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世子温柔宠》 第1章 他来了 “我想嫁给他,不论生死。” ——楔子 农历孟冬十月,梁都大雪纷飞,天地之间浑然一色,万物银装素裹。 皇城的宫道上积雪甚厚,扫了又落,洒扫的侍卫动作快速,冰天雪地中都冒出了细汗。 宫内的娘娘、公主舍不得出门,屋内炭火散发热意,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唯有一位公主在养心殿门前跪立,半个膝盖都陷进雪中,却没有移动半分。 “公主,跪了这么久膝盖鞋袜都湿了吧,要不咱家给您拿个垫子过来,至少不会冻伤骨头。”一个太监走下台阶心疼地望着梁没忧。 梁没忧声音清亮地回道:“不用了郑公公,父皇眼下还在气头上,我得让他消气。” “哎······”伴着雪花传来叹息声,郑全德又返回屋内等候吩咐。 没过一会,又一个人中年男人出来看了一眼,梁没忧冲他笑了笑,用口型道:“皇叔,我没事。” 中年男人又退了进去。 梁没忧动了动放在腿上的手,她已经在这跪了一个多时辰,手脚早已酸麻,脸上也冻得苍白。 旁边给她撑伞的侍女已经换了几人,眼前这一个又开始颤抖,手指红得惹人心疼。 “你回去吧,我自己撑伞。”梁没忧抬手做出拿伞的手势。 宫女摇头。 梁没忧见此直接夺过了伞,“告诉她们不用来替了,老实在殿内呆着,等我回去好伺候我沐浴更衣。” 宫女见梁没忧态度强硬也不再纠结,赶紧离去让人准备。 雪地中只剩下梁没忧一人,月白的大氅与雪融为一体,她隔着衣袖握紧伞柄,却还是觉得有些凉。 伞上又积了不少雪,她倾斜伞身将雪抖落,伞面上的墨梅倒与她此时的境地很符合。 雪还在继续下,梁没忧的细眉上也飘来了几朵小雪花,她眼中清明,薄薄口脂涂在嘴唇上与整张脸的苍白对比明显。 还好她经常锻炼身体,来之前也做足了准备,在膝盖上多垫了几层护膝,否则她也撑不到这个时候。 宫门口急匆匆进来一人,此人顶着风雪而来,身上穿着一层银甲,后面红色的披风在风雪中飞舞,雪花落进衣领中也面不改色。 不多时,此人便到了养心殿外,看着梁没忧独自撑伞跪在雪中,凌厉的眉头皱起道:“公主跪了多久了,皇上就不心疼你?” “这次父皇比较狠心,我跪了几个时辰都没有让我起,我觉得我要不行了。”梁没忧凄惨地笑道。 别看她此时身子正直,跪也跪得端庄得体,实际上她麻了,动一下更痛苦。 “你呀你,做那种事情都不与我商量商量,今早才写信告诉我事情的经过,要是我是皇上,我也生气。” 梁没忧撇嘴可怜地抬头,“抱歉嘛,你不是去城外了吗,我不好在信中与你商议,君周,你快去替我向父皇求求情。” “等着,我现在就去。”君周抬步往前走。 刚才动了一下,梁没忧觉得身上不少地方又进了风,忍不住一颤。 之后,她低头垂下眼帘,努力保持不动。 没过一会,外面又走来两人,步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有些沉稳,不似君周那般急躁,梁没忧也听不出是谁,只是下意识在那两人路过自己身边时看了一眼,没想到那两人直接停下,站在了她身侧。 “公主是受罚了?”低沉悦耳的声音自男子口中吐出。 他一身华贵,独特的衣裳密不透风,不沾半点风雪,但脸色看起来比梁没忧还差几分,眉眼之间温柔似水。 “是啊,受罚了。” 都是因为你。 梁没忧看着他莫名有些委屈,眼中竟多了一层水雾,朦胧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男子的脸上。 七岁时,梁没忧病了许久,她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脑中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到她病好时,那些奇怪的画面完全串联在了一起,她这才明白,自己的前世过得如此凄苦。 以前她也是一位公主,只不过与现在受尽父皇母后疼爱的她不同,她那个时候是不受宠的公主。 她上一世的名字叫宋倾韫,是皇帝的第三位公主,只可惜皇帝根本不把她当女儿,自她出生起到出嫁,脑中关于皇帝的记忆少之又少,他们之间说话的次数恐怕不超过十次。 因为不受宠,她在宫中也没什么权利,有什么事情都只能忍着。 当时藏书阁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还在那里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很好,好到自己不自觉地喜欢上了他,只可惜两人身份差距太大。 后来的后来,那个人却为自己死了。 梁没忧刚想起来的那会总是常常流泪,尤其是脑中划过那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她还没反应过来,眼泪便流至了下颚。 可惜的是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午夜梦回多少次,她都只记得他的身影。 他是一名古籍修复师,身上有读书人的味道,喜欢穿青衫,虽然不记得他的脸,但梁没忧感觉那张脸会很让人惊艳。 不过最绝的是他的气质,他很温柔,从不大声说话,对自己也恭恭敬敬,但并不显得疏离。 在宫中黯淡无光的日子里,他是一轮皓月。 自想起他以来,梁没忧就再也没有忘记过。 今年是她当梁国公主的第十六年,七岁将那个人埋放心中,至今已有九年。 她期待有一日能想起那个人的容颜,也期待有一日能与他相遇。 就在几个月前,这两件事情竟一并实现了。 当日梁没忧又在藏书阁看书,书总是看不完的,尽管上一世看了许多,可这一代与那一代又有不同,文化也各有差异,还是有数不尽的书让她观阅。 “公主,听说今日那个翎州世子进宫了,我们不去看看?”宫女谷雨在梁没忧身侧道。 “不想去,有何可看的,你别说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梁没忧头都不抬道。 她来藏书阁还是不喜欢带宫女,尽管这一世与上一世有所不同,但有些习惯仍旧没变。 谷雨道双眼亮晶晶地道:“就是为了这个,公主你是不知道,她们都说这个翎州世子清朗俊秀,貌比潘安,与咱们殿下不相上下。” 平常谷雨只叫五皇子梁之州叫殿下,其他的前面都会加一个数字,因为梁之州是梁没忧的亲哥哥。 “是吗,你自己去看看得了,路过瞥一眼又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梁没忧终于舍得看谷雨一眼。 其实她不去的原因也并非是不感兴趣,只是翎州世子的名字很特别,他也叫谢砚迟,刚好与记忆中那个人的名字撞上了。 梁没忧之前还很激动,她在想这个翎州世子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只可惜看了翎州世子的画像后,她大失所望。 尽管记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他独特的气质也映在梁没忧心中,翎州世子明显不是他。 他是温润如玉的,而翎州世子眼神锐利,身上有一股狠劲。 谷雨道:“可是奴婢不知道那位世子在何处,听说皇上找太子殿下去招待,但太子中途有事便离开了。”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忙,不会是父皇让皇兄给的下马威吧。”梁没忧笑道。 翎州与朝堂素来不合,多年以前看守翎州的谢宸本是皇帝的至交好友,后来被封为赤泽王,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决裂,自那以后,赤泽王便一直镇守在翎州再未回京,两方关系也一直僵硬。 “嘘~”谷雨手指放在嘴上提醒梁没忧息声,这些事情可不她们随意能讨论的。 梁没忧拉下谷雨的手道:“好啦,不必如此小心,这又不会有外人,有没有人都不一定。” 藏书阁依旧是一个比较冷门之处,这里面甚至没有古籍修复师,那些需要修整的古籍全都放在了另一个地方,待修好之后再送过来。 谷雨扁嘴道:“总归不好说嘛,公主真的不去看看嘛,听说那位世子真的很好看,就是有些弱不禁风,现在估计在哪里坐着喝茶呢。” “哎,也罢也罢,就去见见,免得你不死心。”梁没忧放下手中的书。 谷雨嬉笑着扶起她,“多谢公主成全,以后奴婢也是见过翎州世子的人了。” 梁没忧顺着楼梯向下走,道:“话别说得太早,我也不一定找得到翎州世子,而且弱不禁风有什么好看的,男儿当自强,以后你要是嫁人啊,要嫁一些身体壮实的。” “谨遵公主令,现在就是去一饱眼福。”谷雨表情灵动。 她的母亲是梁没忧母后身边的大宫女,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情分十分深厚,对梁没忧也大胆些。 梁没忧又继续道:“这就对了,美色可以欣赏,但不能误事······” 两人方才在楼上说得太欢,根本不知道楼下有人,只见一位公子靠着楼梯边的书架席地而坐。 这人想来是听到了声音,他抬头向上望,梁没忧下来刚好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很特别,如山泉水一般清澈见底,又如冬日热风一般温柔,长眉丝毫感觉不到凌厉,整张脸有种巧夺天工之美。 明明是一位公子,却有堪比女子的容貌,但又不是阴柔,他只是太过温良。 他坐在那里,就好像青竹、劲松,儒雅得当。 一瞬间,他这张脸莫名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给自己遮阳的是他,陪自己度过漫长恐俱的是他,后来给自己作画、为自己死的人还是他。 一幕幕、一桩桩,所有的画面都与他有关。 他是谢砚迟啊,那个肯放下一切追随自己的人。 那个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的人。 多少次她在藏书阁中上楼下楼,都期望看见他的身影,这一次似乎看见了。 但梁没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盯着谢砚迟,一步步走下楼梯,又走到他的身边,随后抬手摸住了他的脸。 第2章 翎州世子 谢砚迟的脸有温度,只不过比起她的手还要冷一些。 梁没忧大拇指抚过谢砚迟的眼睛,然后下滑掐住了他的脸。 “?” 是真的,有弹性,为什么? 梁没忧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谷雨痛心疾首地道:“公主,您这是干什么?” 梁没忧还以为谷雨看不见这个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她放开谢砚迟用手向前指着道:“谷雨,你看见了吗,这有一个人?” 谷雨觉得梁没忧实在太失礼了,她连忙过来悄悄道:“公主,这就是个人啊!” 梁没忧再次疑惑地看着谢砚迟,真的是个人? 谢砚迟此时也反应过来,他起身往旁边跨了一步,“公主,臣乃翎州世子谢砚迟。” 他有一丝不解,柔和的眉眼轻轻蹙起,方才梁没忧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自己就好像被她的眼神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她在干什么,等有感觉时,发现这位公主正在摸自己的脸。 还好梁没忧将手拿开了,否则谢砚迟脾气再好,也不能忍受别人在他脸上乱捏。 梁没忧深吸一口气,她看过翎州世子的画像,根本不长这样,怎么现在换了一个人。 “你真的是翎州世子?” “是。”谢砚迟觉得这位公主很奇怪,但还是秉着耐心回答了。 梁没忧的心突然开始狂跳,她显然忽略了刚才自己失礼的举动,只是激动于找到了谢砚迟。 这个人还是如以前那般,无论什么时候都极其温柔,他的面容,他的姿态,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以前他甚爱穿青衣,简洁朴素,形如竹柏,现在这身衣裳却有些华贵,佩金带紫,整个人也清瘦许多。 梁没忧眼中闪过一抹亮,她的情绪复杂,一会不可置信,一会欣喜若狂,一会又感时伤怀。 谢砚迟看见这样的她心中也有些许悸动,只是这悸动不知从何而来,便问:“公主认识臣?” 他是不认识梁没忧的,如果不是听谷雨叫她公主,谢砚迟根本不知道这是谁。 “······以前倒是没见过,就只是听说过。”梁没忧道。 看这样子,她猜想谢砚迟是没有想起什么的,她也不便讲,便当做重新认识吧。 重新认识也好,上辈子谢砚迟本应该幸福美满,却因为自己横死荒野,那种痛苦,不想起也罢。 只要自己记得他便好。 谢砚迟道:“那方才公主为何······对臣那样?” 梁没忧这才察觉有些窘迫,她还以为谢砚迟是假的呢,所以大胆地上手。 “抱歉,我看书看得恍惚了,误以为你是我想象的书中走出来的人物,没想到是真人。” “原来如此,公主这么喜欢看书,想必就是六公主了。”谢砚迟倒是没有深究,勉强认同了梁没忧这种说话。 谷雨在后面觉得尴尬,发誓以后不让公主独自一人在藏书阁待太久,不然看书都要成仙了。 梁没忧点头道:“世子对书也有兴趣嘛,之前我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世子不要当真。” 缓过神来后,梁没忧才开始正视谢砚迟的身份。 翎州世子,这辈子谢砚迟投的胎倒不差,就是离梁都太远,不然自己早就发现他了,还有,赤泽王与父皇不合,这是个难题。 谢砚迟轻声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公主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臣没有听见。” 梁没忧笑了笑,白皙的皮肤像雪一样,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谢砚迟肯定听到了,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她们尴尬。 “世子为何一个人在这,没有人陪你吗?” 谢砚迟道:“舍弟在楼下。” “哦,世子眼下在看什么书?”梁没忧又问。 她发现与谢砚迟说话有一种魔力,开了个头便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根本不想离开。 谢砚迟正欲说话,楼下便有宫女急匆匆上来了,“公主,皇后娘娘找您,说几个月前酿的荔枝酒要开坛了,请公主过去品尝。” “现在不去,告诉母后本公主晚上过去。”梁没忧直接拒绝道,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谢砚迟的魅力大。 宫女又道:“这可能不行,皇上和殿下都会过去,公主要是不去······”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梁没忧的这个母后很霸道,又有点可爱,平常皇帝都被她拿捏,梁没忧轻易也得罪不起。 “行,我去。”梁没忧最终还是妥协了。 谢砚迟微笑点头,似乎在同她道别。 梁没忧下楼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砚迟拿着书端正站立,脸上的表情极其柔和。 他还是他,尽管没有以前的记忆,身份也有了改变,他仍旧是他。 幸好,这辈子他们再次相遇,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公主。”谷雨见梁没忧停下,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梁没忧没理谷雨,而是对谢砚迟道:“谢世子,下次见面不要自称为臣了,称我便很好。” 在谢砚迟还在思考梁没忧这句话是何意,梁没忧却转头大步离开。 谢砚迟看着楼梯的方向,心中思绪不宁。 虽然梁没忧说他们之前不认识,她方才的举动也不是有意,但谢砚迟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从小心平气和,很少有情绪巨大波动的时候,可在梁没忧摸他的眉眼时,他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亦或是两人的心跳声。 还有,她说让自己不要自称为臣,这句话莫名有些熟悉,就好像许久之前有人也对他讲过这话。 房宿宫中,皇帝与五皇子梁之州早已到达。 凤羲皇后一共诞下两子,梁之州是梁没忧的嫡亲哥哥,他们一个排行第五,一个排行第六,因为年岁相差不大,彼此之间也格外亲近。 梁没忧刚进门,梁之州便开始调侃她,“妹妹怎么来得比我还晚,对荔枝酒不感兴趣了?” 皇后非常喜欢饮酒,以前还未进宫时,她便喜欢扫罗天下好酒,他们两在皇后膝下长大,从小便开始品酒,酒量好得不得了,有事没事总要喝几杯。 梁没忧盯着梁之州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哥哥是想挤走我自己多喝些好酒吗?” 他们两兄妹一个长得像父皇,一个长得像母后,梁之州还未及冠,便是翩翩公子,一双狭长的双眸顾盼生辉,身形高大挺拔,不知是多少千金小姐日思夜想之人。 “那又是因何事来晚了,别跟我说你也去看那位翎州来的世子了。”梁之州狡邪地道。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我就是在藏书阁碰见他说了几句话。”梁没忧搀着一旁俊秀的中年男子道,“父皇,你看看哥哥,总是埋汰我。” 这一世不是上一世,上一世皇宫中有很多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是那些人都不算亲人,而这一世不同,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哥哥都是真心疼爱她,不掺杂一丝虚情假意,这才叫亲人。 梁策城立马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撑腰道:“之州,怎么能埋汰妹妹呢,妹妹是那种喜欢美色的人嘛,我看那个世子病恹恹的样子就不行,你妹妹可看不上那种人。” 皇帝已经四十多岁,样子却丝毫不富态,一身黄色龙袍被他穿在身上,尽显霸气,可见年轻时与梁之州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梁没忧听到这话有些不自在,她还真就看上了谢砚迟,而且被迷得五迷三道。 恰好这时皇后出来了,她拿着一坛子酒,酒已经开封,散发着阵阵酒香,没有人注意到梁没忧的脸色。 “都来了,本来想着今夜用膳再开这酒,只可惜你们父皇要为那个世子接风洗尘,就现在开了吧。”凤羲声音铿锵有力地道。 她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后面跟着的宫人立马摆好四只青花瓷酒杯。 荔枝酒倒入杯中,清白纯净,荔枝的香味完全与酒香混合,还未品尝便知这是好酒。 皇帝讨好似地道:“哎呀,那人实在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让太子去接待,我不见他也行。” “来都来了还不见,脑抽吗?”凤羲瞪着皇帝不悦地道。 “是是是。”皇帝一脸笑意。 凤羲皇后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她自幼出身市井,后来父母双亡后跟着一位老师父游荡江湖,偶然一次机会救了皇帝,两人这才结识。 结识后两人迅速相爱,但当时凤羲并不知道皇帝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便独自离开,可皇帝对她不依不饶,据说追了许久,凤羲才肯跟皇帝回宫。 而当时皇帝已有正妻,先皇后诞下了如今的太子不久后便离世,凤羲先当了妃子才做的皇后。 因为这些事情,凤羲记恨了皇帝许久,皇帝因为愧疚,事事对凤羲言听计从,平日里也是宠着哄着。 “母后还真是威武啊。”梁之州低声对梁没忧道。 梁没忧偷偷笑了笑,兀自坐下。 尽管这一世还是生在皇家,可没有那么压抑了,她们一家人有的时候过得竟像平常人家那样,没有皇权尊卑,没有繁文缛节。 这正是宋倾韫当时向往的生活,以往求而不得,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一家四口坐下来品酒,皇帝直夸荔枝酒好喝,边夸酒还要夸人,凤羲被他捧上天地夸,看得梁没忧与梁之州想逃离现场。 “忧儿啊,你说说,你母后酿的酒是不是天下仅有,这还只有一坛子,喝完了怎么办,我离不开你啊,凤羲。”皇帝装醉靠向凤羲那边。 凤羲看起来十分无语,她推开皇帝道:“梁策城,你好好坐着。” 皇帝嘴角下湾,表现出委屈的模样,“哎呀,我真的醉了。” 凤羲眼神犀利地看着皇帝,虽然出生低微,但她从不畏首畏尾,面对谁都不怕,一身的江湖武侠气质。 皇帝瞬间被她这个眼神逼回了正常,他轻轻嗓子道:“忧儿,你说你在藏书阁遇到了那个翎州世子,都与他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说什么。”梁没忧道。 她恍然想起来,虽然谢砚迟知道她是谁,可她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他们还不算认识。 既然决定从头开始,那么认识总是第一步,这一次,她希望她和谢砚迟有一个好结局。 第3章 没有偶遇就制造偶遇 “父皇,虽然那位世子瘦弱,但能看出他是因病如此,并不是天生瘦弱,而且他确实如世人所说的那般,目如朗星,长身玉立。”梁没忧觉得要树立好谢砚迟在亲人面前的形象,又再次补充道。 凤羲听此皱眉道:“那不就是个小白脸?” 梁没忧急道:“不是,他学识也不错,虽然是王权富贵,在他身上我却看得出书生气质。” “百无一用是书生。”梁策城点评道。 梁没忧还想争辩,但梁之州却先开口了,“妹妹,看来你对这位世子映像很好啊。” “······也没有,就一般吧。”梁没忧意识到自己太明显了,现在还是不要这么明显好。 凤羲看了梁没忧一眼,“忧儿,你必须离翎州世子远些,我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 这话是提醒又是警告,她怕梁没忧小小年纪被迷了心窍。 “我知道。”梁没忧心中一泠,还是乖乖应下。 梁策城也道:“对啊,忧儿,你可不能离那个世子太近,且不说他那个爹赤泽王与我不对付,他自己也是个病秧子,万一你跟他走在一起他碰瓷怎么办。” 凤羲因为后面这句话笑出了声,皇帝与她在一起久了,也变得油嘴滑舌,不着调了。 梁没忧再次应下,心中却无比堵塞,照这个样子看,她这辈子与谢砚迟也很难走到一起。 饮完酒后梁没忧与梁之州离开,皇帝还赖在房宿宫,听到后面凤羲略带怒意的声音,两人都觉得好笑。 “妹妹,今夜要不要跟我出去出宫玩玩?”梁之州问。 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在外都有自己的皇子府和公主府,唯独梁没忧没有,平常他们两头住,而梁没忧则只能住在宫中。 这都是因为凤羲说还想养她几年,皇帝便让她常住宫中,还专门划分了一个宫给她。 “今夜不去,改日吧。”梁没忧道,今夜谢砚迟也在宫中,她还想见谢砚迟一面。 梁之州点头道:“行,那哥哥先出宫了。” 两人分开,梁没忧回了自己的琼华宫。 刚到宫门口,梁没忧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我的小公主,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君周搂着梁没忧,下巴埋入了她颈间。 “你来了为何不派人去告诉我,我在母后那边喝荔枝酒,要是知道你来肯定会叫你过去品尝。”梁没忧笑道。 君周直起身子拉着梁没忧的手道:“我又不知道,只怕耽误你做事。” “你觉得我在宫中有何大事?”梁没忧看向君周道。 君周穿着黑色男子劲装,双袖紧紧束起,一身英姿飒爽,她的右脸靠近耳朵处有一个小小的月牙胎记,因嫌红色难看,她便将月牙纹成了黑色。 梁没忧自幼和她长大,比起其他的皇姐皇妹,她与这个朝臣的女儿还亲近些,只不过君周喜欢穿男装,作风也豪迈,出去总有人误以为她和男子在一起。 君周道:“那个什么世子不是进宫了吗,我以为你会对他有点兴趣。” 以前谢砚迟的画像就是君周给梁没忧的,在梁没忧问她要这个时,她还很疑惑。 提到这个,梁没忧便道:“君周,你之前是不是给错了画像,我今日看见翎州世子与画像上的并不一样啊?”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君周皱眉。 她的五官很英气,是那种不属于女性的英气,更偏向于男性的硬朗。 梁没忧拉着君周边走边道:“完全不一样,他们就不是一个人。” “是吗,那还真有可能是手下人搞错了。”君周道,“回去之后我就去问到底是谁弄错了画像,到时候给你出气。” “我又没生气。”梁没忧失笑,“就是告诉你一声。” 君周笑嘻嘻地搂着梁没忧的肩道:“嗯哼,那你告诉我是画像上的那个人好看还是真正的翎州世子好看。” 梁没忧道:“说实话,这个更好看。” “真的,看你这语气对他的映像很不错啊。”君周勾头直盯着梁没忧。 梁没忧推开她,“他确实是一个极具魅力的人,今夜父皇宴请他你要去的话便可看见。” 君周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这么说的话不管皇上请不请我我都要去了。” “随你。” 两人一路进入殿内,梁没忧作为最受宠爱的公主,有什么好东西皇帝都会送过来一份,与上辈子清简的住处不同,这里全是名贵之物。 桌椅木具全是黄花梨木,多产自南方,运过来要费不少力气,花瓶瓷器大多是青花瓷,还有一些冰裂纹瓷,其他装饰品也都由梁国各地而来,比其他公主府要精致好几倍。 “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两人还没坐下,就有一个略带骚包的声音响起。 梁没忧转身看着一只鹦鹉道:“怎么今日叫得这么欢,是没吃饱吗?” 青绿的屏风前有两条自房梁下垂的绳子,绳子上面坠着一根金色的棍子,红羽蓝冠的鹦鹉就立在棍上,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没忧。 见梁没忧与它说话,它又叫唤道:“没吃饱没吃饱。” 一旁照顾鹦鹉的宫女道:“公主,这几日红羽不易消食,奴婢便没有按照往日的份量给红羽喂食。” 红羽是这只鹦鹉的名字,梁没忧及笄时梁之州特意抓来送给她的。 君周站在鹦鹉面前戳戳它略有些肥胖的身体道:“少吃些也好,它刚来的时候还没有公主的巴掌大,现在都快有我巴掌大了。” “不是不是。”鹦鹉又开口了。 这只鹦鹉特别通人性,送给梁没忧之前,梁之州就教它说了许多话,在梁没忧的调教下,它更加通人言。 “闭嘴。”君周给了它一巴掌。 鹦鹉感觉有些晕头转向,它摇晃了会脑袋,随后就飞到了梁没忧肩上。 “打人,打人,打死人。”鹦鹉骂骂咧咧地道。 君周笑道:“你是人吗,还是说你是死人?” “公主,救我,救我。” 梁没忧抓着鹦鹉放回棍子上道:“一遇到事就知道躲,还总是踩在我的肩头,还好不脏,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委屈,委屈。”鹦鹉低头,看上去还真像受委屈了。 “行了,少委屈,又不是拿着刀砍你,打你一巴掌怎么了。”君周用指尖抬起鹦鹉的头。 鹦鹉害怕君周,抬起头迅速飞到屏风上继续站着。 一整个下午,君周便在梁没忧这边,到了夜晚,君周跟着她的父亲去参加翎州世子的接风宴,梁没忧也准备着去偶遇谢砚迟一番。 寝殿内,梁没忧翻出了自己一半的秋装才找到一套让自己满意的衣裳。 大抵女子见心爱之人都是这般,想漂漂亮亮地出现,映像深刻地离开。 “好看吗?” 梁没忧一身红衣白裳,朱唇如火,头饰上还插了一只红豆相思珠钗,看上去简约大方。 谷雨点头道:“好看,公主穿着这幅模样出去散步?” 以往梁没忧从不会过多打扮,因为她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美,这么认真打扮过后,她更加倾国倾城。 梁没忧道:“嗯,想着这身衣服从来没有穿过,特意穿一穿,毕竟是哥哥送的。” “哦,那我们走吧。”谷雨道。 两人慢悠悠走出宫门,谷雨撑着灯笼在前方照路,梁没忧双手放在身前紧握。 她有些紧张,算起上辈子,她见谢砚迟的次数不算少,没有哪一次这么激动过。 恍如隔世的那种感觉真实存在,她和谢砚迟许久没见了,尤其是他不记得自己,这让她心绪难平。 到了出宫必经之路时,梁没忧坐下假装休息,之后便没有起身。 今夜来参加接风宴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位重要的大臣作陪,等宴会结束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离开,不与谢砚迟多说半句话。 看见远处有人过来的身影,梁没忧才迎着那边过去,营造出路过的假象。 谢砚迟走在最后,他身边还有几位随从和他的弟弟。 谢砚迟的弟弟和他一样容貌出色,一双眼睛分外清澈单纯,唇红齿白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上去摸两把。 他拉着谢砚迟的手轻笑低语,想来与谢砚迟关系极好,也对,谢砚迟这样的人很容易招人喜欢。 “六公主。”谢砚迟看见梁没忧便自主停下打招呼,他的弟弟也学着他的模样向梁没忧问好。 梁没忧浅笑道:“世子好啊,现在是出宫回府休息吗?” 谢家在这边是有府邸的,当年还是皇帝亲自选的址,但已经十多年未曾有人居住。 谢砚迟答道:“是的,公主出来消食么?”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便面善。 梁没忧道:“嗯,刚好遇上世子也是缘分,要不要一起在宫中走走。” 谷雨拉了拉梁没忧的衣袖,她有些看不懂自家公主的想法,别人都是躲着翎州世子走,梁没忧却好似格外在意他。 梁没忧没搭理谷雨,她注视着谢砚迟。 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谢砚迟,她当然要主动出击。 谢砚迟有些犹豫,以他在梁都中的尴尬地位,实在不好在宫中久留,但梁没忧又诚心邀请了他。 “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站在谢砚迟身边的谢予鹤道,他看起来比梁没忧还小,声音清亮却带着一分奶意。 梁没忧对着谢予鹤道:“这么着急回去作甚,天色还不算晚。” 秋季的天黑得快些,若是夏季,这个时候不打灯笼路还看得清。 “但是······”谢予鹤欲说出原因,谢砚迟突然就应下了。 “确实,那便在宫中走走。” 梁没忧听此笑意又加深了几分,眼睛弯成月牙状,谢砚迟瞥见心中生出微弱的异样,但他还以为是刚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 三人走在一起,梁没忧平时不是话多之人,可在谢砚迟身边,她也不自觉多说些。 “世子从岭南来这边用了多久,一路可还顺利。” “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很顺利,一路上畅通无阻,还观赏到不少好风景。”谢砚迟彬彬有礼地道。 梁没忧又问:“那以前谢世子可来过梁都,你应该是喜欢游历之人吧。” “并没有。”侧面看不清谢砚迟整个面容,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自幼便蜗居在家,来梁都是我出过最远的门,倒是舍弟喜欢游历,别看他年纪小,他去过的地方数不胜数。” 谢予鹤闻言害羞地笑笑。 梁没忧有些惊讶地道:“不常出门吗,你······” 她本想说你不是很喜欢看不同的风景吗,可想想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有所不同也很正常。 尽管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也阻挡不了他就是谢砚迟的事实。 梁没忧依旧很喜欢他。 第4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谢砚迟没听到梁没忧说完那句话也没有追问,只道:“公主是喜欢出门游历吗?” 梁没忧道:“是,我想看看这世上的高山名川,想领略不通地方春季的鲜花,夏季的蝉,秋季的枫叶,冬季的雪。” 上一辈子她只能被困于宫室,受制于寺庙,那些不曾看过的风景,谢砚迟书中描写的画面,她都想亲眼看一遍。 这一点经常被皇帝唠叨,说外面危险,最好不要出梁都,但凤羲很支持她。 凤羲认为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所以鼓励他们兄妹玩遍全天下。 谢砚迟看见这样的梁没忧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他又想不起来有谁有这样的气魄与想法。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咳嗽了两声,谢予鹤连忙递帕子给他。 “哥哥,我们先回去吧,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谢砚迟轻轻点头,他正想向梁没忧告辞,却听到梁没忧关切的声音。 “世子这是受寒了,府上可有大夫。” “哥哥是身体不好,府上有大夫的。”谢予鹤代替谢砚迟回答道。 他本来不太喜欢这些皇家人,感觉皇帝对谢砚迟的态度一般,但梁没忧与其他人不同,她好像很好,哥哥也很喜欢她,谢予鹤便觉得自己与她说几句话也无妨。 梁没忧又道:“怎么身体不好,是来梁都所致还是一直身体不佳?” 谢予鹤还想回答,谢砚迟却拉住他,道:“身体本就一般,让公主见笑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梁没忧沉默一会,看见几人即将远离,快速道:“谢世子,我是排行第六的公主梁没忧,还请你记住我,下回有时间我带你游梁都。” 这句话本来想等合适的机会再讲,以免太突兀,但谢砚迟着急离开,她就不得不提早说出来。 谢砚迟回头看着梁没忧道了声好,眼神灼灼的模样看上去对此很开心。 梁没忧则是有些心痛,谢砚迟看上去确实太消瘦了。 今日在藏书阁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当时以为是清瘦,没什么大碍,现在就着风这么一看,大片衣袍都是空的,他搭在谢予鹤身上的手修长的皮包骨头。 难怪父皇说谢砚迟是病秧子,看来不是没有缘由的,不知他的身体为何不好,以后还能不能慢慢调养回来。 谷雨却有些不解地道:“公主为何要对翎州世子说这些,皇后娘娘不想公主与世子多接触。” “你不觉得这位世子很好吗,其实父皇与赤泽王的矛盾是一个误会,以后说不定能解开呢。”梁没忧道。 得知谢砚迟的身份后,她查了许多事情,其中包括上一代的矛盾,不过现在还只是听说是一个误会,具体情况还要查查。 谷雨闷闷地道:“公主不会是被翎州世子的皮相迷住了吧,早知道就不跟公主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没有,行了,今夜也走了许久,先回宫吧。”梁没忧捏着谷雨的脸道。 这一夜梁没忧罕见的失眠了,她躺在床上左右翻动,脑中时时出现谢砚迟的画面。 以往谢砚迟只会在梦中,梦中的一切看似很真实,但今日见过真正的谢砚迟后,才发觉那不过是镜花水月。 今日的初遇依旧惊艳,谢砚迟给人的感觉永远如此美好,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便动人心弦。 这一日梁没忧不知等了多久,谢砚迟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过去的那些记忆在她脑中更加清晰,她甚至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谢砚迟的感觉。 只可惜她也忆起了谢砚迟死的时候,没有被云雾遮住脸的他,死时更加凄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不容易睡着后,梁没忧还是只能看见谢砚迟。 谢砚迟如今身体瘦弱,站在空地上弱不禁风,梁没忧差点又要做噩梦了,看着谢砚迟脸上的笑意,她才平静下来。 另一边回到府中的谢砚迟也没有睡,他喝完药之后又用草药泡脚,大夫说他身上寒气重,需要好好发发热。 谢予鹤在一边陪着他,两人闲聊。 “大哥,我看那个六公主是一个和善之人,她还说要带我们逛梁都哎,也没有什么架子。”谢予鹤眼中冒出星光。 谢砚迟道:“嗯,不过还是不要麻烦她好,小鹤如果想去街上逛逛,就让蒲鱼陪你去。” 蒲鱼作为谢予鹤的侍卫立马上前,他点头表示肯定会保护好三公子。 “哦。”谢予鹤有点失落,“因为她是公主,所以现在不适合带我们逛吗?” “嗯,她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皇上肯定不愿意她与我们走得近。”谢砚迟轻声回答,他也不想让自家弟弟伤心,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告诉他。 谢予鹤道:“那好吧,哎,太复杂了,大哥,不如我们今早回翎州吧,梁都实在太复杂了,我都怕他们笑里藏刀。” “你竟然也知道笑里藏刀这个词了。”谢砚迟道。 谢予鹤不好意思地道:“来之前二哥教我的,他说梁都没有好人,他们都笑里藏刀,让我不要轻信他人,只管跟着大哥就好。” “对也不对,这个世上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一个领域内没有绝对的黑白,梁都也有好人,就比如方才与我们散步的六公主。”谢砚迟教育道。 赤泽王一共三子,谢砚迟居长,谢予鹤则是最小的儿子,从小众人便宠爱谢予鹤,一切血腥手段也从不让他见,导致他单纯无害。 谢予鹤似懂非懂地点头。 两人安静下来,谢砚迟莫名想起了梁没忧。 梁没忧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故人重逢,可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人重逢,结合今日梁没忧做的事情,还真让人有些费解。 第二日一早,梁没忧是笑着醒的,她洗漱完准备换衣。 谷雨在一边道:“公主,不久前皇后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今夜会举办家宴,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要举办家宴。”梁没忧自言自语道。 她本想让宫女给她拿套清简的衣裳,她好出宫,但现在看来不太好出了。 家宴是凤羲创下的,她说一大家子人每次聚在一起用膳不是有几个大臣就是有一群大臣,便定下每年至少一次家宴,只有皇帝、太后加上宫妃和皇子女可参加,这样也便于联络感情。 谷雨又道:“公主今夜可要穿得好看些,听说前阵子七公主找民间一位颇有名气的绣娘做了一件新衣,依照七公主喜欢和您攀比的心理,今夜一定会穿进宫。” “行,那你给我准备。”梁没忧笑道,清秀的脸明媚非常。 上辈子她不做高调的事,也不喜欢与人攀比,但这辈子有太多人给她撑腰,她有时也忍不了和别人比一比,当做生活的调味剂。 用完早膳后,梁没忧去了藏书阁,到了下午她又回来换衣去房宿宫,准备到时候与凤羲一起去家宴。 凤羲是一位美人,她的美很大气,一双丹凤眼娇艳夺目,梁没忧到时她正在画眉。 “母后,这么好看了还添妆,这是要美死谁啊。”梁没忧站在凤羲身后攀着她的肩道。 凤羲停下眉笔挑眉道:“追求更高的美不行吗?” “行,我的母后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梁没忧笑眯眯地道。 上一世她的母亲死得太早,根本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母爱,只是见宋羽涟有杨贵妃护着很羡慕,这一世她有疼爱她的母妃,什么好的凤羲都想着她,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凤羲画完眉拉着梁没忧去一边坐下道:“听说昨夜你散步又遇上了翎州世子,还和他一起散步了?” “嗯。”怕凤羲有所怀疑,梁没忧又道:“我就是想知道翎州的风土人情,所以就与那位世子多聊了两句。” “哦,知道了些什么,虽然世子病弱,但他确实有大智慧。”凤羲道。 “知道了那边的荔枝很有名,从树上刚摘下的最好吃。”梁没忧随意说了一句从书中看到的话,接着又道,“母后,有机会我想去岭南看看。” 岭南在梁国南部,翎州就处在岭南之地。赤泽王的封地早已经不止翎州那么宽,现在几乎整个岭南都归他管辖,所以他才有那么大的权利与皇帝叫板。 所以这些年梁没忧去了很多地方,但从未去过岭南。 听到这话凤羲立马不赞同地道:“不行,你父皇与赤泽王的关系这么焦灼,你去岭南不被宰才怪。” “可现在谢世子不是来梁都了吗?”梁没忧发问。 凤羲轻抿茶水,道:“你可知他来了你父皇并不高兴,如果不是想着天下不能乱,你父皇都不想让这个世子来。” 梁没忧很疑惑,“他来了这个天下就能不乱了?“ “他是来联姻的,你说他娶了公主这几年天下会不会安稳些。”凤羲平淡地道。 联姻!梁没忧眼睛都瞪大了,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谢砚迟竟然是来联姻的,这梁没忧着实没有想到,她还以为只是简单地来访。 不过古往今来,确实有两方不对付靠联姻来维持平衡的。 凤羲又道:“本来这件事情要晚宴时你父皇来说,但我提前与你透露些也无妨。几个月前翎州有一封密信进了梁都,赤泽王想让世子娶一位公主,说是给世子冲喜,看能不能让他强健些,你父皇当时就大发雷霆,但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答应,所以便让世子进了都,今夜就是商议你们几个姐妹谁嫁给他。” 梁没忧觉得有些可笑,赤泽王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冲喜怎么可能解决身体问题,他又将谢砚迟至于何地。 谢砚迟或许身体真的不好,但他怎么可能容忍娶别人来冲喜,就算他妥协了,梁没忧也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赤泽王怎么可以这样,父皇竟然也答应了这件事情,他们两这是让谁丢脸呢。”梁没忧口不择言地道。 凤羲盯着梁没忧,手放在嘴上,劝她谨言慎行。 “不管怎么说这事已经定下了,不久你父皇便会发下诏书。” 梁没忧满脸不悦,她还是觉得这事太儿戏,不过当务之急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帝想让谁嫁给谢砚迟。 “母后,父皇属意谁嫁过去?” 凤羲道:“他谁都不想嫁,哪有父亲愿意让女儿入狼窝的,这也是没办法了,晚膳时你听你父皇怎么说。” “哦。”梁没忧应下,心中却魂不守舍。 第5章 谁赢谁嫁 到了时辰,梁没忧跟着凤羲过去,除了皇帝没到,其他兄弟姊妹都已经到了。 七公主梁依尔果然看到梁没忧就上来与她比美。 梁依尔上身是洁白的羽衣,下身是青绿色的裙子,上面绣着云雀,云纹做底边,配上她姣好的容貌,看起来还真是天仙下凡一般。 梁没忧因联姻的事情忧心忡忡,她现在不想搭理梁依尔,梁依尔一靠过来她就躲去了别处。 梁依尔还以为梁没忧是惧了她,得意地孤芳自赏。 皇帝不久便到了,他一到晚宴便正式开始,众人坐下边喝酒边说话。 不过更多的是好奇皇帝要说什么,所以一开始众人便不敢喝醉。 家宴是按照长幼顺序坐,梁没忧紧邻着梁之州和梁依尔。 梁依尔还在自我欣赏,说起来她应该早于梁没忧出生,但梁依尔的母妃生她那日凤羲不小心动了胎气,梁没忧竟早一个时辰比梁依尔先出来了,这让梁依尔很不服气。 这么多年梁依尔便时时与梁没忧攀比,梁没忧觉得她与宋羽涟一样烦人。 小酌一杯后,皇帝终于开口了。 “今日举办家宴是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说,这事与几位还未成婚的公主有关,你们要听好了。” 众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皇帝,梁没忧双手交叠,有些止不住地紧张。 梁策城最疼爱的就是她这个女儿,如果选人联姻的话,她是最不可能被选中的。 皇帝暂缓一会又继续道:“你们都知道翎州世子来梁都了吧,这次他过来是想与皇家结亲,朕会让公主中的其中一位嫁给他,你们有谁想嫁?” “······”梁没忧本来想说她愿意,但硬生生忍住了。 凤羲再三告诫她不要与谢砚迟走得太近,要是她提出要嫁给谢砚迟,凤羲一定不会同意,凤羲不同意皇帝也就不会同意,她必须想其他办法。 梁之州困惑地道:“父皇,为何要让皇姐或皇妹嫁给他,赤泽王如此做派,就算联姻他也不会有所收敛。” 已经成婚的二公主也道:“对啊,这不是把皇妹们往火炕里推吗?” “皇妹,不可胡说。”太子梁江暮开口道。 这事他早已知晓,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将皇妹嫁去翎州,只可惜他和父皇都不能做主。 场上几位未婚的公主眼神都躲避着皇帝,谢砚迟的身份高,如果赤泽王与皇帝没有矛盾那肯定是个好归宿,只可惜以后赤泽王可能会起兵造反,嫁过去不是没多久被折磨死就是大战前被杀。 公主们也不是傻的,她们宁愿在梁都随便找个官员嫁了也不想嫁去翎州。 皇帝见无人吭声又道:“我知道你们姐妹都不想嫁,但父皇也没有办法,必须有一个人嫁过去。这样,我明日会派人去告诉翎州世子,你们都很想嫁他,所以要举办一场比赛,谁赢了谁就嫁给世子,你们要是不想嫁,就想办法输掉比赛,但不能输得太难看。” “那大家都输了怎么办?”二公主又道。 皇帝道:“总会有一个人赢的,我知道你们骑术都不错,到时候就考骑术。” 几位公主都陷入沉思。 梁没忧的骑术向来不错,皇帝这样办倒是给了她机会,只要她顺理成章赢了,那她嫁给谢砚迟就不会遭受阻拦。 这么一想,梁没忧还挺开心的,还好没有其他人想嫁给谢砚迟。 皇帝见自己女儿们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道:“你们放心,就算嫁给他父皇也不会不管你们,谁要是嫁过去,父皇会为你们准备丰厚的嫁妆,还会安排人保护你们,小命总是保得住的。” 凤羲也道:“对啊,而且那个翎州世子身弱多病,说不定早早地就死了,到时候接你们回来再择良人也不迟。” 这么听起来倒是不错,但除了梁没忧,其他公主还是不想嫁。 本来听说翎州世子俊逸非凡,她们还想找机会看看,得知这个消息,她们以后见到谢砚迟都要像躲瘟神一样了。 一场家宴在这个话题下就变了味,梁依尔也不再自我欣赏,公主们一个个脸色暗沉得跟抹了黑炭似的。 家宴结束后,梁没忧正想离开,梁之州就叫住了她与她一起走。 “妹妹,看你整晚都不太高兴啊,骑术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想输也简简单单。” 梁没忧挂着苦瓜脸道:“我只擅长赢啊,输这种事我天生不会。” “别怕,到时候哥哥陪你去练练。”梁之州拍拍梁没忧的肩道。 古往今来只听说想赢才会练习的,为了输特意去练习,这还真是匪夷所思。 梁没忧看起来忧伤地点头,她现在可不敢透露一点想嫁给谢砚迟的意思。 梁之州心疼妹妹,又道:“没事的,万一你不小心赢了,父皇母后也舍不得把你嫁过去,就算他们舍得,我也绝对想办法保住你。” “谢谢哥哥,但要是我赢了,你别帮我,就算我不嫁过去,也要其他公主嫁过去。”梁没忧道。 “那我可不管。”梁之州很护短也很霸道,“反正谁嫁都不能是我妹妹嫁,我妹妹要嫁一个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比哥哥还好吗?”梁没忧好笑地看着梁之州。 梁之州转转眼珠道:“跟哥哥一样好。” “行吧。”梁没忧笑得更加开心了,她就知道梁之州不会容忍其他人比他好。 兄妹两边走边聊,梁之州直接将梁没忧送回了琼华宫,随后再回皇子府。 进了殿内,梁没忧躺在铺满绒毯的地上。 她小时候总喜欢在地上爬,凤羲便让人在地上铺满绒毯让她到处爬,长大之后到这边居住,凤羲也记得让人给她铺好毯子。 谷雨也跟着坐在地上道:“公主,真没想到那个世子过来是要联姻,说实话,单论他这个人的心性与品德,配哪一位公主都很好,但他的家世和身体都不行。” “你怎么看出他心性与品德好啦?”梁没忧笑着问。 谷雨道:“就看他与公主说的话还有公主对他的态度啊,公主是不屑于小人说话的。” “你又知道了?” “嗯,我家公主我自然了解。”谷雨很骄傲。 梁没忧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去沐浴。” 本来还在想怎样才能嫁给谢砚迟,现在就有了机会,比骑术,赢应该不难。 说起来,骑马还是陆远青教她的呢。 陆远青,那个青年将军,一生壮阔,可惜没有死在战场,而是亡于阴谋。 时间过去太久了,陆远青死时悲伤逐渐淡去,可她仍旧记得在荷花池旁笑容肆意的青年。 次日,一则公主们要为翎州世子比赛的消息就传出了宫中,据说是因为翎州那边想让翎州世子联姻,他长得太好,公主都喜欢他的容貌,皇帝怕她们争起来便让她们自己夺夫婿。 民间听闻后津津乐道,还有的地方开始建立赌注,赌哪位公主最后会嫁给翎州世子。 而朝中一些大臣在其中嗅到了烟火味,说得好听是公主们为世子比赛,可世人皆知皇帝与赤泽王不和,怎么舍得将女儿嫁过去,现在逼不得已答应,举办比赛估计是为了羞辱世子。 到时候比赛中公主们一个个不敢赢,就算赢了也赢得极差,让整个赤泽王府都成了笑话。 谢砚迟在府中听说这个消息,手中攥着的纸都皱了。 他是好脾气,但这种明显的欺辱他还是难以接受。 谢予鹤虽然天真,但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大哥,公主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有些都没有见过你。” 谢砚迟放开手轻声道:“应该是皇上想出来的,他这是对父亲要求联姻一事表示愤怒。” 谢予鹤不太高兴地道:“大哥你还不想娶公主呢,父亲也真是的,非逼着你来娶妻做什么,皇帝也很可恶,他让公主们比赛,丢我们面子不也丢了他面子嘛。” “公子,小心说话。”蒲鱼提醒道。 谢予鹤才不听,他又道:“大哥真是被他们连累了,真讨厌他们。” 谢砚迟摸摸谢予鹤的脑袋道:“这事确实让人生气,但要是有外人在,小鹤就不能这么讲,明白吗,我们生为父亲的儿子,他与皇帝的明争暗斗我们绕不开。” “知道了,哎,也不知道是谁会嫁给大哥,希望那个人好相处些。”谢予鹤这时又想起了梁没忧,复道:“那位六公主看着很不错,也不知她想不想嫁给大哥。” 提到梁没忧,谢砚迟也想起了她从台阶上下来捏自己脸的场景。 她确实与其他皇族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嫁给自己。 第6章 好巧 另一边君周也收到了消息,她在家里大怒地打倒一个铜士兵后,就立马进了宫。 “公主呢,在这里还是去藏书阁了?”君周进门就问谷雨。 谷雨道:“公主今日在殿内呢,小将军可以进去找她。” 虽然君周是女儿身,但她跟着她父亲上过许多次战场,也积攒下来一些战功,皇帝便封她为小将军。因为平日里她与梁没忧关系亲近,还可以拿着令牌随时进宫。 梁没忧早就听到君周的声音了,她躲在床底下想吓君周,但君周一进来就发现了她。 “公主别躲了,你的裙子还在外面。”君周趴在地上看着梁没忧道。 梁没忧挑眉,伸手道:“你进来得太快,我都没有时间顾忌这么多。” 君周将梁没忧拉出来道:“哎呀,我的错,下次我慢些。” 梁没忧笑着推了君周一把,两人又躺在了铺着绒毯的地上。 君周望着房梁道:“公主,皇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皇上真的让你们比赛,谁赢了谁就嫁给翎州世子。” “真的。”梁没忧道,“怎么比多久比都确定好了,传令官现在估计在去谢王府的路上了。” “赤泽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现在两边的关系这么差,他竟然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公主。我还听说了一些内部消息,翎州世子身体不太好,让他娶公主是想冲喜,这是真的吗?”君周悄咪咪地问。 “应该是。” 这事凤羲说过,只是没有说给其他人听,要是姐妹们都知道了,更加不想嫁给谢砚迟。 “太放肆了。”君周双手一拍,梁没忧都被她吓了一跳。 “那你可千万不能嫁给那个世子啊,有机会我去见见这个世子,我倒要看看世子到底是病成什么样了才要冲喜。”君周非常激愤。 梁没忧道:“冷静,其实那位世子真的不差,明日我与你出宫悄悄去看看?” “好,那那个比赛怎么比,多久比,到时候我为你加油,不,应该是说泄气,赢了要嫁给世子,输了才好呢。”君周手指成拳,还没有见到谢砚迟就开始恨上了。 梁没忧道:“比骑术,一个多月之后比。” “那岂不是要入冬了,那么冷比骑术?”君周道。 “又不用多久,估计父皇也是想拖拖时间,今年过年谢世子注定要留在梁都了。”梁没忧觉得无所谓,秋天还是冬天比赛,于她而言都没有太大影响。 “好,我们一定输。”君周的表情不像梁没忧要去比赛,倒像是自己要去,输也说成了赢的气势。 夜晚,君周干脆住在了宫中,她经常在梁没忧这留宿,第二日两人用完早膳便出了宫。 只是临走前皇后那边又来消息了,说明日丞相家的公子会举办赏菊宴,到时候会邀请皇子公主们过去,还有谢家的两人也在邀请名单内。 这不用说就是皇帝的意思,让公主们与谢砚迟先见一面,这样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争。 但两人并没有被这个消息阻拦,就算明日能见到谢砚迟,她们还是要先去看一眼。 据可靠消息,今日谢砚迟会去梁都一家有名的酒楼用午膳,房间都定好了,两人先在这个酒楼定了他们隔壁的包厢,打算到时候来个偶遇。 “公主,小将军,那边来消息了,说翎州世子已经出门。”一个小兵来禀报道。 君周道:“现在就出门了,不是还早嘛,他们还想去哪里?” 小兵道:“暂时不知道,我们的人还在盯着。” 梁没忧看着君周道:“不如我们也别在酒楼等了,去看看他到底要去哪?” “也好,我们走。” 两人从酒楼出来,往谢王府的方向过去。 谢砚迟是坐着马车出门的,他身体不好受不得风,现在虽然还是秋季,但时不时的一阵北风对于他来说有些刺骨。 两人找到谢砚迟的马车后就骑马不远不近地跟着,完全猜不到他想去哪里。 君周嫌弃地道:“一个大男人出门还要坐马车,他快病死了吧。” “君周。”梁没忧严肃地盯着君周,她不希望君周这样说谢砚迟。 明明以前谢砚迟才是自由的那个,这辈子却反过来了,他不去游历想必也是因为身体不好。 君周听到梁没忧的语气撇了撇嘴,“看来你真是觉得他人不错了,竟然为了他凶我。” 梁没忧有些无奈地道:“没有人希望自己身体不好,他已经这样了,我们总这么说,他肯定很伤心。” 而且她也听不得这些,谢砚池不应该是这样的。 “知道,他不是听不到嘛,下次不说了。”君周道。 两人跟着谢砚迟走过一条街,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过一个街口时,有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推车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马因为受惊踩破了推车上滚下来的大袋豆子。 以防马儿发狂,君周赶紧越过去将梁没忧抱了下来。 “公主,你没事吧。”暗中跟着的小兵全跑了出来,生怕梁没忧受伤。 梁没忧摇头,“没事,快去帮那个老伯把东西扶起来。” 小兵赶紧过去帮忙,君周则拉着梁没忧到一边去待着。 “天啊,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被皇上教育了。” “哪那么容易出事,拿些银子给老伯,再叫人清理这一地的豆子,不然等会有人遭殃。”梁没忧道。 “明白。”君周安排人去处理这些。 等两人从这场意外中脱身后,却发现谢砚迟的马车不见了。 “人呢?”君周问他的下属。 小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太担心公主,没人关注到人没了。 梁没忧四处寻找,也没有发现马车是去了左边还是去了右边。 “算了,我们注定只能在酒楼等。” 两人丧气地回了酒楼包厢。 在包厢内喝了几杯茶,楼下终于有动静了,小兵赶紧上来道:“公主,小将军,翎州世子来了。” 君周过去给了小兵一锤,“你能不能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别人都听见了。” “是是是。”小兵逃也似的离开。 梁没忧打开一点窗子盯着楼下。 谢予鹤正在扶谢砚迟下车,他穿着一身墨衣,脸色还算红润,想必这几日状态还不错。 君周也过来偷看道:“这就是翎州世子啊,他的容貌确实值得称赞,不过我更喜欢他弟弟,他弟弟看起来软萌萌的,很可爱。” “你不是向来喜欢硬汉嘛,怎么改口味了。”梁没忧笑着看向君周。 君周嘴角往上道:“哎呀,我太强势了,虽然我觉得强硬才是男人,但我更适合一个文文弱弱的男子,这样我还可以保护他。” 梁没忧道:“你可别打这个小弟弟的注意,他也太小了一点。” “明白,就是说说啦。” 几句话的功夫,谢砚迟他们已经上楼。 君周道:“我们要不要先出去,还能和他们吃顿饭。” “好主意。” 两人立马打开门假装找小二点菜。 谢砚迟在梁没忧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发现了她,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梁没忧也假装才看到谢砚迟一样,惊讶地道:“谢世子,你也来这边用膳吗?” 谢砚迟颔首道:“嗯,六公主。” 谢予鹤见到梁没忧好似比谢砚迟更开心,他道:“公主也在这边用膳吗,好巧。” “对啊,好巧。”梁没忧友善地笑道。 君周审视一样看着谢砚迟,等他们说完,出口道:“原来这就是翎州世子啊,果然气度非凡。” 谢砚迟道:“多谢夸奖,姑娘是?” 君周心里一震,谢砚迟竟然能看出来她是女儿身,要知道虽然她没有喉结,许多人一时半刻还是看不出她的性别。 梁没忧代替君周回答道:“这位是凌威将军的女儿小将军君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砚迟彬彬有礼地道:“小将军好,早就听说令尊与你的威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是吗,光看长相就看得出,还是世子觉得我太像男人了。”君周怼道。 虽然谢砚迟是在夸奖她,但她从不接受虚假的夸奖。 谢砚迟正想说话,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谢予鹤急忙道:“公主,不如我们先进去说话,这里风好大。” “风大吗?”君周疑惑地道,酒楼内还风大,看来这世子实在不行。 梁没忧道:“好啊,进去说。” 她制止君周再说话,拉着人直接进去了。 定包厢的主人还没坐下,梁没忧与君周就先坐下了。 谢砚迟见她们这架势,道:“公主与小将军还没用膳吧,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好。”梁没忧欢快地道。 谢予鹤感觉梁没忧很和善,搭话道:“听说这家酒楼很不错,公主你们在梁都常来嘛?” 梁没忧道:“不常来,不过知道这里哪些东西好吃,不如我给你们推荐推荐?” 谢砚迟道:“公主在这自然是公主点菜,不用给我们推荐,公主觉得哪些好吃就点哪些?” 君周兀自点头,这话说得还像样。 梁没忧却询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忌口之物?” 怕谢砚迟不回答,谢予鹤赶紧道:“我大哥不能吃海鲜,不能吃羊肉,菜不能太辣、不能太咸。” 君周怀疑地看着谢砚迟,“生个病竟然有这么多讲究,翎州靠海不吃海鲜多可惜,还有不能辣不能咸,吃起来岂不是没什么味?” 谢砚迟略带无奈地道:“不好意思,公主直接给我点一个清汤便好,其他的按照你们喜好来。” 梁没忧没有听谢砚迟的,她按照谢予鹤说的专点清淡的菜,最后两个辣菜是为了君周点的,怕她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