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的夏天》 第1章 故人 一 阮南初高中的时候找算命师傅看了一卦,她问师傅自己一生是否顺遂。 看命师傅像模像样做法般的算了,说她大灾之相,但会遇见一位贵人。如果在他那里买张符纸可保投胎投个好命。 阮南初当然不信,差点急眼。还好被同学拉走了没和那老头计较,不过最后她还是在放学后偷偷摸摸的买了张符。 不是相信师傅说辞,只是有点迷信。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大事是吃蛋糕听几个笑话过不去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 她就这样乐观的活到了27岁,直到她被公司陷害,背负骂名和几千万债务的时候:她想,那是因为运气差的根本笑不出来。 可能是老天爷见他过的太惨于心不忍,于是她自杀后高中时因为迷信买的符纸这么快就显灵,“投个好胎”了! 阮南初重新回到了高中时代,她生活了整整一周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不是没死成在icu里昏迷做梦,不是电视剧里看到的人死后灵魂会在世间飘荡,她是真的重生了。 阮南初没有很激动,刚刚跑完一千米的她想:这算哪门子好胎,自己这辈子过的这么惨,还要再上一次高中。 正琢磨着一会逃课去打游戏,学校广播响了。 “恭喜同学们完成了高二半学期的全部内容,体育考试结束后同学们请按照分班安排前往自己的新班级…” 京河城夏天很热,蝉鸣声越来越大,广播一出,蝉鸣立刻无影无踪,树荫下光影斑驳,热气包裹周身。 周遭前往教学楼的大批同学和正在进行最后一波体育考试的学生清晰起来,打闹,聊天,脚步声,跑步声,哨声汇聚成青春的声音。 阮南初虽然走的时候已经是27岁,不过高中时还不错的成绩加上对高中每一场考试清楚的记忆,她被分进了B班。 她故意控分的。 阮南初以前有幸被分进过A 班一次,差点被那群疯子卷死,险些压力大到想退学。 B班,氛围好。A班相反,不仅上课没人说话,课间也没人沟通。人与人的关系都只停留在互相讲题,开朗阮南初打死都不可能去守丧似的A班。 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顺利毕业,玩的开心,牙口好身体倍棒就行。 阮南初挑了教室最后一排靠近门的位置坐下,百般无赖的嘟起嘴,用嘴唇顶住笔。 放眼望去整个班,人都来了个差不多,只有她身旁的位置还空着。 班主任都在讲台站了好久了,脸都绿了,估计在等最后一个同学到,然后劈头盖脸痛骂那个人一顿。 好朋友铺金金兼同桌不出意外的扭了头,她可是八卦话痨一把手,什么都要说两句。 铺金金:“哎阮阮,你说你旁边这个是谁。我猜还是老李,两年啦,他都在b班住下了,只是他耍什么架子来这么晚,不怕老何那臭脾气啊。” 阮南初和她想的大差不差,正想说什么,有人出现在了门口,安静的班级好像多了跟多苍蝇,都是议论声,“嗡嗡嗡的”。 啪!笔从阮南初脸上掉落。 她的脑袋也嗡嗡嗡的,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哑口无言了。铺金金扭头看了一眼也忘了说话。 “卧槽这不是A班那个?” “我靠她怎么来B班了,她不是咱们校长的大宝贝吗?” 铺金金一只手向后桌伸去,拍打着桌子,头没扭回来:“我的天………不得了啊阮南初!今天什么日子我有生之年能见到燕景来B 班?” 阮南初的桌子被铺金金拍的一直震,她暗暗想这个身高窈窕,面容清冷的大美人是谁,一直觉得无比熟悉,不是那种因为高中认识所以熟悉,是她好像看见了某个27岁时的同事小时候,认识不过陌生,还很新奇。 捡笔的时候她想起来了,她叫燕景。年级第一,人如议论:是校长的大宝贝。人美但臭脸,脾气好不好未知,反正刻薄,她一直是学校的焦点。 以前她有幸去A班的时候和燕景做过半学期同桌,可是三年来燕景从没有出过A班。 燕景不是考砸了来B班的吧,是不是只是单纯找自己班主任有什么事。可是她确实搬着一堆书。 燕景:“不好意思何老师,刚才教导主任叫我去办公室,所以迟到了。” 何老师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个大宝贝来自己班本来就够她开心半年了,而且都解释成这样了还能不开心什么呢,笑容立刻上了脸,“好知道了,你去座位上吧。” 阮南初终于够到了笔,手指把笔夹起后直起背,和搬着书走过来的燕景看对了。 燕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那桀骜不驯的纨绔样子,阮南初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冷冷的。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燕景又熟悉又陌生,仿佛看见某个老熟人的小时候了。这是未来京河商圈的大佬,虽然她高中毕业后没见过燕景。 因为燕景高中刚毕业就去留学了。一直在她死前一周左右才回国,一回国就掌管了家里的公司,疯狂打压了谋害她的公司,那个公司后来直接倒闭,老板一被曝光,阮南初被冤枉的事也就浮出水面,网络上对她的恶言恶语也停止。老板也去吃牢饭了。 当时燕景平等打压整个商业圈,阮南初没有自作多情过。 阮南初生前当然不知道这一切,生前一周她都把自己封闭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事都是她事后在虚无的黑暗里听到的,是有人在她的墓碑前和她唠叨。 她死后因为风评扭转,网上纷纷为她默哀,可是真正愿意拿花来看她的人少之又少,是啊,大家都是动动嘴皮子,可是造成的伤害也是动动嘴就能消除的吗? 她记得有一波人来看她,很安静,默默放花。电话交谈时说话声音和刚才说话的声线重合,只是以前听到的更模糊失真,声音也更低沉成熟。 阮南初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刷到过一则新闻,报道了国外知名企业家燕景,燕景冷着脸看着镜头,冷冰冰的,平静如死水,心情永远不好。 那双眼睛就像刚刚看到过的。 原来是你。 只是燕景为什么来看我,他们谁都不记得谁的关系可不像值得燕景来为自己守墓的关系。就算是为了做假戏给外界看她的善良,阮南初也认了,总而言之她很感动。 非得证明算命老头说的对的话,那他预言里自己生命里的贵人就是她吧,当时她听了地上亲人讲的那些事,很想对燕景说一声谢谢,现在有机会了。 老何用文件夹敲了敲桌子,班级犹如热锅倒凉水,哗就平静了。 老歌:“有什么想说的课下再去讨论,这个班大部分都是老熟人,是吧我知道你们其实在B班就安于现状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这个学期加把劲,更加努力。我分析了班级成绩图…” 阮南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老何声音像蚊子成了思维的背景板。燕景节骨分明的手指慢速敲打桌面,阮南初看手看的出神。 手指骤然停下节奏,燕景忍无可忍的扭头,眼神复杂:“我脸上有钱吗?” 阮南初眼神太灼热了,班里不少向燕景投去目光的人,只是没人敢这样盯着。 铺金金听了这话,做贼心虚直接转过身去,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阮南初则猛的回神,收起思绪,心里一顿慌乱没表达出来。然后她露出八颗牙齿,怯怯道:“有的话就能看了吗?” 燕景垂眼,看着她没说话:…… 阮南初一直知道燕景不待见自己,十年前做同桌时就能看出来。现在她尽量少惹燕景厌烦可能就是对恩人最大的恩惠。 她实相的闭了嘴。 阮南初很想抱着燕景大哭一顿,这位成年后和自己没联系的半个同学,死后为自己澄清的人,她就像一颗救命稻草,像孤独寂寞里的一束光。 燕景不知道阮南初为什么看着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桃花眼愣神时会显得失落般,又无辜的望着她,她一时哑口无言。 燕景忍耐了一会,咽下千言万语:“……看够了吗?” 阮南初点点头。 很快下课了。 班里井然有序,班外听了传言来看燕景的人多的是,A班来了几个和燕景关系不错的,燕景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课间阮南初在洗手。 “这个A班的燕景就是个装货,整天摆着张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是啊现在去B 班了,还有什么好狂的” “…………” 一群女生结伴从洗手间里出来。 阮南初听了有点火,镜子反射出她的双眼,想看刀了马上走出来,即将出现在镜子里的女生。 这一看就有意料之外的惊喜,燕景正靠着墙在她身后,一条腿蜷缩,身体重心向后仰去,头靠墙,环抱手臂,很是随意 阮南初一愣,这时扭过身去时女生们出来了,和燕景打了个照面。 燕景视线扫过阮南初随后挪走,满眼轻视:“你们的话听起来很有见解啊,不考虑现实情况的话。毕竟四个人加起来都没我总分高,有意向去当智障吗?” 四个人吓了一跳,被骂的脸红,自知理亏,加快脚步溜走了。在学校谁敢惹燕景,见到不跑就不错了。 她觉得在那群女生出来前,燕景好像一直在看自己。 燕景走了过来,洗手台洗着手。 放学铃响了— 第2章 替补 二 次日。 阮南初迟到了,她嘴里叼着早餐偷摸来到教室后门。 “燕景我好歹也是你的哥。” “表的。” “你就帮我一下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智商是买话费送的就再充点” “求你了,不然我妈会打死我的,禁我足,打断我的腿还会…。” “下周日是吧。” “嘿嘿对对,姐你最好了~” “滚开。” 阮南初听到这熟悉的火药味,阮南初开教室门的手一停。早读时间班里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与走廊安静截然相反。 燕景双手环抱胸前,在教室前门,她面前是一位个比他略高的男生,男生一脸祈求,撒泼打滚,燕景大概是觉得他表哥太吵,妥协了。 她正要回教室,和无意偷听的阮南初打了个照面。 阮南初做贼心虚,叼着早饭进了教室,若无其事的打开课本。一心二用时刻关注着同桌从进门再到落座。 我这不算偷听吧,真的是不小心听到的,阮南初想。 她经过一番心理争斗,准备解释一下。 B班卧底来报—— “快!老何今天竟然要查作业,早读结束就收册子!” “我去?怎么突然查作业我他妈根本就没写啊。” 班级一片哀嚎。 阮南初心说坏了!她也没写,老何没怎么检查过作业,她一直是趁上课讲作业的时候补。” 她拿出习题册,一翻开比钱包还干净。 铺金金在哀嚎,四处借作业,班里能有几个写了作业的? 陈南初瞎蒙完选择题看着大题发愁,要不不写了?大不了就是去后面站一节课,这有什么的。 小学不带红领巾觉得天塌了,长大了之后发现不带又能怎样。所以不写作业又能怎样? 刘洋昨天试探性和后桌搭过几句话都以成功告终后,他今天就自来熟了。 “燕学霸,你作业写了没?” 阮南初也投出好奇的目光,她起初跃跃欲试找同桌要作业,最后还是没敢。十年前找她要作业被拒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燕景:“没写。” 刘洋:“好吧…哎李明你写了没…” 阮南初决心摆烂,叹了口气。 突然,一本习题册从旁边出现,页数正是昨天的作业,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看的眼晕,要知道数学答题能写出来几步或者有个思路就不错了,这种标准答案的含金量不言而喻。那只手动作轻柔的放在下习题册。 陈南初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燕景默默地给了她自己的习题册,“一会替我把作业交了,我得去一趟老师办公室。” 陈南初:“啊…嗷好。” 燕景在陈南初右边,窗户打过来的光正好被陈南初挡住,一缕清冷的晨光漏在了燕景脸上。 陈南初差点自作多情。 ———— 学校有很多社团,篮球社,围棋社,足球社,阮南初最喜欢去羽毛球社看他们打羽毛球。在她小时候,奶奶还没离世的时候,奶奶会带她体验各种兴趣爱好,最后她确定自己喜欢羽毛球。 后来奶奶离世后的几年里没再打过,一直到她工作后好多年她才重新捡起这个爱好。 现在学校正是学期初重新选社团的日子,阮南初不打算进任何社团,看别人打多好呢,正如老年人喜欢看别人下象棋打麻将,没必要非得参与。 今天社团日,下午不上课,班级大部分人都去看各社团比赛了。 阮南初起初不打算去看任何比赛但是实在按耐不住对羽毛球的热爱。 她提早就来了第一排等着比赛开场。 七中羽毛球场很大,学校怎么说也有百年历史,上次翻新羽毛球场还是五年前,五年过去又有些旧了。 看台中等大小,第一排能很清楚和选手近距离接触,说不好还能吃几发球。等了十几分钟后燕景和她的搭档上来了。 燕景一直是七中羽毛球社社长 燕景一身白色羽毛球服,背着书包,包里大概有四五支拍子。这种衣服如果肩膀不够宽或者稍微胖点都不会好看,她穿上就肩宽腿长正好,手臂和腿部肌肉线条堪称完美。 阮南初上午借着要帮燕景交作业的名义顺利抄写完成。对后者感激不尽。 燕景朝看台看去,一眼看到第一排的陈南初,后者试探性对她比了个耶,应该是借作业的回报吧。 燕景没回应。 陈南初习以为常。 比赛很快开始了,来看羽毛球的人属实不少。 口哨声响起,燕景这边的忠实粉丝喉咙都快喊破了。 起初战况稳定,燕景一直在防守,防守的可以说是轻松,后面转守为攻,攻击及其猛烈,一记扣杀跳出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动作干净利落,场面更热闹了。 陈南初觉得有点热。 “燕景牛逼!!!” “不愧是省队看上的人,当年省队想挖人,燕景怎么说来着,说羽毛球只是业务!” 欢呼,呐喊。 阮南初的搭档水平一般,一直都是阮南初在以一敌二,但她游刃有余,比分很快来到了19:8 她们再拿两分就赢得比赛了。 不料下一秒她的搭档腿一扭,搭档面目狰狞,试图站起来不料再次跌倒,直接跌到了,气氛凝固了,球场上裁判在和他们交谈。 场上搭档说:“我没事社长,我们没有替补啊现在。” 燕景短暂督她一眼:“一个练习赛玩什么命?” 搭档沉默了,被人扶走。 大家都以为比赛要结束了,可是十分钟后,一位没出现在球场上的陌生女孩换了球服走上来,和燕景配合默契,实力不错。 “这谁啊你们谁认识?” “她不是羽毛球队的吧?” “我靠这么牛逼,打得还不错,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阮南初手里捏着把汗,第一次上赛场有点紧张,以前她只和球友打养生球。她和燕景配合很默契,燕景就是她的底牌,她可以放心大胆的打,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输的。 阮南初有一个球差点就要接不住,只见球就要落地,她心脏狂跳,时间好像静止了。 但是!燕景一个纵跃挑起了球!陈南初后撤步,扣杀! 比分 21:8 哨声起,欢呼声起。 阮南初呼吸急促,洋溢着笑容,下意识抬起手准备和搭档击掌。 兴奋过去后她失落的看到身旁的人是燕景,燕景面色平静,犹如冷水,一头盖在了阮南初心上。 她手掌蜷缩回去的瞬间,燕景抬起了手,轻轻拍了她的手掌。那只手很冰凉,又那么有力量。 燕景:“你打的很好。” 时间退回二十分钟前。 燕景在和谈判交流暂停比赛的事,阮南初想自己可以替补上去,她打得没有燕景好也有半个市队水准了。于是悄悄溜达进后场,找到了燕景。 燕景没有质疑她,直接给她拿了拍子。 对手走过来调侃道:“你这又上哪个球场挖的高手,小姐姐你不是我们社团的吧,要不要考虑加入社团。” “最后一个扣杀都给我打懵了,这没个十年功底打不出来吧,有点燕景的影子啊,我愿称你为燕景2号。” 阮南初心里乐开花,嘴上谦虚着,带着期待的目光匆匆瞥了眼身旁人。 燕景嘴上挂着一抹笑意,她第一次看到燕景的笑,尽管很浅。 她怔了怔。 阮南初第一次觉得燕景也不是生人勿扰,好像顺其自然的和她相处就会慢慢拉近他们的距离,现在,这个距离更近了。 试衣间。 阮南初换好衣服听见有人进来了,也不去看是谁,“你怎么那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根本不会打啊燕景。” 燕景脚步一慢,去饮水台前倒水了,给阮南初了一杯,自己也喝了一杯,她沉吟良久:“有我在随便打也能赢不是吗?” “但还是谢谢你,你打的确实很不错,从小就开始练了?” 阮南初被夸了心里直嘻嘻,心说那当然,老娘怎么说也是从十岁就刻苦训练,这是十八岁的她才会说出的话。 现在的她实际说出的:“我小时候确实练过几年,嗯…打得好有什么奖励吗?” 燕景:“奖励来羽毛球社捡球。” 阮南初:?“那还是算了吧,这算哪门子奖励,我想要你给我抄几天作业可以吗?” “好。” 阮南初也没想道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又惊又喜,燕景还想说什么,被电话打断了,随后称自己有事先走了。 第3章 朋友 三 人们在生活不顺心的时候换个环境心情会慢慢好转,每天生活在小孩堆里的成年人也会变得天真可爱些。 阮南初回到这里,远离了压力,流言蜚语。她也只记得自己是一个高中生了,生前的记忆她淡化了很多,可是已经成熟的心智再怎么样也不会改变,就像小学生不可能因为和婴儿在一起就变成不会走路的婴儿。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缠着这个同桌蹬鼻子上脸,可是她已经不是她,这么多年的病痛和压力,她早就心思缜密,敏感清醒了。 阮南初清楚的知道她们生命本来就没有交集,也没奢望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她一开始就不打算打扰燕景,昨天的事把她的计划打碎了一半,兴许她们可以交个朋友。 燕景有竞赛请了一周的假,这一周都无影无踪。 阮南初算算时间,“他们”快来了。 一周后的一个阴天,天空灰蒙蒙,压在学校上空的乌云已经维持了两天。白炽灯映射在教室地板上,有点惨白。 晚自习的时候燕景失踪人口回归,消失一周后她回来上晚自习了。 阮南初正被心事压了个劈头盖脸,和这天气挺配的。 她单手支着头,心不在焉的转笔,神色凝重。 她的思想划分成了天使与恶魔,打得不可开交。然后指尖的笔一个不小心飞了出去,在旁边人的卷子上划出了长长一道。 触目惊心,不敢直视。 燕景一顿。 阮南初这一周下来连话都没和燕景说过一句,只是一起发过一场球,心里对燕景敬而远之。 阮南初也不好意思像熟人一样和他说,“那你在我这上面也画一道。” 她手忙脚乱的盖住燕景的卷子,随后从她手下抽出来,把自己干净无暇的卷子换给她,偷瞄了一眼,燕景好像没生气。 阮南初:“内个…” 燕景平时扎着高马尾,高挺的鼻梁,薄唇很漂亮。 燕景看了她,阮南初被她这么一看忘了词,一股凉意从后背攀上心头。 阮南初无言,一味的无措,一味的陪笑。 燕景心情还不错:“愧疚的话可以陪钱。” 阮南初觉得她有点不要脸,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劫色可以劫钱就不必了吧。” 燕景一怔,没再接话。 后者没再搭理她了,阮南初有点尴尬,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时数学课代表把随堂测发了下来,阮南初前桌的两位说的热火朝天。 铺金金:“刘洋中午随堂测你让我放心抄,结果你全错?” 刘洋无奈的摊开手,“那我也没说我都会啊,你要是想全对你怎么不抄我后面那个。” 铺金金:“废话我要是敢抄还用你说。” 阮南初分出第三只眼睛去看同桌答题情况,不出所料,满分。真的是不懂燕景怎么考这个班来的。 燕景漫不经心把卷子放到了桌角,靠在阮南初的那个角,阮南初趁机对照着满分试卷改起错题来。她错的几道题燕景都写过解题过程,简单易懂。 铺金金埋怨起同桌来:“哎阮阮,你以后可别抄刘洋的数学,这错的也太多了。我看看你的卷子改个错题。” 阮南初正专注的撇燕景的卷子,自己的行径立刻被戳破。 铺金金:“好啊你看燕学霸的卷子就是方便,给我也看看呗。” 让她一个人去借燕景的卷子他不敢,阮南初可以看她也就无所畏惧了。 阮南初被戳破耳根有点红。她用余光瞄了眼同桌,同桌没管他们。她觉得她的同桌这学期对同学和自己的宽容异于平常。 燕景默许了铺金金拿走卷子,她也就没顾忌太多去和铺金金抢卷子看了。 错题看完卷子由阮南初归还原位后,烦恼重新涌上阮南初心头。 这个时间她应该会被前世霸凌者找上门了,当初她举报了那群高三学生霸凌高一新生,随后被他们派来的人拖着,离校晚了点,他们趁学校没人羞辱她。可多次举报都被压下去,最后是她被那些人花钱雇的校外混混赌住。 这一次之后学校收到匿名举报然后他们被开除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自己多次举报没结果,有人一次匿名举报就成功了。 今天正是校外混混来的时候。 铺金金当时也被连累了,从此和她的关系淡了很多。 所以她不打算找铺金金陪他一起了,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但如果对方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呢?那就不会被连累了。 而且最近燕景并没有表现的很厌烦她,甚至是友好,她或许可以试试。 临近放学,一切都近在眼前。 阮南初下定了决心,和燕景几乎同时开口。 阮南初:“你……” 燕景:“你……” “你说。” “你先说。” “……” “……” 第一次见燕景主动搭话她有点新奇。 燕景收拾着放学需要带走的课本,说:“放学有时间吗?” “啊…?有。” “我想和你聊聊邀请你去羽毛球社的事,你和我一起吃个晚饭?” 阮南初受宠若惊,“当然可以,放学后立刻就去吗?去哪?怎么去?” 下课铃一响,燕景书包也收拾好了,她单肩背上包把凳子推进去,“嗯,收拾好了吗?” ——— 坐在燕景家保姆车的阮南初就很懵,她被燕景突然邀请一起吃晚饭聊社团的事,有必要这么正式吗?她吃错药了? 只是这和她原本的打算并不一样,她本想让燕景和她一起去自己家附近的饭店吃饭,这样燕景反正也随身带保镖,正好可以安全护送自己回家。 燕景在后排坐的端正,带着耳机在听英文小说,闭着眼睛没说话。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排情况。自己家小姐带来的女孩身材清瘦,一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现在桃花眼在说:我有心事。 他们来了城市繁荣度最高地带的饭店,网上很火。他们聊了几句关于社团的事,阮南初的意外之喜被邀请加入了羽毛球社。 阮南初欣然同意。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沉默,饭店因为火爆,人很多也很吵。热闹来到他们的桌子就像被冰冻住,怎么也过不来,明明是30度的夏天,空气却低至零下十八度。 阮南初总在思考过去,她看着燕景走了神。当年如果她接一个家人的电话知道燕景回来后的所作所为,一切是不是都变了。她也会慢慢走出来。她死后原来的世界还会存在吗,她的家人怎么办,她为什么这么自私呢。 燕景短暂凝视片刻,突然开口:“阮南初。” 阮南初声音沙哑,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嗯?怎么啦。” 燕景很认真道:“我想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阮南初没反应过来,开起玩笑来:“是你不认识我还是我不认识你啊,你还会请陌生人吃饭吗。” “可以试试更熟一点。” 阮南初轰的炸开,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她真的很想和燕景熟络,但是她一直觉得没可能。现在就这么被对方正式提出来了,谁要和我熟一点? 燕景:“你不愿意吗?” 阮南初开心都来不及:“没有!” 阮南初还有点懵逼:“你…怎么会忽然想和我做朋友,就因为我当替补赢了比赛吗?” 燕景:“需要我现在写八百字为什么想和你当朋友的理由吗?” 阮南初哑口无言,确实,想交个朋友有什么理由呢?可哪里怪怪的。 “不用…只是…我记得上学期我们做同桌你还对我爱答不理怎么突然就…算了应该是本人心地善良,羽毛球技术顶尖,想和我当朋友也是人之常情吧。所以你你其实就是为了这事才叫我吃饭的吧,还拿羽毛球社当借口。” 记得上学期做同桌时,燕景说的最多的话是,“滚”“别和我说话我”。 燕景对她的自恋视若无睹:“不是。” 阮南初眯起眼睛:“嘴硬什么?你敢不敢发誓,你说如果你撒谎了你就天打五雷轰。” 燕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为难的样子。阮南初一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人家只是说交个朋友,自己就蹬鼻子上脸?她表面上对燕景和十年前一样不要脸,其实心里一直很小心谨慎,生怕她生气。 想法刚出,燕景就妥协道:“好吧。” 她承认了。 阮南初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起来,随便扯了几句话,“羽毛球场地的地板也太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新一下…” 两人中间有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消散了。 晚饭结束后燕景让司机先送阮南初回家,虽然他们交流还是没有很多,但阮南初觉得燕景鲜活很多,距离也变近了。有某种看不见的膜被撕了开。 很意外,路上没有混混堵她。 阮南初走进小巷子,路灯给她罩上了一层模糊的雾。 阮南初猛的回头,和燕景对视上了。燕景脸上不自觉挂上了淡淡笑意,只有一瞬,她收回视线只留下车开走后的残影。 车上 被静音的电话第三次打来,燕景收回看着阮南初的眼睛,柔和的神色冷了起来,语气冰冷:“处理好了吗?” “小姐那群混混一个不落都送进去了,估计要在里头蹲几天了,还要举报材料燕总已经派人给七中校长了。明天他们就不会出现在您眼前了。” “匿名举报。还有学校的羽毛球社地板翻新一下吧,算了,出资让她们重建一个吧。” “明白,小姐。” 第4章 羽毛球 四 下周六。 家里蚊子太多,阮南初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就去上课了。 阮南初看着旁边空的位置出神。 燕景是学生会会员,不在教室并不少见,阮南初心里空落落,也有点紧张,也期待着前者的到来,一种无法言说的依赖感。 第一节课结束后,她上眼皮在和大脑打架,困意醒了,醒来的时候上课铃正在响,班里吵吵闹闹声音由远及近。 阮南初胳膊一阵麻,所以干脆“赖床”一下不起来了,脸换了个朝向,睁开一只眼睛。 不睁眼不知道,一睁眼吓一跳,她的同桌来了不知道多久,正低垂眸凝视她。 阮南初清醒了,和燕景这么瞪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了。她睡觉的位置处于两张桌子中间,胳膊肘霸占了燕景的整张桌子。 她心虚的收回自己的胳膊,搬着凳子回自己那边。 燕景嗓音轻轻:“昨晚没睡好?” 阮南初含糊“嗯”了一声,对这句问候有些不知所措。 当她打开空白的作业,就试探性的,表情可怜巴巴的伸出双手。 随后手里就被赐下了标准答案。 燕景说话算话,给她抄几天作业。 从吃过那顿饭后她们不说多么熟络,虽然话也没说过几句,但阮南初越发大胆,自来熟起来。 羽毛球社平时都是自由训练,只有周六日集中一起打,阮南初这几天偶尔放学会去社团随便拉个人一起双打。为什么不和燕景一起呢,社长大人一放学就无影无踪。 今天周六是训练日。 在数学老师扭头看ppt 时,阮南初从空白本上撕下一张纸,撕斜了,那纸就是一个头重脚轻的梯形。 她写了什么,之够纸被揉成一团出现在燕景桌子上。 燕景本来就没在听课,课堂上讲过的内容可能觉得太简单,就一直在做拔高题。阮南初给她递了个眼神。 她打开纸团,潦草的字下面还有一个哭包表情:“社长,下午训练你愿意当我的搭档吗?” 纸团又被穿了回了,上面写了一个“好”。 ——— 放了学阮南初生怕燕景跑了,很快就被好书包拐走燕景了。 燕景的书球包是顶奢运动品牌的限量款,一拿出去配合燕景的脸收获了一众目光,到了球场也是焦点,阮南初不社恐都有点社恐了。 燕景一来,球场上就立刻有女孩子走了过来,女孩笑得很甜,“社长今天练习和我搭档呗。” 阮南初:这么多竞争对手吗? 女孩发现了她,惊喜道:“诶这不是上周练习赛的替补吗,被副社长,嗷就是钱天,你被她拐进来了?” 不等阮南初开口,燕景从包里拿出来两把球拍拍到她怀里,低头换鞋:“我拐的。” 女孩:“啊…啊?社长你还亲自管这事…” 燕景:“嗯,叫上钱天,你俩一组,你们的打法配合很好。准备好等我。” 女孩失落走开:“好吧。” 燕景去安排了其他成员的练习,换好衣服回来了。球场井然有序,观众席有零星几个人来看球。 球场因为翻新,他们被临时安排在了一个小一点的球场,大概只能容纳十人。 钱天就是那日练习赛打对手,比赛结束后还和她搭过话,身高高挑,长相也算出众,性格大大咧咧,很容易就会产生好感的姐姐。她是高三学生。 钱天正从休息室走出来,缠着燕景要球拍,“社长你就给我一个你的拍子吧,学校的牌子太难用了,我自己的牌子也都没你的好,我上次用过你的再看我自己的拍子手感都变差了。” 燕景倪了她一眼,“上次用坏的那把牌子你赔了吗?” 钱天:“额…哈哈燕景你肯定不会介意的我知道,而且…” 她们朝阮南初走来,阮南初等的花都谢了,有任何动静都能引走思绪,听着她们这一路谈话,她默默看着燕景刚才给她的拍子,这把拍子她知道,官网正价九千块。 燕景顺其自然的把拍子给她,也没有给她学校社团配备的普拍。练羽毛球的都有自己的书包和球拍,没有谁会用学校配备的拍子。 阮南初是特例,她没有球拍,一直用的学校配备的拍子,一方面是因为没来得及买,另一方面是没钱。 燕景也没有问过她有没有自己的拍子就给了自己的,也没让她用学校配备的,就好像燕景知道这些,故意不问,给了她的拍。 燕景:“用你自己的去。” 钱天嘀咕:“不给就不给嘛,凶什么,哎?南初!我差点都忘了你也来社团了,一会和我一队吗,我可很看好你哦。” 钱天隔着五六米看见阮南初,兴奋的两部一跳,快步走来,自然坐在了阮南初身边,搭上她的肩。 阮南初脸上挂着憨笑,“嘻嘻学姐,我本来和别人一组来着呢,你这么说我倒想和你一起了。” 钱天:“什么!谁这么不长眼抢我人。” “阮南初和我一组,你去找金灿灿。” 金灿灿就是刚入场时邀请燕景双打的女孩。 阮南初目光向后看去,燕景漫步走到他们身后,她眼神平静无波,自然的替阮南初排除了这个想法。 钱天一脸鄙夷:“咦~挖到宝贝了还不让别人碰。” 她目光向下转,惊讶道:“我去南初,你也有这拍子啊,我记得燕景也有一把,不便宜吧,你还有没,借我一把呗。” 阮南初:“没有没有这把是燕景的,我没拍子用她借我的。” 根本没借,甚至是人家主动给她的。 钱天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只恨偏心社长啊! 练习赛燕景进攻性没那么强,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练球,多半都是喂给她们球。喂了半场球开始强烈进攻,燕景通常让阮南初扣球,对后者而言是很好的练习机会。 钱天被进攻打的崩溃,一摆手不干了:“我不行了,这也太累了,不是说好这周养生吗,不行谁和我换一下,南初你要不来我的位置。” 阮南初反正一直在燕景这边也接不到球,很是轻松,应了下来。 奇怪的是自从阮南初换到对面,燕景的进攻柔和起来,每一球喂的恰到好处。 练习时间结束后,燕景岔开双腿,胳膊肘搭在腿上,脸上有了血色,汗液沿着脸颊下流。 一个群男生在旁边吵闹,最后一个高个子男生被推了出来,他迟疑着跑过来。 男生冲着阮南初来的,他耳根子很红,“你你好同学,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钱天开始起哄。 阮南初谈过一场恋爱,大概在工作后。谈了一周嘴都没亲过就分手了。她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过什么人,只是看大家都在谈她就答应了一个人的表白,真的谈了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没喜欢过什么人,言情小说也没看过。可能她这辈子都会单身的吧。 她看着眼前的男生觉得有点可爱,在想怎么拒绝。 阮南初:“不…” 燕景:“都休息够了吧,继续。” 阮南初投去眼神,燕景站起身,燕景和她短暂对视片刻,像场地走去。 钱天嘴快掉到下巴上了,身体还是很听话的跟上了:“啊!我们才休息了五分钟啊!” 阮南初友好的笑笑:“不好意思,我要打球了。”男生很识趣的表示明白,失望的回到了男生堆。 阮南初有一种感觉,燕景不太开心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阮南初提前退场,按理说应该会训练到八点,但她家里有人需要他回去。 天色悄暗夏天的夜晚来的晚,霞光照落在校园小卖部里,操场上人不少,高三刚下晚自习,人群蜂拥放学,操场上不少有跑步踢足球的。 阮南初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水,自己开了瓶盖喝了一杯,在人群中不免听到三言两语。 “你记得隔壁班那群霸凌姐吗,她们昨天被开除啦!” “我去,他们不是背景挺硬的吗?怎么被开除了?” “谁知道呢,反正监控视频被掉出来直接给的校长!他们惹错谁家公子哥了。” 他们被开除了,这和前世一样。当年在她被混混打过之后那群人很快就被开除,应该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以前上头还能替他们压一压,现在比他们更有权势的“公子哥”一出手,谁还能保全他们? 人群过去了一波,人一下少了。燕景在跑道上,像校门走去。阮南初若有所思目送她的背景。 这个学校,能有这么大权势的能有谁呢 第5章 钥匙 五 从ktv里出来,冰凉的皮肤上的冷气层慢慢被溶解,遣意使人放松下来。 夜晚十二点的市中心街道繁华人多,路上车河汇聚成地面霓虹。城市的变迁很快,十几年足以让市中心更加繁华。见过后者的样子再看前者是什么感受呢! 恍如隔世之感。 燕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没回头。 年轻表哥醉醺醺,一身酒气,把他放到无人街道上都能当丧尸了,“谢谢啊妹,没有你帮我搪塞我妈我真的出不来,你说你爸和我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你爸什么时候管过你!” 这种话在他清醒的时候是万万不会说的,父亲不管不见得完全是件好事。 燕景不以为意,嫌弃的躲开表哥的搭肩,“离我远点。” 表哥习以为常,胳膊扑了个空。表哥姓林,宽肩窄腰,长得斯斯文文,因为没长开脸颊有肉,还有点可爱。 林允夜靠在一面墙上,自言自语:“自从我爸出轨之后我妈对我的严厉已经可以说是疯狂了,不让我出去玩,就是疯狂让我补课,疯疯癫癫的…” 燕景眉头微皱,想起他这表哥的母亲也活不了多久了,对表哥流露出些许同情。 “要是我妈下次再管我我就跳楼给他看!我再也忍不了了!” 孩子背父母约束的时候尝尝很无助,他们眼里只有死亡才能威胁到父母。 燕景年方二七,还是用长辈的口吻提醒了几句:“别总惹你妈生气,她挺不容易的。” 林允夜:“哈?你也站我妈那边是不是!你们,算了每一个人懂我。” 燕景无奈叹气,司机来后,司机好言相劝,永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姐的表哥塞进车里,送回家了。然后小姐让他开去了与住宅背道而驰的地方。 远离二环别墅,这里在七中附近,有一片小区绿化林,后面是普通居民楼。 黑暗的小树林在月亮的照射下有了一丝光明一缕缕柔和的月光,抚摸着叶子的脸庞,把月光透进树林,一缕缕银白色的光辉,把树林衬托得更美了。 人工环道上有路灯,照的燕景眼睛发酸。她沿着这段路慢慢走,在终点处看着某栋居民楼入口发呆。 脚下一声清脆响声。 十年前—— “哎呦喂你去A班啦?” 阮南初一脸得意的笑道:“嘿嘿,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你阮姐出场,那必定是艳压群芳。” 同学竖起两个大拇指:“牛逼!” 学校告示牌前,阮南初拿到了自己高二上学期的成绩,不知什么是谦虚。 小姑娘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裤腰处挂着一串玉桂狗的钥匙扣。她马尾扎得高高的,气质干净又清纯,和周围乱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一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陷出浅浅的梨涡。 阮南初有感应般抬头,精准的朝这边看来。视角的主人心脏疯狂跳动,扭头就走了。 阮南初不以为意,向周边同学炫耀一番后也打了上课铃,她着急忙慌的拉着同学跑去上课。钥匙扣没挂稳,掉了下来。 十八岁的燕景从远处走过来捡起那把钥匙。 二十七岁的燕景捡起脚下的玉桂狗钥匙扣,抬起头对视上一道视线。 阮南初无法言说突然在自家楼下见到燕景的感受,后者则看到她了,大脑宕机之余瞧见了对方手里的玉桂狗钥匙扣。 这正是她千找万找的钥匙扣。 燕景向她走来,挑起钥匙扣在她眼前:“你的?” 阮南初接过钥匙扣,轻松一笑:“是我的,吓死了我差点以为丢了,多谢你了。” 燕景点点头,没再说话。阮南初继续接话:“但是你怎么在这啊,你不住这里吧。” 燕景:“找朋友来拿点东西,路过公园散步走了两步就到这了。” 撒谎大王 阮南初解了心中疑惑后松了口气,晚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可能是空调开的太冷把他冻着了。 “嗷~好,那我回去睡觉了燕景。拜拜,今天多亏有你。” 看着阮南初的背影,她想,阮南初变了。 第6章 喜欢的就是你 6 羽毛球课训练很是辛苦,阮南初觉得身体黏腻着难受,校门口吹来一阵凉风顿时清爽许多。 高二上学期开始到分班再到现在转眼已经过了三个月,她进羽毛球社也两周了。 六月的天越发炎热。 阮南初在快要变成饿死鬼的时候“爬进”校门口的一家面馆。 学校门口人窸窸窣窣,公立重点高中在市中心的街上,门口新修的大马路上不免下班族,附近饭馆也尽是打工人,阮南初训练完大部分学生早就放学,所以学生很少,在饭店吃饭的都是同样社团训练的。 面馆人不多。 阮南初垂着脑袋,拖着脚步慢慢走到前台,口渴到嗓子干涩疼痛,难以张开,“要一碗酸辣宽粉。” 老板娘是个东北人,被阮南初的脸吓了一跳,“哎呦喂小姑娘,你这脸色咋回事,病了啊?赶紧吃点药” 阮南初面无血色,唇色发白。 老板不见外,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姑娘你这发烧烫成啥了,你吃完回去赶紧看病去,我给你少放点辣椒。” 阮南初疲惫的点点头,自己也摸了摸额头才发觉自己发烧了,不出意外昨天睡觉没关窗户冻着了,正是秋天降温的时候。 她一边想去哪卖药,一边掏了半天空空如也的校服裤子口袋,外套口袋。 钱呢!阮南初又摸了一遍,猛然想起今天奶奶放在餐桌上的钱,吃早饭太着急她没拿。 她面露难色,“那个老…” 板我没带钱我不要了 “十四块是吧,我替她结了老板。” 阮南初觉得燕景好帅,字面意思。 转眼阮南初已经吃上了,她吃的着急。 燕景静静地看着他吃。 阮南初举着碗喝了最后口汤,终于缓过饥饿的劲头。 “太谢谢你了燕景!还好你也来吃饭,不然我真的得饿死在校门口死不瞑目。我明天就把钱带来还给你。” 燕景穿着羽毛球服,给司机发了个短信:李叔叔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她抬头瞅了眼阮南初,“生病了就请假,别勉强自己。” 阮南初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老板娘不说我脸色不好我这么多没发现,说不定明天卧床不起就发现了,我打算回家了。” 说完她就拿起书包,燕景没起身,在羽毛球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感冒药塞到了她手里。 燕景:“回去记得吃。” 阮南初心里扑腾一下,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燕景性格这么好,如此善良如此温柔,上辈子为什么没有发现。 因为上辈子确实被燕景讨厌,确实不温柔。 呵呵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这两个燕景是同一个人吗!眼前的燕景且看且珍惜。 在她差点抱燕景的瞬间她就回归现实。燕景发丝都透露着整洁,冷清,距离感让她和她之间始终有种隔膜。 阮南初眨了眨眼睛,露出八颗牙齿:“放心吧队长,明天我就康复归队,不会耽误训练的。” 燕景不自觉勾了勾嘴角,或者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在笑。 阮南初没看到,因为她已经踏上回家的路,背后的目光很灼热,她没发现。 ——— “妈妈,我想吃冰淇凌!” “好~南初今天学会了自由泳,妈妈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好不好。” 六岁的阮南初开心的握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 应该是某个夏日,阮南初只觉得快热坏了,路都变得弯曲,热气从地里窜出来,正在把地面的人进行360度高温烘烤。 刚刚放学的幼儿园门口很是拥堵,尽管如此阮南初依然一眼认出自己家的车。 一辆亮的发光的黑色奥迪停在马路旁,绿荫下的位置。 阮南初松开妈妈的手,正要跳上车,车就突然不见了! 她摔了跟头,回望人群里也没有妈妈! 阮南初心脏突突,哇一省就哭了出来,“妈妈!” 妈妈! 妈妈你在哪呢! 妈妈! “妈妈…” 窗外刚由暴雨转为小雨,阴暗的房间里灌满潮湿的泥土味,因为没关紧的窗户进来的是刺骨冷风一起进来的还有雨水。 卧室不大不小,十平米左右,一张小床和书桌和衣柜,常规布局,床在靠墙的地方。并非一米八大床放在卧室中央。 阮南初蜷缩在床上,冷风又一次弗过,她紧了紧被子,眉头压的更低。她睡不醒,也醒不来。 噩梦缠绕在她心头,梦里摔了一跤的疼痛在身上久久不散。 她小声呢喃道:“妈妈…”,转尔呼吸越来越急促,鼻头一酸,睁开了双眼,通红的双眼流下一滴眼泪。 心慌感,无助感宛如一颗石头卡在阮南初的喉咙深处,使得发不出声音,思维迟钝。 她撑起千斤重的身体,头很晕。 许久后 阮南初意识到自己请了一天假后就睡了一整天,她揉了揉脸,险些被烫着。 客厅里没人,也没开灯。 奶奶的房子是很普通的精装修三室两厅,田园风,装修不算豪华,但是在这个二线城市许多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上一套。 阮南初喝了口水后打开书包拿出来燕景给的药,囫囵吃下刚要躺下,有人敲门了。 阮南初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去开门,眼皮在打架。 门开了,然后是谁呢…… 她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开门实在做梦,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不对 阮南初猛然睁开眼,弹射起身。 燕景搬了凳子坐在床头,本来支着头闭目养神,被这动静吵得睁开了眼睛,和阮南初对视了十秒之久。 阮南初想起来自己刷到的短视频—她是清朝第一杀手,谁敢和他对视十秒… 灯开到了最暗,窗户紧闭,把雨水隔绝在外,只能顺着玻璃留走,空调开的很暖和。 燕景:“你要不要再睡会?” 阮南初有点蒙:“不用我已经不困了,睡了一天了,你…” 燕景点了点头,“你奶奶听说你病了很着急,你生病了没和奶奶说吗。老师和你奶奶电话都联系不上你就让同学来看看,我正好来这边有点事,就问了你的地址来看看你。” 阮南初打开手机,许多未接来电。 燕景:“我已经和你奶奶,何老师都交代了情况。你可以不用着急回电话,困的话把药吃了再继续睡吧。” 阮南初:“已经九点多了你…” 书桌子上有一杯水和药,燕景起身正要把药粉倒进去,“我一会就走,司机在楼下,你先把药吃了。” 阮南初赶忙捉住她的手,“别,我那会吃了药了,我现在估计都快痊愈了。” 燕景盯了她紧捉着自己的手,又移视线到他的脸一眼:“你的体温都能把我原地蒸发,还是吃一包退烧药吧。” 阮南初松开她,摸了摸额头,嘀咕:“哪有,感觉还好啊,不烫。” 燕景端着杯子,把手放在了她额头上,手凉的阮南初一个机灵,“……” 阮南初只好老实接过杯子,一口就喝了下去。 “你等了我很久吗,你会不会今天作业写不完了燕景。” “没有很久,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回家也挺无聊的,正好在你这里写了会作业。”书桌上堆了习题册和卷子,燕景一一收起装在书包。 阮南初嘴里苦涩难受,手里被塞了一颗糖,燕景拿走了阮南初手机紧握的杯子。 阮南初怔了怔,“谢谢…” 片刻后她又道:“燕景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燕景:“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阮南初眼神死死盯着燕景的背影,可能是发烧的缘故,说话就是梦到什么说什么,“那以后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朋友之一,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当狗皮膏药。” 燕景一僵,放下杯子回过神,身体倚靠在了课桌上,“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阮南初在床上用杯子把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一个脸,她盯着地板,目光涣散,脸红扑扑的,说话慢吞吞,眼巴巴,好像自己的话完全是自言自语。 她小声嘀咕,“因为你…,我不知道,但是你很烦我,我知道的。” 燕景耐心道:“我没有烦你,我很喜欢你,我们或许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你可以试试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阮南初突然眼巴巴盯着她,半天憋出一个:“真的?” 燕景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真的。” 阮南初突然起身,离开被子,给了燕景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很粘人。“谢谢你燕景。” 燕景身体僵硬片刻,不知该怎么办。 燕景让她抱了一会就慢慢引导她做到了床上,自己脱开身,“好了,你该睡觉了。可以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阮南初双手举过头顶合十,向前一拜,“再见天皇。” 随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燕景附身看去,睡着了! 燕景:“?…” 抱歉很久不更新!接下来会保持两天一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喜欢的就是你 第7章 暴雨 7 第二天晚上燕景本想再来探望,被阮南初拒绝了。一方面是昨晚发生的事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燕景,第二方面是她奶奶回来了。 奶奶听说她的病情,赶忙从老家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做了满汉全席。 阮南初坐在餐桌前,红烧排骨,红烧肉,炒菠菜还冒着热气。 “本来说回去看望你于奶奶,刚到没多久听说你病了我真的是板凳还没坐热就赶紧回来了,我可担心你啊心肝宝贝。” 奶奶端了两碗米饭过来。 她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精明的很,身姿挺拔,削瘦,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是大学教授特有的干练状态。 阮南初撇撇嘴:“我都说了您不用回来,我就是感冒,没什么事。” 赵凤霞表示很怀疑:“那能高烧不退吗,我都担心死了呀。对,你得好好谢谢你那个同学,周六日叫人家来家里吃顿饭。” 几句话的功夫,阮南初碗里已经都是排骨,赵凤霞还在继续夹。 阮南初双手捂住碗:“太多了奶奶,我吃不了!我自己会夹。” 赵凤霞:“最后一块最后一块,你要多吃点饭,看你瘦的。你也知道啊你爸爸妈妈,还有你爷爷离世后我只有这一个牵挂了,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奶奶担心你,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了。” 阮南初沉默垂眸,点点头,片刻后又沉闷道:“奶奶。” “怎么啦。” “没事我就叫叫你。” 赵凤霞凌厉的镜片后是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眼皮松弛下垂,岁月压低了她的眼睛,“你这丫头。” 阮南初知道奶奶过不了几年就会离世,所以她格外珍惜重生后每天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一股酸涩窜上来,她闷头吃饭,喉咙有些发紧:“下个月是爸爸妈妈忌日,我请天假去看看他们。” 赵凤霞目光投向她,随后移开目光。 落地窗外依旧阴沉,乌泱泱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来气,阴冷的光透过来,反射在大理石地板上,灯开了依旧挡不住阴湿的天气。 “去看看他们也好,你好好陪陪他们。” ——— 潮湿气息涌入鼻腔,教室里地砖被脏泥印占领,天气没有放晴。 值日生看着刚踩好的地又被一跤踩脏,忍无可忍怒吼道:“刘洋!你不会靠墙走吗!” 刘洋嘿嘿一笑,躲过一扫帚攻击跑到座位上去了。他把书包扔地上,径直扭头,和附近邻座的四人宣告新消息:“今天晚上有超强大暴雨,提前放学,你们去不去网吧?” 阮南初将一本书摊开盖在头上,趴在课桌上,“滚吧,下大暴雨网吧能开门?” 铺金金白眼翻到天上:“你就想着你的破游戏了,下大暴雨赶紧回家吧,你这90斤的细狗小身板别被大风吹跑就不错了,哎燕景作业借我抄下。” 铺金金如今要作业是越来越熟练。 燕景递过去作业,铺金金谢主隆恩后就和刘洋抢起来。 铺金金:“这是我借的,你干什么!” 刘洋:“给我也看看我也看看,你别这么小气嘛。” 阮南初休整一天后总算不发烧了,改成低烧流鼻涕。她把一张纸搓成细条塞进鼻子,从早上来了到现在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和燕景谁都没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使她尴尬,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可如果让她交出真心,她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病好点了吗?” 阮南初心一惊,刚刚在心里拜佛不要和自己说话,只好揶揄道:“差不多痊愈了。” 燕景视线停留垃圾袋里一堆醒鼻涕纸,“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病情有什么误解。” 阮南初太紧张,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她才意识,“嘻嘻,还得谢谢你,我奶奶说周六日请你去家里吃饭呢,你有空吗。” 书盖在头上的缘故,她看不清燕景的表情,她又懒得做起来。 “应给会有,有时间我联系你。” 阮南初:是不是不想去找的理由,好吧看来他们还没那么熟。 “因为周六日我有很多课,不过我可以退掉一节课。周六晚上有时间吗,大概八点?” 阮南初:是我想多了。 她来了精神,直起身,“好!你喜欢吃什么菜和我说,我奶奶很厉害的,什么菜都会。” —啪 盖在阮南初头上的书毫无防备被掀翻在地,果然人在兴奋的时候会忘掉自己的处境,比如她起身前头上有一本书。 阮南初撇了一眼,微微弯腰去捡,手伸的很长。 燕景动作相同。 两个人额头撞在一起,两个人触电一般捂着额头直起身,视线相撞后笑了起来。 两个人没笑够,数学老师就来了,他们笑容改成暗笑。 数学老师走上讲台,盯着人名单看了又看,“检查一下昨天布置的理论背诵,抽两个人吧,□□,阮南初,阮南初先来吧。” 阮南初立刻收起笑容:不嘻嘻 她站起身,“如果三个向量…向量…” 冷汗从额角流过,全班的目光在她身上,班里一片死寂,千钧一发之际,她垂眸看到了标准答案,是好同桌燕景在白纸上写下来的,故意放在桌上。 阮南初快速记忆后,在数学老师让她滚去后面之前背了出来:“如果三个向量又,B,己不共面,那么对任意-你空间向 量下,存在唯一的有序实数组(X.4.2),使得户-x 4B 22” 数学老师眉头微松,“坐下吧,□□。” 阮南初呼出一口气,和好同桌视线相撞,她比了一个爱心给好同桌。 同桌翘了翘嘴角,递给她一张纸条,“我们加个微信,这是我微信号,周六日好联系你,我上课可能接不了你的电话,信息方便点。” 阮南初确认了,燕景那天发烧和她说的话是真的,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正在拉近了。 ————— 晚上果真如刘洋所说,四点就放学了,赵凤霞的老友于阿姨病要离世了,奶奶听说于阿姨在京河医院,就去陪床,今晚不回来。 阮南初离家其实不算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可以走到。可惜天公不做美,特大暴雨在放学后两分钟就开始下了,阮南初一脸愁容,因为她回不了家。 校门口接孩子的汽车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雨水倾斜而下,大部分人在学校保安室等待雨稍停。 阮南初也这样打算。 大雨如倾盆而下,狂风摇撼着枝头,叶片在雨幕中挣扎翻飞,街道迅速化作蜿蜒的河流,映照着闪烁的霓虹。 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人堆里拽了出来,是燕景。 燕景在保安室门口的位置,背后是保安室透明玻璃,那里映射了惨白的白炽灯和她的背影。 燕景问道:“你怎么回去?” 雨太大,阮南初有点听不清那被暴雨包裹的声音。 阮南初张了张嘴,在想怎么回答,离门口太近的缘故,雨水捎了些进来,打湿了她的刘海。 燕景伸出一侧手替她挡住捎进来的雨水,水顺着她的手指蜿蜒手腕,再到袖口里面,“你家里没人的话先来我家吧。” 阮南初有些顾虑:“这,不太好吧,你父母工作了一天我去你家会不会太打扰。“ 燕景的脸颊被雨水打湿,剑眉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很有野性美感,配上她万年不变的拽脸,颇为帅气。 “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挺无聊的。这雨看天气预报可能还要下一个小时,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 阮南初坐上燕景的车来了后者家,那是市中心地段的别墅区,一栋小楼有三层,门口有个小院。 装修轻奢简约,阮南初洗完澡后穿上了燕景的衣服,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小院,那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暴雨。 雨水拍打玻璃,可别墅装修更替,玻璃隔音也不错,室内恒温系统使温度在36度恒温,与外面相比温馨太多。 燕景的衣服大多是运动服,她随便拿了一套短袖短裤,还挺合身。 别墅吊顶很高,室内也没什么杂物,干净整洁的不像有人居住。 燕景从浴室里出来,穿了套灰色睡衣就坐了过来,“饿了吗?” 阮南初点点头:“有点,饿的话你要给我展示厨艺吗?” “我不会,但是有预制菜,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 阮南初嘻嘻一笑,“那,我来做,你尝尝!” 说罢就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双开门冰箱,里面可以说是什么菜都没有,只有饮料,其余的菜只有:彩椒,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 “………” 燕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环抱双臂靠在她旁边,见她面露猜色不由问:“怎么了?我一般不自己做饭,没什么菜。” 阮南初:“好好,没事,优秀的厨师不挑食材,那就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和凉拌彩椒吧,不是什么豪华大餐,吃得惯吗。” 燕景笑了笑:“行,大厨请。” 阮南初在家自己做饭的时候并不少,简单炒两个菜还是非常熟练,备菜期间还有空和燕景闲聊,“你平时一个人住吗,这么大的房子。” 燕景靠在洗手台前刷手机,“嗯,父母不在国内住。” 阮南初“啊”了一生就没再说话,不知心里想了多少事。 氛围逐渐凝固,燕景发觉,补充道:“从我出生起一直是这样,我都习惯了,所以我很无聊的,你如果愿意找我玩,我随时欢迎。” 阮南初把炒好的鸡蛋撑出来,再次热了热油就放入西红柿翻炒焖煮。 她笑容挂在脸上,“好啊,我也很无聊的,我父母也不在我身边。” “他们去哪了?” “去世了。” 燕景不再划手机,面色凝重,目光投向阮南初。“抱歉。” 后者不断翻炒西红柿,声音有点听不清,“没事啊,她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也习惯了…好了!看看我炒的怎么样?” 她将西红柿炒鸡蛋倒入盘中,拿了双筷子在旁边,“你尝尝,我把这个彩椒拌一下…你这个调料好多都没拆封啊,不会过期了吧…嗷没有,这是新买的,怪不得。” 阮南初语气轻松,厨房暖光灯打亮在她的侧脸。 燕景终于移开视线,目光里带着化不开的情绪。 她吃了一口菜,给这个杰作提出了中肯意见:“和我家阿姨做的一样好吃。” 阮南初听了甚是满意,端走彩椒和西红柿炒蛋放到了洗手台旁的开放式餐桌上,之后她举起锅铲笑眯眯道:“快,拿手机给我们拍个照,这张照片就叫《阮大师和燕师傅的晚餐》” 燕景拿她没办法,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咔嚓,照片定格,随后掉落,掉落后阮师傅和燕师傅已经在用食晚餐。 雨没停。 阮南初叹息道:“这雨还会停吗?” 燕景:“太晚了,你在我家住吧。” 阮南初表演了一个仰头吃掉一长块西瓜,“你…嗯…好…“ “咽了再说话吧。” 阮南初被这口西瓜差点噎死,满世界找水,还好一个杯子时机合适出现在她眼前,顺着杯子向上看去,燕景正盯着自己。 阮南初喝下一杯水,顺畅多了。 燕景歪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阮南初放下杯子到餐桌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二人视线相撞,燕景先挪开视线,“因为我们是朋友…其实你那天和我说你觉得我讨厌你,也不是没理由…” 燕景沉吟片刻,又道:“我一开始在学校的确人缘不好,因为我对谁都摆冷脸,但我并不讨厌你。” 阮南初笑的时候会漏出两颗虎牙:“你竟然也知道自己喜欢摆臭脸,我以为你不自知呢,但是你和我做同桌这期间都挺和蔼的,怎么,不会是对我不舍得摆出来冷脸吧,我承认我很讨人喜欢,你拜服在我身下是很正常的。” 燕景:“……” 燕景不理会后半句:“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阮南初笑的前仰后合,手自然拍打燕景肩膀“哈哈哈我就是记得分班第一天你看我的脸,那么拽干什么?” 燕景:“……” 拽姐被气的上楼写作业了。 下次更新大概率是后天。明天打算修一修这几章,我一般写完热乎的就直接端上来,估计有好多错字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暴雨 第8章 对不起 8 体育课由于暴雨被其他科目考试纷纷占用了好几天,这几天班级气氛也昏昏欲睡,好在很快周末到了。 燕景和她所说的一样,周六日安排很满,在约定时间的前二十分钟才终于回消息。 燕景微信头像是一片极光天空,名为燕。 阮南初顶着卡通小猫,叫喵喵喵。 喵喵喵下午两点消息:有空来吗! 燕七点二十回复:在你家楼下了。 赵凤霞围着围裙在透明厨房门后炒菜,桌子上有四道已经做好的菜。明亮偏暖色的灯显得小房子格外温暖。 阮南初合上手机,踹上钥匙就下楼了,关门前喊了一句,“奶奶我下楼接同学!” 这个小区是最早一批的中高等商品房,入户单元门口需要刷脸才能进。 燕景站在门外抖落伞上雨水,身穿夹克外套和深绿色卫衣,高马尾扎的随意。 身后的绿色景观公园在雾气里更鲜活。 对方显然没发现阮南初已然打开门,正探出头端详她的一举一动。 她抬头便和阮南初的脸撞了个满怀,前者连连后退,后者捂着鼻子哀嚎。 燕景靠近后端详片刻问道:“没事吧?你在我头顶上方干什么,参观我的头顶?” 阮南初鼻子酸疼,揉了揉好多了,“我想吓吓你来着,你笑什么!” 燕景向上的唇角抿了一下,“没笑。” “呵呵。”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楼后阮南初已将旧事忘却,赵凤霞初见燕景仿佛亲孙女,后者良好的家教和总是对饭菜不经意夸赞夺了赵凤霞的心。 燕景碗里的菜多到摇摇欲坠,随时崩塌的程度。 赵凤霞:“你多吃点啊小景,你看你和小初一样瘦,都该多吃一些。” 燕景礼貌拒绝多次无果后认命般吃着碗里的食物。 阮南初笑的合不拢嘴,因为旁边那位脸都绿了。 赵凤霞目光投向窗外,语气格外柔和:“小初能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我真心替图她开心,这孩子打小朋友就少…” 阮南初:“奶奶!。” “好好不说了,吃饭。” 燕景吃饭饭竟然还有一节课,所以几乎是刚吃完就立刻走了。 —— 下周一老何公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老何在晚自习时走进班级,敲了敲黑板,“来我宣布一个事,学校刚发下来通知,下周是文化交流日,和去年一样,主题自由发挥。从今天开始你们自行组队,几个人一队都可以。” 老何补充:“下了课你们再讨论,先给我老实上自习。依旧是展示模型或者画作加上详细介绍介绍卡,具体的我一会让班长写在黑板上。行了,继续晚自习吧。” 老何刚离开教室,立刻就沸腾了,大家嗡嗡嗡小声讨论到了放学,基本上所有分组大家已经心里有数。 阮南初收到了两个人的邀请不过她拒绝了,铺金金说她要和刘洋展示美术作品,毕竟两人是美术生,阮南初也就没加入。 她并不喜欢组队完成的任务。 羽毛球训练时大家也经常在讨论这件事。 休息时间钱天和朋友讨论的水深火热,“哎要我说咱们随便找个主题,然后复刻一下。” 旁边的女生说:“抄袭就抄袭呗,还复刻,不是要求全部原创吗?” 钱天:“那她还能一个一个查不成,随便糊弄一下得了。” 阮南初级系鞋带的手一顿,思绪突然涌上脑,嗡嗡的环绕耳边。视线模糊了现在,记忆变得尤为清晰。 “不行!这是抄袭。” “什么抄不抄的,我们公司前辈的作品啦,借鉴一下怎么了?”,女人吸了口烟,径直吐了阮南初脸上。 阮南初闻不了烟味,被呛的直咳嗽。 “这叫借鉴懂了吗,听不懂你就去退团啊,反正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上次李总叫你去陪酒,你去了我们团至于热度垫底吗?现在借鉴几句被黑上热搜也算有热度。” 纯南初蜷缩起颤抖的手指,意外的平静,意外的沉默,“李总叫我去你觉得是单纯的陪酒吗?你们都心知肚明到底叫我去干什么吧。” 邻座化妆台上还有五六个女人,冷漠的看着手机,其中一个略带嘲讽的说:“做演员的,哪有不卖的,人家李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倒装上清纯了,哎轻点!你扯到我的头发上了!” “对不起姐。”助理被那女人打了一巴掌,闷声哼了一句依旧继续工作,显然已经习惯了。 阮南初冷笑一声,“我退团。” “你承担的起违约金吗?再说,你退团了谁会要你?” 阮南初戴上帽子,背上包,“要你管” 说完,碰一声关上了门,随后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随后是议论,嘲笑,贬低,污言秽语……… 无名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她再也回不到现实,沦陷在了回忆中。疲惫感也压垮了她。 阮南初想驱散那些污言秽语,它们呢?怎么也赶不走。 她只是呆呆的盯着某个方向,说不出话。 “南初?” “南初!” 现实的声音灌了一耳朵,阮南初仿佛刚从水中出来,她呼吸了很大一口气回过神来,“什么?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钱天:“想什么呢这么用神,我是问你有没有小组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记得可以跨年级组队吧。” 阮南初强忍心脏不适,魂不守舍的说:“我有小组了,真遗憾啊,明年一定。” 钱天遗憾之极。 燕景就在旁边坐着,她没什么表情,“练习赛收尾吧,今天都早点回家,晚上有大雨。” 钱天搭着搭档的肩膀向场地走,阮南初一动没动,燕景提醒了一句,“走了”,随后自己也走向场地。 突然,她的碗手被拉住,如果仔细感受,能感受到那只手冰凉,并且在颤抖。 阮南初目光有点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燕景没察觉出来什么,“行。” 阮南初没有道别,自己安静的背上书包离开了场地,燕景找了人替代阮南初,中场休息时钱天随口说了句,“感觉南初怪怪的今天,话也变少了。” 燕景目光瞥见旁边的一把羽毛球拍,那是阮南初走时留下的,没来得及亲手给燕景,就放到了凳子上。 9 —— “……” 赵凤霞在去年生过一次大病花了很多积蓄后就同意了大学返聘的邀请,但总体还算清闲,一般下午五点也就到家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开会她没有到家。 家里很空,空的像阮南初26岁的平层公寓,那是一间整洁,没有丝毫生命力的住处。 阮南初一会想起父母,一会想起小时候,一会想起人生中最幽暗的时光。 她哭不出来,心底的莫名悲伤埋的很深,她深知自己已经重新来了,不该再沉寂记忆,可她做不到。 阮南初自己整了两口吃的,其实也就泡了一桶泡面。 手机突然震动。 铺金金金金:数学作业写了没,阮姐姐给人家抄抄。 这条消息紧跟着又来了一条。 燕景:吃饭了吗?在家? 阮南初:“………” 她先让铺金金滚了,并且要求对方写完给他拍照片,对方回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表情包。 之后打开了和燕景的对话框。 燕景:吃饭了吗?在家? 玉皇大帝:吃了,不在家 燕景: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玉皇大帝:? ………… 阮南初盯着一桌子食物和燕景有点发蒙,“所以你来我家是为了…和我一起吃饭?” 桌子上的食物有很多烤串和一份烤冷面和很多薯条。 燕景拿了一串烤串:“差不多,有点无聊。” “你怎么不敲门,非得微信问我。” “怕你奶奶在家,打扰到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的会早吧。” 阮南初抿了抿嘴,点头后闷头吃起来,她实在疲惫到没了精气神。 “你不开心?” “没有啊。” “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燕景问不出口,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处于什么原因情绪低落,不过你如果你觉得说出来心情会好我愿意倾听。” 阮南初心一颤,“嗯”了一声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阮南初余光盯着燕景的脸发呆,不料后者投过目光来,她慌乱移开视线,最终决定用开口掩饰尴尬。 “其实…嗯我也没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我,就是我之前被人孤立过,今天想起来这事有点不爽而已。” 燕景:“为什么被孤立了。” 阮南初:“大概就是他们考试抄袭我不赞同这种做法?我也挺较真的,这种小事想这么久。” “对你来说它已经算创伤了,怎么算小事。被孤立的创伤通常会跟着人的一生。” 阮南初一愣,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会有这么认真的回答,她都不忍心骗燕景了。 燕景顿了顿又说:“所以你说你有事,其实没事?” 阮南初:“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猜的。” “?” 燕景看着她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逗笑了。 送走燕景后,阮南初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和燕景待在一起的这一会,她真的已经恢复好了情绪。 第9章 谢遥 9 几天后天空总算放晴,气温回升到35度。 阮南初早餐面包没吃完,所以她拉上燕景一起出来喂小猫了。 校园里的学姐们很是圆润,肚子像皮球。 “喵—小猫咪?” 三花学姐嗖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对着阮南初环视一圈,确认此人人畜无害后对着她蹭蹭求抱抱。 阮南初摸了一把三花,就把吃的掰成小块放在手心里,喂小猫吃。 学姐及其配合,斯斯文文吃起来。 正午太阳很烈,不过好在这里是教学楼的阴影面,绿油油的草地,石头草围。偶尔还有一两只蚊子。 燕景也蹲了下来,“你经常来这喂猫?” 阮南初挑起眉,撅起嘴,非常骄傲:“对啊,我是爱护动物一份子。学姐不要怕,你们的幸福学妹守护。” 随后她又补充:“每天中午饭点和晚上放学我都会来喂一下,她们很亲人,也不挑食,爵士豪猫—” 燕景也从兜里拿出一块面包喂了爵士豪猫。 爵士豪猫对燕景蹭来蹭去,燕景只是摸了一把就站了起来,显然是不打算任由小猫继续蹭。 阮南初也起身,拍手抖落面包渣,“好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一起去食堂?” 燕景:“不我一般在外面吃。” 阮南初“哦”了一句,“怪不得我从来没在食堂见过你诶?行吧那我自己去吃,下午见。” 燕景话又说回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那是我家以前做饭阿姨的饭馆。” ——— 阮南初自然厚着脸皮去了,她们从校园后门出去进了一条小路,步行五百米后出现了一家小饭馆,叫“两姐妹快餐”。这种小饭馆在小巷子里随处可见,一般味道是不怎么样的(阮南初经验所谈。) 根据阮南初的推断,这个名字的由来应该是因为店主和她的姐姐或妹妹开的店。 果不其然,进店后两个女人,长着如出一辙的驼峰鼻和厚嘴唇。 低扎马尾的女人脸上有一些雀斑,身材匀称微胖,她和姐妹谈话间无意瞥见燕景后面露喜色,“燕景来啦。” 燕景点点头,礼貌道:“谢阿姨好。” “这是…?”谢遥迟疑的打量阮南初片刻。 阮南初:“谢阿姨好,我是燕景的同学,听他说你做饭特别好吃!那我必须得来尝尝。” 谢阿姨被夸的不知天地何物,对阮南初满眼喜爱,“好!那阿姨今天请你们吃一顿,我亲手做几道菜给你们尝尝。” 燕景和阮南初还没推辞谢遥就跑厨房去了,他们只能找一个地方坐下。餐馆中午人很多,但大部分的人都坐在门口的露天桌子上,店内用餐的就几个。 谢遥的姐妹在前台低头对账,姐妹画着浓妆,身材瘦削,手碗骨上挂着翡翠手镯。 阮南初好奇的问:“那两个阿姨是不是姐妹啊,谢遥阿姨是姐姐还是妹妹。” 燕景扎着头发,她总是扎着高马尾,额头有恰到好处的几率头发,配上她的剑眉丹凤眼,说不出的英气。 “姐姐。” 阮南初掌心撑着下巴,听了心像是被电了一下。一种怪异感油然而生,也伴随着一个问题,“你是几几年的。” 燕景:“00。” 阮南初发现新大陆,燕景竟然小她一岁,照理说真的该叫她姐姐。 谈话间谢遥阿姨做好了饭菜,招呼她们好好吃,这顿饭她请了,阮南初对饭菜赞不绝口,谢遥被夸美了。 走时阮南初瞥见某个碗底下面漏出一点红色。那是燕景藏的一百元钞票。 这章比较少[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谢遥 第10章 燕景视角的一段回忆 10 曾经有一档自然纪录片类的电视节目采访过阮南初。 日历向前翻过数千页。 22岁的阮南初刚刚毕业被星探挖掘,凭借清纯率真的性格且在娱乐圈独一份的长相在几个月前因为一档种田节目出圈了一把。 所以很快各种节目和资源应声而来,阮南初不看酬金,偏偏选择了她最喜欢的自然类节目。 节目里它跟着探险队走到了国家森林公园探索,节目录制结束后,节目录制的结尾部分是采访环节录制。 上海某办公楼,玻璃幕墙,在城市的中央, 大楼如沉默的巨人高耸,直插云上,如一面巨大的镜子。 熠熠生辉的玻璃板后同样能看到整个上海中心区域,蓝天白云甚是晴朗。 阮南初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对面众多摄影设备,收音设备,还有一块白色写字板。 记者看了看白色写字板,问出了这次工作的最后一个问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进行合作,您希望是自然的哪一页篇章呢?” 阮南初身穿灰色老钱风针织衫和百褶裙,精心护理的头发发质非常好,柔顺且有光泽。脖子上还有探险时蚊子咬的红肿。 看似优雅的人实则很是可爱率真,像网友辣评的一样。 阮南初毫不犹豫,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我希望是研究昆虫生物的主题吧。我对这方面一直很感兴趣,高中文化日也热衷于做生物标本哈哈” … 采访结束后阮南初请大家吃了甜品,电台员工感激不尽,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吃吃喝喝了。 阮南初则在和小助理抢奶茶,“你这什么味道的给我尝一口。” 小助理撇撇嘴:“那么多奶茶在桌子上你就非得和我抢” “味道不一样嘛~”阮南初打乱颇为淑女的半披发,扎了一个低马尾,她上半身依靠双臂爬在桌子上,一直脚尖点地。 突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骤然抬头,身穿西服的女青年颇为俊气,如果她自己看看就会发现有点眼熟,可惜那女子率先移莱目光,低头看着文件和身旁助理说着什么,边说边走。 几乎是对视上的的同时她就脱离阮南初的视线。 那女子—燕景一直直走进去了另一间采访室,整层楼都是采访室,所以局部和阮南初的那间一模一样。 燕景对着助理问道:“5602是在录什么。” 助理5G冲浪,秒答:“一个人文与自然的节目吧,邀请了一个最近小有热度的女演员来着,应该在录制采访。那个演员叫阮南初吧。” 燕景点点头,没再说话。 空调温度调的有点低的缘故,助理缩了缩脖:“姐姐你好不容易从英国回来了,董事长又把你派走了!你上次走了那么多年,董事长也舍得,这期间还有这么多工作等着你。” 燕景合上文件夹,望着窗景出了神,“国外业务交给外人父亲不放心。” 之后助理不管再说什么都成了耳旁风,蚊子一般,燕景心里想着更重要的事,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那是学生时代的阮南初。 —— 京河夏日总是干燥烈日,今年气候反常,连续一段时间的大雨天气都变得格外湿润。 一棵家养橡树绿叶葱葱,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一裙穿着绿裙子的精灵在交头接耳。”(注) 被树挡住的玻璃窗后是更为有生机的房间,无数培养玻璃房整齐排列了满满一墙,每叫房间都有住户—无数的昆虫。 房间中间是一个稍大的玻璃箱放在桌子上,那是一只变色龙。 昆虫住宅的另一面墙放着很多种喂食器具喝食物,昆虫的喂养非常麻烦,重点是要记住每一个昆虫吃什么,还有生活环境的温度。 如果不是爱好,经常研究,是很难记住的。如果这个时候把这些动昆虫交给陌生人喂养,喂错的概率高达100%。 燕景坐在中心的桌子上,完成了翠碟的标本,随后把蝴蝶标本装进了相框,挂在了墙上。标本墙几乎要被填满。 她的脸比21岁多了很多稚嫩之感,表情却和21岁时如出一辙。 因为那是同一颗心。 手机在旁边震了又震,燕景不急不慢的打开,很快一丝笑容不自觉爬上她的脸。 喵喵喵:燕同学,我诚挚的邀请你来一起打会打羽毛球,梧桐体育馆见。 一只鸟飞过窗户,体育馆外飞过一只鸟。 阮南初满头大汗,摆摆手表示自己快累死了,随后走到座位一整个都挂到了长椅上。 燕景也就进行中场休息,拿出了背包里的三明治,她余光撇见某人眼巴巴的目光。 那目光在说:我也想吃。 燕景早有预料,手里从包里拿出了第二个三明治,递给了身旁人。 阮南初一愣,她确实很想吃,只偷偷看了一眼燕景没想到就换来一个三明治,她犹豫接过,道了谢后,然后站起身假装活动,没一会就扭捏到了燕景身旁待着。 燕景好像在看对面的年轻夫妻打球,但是对于阮南初的运动轨迹却一清二楚、此人先是坐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之后假装看看燕景身后的羽毛球桶里有几个球、然后顺势叼着三明治和燕景并排站。 阮南初鬼鬼祟祟来到燕景身边,似乎是在做某种心理建设,最后她下定决心似的:“你文化日打算展示什么?” 她有一种想法在指引她问问燕景的想法,瑞后加入后者。 空调开的有点冷,她吸了吸鼻子。 燕景余光倪她一眼,早有预料似的说:“昆虫标本。” 阮南初吃了一惊,这和她的计划几乎高度重叠。隐约还有点兴奋,是可能遇见同类的兴奋。 “你喜欢昆虫吗!” “一直很感兴趣。” 阮南初两眼放光。 燕景洞穿她的想法,给了个台阶:“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我一个人做也有点忙。” 我估计这一本大概也就7万字就会完结。[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燕景视角的一段回忆 第11章 标本 第二天是周一,学校里一整天繁忙的学习结束之后没有进行羽毛球训练。燕景倒是叫上阮南初去家里做标本了。 夏天天色暗的慢,7点天才有黄昏,整洁冰冷的别墅竟被晕染出温馨来,一缕昏黄的光透过落地窗,也透过同一方位的二楼。 可惜那间位于客厅正上方的二楼卧室被锁了起来,阮南初上次来住的是一楼,头一次来到二楼,路过时有丝好奇,不过也没多想。 她屁颠屁颠跟着主人去二楼走廊最里端的房间,那里是燕景的昆虫养殖室兼工作台。 阮南初震惊的说不出话,隐约又很兴奋,:“我……我的天。” 燕景习以为常,走到一面木质柜子前,柜子里许多密封罐罐,都是死去昆虫的尸体,一直浸泡在水里。“这里的昆虫你可以随便选你喜欢的做。” 阮南初参观起蝴蝶标本墙来,身体重心向后仰以方便全景观看这么壮观的一幕,她做标本的经验没有很多,一是没有那么多虫子让他做,二是奶奶害怕虫子,她做蝴蝶标本会更多。 以为燕景只是也感兴趣而已,两人可以一起研究,没想到对方是个行家。相当于熊进了蜂蜜喷泉里一般,甚是美矣。 阮南初好奇起来:“你从小就喜欢吗?” 燕景没什么情绪,校服衬的她的小臂很紧致:“我妈妈喜欢,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吧,所以无聊就会待在这里,全是传承了她的爱好。” 阮南初:“那你妈妈肯定很厉害吧,这个标本好旧,不是你做的吧?” 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皮质相框很是复古,看不出是什么皮,应该是蛇皮。皮框有磨损,甚至有点泛白。 装的标本是绿色谭飞虫,绿宝石一般的颜色,光滑到折射光的表皮。 右下角还有泛白的字迹,那是“阮暧枳”。 阮南初不确定这是不是作品主人的名字,但和自己同样的姓氏还是让她很好奇。 燕景准备材料中喵了一眼,随后愣了几秒,眼里没什么情绪:“嗯,那是我妈妈做的。很多年了。” 阮南初大概是觉得不该问这么多,但还是小心试探性问道:“右下角有个名字,你妈妈叫阮暖枳吗?” 燕景准备好材料,在柜子前开始挑选要做的标本,拿起了罐子观察观察就放下:“嗯,很巧吧。来选昆虫。” 阮南初很惊喜的蹦跳眈房间另一边:“很巧!很高兴和阿姨一个姓氏,姓阮的不多,说不定往前翻几辈我们还是亲戚!不过现在早就没族谱了。” 她对着柜子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罐子,蓝宝石一样的蓝色谭飞虫,比已经挂墙上的那只肥很多很多,它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桌子上,“我很喜欢彩色的虫子,他们像宝石,也很有生命力。” 燕景钉在原地,脑海里一个遥远且年轻的声音闪过。 “妈妈很喜欢这种彩色的虫子,他们像是大自然的回赠,把他们做成标本会永远保存这一份生命的绚烂。”…………… “其实我初中条件有限,就会抓小区里的虫子拿来做标本,但是后来奶奶看了很害怕,我就不往家里拿了,只是偶尔做蝴蝶标本。不过我的技术你还是放心。” 声音一闪而过,像是流星,或是一闪而过的bug ,很快就消失不见,燕景也习以为常,不太在意似的笑笑,“行,我们展出就按照约定好的,一共需要做2个标本,1个大展示页。大展示页明后天再一起做。” 处理完尸体大概用了半小时,随后是给被拆分的虫子在泡沫轴上用别针固定好身体,随后风干。介绍语则全全交给了燕文豪。 两人很是熟练,空气仿佛被精致,大家都静止呼吸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 今天本是周日,因为调休才会上学。明天因为是高考,学校是考场被占用,所以不上学,阮南初选择留宿燕景家。 阮南初九点肯定是不睡觉,在卧室里就配备的淋浴间洗漱好就拿出了作业,她对于数学一窍不通,所以选择最后写数学。 痛苦是肯定要来的,其他作业对她来说很快写完,晚上十一点,她对着数学卷子再次发愁,肚子也发出抗议。 阮南初听着窗外蝉鸣,室内空调细碎的声音犯愁起来。 ———吱 室内光线落在外面漆黑一片的地砖上,阮南初探出一个头,确保没人后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摸着黑,打开了二楼小客厅的冰箱。 燕景曾经和他说如果饿了就打开二楼冰箱,只有二楼有零食,一楼冰箱只有菜。 阮南初屏息凝神生怕吵醒住在二楼的第二个人。她从空调屋里出来,突然感觉好暖和,打开了冰箱后一股凉气冷飕飕的。 她穿着阮南初的纯白色睡衣长袖短裤很合身,凉气打在脖子上。 很遗憾,冰箱是空的 突然,对面的门开了,客厅灯也被打开。阮南初眼睛被晃了一下,之后看清了门口的燕景。燕景的房间再阮南初卧室旁,离小客厅都很近。 后者侧靠墙玩着手机,头发是刚吹干的,有几缕发丝还是湿的,有一种厚重潮湿感,她移开手机上的目光,“不好意思冰箱里没吃的,我忘记让阿姨买点了。饿了的话我有巧克力。” 阮南初吃着巧克力坐在燕景卧室的飘窗上,燕景还在写她的数学作业。 前者不停偷瞄,试图仅仅依靠大脑记住写了满满一页的推理公式。 燕景写完最后一笔后道:“你数学哪里不会?” 阮南初:“我靠你怎么知道我都不会。” 燕景无奈的投视线给阮南初手机的空巧克力包装皮:“巧克力你十五分钟前就吃完了,之后你就一直看我的卷子,你貌似也没看懂?更不解了。” 阮南初“我靠”一声,“你写着卷子哪里长的第三只眼睛看我??” 燕景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不语,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你的眼神都快把我给烧了我能不知道? 阮南初下一秒也意识到这一点,抿嘴嘻嘻一笑,掩饰尴尬。 燕景转笔是手上青筋微显,细长的手指灵活的运笔:“哪里不会?我教你,我正好刚写完。” 阮南初知道燕景可以教自己,只是她觉得她学不会,还浪费燕景的时间,眈很快她打脸了。后者给她灌输了几个公式概念基础后才开始给她讲题。 阮南初听过这几个公式,也记得住,推理的时候却不会用了。 随后燕景又给她把一道题拆解成很多部分,很快她就能应运最基础的公式,然后一环套一环。 阮南初恍然大悟般,燕景又翻开练习册,给她找了一道差不多的题,阮南初依然已经懂了底层逻辑,头一次觉得做题这么轻松。 大概在一点燕景给她讲解完整张卷子,阮南初感觉信息量有点大,抬表一看竟然已经一点。 燕景也顺着目光看到了时间,这才合上了所有书本:“我给你划的这几道,你明天可以再看看。这几道题综合能力强,懂了一个就没什么难的了,不早了你快睡吧。” 没人回应。 结果一扭头某人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了,还是趴着睡的,睡的还很死。 最近在看别的文,我发现我写文就是故事感觉是眉一章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没有连在一起,不是完整的世界观诶。学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