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光警告》 第1章 这么多年了 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吗 “红牌,主裁对洛森堡竞技的7号江凌飒出示了红牌!” 北京时间2028年4月17日,德甲第十三轮洛森堡竞技坐镇主场迎战死敌圣十字堡足球俱乐部。赛前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双方都想得到这宝贵的三分。 赛前新闻发布会上,圣十字堡足球俱乐部的主帅玛格丽特自信发言“我们定会在客场拿下这三分,为本赛季的夺冠伟业奠定胜利的基石。至于某位一碰就倒的瓷器还是趁早回亚洲吧”。比赛尚未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弥漫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正在更衣室缠绷带的江凌飒思绪已飘回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双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那卷白色绷带也控制不住地掉落在地。球员通道内,江凌飒略带颤抖的手牵着球童,玛格丽特的话语像一把小锤,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弦。 比赛开始,圣十字堡足球俱乐部的第一次进攻就创造了威胁,可惜临门一脚悄悄高于门柱,而这次进攻的策划者—圣十字堡队的核心中场凯莉则是面不改色,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无她无关。洛森堡竞技开出门球,皮球几经辗转长传找到江凌飒,后者则丝毫不慌轻松卸下皮球随即左晃右突过掉防守人,直面门将。 但这时,一个身影向着江凌飒撞了过去。哔!裁判哨响,这是一个明显的犯规动作,而并非合理的身体对抗。但离谱的是裁判示意没有犯规并要求江凌飒迅速起身。江凌飒在队内的好友也是锋线搭档汉娜立马冲了上来与裁判对峙。双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伊丽莎白.艾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离开了。江凌飒双拳攥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排斥,也不是亚洲球员第一次受到欧美球员排斥。江凌飒深知只有实力,才能打破欧美人对种族的偏见。镜头右移,圣十字堡FC的主教练玛格丽特女士对着伊丽莎白.艾森竖起了大拇指。摄影师记录了这一切,导播却默契的切换了视角,容忍了这一行为。是的,种族歧视已经在西班牙根深蒂固,但亚洲球员却拿此毫无办法。 继续回到比赛,裁判汤姆森先生坠球恢复比赛,圣十字堡FC的15号埃莉诺持球传至已经飞速前插的左边后丽贝卡.怀特,怀特持球如入无人之境飞速冲向底线,左边45°传中,精准定位禁区前沿的中锋娜塔莉亚.彼得罗娃。后者飞身跃起,一技标准的重炮头球砸入球门底角。而目睹这一切的洛森堡竞技队长,现任英格兰女足国家队队长索菲亚.雷诺兹飞身扑向底角,可一切为时已晚,这位英格兰国脚也只能目送球入网。 沉默,但只有一瞬,下一秒整个球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一切都被刚刚回到己方半场的江凌飒尽收眼底。她是一名中锋,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回防的。可是她害怕了,在怀特即将下到底线时,她迅速回防,试图能改变些什么。可是她错了,她刚刚进入自己半场,却目睹了彼得罗娃那天神下凡般的头球。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江凌飒从来不是亲易放弃的人,她有自信,也有能力,追回这一分。但真的能如愿吗? 江凌飒低着头转身,准备去开球点。这时,一个黑影来到了她面前。江凌飒抬头,只看到了对方满脸的讥讽。这个人正是策划了上次进攻的圣十字堡FC主力中后卫,埃莉诺.克拉克。她嘴角噙着笑,凑到江凌飒耳边,用并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对着江凌飒耳语。“滚回中国去,亲爱的瓷娃娃”随后站直身子,依然对着江凌飒笑,笑里藏着愿意欧美血统的自信,以及对亚洲血脉深入骨子里的排斥。 江凌飒低着头,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当埃莉诺以为她咽下了这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时,江凌飒忽的上前,一拳挥在了埃莉诺的背上。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好似要将这些年在西班牙收到的排斥一次发泄出来。 很快,裁判汤姆森快步走上前,拉开了两人。埃莉诺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发出刺耳的骂声。可江凌飒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次还不做些什么,那么全世界都会知道中国人好欺负。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突然,一双手从人群中冒出,一把推向了江凌飒。后者重心不稳,直接向后一扬,狠狠摔在了草坪上。但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 汤姆森先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红色卡牌,另一只手则指向了江凌飒示意她离开球场。“红牌,主裁对洛森堡竞技的7号江凌飒出示了红牌”对于这一结果,江凌飒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拒绝了队友伸来的援助之手,自己从草坪上爬了起来,下场走进了球员通道。更衣室的门在身后轰然关上,隔绝了外面山呼海啸的辱骂与嘘声。 江凌飒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世界只剩下她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以及左膝旧伤处传来的、如同被烧红的铁钎反复钻凿的剧痛。血和泥浆糊在球衣上,散发着草皮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她扯下脏污的护腕,想走向自己的柜子,膝盖却猛地一软。 就在她即将跪倒在地时,一个清冷、平静,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声音,划破了这片绝望的死寂。 “这么多年了,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吗?”江凌飒猛地抬头。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坐在角落的长凳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与这脏乱粗粝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是刚才她冲撞对手的定格画面。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那张褪色于青春记忆里的脸,此刻清晰地、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冷静,呈现在她眼前。 “……是你?”江凌飒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仿佛不愿在故人面前显露狼狈,尽管她已狼狈不堪。 周以翎没有起身,目光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左膝上。那目光像手术刀一般,精准却又冰凉。 “圣十字堡的4号,埃莉诺.克拉克。”周以翎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她母亲是俱乐部董事,父亲是本地传媒大亨。你这一撞,足够他们把你钉在‘暴力狂’的耻辱柱上炒作一整个赛季。” 江凌飒想反驳,想怒吼,说明明是对方先侮辱她的家人和种族!但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因为在周以翎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像是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把戏。 “你在这里做什么?”江凌飒最终挤出一句。 “来看一场比赛。”周以翎终于站起身,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晰的回响,一步步走近,“顺便,来和你谈一笔交易。”她在江凌飒面前站定,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递到她面前。 “我可以让你摆脱‘红牌女王’的污名,让你拿到顶薪,让你站在欧洲之巅。”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条件是,把你的职业生涯完全交给我。” 江凌飒看着她,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汗水沿着她的下颌线滴落。 “凭什么?” 周以翎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她缓缓蹲下身子,腿弯间藏着止不住的颤抖,抬起手,用名片的边缘,轻轻拂开江凌飒黏在额前、沾着血污的湿发。冰凉的触感让江凌飒浑身一颤。 “就凭,”周以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旧日回响,“当年青训营里,唯一能突破我防守的人,是你。” 我的第一本小说,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也接受大家的建议,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这么多年了 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吗 第2章 周以翎 别让我失望 更衣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将球场遥远的喧嚣彻底隔绝。 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喘息,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江凌飒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门,身体沿着柜面缓缓滑坐在地上。左膝处传来的剧痛不再是锐利的刺痛,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的灼痛,每一次脉搏都加剧着这种折磨。 队医刚刚来过,做了紧急的冰敷和包扎。白色的绷带层层缠绕在她肿胀的膝盖上,像一道屈辱的印记,提醒着她刚才在球场上的彻底失败。汗水、草屑和对手鞋钉刮擦留下的血痕,混杂着浓烈的药油气味,构成她此刻周身挥之不去的落魄气息。 她闭上眼,那张写满恶意与嘲弄的脸就在黑暗中浮现,伴随着那句如同毒刺般的话语:“你的膝盖和你的人一样,都是易碎的劣等品!” 就在这时,一股清冽的、带着松木与冰雪气息的味道,蛮横地钻入了这片浑浊的空气。 她的目光落在了长凳上那管纯白色、没有任何标签的药膏上。是周以翎留下的。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将它拿起,金属管壁透着凉意。她拧开盖子—— “咯哒。” 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时空开关。 那股冷冽的香气骤然变得浓郁,不再是若有似无的牵引,而是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将她拽离了当下这片狼藉。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地点,同样是弥漫着消毒水和肌肉贴布气味的理疗室,只是更加简陋,墙壁斑驳,贴着过时的球星海报。时间,是八年前一个闷热的夏夜。 十四岁的江凌飒,因为白天对抗赛中一次奋不顾身的飞铲扭伤了脚踝,脚腕肿得像只发酵过度的馒头。她咬着牙,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理疗室,用冰袋死死按在伤处,试图用物理的冰冷来镇压内心的委屈和不甘。 门被轻轻推开。 月光(或者说,是走廊那盏昏黄的灯)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是周以翎。那个比她大一岁,是整个青训基地标杆的天才中场,是所有教练口中的“未来核心”。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干净训练服,额发微湿,像是刚加练结束。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寒暄。她们在训练中是彼此最棘手的对手,江凌飒是唯一能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犀利的盘带技巧突破周以翎拦截的前锋。 周以翎沉默地走到她身边,目光在她肿起的脚踝上停留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管和现在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药膏,放在她手边的理疗床上。 “试试这个。”少女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敲击卵石的溪流,在这闷热的夜里带来一丝奇异的凉爽,“效果比队里发的好。” 江凌飒愣了一下,倔强地别过头:“不用。” 周以翎似乎没听到她的拒绝,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战术:“下次过我,记得先沉左肩。你的假动作,太容易看穿了。” 这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指点,更像是一种认可——认可她值得被认真对待。江凌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那管药膏。冰凉的膏体涂抹在皮肤上,带来一阵舒缓的刺痛,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股独特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冷杉气息。 那一刻,理疗室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温柔。她们是对手,是彼此想要超越的高墙,但在那片洒满月光的训练场上,她们也是唯一能理解对方眼中那份纯粹渴望的同类。 那时她们约定,以后一个在国家队穿10号组织进攻,一个穿7号冲锋陷阵。 “嗡——” 膝盖一阵突如其来的锐痛,将江凌飒从回忆的漩涡中狠狠拽回现实。 眼前依旧是冰冷、杂乱、弥漫着失败气息的更衣室。手中的药膏金属管硌得掌心生疼。 那股冷杉香气依旧萦绕在鼻尖,却不再带来宁静,反而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用愤怒构筑的外壳,露出里面那个八年前看着周以翎突然消失、茫然无措的少女,和八年后再次输得一败涂地的自己。 八年,物是人非。 周以翎不再是那个月光下递来药膏的天才中场,她成了精于算计的经纪人。 而自己,也早已不是那个相信努力就能实现一切的傻丫头。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便不再受控。 在江凌飒的回忆里,周以翎是青训营里那样强大的存在。她不像其他中场那样只知埋头盘带或盲目开大脚,她踢的是一种更高级的、用大脑驱动的足球。她的眼睛像最精密的雷达,总能提前预判到对手的传球路线和队友的跑位意图。教练总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带着骄傲的语气说:“以翎的脑子,抵得上半支球队!江凌飒,你们前锋跑位要聪明点,得像她一样会思考!” 一次队内训练赛,江凌飒所在的队伍被周以翎的队伍完全压制。球权大部分时间被周以翎优雅而高效地掌控着,她像一个从容的指挥家,在中场区域调度着比赛的节奏。江凌飒作为中锋,一次次地冲刺、迂回、伸手要球,却屡屡陷入对方后卫的包夹,或者干脆接不到传球——因为球路总被周以翎提前预判并指挥队友卡死。 在又一次进攻无功而返后,江凌飒有些烦躁地吐掉嘴里的草屑。她看到周以翎在中场轻松卸下队友有些勉强的传球,几乎不做停顿,就用一个写意的马赛回旋摆脱了上抢的防守队员。 突然,江凌飒的眼睛看到了一丝破绽,一个天才周以翎都忽略了的破绽。就是现在!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直冲头顶。江凌飒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前插,而是出人意料地从中锋位置猛然回撤,如同一头发现猎物的母豹,从侧后方急速冲向周以翎。她没有选择保守的卡位,而是凭借着一股野兽般的直觉和爆发力,看准周以翎即将出球的瞬间,将整个身体甩了出去,一记凶狠且精准的滑铲,鞋钉险险地擦着皮球,将它破坏出了边线! 巨大的惯性让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草屑和泥土瞬间沾满了她的脸颊和崭新的训练服。她不顾形象,甚至没先感觉哪里疼痛,立刻抬起头,带着一丝狼狈的得意和挑衅望向周以翎。 周以翎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来自前锋的回防铲抢感到意外。她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被铲倒表示不满或愤怒。她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然后朝着还坐在地上的江凌飒走了过来,并向她伸出了手。 夕阳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却蕴含着核心力量的轮廓,她额角的汗珠晶莹剔透。她的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轻视,反而带着一丝罕见的、被打破了既定模式的惊讶,以及一种棋逢对手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笑意。 “江凌飒,”她握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却清晰地说道,“一个前锋,回防这么深,你不要命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凌飒沾满草屑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训练服,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欣赏与告诫:“不过……你的启动速度和防守决心,是我见过前锋里最强的。但下次,保护好自己,真的容易受伤。” 那一刻,江凌飒感觉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消失了,胸腔里被一种滚烫的、充盈的东西填满。那不是普通的夸奖,而是来自她潜意识里最认可的对手的、对她某种独特品质的最高赞誉。周以翎看到的,不是她粗糙的技术,而是她身上那种原始的、不屈的、甚至有些野蛮的生命力。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就在那个夏夜之后的下一个赛季,周以翎就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骤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解释。起初是请假,后来是长久的缺席。流言开始在基地里蔓延——有人说她在秘密特训时遭遇了毁灭性的膝盖重伤,十字韧带完全断裂,再也无法踢球;有人说她家里出了巨大的变故,父亲涉及足协的丑闻,她被迫离开了这个圈子…… 那颗曾无比闪耀,用其智慧和视野指引着球队方向,也曾被她亲手断下球来的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陨落了。江凌飒曾无数次在训练结束后,望向那个再也等不到人的、属于组织中场的核心区域,心里缺了一块,仿佛失去了一个未曾言明但无比重要的坐标与对手。 从沉重而纷乱的回忆中彻底挣脱,江凌飒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按照周以翎留下的地址,来到了她暂时下榻的酒店套房。 与更衣室的粗犷混乱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和绝对的秩序感。空气里有淡淡的香薰气味,地毯柔软得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周以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而她本人,像一座精心雕琢的冰雕,融于这片光华,却又自带疏离的气场。她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放着一台亮着的平板电脑和一份厚厚的、装订精美的文件。 没有寒暄,没有对过去的一句追问。周以翎用眼神示意她坐下,然后将那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一份为期三年的职业规划,以及经纪合约草案。”周以翎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基于你目前的技术特点、身体数据和商业价值评估,我制定了详细的阶段目标。最终目的,是在三年内,让你具备冲击金球奖前三的实力与声望。” 江凌飒翻开厚重的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图表、对手战术拆解。甚至精确地指出了她左脚处理球精度比右脚低13%,在高强度对抗下决策失误率会上升20%。更让她心惊的是,文件里还罗列了她未来可能遭遇的三种重大伤病风险,包括概率和详细的应对预案。这不像一份合作邀请,更像一份冷静到残酷的、关于她这具身体和职业生涯的“鉴定报告”。 “为什么是我?”江凌飒抬起头,试图从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找出一点属于过去的痕迹,哪怕一丝波动也好,“就因为我们以前在青训营认识?你想在我身上弥补你当年的遗憾?” 这是她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带着刺,总能扎的她的心脏往外渗血,她想要问清楚。 周以翎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不。”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情感因素是多余的干扰项。我选择你,是基于绝对理性的判断。” 她拿起平板电脑,快速调出几个界面。“我分析了所有欧洲顶级联赛的锋线球员,你的瞬时启动速度、在禁区内的空间感知能力、以及逆足射门的精准度、小空间内的迅速摆脱,都处于顶尖水平。你的上限,数据无法估计。” 她放下平板,目光再次锁定江凌飒,那目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照得她无所遁形。 “但同时,你的情绪管理、战术纪律性以及媒体关系,也烂得一塌糊涂。它们在疯狂地拉低你的下限。”周以翎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地甩在江凌飒的脸上“签下这份合约,我会替你扫清场外的一切障碍,优化你的训练体系,把你的天赋兑现到极致。”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一种致命的、不容置疑的诱惑: “我向你保证,江凌飒。那些今天把你当成没脑子的野兽、只会惹麻烦的‘红牌女王’来看待的人,将来,会跪在地上仰望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车流化作无声的光带。 周以翎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江凌飒包裹在外的硬壳,露出了里面最柔软也最渴望的部分——被尊重,被认可,站在巅峰,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闭嘴。 她看着眼前这份几乎将她剖析得体无完肤的“计划书”,又看向周以翎。这个女人,用最冷酷的方式,给了她最炽热的承诺。她承认,她被打动了。 江凌飒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桌上那支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钢笔。冰凉的笔杆握在手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在签名处,她的笔尖停顿了。 一个压抑了八年的问题,在此刻脱口而出。 “当年……”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的膝盖,ACL断裂之后……那些医生,是不是也告诉你,以后不能踢职业足球?” 周以翎正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的手指,骤然停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江凌飒清晰地看到,周以翎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她脸上那种无懈可击的、属于顶级经纪人的冷静面具,出现了一丝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裂缝。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类似于痛楚的神色。 但也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所有的波动都被强行压下,她的表情恢复成一贯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坚硬。 “是。” “那你凭什么认为,”江凌飒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能改变我的?能把我从深渊的边缘拉回来?”她想知道,这份自信到底源自哪里。是商业包装,还是……别的什么。 周以翎的目光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落在了江凌飒蓄势待发的笔尖上,然后,缓缓上移,最终与她的视线牢牢对接。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斩断过往所有软弱与犹疑的、近乎残忍的决绝。 “因为,”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从那个地狱里,爬回来了。并且,清清楚楚地记住了,那条路该怎么走。” 周以翎的话语里,没有抱怨,没有煽情,只有最简单的事实,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江凌飒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在那副精致冷静的皮囊之下,汹涌澎湃的、不曾熄灭的火焰。那火焰,曾经在绿茵场上燃烧,如今,在她心里燃烧。 足够了。 江凌飒不再有任何犹豫,笔尖坚定地划过纸张,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然后,她将签好的合同推回到周以翎面前。 “周以翎,”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完整地叫出这个名字,仿佛在进行某个古老的仪式,“别让我后悔。” 周以翎拿起合同,仔细地看了一眼签名处,那份属于经纪人的、完美的、程式化的微笑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将合同妥善地收进公文包,然后微微颔首,动作优雅无可挑剔。 “我的荣幸,”她回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目光却如有实质地落在江凌飒身上。 这次苦思冥想了一个多星期,写了快5000字。怎么说呢,跟做梦一样。几个星期前我还在跟朋友吹牛,说要当一名优秀的小说作者。现在,我的第一本作品《橙光警告》已经写了7000多字了。江凌飒这个人物很特殊,我在她的身上,赋予了许多我的特质。江凌飒的经历,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现实生活中的我,区别就是,我没能扛住伤病,在十几岁就被医生告知,无法继续高强度训练。我妥协了,重新拿起了书本。江凌飒就是理想中我会成为的样子,我没完成的职业梦,就交给她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周以翎 别让我失望 第3章 裂痕与星光 清晨六点,洛森堡竞技训练基地还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寂静中。早已清醒的江凌飒正在进行左腿股四头肌的专项训练。她手里拿着从健身房借来的杠铃片,右腿搭在宿舍有些单薄的床板上做着保加利亚深蹲。汗水早已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江凌飒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不时发出一声闷哼。“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江凌飒的训练。 门外站着周以翎。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与这充斥着汗水与荷尔蒙的运动员生活区格格不入。她身后跟着两名提着银色金属箱的工作人员。 “江小姐早啊。”周以翎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的计划从今天开始。给你十分钟,训练场见” 没有寒暄,她只是来执行合约,像一个最精准的计时器,从来不会因为外界干扰而破坏平衡。 江凌飒咬着牙,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基地多出了一块场地,各种她见过或没见过的仪器已经架设完毕。整个过程,像一场没有麻醉的外科手术。 周以翎带来的团队沉默而高效。他们用三维动作捕捉系统记录她每一个奔跑、急停、转身的细微姿态;用肌电图传感器监测她肌肉纤维的放电情况;用压力感应垫分析她射门时从脚踝到膝盖乃至髋部的力量传导链条。 江凌飒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摆在实验台上,每一寸肌肉的弱点,每一次呼吸的紊乱,都被冰冷的数据无情记录,让她感到不自在。 “停。”周以翎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训练场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江凌飒刚完成了一次她赖以成名的“小范围爆裂转身”,接球、拨球、瞬间拧身摆脱,一气呵成。她抬头望向周以翎,眼中带着骄傲,似在向她炫耀自己的成名绝技。 周以翎没有看她,目光锁定在平板屏幕上慢放的3D骨骼模型。她将屏幕转向江凌飒,指尖点在那模拟左膝关节的位置。 “转体角度过大,动能效率流失约7%。更重要的是,这个非生理性的扭转,对你左膝内侧半月板和前交叉韧带产生的峰值压力,超过安全阈值22%。”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故障报告,“它是你过去伤病的根源,也是未来的最大隐患。” 江凌飒胸口一堵,一股火直冲头顶。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靠这个动作过了不知道多少人!足球是艺术!靠的是感觉!不是你这堆该死的数字!” 周以翎终于抬起眼,那双眸子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感觉?”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带着冰冷的嘲讽。 她抢过江凌飒脚下的球,带向点球点,将球放稳。然后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一道透明的、布满压力感应点的塑料墙瞬间在球门前立起。 “用你的所谓的‘感觉’,踢向左上角,那个你最有把握的死角。” 江凌飒深吸一口气,助跑,摆腿,抽射!足球如出膛炮弹,狠狠撞在塑料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几乎同时,周以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显示出这次射门的详细数据。 “球速109公里/小时,旋转轴心偏移度1.7。”她念出数据,目光再次落在江凌飒脸上,锐利如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英超或欧冠级别的顶级门将面前,这种带有轻微不可预测旋转的球,即便飞向死角,被扑出的概率也超过82%。你的‘感觉’,在更高维度的精准面前,不值一提。” 她走上前几步,逼近江凌飒,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江凌飒的心上:“江凌飒,你想清楚。你是想靠着这点时灵时不灵的‘感觉’,在骂声和红牌里昙花一现,然后带着一身伤病狼狈退场?还是想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用我科学的方式,把你这块璞玉雕琢成器,真正地、长久地,统治一个时代?” “选择权,在你。” 下午的冲突,爆发在俱乐部那间过于明亮的会议室里。 周以翎将一份厚厚的《运动员行为规范与危机处理预案》推到江凌飒面前。 “从现在起,你的社交媒体账号由团队统一管理。在公共平台发表任何言论前,必须经过审核。” 江凌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凭什么?!那是我唯一能直接说话的地方!” 周以翎眼皮都没抬,直接将一叠打印件甩在桌上。上面是她过去半年在社交媒体上的“战绩”——怒怼网友的粗口、阴阳怪气的嘲讽、被截屏放大的争议性言论……每一条旁边都标注着因此下跌的“媒体形象评分”和流失的潜在赞助商。 “过去六个月,你因不当网络发言三次登上热搜,形象分累计下跌35点,直接导致两家潜在赞助商终止谈判。”周以翎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是职业运动员,不是路边的键盘侠。你的战场在绿茵场,不是在网络的垃圾堆里跟蛆虫互啄。” 江凌飒脸色涨红,拳头攥得发白。 还没完。周以翎翻到预案另一页,指着其中加粗的一条:“场上行为准则第一条:避险原则。当遭遇对手挑衅、裁判误判等任何可能引发情绪失控的情况,你必须立即用手势向场边示意。”她演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右手握拳,轻叩左胸心脏位置。 “我会第一时间介入。” “你让我当缩头乌龟?!”江凌飒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当着几万人的面,向你举手投降?!” “不。”周以翎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锁定她,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我是在教你,怎么当一个猎人,而不是一头随时掉入陷阱的野兽。把你的愤怒、你的不甘,全都转化成进球,转化成胜利!你的每一次冲动,每一次红牌,都是你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胜利!你明不明白?!外界已经达成了共识,以能惹怒你为荣!”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个女人隔着桌子对峙着,一个像喷发的火山,一个像万年不化的冰峰。 傍晚,训练基地的理疗室。 白天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去。江凌飒平躺在理疗床上,苏西正在用筋膜刀处理她紧绷的大腿前侧肌肉,带来一阵阵酸胀的痛感。她闭着眼,眉头紧锁,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周以翎那些冰冷刺骨的话。 门被轻轻推开。周以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训练计划。她没有看江凌飒,径直对苏西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理疗过程。 气氛尴尬而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周以翎才开口,声音比白天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属于经纪人的冷静与沉着:“你的PTSD,回避没有用。我和苏西制定了一个‘渐进式暴露训练’方案。” 她开始讲解。包括在人工降雨系统下进行控球和射门练习,模拟雨战环境;将刺耳的裁判哨声与完成特定技术动作后的积极反馈进行关联重建;甚至包括心理干预,在VR设备中重现她被恶意犯规的场景,但这次,引导她用正确的技术动作规避,而非情绪化冲撞…… 江凌飒听着,身体逐渐僵硬。尤其是听到“雨天模拟”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理疗床的边缘。那种熟悉的、潮湿的、伴随着剧痛和无力感的恐惧,仿佛又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我做不到。”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以翎停下了讲解。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再用大道理压人。 她沉默地走到理疗床尾,拿起一卷崭新的白色绷带。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江凌飒和苏西都意想不到的事——她俯下身,动作极其熟练地拆开了苏西刚刚缠好的、固定江凌飒左膝护具的弹性绷带。 江凌飒下意识想缩回腿。 “别动。” 周以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她的手指微凉,落在江凌飒温热的膝盖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然后,她开始重新缠绕绷带。她的手法非常独特,先从脚踝上方特定点位起始,以精确的斜角交叉缠绕,对关键韧带区域施加稳固的压力,却在髌骨周围留出恰到好处的活动空间,最后在膝窝侧后方打上一个利落而牢固的结。 这个手法……这个结…… 江凌飒猛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自己的膝盖。 一模一样。 和很多年前,在那个闷热的青训基地理疗室,周以翎递给她的那管药膏之后,俯身为她包扎扭伤脚踝时,所用的手法和打的结,一模一样!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那个月光下清冷骄傲的天才中场,和眼前这个冰冷强势的金牌经纪人,身影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周以翎没有看她,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个结上,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她的侧脸在理疗室柔和的灯光下,竟显出一种罕见的、褪去所有盔甲的柔和,甚至……一丝落寞。 她轻轻拍了拍那只被包扎得妥帖的膝盖,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疲惫与温柔: “别怕。” “我们慢慢来” 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也打破了理疗室里原先剑拔弩张的对抗感。 理疗室里只剩下筋膜刀刮过肌肉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其他队员上训的喧闹。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 苏西敏锐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她手下动作未停,却不着痕迹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找了个借口:“我去准备一下下阶段的理疗器械,你们聊。”她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一种掺杂着尴尬、困惑和某种难以言喻悸动的静谧。 江凌飒依旧平躺在床上,脸埋在臂弯里,周以翎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和独特绑缚带来的安全感,却久久不散。她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清冽的冷杉香气,混合着理疗药油的味道,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她偷偷抬起眼,从臂弯的缝隙里看向周以翎。 周以翎没有离开。她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江凌飒,望着窗外那片绿意盎然的训练场。阳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那身剪裁完美的西装此刻看起来,似乎也不再是全然冰冷的盔甲。她的肩膀微微下沉,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江凌飒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周以翎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带着一种仿佛从很远地方飘来的恍惚: “那时候……营地外面,也有一排这样的橡树。夏天的时候,树荫能盖住大半个训练场。” 江凌飒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有回应,只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周以翎主动提及的过去。 周以翎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每次被你那种不要命的滑铲放倒,摔在树荫下的草皮上,看着树叶缝隙里的天,我都会想……这家伙,下次会不会直接把我铲飞到树上去。” 她的语气里,没有抱怨,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怀念的情绪。 江凌飒忍不住,闷闷地回了一句:“……谁让你总能用最气人的方式过我。” 窗边的身影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周以翎没有回头,但江凌飒仿佛能感觉到,她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太浅,像水面上一闪而过的涟漪,无法捕捉。 “因为那是唯一能让你记住我的方式。”周以翎的声音依旧很轻,“用技术,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江凌飒的脊髓。她忽然想起,周以翎刚来青训营时,因为出色的技术和清冷的性格,其实并不太合群,甚至有些被孤立。而自己,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将她视为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应对的“对手”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种极其纯粹又激烈的对抗之上。 “你……”江凌飒犹豫着,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你的膝盖……后来,疼吗?” 窗边的身影彻底僵住。 时间仿佛被拉长。江凌飒能看到周以翎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 “嗯。”良久,才传来一个单音节的回应。沉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地。 她没有描述是怎样的疼痛,没有诉说康复的漫长与绝望,更没有提及梦想碎裂时的声响。只是一个“嗯”字,却仿佛道尽了一切。 这时,苏西推着器械车回来了,巧妙地打破了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周以翎也仿佛瞬间从那段灰暗的回忆中抽离,她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经纪人式的、恰到好处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敛去的波澜。 “新的训练计划细节,晚点我会发到你邮箱。”她对江凌飒说,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关于社交媒体和避险手势,我希望你能再考虑。那不是束缚,是武器。” 这一次,江凌飒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沉默着,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理疗结束了。江凌飒尝试着动了动左腿,那种被妥帖支撑和保护的感觉异常清晰。她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周以翎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似乎想去扶她。但她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转而扶住了旁边的器械车,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失误。 江凌飒看到了。她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她默默地自己站稳,穿上外套。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理疗室。 室外,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训练场上队友们奔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喧嚣声、教练的呼喊声、足球撞击的闷响……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与刚才理疗室内那个封闭而微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们并肩走在通往宿舍楼的小径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影子在身后被拉长,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那个下雨天,”江凌飒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去找过你。他们说你不会再回来了。” 周以翎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有看江凌飒,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里夕阳正缓缓下沉。 “我知道。”她轻声说。 江凌飒猛地转头看她。 周以翎依旧没有看她,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看见你了。在宿舍楼后面,一个人站着,淋得像只落汤鸡。” 那一刻,江凌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原来她都知道。知道自己那些笨拙的、未被回应的寻找和告别。 “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不来道别,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彻底。 “因为没有意义。”周以翎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一个断了腿的前天才,和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之星,那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她停下脚步,终于转头看向江凌飒,橘色的光晕柔和了她过于冷硬的线条。“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江凌飒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未竟的梦想,有沉淀的野心,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失而复得的微光。 “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你,陪着你。”周以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走向我曾经梦想过,但从未到达的地方。” 这句话,比任何承诺或解释都更有力量。它承认了过去,定义了现在,也指向了未来。 江凌飒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是她想要超越的标杆,后来是她迷茫记忆里的一个谜团,如今成了她职业生涯掌控者的女人。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点了点头。这一次,动作坚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彻底融在一起。一场风暴似乎暂时平息,而另一段充满挑战与未知的航程,才刚刚启锚。空气中,那缕清冷的冷杉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黄昏的暖意。 回到俱乐部提供的公寓,江凌飒把自己摔进沙发,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回放——周以翎冰冷的数据分析、不容置疑的条款、还有理疗室里那句石破天惊的“别怕”。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起身从背包里掏出那份被揉得有些发皱的《职业规划书》,本打算将它扔进角落积灰。但就在她粗暴地翻开封面时,内页夹层里掉落一张薄薄的纸。 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张手绘的膝盖解剖结构图,细致地标注着肌肉、韧带和骨骼的名称。在旁边,是几行清瘦熟悉的笔迹: “股四头肌:需着重强化。” “前交叉韧带:重点保护对象,忌强行扭身。” “半月板:已磨损15%,但足够支撑你到巅峰——相信我。” 图的右下角,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疼痛是身体的警告,但你不是它的囚徒。 江凌飒的手指僵在半空。 她忽然想起周以翎缠绕绷带时那专注的神情,想起她站在窗边提及橡树时背影的落寞。这个女人不是只会念数据的机器,她懂。她懂得每一块肌肉如何发力,每一处旧伤如何在雨夜隐隐作痛,更懂得一个运动员面对身体背叛时的恐惧与不甘。 这一刻,那份规划书不再是冰冷的束缚,更像是一份……来自同一个战壕的、笨拙却真诚的作战地图。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有扔掉它,而是将它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然后,她第一次,主动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周以翎”三个字。 屏幕上那个灵动的中场核心,与如今冷峻的经纪人形象缓缓重叠。江凌飒看着,直到窗外天色泛白。 酒店套房里,周以翎卸下了所有盔甲。她疲惫地陷进沙发,左膝旧伤准时开始作痛,像有根细针在关节缝隙里不停钻凿。 她熟练地吞下止痛药,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个老旧的木质盒子上。打开它,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洗得有些发白的10号青训队服。 指尖拂过粗糙的布料,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感觉汹涌而来——球在脚下的触感,过人时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被江凌飒那记凶狠滑铲放倒时,手肘擦过草皮的灼痛,以及随之而来的、对那个不要命的前锋产生的强烈好奇。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今晚江凌飒看着膝盖时,那双倔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像极了当年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医生宣判“无法再踢职业足球”的自己。 手机屏幕亮起,是她设置的自动推送——“江凌飒情绪失控染红,职业生涯濒临崩溃?” 紧跟着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离开她。别像当年一样,不自量力。”是父亲的人。他即使在狱中,阴影依旧如影随形。 周以翎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刀。她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圣十字堡俱乐部税务问题的材料,可以开始整理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只剩下精准反击的寒意,“另外,我要克拉克所有赛场违规行为的完整剪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前放在我桌上。”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沉睡的城市。当年,她无力对抗施加于自身的命运,而被迫放弃足球生涯。如今,她手握力量与规则,绝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毁掉江凌飒。 她轻轻碰了碰仍在作痛的膝盖,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这次,不会了。” 玻璃倒映出她坚定如磐石的眼神,与城市遥远的灯火交织在一起。 嗯对 作者又回来了 这篇我觉得写的很烂 大家凑活看。因为真的费了很多心思但效果。强差人意。接受一切的批评和指导 谢谢各位[摊手][竖耳兔头][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裂痕与星光 第4章 第一次考验 清晨六点半,洛森堡竞技俱乐部的餐厅才刚刚开始供应早餐。江凌飒顶着一头乱发,带着一夜混乱梦境后的烦躁,习惯性地朝着她最熟悉的餐区走去——那里有滋滋作响的培根、金黄的煎蛋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黄油可颂。 然而,她的去路被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笑容温和但态度坚决的营养师拦住了。 “早上好,江小姐。这是您今天的早餐。”营养师将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上面摆着的食物让江凌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一小块精确到克的水煮鸡胸肉,几朵蒸得翠绿但显然毫无味道的西兰花,两片粗糙的全麦面包,以及一杯散发着奇异植物气味的墨绿色功能饮料。 “这是什么?”江凌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明显的不悦,“这是喂兔子吗?我需要的热量不是靠这些草能提供的。” “这是根据你最新的身体成分分析和训练消耗,为你量身定制的。”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周以翎不知何时已经到来。她今天换上了一件运动夹克,左胸的品牌logo下方标着数字10,像极了曾经青训时代球队发的统一队服。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江凌飒的各项生理数据,“它能精确补充你肌肉修复所需的蛋白质和glycogen,同时确保不会有多余的脂肪拖慢你百分之零点三的启动速度。” 江凌飒猛地回头,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好像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拆解成了冰冷的数据流。 周以翎没有理会她眼神里的控诉,走上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杯墨绿色的饮料:“特别是这个,特调的氨基丁酸和绿茶提取物混合物,能有效平缓你赛前因潜意识焦虑而异常飙升的心率和皮质醇水平。” 江凌飒浑身一僵,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赛前心率异常……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连最亲近的队友都不知道,她总会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独自平复那过快的心跳。周以翎怎么会……? 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又羞又恼,仿佛被人强行剥去了所有伪装。她憋着一口气,一把夺过托盘,重重地放在最近的餐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引来了旁边几个早到队友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坐下,拿起刀叉,像对待敌人一样切割着那块味同嚼蜡的鸡胸肉。 江凌飒正在生无可恋地嚼着西兰花。她的左后方却传来了一声嗤笑。这次声响来自江凌飒的替补球员卡拉米。她们向来不对付,卡拉米怨恨江凌飒抢了自己的主力名额。所以总是在一些小事上给江凌飒使绊子。她笃定江凌飒奈何不了她,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愿。 周以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面前只放了一杯黑咖啡。她一边浏览着平板上的新闻摘要,一边看似随意地提醒:“细嚼慢咽,江小姐。良好的消化从进食开始。十分钟后,训练场见。” 江凌飒塞了满嘴的西兰花。Os:这女人烦死了,吃个饭都要管。人家久别重逢都是又惊又喜,这人可倒好,回来就把我当兔子喂。 上午九点,室内训练场。当周以翎示意工作人员开启人工降雨系统时,江凌飒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哗啦啦——”冰冷的水幕从天而降,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训练服。熟悉的潮湿感包裹上来,伴随着的还有记忆中泥泞的草坪、刺骨的疼痛和看台上模糊的嘘声。她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胸口发闷,左膝的旧伤处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在应和着这该死的天气。 “呜——!”刺耳的裁判哨声模拟器突然响起。 江凌飒如同惊弓之鸟,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要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用手抱住头部。PTSD的症状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江凌飒!” 一个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命令意味的声音,如同利剑般穿透了嘈杂的雨幕和她的恐惧,直达她的中枢神经。 她茫然地循声望去。 周以翎依旧穿着那件运动夹克,没有打伞,任由细密的水珠沾湿她的衣服。她站得笔直,像一枚定海神针,目光牢牢锁定着江凌飒。她的身影与多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天才中场重合,把江凌飒拉回了八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她站在宿舍楼下无助等待的雨夜。 “看着我!”周以翎再次下令,“记住我教你的手势!感到失控,就握拳叩击左胸!向我示意!” 江凌飒混乱的大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艰难地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做出了那个代表“求助”的手势。 周以翎看到后,眼神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随即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很好!现在,忽略雨水!忽略哨声!你的眼前只有球和球门!带球,绕过第三个标志桶!然后,想象那里站着的是克拉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用你的全力,射门!” 她的指令清晰、具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为江凌飒混乱的世界重新建立了秩序。 江凌飒深吸一口混合着雨水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咬紧牙关,几乎是靠着本能和那股被点燃的怒火,启动了!她带球在湿滑的假草皮上冲刺,每一步都感觉膝盖在抗议,但周以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跟随着她,让她无法退缩。 带球到指定位置,克拉克嘲讽的嘴脸果然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所有的愤怒和屈辱在这一刻汇聚到她的右脚! “砰——!” 足球如同脱膛的炮弹,撕裂雨幕,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入了球门左上角!虽然她的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射门角度也并非完美,但球进了!在让她恐惧的雨天里,她完成了高质量的射门! 江凌飒停在球门前,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但这一次,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绝望,而是一种炙热的、冲破枷锁的快意!她做到了! 她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寻求认可的渴望,看向场边的周以翎。 周以翎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她手中的平板电脑,记录数据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然后,她抬起眼,对上江凌飒的目光,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这这个动作,江凌飒觉得,比阳光普照更让她温暖。 她做到了,她克服了恐惧! 下午,按照新的日程安排,江凌飒需要在一家赞助商品牌店参加一个小型粉丝见面会。坐在前往活动现场的保姆车里,气氛却逐渐凝固。 周以翎的手机开始频繁震动,屏幕上的消息提示像雪片一样弹出。她的眉头微蹙,浏览信息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 助理拿着另外一部手机,焦急地转过身:“周小姐,不好了!《足球先锋》和《星周报》几乎同时发布了专题文章,标题很劲爆!#江凌飒遭精神操控#、#霸道经纪人**独裁# 已经爬上热搜了!” 江凌飒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不用她搜索,推送头条就是——《是拯救还是毁灭?揭秘‘红牌女王’江凌飒背后的操控之手!》。 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引用所谓的“俱乐部内部匿名人士”爆料,声称周以翎如何用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合同控制江凌飒,逼迫她改变成名绝技,控制她的饮食和社交,甚至干涉她的私人生活,将她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文章还阴阳怪气地暗示,这种特殊的管理方式已经引起了洛森堡更衣室其他球员的不满,江凌飒已成为球队的“不稳定因素”。 评论区和社交媒体上已经吵翻了天,不明真相的球迷在痛斥经纪人,也有落井下石者嘲讽江凌飒活该。 就在这时,江凌飒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备注为“卡米拉”的联系人:“飒飒,看到新闻了,真为你感到难过。如果需要倾诉,我随时都在哦~(拥抱表情)”字里行间透出的的虚伪和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屏幕。 江凌飒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种混合着被冤枉的愤怒和无力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将手机屏幕锁上,扔到一边,自嘲地低语:“……他们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我现在,确实是那个不确定因素。” “抬头。” 周以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车内压抑的低气压。 江凌飒下意识地抬起头。 周以翎已经收起了手机,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透过车厢内昏暗的光线,牢牢锁住江凌飒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慌乱,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不容置疑的镇定。 “敌人已经瞄准你,并且扣动了扳机。”周以翎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们不会因为你没准备好而停下。现在,暂时封闭你的情绪,按我说的做。” 周以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在品牌店后门溜走,而是直接利用这个场合,在活动结束后,增加一个简短的临时媒体问答环节。 后台休息室里,气氛紧张。江凌飒看着镜子里妆容都掩盖不住苍白的自己,手心有些冒汗。周以翎站在她身后,最后一次快速而清晰地交代要点:“记住核心原则:不说气话,不陷入自证清白陷阱。你只需要向外界传达两件事:第一,你的专业性;第二,我们之间的稳固同盟关系。” 很快,她们被长枪短炮和灼热的目光包围。记者们的问题如同预料般尖锐: “江小姐,传闻周女士控制您的社交账号,这是否属实?您是否感到失去自由?” “周女士,您如何回应‘操控球员’的指控?您的管理方式是否过于激进?” “江凌飒,队友们是否真的对您不满?” 江凌飒按照周以翎的嘱咐,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回答关于训练和饮食的问题,强调这是为了“延长职业生涯巅峰期”和“保持最佳竞技状态”。 然而,当一位记者直接将话筒怼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问出:“江小姐,请您正面回答,您是否感觉自己被周以翎女士精神控制了?”时,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江凌飒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旁的周以翎。周以翎依旧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但江凌飒却看到了她垂在身侧、微微绷紧的手指。 一瞬间,江凌飒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她没有看那个提问的记者,而是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周以翎的脸上,语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周女士为我所做的一切,是过去这么多年,从未有人为我做过的。”她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让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一个职业运动员,应该如何尊重自己的身体,如何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以及,如何面对真正的挑战。” 说完,在无数闪光灯下,她主动地、坚定地,向周以翎的方向迈近了一小步。 这一步,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的猜测和谣言,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可笑的背景板。 周以翎适时地接过话头,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与专业,她没有纠缠于指控,而是直接公布了部分为江凌飒定制的、前沿的科学训练数据,以及未来半年清晰的竞技目标与商业规划。她成功地将一场针对个人的舆论危机,扭转成了一个展现专业性与远见的绝佳宣传平台。 后台,喧闹散去。江凌飒精疲力尽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比踢了一场120分钟的加时赛还要累。 “刚才,”周以翎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同于以往的波动,“为什么那么说?” 江凌飒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再次救她于水火的女人,眼神清澈而直接:“因为那是事实。”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而且,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周以翎微微怔住,看着江凌飒那双不再充满对抗,而是带着坦诚和一丝依赖的眼睛,她眼底最后一点寒冰似乎也融化了。她点了点头,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容在她唇角浮现。 “是。”她肯定地回答,“我们是一伙的。”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另一端的圣十字堡俱乐部里,玛格丽特·冯·施特劳斯看着屏幕上逆转的舆论风向,冷冷地关掉了网页。第一轮试探性的攻击被对方漂亮地化解,这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胜负欲。 而在洛森堡,江凌飒躺在床上,反复回看着发布会自己走向周以翎的那段视频。而周以翎则在酒店套房里,看着平板上江凌飒在雨中射门和发布会上坚定回望她的画面,指尖久久停留在屏幕的光晕上。 一种比合约更牢固的纽带,在硝烟散去后,悄然滋生。前路注定不会平坦,但至少,她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哎呀喂 感觉越来越菜了 凑活下看 求求各位大大点评[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一次考验 第5章 无声的抗议 洛森堡竞技主场更衣室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跳动着,显示着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江凌飒坐在自己的柜子前,目光却不在任何实物上,而是空洞地盯着对面柜门上她自己模糊的倒影。周围的队友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肌效贴撕裂的声音、球鞋钉踩在地板上的脆响、教练最后的战术叮嘱……这些往日能让她肾上腺素飙升的声音,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的右手,无意识地反复握紧,又松开。拇指的指节,一次次地抵住左胸心脏的位置——那是周以翎规定的,“感到情绪即将失控”时,向场边示意的“避险手势”。 空气中弥漫着肌肉按摩膏的薄荷味和紧张的汗水气息。埃玛·约翰逊一边往自己金色的长发上喷定型发胶,一边透过镜子观察着角落里的江凌飒。 “嘿,飒,”她语气轻快,试图打破沉闷,“今天打算进几个?我赌你能梅开二度。” 江凌飒没有回应,只是用力地系着鞋带,仿佛那鞋带跟她有仇。 另一侧,卡米拉·罗德里格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护腿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我看,飒飒今天的目标可能是别吃牌吧?”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半个更衣室听到,“毕竟,我们现在有‘新规矩’了,不是吗?” 几个队员闻言,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周以翎的到来及其带来的严格规范,在更衣室里并非秘密,也并非人人都能接受。对某些人来说,江凌飒这个“刺头”被套上缰绳是件好事;而对另一些人,如卡米拉,这则是一个可以用来攻击的弱点。 队长索菲亚·雷诺兹正色道:“卡米拉,专注我们自己。凌飒知道该怎么做。”她沉稳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是团队,无论场下有什么,上了场,只有一个目标——胜利。” 加布里埃拉·桑托斯,这位巴西中场,则用她特有的方式表达支持。她走到江凌飒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漂亮的彩色编织手环放在她柜子上,那是她们巴西祝福好运的方式,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江凌飒看着那个手环,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零点几秒,但随即又被更沉重的压力覆盖。她不想辜负队友,更不想在卡米拉面前露怯,但这种被规则束缚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凌飒,”队长雷诺兹沉稳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一只温热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专注比赛,别想太多。” 江凌飒猛地回神,对上索菲亚带着关切和鼓励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无所畏惧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放心,队长。”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通道列队时,她站在队伍中段,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看台上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这声音曾是她力量的源泉,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杂念排出脑海,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球员通道的入口处。 周以翎就站在那里,一身深灰色西装,与周围运动活力的氛围格格不入。她没有看手机,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洛森堡的队员们,目光最终落在江凌飒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周以翎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微微颔首的动作,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确认。 江凌飒迅速移开目光,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她讨厌这种被审视、被期待的感觉,尤其这期待还是关于“控制情绪”这种她最不屑一顾的事情。 比赛在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中开始。 对手是联赛中游的“霍芬海姆女足”,以作风顽强、小动作多而闻名。开局阶段,洛森堡占据着场上主动,江凌飒也几次利用个人能力冲击对方防线。 第21分钟。 江凌飒在右路接到队友传球,她用一个漂亮的油炸丸子过掉了第一名防守队员,正准备内切。就在这时,对方的防守型后腰,一个名叫劳拉·舒马赫的壮硕球员,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贴了上来。 不是激烈的冲撞,而是隐蔽的、持续的小动作。劳拉的手隐秘地拽住了江凌飒的球衣下摆,同时用身体死死卡住她内切的线路,膝盖还不时“无意地”顶撞她支撑腿的膝窝。 “嘿,”劳拉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今天怎么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你的经纪人没教你怎么咬人了吗?” 一股熟悉的、灼热的怒火瞬间冲上江凌飒的头顶。她几乎要下意识地用肘部给身后这个讨厌的家伙来一下,就像她过去常做的那样。 但就在这时,周以翎那双冷静的眼睛仿佛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个该死的“避险手势”像一道紧箍咒,勒住了她即将爆发的冲动。 不能动手!要示意! 这个念头强行压下了她的怒火。她在劳拉的纠缠下,艰难地抬起右手,试图在身体的掩护下,完成那个叩击左胸的动作。 然而,就在她分神去做这个陌生动作的瞬间,劳拉看准机会,脚下极其隐蔽地一绊! “噗通!” 江凌飒重心全失,狼狈地摔倒在草皮上。足球自然也丢了。 “哔——”裁判的哨声响起,示意劳拉犯规。 但裁判给出的只是一次普通的任意球,连一张黄牌都没有。在裁判看来,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防守动作,而江凌飒的摔倒,更像是因为她自己重心不稳。 劳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得逞的、虚伪的歉意,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嘴里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哦,抱歉。看来你不仅忘了怎么咬人,连怎么站稳都忘了?” 看台上传来零星的嘘声,不知是针对犯规的劳拉,还是在针对“假摔”的江凌飒。 江凌飒没有理会劳拉伸出的手,自己撑着草皮站了起来。泥土和草屑沾满了她的球衣。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摔倒的疼痛,而是因为屈辱。她第一次在执行那个“避险手势”时,感到如此巨大的挫败和愚蠢。 她下意识地看向场边。 周以翎站在看台上,双手抱胸,眉头微蹙。她看到了整个过程,看到了江凌飒那个因为分神而变得笨拙、无效的手势,也看到了她因此而导致的丢球和摔倒。 她的眼神里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不熟练的代价。” 那次失败的“避险手势”和随后的狼狈摔倒,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江凌飒开场时残存的锐气。随后的二十分钟里,她明显变得束手束脚。 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埃玛在右路送出一记精准的低平传中,皮球快速划过门前。按照江凌飒以往的风格,她会毫不犹豫地倒地滑铲,冒着与对方门将和后卫相撞的风险,将球捅入网窝。 但那一刻,她犹豫了。她看到了对方门将出击时凶狠的眼神,想起了周以翎关于“避免无谓受伤”的警告,动作慢了半拍。球从她脚尖前几厘米的地方滑门而过,引来看台上一片遗憾的叹息。 “江!你在等什么?!”场边,主教练埃琳娜·莫拉蒂忍不住摊开双手,大声质问,她的意大利式激情在焦急中显露无遗。 又一次,她在边路拿球,面对劳拉·舒马赫的再次贴身防守。对方似乎吃准了她不敢再做危险动作,防守动作更加肆无忌惮,手上小动作不断,嘴里也一直喋喋不休。 “你的经纪人是不是让你变成乖乖女了?真没劲!” 江凌飒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出口。她只能咬着牙,勉强将球回传给接应的队友,放弃了这次一对一的突破。这个选择安全,却毫无威胁。 “她在干什么?”评论席上,解说员也发现了异常,“这不像我们熟悉的那个江凌飒,她失去了以往的果断和侵略性。” 卡米拉在前场跑出空档,却看到江凌飒选择了回传,她不满地挥了挥手,嘴里嘟囔了一句西班牙语的抱怨。 江凌飒能感觉到队友们投来的目光从疑惑变成了不解,甚至带上了些许不满。球队的进攻因为她的“失常”而屡屡受阻,整个上半场后半段显得沉闷而混乱。这种因自己而拖累团队的感觉,比任何对手的嘲讽都更让她难受。 上半场剩下的时间,对江凌飒来说是一种煎熬。她像一只被束缚了翅膀的鹰,每一次试图突破,都会想起那个失败的手势,想起周以翎评估的眼神,想起劳拉嘲讽的嘴脸。她的跑动不再果断,突破不再犀利,几次绝佳的射门机会也因为她片刻的犹豫而被对方后卫破坏。 中场休息的哨声,对她而言如同暂时的赦免。 当哨声响起,江凌飒几乎是逃也似的第一个冲回了更衣室。 主教练埃琳娜·莫拉蒂随后快步走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在战术板前站定,先是总结了上半场球队整体的问题,然后目光锐利地转向江凌飒。 “凌飒,”埃琳娜的语气带着克制的不满,“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你上半场后二十分钟的表现……我看不到你的斗志。你在害怕什么?还是那个所谓的‘新规矩’让你不会踢球了?” 更衣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江凌飒。 江凌飒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周以翎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是对着埃琳娜说的,目光却平静地扫过全场:“埃琳娜,战术调整是首要的。凌飒的问题,在于对新战术理解的执行尚不熟练,这是过程的一部分,我会和她沟通。”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战术”和“过程”,以此来维护江凌飒,也维护自己的权威。 但埃琳娜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眉头紧锁:“周小姐,我尊重你的专业领域。但在球场上,斗志和本能比任何纸上谈兵的规则都重要!我不能接受我的核心前锋在场上思考人生!” 眼看两位掌控着自己命运的女人就要因为自己而发生争执,江凌飒胸中的憋闷和屈辱达到了顶点。她猛地站起来,踢翻凳子的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冲进了淋浴间,用巨大的摔门声表达了自己的抗议与崩溃。 淋浴间里,她没有开水龙头,只是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无力地滑坐下来。外面,埃琳娜和周以翎的低声交谈隐约可闻,队友们沉默地各做各的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她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种无力感,更讨厌将内部的脆弱和矛盾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下半场比赛,江凌飒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不再尝试任何手势,也不再刻意控制情绪。她变回了那个无所顾忌的“红牌女王”,用更凶狠的拼抢、更暴力的突破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她甚至在一次拼抢中,用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将劳拉·舒马赫铲翻在地,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一张黄牌。 当她拿到黄牌时,她甚至挑衅般地看了一眼场边的周以翎。 周以翎依旧站在那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抱着的手臂,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比赛最终以1:1的平局收场。江凌飒的鲁莽并没能为球队带来胜利。 回到俱乐部公寓,江凌飒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精疲力尽,却毫无睡意。失败的苦涩、被嘲弄的屈辱、以及与周以翎争执的烦闷,交织在一起,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赛后新闻的界面,各种批评她和洛森堡的标题格外刺眼。她烦躁地想把手机扔开,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周以翎的聊天窗口。 空白的对话框,只有最上面显示着“经纪人”三个冰冷的字。 她想打字,想质问,想发泄,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下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她警惕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发现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捡起来,打开。 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三个用黑色墨水写就的、力透纸背的汉字: “我信你。” 那一瞬间,江凌飒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击中。所有的愤怒、委屈和叛逆,在这三个字面前,土崩瓦解。 她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复。只是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将额头抵住了冰冷的门板。 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走廊。 门内,是一场无声风暴的平息,和一颗开始真正审视自身与信任的、混乱的心。 江凌飒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坐了多久,腿脚都有些发麻。窗外的城市灯火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终于动了动,撑着门板慢慢站起来。手里的那张纸条,已经被手心的汗水微微浸湿,边缘有些发皱。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她想象的更大。她回想起周以翎在理疗室里为她绑绷带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在雨中训练时穿透雨幕的坚定声音,也想起她面对媒体污蔑时毫不犹豫的反击。 “她信我……”江凌飒喃喃自语,“她信我什么?信我能控制住脾气?还是信我……能遵守她那些该死的规则?”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她似乎瞥见街角路灯下,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外套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是周以翎吗?她没走?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江凌飒无法确定。但那一刻,她心里某种坚硬的东西,确实开始松动。她不是不谙世事,她能感觉到周以翎那冰冷理性外壳下的某种东西——或许是感同身受,或许是……几分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在乎。 她重新展开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然后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存放重要物品的抽屉。里面除了护照、一些重要文件,还有一个陈旧的、印着俱乐部logo的铁盒。她打开铁盒,里面是几枚她少年时期获得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奖牌。 她将这张轻飘飘的纸条,无比郑重地放在了那几枚沉甸甸的奖牌之上,然后合上了盖子。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她没有试图去联系周以翎,也没有再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她只是走到跑步机旁,设定了慢速恢复模式。 有些东西,无法用言语回应,只能用行动证明。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周以翎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江凌飒空白的聊天界面。她的指尖在发送键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她关掉手机,拿起桌上那份关于霍芬海姆女足劳拉·舒马赫的详细技术特点及性格分析报告,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专注。 信任,已经送出。下一步,是如何将这份信任,转化为赛场上的武器。她知道,江凌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条能让她重新呼啸着撕裂对手防线的、清晰可行的路径。 必须要说一下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西班牙 但是由于语言障碍的问题 情节中我都是用了中文来表达(一部分能促进剧情推动的语言除外)两人的青训时期也是在中国境内 所以不存在语言问题 两人都为华人 江凌飒为普通家庭所以能看到她在签约著名俱乐部后任然住球队公寓 而周以翎的父亲设定为中国足协一高管 后因贪污入狱 但权势依旧存在 写完设定先说一下 后期会出个人番外详细介绍[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无声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