” “哎，哥……” 没等程佳说完，凌栩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又给程佳转了一些钱。 程佳拿了钱，但还是有点不安心： “凌栩最近怎么回事…” 黎然看凌栩的情绪不太好，以为是程佳因为他和凌栩闹了矛盾，有些自责： “对不起…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凌栩带着惊讶地抬眸：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一个Omega看到自己的Alpha和别的Omega在一起当然会没有安全感，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一样。” 黎然没等到凌栩的回复，几道菜就被端到了两人中间。 “你们先吃着，还有没做好的，别着急啊！” “不着急，您慢慢来。” 凌栩对店长说完，又转头对黎然转移了话题，道： “她姓刘，是我母亲认的一个姐姐，从小我父母就经常带我来这吃，这么多年了，味道一直都没变。” 他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肉放到黎然碗里，黎然尝了一口，就称赞连连： “阿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凌栩笑着看着他：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带你来。” 黎然抿了抿嘴，纠结了很久还是问出口： “程佳是你的Omega吧？”眼看绕不开这个话题，凌栩就顺着他说下去了。 “嗯，我和他在一起了不到半年，但还没有永久标记他。” “可是你看起来…你应该对他好一些的。” 凌栩放下筷子，语气平平： “他背着我在外面找人了。” 闻言，黎然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一切不好的想法都涌上心头： “他找了谁？” 看着黎然微微颤抖的手，凌栩突然不忍心将那三个字说出口，于是他将视线移到一边： “我不知道。” 黎然的睫毛颤了颤： “抱歉…我不应该过问的。” 凌栩吸了口气，重新挂上笑容： “刘阿姨还会烤披萨，以前我每次来她都会烤不一样的送给我，你可以期待一下今天是什么。” 菜一道道上齐了，黎然好像也把程佳那码事忘记了，只顾着听凌栩讲他一些小时候的趣事，有的时候刘阿姨也会跟着笑几声，气氛别提有多融洽了。 “来来来，披萨出炉啦！” 在黎然惊喜的目光中，刘阿姨端上了一份培根芝士披萨，还冒着腾腾热气，简直是色香味俱全。 “小栩以前就喜欢吃我做的披萨，我这手艺啊，就是专门为小栩学的。” 她一边说，一边摸孩子一般摸了摸凌栩的头发。 “阿姨您今天辛苦啦，改天有空我一定带我妈来和您再叙叙旧。” “我和你妈天天用手机聊着呢，可不敢麻烦你这个大忙人！” 黎然看着他们和睦的相处，觉得凌栩真的和那些整天泡在酒局中的老板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有人情味，这是名利场上很难得的。 吃完了饭，凌栩对黎然道： “走吧，我送你回公司。” “这个就不麻烦你了，我一会打车回去就好。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这可是郊区，打车到公司多贵不说，而且很难打到车的。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我送你到市区你再打车，行不行？” 人怎么能周到成这样。黎然承认自己输了。 “愣着干嘛，快上车呀。” 这次凌栩绕了个路，而且开的很快，黎然耳边全是风的呼啸声，他有些紧张地抓紧安全带，对凌栩喊道： “你慢点开。” 凌栩笑着回答： “别害怕，带你兜风不爽吗？” 黎然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说话。 凌栩的车速一下慢下来，他转头看着黎然，有些无措： “你不喜欢吗？” 第8章 第 8 章 “不是…我就是有点紧张……” 凌栩松了口气： “正好你公司和我公司顺路，我就顺便开过去了。” 将车平稳地开到了黎然的公司门口后，他对黎然挥挥手： “下次见。” “嗯，谢谢你，再见。” 黎然目送他离开，然后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来拿走了他手中的墨镜。 “哎？” 黎然回头，就看到杨墨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杨墨是黎然的秘书，同时也是黎然和尚鹤辰的高中同学，他的Alpha崔哲是几人的共同好友。自从黎然工作起，杨墨就一直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创业，后来继承了公司，黎然就把他留在身边当秘书了，所以二人除了上上下属关系，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你干嘛突然拿我东西，吓了我一跳。” 杨墨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墨镜，道： “啧啧啧，这可不便宜，你会舍得花钱买这个？” “凌总送的。” “刚刚那个开超跑的？” “嗯。” 杨墨眼睛一下亮起来： “凌总原来这么帅！我以为他一直不参加那些酒局是因为自己太难看了而自卑呢！” 黎然一下捂住他的嘴： “你胡说什么呢，赶紧跟我回去。” 杨墨挣开了他，然后把墨镜塞给了黎然，两个人一边上楼一边聊天： “这互相送酒送烟的正常，你说他送你墨镜干啥？” “不知道，让你做的报表你做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在你桌子上放着呢。哎…为什么送墨镜呢？” 黎然撇了撇嘴：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 “你参加过这么多局你不明白吗，人家凌总肯定是个资深商贾，平时送礼你都得注意点，说不定人家是想暗示什么呢。” 说到这，杨墨忽然灵光一现： “他不会是想提醒你，注意眼睛吧！” 黎然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注意去吧，对了，晚上有个线上会议，你下去给大家通知一下。” “哦，知道了。” 凌栩回了公司以后，立刻把方流喊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查到了吗。” 方流递上来了一个文件夹： “我已经看过一遍了，哥，恕我直言，我真的觉得你没什么机会。” 凌栩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 方流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一个小时前，程佳刚来公司闹了一通，坐在你的办公室大吵大闹，说什么你不回来他就不走了……” “保安干什么吃的？” “大哥，咱公司谁不知道程佳和你的关系，哪个敢拦他？” “……是给他惯坏了。” “所以呢？你连程佳一个人都还没哄明白，怎么还有心思哄别人啊。” 方流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摆弄着手。 这时，几声敲门声响起，凌栩和方流同时回头，就看到季川打扮的英俊潇洒地站在门口，方流顿时礼貌起来： “季总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季川难掩笑意，坐在了凌栩对面的椅子上。 “季总您先和凌总聊，我去给您倒杯茶。” “不用辛苦了方流，你去忙吧。” 季川的声音温柔地都像变了个人一样，听的凌栩翻了个白眼。 等到方流关上了门，季川转过头瞪了一眼凌栩： “你刚刚为什么骂方流？” “？？？谁骂他了？”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刚刚方流吓得低着头都不敢和你对视。你说你作为他哥哥，怎么能对他这么严厉呢？显得你大公无私了？” “。。你真他妈的有病。” 凌栩懒得看他，低着头翻着手上的文件夹。 “哎，话说你到底拿没拿下零度空间那个项目啊，我和方流的饭…” “必须是拿下了啊。” “哈？怎么可能！你让了几成利润？” “没让。” “不可能！就他那斤斤计较的，能让你一成不让？” 凌栩合上文件夹把它放在了一边，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 “实力不够就别说人家计较。” “你！哼，不帮我撮合就算了，老子的人老子自己追！” 凌栩百无聊赖地吐着烟圈，感叹道： “不好追啊。” “用不着你吓唬我。” “我说的不是方流。” 凌栩终于对上季川的视线。 “啊？那你…你要追人？我去，铁树开花啊木羽，说来听听是谁，哥们帮你想想办法。” 凌栩轻笑一声，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黎然。” “……你他妈的，存心找我不痛快呢？” “爱信不信。” “不是…你看上他什么了？脾气倔，心眼多，套路深，还是拜金？” 凌栩对着季川吐了一口浓烟，呛得他直咳嗽： “咳咳…你有病是不是…咳咳……” “咱俩见的是一个人吗。我没见过比我家里那个还拜金的。” “程佳？你俩还没分手？” “嗯。” 季川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皱着眉： “你不是说他和别人上床了吗？” “嗯，和尚鹤辰。” “你不是不睡别人睡过的吗？你不分手等着过年呢？” “尚鹤辰是黎然的老公，结婚两年了。” “……我靠，真的假的？我可一点也没听说他俩是一对。” “人家低调，不想让别人知道呗。” 凌栩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利用一下程佳这一步棋。” 季川凑过来： “有道理，你先放手程佳不管，让他去找尚鹤辰，这样就会让黎然和尚鹤辰之间产生嫌隙和怀疑，然后你再趁虚而入，上演几场救赎的戏码，不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了。” “想不到你还挺懂。救赎的戏码是什么？” “想知道？那我也得要筹码啊。” “……你的心思我真是一眼就望到头了。” 季川“哼”了一声： “你先帮我安排上，剩下的哥来指导你。” “知道了，你等着吧。” 季川笑着拍了一下凌栩的肩： “就知道你这哥们能处。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很在意对方干不干净吗，那黎然都结婚了…哎？黎然和尚鹤辰都结婚两年了，两个人没有孩子？” 此话一出，凌栩也愣住了，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恋爱六年结婚两年，会没有发生过关系吗，肯定不可能啊。 “不会吧…你连人家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就要抢人啊？” 第9章 第 9 章 凌栩再次拿起那一本文件夹，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清楚的写着“二人未孕育后代”，他这才松了口气。 季川疑惑： “难道他们不想要孩子？信息素不匹配？还是…不行啊。” 凌栩冷哼一声： “尚鹤辰看着就不行。” “你怎么不说黎然身体不好。要不然咱俩打个赌！” “谁跟你打赌。怎么？你带他俩去做体检？” “哎，行吧。那你该计划计划下一步行动了呀。” 说到这，季川来了兴趣，靠凌栩靠的近了一些： “我觉得，你应该引导引导黎然，让他自己去发现尚鹤辰出轨的事实。” “嗯…我今天送他了个墨镜，算不算引导？” “墨镜？” “对啊，告诉他眼前一片黑暗，让他擦亮眼睛。” “……应该也算吧。不过你确定他能明白？” “哎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我的是情侣款。” 凌栩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墨镜。 “……” 空气安静了一瞬，季川伸手摸了摸凌栩的额头，被他躲开了。 “你干嘛？”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现在送这种东西要是被尚鹤辰察觉出端倪，他倒打一耙说黎然出轨怎么办？到时候离婚官司都不好打！” “……我去。那我不戴这个墨镜了。” 凌栩灰溜溜地把墨镜放回了抽屉，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季川： “要不我把他的也要回来？” 季川无语极了，他摆摆手： “去去去，神经病。算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毕竟你们才第二次见面。话说…你怎么忽然看上尚鹤辰的人了，就因为他睡了程佳？” 凌栩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 “跟程佳有什么关系，我单纯想换换口味，不行吗。而且黎然各方面条件都不差，性格也讨我喜欢，我看上他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方流敲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季总，让你久等了，这是我刚沏的龙井，您尝尝。” 季川表面淡定地接过，心却已经化成一滩春水了。 方流看到凌栩的模样，心里想着： 这哥又发什么神经呢？ “凌总您不舒服吗？” 凌栩撑起头，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方流，今天晚上你和我还有季总一起去吃个饭，反正你回家也是吃外卖。” 方流脸一黑，怎么把我的日常生活也说出来了，这还有外人在呢！ “吃外卖？！” 季川的声音高了一度，吓了方流一跳。 方流OS：不至于吧大哥，我吃外卖怎么了，我还没激动你激动什么？ 凌栩根本懒得理他，把头别到一边继续闭着眼琢磨着事。 方流看着季川尴尬一笑。 “凌栩你们公司待遇这么差吗？连总裁秘书回家都要吃外卖！” 季川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一半，我的方流怎么这么苦，白天要挨你骂，晚上连饭都没得吃。 “没没没季总，是我自己懒得做饭，跟公司没关系。” 季川放下茶杯，认真对方流道： “你下班之后我带你出去吃。” 方流OS：哦，外卖改成店内堂食。 “不不不，季总这个太麻烦了，真的不用！” 季川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轻轻牵住了方流的手： “我也可以让人做好饭给你送过去，外卖真的不健康，你以后也别吃了。” 方流的心一下安静了，也不吐槽了，只剩下那“砰砰”的心跳声。 其实不用等方流说话，季川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聚在上半身，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方流的手，猛的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看着季川“落荒而逃”的模样，方流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问凌栩： “你们俩到底发什么神经，怎么看着和病友交流一样。” 凌栩也蛮惊讶季川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他拄着脑袋看着方流： “你觉得季川怎么样？” 方流： “什么怎么样？季总人挺好的啊，这不刚刚还说要给我送饭呢。” 凌栩眯了眯眼，心里想着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算了，反正季川人也不错，他们的事交给他们自己慢慢磨合吧。 “没事，晚上下班之后去停车场等我。” “哦，那我走了。” 方流替凌栩带上了门，接着凌栩拿出手机给小苏打了个电话： “最近把程佳盯得紧一点，只要他和尚鹤辰有接触立刻和我说。” “好的凌哥，你放心，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注意别打草惊蛇。” 没过一会儿，季川捂着脸走进来了。 “木羽，我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也是疯了。” “呜呜呜我没脸见方流了……” “那你晚上别去了。” “啊别！对了，不是说好让我俩吃饭，有你什么事儿？” 凌栩白了他一眼： “到地方我找个理由走不就得了。” “豁！好哥们！” “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让方流不高兴的事，我就让你再也见不着他。” “哎呀木羽，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嘶…” 季川喜不自胜地喝着茶，感叹： “方流沏的茶就是香啊…” 另一边黎然下了班，尚鹤辰来接他回家，他刚一坐上副驾驶就觉得有些别扭，于是问尚鹤辰： “有人调这个座位了？” “哦，今天顺路拉了一个同事。” 黎然心中的警铃又开始鸣响，什么同事上来就坐副驾驶，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了。 察觉黎然的情绪变化，尚鹤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住黎然的手： “我错啦然然，我下次一定不让他们随便坐你的座位，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黎然抽出了被尚鹤辰握着的手： “你电话响了。” 尚鹤辰的手机就在两个人的手下面，来电又是佳佳，怎么哪都是佳佳？ 黎然烦躁的看着窗外，但耳朵准备仔细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没想到尚鹤辰根本没接，直接按了挂断。 黎然转过头，语气非常平和： “是谁的电话，怎么不接呀？” “就是上次那个同事呀，你忘啦？” 黎然看他临危不乱的模样有些生气： “他怎么老给你打电话？” 尚鹤辰却觉得他吃醋的模样很可爱，于是趁着压车的功夫转过头亲了一口里然的脸颊：“可能他觉得你老公太帅了。” 尚鹤辰看似开玩笑的一句话，让黎然的心一下被一种巨大的自卑与无措笼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配不上尚鹤辰，这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常有的焦虑。 第10章 第 10 章 黎然敏感和家庭脱不了干系，他的家庭条件很好，可从小接受的却是打压式教育，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可以做的更好。你应该做的更好。”十岁那年黎然的爸妈离婚了，他被判给了爸爸，他爸爸对他的要求尤为严格，恨不得所有的东西都让他学一遍，而且必须精通熟练。 他几乎天天生活的都筋疲力尽，耳边还没有一句夸奖，所以黎然在读书时每天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直到尚鹤辰闯进他的生活。这个人会夸赞他的成绩优秀，会赞美他的多才多艺，有的时候也会说他很可爱，这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冰冷黑暗中的黎然就像是一团火焰，那团火燃烧了他的心，所以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尚鹤辰。 尚鹤辰的家庭条件也不错，成绩名列前茅，又阳光帅气，因此追他的人数不胜数，加上黎然一直很自卑和脆弱，他时常很焦虑，如果他主动表白，尚鹤辰不喜欢自己的话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还好上天是眷顾他的，在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尚鹤辰告白的时候，尚鹤辰很欣喜地答应了，他说：“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比我先表白一步。” 从那天开始，黎然以为自己的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可即使他和尚鹤辰已经在一起了，也有许多Omega来刷尚鹤辰的好感。 尽管尚鹤辰会一一拒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们还是不会放弃，这就让黎然很没有安全感，导致那段时间他的成绩下滑厉害，回家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又一个巴掌。 他的妈妈偶尔会来看他，到底是心疼儿子，可他妈妈也是个强势的人，关心的话说出口总是不好听的，比如“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因为这事受伤？” 黎然不敢回复他父母，也不敢和尚鹤辰说他的难过，怕他嫌弃自己事多，然后把自己踹了。 这一切只有杨墨可以倾诉，杨墨这个小Omega活泼可爱又乐观开朗，他有的时候会劝黎然： “如果和他在一起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还不如分开。” 但看着黎然和尚鹤辰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 “然然，不管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高考结束，在尚鹤辰十八岁的那天，几个朋友鼓动黎然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尚鹤辰标记了他就肯定不会离开他了。 黎然的家教严格，哪里懂得那些歪门邪道，就按他们说的把尚鹤辰约到了酒店，在尚鹤辰洗澡的时候，他脱下了衣服钻进了被窝，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却是从头红到脚了，黎然听着自己的心“砰砰”地越跳越快，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尚鹤辰出来会是什么反应。 直到他听到卫生间的水声停止，看到尚鹤辰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样子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尚鹤辰看着黎然只露了一个脑袋的模样笑了笑，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怎么像只小猫一样。” 洗完澡的尚鹤辰浑身都很香，夹杂着他松木香的信息素，闻得黎然小鹿乱撞。 尚鹤辰的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现在看来是那么性感，黎然害羞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尚鹤辰走到另一边准备上床睡觉，结果看到了黎然的所以外衣和睡衣都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温然盖的那么严实。 想到这，尚鹤辰红了脸，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把黎然的睡衣拿在手里，犹犹豫豫地上了床，在他的手臂触碰到黎然胳膊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黎然浑身都在抖，于是他温柔地开口： “乖，把衣服穿上。” 黎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那个吗……” 尚鹤辰回应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那一刻，黎然说不清楚是开心还是失落，但他松了口气，然后迅速的穿上衣服，躺进了尚鹤辰怀里，与他相拥而眠。 那一夜是黎然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黎然一直和杨墨保持着联系，得知杨墨也遇到了他的Alpha，名字叫崔哲，是一个医学生。 在大二的一个假期，他们四个人约在一起见面了，看着黎然和尚鹤辰牵着的手，杨墨调侃： “你们两个可以呀，四年如初恋呀。” 旁边的崔哲揽过他的肩： “你羡慕什么。” “哎呦你别闹，还有人呢。” 黎然笑了笑，眼睛打量着崔哲。 崔哲身材比例很好，像个模特一样，带着一个半框眼镜，看着非常文静，比较符合黎然对医学生的刻板印象。 他真心替杨墨高兴，他的想法也是：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再后来大学毕业，黎然一开始和杨墨一起创业，不过后来被拉到了他父亲的公司任职，黎然不负所托，一步一步走到了顶尖的位置，他父亲才满意地把公司交到了他手上。黎然接手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杨墨招来当他的秘书，此刻尚鹤辰也基本完成了家族企业的继承，一切都尘埃落定。尚鹤辰带黎然回家见了父母，说了他们长达六年的恋爱故事，尚鹤辰的父母都对黎然很满意，尤其是他母亲，第一次见黎然就对他夸个不停，牵着他的手不松开。黎然也带尚鹤辰分别见了父亲和母亲，听了尚鹤辰的家庭背景后黎然父亲也还算满意，就对他们的事也没有过多阻拦了。黎然的母亲在黎然看不到的地方拉着尚鹤辰的手，含着泪叮嘱他：“黎然这孩子听话惯了，受了欺负也不说，你往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尚鹤辰认真地承诺，以后绝对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至此，黎然和尚鹤辰终于领了证。 新婚之夜，他们迂回缠绵，共赴**。 随着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二人都默契地将婚姻关系闭口不谈，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两个人是夫妻关系。 但名利场上鱼龙混杂，难免有酒肉应酬，而且他们两个年少有为，追求者必然一批跟着一批，黎然有，那尚鹤辰必然更多。这让黎然一下回到了过去的焦虑之中，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自卑敏感一直没有改变，只是他更善于隐藏了，因为长期压抑生活环境养出的花朵就算短暂地盛开，最终也会在阴雨中衰败。 第11章 第 11 章 所以黎然每当看到尚鹤辰和别的Omega走的近时，就会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亦如现在尚鹤辰的玩笑。 黎然没有再看他，只是低下了头，有些无措地摆弄着手指。 尚鹤辰打开了车载音乐的界面，问： “想听什么音乐？” 黎然摇摇头。 尚鹤辰就随手点开了一首《同花顺》。 那首歌的曲调婉转忧伤，听的黎然的情绪有些低落，他看着窗外的华灯，忽然觉得偌大的上海无比冰冷，这时候他感受到手心一热，低头一看，尚鹤辰握住了他的手。“然然，别不开心了好不好，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尚鹤辰知道，黎然最受不了他的甜言蜜语，所以每次他惹温然生气的时候，只要说几句好听的再撒撒娇，黎然就一定会原谅他。 果不其然，黎然回握住他的手：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觉得我自己很差劲。” “谁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我的然然。” 听尚鹤辰这么说，黎然的心平静了许多，于是也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和尚鹤辰吃东西去了。 另一边方流在地下车库刷着手机等待凌栩来接，结果竟然先等到了季川的车。 季川摇下车窗，道： “木羽说他临时有事，就先不去了。上车吧，我带你去吃。” 方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准备拒绝，季川就催促道： “等什么呢？我都已经预约好了，再不上来我们就要迟到啦！” 算了，跟饭过不去干什么，不吃白不吃！ 方流这样想着。 于是他点点头，打开了车后座的门，却看到后座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季川故作为难： “哎呀，昨天忘记把这些收拾回家了，要不你坐副驾吧。” “啊……好。” 方流坐上副驾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很不自在，他想着如何找点话题打破这份尴尬，就随便道： “凌总真是的…怎么还放别人鸽子。” 季川附和着他： “改天我一定替你骂他。” “啊？他放的是你的鸽子，你替我骂什么？” 季川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你很喜欢露营？” 方流来了兴趣： “是呀，我觉得和自然多接触接触会让人身心放松，而且我以前经常和朋友们去郊外，太晚的话就搭帐篷在外面睡啦。” “你一个Omega，在外面睡多不安全？” “我有好多朋友在一起呀。” 方流笑着回忆，他一点一点说，季川就一点一点听，快到餐厅时，方流终于讲完了他的露营经历，见季川没有回复，他以为是自己话太多了吵到人家了： “抱歉，是不是让你听的有些烦了？” 季川却道： “方流，我也很想去露营一次，我们可以一起吗？” 方流有些欣喜，他没有想太多，单纯的为季川接受自己的爱好而高兴。 他们在饭桌上仍然围绕着露营谈论，季川也乐在其中，无论干什么，只要能和方流在一起就行。 黎然的疑心并未解除，他第二天给尚鹤辰的助理打了电话： “黎总，什么事？” “跟你打听一下，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来的员工？” 尚鹤辰的公司老员工黎然都认识，所以那个佳佳如果是同事就一定是新来的。 “新来的…有几个，怎么了黎总？” “有没有叫佳佳的？就是…名字里带佳字的。” “稍等黎总，我看一下。嗯……没有，黎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我知道了，没什么事，麻烦你了。” 黎然挂断了电话，尚鹤辰骗他，他对自己有了秘密，不过黎然没有戳破他。 又过了一阵子，郊外的工程初见规模，黎然经常去监工，却很少见凌栩的身影了。 但只要凌栩一出现就会带他去吃好吃的，让他感到少有的放松和愉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有点期待凌栩的出现，他发现自己每天除了正常吃东西之外，脑海中会有想要吃的，这让他有点奇怪。 因为以前他小的时候，父母给什么就吃什么，如果有馋嘴的时候，就会被说没有自控力，然后被打手板。 长长的戒尺一下一下落在黎然小小的手心，他疼的眼泪直流，有时他母亲会不忍心，劝他父亲别打了，但他父亲却说： “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以后仕途上能走的远吗！” 那时候的黎然怎么懂这些，他只知道，我今天多吃了一口蛋糕，爸爸打了我，所以以后我都不能多吃一口。 慢慢的，也不想吃了，也不爱吃了。 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和凌栩吃饭前，凌栩变着花样地带温然吃各种美食，黎然对什么东西的评价最高，他就找和这些相似口味的带给黎然，久而久之，黎然知道，自己喜欢吃酸辣口的东西，比如金汤肥牛，喜欢喝橙汁西瓜汁……凌栩也知道了，他很开心，因为他觉得黎然的笑容更多了，眼睛更亮了，最重要的，黎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和他接触了。凌栩觉得，是时候让黎然一点一点走出对尚鹤辰的依赖了。 所以一个下午，他把黎然带到了一个咖啡馆，他们坐在室外的椅子上，凌栩问： “想喝点什么？” “焦糖玛奇朵。” “好，你在这里等我。” 黎然点点头，目光时不时向室内看去，忽然，他目光一滞，停留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黎然起身靠在门口，认真地看着那人的身形轮廓，在他侧过脸的那一刻，黎然的心如坠冰窟，这个人不是尚鹤辰是谁，而他对面的就是程佳，两个人正甜蜜地打情骂俏，尚鹤辰替程佳擦去嘴角的奶渍，程佳笑着去咬尚鹤辰的手指，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黎然定定地站在那，在程佳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那一瞬他又慌忙地躲开。 “怎么了？” 尚鹤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门外几个顾客在随意闲聊。程佳摇摇头： “没什么，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尚鹤辰笑着刮了一下程佳的鼻尖： “就你最八卦。” 第12章 第 12 章 黎然就那么一直呆呆地靠着墙站在原地，直到凌栩拿着一杯咖啡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啦？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呀。” 凌栩不用往屋里看，光是看黎然的反应，就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没…没事，我就是想……四处转转，我们走吧。” 黎然磕磕绊绊地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凌栩的脚步，上车，关门。 凌栩把咖啡递给后座的黎然才坐上驾驶位，好奇怪，凌栩点的咖啡就直接是打包带走的纸杯，好像本来就没打算在店内喝一样。 “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回公司。” 凌栩只说了这一句话，剩下的都没有过问。 汽车启动，黎然缓缓抬起头，在后视镜中看着凌栩温和的双目，现在凌栩好像还不知道程佳和尚鹤辰的事，那要怎么开口，说你的Omega和我的Alpha在一起吗？会伤到他吧。 黎然组织了一路语言，可最后在凌栩的车停在公司门口时也没能说出口。 见黎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凌栩问： “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嘛，正好我今天休息，可以和你一起去。” 黎然想开口，可又摇摇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的手紧握着咖啡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凌栩。 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凌栩打开车门跟着他下了车： “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凌栩不知道黎然是想和他说程佳的事，他只是担心黎然会被刚刚的场景刺激到，不忍心让他独自消化这份难过的情绪。 黎然点了点头，转身打开了门。 杨墨看到黎然回来了，刚想上去聊天，就看到他身后俊美绝伦的凌栩。 “我去……” 不只是杨墨，许多员工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了。 凌栩很礼貌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凌栩，也是零度空间一个项目的合伙人，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今天我请大家喝一个下午茶，表示我的一点心意。” 长得这么帅就算了，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方，员工们已经开始鼓掌喝彩，齐齐道： “谢谢凌总！” 凌栩的目光扫视一圈，定格在杨墨身上： “你是温总的秘书吧？” 他心里得意地笑了一声，还好早看过黎然身边熟人的照片。 杨墨一愣，没想到凌栩竟然看人如此精准，赶紧回答： “啊，是。凌总您好，我是杨墨。” “杨秘书，辛苦你统计一下公司人数，还有大家想喝什么，一会送到会议室。” “好的。” 员工们又开始纷纷赞扬凌栩的大气。 杨墨笑着走到黎然旁边，小声道： “这凌总对你不错呀。” 黎然没有回复他，但是他看到黎然的眼眶红了，他知道黎然除了感情之外在剩下方面都是很坚强的，绝对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被感动哭，所以杨墨一下严肃起来，他想去牵黎然的手，结果被凌栩打断了： “我和黎总还有事情要商议，那我们先去会议室了？” “啊…这边请。” 杨墨侧身让出道路，看着黎然和凌栩上了楼，奇怪道： “怎么回事？” 没等他细想，几个同事就拉着他去讨论喝什么了。 黎然带着凌栩走进了偌大的会议室，随便拉开一个椅子就坐下了，凌栩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眼泪含眼圈的模样忽然有点后悔，这一剂药是不是有点太猛了，会不会让黎然受到太大的伤害了？ “谢谢你。” 黎然终于出了声。 “谢我什么？” “请大家喝下午茶。” “都说了是一点儿心意，而且大家都在为我们的项目忙碌，我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黎然深吸一口气： “我…我今天碰到……” 他看着凌栩的眼睛，程佳那两个字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碰到谁了？” 凌栩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故意引导他说出那个名字。 黎然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尚鹤辰和程佳甜蜜打闹的场面，鼻子一酸，一滴泪从左眼落下来，砸进了凌栩的心里。 黎然低下头胡乱地抹了一下脸： “抱歉……” 他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道歉。 本来以为抹一下眼泪就能控制住情绪，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打开了眼泪的闸门，所有悲伤的情绪都朝他汹涌而来，大滴大滴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黎然觉得有些失态，转过身去捂脸，留给了凌栩一个颤抖的背影和低声地哽咽。 那一刻凌栩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换一种委婉一点儿的方式。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黎然的背，本想俯身给他一个拥抱，但黎然伸手推开了他，随后独自走到了窗前。 凌栩就站在他身后心疼地望着他，想点一根烟，但最后又放下了。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杨墨清透的声音： “凌总，打扰了。” 杨墨开门，将一张纸递给凌栩，眼睛却在四处寻找黎然的身影。 凌栩用身体挡住了背后的黎然，对杨墨点点头：“辛苦你了。” 杨墨挤出一个笑，慢慢关上了门。 凌栩拿出手机把纸条拍了个照发给方流，又告诉了他地址，然后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黎然还在哭，凌栩给他递去纸，道： “其实我也看到了。” 黎然的抽泣声停了一瞬，他转过身，用含着泪的眼眸和凌栩对视，凌栩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他看过许多人在他面前哭，悲伤的哭，喜悦的哭，恐惧的哭，感动的哭……太多太多了，他都没有什么共情的感受。直到现在看到黎然颤抖的睫毛，盈襟的泪滴，凌栩感受到自己的心也在随之疼痛。黎然的每一滴泪都像坚硬的钢针刺进他的心脏，那种窒息感强迫他去阻止那场连绵不断的雨，阻止决堤的悲伤吞没他眼前脆弱的Omega。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是今天哭过之后，就不要再为他难过了，好不好？” 黎然惊讶，凌栩嘴里的“他”是尚鹤辰，不是程佳。 “你在担心我吗？可你的Omega和别人在一起……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凌栩抬起手擦去黎然眼角的泪，很认真地说：“如果他的心里有了别人，那我就不会再住下去了。” 第13章 第 13 章 黎然在脑海中思考了很久凌栩的这句话，那天他回家的很早，回家后就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发呆，窗外的光影不断变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门外按密码的声音。 尚鹤辰进屋后换了拖鞋，看到黎然还有些惊讶：“今天回来这么早呀宝宝，我还想一会去公司接你呢。” 他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放到了黎然的面前。 “没吃饭吧？我给你带回来了好多好吃的，你看看。” 黎然没有心情看，这些一定是他陪着程佳吃完的剩饭剩菜。 看着黎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尚鹤辰从身后将他圈进了怀里，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耳朵：“在想什么呢？” 黎然很平静地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尚鹤辰：“我们聊聊吧。” 尚鹤辰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反而拉着黎然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 “然然想聊什么都可以，但是聊完后今晚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尚鹤辰越是这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黎然就越生气，好像只有他在不停维系这段感情。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黎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生硬了。 尚鹤辰双手握着他的手，点点头： “你说。” “你那个叫佳佳的同事，全名叫什么？” 尚鹤辰笑起来，摸了摸黎然的头： “你还在吃他的醋呀？” “……” 黎然的脸色变的有点不好看了，他抬手挡住了尚鹤辰的手，又重复了一次： “他的全名叫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呀，况且就是一个同事而已，你不要想多了好不好。” 尚鹤辰耐心地哄他，黎然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叫程佳，对吗？” 他终于看到尚鹤辰的面容僵硬了一瞬，不过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对，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可是我问了你的秘书，他也不是你的同事吧。” 尚鹤辰把黎然拉进了怀里：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然然，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你是了解我的，对不对？” 说着，他牵起黎然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左胸前： “我发誓，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绝对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黎然看着尚鹤辰认真的样子，有些动容： “……我相信你。” 尚鹤辰笑了，他在黎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可这次黎然感受到那个吻只留在了他的身体上，再也无法触及他的灵魂。 “然然，我们要个孩子吧。” 黎然的眼眸闪了闪，他之前一直想要孩子的，但尚鹤辰说双方都在事业上升期，担心会没有精力照顾，交给保姆照顾又担心孩子会和他们不亲密，所以两个人一直没要，现在为什么突然又想要了？是事业真的稳定了，还是想要个孩子拴住他？ 黎然不想再琢磨下去，于是他轻轻推开了尚鹤辰： “我最近太累了，等这阵子忙完吧。” 他起身想离开，被尚鹤辰抓住了手腕： “还没吃饭呢宝宝。” 黎然摇摇头： “我不饿。” “那我先冰起来，等你饿了我再热给你吃。” 他松开了黎然，转身去收拾带回来的那些吃食。 黎然走到沙发边坐下，沙发很软，他躺在上面好像浑身都陷进了一块海绵里。 尚鹤辰收拾完就去洗澡了，洗完后坐在了黎然身边，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黎然闭着眼睛，闻着尚鹤辰身上信息素混着沐浴露的味道，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难过：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洗澡？” “想赶紧香香地抱住你。” 说罢，他抬手捏了捏黎然的脸，凑到他耳边低声叫了句： “老婆。” 黎然睁开了眼，看着尚鹤辰这张帅气的脸，心里五味杂陈的： “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尚鹤辰眼下的那颗泪痣，有点想哭，如果有一天真的要面对分离怎么办，他不敢想。 尚鹤辰察觉到黎然的情绪变化，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是啊，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八年。” 黎然靠在他的怀里，一滴泪滑落在尚鹤辰的胸口，没有惊起什么波澜。 他闭上眼，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沉沉地睡去了。 尚鹤辰听着黎然平稳的呼吸，小心地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随后自己也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旁边。 借着月光，他看着黎然的睡颜，鼻翼间是淡淡的铃兰香气，他想起来，黎然的发热期快到了。 黎然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摸着冰凉的床铺，他茫然地下了地，打开卧室的门开始寻找尚鹤辰的身影。 “你醒啦？” 尚鹤辰靠在厨房的门边，手上拿着筷子，好像在准备早餐。 可是只要看到他，黎然就会感觉自己的心落了地。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不早啦，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尚鹤辰一边说着，一边端出了一个三明治。 “九点多…那你还有心情在吃早餐？不上班了吗？” “不着急，吃完再去。快去洗漱，出来尝尝我的手艺。” 黎然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一看手机，有十条凌栩的未读短信。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叹了口气，真行，明明昨天都抓到人了今天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一一回复了凌栩的信息，等他出来时，尚鹤辰正在倒牛奶。 黎然坐在桌前，这是尚鹤辰为数不多准备早餐的时候，上一次好像还是刚结婚那阵子。 “尝尝看，好吃吗？” 尚鹤辰在他旁边拄着脑袋，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黎然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面包的酥脆唤醒味蕾，接着是蔬菜、芝士、培根等丰富的层次，不过黎然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不好吃吗？” “不是…我饱了。” “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今天吃两口就饱了？” 黎然放下三明治，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那你把牛奶喝了，不然身体营养跟不上。” 尚鹤辰监督着黎然喝了半杯奶，结果下一秒黎然突然捂着嘴跑进厕所，把刚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 尚鹤辰连忙递去水，心想着： 不至于吧，难吃到吐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尚鹤辰很挫败地尝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也不是很难吃啊。 黎然走出来，看着尚鹤辰有些失望的样子道：“抱歉，可能是我吃急了，你做的挺好吃的。” 尚鹤辰上前抱了抱他： “你和我道什么歉，算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顺便送你去公司。” 黎然点点头。 刚到公司，杨墨就迅速跟着黎然钻进了办公室，他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严肃道：“老实交代，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黎然看着他有点想笑，抬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被杨墨侧身躲开了，嘴里嘟囔着：“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黎然拄着头：“好长时间没见着崔哲了，你们怎么样了？” 杨墨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等等…你别转移话题！你跟我说，是不是凌栩欺负你了？” “凌总和我们公司合作，又请你们喝下午茶，他能怎么欺负我？别多想了，我没事。” “不可能，咱俩待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会不知道你？不是凌栩…那是尚鹤辰？” 黎然没想好怎么和杨墨开口，他对杨墨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但就是不愿再提起那件事，就回答： “真的和他们没关系。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一直没休息好而已。” 杨墨显然不信，可是看着黎然打死也不想说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你一定要和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听到没？” “知道啦。对了，你吃早餐了吗？我这有两个馅饼，给你吃。” 杨墨接过馅饼，刚出锅还冒着热气。 “你给我了你吃什么？” “我都在家吃过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尚鹤辰在家做了三明治。” “啧啧啧，你俩真行，八年如初恋啊。” 听着杨墨调侃的语气，黎然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要是真的能八年如初恋多好。 “好了，去忙吧。” 他只想赶紧把杨墨打发走，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黎然打开电脑，安静地处理了一上午工作。好像只有工作的时候可以让他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中午，饥饿感打破了那份宁静。 他下意识地想到凌栩，于是拿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黎然刚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凌栩的一通电话就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愉快地按下接听键，凌栩悦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喂？午休时间到了嘛？” “到了。” “我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不在上海。但是我让人给你送了一些好吃的，应该快到你公司了，你记的拿奥。” 黎然答应了，又问： “你的飞机已经落地了吗。” “没有呢，刚到机场。两个小时后飞杭州，大概四天左右就能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随时可以和我说。” “不用太麻烦，你好好工作吧。” “嗯。你也注意休息。” 黎然挂断了电话，好奇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他很快阻止了自己往下想，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过分依赖就是自己的错了，放在以前估计是要挨巴掌的。 想到这，黎然看看窗外，马上就立秋了，该回去看看爸妈了。 于是当天他就和尚鹤辰说了这件事，尚鹤辰表示支持，决定周末就回去陪陪他们。 因为黎然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并且都没有再找另外的伴侣，所以他们是分开住的，尚鹤辰先带着黎然去了他父亲那里，毕竟黎然没打算在他父亲那里过夜，想吃一顿饭就走的。 黎父开了门，看着黎然和尚鹤辰提着东西赶快让二人进了屋，他不算退休，虽然公司由黎然接手，但他还在董事会内，有的时候也会插手公司的事务一二。 “爸爸，这是给你买的茶叶。” 黎然拿出两罐茶替他放进了厨房的储物柜，黎父却让他到自己身边来陪他下棋。 这是黎然最害怕的事了，从小到大有事没事他父亲就会让他和自己下棋，每次输了都要挨骂，小的时候被骂的直哭，后来渐渐长大了，虽然不至于掉眼泪，可心里也不好受。 尚鹤辰拉住黎然道： “爸，然然最近新学了几道菜，今天来就是想给您露一手呢，要不我陪您下棋，让他先去准备准备？” 黎父擦了擦眼镜，示意他过来坐。 尚鹤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他下棋这活儿还是跟着黎然父亲练的，结婚前对这是一窍不通。 黎父摆好了棋盘，一边下一边问道： “你和黎然还没打算要孩子？” “最近有这个想法。” “嗯，过日子嘛，多个孩子才能圆满。” “爸你放心，我和然然一定快点让您抱上孙子。” 尚鹤辰的花言巧语很有水平，他可以把所有人哄的都很开心，甚至黎父这样冷酷的人有时也会被他逗笑。 黎然在厨房听着他们的对话，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也会跟着高兴，因为他从前一直想和尚鹤辰有个孩子，但现在不是了，他觉得做什么都好疲惫。 切菜的时候他走了神，锋利的刀刃一下割破他白皙的手指，可他一声也没吭，就静静地看着鲜红的血液涌出，接着默默去冲水，又拿纸擦去刀上的血渍，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做菜。 饭做好了，菜一道道被端上桌，黎然有点累了，就坐到尚鹤辰身边看他下棋。 尚鹤辰见黎然过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头，温声道：“下完这局就吃饭。” 黎父在另一边点点头： “你的棋艺进步了不少啊，黎然，你得和鹤辰学学。” 黎然答了声“好”，就闭上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过了一会，尚鹤辰推了推他，那局棋已经下完了，才过了十分钟不到，黎然居然睡着了，黎父无奈地看着他： “是不是又作息不规律了？你呀，就是不在我身边，不然我一定好好管一管。” 黎然没说话，跟着尚鹤辰上了饭桌，好在今天的菜很合黎父口味，勉强称赞了一下他的厨艺。 吃完饭，黎然准备去洗碗，尚鹤辰终于注意到他渗着血沫的手，赶紧拿过来瞧了瞧：“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拿创可贴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哪有那么矫情。” 黎然收回手，靠在尚鹤辰胸口，这是让尚鹤辰抱抱他的意思。 尚鹤辰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第15章 第 15 章 一切收拾好了，黎然就和父亲告别离开了，等坐上车，他终于松了口气。 尚鹤辰握了握他的手： “我们现在去你妈妈那，好不好。” “嗯，走吧。” 黎然调低了副驾驶的座位，仰靠在椅背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右手挡在眼前，眯了眯眼。 尚鹤辰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拿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笑道： “怎么像小猫一样。” 黎然也笑了笑： “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尚鹤辰挑眉： “我是夸你可爱。” 黎然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到了黎然妈妈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生活的就没有黎然父亲那么轻松了，尽管黎然每个月会给她打一笔钱，可老人就是喜欢攒下来，给她再多也不舍得买什么昂贵东西，而且离婚后她的性格也慢慢不似从前那般强势，她会好言关心黎然。 她看到黎然来了，开心地捧着他的脸，转圈地看黎然有没有瘦了，只有在这里，黎然能感受到一点亲情的疼爱。 晚饭的时候，她拿出一瓶酒，道： “儿子，你陪妈妈喝几杯。鹤辰，你也喝！” 尚鹤辰接过酒，替黎然和黎母倒上了。 等给自己倒的时候，黎然碰了碰他的手臂：“你少喝点。” 尚鹤辰“嗯”了一声，不过也没少倒。 开始的时候，母子俩关心了一下对方的生活，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引到了黎然父亲身上，黎母开始回忆当年的事： “那年我和你爸是在一个酒局上认识的，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拿着酒杯侃侃而谈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尚鹤辰和黎然静静地听她讲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神从充满爱意希冀到后来逐渐黯淡无光： “其实我有点后悔……我那天就应该装作没看见！这夫妻之间要真想走的长远…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她红了眼眶，借着酒劲抓住了黎然的手： “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的然然……妈妈后悔啊，当年怎么就让你爸那么狠心的对你！妈妈对不起你……” 黎然也喝醉了，可他听着妈妈的一字一句却是那么清晰。他掉了眼泪，回握住黎母的手：“我没有怪你，妈妈……” 看着母子俩相拥而泣的模样，尚鹤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觉得头晕乎乎的，就上前去拉黎然： “你喝多了然然……该睡觉了……” 黎然死死抓着母亲的手，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嘴里说着： “我不要你走，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尚鹤辰迷迷糊糊地将黎然的脸掰正了，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尚鹤辰没来由的心烦： “别哭了，然然。” 说罢，他抬手去扶黎母，黎母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他把黎母扶进了房间，盖上被子后关了门，回到饭桌边时黎然还拿着酒杯往嘴里灌。 尚鹤辰一把夺过酒杯，皱着眉提起黎然扔到了沙发上，开始胡乱地扒他的衣服： “不要…不要碰我……” 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可感知到黎然的拒绝令尚鹤辰额外暴躁： “别他妈的乱动！” 黎然拼命推搡着他，混乱之下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尚鹤辰低头一看黎然的右脸已经红了一片。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过激，尚鹤辰清醒了一瞬，他俯身抱起黎然，连声道歉： “对不起然然…我刚刚……对不起。” 黎然本来就头晕脑胀的，被扇了一巴掌后更是头疼欲裂，右脸火辣辣地疼，连反抗尚鹤辰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在嗓子里“哼哼”了几声。 见黎然没什么反应了，尚鹤辰也无了兴致，他搂着黎然进了屋，顺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程佳的电话： “喂？佳佳。” 程佳听出了尚鹤辰语音语调里的醉意，故意挑逗他： “你喝酒了啊，在哪里啊？你老婆在不在你身边？” 尚鹤辰低着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黎然，笑了一声： “在我怀里。” “那你就不怕他突然醒过来，抓你的奸啊？” “怕啊，但他喝的不省人事，就算我们现在在他身边做，他应该也不会知道。” “你讨厌死了！” 程佳害羞地责怪他，听的尚鹤辰心里痒得不行。 “佳佳，一会我订个明天晚上的房间，就去之前的那个皇苑酒店。” “才离了我几天就受不了啦？” “别闹了，亲我一口。” “好吧，那你记得安抚好你老婆~最爱你了，mua。” 尚鹤辰挂了电话，手轻抚了一下黎然泛红的脸颊，然后顺着向下掐了一下黎然的脖子，他没有很用力，却掐的黎然皱着眉咳嗽了一声。 随后他又佯装很心疼的模样，轻声哄了几声：“然然不怕，我在呢。” 黎然听到尚鹤辰的声音，往他身上靠了几分，再次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尚鹤辰买好了两份早餐放桌子上，然后去叫黎然和黎母起床，两个人昨天都喝的太多了，早就断片了，对晚上发生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黎母挠了挠头，对尚鹤辰道： “辛苦你了鹤辰，我和然然昨天都是你照顾的吧！” 尚鹤辰笑着替她盛粥： “妈，这是什么话啊，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谈什么辛不辛苦。” 黎母高兴地拉着黎然的手： “然然，你能找到鹤辰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黎然心里也暖洋洋的，尚鹤辰这几天为他忙前忙后，自己没有理由再对他冷脸了，于是他拍了拍尚鹤辰： “你别忙了，坐下吃吧。” 尚鹤辰递给他一个包子： “知道啦，看你吃好我才有心情吃饭。” 黎母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对了然然，今天早上公司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说有些事情急着要我回去处理，下午我就要回公司了，今晚还得加夜班，不能回家。所以吃完饭你看要不要带妈出去转转，然后我把你送回家再去公司。” 黎然点头： “那一会儿我们带妈妈去公园，再买点东西给她送回来。” 黎然和黎母不常见面，黎母也就没有推脱。 第16章 第 16 章 凌栩这次回杭州其实除了忙公司的事还有就是等舅舅舅妈一起回来，他们很长时间没见到方流了，赶过来看看孩子，顺便也和凌栩父母吃几顿饭。 凌栩飞机刚落地，季川的电话就打来了： “木羽，我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情报，今晚你速来找我。” “发什么神经呢？我舅舅舅妈来了，我要把他们送到我爸妈那。” “舅舅舅妈…不会是我岳父岳母吧？” “……闭嘴。没有别的事挂了。” “嘶，我的情报可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确定不听？” “说。” “皇苑酒店你知道吧，保密性特别强，不少老总都选择在那里玩些桃色，而且环境什么都很好……” “你他妈能不能说重点！” “程佳和尚鹤辰今晚要在那里开房。我呢，已经在酒店外面等你了。” 凌栩走路的脚步一停，飞快回应了一句： “等我。” 小苏带着几个人接过凌栩和方流父母的行李，迎接他们上了车。 凌栩靠在车门口，对方流父母道： “舅舅舅妈，我还有点事，麻烦我朋友先送你们回去，我晚一些再回去。” 方父点点头，夸赞他： “我们凌栩就是有上进心，不然怎么把公司经营的这么好！” 方母在一旁附和： “是啊，不过外甥呀，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还有小流……” “你们放心，明天我就带方流回去吃饭。” 凌栩笑着目送方流父母的车离开，然后迅速打了一辆去皇苑酒店的车。 他赶到时，四处看了看没有季川的身影，就打去电话：“你人呢？” “在旁边停着啊。” 凌栩往远处一看，停车场内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朝他闪了闪车灯，晃得他低声骂了句“操”。 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看着季川叼了根烟，全神贯注地看着皇苑酒店的门口，疑惑地问：“看什么呢？” 季川递给他一根烟： “没到点呢，程佳已经进去了，但尚鹤辰还没到。” 凌栩接过烟放进嘴里，点了火吐出一个烟圈：“今晚过后我就和程佳分手。” “着什么急？” “心不腾干净，能让黎然住着放心吗？” 季川抬手怼了他胸口一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他妈到底为啥栽在他这儿了？” 凌栩歪着头笑了笑： “感觉啊。一见钟情了。” “放屁。” “嗯，其实我和尚鹤辰也有点旧恩怨。现在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而且我确实挺喜欢黎然的，所以我不可能把黎然留给他了。” “你这意思…是报复尚鹤辰呢？不对啊，你和尚鹤辰有什么旧账？” 凌栩没说话，只是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季川琢磨着，其实凌栩对待感情很认真，他很喜欢会示弱的Omega，大概是有一种奇怪的保护欲吧不过这个黎然…会示弱？ “所以你对黎然到底什么感情啊？” “不知道，喜欢他吧。想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一辆车停在了皇苑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尚鹤辰。 尚鹤辰的基础条件真的很优越，身材高挑，颜值在线，又会哄人，身边有很多Omega围着他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凌栩见状想下车，被季川一把拉住了： “你急什么？十分钟之后，你给黎然打电话。” “干什么？” “喊他捉奸。” 尚鹤辰下午离开后，黎然就一个人在家处理工作，晚上不吃饭也没什么饥饿感，大概八点多的时候，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去桌前倒了杯水，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凌栩。 “喂？你回上海了吗？” “一个小时前刚落地上海。” “哦，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嘛？” 电话另一头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见凌栩不说话，季川碰了碰他的胳膊，摆着嘴型催促他：说啊！ 凌栩轻咳了几声，一咬牙： “程佳和尚鹤辰今晚开房了。” 黎然拿着水杯的手一松，玻璃杯落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随后玻璃碎渣混着水迹飞溅，划伤了黎然的手。 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凌栩有些急了： “黎然你没事吧？是不是什么东西碎了？你别伤到自己！” 黎然没有回答他，因为手机也掉进了那片碎渣之中。 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凌栩的一声声呼唤终于让他回神，他弯腰伸手握住粘着玻璃碎片的手机，霎时他白嫩的手心也变得通红一片。 “……我没事。”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往这边来，我随后就到。” 凌栩把皇苑酒店的地址发来时，黎然的手不自觉又添了几分力，碎片扎的更深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转身出了门，随便在路边拦了辆车就往皇苑酒店去了。 一路上，黎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他已经有点麻木了，仿佛心里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一样。 季川从一边拿出了一个对讲机： “都准备准备，站好。” 接着，四个带着耳机，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出现在酒店门口。 “这是？” 凌栩疑问。 季川抿了抿嘴，无比心痛地转过头看着凌栩：“木羽，哥们为了你的幸福真的尽力了。你知道皇苑酒店包一宿要多少钱吗？哥们为了你…把今晚给包下来了。除了尚鹤辰和程佳今晚这个酒店里谁也没有，一会演戏你就敞开了演。” 凌栩回给他一个半分惊讶半分感激的目光：“给你报销。” 季川笑笑：“就等你这句话。” 随后，他递给凌栩一个耳机，示意他带上，耳机的另一端就连着那四个人的采音器。 大概十分钟左右，黎然到了。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攥着手机的那只手还淌着血。 下了车之后他就不管不顾地往酒店里走，那四个黑衣服中的一个拦住他： “不好意思，这酒店今晚我们尚总包了。尚总说了，谁也不能进。” 黎然冷冷撇了他一眼： “你们尚总没和你们说过我是谁吗。” “哎呦，这还真没有。你是谁啊？一个小Omega也敢来砸尚总的场子吗？” 几个人渐渐想黎然逼近，结果黎然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为首的那个人一耳光。 “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那人抓住黎然的手，给了另外三个人一个眼神，那几个人就开始对黎然动手动脚。 “放开我！！” “我操季川！他们干什么！” 凌栩摘下耳机拉开门把手，季川再次抓住他的手臂： “都是我的人，别给打死了。” 凌栩瞪了他一眼，甩开他就跑到黎然身边，一脚踢飞了握着黎然手臂的那个人，然后几拳头把另外三个也打趴下了。 见他们不服地还要再和凌栩过两招，季川在另一头拿着对讲机喊： “你们差不多得了，别他妈和凌栩拼命！” 第17章 第 17 章 凌栩顾不得去看那几个人被打的怎样，先去替黎然整理他被拉拽的衣服： “怎么穿了这么少就出来了？你冷不冷？” 黎然没有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皇苑酒店的大厅。 凌栩将他拉到身后，随后转过身看着七扭八歪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冷了脸： “你们尚总生活过得不错啊，出来开房还要包酒店，真是好大的排场。” “凌…凌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吧！” 凌栩走上前，俯视着为首的那个人，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还左右摩擦了一番，惹得那人惨叫连连： “刚刚就这只手扯的他衣服是吧？” “凌…凌总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凌栩咬了咬牙，抬起脚。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撒在他们面前： “给他道歉，然后拿钱滚蛋。” 几个人跪在地上对着黎然连声抱歉，黎然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酒店，又听到凌栩在身后一声惊呼： “你手怎么了？！” 凌栩小心地抬起他的手腕，有些血液已经干涸，但还有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向外涌出。 黎然烦躁地挣开他的手： “我要去找尚鹤辰！” 凌栩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语气带了一些怒火：“那也不能为了他让你自己受伤！” “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然吼了凌栩一句，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眶也开始酸涩，怎么一看到凌栩就会想哭呢。 凌栩被他吼得愣了一瞬，语气软下来： “黎然，你的手受伤很严重，不及时处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黎然低下头不再看他的眼睛，不久，凌栩听到他低声道： “等我从医院回来他们都结束了。” 凌栩的心在滴血，他将黎然拉进自己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乖，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尚鹤辰既然出轨了，就不会只出这一次。” 凌栩说的是实话。黎然扑在他怀里，鼻翼间充斥的檀香的气息，泪水终于滑出眼眶，在凌栩的衣襟上开出了一朵花。 凌栩脱下外套披在黎然颤抖的身体上，抱他抱的更紧了一些： “想哭就哭吧，总比憋在心里要强。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黎然没有立刻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点点头，跟着凌栩上了一辆劳斯莱斯。季川瞪大眼睛看着凌栩，心里在尖叫：怎么上我车上来了？ “去医院。” 凌栩揽着黎然坐在后座，另一只手抬着黎然受伤的那只手，眉宇间尽是心疼。 季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启动了车子： “是，凌少。” 这一路黎然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一个角落发呆。 到了医院，凌栩火急火燎地给好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最后找了个最放心的医生给黎然包扎，还缝了三针。 缝针时那血肉模糊的手让凌栩都心惊胆战地不敢看，黎然却面无表情，看起来还在发呆。 等白色的绷带一圈圈缠上伤口，黎然的目光终于移开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对凌栩说了一句：“谢谢你。” 彼时，程佳正躺在尚鹤辰怀里，仰起头向他索吻。 尚鹤辰蹭了蹭他的鼻尖： “还没怎么就累了？” 程佳“哼”了一声，手指在他的胸肌上画着圈： “你老婆自己在家啊？” “嗯哼，你想过去陪他？” 程佳笑着看向他： “那你更爱你老婆还是更爱我？” 尚鹤辰惩罚性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过嘴上笑的却很开心： “你不是说你不要名分吗？” 程佳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要名分呀，你连句漂亮话也不肯说给我听吗。” 尚鹤辰掐住他纤细的腰，眯了眯眼： “给我点根烟。” 程佳瘪了瘪嘴，拿出一根烟递到尚鹤辰嘴里：“说句爱我还要抽烟壮胆啊？” 尚鹤辰朝他吐了一口烟雾： “你比他可爱多了，身材也比他好。” 程佳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脸颊：“所以呢？爱他还是爱我？” 尚鹤辰回吻住他，唇舌交缠间，他伏在程佳脸侧：“爱你。我当然爱你。” 凌栩牵着黎然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走在海边，关切地问： “你冷吗？要不我让季川再去取一件衣服？” 黎然摇摇头，良久，他开口： “你真的喜欢程佳吗？” 凌栩笑着捋了捋他被吹乱的头发： “喜欢也分很多种啊。伴侣之间，朋友之间，长幼之间等等。有的喜欢可能是相处合拍，有的喜欢可能是见色起意，还有的可能是……缘分感觉吧？” “那你对程佳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吧。只是那天在KTV恰好遇到他，他又比较会装可怜，所以就骗到我了。” 凌栩说的很轻松，但黎然心里想到尚鹤辰后就不是什么滋味，他别过头，继续跟在凌栩身后向前走。 “你知道吗，尚鹤辰和我在一起八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十八岁那天躺在我身边的样子……” 黎然说了那一天的事情，然后停下脚步看向凌栩：“难道他不爱我吗……这不是爱吗？” 凌栩也停下来，回眸望着他。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海面上，反射在两个人的面庞，黎然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他眼里泛着泪花，又走得离凌栩近了一些： “他不爱我吗？” 海风吹的两个人头发很乱，黎然有些看不清凌栩的眼睛，可是过了一会，他听到凌栩有些沙哑的声音： “如果他真的爱你，那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该是我了。” 黎然眼里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原本握紧凌栩的手也松开了。 他转身面向大海，静静地站了一会： “你有烟吗？” 凌栩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他，又替他点上火，然后跟着他坐在了沙滩上。 黎然抽着烟，感觉冷静了不少，凌栩就一直看着他，看他吐烟，看他发呆。 黎然抽完了一根，用手指将烟头残余的火星捻灭，道： “谢谢你。” “又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了喜欢吃的东西。” 凌栩的眼眶有点发酸： “说错了，我只是帮你找回了你自己。” 第18章 第 18 章 黎然转过头看着凌栩，依旧是不带任何表情的注视。他整个人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月夜下只有他耳垂上的一颗银色耳钉发着一点光亮。 凌栩道：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黎然笑了，一阵海风吹来，他面向海风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嗅探风的气味。 慢慢的，凌栩看到他的眼尾滑落了一滴晶莹地泪。黎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 “其实我不喜欢哭的，我平时在生活中也很少掉眼泪。但是好奇怪，我这几次掉眼泪都被你看到了。你不会觉得我很爱哭吧？” 凌栩看着他，将手轻轻附在他手上： “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黎然地睫毛颤了颤： “不行。” 凌栩点点头，又道： “黎然，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黎然抬起左手，上面的纱布还缠的整整齐齐。 “是心理医生。” 黎然的动作顿住了： “为什么？” 凌栩低下头抿了抿嘴，语调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因为…我害怕你生病了。” 黎然放下手臂，咬了咬后槽牙，其实他很早就看过医生了，这些年也一直在吃治疗抑郁症和焦虑症等精神疾病的药物，只是他藏的很好，除了杨墨，身边任何人都不曾发觉，凌栩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 他甩开凌栩的手，淡笑了一声： “你这么担心我干什么？我好得很。” 凌栩没有再说话，黎然转过头，竟然看到了他脸上一道清晰的泪痕。 那一刻，黎然觉得凌栩的这行泪比尚鹤辰的任何情话都有力地击中了他的心，因为尚鹤辰不曾为他流过一滴泪。 黎然侧身凑到他面前，近的凌栩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你喜欢我？” 凌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替黎然难过吧。 凌栩想了想，我是喜欢你吗？也许吧，虽然现在很享受抢尚鹤辰东西的感觉。可是我的情绪也会被你牵动，为什么呢？这是喜欢吗？应该是吧。 黎然一下感觉到莫大的悲哀，如果一个陌生人听了自己的经历都会为了自己掉眼泪，那他自我洗脑那幸福的二十多年算什么呢。 黎然没得到凌栩的答复，只能苦笑一声： “也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世界上好看开朗的Omega那么多，你喜欢谁也轮不到喜欢我。 凌栩稳定了一下情绪，很认真地说： “黎然，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今晚过后我会和程佳分手，但是你的八年太难割舍了，你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无论你迈不迈出那一步，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海面泛起涟漪，随着海浪拍打礁石发出的阵阵声响，他们迎来了第一束日光。 尚鹤辰在凌晨四点多进了家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看到黎然盖着被子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他放下心，看来昨天临走前在水里下的安眠药挺管用。 尚鹤辰躺到黎然身边又和他一觉睡到了七点多，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就看到黎然在身边笑着看自己： “然然，你怎么起这么早？” 尚鹤辰揉了揉眼睛，把黎然往怀里搂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吓了一跳。” 黎然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听的尚鹤辰非常开心，他亲了黎然额头一口： “当然是忙完公司的事就赶紧回来陪你了呀。” 黎然枕在他的胳膊上： “能和你在一起，我好幸福。” 这句话让尚鹤辰有些心虚，但他半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说： “当然了，让你幸福不是我该做的吗。” 黎然躺在尚鹤辰的怀里，脸上的笑渐渐没了温度。说的话还他妈挺像回事。 “好啦，不早了，收拾收拾上班了。” 黎然推搡了几下尚鹤辰，尚鹤辰一下注意到他被绷带缠着的左手： “你的手怎么了？” 黎然没所谓的摇摇头： “昨天不小心划伤了，没事。” 尚鹤辰嗔怪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就没再纠结，黎然才总算坐上了去公司的车。 他不知道黎然平静的表象下已经开始琢磨着收集些他出轨的证据 凌栩一夜没睡，到公司的时候把方流吓了一跳： “不是吧哥……呸！凌总！你这个…黑眼圈……” 凌栩摆摆手： “我没事，昨天晚上通宵追了部电视剧。” 方流脸上写了两个字：不信。 “你还能通宵看电视剧？” 凌栩朝他翻了个白眼，转移了话题： “你爸妈来上海了，今晚和我回去吃饭。” “我不要！” 方流一下后退了两步，一脸抗拒。 “不要也得要！你说你小小年纪和你爸妈置什么气？” “哼…当年要不是他们非逼我留在身边，我现在早就置身国外了！” 凌栩“啧”了一声，起身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里装的是水吗？要不是我捞了你一命，你早就饿死在国外了！” 方流瞪了他一眼： “你就是帮着我爸妈算计我！我的好多朋友都去国外发展了，凭什么我不能去？” “国外到底有什么好？就你那英语水平，连跟人家沟通都费劲。如果我当初没劝舅舅舅妈让你来我这，你现在还困在你家杭州那一亩三分地呢。小白眼狼不谢谢你哥我还说我算计你，懂不懂黑白是非啊？” 方流有些被他噎住了，扭过头： “反正…反正我不想见他们。” 凌栩也没精力跟他再吵了： “听话，半年没见了，回去吃个饭就放你走。” 说完，凌栩就坐在老板椅上合上眼睛，没给方流再反驳的机会。 方流伸手想去拍他，想了想又缩回手，嘟囔了一句：“算了…回去就回去。” 他离开时还贴心地替凌栩关上了门，刚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就看到了季川的短信： 我最近买了好多露营的装备，还找到一个很不错的露营场地，今天晚上我们去露营吧。 方流：今晚不行，我爸妈来了，我要回去和他们吃饭，估计会到很晚。 季川：收到，那你好好陪叔叔阿姨，我改天再带你去。 方流遗憾地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凌栩在公司休息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但眼睛里还是透着疲惫，于是他随便找出了一个墨镜戴上，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方流看着他，心里惊涛骇浪： 我去，在自己家公司你装什么逼啊！ “凌总，你要出去吗？” 方流替他推开大门。 “嗯，有点事。” 方流一直跟着凌栩直到他坐进驾驶位，摇下车窗，凌栩小声对他道： “我晚上来接你。” 方流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知道了。” 凌栩一脚油门驶离公司，来到了一个咖啡厅。见凌栩来了，程佳赶紧冲他招招手： “哥哥，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啊！” 从凌栩坐下开始，程佳的手就来回在他手臂上游走： “哥哥，你今天好帅呀！这个墨镜是新买的吗？我也想……” “程佳。” 凌栩打断了他。 “我们断了吧。” 第19章 第 19 章 程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了，可惜凌栩戴着墨镜，看不真切。 没得到程佳的回应，凌栩就自顾自地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卡，推到他面前： “这里有五百万。知道在你心里不算多，但是就当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的薄礼。” 程佳盯着那张卡呆了一会，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他摇摇头，上前抓住凌栩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泪水： “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还是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误会我了……我什么都可以改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凌栩面对程佳的哭闹心里已经平静地泛不起一点波澜，他也不想牵扯到尚鹤辰和温然，于是一下下掰开程佳紧握他的手指，一字一句道：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喜欢你了。” 程佳并不接受，哭着将那张卡扔到一边： “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了吗！” “五个多月，还好吧。而且，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凌栩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程佳的怒火，他看着凌栩木然的神情，委屈道： “你那天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因为我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在一起了，那是谁追的谁？谁告的白？连一场正式的告白也没有，也能算在一起吗。” 凌栩的话怼的程佳哑口无言。 名利场上**交易那么多，那种微妙的关系大家心里都懂，却没有一个人拿到台面上说，凌栩提起的这一码也没有人会仔细掰扯。 “好了程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佳垂眸摇了摇头。 “那把钱拿着，以后就不要再联系我了。” 凌栩起身要走，程佳抬手拽住他，眼里还带着一丝不甘： “是你找到新的让你喜欢的Omega了吗？” “与你无关。” 凌栩甩开他的手，出门上了车，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程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抹了抹眼泪，捡起地上的卡吹了口气，冷笑了一声： “装什么纯情，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啊。” 黎然来公司后想召集员工开个关于一个项目的会议，结果转了一圈没看到杨墨的身影，有点担心，就给他打去了电话： “喂墨墨，你没来公司吗？” 杨墨声音有些虚弱： “对不起啊然然，我发烧了，有点不舒服……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一声的，结果刚刚才醒…你别担心，我休息一会下午就去公司。” 黎然皱起眉： “你说什么胡话，发烧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来公司了，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对了，崔哲在家吗？有没有人照顾你？” “崔哲他比较忙嘛……早上给我准备了药放在床边就去上班了，他今天有好几台手术抽不开身……” 黎然扶额： “好了你别说了，我马上去你家。” 黎然挂断电话后找了个靠谱的项目负责人，嘱咐他跟大家详细说说有关项目的事，接着就打车到了杨墨家。 杨墨家住在一个小高层的8楼，黎然好几次劝他搬到自己旁边都被他拒绝了，说不喜欢住独栋别墅，觉得没有邻里交情太无聊了。 黎然打开门冲进卧室，一靠近杨墨就觉得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杨墨烧的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不过还是认出了黎然： “然然…你怎么来了……咳咳……” 黎然心疼坏了，他看向床头，几盒药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还贴了纸条说要吃几片，只是杨墨现在动一下都费劲，哪能自己吃药。 “这个崔哲倒是仔细。” 黎然一边拿出一个体温计，一边吐槽了一句崔哲。 “你先夹好体温计，我去倒点水给你喂药。” 杨墨迷糊地点点头，整个小脸红扑扑的。 黎然倒了杯水又洗了条毛巾敷在杨墨头上，一看温度计已经39度了，他赶紧按崔哲纸条上多少度吃什么药的剂量给杨墨喂了药，然后替他理了理被子： “好了，睡觉吧。出出汗就会退烧了。” 杨墨用滚烫的手轻轻拉住黎然的手腕： “谢谢你，然然…今天太麻烦你了。” 黎然笑着用毛巾替他擦了擦手心： “你和我还用说谢谢啊？快睡吧。” 杨墨安心地闭上眼，很快睡去了。 黎然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杨墨换额头上的毛巾，或者擦擦他的手心脚心，又不敢动作太重吵醒了他，忙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听到杨墨的手机响了，赶紧拿到客厅，看到是崔哲就按下接听键，另一边传来了崔哲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墨墨？我刚下手术台，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我很担心你，你药吃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回家一趟？” 一连串的问题让黎然有点回答不过来，不过他也很高兴，看到崔哲这么关心杨墨他就放心了： “放心吧崔哲，我是黎然，今天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照顾杨墨。一个小时前让他吃完药睡下了，一会我再去给他量量体温。你就安心手术，杨墨这边有我。” 崔哲听到黎然的话松了口气，他知道黎然和杨墨的关系有多好，也很了解黎然的性格：“谢谢你了黎然，有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改天请你和鹤辰吃饭。” “这个就免了吧！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忙吧，我去给墨墨测体温了。” 崔哲再次表达了感谢就没再多说。 黎然小心翼翼地坐到杨墨身边，拿出体温计甩了甩，轻轻放到杨墨地手臂下，看了一眼表开始计时。 五分钟后，他拿出体温计，烧已经退了一些，他也有点累了，就索性躺在了杨墨身边，望着天花板，黎然叹了口气： “你也真是的，本来今天想和你聊聊烦心事，结果你突然就病倒了。” 没想到杨墨睁开眼，偷偷往他这边挪了挪，在他耳边道：“什么烦心事？” 黎然吓了一跳，一下坐起来了： “我去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杨墨挑挑眉： “你和崔哲打电话的时候啊。” 黎然真想锤他： “那刚刚量体温的时候你不配合我！” 杨墨又蹭回原来的位置，故作难受的样子：“哎呦……头好痛！” 黎然当了真： “怎么突然头疼了？再吃点药！” “不用！哎呀！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我头就不痛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看着杨墨八卦的样子，黎然无奈地递给他一片药： “先把药吃了。” 杨墨先前一直很迷糊，现在才注意到黎然缠着绷带的左手，他一下起身： “你这只手怎么了？！” 黎然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被玻璃划了，刚刚沾了点水有点渗血了，没事。” “怎么没事呢？你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啊！伤口深不深？你疼不疼？” 黎然看着杨墨刨根问底的样子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反看尚鹤辰只是嗔怪了他一句不小心就再没说别的，他叹了口气，在杨墨滔滔不绝的询问声中开了口： “尚鹤辰出轨了。” 杨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黎然：“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就撞到他和一个Omega在咖啡馆很亲密，但是他后来解释了只是朋友，我就没多想。结果昨天晚上他和那个Omega开房了。” 黎然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平静，可说起来还是有点难受。 杨墨听着他说完，愣了一会，下一秒忽然破口大骂： “我草他妈的尚鹤辰！我早他妈说了他就是个混蛋！上学那会那就不让你安生，现在有钱了直接不装了是吧！早知道这样我他妈当初就应该再多劝你两句！得了！老子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杨墨掀开被子，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作势就要下地，黎然一下拦抱住他：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激动干嘛呀！” 杨墨撕下退烧贴粘在了黎然头上，怒气冲冲道： “你要是现在还替他说话，那我看发烧的是你！” 黎然笑着拍拍他的背，哄孩子一样哄着他躺下： “好啦，我没打算替他说话。我只是觉得…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事情，不想离婚之后一副放不下的样子让人家笑话。” 黎然一边说着，一边把退烧贴扔掉换了个新的给杨墨贴上。 杨墨刚刚还充斥怒火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点心疼： “然然，不是我说你…他就是知道你吃惯了他甜言蜜语那一套，所以老用这些话骗你。要不是他，你的病早就好了……” 黎然没有回答这一句，而是躺在他身边，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一切，又说了昨天夜里凌栩带着他去医院，和他在海边聊天的事情，听的杨墨云里雾里：“等等…你的意思是，尚鹤辰出轨的这个人是凌栩的Omega？他还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你，带你去捉奸，然后和你说会一直陪着你？” 黎然点点头：“是啊。” “我靠，你们夫妻俩怎么听着像被做局了一样啊。” 黎然看着他： “凌栩和那个Omega现在应该已经分手了。他之前还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对了，这眼看着到中午了，你饿不饿？” 杨墨还没从自己的分析中走出来，听了黎然这话他更是恍然大悟，于是他拉着黎然的右手，一本正经道： “我觉得，凌栩喜欢你。” 黎然回给他一个微笑： “你是还没退烧。” “我很清醒！哎你还记不记得他之前送你的墨镜？他不会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尚鹤辰和程佳的事，然后特意送这个想提醒你擦亮眼睛吧！” 黎然没想这些事，听着杨墨说就跟着点头，好巧不巧，凌栩的信息恰好在这个时候来了。 杨墨激动地看着黎然，示意他开个外放听凌栩的语音，黎然很自然地调大音量，点开了凌栩发来的语音条： 你手怎么样了？ 杨墨咬住嘴唇一笑，看着黎然调侃道： “这不是关心你呢吗？” 黎然翻了个白眼： “你刚刚不是也很关心我嘛？” “这怎么一样！哎呀，你先给他回复。” 黎然打字回复： 挺好的。 凌栩： 拍个照片给我。 黎然看着被血迹浸染的纱布有些为难，杨墨在一旁道： “你就这样拍给他，他要是有点眼力见就带你去换药了。” 黎然只好发去一张图片，下一秒，凌栩的语音通话直接来了。 杨墨眼睛一亮，比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示意黎然接电话。 接听键一按下，就听到凌栩带着些担心的声音：“然然，我看到你的手渗血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再包扎一下好不好？” “不用，我没事。而且我现在不太方便。” “你公司事情很忙吗？再忙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这样，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你忙完下来。” 杨墨的嘴角越听越上扬，冲着黎然挑挑眉让他赶紧实话实说。 “额……我不在公司。杨墨生病了，我在他家里照顾他。” 对面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说道： “家里有药吗？你可以给我个地址，如果有需要我买一些药送过去，顺便带你去医院换纱布。” “不行，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家。” 黎然很果断地回答，杨墨按住他的手，小声道： “我已经没事了，你跟他去换药！” 黎然还是不同意，杨墨皱着眉： “这样，我睡一觉，中心医院离我这里不远，你们快去快回行不行？” 黎然看着他的样子犹豫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比较小，但凌栩也听到了一半个字，就道： “现在十一点多了，你和杨墨都没吃饭吧？要不然我先买些吃的去，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让他休息，我们再去医院，速去速回。” 凌栩每次提的方案都面面俱到，让人很难拒绝，加上杨墨的劝说，黎然答应下来，并给凌栩发了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杨墨靠在黎然肩上： “然然，总要有个人对你好才行啊。凌总看起来人挺不错的，身材长相也好，家境也好，又那么大方耐心，愿意为你花心思。你没必要为了尚鹤辰把自己封锁的太死，拒绝了别人的好意。他在外面左拥右抱的，你也抱啊！” 黎然垂眸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 “如果一段感情之中关系只是个摆设，那何必还把这段感情延续下去呢。” “难道你还准备和尚鹤辰延续下去？” “不是。可是我也没有做好和别人偷偷摸摸的准备。” 杨墨笑起来，带着黎然倒在床上： “这凌栩看着又没有强制你的意思，慢慢来呗，说不定，他就是带你走出阴霾的那个人。” 第21章 第 21 章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黎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可谁也没听到。过了大约十分钟，杨墨念叨着： “凌栩还没到吗？” 黎然拿起手机一看，十分钟前凌栩发来一条信息： 我到了黎然，你们在几楼？ 他一下惊坐起来，迅速回了一条：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在八楼。 然后黎然冲到窗户边，看着楼下凌栩提着一包吃的靠在车边，迈开长腿踏入了单元门。 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他站到门口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在脑海中想了一万句道歉措辞。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凌栩高挑俊雅的身影出现在黎然面前。 “对不起，本来就麻烦你跑一趟，还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对不起。” 黎然抿着嘴，想接过凌栩手里的东西。 凌栩一抬手提起那包吃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黎然的脑袋，笑着道： “你道什么歉？本来就是我自愿来的，再说我正好参观一下这个小区，感觉绿化什么都还挺不错的。” 黎然侧过身，连忙让凌栩进了屋。 杨墨早就悄悄躲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凌栩进屋的时候他还在傻笑，下一秒突然正经起来： “哎呀，真是麻烦凌总跑一趟！” 接着他拉过黎然，小声在他耳边说： “凌总今天还挺帅的…就是他这个墨镜怎么有点眼熟，跟你的一样？” 黎然摇摇头：“不知道。” 凌栩摘下墨镜放到一边，打开袋子，拿出了三个打包盒： “我不知道杨墨喜欢吃什么，但是生病了还是不要吃的太油腻了，就打包了三分水饺和两碗粥，你们看看合不合口味。” 黎然最近吃什么都感觉有些寡淡无味，看到这些清汤寡水的就很没胃口，可又不想让凌栩失望，况且他对食物没什么喜不喜欢，就是吃不想吃的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杨墨摇一摇温然的手臂： “凌总想的这么周到啊！然然，快坐呀。” 他给黎然留出了凌栩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中间，黎然也就照做了。 凌栩递给杨墨了一份粥和一盒水饺，黎然又拿过筷子和勺子放到他面前： “吃吧。” 看着这些白花花的东西，是在太没食欲了，于是黎然打算拄着脑袋看杨墨吃。 没想到凌栩在他面前摆了两个打包盒，掀开第二盒的时候黎然忽然眼前一亮，凌栩注意到他惊喜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会想这口，就还打包了一份酸汤水饺，你想吃哪一份就吃哪一份。” 杨墨喝粥的动作也跟着一顿，惊讶地看向凌栩。 感受着这诡异的氛围，杨墨OS：这能对吗？我是不是不应该待在这里。 黎然开心地把酸汤水饺拖到自己面前，对凌栩道：“谢谢你。” 凌栩最喜欢看黎然这副眼睛亮亮的样子，真想抱抱他。不过强大的自制力阻止了他荒谬的想法： “快吃吧，吃完带你去换药。” 杨墨在角落偷偷笑，腿还碰了碰黎然，两个人相视一眼就知道了彼此想说什么，于是黎然也愉快地微微一笑。 吃完了饭，黎然盯着杨墨上床吃药，帮他盖好了被子，道： “你好好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 杨墨点点头，抓住黎然的手小声道： “你别对人家太冷淡！” “知道了，你就琢磨这点事！” 黎然用手指点了一下杨墨的额头，然后替他关好了门。 凌栩在门口看着黎然受伤的手穿鞋子有些费劲，就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脚腕： “你左手别用力，我帮你。” 黎然想拒绝，但凌栩已经迅速地替他提上鞋子并系好了鞋带，所以他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凌栩起身提起门口的垃圾，转身按了电梯：“我不喜欢总是听你说谢谢，能说点别的吗。” 黎然望着他眨眨眼： “说什么？” 凌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温柔地问： “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黎然被问的一蒙，昨天夜里不是才问过吗：“不行。” 凌栩像是早就猜到一样，乖巧的点点头。 两个人到了医院之后，凌栩找来了昨天给黎然包扎的那位医生，发现自己还是很害怕看到黎然的伤口，又不舍得离开，就在一旁紧张地咬着手指。 黎然则仍然冷静地看着医生撕开一圈圈染红的纱布，当医生拿出药水往伤口上涂抹时，他听到医生说： “会有点疼。” 黎然没说话，药水滴到皮肤后，那种火热的刺痛竟然让他有一种别样的感受，不是难以忍受的恐惧，而是…有点让他放松。 凌栩看向黎然，牵起他的另一只手想安慰，结果发现自己抖的比黎然还厉害。 这倒是把黎然逗笑了，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凌栩的手背，道： “没事，别害怕。” 那医生看着他们也笑着调侃： “小凌啊，你这胆子还没人家大呢。” 凌栩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不知道是被医生的话刺激的没面子，还是因为黎然此刻的动作让他害羞了。 等重新缠上纱布，医生叮嘱黎然： “千万别再沾水啦！” “知道了，谢谢您。” 黎然礼貌地拿出手机想付钱，结果那医生直接拒绝了： “你是小凌的朋友，没必要这么见外。” 黎然不同意：“一码归一码。” “哎呦！小凌已经付过了！” 黎然回头看着凌栩，他歪着头举着手机晃了晃，像一只邀功的狗狗。 黎然放下手机，神情有些复杂，他好像对凌栩亏欠太多太多了，现在连医药费也要人家掏。 他低着头跟着凌栩走出医院，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只狸花猫朝他们走来，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黎然就想上前看看，结果被凌栩拉住了： “你要干嘛？” “那只小猫好像受伤了，我去看看。” 凌栩撇了一眼那只猫，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小时候被猫抓过，他对猫一直很有阴影，就劝黎然： “流浪猫身上很脏的…而且他要是抓你怎么办？” 那只流浪猫走进了一些，一声“喵”打断了凌栩的话。 黎然这才看清，那只小猫的右腿上竟然扎着一根钉子，此时的那声叫更像是在求助。 “它的腿受伤了，要不然我们把它送去医院吧……” 黎然想蹲下去凑近一点看看，凌栩赶紧把他拉到身后： “这样！我现在打电话叫人来接它！你就赶紧和我回去，杨墨还在等着呢！” 第22章 第 22 章 凌栩把黎然推上了车，随后他转身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小苏的电话： “中心医院门诊部正门口，有一只流浪猫受伤了，你来接他去宠物医院。” 小苏在另一边狐疑道： “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凌哥你不是怕猫吗，怎么突然开始救助小动物了？” 凌栩看一眼那猫就立刻移开眼，道： “你别管，快来就是了。” 小苏回复： “行，我正好在这附近，5分钟之后就到。” 凌栩“嗯”了一声，俯身趴在黎然的车窗上摆口型： “等五分钟就有人来接它了。” 黎然点点头，他看出来凌栩有些抵触和流浪猫接触，感觉自己无形之间好像又给凌栩添了麻烦。 他越想越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就赶紧摸摸全身上下有没有什么钱，好在裤子口袋里有一张卡，黎然记不清卡里具体有多少钱，但是五十万应该还是有的。 他知道直接给凌栩的话他是不会要的，就趁凌栩不注意塞到了车变速杆前的扣手里。 做完了这一切黎然呼了口气，可手还是不自觉的发抖，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来这几天太忙导致没吃药，又没有随身携带那种治疗躯体化的药物，所以他只能紧紧攥着右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黎然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额头上也附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只有大口呼吸才能吸入一些绵薄的氧气。 偏偏这个时候，凌栩看到小苏来了，看着他带走了流浪猫就放心地上了车，本来想和黎然说话，结果一转头看着黎然的脸色不太好，就关心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黎然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稳定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没事”，下一秒头脑一阵发晕，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他一下打开车门干呕起来，这可把凌栩吓了一跳。 “黎然！你没事吧？！” 凌栩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黎然扶着车门的手开始乏力，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身子向前一倾，没有摔在地上的疼痛感，而是跌进了一个檀香味的怀抱。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在杨墨家的床上，左边是杨墨的脑袋，右边是凌栩的脑袋，两个人看他睁开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你醒了！” 黎然的头还是有点痛，挣扎着想起身，杨墨赶紧扶住他： “你别动！你就躺着！” 黎然却看着他问： “你怎么样了？” 杨墨叹了口气： “我早就退烧了，现在都八点多了，崔哲再过一个小时都回来了。倒是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黎然垂眸，因为凌栩在不愿开口。 凌栩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道： “我都知道了。” 黎然表情僵了一瞬，接着抬起头与凌栩对视：“对不起，我不是想骗你…而且我又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对不起……” 凌栩用两只温暖的手掌环住他冰冷的手，耐心地回答： “你不用说对不起，如果这件事换做是我，我也会想要保护自己。至于你说的麻烦就更没有了，我很庆幸今天我在你身边。” 黎然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内心反复揣摩品味，鼻尖又开始发酸。 杨墨轻咳了一声，对黎然道： “要不我去给尚鹤辰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这里照顾我，晚点崔哲再把你送回去。” 听到尚鹤辰的名字，黎然感受到凌栩握他手的力度大了一瞬。 黎然冲杨墨点点头，看着他出了房间又带上房门。 凌栩这才开口： “你晕倒后，医生给你输了液，又重新给你开了几瓶药。” 说完，他把床头的小药盒拿给黎然看，然后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黎然，正是黎然给他的那一张。 “拿着，我不要你的钱。” 凌栩很认真，却让黎然慌了神： “不行……我想不到别的方式报答你，如果你不收的话我会一直很难受。” “黎然，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喜欢带你吃喝玩乐，给你东西也是自愿赠与，你别有压力，好吗。” 凌栩的语气柔和，是在安抚黎然破碎的情绪和心灵。 “可是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你的好……我没办法像你做的那样回馈给你，但我也不想过多地亏欠你……所以求求你收下吧，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凌栩明白了黎然的顾虑，不想继续强逼下去，就顺了他的意： “那这张卡先放在我这里，日后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拿走。” 黎然终于松了口气，想说“谢谢”，又想到凌栩说他不喜欢“谢谢”，于是改口： “我明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凌栩欣然： “当然，你可以来公司找我，或者我去接你。” 过了一会，杨墨敲门进来了，替黎然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放心吧，尚鹤辰那边我都说好了，你不用着急回家。” 凌栩笑了笑，又道：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呢，我去给你盛一碗粥。” 他起身离开后，杨墨赶紧凑上来： “我和你说！凌栩可是片刻不离地照顾你到现在，从两点钟到八点，别说你没吃，他也一直没吃饭呢！” “你什么时候退烧的？” “嗯……其实我一觉醒来就觉得好的差不多了，吃了点药下地转了转，再一量体温就正常了。” “那就好。粥是谁做的？” “是凌栩的人送来的，我听说是找人专门做的。然然，他人这么看真的挺不错的。” 杨墨毫不吝啬地夸赞，直到凌栩进来，他伸了个懒腰，对他们说： “我都吃过了，先去看会电视，你们慢慢吃。” 然后偷偷对黎然比了个大拇指就飞快地冲出门了。 黎然看着那寡淡的白粥，全身都在抗拒。 凌栩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黎然嘴边道： “你尝尝看，我让家里阿姨加了一些调味料，应该不会特别没味道。” 黎然硬着头皮喝了一口，没想到确实和普通白粥不一样，有些咸咸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蘑菇香味。 凌栩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 “很好喝。” 第23章 第 23 章 杨墨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他开心地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崔哲换下拖鞋后立刻朝自己冲过来。 崔哲先是用手放在杨墨额头上贴了贴，确定退烧了，又担心地问： “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墨摇摇头，笑着扑进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让他特别安心。 崔哲也紧紧抱住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又问道： “黎然走了吗？” “还没呢，他在屋子里。下午的时候可能被我传染了，也有点低烧，我就让他躺一会。” 杨墨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忽然开了，凌栩端着一个碗走出来与客厅里的两人六目相对，淡定地朝崔哲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凌栩。” 崔哲瞪大眼睛，这显然是个非常帅气的Alpha，怎么会和黎然在一个房间里，没从惊讶中缓过神，就被杨墨拍了拍背，咳了一声回答道： “你好，我是崔哲。” 凌栩点头回应，就去洗碗了。 崔哲赶紧转过头小声问杨墨： “怎么回事啊？他和黎然什么关系啊？” 杨墨道： “这个……我晚上慢慢和你说。不过我告诉你，是尚鹤辰出轨了，黎然和凌栩只是普通朋友！今天要是没有凌栩在黎然就危险了，你在外面不准给我瞎说，听到没有！” 听到尚鹤辰出轨了，崔哲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 杨墨狠狠掐了他一下： “小点声！我都说了我晚上慢慢和你说！” 黎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崔哲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哲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就尴尬一笑： “刚刚进门。” 杨墨赶紧推开崔哲去扶黎然： “你怎么起来了？还难不难受？” 黎然无奈： “哪有这么矫情，我没事。崔哲回来了你就有人陪着了，我先回去了。” 杨墨皱着眉： “着什么急啊，一会让崔哲把你送回去。” 凌栩此刻正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粥的袋子，道： “我送他回去吧。” 黎然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你们谁也不用送我，我打车走。而且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 杨墨阻止了他： “不行！你不能打车！万一你再不舒服，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虽然尚鹤……但他起码也能照顾你。” 崔哲也站起身： “是啊，我送你回去吧。” 凌栩默默走到门口换了鞋子，然后乖乖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外等黎然。 黎然瞟了一眼他，思考了一下，对杨墨道： “崔哲忙了一天了，我家离这也有点距离，你就赶紧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和凌栩走就行。” 杨墨听了心里是高兴的，高兴黎然终于想开了，可是又有点不放心，万一这个凌栩没有想象那么靠谱怎么办。 黎然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捏了捏他的手： “放心吧，我走啦。” “然然…那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杨墨和崔哲站在门口送他，看着他和凌栩进了电梯。 崔哲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杨墨，调侃地问：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杨墨撅撅嘴，抬手勾住崔哲的脖子，仰着头闭上眼道： “我好累啊，我们去床上说好不好。” 崔哲托起他的屁股，宠溺地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顺着他道：“好，听你的。” 杨墨双腿盘住崔哲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跟他进了屋，钻进被窝后慢慢开始讲黎然的事。 另一边黎然靠在凌栩车的椅背上，看着车窗外变换不断的夜景发呆。 凌栩也不打扰他，按照黎然输入的导航路线向前走。 大概里家门口还有五十米的时候，黎然让凌栩停车了，下车后他说： “就停在这里吧，虽然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黎然弯腰在凌栩的车窗前叮嘱，然后笑着挥手和他告别。 凌栩也让他早点休息，目送着黎然进了门后才发动了车子，顺便给方流打了个电话：“方流，小苏把你送到家了吗？” “你还记得我啊？你不是说让我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回去吗？这下好了，你不在，全家逮着我一个人调查，赶上审讯了！” “是我的错，临时有事了。反正明天也是周末不上班，我现在回去，明天中午我一定帮你解围。” 方流“切”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凌栩叼了根烟，开着车回去了。 黎然进门的时候尚鹤辰正坐在客厅整理公司的资料，看到黎然回来了就赶紧上前抱了抱他，摸着黎然软软的小脸，尚鹤辰没忍住吻了一下： “怎么看起来蔫蔫的？照顾杨墨把你累坏啦？” 黎然浑身乏力，索性就靠在尚鹤辰怀里“嗯”了一声。 “那就赶紧洗洗睡吧，我把手里的事忙完就去陪你。” 黎然点点头，顺势拿走了尚鹤辰的手机，先给杨墨发了一条“我到家了。”接着开始翻动他的通讯录和好友列表，好家伙，处理的那是一个干净。除了几个常聊的工作伙伴，剩下的基本没有聊天记录。黎然只好作罢，走到浴室默默脱下衣服，想到医生说手不能沾水，就用左手握着花洒胡乱给自己冲了冲。 他躺在床上时穿着浴袍，头发也没干，但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从前发生躯体化反应的时候他也经常呕吐发晕，可是今天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尚鹤辰做事比较利索，很快把手里的工作整理完了，看着黎然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他无奈地将他揽进怀里： “头发怎么都没吹干？” 说罢，他拿出吹风机替黎然吹干了头发，又帮他换上睡衣，做这一切的时候黎然都没睁眼，但他醒着。 你说奇不奇怪，你把这些爱我的事已经当成了习惯，却又可以和别人翻云覆雨，难道你可以把这些复制粘贴在每一个人身上吗？ 想到这，黎然终于慢慢睁开眼，望着尚鹤辰长长的睫毛，他抬起手去摸他眼下的那颗泪痣，他总喜欢摸尚鹤辰的这颗泪痣。 尚鹤辰笑着抓住他的手： “还没睡啊？” 黎然平静道： “你刚刚把我吵醒了。” 第24章 第 24 章 尚鹤辰似乎没想到黎然会这样回答，就故作为难起来： “那怎么办呢，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宝贝。” 尚鹤辰凑上来想吻黎然，结果被黎然捂住了嘴。尚鹤辰凑得更近了一些，一手握住黎然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腰： “怎么？不让碰啊。” 尚鹤辰一边说着，黎然一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松木味信息素。 黎然依赖了这个味道很久，是一闻到就会有些发热的程度，现在尚鹤辰对他释放这种信息素无疑是在引诱逼迫，但他此刻对那种事毫无兴趣。 于是他皱着眉捂住鼻子： “我今天很累了。” 尚鹤辰没理会，目光有些冷了： “你哪天不累？我们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了。宝贝听话，我不会弄疼你。” 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脱黎然的衣服，却被黎然抓住了手，这次黎然很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今天不想做。” 尚鹤辰盯着他看了一会，松开了手，自己默默点了根烟。 鼻间的松木气被烟味取代，黎然松了口气，转身背过尚鹤辰，又缩成一团。 尚鹤辰淡淡地看着他的背影，拿起手机给程佳发去消息，随后他也躺下来，不过今晚没有去搂黎然。 第二天一早，尚鹤辰仍然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亲吻黎然叫他起床，又给他点了早餐，乖乖承认了昨晚的错误。 黎然听着那些话很心烦，因为尚鹤辰现在越是对他好他就觉得越恶心，还不如让尚鹤辰冷脸骂他几句。 “行了，我没生你气。” 尚鹤辰立刻坐的离他近了些： “我就知道然然不会舍得生我的气。今天晚上我要回公司处理点事，会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睡了。” 尚鹤辰这话一出黎然握着杯子的手一下收紧了，他明白尚鹤辰是去干什么，昨晚没睡到他要去睡另一个了。 “今天不是周末吗，公司也忙？” 尚鹤辰叹了口气： “我们的周末不都是这样吗。你以前不也总请合作方吃饭？” 这倒是提醒黎然了，他还欠凌栩一顿饭，所以他笑了笑： “忙是好事，证明公司经营的好。你放心忙吧。” 凌栩家中午已经是满汉全席了，方流紧挨着凌栩坐，心情全都写在脸上了。 凌母问凌栩： “儿子，你昨晚怎么突然有事了，发生什么了？” 凌栩诚实道： “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凌父道： “那也不能因为这事把家人晾在一边，下次可不准了！” 凌母推了他一下： “你胡说些什么呢？儿子重视朋友是好事，况且不是也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吗？儿子，别听你爸的！” 方父方母也跟着附和： “是啊，我这外甥公司经营的好就算了，还这样重情义，真是招人喜欢！” 接着方母看向凌栩： “小栩啊，方流在你那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们要谢谢你，替我们照顾方流。” 凌栩礼貌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默默吃饭的方流，开口道：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方流很厉害，工作的事从来不出半点差池，我们公司的人都很喜欢他。而且他是我秘书，每天都待在我身边，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方母听了这话笑的合不拢嘴，开心地摸了摸方流的头，又对凌栩道： “对了，舅妈还得拜托你个事。” “您说。” “你平时能接触到的优秀Alpha不少吧，能不能帮方流好好参谋一下……” 方流皱着眉放下筷子打断了她： “妈！” 凌栩在桌下轻轻拍拍他的腿，开口还是很礼貌： “舅妈，方流才多大您就着急了。” 方父也拉了拉她，方母尴尬一笑： “不是……主要是这感情的事得慢慢培养，我这不是怕方流一直一个人到时候不好找嘛……万一他要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人，再被人骗了怎么办？” “您就放心吧舅妈。方流在我身边，谁敢骗他？就算日后认识了哪个Alpha，我也一定替他好好把关。” 方母点点头，连声谢了几句。 凌母道： “好啦，我们一起干杯！” 饭后，凌栩悠闲地和方流在自家花园里散步。因为一开始方流刚来的时候就是和凌栩一起住在凌父凌母这，所以这里有他们各自的房间。 方流开口： “你别听我妈的话，你不用帮我找Alpha。” 凌栩轻笑了一声： “我哪有那么闲？你要找也自己去找。”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竟然是黎然主动给他发的信息，凌栩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黎然：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凌栩：有空，几点？ 黎然：五点半，定位一会发你。 凌栩：好，要不要我去接你？ 黎然：不用，你直接去就好。 凌栩：好滴。 方流看着他对着手机笑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只是出于客气请你吃饭，况且人家已经有老公了！” 凌栩撇了他一眼： “他老公出轨了。” “出……什么？！他老公出轨了？” 方流惊讶极了，因为他看两个人的恋爱经历时无比沉醉，简直堪称爱情模范，怎么会有背叛的戏码？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我…我就是没想到，八年，说不爱就不爱了？” 凌栩收起手机，继续向前走： “其实很多人出轨不是因为彻底不爱了，只是单纯想偷腥又不想给名分。在外面多养几个情人，家里待够了就出来换换口味，睡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不比专心爱一个人快乐多了？” 方流摇头：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对别人的身体产生**？爱他就应该心里眼里全是他，喜他所喜，悲他所悲。别为出轨找理由，不爱就是不爱了。” 凌栩挑挑眉： “年龄不大，觉悟不小。” 方流“切”了一声： “照你刚刚那么说，你以后也会在外面养情人？” 凌栩耸耸肩： “我可没心思做那些麻烦事。我说了我很在意另一半的干净，但在意的前提是我自己也很干净。” “哼，还行吧，不算个人渣。” 凌栩眯了眯眼，抬手捏住方流的后脖颈，惹得他痒得直笑： “你干嘛！松手！” “你求我。” “凌栩！！” “叫哥。” 第25章 第 25 章 快五点钟的时候，凌栩已经在镜子前打扮一个小时了，方流靠在门边无奈地看了一眼表： “有必要吗？其实你平时不是很丑。” 凌栩仔细地整理着头发，问： “几点了？” “四点五十七。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 凌栩皱着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那个定位： “来得及，开车十来分钟吧。” “人家肯定会早到啊，你也不能让人家一直等你吧。怎么，打算五点半准时出现啊？” 凌栩没理他，拿起桌上一瓶香水嗅了嗅，不满意，又拿起一瓶，又不满意，接着换，方流翻了个白眼： “大哥，选个香水有什么费劲的。这么多名牌没一个入得了你眼？” “这些都太俗气了，你那里有没有清新一点的？” 见凌栩穷追不舍，下一秒就要钻进他房间了，方流不情愿地把自己的最爱递出去了：“很贵的，你少喷点！” 凌栩凑到鼻子前一闻，眼睛都睁大了： “这个不错，回头你帮我买两瓶。” “你自己去买！得了，喷完就快走人吧！” 凌栩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造型，一件黑色细闪的薄衫，衬得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下半身是一件黑色长裤，修饰着他细长笔直的双腿。 左看右看，他又开口道：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方流“啧”了一声： “很帅！帅极了！快走吧！” 凌栩咬咬嘴唇，重重点了下头，像是给自己打气，接着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礼物盒，踏着一双薄底皮鞋出了门。 凌栩抵达餐厅后，几个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将凌栩带到了黎然预定的桌前，黎然看到他来了笑着道： “你来啦。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我就选了一个靠窗近一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看风景。” 凌栩看着黎然今天的装扮，他的穿搭比较简约，白色的衬衫上面点缀着金丝绕边的珍珠纽扣，颈间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中间有一颗小小的钻石吊坠，衬托的那白嫩纤细的脖颈更多了几分吸引力。 服务生递给凌栩一份菜单，凌栩顺手想给黎然却被黎然拒绝了： “都说了是请你吃饭，当然要你点啦。” 黎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蓬松的栗色发丝在夕阳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让凌栩很想伸手揉一揉。 他没有推脱，凭着对黎然口味的了解精心点了几道，又问黎然： “你想喝什么？” 黎然道： “都可以。你想喝点酒吗？” 凌栩看着他，一猜就猜到今晚尚鹤辰不在家，估计又去找程佳鬼混了。 “可以，我们少喝点。” 凌栩点了两杯度数小的特调，然后对服务生道了谢。 黎然正歪着头看着窗外的日落黄昏，忽然听凌栩道： “你今天很漂亮。” 他转过头看了看凌栩，笑着回答：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句简单客套的话竟然让凌栩的脸颊有点发烫，他避开了黎然的目光，拿出了那个小礼物盒：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条手链，你看看这个款式你喜不喜欢？” 黎然看了一眼那包装就知道这个手链价值不菲，摇了摇头： “只是吃个饭，怎么还送礼物？况且这手链不便宜吧？我不能收。” “买都买了，你就试试吧。” 人家特地为你花了钱，不收好像倒是不给面子了，黎然头都大了，只好僵硬地伸出手，任由凌栩将那条精致的钻石手链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得不说，凌栩的眼光不错，这条手链很有设计感，完全不俗套，确实算是黎然见过最漂亮的饰品之一了，他惊喜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凌栩就在旁边期待地看着： “怎么样，喜欢吗？” 黎然开心地点点头，算了，他日后再给凌栩挑件礼物就好嘛。 凌栩看着他的模样也笑了，果然，看到收礼物的人开心那送礼物的人也会很开心。 凌栩品了一口特调的鸡尾酒，对黎然道： “感觉后劲会很足，你还是少喝点。” 黎然乖巧地答应，喝两口就没再多喝。 吃完了饭，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了，黎然有点失落，凌栩仿佛看到他原本竖起的兔耳朵耷拉下来了。 于是他主动道： “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们去海边散散步？” 黎然的眼睛亮起来，凌栩好像总是很懂他，自己有一点情绪变化就能被敏锐地觉察，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关注过了。 “可以吗？” 黎然试探地问。 “当然，走吧。” 凌栩起身，他这一身黑色的细闪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展示出了它该有的光彩，加上他有型的身材，让不少Omega投来了爱慕的目光。 上了车，黎然发现副驾的扣手里有几个小药瓶，是那天凌栩给他的药，他问： “这个药我那天不是拿走了吗？” 凌栩答道： “嗯，这些就放在车上备着，万一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就不怕了。” 听了这话，黎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对着凌栩微微一笑： “谢谢。” “不客气。” 到了海边，凌栩带着黎然沿着沙滩漫步，他问黎然： “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沾水，没什么事。” 凌栩道： “下次需要换药就给我发消息，或者我过两天主动找你，千万别忽视伤口了。” “知道了，你不用太关心我的。” 凌栩停下脚步： “我自愿的，你别有压力。” 黎然低着头踩了踩脚下的沙子，抿了抿唇，道： “不是有压力，是这样会耽误你。” “耽误我什么？黎然，我不差这点时间和精力的，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花的钱我也不……” 黎然打断了他： “耽误你喜欢别的Omega。” “……什么？” “你把时间和金钱都浪费在我身上了，怎么去喜欢别的Omega？凌栩，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我也很谢谢你愿意陪我走出阴霾，但是我想对你说，不要因为我耽误你向前走，你不应该为我停留。” 第26章 第 26 章 凌栩默默看着他，有些迷茫： “你很讨厌我吗？” 黎然否定： “当然不，你很好。” 凌栩松了口气，转而坚定地说道： “那我继续做我想做的，至于结果如何，我暂时不想考虑。” 黎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两个人继续走了一阵子，黎然道： “我累了。” “我送你回去。” 到家后，黎然翻来覆去也难以合眼，最后无奈吃了点安眠药才勉强睡去了。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凌栩只找了黎然一次，是带他换药，然后就再没有对他过问。 这样也好，本来就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朋友而已，现在忽然消失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黎然这样想。 只是这个手链还没给人家还上，黎然琢磨了一番，最后买了一块差不多同价位的手表，打算亲自去凌栩的公司给他，顺便说一说项目的进展。 晚上尚鹤辰回家后坐到黎然身边看他工作，随手翻翻抽屉，看到了黎然抽屉里摆放的首饰盒，拿起来瞧了瞧： “然然，你买手链啦？” 在尚鹤辰的印象中黎然是很少把钱花在这些首饰上的，何况这个手链看着就不便宜，黎然更是不可能买的。 “朋友送的。” 黎然神态自若，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填写着手里的报表。 尚鹤辰离他近了一些： “哪个朋友？Alpha还是Omega？” “怎么了？我不能有朋友吗。” 黎然仍是淡定，没有让尚鹤辰抓出什么破绽，他靠过去抱抱黎然： “我没有说你不能交朋友，我这不是怕你被坏人骗嘛。” 黎然默默起身挣开他： “我去倒杯水，你喝吗？” 尚鹤辰摇摇头，黎然离开后，他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下一格抽屉，里面是装着一块手表的精致盒子，尚鹤辰当然认得这么贵的牌子，可是黎然不带手表，那这一块是干什么的？也是别人送的？ 尚鹤辰的脸瞬间黑了，脑子里的弦也绷紧了。 等黎然拿着水杯进屋了，看到尚鹤辰靠在桌边，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面放着那块手表。 尚鹤辰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黎然，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黎然挺莫名其妙的： “这是我要送别人的，你拿它干什么？” 说罢他就要上前收起来，被尚鹤辰抓住了手腕： “送给谁啊，谁戴这么贵的表？” “送给合作方。” “你给合作方送表啊？黎然。” 尚鹤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掐的黎然很疼，可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人家刚给我的项目投了五个亿，我很少碰到这么大方的投资人，送人家一块表怎么了？” 听黎然这么说，尚鹤辰眯了眯眼： “哪位老板对你这么好啊？” 他的语气调侃，让黎然很不舒服，他带着怒火甩开了尚鹤辰的手，却始终没把凌栩的名字说出口： “你别在这找事，我还要工作。” 尚鹤辰咬了咬牙，上前将黎然一下推到了墙上，撞得黎然疼地一皱眉，下一秒肩膀又被尚鹤辰牢牢扣住，尚鹤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些不同以往的压迫感： “他知道你结婚了吗？我是不是该给你好好标记一下，让别人知道你有主了。” 黎然浑身都在抗拒： “你发什么疯？松开我……唔！” 呼吸突然被尚鹤辰的吻截断，黎然用力想推开，可尚鹤辰的手按着他的头，让两人唇齿间交缠地更紧。 情急之下，黎然抄起旁边的杯子一下砸在尚鹤辰背上，砸的尚鹤辰痛哼了一声，终于松了嘴。 黎然眼眶红了，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手掌又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尚鹤辰被打得有点懵，他慢慢转过头，看到黎然掉下的眼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空气中混杂着两个人信息素的气味，他上前把黎然拉进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 “然然对不起……我错了。” 黎然的手抵在他胸口，颤抖道： “别碰我…你出去……” 他用力把尚鹤辰推出了房间，然后快速锁上门大口呼吸了几下，接着翻出了几个药瓶慌忙吃了几片药才冷静下来。 黎然回到座位收起了手表，又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没过一会就听到了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他敲键盘的手指一停，看来尚鹤辰今晚又不会在家睡了。 第二天他独自打车到了凌栩的公司，前台将黎然带进了一个会议室，又递来一杯茶，道： “您稍等，凌总现在有事在忙，我先去通知他一声。” “麻烦了。” 黎然坐在座位上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布置，比较简单，看得出来凌栩喜欢简约风的设计。 没过一会，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两个人的对话： “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我很忙，不接待客户吗？” 是凌栩带着焦躁的声音。 “凌总，人家已经等了您很长时间了，您还是……”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了我谁也不见，让他拿来回哪待着去！” “凌总！” 凌栩的声调陡然升高，把黎然吓了一跳，他听着员工劝说的声音越来越近，默默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两人撞了个正面： “不好意思凌总，是我唐突，没打声招呼就来了。” 凌栩脸上的戾气在看到黎然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了，他愣愣地僵在原地，转身瞪了一眼抹汗的员工： “你怎么不告诉我是黎总？”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那员工结结巴巴道： “我…我不知道是黎总……” 黎然微微一笑： “是我没和他自我介绍，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今天先走，项目改天再聊。” 凌栩深吸一口气，面对黎然时脸上又挂了笑： “没有什么不方便，我不知道是你来了。去我办公室说吧。” 黎然跟着他上了电梯，凌栩的办公室窗外风景很好，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凌栩拉来了个椅子放在自己对面，心里叹了口气： 方流怎么偏偏今天不在，要是他在肯定不会让黎然等这么久！ 第27章 第 27 章 凌栩一边接了杯水，一边对黎然道： “下次你来的话还是提前给我发个消息，今天是我招待不周了，让你等了那么久。” 黎然摇摇头： “我参观了一下你的会议室，里面的一些装饰还挺别致的，都是你自己挑选的吗？” “嗯，毕竟是总部，我对这里的装修要上心一点。” 凌栩将水递给黎然，问： “你想不想喝点咖啡或者茶？” “不用，喝水就好。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项目的进展。” 说着，黎然将手机递到凌栩面前： “我稍后把这个文件发给你，今天从公司走的比较急，就没打印出来。” 凌栩拿着手机，其实根本不关心项目进展，本来这个项目就是为了和黎然扯上关系随便选的，最后成什么样子他也无所谓，于是就装模作样地划了几下屏幕，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挺好的。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把手机还给黎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黎然捏了捏衣角，拿出了一个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送你的手表，算是谢谢你的手链。” 凌栩惊喜万分，打开盒子那一刻心怦怦跳个不停，他强压着内心的雀跃将手表戴在了手上，然后笑着道： “谢谢，我很喜欢。” 继续欣赏了一会，他听到黎然问： “你刚刚在外面听起来情绪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栩的表情一僵，又摆了摆手： “最近几家分公司那边的合作出了点问题，不过我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好，不过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你就开口。” 凌栩这才想起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好像很久没有陪黎然吃喝玩乐和关心他的生活了，于是他连忙道： “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 “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又找到了几家好吃的粤菜，一起去尝尝。” 黎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改天吧，我今天回公司还有事。” 凌栩道：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走就行，你赶紧忙你的吧。” 见黎然执意不要他送，凌栩也没再勉强，看着黎然上了车才回到办公室，望着桌上摞成山的文件夹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晚上八点多，凌栩还在加班，好不容易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后没忍住给方流打了个电话： “我和你说，你明天必须来公司了。这几天有多忙你知道吗，我快熬成老头了！” 方流那边信号不太好，说话有点断断续续：“知道了知道了！哥你辛苦了~哎我的烤串！季川你看着点啊！哎呦……哥我不跟你说了，我的烤串要糊了！” “烤串？什么烤……” 凌栩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这个小混蛋，敢挂我……等等，季川？我靠！” 凌栩睁大眼睛赶紧拨了回去，结果对面无人接听，他咬着后槽牙拨通了季川的电话，这次很快接通了。 “喂木羽，怎么了。” “你和方流在一起？” 季川看了一眼方流，十分嘚瑟地“嗯”了一声： “我今天陪他去露营了。” 凌栩皱起眉： “你们在露营地烧烤？那安全吗？有没有火灾隐患？”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选的地方必须安全啊，人家这里有专业的烧烤设备，没事的啊！” “哼，你小子还挺快……不过我警告你，不准做什么出格的事，吃完东西赶紧把方流送回家。这么晚了，必须送上楼！” 那边方流已经叫季川去吃烤串了，所以季川随意敷衍了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木羽，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去吃东西了啊，拜拜。” 凌栩看着手机的通话界面气笑了： “这两个人真是。难怪能玩到一起。” 此刻那两个人坐在帐篷边，方流递给季川一个烤串，问道： “刚刚是谁呀？” “你哥。” 方流拿起手机，疑惑地嘟囔着： “他都给我打过电话了怎么还给你打？” 季川笑着替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他不放心你太晚回家，嘱咐我一定要把你送上楼。” 方流不以为意地吃起手上的东西： “他就是事太多，我这么大人了还用人送啊？” “他也是关心你。而且这么晚了，你一个Omega确实不安全呀。” 季川看着方流吃东西的模样可爱地心都化了，拿起手机拍了几张他的照片，没想到不小心被方流发现了： “你干嘛？想拍我丑照是不是！” 方流顺势去抢季川的手机，季川就抬高手不让他摸到： “把签子放下，别扎到自己！” 方流扔了签子，一用力扑倒了季川，与他打闹起来，月夜下的帐篷里充斥着他们两个人的欢声笑语。 过了一会打得累了，他们就喘着气靠在帐篷边抬头望月亮，季川认输地把手机交给方流，道： “给你给你，真是的……我拍的这么好看哪里是丑照了？” 方流接过来一看，确实拍的不错，却还是心虚地顶嘴： “不是丑照你躲什么！” 休息了一会，他起身去拿吃的，结果季川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一下把他拉倒在自己怀里，方流睁大眼睛，他的脸离季川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季川灼热的呼吸： “你…你干嘛？” 季川瘪了瘪嘴： “我腿麻了起不来，本来想借你的力起来，没想到把你也拽倒了。” 方流推开他站起来道： “麻了就自己缓一会！” 说完他就去拿烤串了，但是季川看到他的耳朵红了，就笑笑没再说话。 大约十点多，季川的车才终于开到了方流家楼下，他跟着方流上了楼，等转身要走的时候方流忽然叫住了他。 季川回头： “怎么了？” 方流两只手紧张地抠着自己的包带，低着头磨蹭了半天才说道： “下次还可以和你一起去露营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身体都迅速升温了，好在没开灯，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红晕。 “当然，你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方流眨眨眼，开心地抿抿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害羞： “那…你回去早点休息，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好，你也早点睡。” 季川恋恋不舍地关上门，上了车之后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听着自己轰鸣的心跳声呼了几口气，怎么回事！都撩过多少Omega了，怎么能被方流这三言两语给绕进去了！ 季川疾驰回家，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拍了张家门口的照片发给方流： 我到家了。 方流： 知道啦，早点睡。 季川： 好，晚安。 第28章 第 28 章 那天见面后，凌栩就很少见到黎然了，快到年底，各家的公司都开始忙碌起来。 尚鹤辰主动哄了黎然后，黎然就没多和他计较上次的事，而且最近他在忙另一个单子，对面给的价格很理想，如果能拿下这一单，会让公司的业绩更上一层楼。但对面人的名声在圈内可不太好，是出名的纨绔和爱刁难人，这次他要求黎然在晚上去一家高档酒吧见面。 犹豫了一番，黎然还是去了，他穿着比较正式的西装，走进了那昏暗的灯光中。 对方连个包间也没定，就怀里搂着几个陪酒的坐在黎然前方的卡座上。 “小裴总，久仰。” 黎然礼貌地问好，坐在了他对面。 “黎总，今天没带保镖？” 裴烨玩味地看着他，指尖划过身边人白嫩的手臂。 “裴总玩笑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不用那么强的戒备吧。” 裴烨摆摆手，身边的人递上去了五杯酒： “黎总你也了解我，我这人签单子向来爽快，今天心情不太好，想让黎总陪我喝一会。这样吧，你喝了这五杯，合同我立刻签。” 那几杯酒一推到他面前，酒精味就直冲面门，惹得黎然皱起眉： “裴总，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喝太多。” 裴烨摆弄着手里的酒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 “利润我可以再让一成。” “……” 黎然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裴烨的目光追随者黎然纤细的手指，看着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终于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黎总，继续。” 黎然不带犹豫地拿起第二杯，第三杯…… 到第四杯时，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裴烨总算看到了想看的，拿起手机拍了个视频，心情愉悦了不少： “加油哦黎总，最后一杯了。” 黎然的脑袋已经有点发晕了，趁着意识清醒，必须让他赶紧把单子签了。 想到这，他闭上眼一仰头，最后一杯烈酒入喉，辛辣感灼烧着他的喉咙，黎然强撑着恶心迅速拿出了合同，一句话也没说就摆在了裴烨面前。 裴烨很守信，挑挑眉就接过笔签了名： “黎总酒量不错哦，合作愉快。” 签完字，他笑着起身拍了拍衣服，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黎然就离开了。 黎然挣扎着起身，可那酒的后劲十足，又迫使他跌回了座位。 “水……” 他眯着眼在桌上胡乱摸，什么也没摸到，最后只能靠在一边的墙上慢慢喘息，眼皮直打架，手连拿起手机的力气也没了。 小苏今天恰好在这边玩，看到黎然独自在那边有些奇怪： “他怎么自己在这？凌哥居然没缠着他？” 于是他给凌栩打了个电话： “喂凌哥，我看到黎然一个人在酒吧，好像喝多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凌栩诧异： “一个人在酒吧？你发个定位，帮我看着点他，我马上到。” 小苏发去定位后就走到离黎然近了些的地方坐下了，黎然长得精致可爱，引来不少Alpha的虎视眈眈，有的拿着酒杯上前想占便宜，结果与一旁玩着打火机的小苏对上眼，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谁的人。 黎然一直意识混沌，几次揉了揉脑袋后一下趴在了酒桌上，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了。 凌栩穿着一件风衣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小苏起身朝他挥挥手，说道： “我在这坐了有一会了，来找他的基本都是搭讪的，他应该是自己来的。” 凌栩紧缩着眉： “大晚上一个人来酒吧干什么，不会是尚鹤辰又做什么混蛋事了吧？” 此时在家工作的尚鹤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是不是谁骂我了。” 凌栩上前走到黎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黎然？你还好吗？” 黎然“哼”了几声，勉强撑起身子，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看清了凌栩的轮廓： “凌栩…？” 凌栩松了口气： “是我，我送你回家。” 说罢，他牵起黎然的手想带他走，可黎然两腿软的不行，只是坐在座位上两个手紧紧抓着凌栩的手，眼神茫然无措。 凌栩无奈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揉了揉黎然蓬松的发丝，慢慢搀扶起他： “好了，我们慢点走。” 刚走了没几步，黎然忽然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向下坠去，凌栩急忙揽住他的肩让他跌进了自己怀里： “怎么了？” 黎然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地喘息着，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个字：“疼……” 凌栩的心一紧： “哪里疼？崴到脚了吗？” 酒吧里的音响聒噪，黎然听不清他的话，就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疼痛感更强，他仰着头，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嘴里的呻吟越来越大声： “啊…疼……好疼……” 凌栩焦急地抚了抚他的脸，凑近他一些： “黎然，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没等到黎然的回答，凌栩先看到了他身下正源源不断地溢出的鲜红液体。 那一瞬间，凌栩脑子“嗡”的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打横抱起黎然，对着小苏吼了一句： “送我去医院！” 黎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嘴里一直念着： “好疼……” 凌栩抱着他坐在后座，用手擦擦他的额头，柔声安抚着他： “乖，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们的车一路飞驰，闯了几个红灯才辗转到医院。 凌栩抱着他大步流星地上了楼，看着黎然被推进了抢救室，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和小苏坐在外面，小苏也不敢和他搭话，发了一会呆，凌栩打开了手里从黎然口袋中掉出了一张合同。 看着合同的落款，他的脸上暗下来，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了裴烨的电话，那一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木羽？咱都多久没联系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你今晚见黎然了？” 裴烨打了个哈欠： “谈了个项目，顺便让他陪我喝点酒。” 凌栩捏着手机的那只手顿时青筋暴起： “你他妈闲的没事刁难他干什么？” 裴烨有些奇怪： “怎么？你认识他啊？之前他不是让季川吃亏了吗，我帮季川教训教训他而已。” “季川让你干的？” “嗯……一个月之前的事吧，不过我那时候比较忙，现在才帮上他。” “操。” 凌栩骂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留裴烨一个人一脸问号的盯着手机： “这木羽又犯什么病呢？” 第29章 第 29 章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了，凌栩赶紧凑上去： “怎么样了？” 医生摘了口罩，盯着凌栩看了一眼，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你是他的Alpha？他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已经怀了快三个月了！” 此话一出，凌栩脑子里的一根弦好像断了。 “我……” “我们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些安眠药的主要成分，今晚他还摄入了大量酒精，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服用是有可能导致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凌栩愣愣地听着，他完全不知道黎然吃安眠药的事。 看着凌栩的模样，医生叹了口气： “也就是你送医院及时，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孩子…哎……” 他说完，几个人已经将黎然推了出来，黎然面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还带着一个呼吸机，凌栩的眼眶红了，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黎然回了病房。 医生看他情绪不对，还是拍了拍他的肩： “孩子还会再有的，你们两个都有及时调整好心态。” 凌栩木讷地点点头，黎然应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不然也不会今晚喝这么多。 他不敢细想，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黎然，沙哑着对小苏开口： “让医院给尚鹤辰打电话。” “啊？打给他算什么事，你都在这了……” “快去。” 凌栩离开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等着尚鹤辰的到来。 等尚鹤辰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凌栩愣了一下：“凌总？你怎么在这？” 凌栩慢悠悠地起身，恢复了那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我今天去酒吧谈生意，刚好碰到黎然喝醉了，他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是你，结果还没等给你打电话他就嚷嚷难受，所以我先送他来医院了。现在你来了，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尚鹤辰听着他说完没感觉什么不对，连忙道谢： “真是谢谢凌总了，还好今天然然遇见你。对了，医药费我先转给你。” “嗯，你和小苏说吧，我先走了。” 凌栩再多待一秒就演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下了楼钻进车里。 尚鹤辰看凌栩漠不关心地样子更没有怀疑了，爽快地把钱转给了小苏就进了病房。 他上前查看黎然的情况，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尚鹤辰出去找了护士，了解了一下黎然的基本情况，当得知黎然流产的时候，他的心凉了一截，因为他和黎然都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虽然黎然最近是有呕吐的反应，可他从前也经常会干呕，黎然说是因为他胃一直不好，从小就有这毛病，所以两个人对这也没觉得反常。 嗜睡？黎然好像是有些贪睡，但这两个人也只是觉得是工作太忙所致，谁也没往孩子那方面想。 尚鹤辰越想心越凉，呆呆地坐在黎然身边看着他，最后还是打算不说了，免得让黎然徒增难过。 小苏下来后凌栩就让他先回去了，自己则是在医院楼下的车里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早上收到方流的公司打卡，凌栩才靠在车座上眯了一会，不一会，季川的电话又打来了，凌栩接起电话，什么都没说，就默默听着： “内个…裴烨都和我说了。木羽啊，真是对不住，一个月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我也没想故意整他……” “黎然流产了。” 凌栩出言打断，让季川也是一愣： “流…流产了？不是，他怀孕了？你的？？你们已经睡了？？” 凌栩“啧”了一声： “你他妈有病吗？尚鹤辰的！” 季川本来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凌栩这么说又长舒了一口气，转而道： “那你应该谢谢我和裴烨，我们俩这是帮你啊！况且，你本来不就是为了和尚鹤辰作对才抢他的人吗？你玩一玩可以了，别当真啊！” 凌栩深吸一口气： “我对黎然的好与坏早就和尚鹤辰没关系了。现在是我在追求黎然，你懂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季川说的没错，可他就是不痛快，他看到黎然那副样子就会跟着难受。 下午六点多，黎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呼吸机已经撤掉了，脑子也清醒多了，就是浑身都很沉重，让他有点不想动。 “我这是在哪啊？” 回应他的是尚鹤辰的声音： “在医院，然然，你昨天喝太多了。” 黎然记不起来昨天的事情了，只记得去找裴烨的去签合同。 “合同呢？” 尚鹤辰疑惑： “什么合同？然然，先别想那些了，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一会医生要来查房了。” 黎然摇摇头，尚鹤辰吻了吻他的脸： “我给你买了好吃的，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黎然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撑起身子，觉得□□有些痛，就道： “我下面好像有点疼…” 尚鹤辰随便敷衍了一句就别开了这个话题： “医生给你清理了一下，没事。来，吃东西吧。” 黎然皱着眉： “清理什么？” 尚鹤辰灵机一动，说道： “你喝酒伤了身体，给你做了个肠胃检查。” “哦……” 黎然没多想了，吃点清淡地后，医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 尚鹤辰在这守了他一天一夜，凌栩也在楼下坐了一天一夜。等夜幕降临，黎然困意又涌上心头，微微侧过身酝酿睡意。 九点多的时候尚鹤辰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来，黎然本来就睡不着，听到后更精神了，但他没动，只是竖起耳朵听着。 尚鹤辰拿起手机先是轻声唤了几声黎然，见他没反应就自然地接起电话： “佳佳，怎么了？” “哥哥，我发热期到了，好难受…你来陪我好不好？” 黎然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泛起波澜，没想到还是猛烈地疼痛了一番。 尚鹤辰无奈地看了一眼黎然，道： “今晚不行。” 另一边立刻传来程佳哭哭啼啼的声音：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我真的好难受……” 听着程佳娇滴滴的喘息声，尚鹤辰一下□□攻心，又看了一眼熟睡的黎然后起身披上了外套： “发位置，我现在过去。” 听到尚鹤辰关门的声音，黎然的泪一下夺眶而出，他窝在被子里浑身颤抖，走廊的小护士听到病房里的抽泣声，也了解黎然的情况，有些同情地进来安慰他： “内个…你还是别太难过了，孩子还会再有的。” 这句话让黎然的抽噎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含着泪的眼睛茫然地问： “什么孩子？” 第30章 第 30 章 小护士一呆，难道人家的Alpha没告诉他，自己这不是闯祸说漏嘴了吗！ 她赶紧尴尬地补救： “不是……我记错了，你别多想！” 黎然坐起身，红着眼睛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什么孩子？你告诉我。” 小护士被他的模样吓到了，磕磕绊绊道： “你…你别激动…” “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啊！” 黎然的情绪如决堤的潮水一下迸发出来，他拼命地拽着那护士的衣服哭喊。 凌栩在楼下看到尚鹤辰开车驶离有些纳闷，不过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听到病房里的声音慌忙冲进了屋内，看到的就是小护士一脸惊恐地拽着被黎然拉扯的衣服，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凌栩赶紧上前将黎然拉进怀里，把他的两只手握在了手心，回头示意那个被吓呆的小护士出去。 黎然眼睛死死盯着她： “什么孩子…你回来告诉我！你告诉我！” “好了黎然！你冷静一点！” 黎然像是抓住了下一个救命稻草，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反手扣住了凌栩的手臂，声音颤抖地失去了语调： “凌栩…你知道吗？他刚刚说孩子还会再有的是什么意思……凌栩…我是有孩子了吗？” 凌栩紧紧握着他的手，坐在了他身边，他不得不直视黎然破碎的目光： “黎然，你别怕…孩子…日后还会有。” 这一句彻底击垮了黎然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反而平静下来，忽然轻声笑了一下，眼泪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什么意思？” 凌栩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话委婉一些，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抬起手轻轻抹去黎然的泪，低声道： “宝宝看到你不幸福，就不愿意来到你身边了。” 黎然的表情僵住了，那股窒息感再次犹如一团浓重的黑雾笼罩了他，他低下头开始大口地喘息，凌栩心疼极了，上前让黎然把头靠在他怀里，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黎然短暂地沉寂了一会，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凌栩的怀里大哭起来，他的双手紧紧回抱住凌栩，泪水沾湿了凌栩的衣襟：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察觉到……” 凌栩想告诉他，因为你生病生习惯了，孕期的反应和你的躯体化重合，黎然，因为你过得太辛苦了。 这是凌栩第一次感受到黎然怀抱的温度，从前的拥抱都是单向的，只在这个夜里黎然给了他回应，可是凌栩一点也不开心。 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想抱住那个笑着的黎然，哪怕那个他不会给自己回应。 黎然的呼吸渐渐在他的安抚下平稳起来，他松开了抱着凌栩的手，头却还靠在他肩上。 凌栩低下头看看他，拿纸替他擦了擦脸： “好了，不难过了。来，喝点水。” 他拿来一瓶水插上吸管送到黎然嘴边，又扶着黎然躺在床上，在他要起身时黎然突然抓住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看着他。 凌栩笑着回握住他的手，重新坐下来： “睡吧，我不走。” “真的吗。” 凌栩看了一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天亮的时候我就走了，总不能让尚鹤辰看到吧。” 提到尚鹤辰，黎然的心都堵了，他别开头，许久后道： “你说的对，他不爱我。” 尚鹤辰一定已经知道了他流产的事，可他选择了隐瞒，如果说这是为他好，那他可以在知道自己的孩子夭折后还能无缝衔接地去和程佳开房，这只能证明孩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不重，相应的，黎然也一样。 凌栩望着他，内心有一瞬的慌乱。 “黎然…别想太多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黎然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觉得头有些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凌栩又是一夜没合眼，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替黎然掖了掖被子，就悄悄离开了，临走前还把黎然的那张合同放在了桌子上。他不知道，黎然也一夜没睡。 早上四点多，尚鹤辰回来了，他每次都清洗地很好，身上从来不会留下别人的味道。 他用手摸了摸黎然的脸，竟摸到了一片湿润，他轻声道：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尚鹤辰像是自言自语。 黎然瑟缩了一下身子，转身避开了他的手。 尚鹤辰没多想，拿起手机关心了程佳几句，又预定了一份早餐给黎然送来。 黎然现在多看他一秒都觉得烦躁，但他现在进了医院，公司的事全是杨墨一个人在操持也不好意思，他不得不让尚鹤辰时常去关心和帮助一下。 杨墨得知黎然进了医院，抽空来照看他，在楼下碰到凌栩，还是从凌栩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他暴跳如雷，上楼就要打尚鹤辰，被凌栩拦了下来： “别让黎然情绪波动太大。” 杨墨只好熄了火，他看着凌栩带着血丝的双目，犹豫地问： “你不会一直在楼下待着吧？” “昨晚尚鹤辰不在我还上去了一会。” 杨墨惊讶极了，都做到这份上了吗！ “要不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然然的事…我能帮到你一些。” 凌栩欣然： “好。” 加完联系方式杨墨就赶紧上楼了，看到尚鹤辰他都牙根痒痒，不过只是瞪了一眼就没多说了，他噘着嘴握住黎然的手： “我的然然，现在还难不难受了？” “我没事，你忙坏了吧？这两天公司还要拜托你多费心。” “那都不是事！对了，我和你说…” 杨墨压低声音，凑到黎然耳边： “凌栩可是在楼下守了你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呢！” 黎然想起来他昨天一夜都待在这，回答： “好像是一夜。” “我看不止吧，一夜不睡会那样子？起码两夜！然然，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啊，把这当个事！” 黎然扯出一个笑： “你就关心这些。” “那怎么办？你又不关心，只能我来帮你关心了。” 第31章 第 31 章 黎然在医院修养了五天就出院了，这五天他的状态很不好，难以入睡不说，入睡也会在噩梦中循环惊醒，最后眼泪也掉不出来，只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发呆。 回家那一天，尚鹤辰一手拎着东西，另一只手牵着黎然，刚进门就看到了黎然的父母分别坐在客厅的两个沙发上。 五天过去了，他们也已经知道了黎然流产的事。 黎母看到黎然回来了赶紧走上前，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黎然有些漠然的目光，心疼道：“然然，你受苦了……” 尚鹤辰想出言安慰，忽然被黎父拦住了。 黎父阴沉着脸，撇了黎母一眼： “他都是被你惯坏了！” 黎母回头冲他哭喊： “你就是个混蛋！你把我儿子逼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黎父生气地一拍桌子： “你遇到事就靠哭解决啊！要喊出去喊！鹤辰，你带她出去！” 尚鹤辰不敢忤逆黎父，就半推半哄地对黎母道：“妈，您冷静冷静，咱们出去待会。” 黎母捂着脸，可她也不敢同黎父正面起太大的冲突，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黎然。 黎然是不想和父亲独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他望了一眼尚鹤辰，得到了一个安抚的目光，再没有别的了。 他低下头，默默等待着腥风血雨的来临。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黎然没躲，被打后出了脸有点火辣辣地疼后没什么心里波动。 “我说你什么好，多大的人了，能干点什么？你和鹤辰结婚两年了，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竟然被你自己作没了！” “对不起，爸爸。” “你是对不起我吗？你对不起鹤辰，你更对不起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好了，在医院待了五天，公司也撒手不管了，你知道这五天内公司的损失有多少吗？黎然，我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 黎父被他平平的语气激起怒火： “你就只会道歉吗？黎然，发生问题之后就要解决问题。如果你这么不珍惜这个位置，我可以收回公司，你爱去哪就去哪！” 黎然抬眼和他对视，当着黎父的面举起手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然后道： “是我的错。我会尽快补回公司的损失。” 黎父似乎也没想到黎然会这么做，心里的气消了一些，没再多和他墨迹，“嗯”了一声，就开门走人了。 黎然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一会，尚鹤辰回来了，他捧着黎然泛红的脸诧异道： “你爸又打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打的。” 尚鹤辰把他拉进怀里，语气心疼极了： “怎么对自己这么狠？然然，不要这样了。” “我妈妈呢？” “她自己打车回家了。怎么了？” “没事。” 黎然像一潭平静的死水，一动不动地靠在尚鹤辰肩上，经历了最近的事后他好像已经心若磐石了，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了，唯一可能让他泛起波澜的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天夜里，他难得的有了困意，就在迷迷糊糊准备入眠时，一声很清晰的婴儿哭啼传入了黎然的耳朵。 黎然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那是一个无比稚嫩孩童的声音，是他幻想过无数次宝宝的声音。 尚鹤辰在他背后抱着他，黎然先是看了一眼目之所及的范围，什么都没有。不一会又听到了一声“抱…”，黎然直接坐起来了，他环顾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 第三声的呼唤带了些哭腔，黎然一下惊慌起来，他下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不停地在房间徘徊。 尚鹤辰听到声音后醒过来，他看到黎然的举动被吓了一跳，问道： “然然，你不睡觉在干嘛呢？” 黎然没有回答他，继续不停地翻找东西。 “然然？你找什么呢？” 尚鹤辰凑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他。 黎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尚鹤辰，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我听到宝宝的声音了，他在找我。” 这句话是尚鹤辰从黎然回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的语调有了感情，尚鹤辰的情绪跟着难过起来，抱着黎然的动作更紧了一些，他吻了一下黎然的额头，温声道： “然然，是你太累了。我们上来睡觉好不好？我抱着你。” 黎然的眼里泛起泪光： “我真的听到了！鹤辰，是宝宝在找我！” 黎然很久不这么叫他了，让尚鹤辰的心疼之感更甚，他顺着黎然道： “好好好，知道了。” “你听到了吗？你知道他在哪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尚鹤辰抬手抹了一下自己湿润的眼角，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其实他的心里也是难受的。 “然然，你先休息好不好，明天起床之后我们再找宝宝，行吗？” 黎然安静下来，过了很久，他答应了，上床缩回了尚鹤辰的怀里。 第二天清晨，黎然睁开眼时，对昨晚的事情已经失去记忆了，他恢复了平静，手机上凌栩和杨墨经常送来关心，他会一一回复自己没事，接着准备去公司。 尚鹤辰拦下他： “然然，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可以线上处理一些工作的事，就先别去公司了吧。” 黎然本来是想拒绝的，可身体先帮他答应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黎然过上了线上办公的日子。 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有的时候会出现幻视，这让他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只能不停地靠药物维持清醒。 一天晚上，尚鹤辰有一个重要的应酬，给黎然发消息说让他先睡，自己要很晚才能回去，结果黎然刚收到这条信息不久，耳边又开始响起婴儿的哭声，他绝望地闭上眼，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与此同时，他又好像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责骂黎然无用，说公司经营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接着是尚鹤辰搂着程佳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黎然的头越来越痛，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手颤抖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面前的虚空拼命摇着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他的右手一用力，锋利的刀片刺入左手手腕细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霎时如泉流般涌出，黎然的大脑终于安静下来，他闭上眼轻笑了一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32章 第 32 章 黎然慢慢仰起头，把头靠在沙发的座位上，感受着自己的生命随着手腕处不断涌出的鲜血逐渐流逝。 他的意识比刚刚清晰了不少，脑海里开始播放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父母的关心，尚鹤辰的偏爱，原来他的生命中也是有过温暖的，不过转瞬即逝而已。 黎然叹了口气，放空了一会，忽然被一个消息提醒吓了一跳，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他侧过头就能看到凌栩发来的文字： “黎然，我知道尚鹤辰今晚不在家，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现在马上就到你家了，你等等我。” 黎然皱起眉，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去回复他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只能重新闭上眼跌坐回去。 没过一会，他听到门口发出声响，但他不想去看了，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自己也要死了。 “黎然，你在吗？” 凌栩敲了敲那个玻璃门，把头贴上去后向里面瞧了瞧，他穿了一件大衣，晚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帅气。 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对上了黎然泛着微光的眼眸，凌栩愣住了，要怎么形容这个目光给他的感受呢，大概是一块无瑕的美玉破碎后掉进了一片漆黑的大海，海浪卷起玉石的碎片一下一下拍打在他心上，尖锐的碎玉刺进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凌栩的目光下移，黎然的手腕处鲜红一片，源源不断的猩红在洁白的地毯上绽放出了扭曲的花朵。 几乎是一瞬间，凌栩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双手拍打着玻璃门，反复拉拽着门把手，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黎然，嘴里也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看着凌栩焦急的模样，黎然眼眸短暂地明亮了一瞬，随即再次黯淡下来，他觉得自己再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他无比可悲，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凌栩见门始终打不开，毫不犹豫抄起旁边院中地下的一块石头，咬着牙鼓足了劲地砸向玻璃门。 第一下，只是发出了“咚”的一声； 第二下，玻璃门上绽开蛛网般的裂痕，银亮的纹路在表面疯狂蔓延； 第三下，随着“哗啦”一声脆响，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门轰然崩解，无数玻璃碎片如雨点般飞溅，在黎然诧异的目光中，凌栩扔下石头夺门而入。 等凌栩靠近，黎然看清了他被玻璃割的那只血肉模糊的手，那一刻，他感受到自己那颗万念俱灰的心脏再次鲜活地跳动起来，心底的黑暗本来压得他连呼吸都带着沉郁，可是现在，一道细碎的光毫无预兆地刺破那片黑暗的边缘，让那密不透风的黑暗裂开了一道缝隙，那不是刺眼的强光，而是一道带着温度的柔光，正顺着他心中的裂缝轻轻淌进来。 那道裂缝一开始细如发丝，却在光的触碰下慢慢被撑开，暖意在冰冷的黑暗中晕开涟漪，倒映出了凌栩和黎然两个人的身影。 这一刻凌栩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比起黎然对他的冷漠无情，他更接受不了黎然永远离开他。 凌栩顾不上自己的伤，撕扯下来一块桌布缠在了黎然的手腕处，然后红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安慰黎然还是安慰自己： “没事的，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 这过程中，黎然一句话也没说。 凌栩托着他的背，打横抱起黎然，忽然听到他细弱蚊蝇的声音： “别……” “什么？” “别救我…” 凌栩的呼吸一滞，他加快脚步把黎然安置在副驾驶，自己坐进主驾驶座后飞快地打了火，这一路他隔着布条紧紧握着黎然不断渗血的手腕，嘴里不停地和黎然说话，生怕他会睡过去。 “黎然，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黎然，你理理我…黎然！” “黎然，你别吓我……” “……” 凌栩的声音带着哽咽，说着说着，滚烫的泪从他脸颊滑落，这一幕幕都被黎然尽收眼底。 他终于听到黎然说了话，但只有三个字： “我想死。” 凌栩咬着嘴唇，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颤抖着开口： “不要死…黎然……” 黎然的脸色苍白，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抢救室刺眼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凌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外面拨通了杨墨的电话： “凌栩？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黎然自杀了…” “……什…什么？” 杨墨被崔哲搂抱的身体一下僵硬了。 “我刚把黎然送进抢救室…你要来吗…” 杨墨急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和崔哲说了黎然的情况，崔哲脸色也不太好。 他把杨墨拉进怀里安抚了几句，然后道： “我们现在去医院，黎然会没事的。” 崔哲开车带着杨墨疾驰到医院，凌栩一个人站在抢救室的门口发呆。 “凌栩，然然还没出来吗？” 凌栩木讷地摇摇头。 崔哲揽着杨墨，拍了拍凌栩的肩膀： “会没事的，别担心。你的手……” “我没事。” 又等了一阵子，“抢救中”的牌子熄灭，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医生走出来时看到崔哲还惊喜地点头打了个招呼，道： “放心吧，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崔医生，里面这位是你朋友？”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崔哲点点头： “是朋友，太感谢你了李医生。” 李医生摆摆手： “现在这年轻人啊，就是心理太脆弱了！生活里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啊？你可要好好给他疏导疏导！” 崔哲和他到一边聊了一会，凌栩却只关心黎然的情况。 杨墨在一旁掩面哭泣： “一个星期进了两次抢救室…然然他到底怎么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凌栩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湿哒哒地低垂，说道： “不知道。但一定和尚鹤辰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凌栩转身对杨墨道： “我去接黎然的时候，把他们家的门砸了。尚鹤辰很快会知道这件事的。” 杨墨擦了擦眼泪，回答道： “然然醒来后一定不会想见到尚鹤辰，你就留在这陪他，尚鹤辰那边交给我。” 第33章 第 33 章 清晨的阳光洒进病房，黎然慢慢睁开眼，双目有些无神，呼吸也很缓慢，几乎是从喉咙管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疑问： “我在哪？” 凌栩轻轻握住他的手，回应道： “在医院。” 黎然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心一下沉下来，他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凌栩连忙拍了拍他的胸口，替他顺着气：“别着急，慢慢说。” 黎然本来就瘦，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更是憔悴极了，他像一条即将干涸而死的鱼，连呼吸空气都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黎然盯着凌栩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凌栩把他的手贴在脸侧： “别老把死挂在嘴边。” 黎然愤愤地看着他，转而又叹了口气： “我做什么都有人要管着我，连死也不能死。” 凌栩摩挲着他的手，笑着问道： “我能叫你然然吗？” 黎然一僵，回问道： “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因为我听和你亲密的人都这么叫你，我很羡慕他们。” 这是真心的。 黎然的眼睛眨了眨，把头转向另一边，没有回答他。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你……” “然然，我喜欢你。” 凌栩先一步打断了黎然的话，让黎然的眼睛一下睁大了，虽然他早已有所猜测，可是凌栩亲口说出来的这一刻还是让他感到很惊讶。 “我……” “你想说你结婚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离婚。就算你不离，我也一直陪着你。” “？” 黎然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的手正被凌栩握在手心，他看着凌栩那一双含情目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我很认真。然然，我想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 尚鹤辰的甜言蜜语听多了，其实现在听凌栩的情话黎然已经有些免疫了，但心还是被一股暖流包围。 “我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性格也不好，还生了很多病…你喜欢我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至于身材…你现在是有点瘦，不过没关系啊，我可以每天带你吃好吃的，吃遍世界也没问题！” 黎然听着凌栩绘声绘色的畅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性格嘛，其实我知道你很坚强，你能把你的公司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厉害。在感情上呢，我也喜欢你的依赖，喜欢你的小脾气……然然，你很好，我真的很想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走出那片阴霾。就当做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说完，凌栩在黎然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眼神却没有离开他的脸。 黎然垂眸，没有回答他，反而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又没去公司，杨墨该急坏了吧？” “他昨天晚上来过了，让你别担心尚鹤辰的事，他会解决。” 黎然的眼眸闪了闪，被凌栩握住的手有些发抖，凌栩立刻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心：“别怕，我在这。” 黎然歪头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微眯起眼，许久，他冷静下来，喃喃道： “快过年了。” “还有三个多月呢。” “三个多月很快的。” “我一直陪着你。” 黎然重新把目光定格在凌栩身上： “凌栩，我配不上你。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的。” “如果不让我留在你身边，那才是在浪费我时间。然然，我说了你很好，就算你现在感觉不到也没关系，我会带着你一点一点认识到你自己的好。” 黎然看着他，眼神里渐渐有了别的情绪，有怀疑，但也有一丝期待。 杨墨和崔哲看着黎然出来后就飞快地赶到尚鹤辰家收拾现场，还联系了家具卖家来重装玻璃门，两个人一直忙活到天亮也没见尚鹤辰回来，杨墨气的牙根痒痒：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是看当初然然对他太依赖，打死我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崔哲捋了捋他炸毛的头发，问： “你想好怎么和尚鹤辰说了？” “哼，就和他说你给黎然找了很好的心理医生，让他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他敢不同意吗？不同意就弄死他！” 崔哲宠溺地捏了捏杨墨的脸，认真道： “不过说真的，黎然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了。况且尚鹤辰会让黎然离开他这么久吗？他要见黎然怎么办？” “凌栩已经给黎然联系心理医生了。尚鹤辰想见就让他打视频聊天，反正一个星期内我们不能让他见黎然！” 崔哲把他揽进怀里： “好，听你的，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杨墨转头看了一眼整洁的客厅，满意地点点头：“先回去吧，睡一会还要去公司。对了，晚上下班之后我们再去医院看看黎然。” “嗯，走吧。” 杨墨提前编辑好了一段话发给了尚鹤辰，那边很快给了回复，本来尚鹤辰是拒绝的，结果杨墨火冒三丈地一顿“讲道理”，终于把尚鹤辰噎住了，他勉勉强强同意黎然在他那里待一个星期，不过要经常视频。 杨墨气的把手机“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道： “你还提上要求了！” 这一举动吓得周边几个员工一哆嗦： “那个…杨秘书，发生什么了？是不是甲方又不满意了？” “啊…没有没有，哈哈，是我自己的事，打扰大家了。” 杨墨尴尬地拿起手机，灰溜溜地钻进办公室。 黎然躺了太长时间想下床走动走动，凌栩问了医生之后就搀扶着他在房间里随意走动了一会。 “有没有不舒服？要是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说，知道吗？” 黎然点点头： “你的手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凌栩抬起右手晃了晃，上面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没什么事，一点皮外伤。” 黎然皱着眉： “太危险了。怪我让你受伤了。” 走了几分钟后，他坐在床边撇撇嘴： “好无聊啊。我的公司还有很多事，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电脑拿来？” “不行！你现在还想敲键盘吗？” “……本来不用的。要不是…” “停！” 意识到黎然要说什么，凌栩急忙打断了他。 “公司的事你别操心了，我们的那个项目我已经亲自看过了，按照当时的方案继续就行。其他的我安排了几个能干的去听杨墨指挥，至于你和裴烨的那个项目，我和裴烨协商延期了。” 第34章 第 34 章 黎然望着他发了一会呆，好像在思考，几分钟后他才出声： “你认识裴烨？” 凌栩担心黎然会想起关于孩子那些不愉快的事，就搪塞道： “见过几面，能说上话。” 黎然点点头，支起身子走向窗边，面对窗外继续发呆。 自从割腕后他的脑袋就安静了很久，到现在为止既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视，黎然都有些不习惯了。 过了一会，他感受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黎然微微侧过头，柔软的发丝正好蹭过凌栩的下巴，熟悉的檀香味包裹上来。 “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凌栩亲了亲他蓬松的头发，一股铃兰香扑鼻而来，让凌栩的心情额外的好。 “你的手还疼吗？” 两个人目光一致汇聚在黎然缠着绷带的手腕处，黎然摇头： “没什么感觉，当时割的时候也没什么疼痛感。” 凌栩垂眸，牵住了黎然的左手，他掌心还留着玻璃划破伤口后结的痂，凌栩叹了口气： “以后不伤自己了好不好？” 黎然收回手： “我这是被玻璃划伤的，不是故意的。话说，你整天在这里陪我，不用去公司上班吗？” 凌栩摊开手： “我本来就是在总部做清闲工作的。我爸爸没有让我完全接手公司，他自己会负责一些重要的事，剩下的业务有的我会亲自介入，但大部分都是各部门负责人来负责，方流会盯得紧一点。” “方秘书吗？” “对呀，方流是我秘书，也是我表弟。” 正说着，一阵凉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吹得黎然有些冷，就下意识缩了一下肩，凌栩见状赶紧把他拉进怀里，随后关上了窗户：“这天气渐渐冷了，可不能穿这么少在这吹风了。” 黎然伸手挡住凌栩的动作，让窗户留了一个小缝，能吹进来些微风。 他转过身把背贴在窗户上，望着凌栩道： “我这也算是出轨了吧。” 凌栩将手撑在他身体两边，凑近了一些：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黎然静静地看着他： “只有精神出轨才算出轨吗。牵手，拥抱，接吻等等这些□□上的接触就不算出轨吗。” 凌栩被他噎住了，他担心自己的莽撞黎然感觉不适，于是往后退了退： “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黎然的目光移开他，摇摇头： “我和尚鹤辰还有很多财产没有分清，但是上个星期我已经委托律师进行查证处理了，而且年底各种事情都多，我可能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离婚。” 凌栩的眼睛亮了一瞬，他抿着嘴：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及时和我说。” 黎然“嗯”了一声，重新躺回了床上，凌栩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坐在一边削苹果。 “然然，明天我约了一个朋友来，她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让她和你聊一聊，好不好？” 黎然眨了眨眼，随后答应下来。 没有安眠药的夜晚对于黎然来说太痛苦了，他有困意却始终难以入睡，只能辗转反侧地闭目养神。 凌栩察觉到他的难受，就牵起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怎么了？睡不着吗。” 黎然慢慢睁开眼，朝他点头。 “那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那不是更睡不着了吗。” “为什么。” “你讲了故事我就要动脑思考，思考着思考着不就清醒了吗。” 凌栩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不对吧…小孩子睡觉前都听睡前故事的。这样吧，我挑一个比较简单直白的，你就别细究了，行不行。” 说着，凌栩要拿开牵着黎然的手去够手机，结果黎然忽然反握住他： “你别走。” 凌栩的心颤抖了一瞬，看着黎然湿漉漉的眼眸，他凑上去轻轻抱住黎然，接着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明显感受到黎然在自己怀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蹭了蹭黎然的鼻尖：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黎然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还是怎样，等凌栩温润的声音传来，他才慢慢松开紧抓着凌栩的手。 “在森林边的小木屋里，住着一只小黄狗，它很害怕下雨天……” 凌栩的声音像是甘甜的雨露，一点一点抚平了黎然烦躁的内心，他闭着眼静静地听着，直到凌栩说出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话：“只要你的心里住着小太阳，下雨天也会变得很美好。” 黎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凌栩也跟着笑了，他捏了捏黎然的脸： “还没睡着呀。” “这个故事一听就是哄小孩子的。” “睡前故事都是哄你这样睡不着的小孩子睡觉的，你听这个睡不着，那我拍拍你哄你睡觉怎么样？” 黎然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 “这么晚了，你去哪睡？” “我就在这里趴着歇一会，你不用管我。” “你累了一天了，趴桌子上怎么能休息好？旁边不是还有一个空床位吗，你去那睡。” 凌栩拄着脑袋： “离你太远了，要不然我把那个床和你并到一起？” “离我远点怎么了…睡觉就睡觉呗。” 凌栩没达成目的，难过地噘噘嘴，手拍了拍黎然的背： “好啦，快睡吧，我给你哼歌。” 黎然再次闭上眼，他能感受到凌栩释放的安抚信息素增多了，伴着他轻柔的哼声，黎然的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原来他不是没有安眠药就睡不着，只是需要一个能花点心思的“安眠药”。 第二天他睁眼的时候，凌栩还是牵着他的手，只不过已经趴在他的被子上进入梦乡了。黎然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凌栩一番，鼻梁高挺，睫毛浓密，面如刀刻，长得活脱脱是个造物主的炫技之作。 他抬手摸了摸凌栩的头发，凌栩不安分地动了动，黎然就不敢再碰。 正准备收回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凌栩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把黎然的手贴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道： “早安。” 黎然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赶紧去床上躺一会，这一晚上腰累坏了吧？” 第35章 第 35 章 凌栩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随意地抓了几下头发： “我没事。不过昨天你睡了以后，杨墨和崔哲过来了。但是看你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就没让他们把你叫醒。” 黎然问： “杨墨有没有说公司的事？他一个人吃得消吗，要不然我还是抽空开个线上会议吧。” “嗯…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等过两天再恢复一点，我陪你去一趟公司，好不好？” 黎然点点头，支起身子下了床，道： “其实我感觉没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凌栩带他去洗漱，拿出洗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 “我问过医生了，现在情况确实好了一些，不喜欢待在这的话今天下午见完心理医生就带你走。” 黎然好奇地看着他： “去哪里？” 凌栩一脸得意： “现在不告诉你，晚点你就知道了。” 吃过了清淡的粤式早点，凌栩和黎然一起用平板看了部电影，又随意聊聊天，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休后，黎然正盯着凌栩削苹果的动作，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黎然和凌栩齐齐向门口望去，一个穿着长裙，一头波浪卷发，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的女子向凌栩微笑示意，凌栩连忙上前同她握手： “莫盈，辛苦你跑一趟。” 莫盈寒暄了两句，歪头看向屋里的黎然：“那我们进去？” 凌栩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随后走到黎然身边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肩： “然然，这是莫医生。” “你好，我是黎然。” 黎然礼貌地向她伸出手。 “你好，我叫莫盈，你可以叫我莫医生，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凌栩道： “莫医生，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 莫盈扎起长长的头发，看向黎然： “留在这也行，你觉得呢？黎然。” “我也都可以。” 莫盈看着黎然的微表情，莞尔一笑，对凌栩道： “你就在旁边坐着吧。” 莫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a4纸，说道： “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正常的聊聊天。” 黎然乖巧地点头，莫盈把五张动物卡牌摆在了他面前，分别是牛、老虎、绵羊、马和猪，随后道： “这是个小游戏，你可以按自己的喜好给他们排个序。” 黎然抬起手，凌栩和莫盈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指尖，卡牌很快移动完毕，黎然给出的顺序是：牛、绵羊、马、猪、老虎。 凌栩一头雾水，问： “莫医生，有什么寓意吗？” 莫盈扫了一眼卡牌，笑着说： “这是网络上很火的一个心理测试，其实我觉得单靠几张卡片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拿来玩一玩。不过单从卡片的顺序来讲，你应该是个工作狂吧？” 黎然不可置否： “还好吧。” 莫盈转移了话题： “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轻松一些。给你放个假的话，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黎然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默。 “暂时还没想好嘛？嗯，是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还是想出门走一走？” “额…各自有各自的好处吧，我都可以。” 莫盈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拿出了一副画： “这是我女儿画的，你猜猜她画的是什么？” 黎然接过画，惊讶地看了一眼莫盈： “莫医生已经有女儿了？” 提到女儿，莫盈面上的笑意温柔了不少： “我女儿四岁了，现在我的爱人在家照顾她。” 黎然羡慕地摸了摸手里纸张上的图案： “这画的应该是…大海吧。不过这个绿色的是…” “是树。一棵长在海边的树。” 黎然夸赞： “你女儿好厉害。” 莫盈递给他一支笔： “可是这幅画没有画完，能不能请你继续画下去？” 黎然一脸疑惑地接过笔： “还要画什么？” “画什么都可以。” 琢磨了一会，黎然提笔在海中央画了一条小船，又在旁边补了一座小房子，随后拿给莫盈看。 莫盈道：“画的很漂亮，我女儿看到之后一定很开心。下次我想把她带来见见你。” 黎然笑了笑： “当然可以，我也很期待见到她。” 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其他话题： “我听凌栩说你总是失眠，有具体原因吗？是心里总在想事情还是单纯睡不着？” “嗯…有的时候我会看到或者听到一些…奇怪的场面或者声音，还有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没有困意，所以大部分时间要借助药物入睡。” 莫盈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后点点头，又和黎然聊了大概一个小时，她看看表，说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剩下的我会交代给凌栩，一会我还有些别的事情，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 黎然答应：“好，谢谢莫医生。” 凌栩也起身相送，跟着莫盈到了走廊。 莫盈和凌栩一起上了电梯，说： “从我一开始给他的动物卡牌到后来让他画的画都可以看出来，黎然的内心是比较封闭和自卑的。他画的小船在海洋中间难以靠岸，房屋很小且没有窗户，说明他的原生家庭应当不大幸福，这导致他对伴侣无比依赖且缺乏安全感。自卑，敏感，脆弱等等都是抑郁症的常见反应，但他比别人严重的地方在于幻听和幻视，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强大的视觉或者心理刺激？” 凌栩咬了咬嘴唇，开口道： “他的Alpha出轨了，他自己前段时间又刚刚流产，关于他的原生家庭…我只听说父母离异，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莫盈叹了口气： “如果是原生家庭的影响，那他这种状态应该维持了很久，加上后来几件事的冲击才导致了割腕的冲动。这种病的医治急不得，药物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心灵的创伤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愈合。而且他很依赖自己的伴侣，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多陪陪他做些有意思的事，至少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凌栩在一旁积极回应，直到目送莫盈上了车，他再次道： “谢谢你莫盈。辛苦你跑一趟。” “你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有需要的话就联系我，我也会时刻关注他的病情。” 第36章 第 36 章 凌栩回到房间的时候，黎然正在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准备继续替他把苹果削完。 结果凌栩吓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过刀扔在一边，然后紧张地捧着黎然的脸问： “怎么了然然？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自己的！” 黎然莫名其妙地拍开他的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什么啊，我是想削苹果的。” 凌栩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松了口气，把黎然拉进自己怀里吸了吸： “吓死我了，以后你不用做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黎然无奈地答应下来。 接着凌栩叫人进来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个人物品，替黎然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就带他上了自己的车。黎然一脸疑惑： “去哪里啊？” “等到了你就知道啦。” 凌栩牵着黎然的手陪他坐在后座，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 “要是困了就睡一会。” 黎然靠在他的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等车辆启动，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黎然果然生出了一丝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后闭上眼睛，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不好回忆却重新在脑海中叫嚣，黎然皱着眉，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凌栩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发抖，他连忙放下手机轻轻摇了黎然的肩，温声地唤他的名字。 可是黎然眉心皱地更紧，他握着凌栩的手渐渐用力，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凌栩的心跳加速，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终于将黎然从梦魇中拯救出来，刚醒来的黎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发抖，眼尾泛着红，呆呆地看着凌栩，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下一秒就要滑落下来。 凌栩的心一紧，怕吓到黎然，就用侧过身用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接着将他拥进怀里，轻声道： “不怕了，我在这呢。” 黎然终于回神，低下头掉了一滴眼泪，凌栩抚摸着他纤瘦的脊背，把人圈在怀里不停安慰。 到地方时，黎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凌栩牵着他下了车，眼前是一幢带着小院的独栋别墅，比黎然家还要大了不少，二楼是一排落地窗，采光很好，门口有几个穿着护士装扮的人站在那，向凌栩行礼： “凌总好。” 凌栩点头回应，随后垂眸看向身边的黎然：“怎么样？我把我原来的一个房产改成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顾及别人了，因为这里的所有人只为你服务。” 黎然看向他时，凌栩正得意得不行，如果能漏出来他的小狗尾巴，那一定摇个不停。 黎然睫毛颤了颤： “你…什么时候弄的？” 凌栩不假思索了一下： “嗯…从我说要带你看医生起。” 黎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动地鼻尖又开始发酸，自己咬着唇克制着情绪。 凌栩揽着他的肩： “好啦，我们进去看看。” 屋内窗明几净，整个房子的装修是以清新明亮的淡色为主，除了一层又一个专门的药物房间和一些专业仪器之外，这个房子简直看不出来和普通的住宅有什么区别。 凌栩带黎然进了二楼的房间，办公桌，老板椅，一些花花草草，许多毛绒玩偶，还有一张看着就柔软舒适的大床。 黎然随手拿起一个猫咪玩偶摆弄了几下，轻笑了一声： “你还喜欢这些东西呀？” 凌栩噘噘嘴： “我听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一个毛绒玩具会有安全感，想给你试试。” 黎然刚要开口就被凌栩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能无缘无故接受我的好呗。不过这次我是有条件的，要不要听听？” “……你说吧。” “我这里有很多花草，想让你帮我照顾好，可以吗。” “就只有这个？” “嗯，你不要小瞧它们！我可在意这些花花草草了！” 凌栩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可是黎然知道，不过是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罢了。 他还是答应下来：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凌栩笑了，拉着他走到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摆放着一架钢琴，阳光在胡桃木钢琴的琴盖上淌成一层柔金。琴顶立着一只青瓷花瓶，斜插的两枝白玉兰将影子落在琴谱架上，与摊开的琴谱字迹叠在一起，风从窗缝溜进来时，花瓣轻颤，倒像是替未归的演奏者，先试了试琴键的温度。 经年累月的弹奏让漆皮磨出了一点温润的哑光，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木头香，像有人刚弹完一曲肖邦。 凌栩带黎然坐在红丝绒的琴凳上，问道： “会弹钢琴吗？” 黎然点点头，轻抚琴键： “但是我已经很久不弹了，有些记不住了。” 他抬起手，指尖落向琴键时带着种笃定的轻，白键被按下去的瞬间，指节泛出浅粉，黑键则衬得那截手腕愈发莹白，腕间细银链随着起落的动作，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光弧，落进了凌栩的眼眸。 一曲毕，黎然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顿了两秒，才缓缓收回，指腹还带着琴键残留的微凉温度。他期待地看向凌栩，得到了赞美的掌声： “真好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同花顺。他们说听了同花顺，人生也会变得一帆风顺。” 黎然唇角微微提起，笑意不达眼底，只留了三分温软在眉梢，落在对方眼里，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凌栩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才回答道： “会的。” “什么？” “我说，以后会一帆风顺的。” 黎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算了吧，有点风浪也挺好的。” 说罢，他再次弹奏了另一首曲子，留下凌栩一个人在同花顺的余音中回味。 凌栩不在的几天，方流倒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好在凌栩父亲最近在公司，所以大多事情拍板比较迅速，这也算给了方流一点心里安慰，否则要是让他整理好所有东西再拿给凌栩一件件过目他怕是要疯了。 正琢磨着事呢，方流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凑上来了，他一回头，正是季川提着饭盒的身影。 “季…季总？” 第37章 第 37 章 季川挑挑眉，笑着把饭盒放在旁边的桌上，道： “这几天木羽不在，看你一直在公司加班，累坏了吧？” “还好吧，以前也是这样的。我哥他本来就不需要在公司天天呆着呀。” 方流一边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回应了季川。 “别收拾了，吃完饭再说。” 季川拿过他手里的资料，把饭盒推到他面前。 此时恰好一位员工从门外路过，好奇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在和季川对视的那一秒迅速移开了眼： “季总好…方秘书，你们继续……” 看着那小姑娘一脸吃到瓜的模样，方流刚想去拦，就被季川挡住了： “你理她干嘛？吃饭。” “她一看就是误会我们了，当然要去解释清楚了！” 季川撇了撇嘴： “误会什么，没见过两个人吃饭吗。” 方流一脸问号，心里想着：什么脑回路？ 算了，他捧起面前的饭盒，谁会和好吃的过不去。 “我哥这几天发信息得轮回，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季川在一旁拄着脸看方流扒拉饭，开口： “除了跟在黎然身后，我想不出他还能忙什么东西。” 凌栩忽然打了个喷嚏，吓了坐在身边的黎然一跳。 “你怎么了，着凉了吗？” 两个人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黎然把盖在身上的毛毯往凌栩那边拽了拽，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凌栩摇摇头： “没事，估计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了。” 黎然被他逗笑了： “谁呀？” “除了公司加班的那个和他的跟屁虫，我想不出来别人。” “方秘书吗？方秘书看起来人很好呀，怎么这么说人家。” 凌栩揽着他抽了抽鼻子： “我难过了，你竟然不站在我这边。” “……好幼稚。” “…好吧，你不喜欢这一挂啊。” 黎然看着他变脸如此迅速，有些忍俊不禁，随后开口： “你要不还是回公司一趟吧，别全交给方秘书一个人干。” “好啊，那明天你陪我一起。” “我也要回我的公司。” “我先陪你去你的，你再陪我去我的。” 第二天，凌栩给黎然找了件合身的衣服，棕色条纹的毛衣穿在他身上别提看起来有多乖了。 黎然纳闷：“你这怎么有和我尺码一致的衣服？” “这里本来就是给你住的，能不打点好一切吗？” 黎然别过脑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 凌栩带着他来到零度空间，刚一进门就有几位小员工注意到黎然： “黎总，你回来啦！” 此话一出，好多目光纷纷向门口投来，然后向黎然问好。 杨墨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给了黎然一个熊抱，开心地问： “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你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黎然和杨墨畅聊起来，凌栩就倚靠在前台看着他们聊。 忽然有一个声音道： “凌总怎么和黎总一起来了？不会是特意送我们黎总的吧。” 此话一出，群众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全都向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栩轻笑了一声： “我呀，是来请你们喝奶茶的。” 下一秒，欢呼声骤然响起： “凌总大气！！” “杨秘书，辛苦你和上次一样统计一下喽。” 凌栩含笑看向杨墨。 黎然“哼”了一声，打断了躁动的人群： “怎么？我平时亏待你们了吗。今天这顿间食不劳烦凌总出钱，我来结账。” 这下更是掌声雷鸣： “黎总！我们爱你！” 杨墨识趣地统计人数去了，留下黎然转身慢悠悠地走向凌栩： “怎么，到我这收买人心来了？” 凌栩故作可怜： “我哪敢啊，只是对他们爱屋及乌而已。” “油嘴滑舌。” 黎然暗暗道。 两个人在这呆了一阵子，黎然仔细查了查最近的合同报表，又嘱咐了一些工作，直到所有人把奶茶都分完了才离开。 上了车之后，凌栩道： “这下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吧？” “嗯，谢谢你。” “又说这句，讨厌讨厌讨厌。” 凌栩先带黎然吃了个午饭，等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他带黎然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到了办公室，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始看方流堆在他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黎然则是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欣赏够了就坐在凌栩对面的椅子上刷手机。 过了一阵子，凌栩翻累了，叫黎然到自己身边来亲近亲近，没亲近几下呢，方流突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凌总，尚总来……” 看到黎然的那一刻，方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我靠！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他猛的关上了身后的门，快步走上前对凌栩道： “你怎么把黎…黎总带来也不说一声！现在好了，尚总就在外面等着见你呢，怎么办！” 黎然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他被凌栩握着的手开始发凉： “要不然我先出去……” “不行啊，你出去会被看到的！” 方流反对。 凌栩却不慌不忙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怕什么，你躲起来不就好了。” “躲哪里？”黎然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找到可以藏人的地方。 凌栩向自己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居然是桌子底下吗，黎然本来想拒绝的，结果方流先道： “可以，这个肯定看不见！” 见黎然不为所动，凌栩歪歪头： “你想站在这里我也不反对，但是你确定要现在就告诉尚鹤辰吗。” 黎然一咬牙俯身钻进了凌栩的桌子下面，这里还算宽敞，他稍微蜷缩着可以坐下。 方流深吸了一口气，回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微笑着对尚鹤辰道： “尚总，里面请。” 听着尚鹤辰的脚步声，黎然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下意识抓紧了凌栩的裤子。凌栩察觉到他的紧张，抬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嘴里却已经和尚鹤辰对上了话： “抱歉，刚刚处理一些事耽搁了一点时间，让尚总久等了，请坐。” 尚鹤辰也很客气： “这是哪里的话，今天能见到凌总，尚某已经很高兴了。” “不知道尚总今天来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