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反派躺赢复活赛》 第1章 第一章 深夜,疗养院随整个世界一同陷入沉寂的黑暗。 早该下班的护士出现在走廊,脚步轻的像幽灵,贴墙行走,悄无声息飘进病房。 随着她开门又关门,走廊惨白的灯光从门缝射进来,短暂照亮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 他有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足以媲美大小银幕上的任何男明星,或许因为昏迷,对影视明星来说残忍的时间流逝在他身上消失了。 护士专职负责照顾了两年,他还是那副模样,永远停留在二十三岁。 在看不清的黑暗中,护士熟练避开所有可能导致发出声响的东西,小心翼翼走到病床前,手机摄像头对准病人的脸。 屏幕上漆黑一片。 护士意识到光线太暗,这样的情况下拍不出令雇主满意的照片,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窗前拉上窗帘,然后返回床头,摁下一盏夜灯的开关。 柔和的灯光驱散黑暗,摄像头再次对准病床上一无所知的病人,这次,他沉睡的脸如护士所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雇主其实没有多余要求,只让她偷偷拍一张病人照片,面目清晰即可。 护士本来不打算答应,她工作的疗养院只服务于富人,病人一个比一个有钱,因此对院内的工作人员要求严格,这种偷拍的事如果被发现,不只是丢了工作这么简单。 但一张三万,堪称天价,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护士考虑了很久,最后答应了。 一张照片而已,不会有人知道,只要她小心点。 她不断调整取景角度,双眼紧盯手机屏幕上年轻男人苍白消瘦的脸庞,争取拍出一张完美呈现病人俊美脸蛋的照片,便于发给雇主后让对方觉得三万块花得没那么亏,甚至物超所值。 咦? 睫毛似乎颤抖了下。 护士一手拿着手机,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偏头看了眼正在运行的心电监视仪,代表心跳的绿色线条平稳,毫无波动,再次看去,病人安静昏睡,黑长且直的睫毛一动不动。 熬夜太晚出现错觉了吧。 或者闹鬼。 病床上的人已经躺了两年,期间没有任何醒来迹象,医生早就下了脑死亡诊断。只是家属不愿相信病人醒不过来,宁愿花大把钱也要养着,为了让病人得到足够好的照顾,听说还大手笔给疗养院捐了一栋楼。 护士在心里安慰完自己,只见睫毛又扇动了下,极其轻微,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吓了一跳,胆战心惊捧着手机,手指颤抖在冰冷坚硬的手机屏幕滑过,放大男人的脸,仔细观察,心虚地祈祷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头晕眼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护士弯下的腰开始酸痛,放下心,感叹自己多余操心,怎么可能运气那么差时,不过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屏幕上男人的睫毛第三次颤动。 不是错觉,睫毛颤动的幅度很大,薄薄的眼皮挣扎着想要掀开,令人无法忽视。 同时一阵刺耳的滴滴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催命符般,护士顾不得构图,按下快门胡乱拍了一张,顺着声音源头看去,心电监视仪原本平稳的线条剧烈起伏,触发了医生设置的报警装置。 这代表男人有醒来的迹象。 这个消息会随报警瞬间传遍整个疗养院,夜班值守的护士医生很快就会过来。 护士心脏跟着急促的滴滴声一起剧烈跳动,大脑混乱,如果被赶来的医生护士发现本该离开的她出现在病房…… 必须马上离开,夜灯,也要关掉! 手忙脚乱地关灯,护士忘记手里还握着东西,她眼睁睁看着手机从掌心甩了出去,跌在雪白的床铺上,由于被子的弧度滑倒了床缝消失不见。 黑暗中,手机砸在地板上的脆响在警报声中异常清晰。 来不及了…… 隔壁空置的病房,护士坐在地上,悄然把门打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情况,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一大群人已经进去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陆陆续续出来了两个,脚步很快,路过她所在的房门时,护士隐约听见特意压低的讲话声,语气犹豫不定: “确定要通知闵总吗?万一只是……” 护士大气不敢出,耳朵贴在门缝上,随着脚步声走远,后面的话听不清楚,消散在空寂的走廊里。 不过能猜到两人正在交谈是否通知家属,她不知道对方名字,只知道对方姓闵,院长称呼其为闵总,经常深夜来探望病人,自己现在藏身的空置病房就是为了闵总偶尔留宿准备。 这个病人很重要,重要到整层楼只有他一个病人。 疗养院不会错过病人清醒的一丝机会,医生护士会整夜看护,手机现在拿不回来了,只能等今晚过去,明天上班后随机应变。 * 夜更深了。 一辆黑色迈巴赫向由远及近,向疗养院驶来,流线型车身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疗养院铁门向两边打开,哗啦的锁链摩擦声在深夜清晰响起,司机开车技巧很高,迈巴赫速度不减,擦着铁门转弯,进入院内后也不停顿,道路偏窄,却穿梭自如,最短时间内直奔西北角而去。 轮胎碾碎地上厚厚积了一层的落叶。 迈巴赫停在B3楼下,尚未完全停稳,车门就从里面打开。 下一秒,一双手工皮鞋踩在满地的落叶上,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稳稳站在地上,不等身后拿着大衣的助理,几乎是有些急切的大步走向楼梯。 “闵总,没想到这么晚了,您还是来了。” 院长大半夜被警报从情人的温柔乡薅起来,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在一楼等候多时,此刻立马迎了上去,笑得谄媚,老脸上密密麻麻的纹路皱成一朵花。 他口中称之为闵总的男人,一副久经生意场的精英打扮,举手投足间气场很足,周身气势强悍到令人不敢逼视,很难注意到他稍显疲惫的面色。 闵谦脚步不停,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尚且带着深秋空气中弥漫的寒意,一阵凌冽冷风般从院长身边经过。 看也不看他一眼,闵谦径直走向电梯,声音很冷:“直接说病人情况怎么样,我不想听废话。” 院长追上,对方位高权重,只短短一句话,他就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连忙回想医生的话,只挑重点说:“三小时前心电监视仪数据波动,说明病人的确有苏醒的迹象,但后来就……没再出现过,因此我们也说不准。”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电梯口,本该等候在一楼的专用电梯,此刻却显示在四楼。 闵谦停下脚步。 几人被迫等待,院长上前一步,有些尴尬地按了电梯上行键,然后退后,偷偷观察为首男人的面部表情。 和下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能是他老眼昏花,心底总觉得不太妙,不知道因为电梯原因还是他刚才说的话,对方冷淡表情下似乎压抑着冰冷的怒火。 院长不是那些不知情只会犯花痴的护士,他清楚的明白,眼前男人手段有多狠辣,那可是从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把费家父子弄的一死一昏迷不醒,短短几年内掌控了整个费氏集团的男人。 墙壁上,红色的数字缓慢的从四楼往下跳。 时间仿佛瞬间变得难熬,闵谦眉头不耐烦的皱起。 院长凭空生了满头大汗,腿一软,差点对着电梯跪了下去,幸亏闵谦戴眼睛的助理站在他旁边眼疾手快扯住后领。 薛芒看似文弱,单手轻松把院长拽了起来,带着警告意味:“闵总只是担心费少情况,您继续说。” “是是是。”院长连连点头,边说边偷瞄闵谦神色,“不管怎么说,三小时前的仪器数据做不了假,能一定程度上代表病人产生了意识波动,之前病人身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费少醒来的概率,很大。”他反复斟酌用词。 恰好电梯到了一楼,院长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部分,悄然松口气。 然而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一个护士站在电梯里,惊讶地看着几人,目光尚未触及到为首的男人时,就慌张低头。 “院长……你们怎么……” 院长脸色异常难看,以为她是今晚值班护士一员,深吸口气斥责:“还不快出来!不是说了吗,你们上下只能用另一部电梯?!” 护士埋着头从电梯里出来,一言不发。 闵谦迈入电梯厢,薛芒紧随其后,院长见状知道不能耽误时间,只瞪了瑟缩的护士一眼:“不许再犯。” 失重感袭来,电梯缓缓上升,闵谦目视前方,面容映在金属门板上,模糊一片,今晚除了打断院长时的那句话,他什么都没说,深夜前来探望看似急切,但实际上真实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院长可不信真如一旁的助理薛芒所说,闵谦担心病床上那位。 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把变数扼杀在襁褓中呢。 A市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闵谦费氏集团总裁位置来的不明不白,如果不是当初病床上那位出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以费明起对那位的爱护程度,偌大的费氏集团怎么也不可能落在一个私生子手里。 可惜,费明起死了。 院长心中唏嘘,考虑了片刻,谨慎地补充:“我想问问您,有没有病人昏迷前熟悉的人,比如爱人什么的,或许可以帮忙唤醒病人。” 这句话一半提醒一般暗示,是好是坏端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如果想让病床上那位醒来,尽管可以照做。反之,需要控制接触病人的人,甚至于必要时刻,为了避免病人醒来,可以提前采取某些措施。 电梯上升期间,气氛压抑沉默,空间只有电梯运行的细微声响。 闵谦似乎没听到他的话,院长被这沉默惊出一后背冷汗,反而薛芒看了他一眼,锐利的视线隔着透明镜片射过来。 难道没说到闵谦心上? 院长想不明白,琢磨再说点什么圆一下。却听见闵谦开口,冷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你说得对。” 电梯上升至最高层,闵谦大步迈出,向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院长松了一口气,正要跟着出去,却被薛芒拦下:“有事跟我说,闵总想一个人进去。” 深夜,哪里都寂静。 一路上头顶灯光将长廊照得明亮,两侧墙壁贴了白色瓷砖,冷白的光经过反射,充斥整个长条形空间,更显安静。 闵谦独自走在长廊,右手边玻璃窗外夜色浓稠,左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只能听见皮鞋与大理石地板接触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其中一扇门,不由自主放缓脚步,走到床头的椅子边坐下,脸色柔和下来,不再冷硬。 熟稔地拧开一盏夜灯,闵谦安静而沉默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青年。 细纱般轻柔的灯光亮起,笼罩住病床上的男人,流淌在他苍白的脸颊旁,染上一抹生气,似乎只是睡着了,竟有些许奇异的温暖氛围。 心电图显示心脏规律跳动,比正常人慢的多,符合沉睡的人此时的状况。 青年沉沉安睡,闵谦看了许久,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 仿佛三小时前的异常检测只是错觉。 收到消息时,他正在国外谈判桌上,抛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属下,只身一人乘坐私人飞机回国,两个国家距离较近,才能尽快赶回来。 可好像还是有点迟了。 过了很久,闵谦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动了动,“也好。” 他起身,声音低沉:“醒不来也好,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他没继续说下去,站在床头,微微俯身,为昏睡不醒的青年拾起掉落的被角,动作很轻的掖好。 目光随之落在青年高挺的鼻梁,和苍白干涩的嘴唇上。 他定定看了会儿,抬手准备关灯,余光却瞥到一抹反射的亮光。 床底意外的发现让他多停留了片刻,然后一如进来时那样轻声离开,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闵谦出来时,一张老脸的院长已经离开了,只剩薛芒等候在门外。 “闵总。”薛芒向病房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经过协商,我们和ER的项目洽谈推迟到了四小时后,现在飞过去来得及。” 闵谦抬手打断,拿出一部手机递给薛芒,做工精良的羊毛面料西装袖子蹭上了灰尘,面色冷凝:“先不说那个。” 薛芒接过,通过手机外观迅速判断,某款品牌三年前上市的限定色旧款,性能在当时市场也很一般,优点是颜值高,拍照很不错,放在现在依然能打,买这款手机的人大多数看中漂亮外观,多为女性。 明显使用痕迹,边框有细小划痕,应该是发售当年买入。 这么破的手机,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在闵谦手上。 从哪来的?病房吗? 薛芒皱眉接过,点亮屏幕,指纹锁依然在,锁屏页面赫然是一条未读信息,收到时间在两小时前,大概是发了这边还没回,对面就已经谨慎撤回了。 闵谦的话坐实了他的想法,听不出喜怒,沉声说:“病床下发现的。”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薛芒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这分明是什么谋算,还是针对房间里昏迷不醒的费少,因为前几年的事,那位处境本就敏感,如果被外界记者媒体知道他在这里,最近几年辛苦压下去的事不免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他严肃起来:“我马上去查。” 闵谦想起先前电梯里那名护士,双眼黑沉,透着让人心惊的寒意,“这里看管严格,闲人免入,负责日常检查护理的医生护士落下的概率很大,不要打草惊蛇。” 薛芒点头,向他微微欠身,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闵谦让他停下,眉头拧紧,院长的话回荡在耳边。 薛芒回头,只见在名利场杀伐果断的男人面沉如水,罕见的迟疑了片刻,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这是薛芒第一次见他犹豫,他站在一旁,不置一词,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决定。闵谦从来不需要别人给出任何意见,生意场上是,关于费少的事更是,他只需要和自己的本心做斗争。 至于薛芒,听话办事即可。 窗外夜色无边无际,黑暗中似乎有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不断翻腾叫嚣。 闵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洁白的天花板,缓缓自胸腔深处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而后睁眼,“把苏简找过来,尽快。” 费连,醒来吧。 他愿意后退一步。 只做家人。 或许命运之神听到了他的心声,一阵刺耳急促的滴滴声传入耳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响起。 走廊寂静,灯光惨白,窗外浓稠墨色,一切的一切在这道声音下暧昧不清,似真实似幻觉,让人分不清,唯独声音越来越清晰,与他心脏鼓动的频率几乎同步。 闵谦嘴唇颤抖,推开门,看见一片黑暗中,绿色线条起伏不定,一如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节奏。 心电图绿不绿记不清了,但是我的股票和基金很绿[好的]家人们远离A股。 这个世界剧情发展在我设想里偏向混邪扭曲,希望能写出那味。 还是码字好啊,能吃到合口味的粮,还能避免乱花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病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眼皮重若千斤,仅仅一个动作,就耗费了很长时间。 “滴滴滴滴滴——” 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费连整个人深陷在黑暗,只有声音不间断响起,尖锐地从耳朵剜进脑子里,反复刺激他尚处于混沌状态的意识。 费连刚清醒过来,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清晰感觉到这道声音吵得自己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他在黑暗中扫视一圈,寻找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最终落在左手边一台方方正正的仪器上,屏幕大面积呈现黑色,上面只有一条生成又消失的深绿色线条发出微弱的光芒,起伏频率和耳边的滴滴声契合。 费连心底火气顿时冒了上来,大少爷脾气说来就来,咬着牙骂道:“该死的,人呢,滚过来!!!” 却不想声音嘶哑得厉害,似乎长时间未开口说过话,嗓子像砂纸打磨过异常的干涩疼痛。 回应他的是豁然打开的房门,费连听到声音,视线从仪器转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原因看不清正脸,只能勉强看清利落的周身轮廓,从宽阔的肩背能判断出来人是个体魄强健的成年男人,握着门把手的手臂肌肉线条鼓起,透出掌控一切的强大力量。 灯光从他身后照进屋子,从脚下一路铺到墙边的窗帘。 男人踩着光快步而来,几秒钟之内出现在床边,许是从刚才听到的话里的感受到了怒火,男人迟迟不敢上前,目光却一错不错落在费连脸上,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费连不记得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是费明起新给他安排的司机保镖也说不定,他嗓子难受的厉害,没心情问个清楚,只想尽快让人把那个一直发出声音的仪器关掉。 喉咙滚动间像是吞了刀片,费连口腔里甚至尝到了血腥味,艰难地吩咐: “吵死了!你,把那玩意儿关了。” 男人似乎愣了片刻,听到青年干涩的声音才从恍惚中回神,充满压迫性的身形动了起来,他对床上虚弱青年轻轻点头,视线在青年缺水发白的薄唇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看着惹青年厌烦的仪器,挺拔的肩背弯了下去。 不知道做了什么,烦人的声音瞬间消失,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男人有力的手臂扶着费连让他坐起来,又妥帖地往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费连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低头就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喝杯子里的水,下唇被透明边沿轻轻压着,浅淡的唇纹清晰可见。 喉结上下滚动,杯子里的水面逐渐降低了小半杯。 费连嗓子总算不那么难受,嘴里腥甜铁锈味也冲淡了,他推开抵在唇边的玻璃杯,抬眼冷淡说:“可以了。” 他长相属于极具攻击性的俊美,修眉狭目,睫毛并不卷翘,浓长而直地嵌在薄薄的眼皮上,闭眼时在眼睑散落下密不透风的阴影,掀开眼皮时却在空气里浓墨重彩的划过,露出睫毛之下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 苍白的脸色和宽松的蓝白病号服给他周身笼罩了一层虚弱,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英俊,反而有种镇定自若的从容。 费连对着给自己喂水的男人轻轻抬了抬下巴,算是感谢,仅仅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他身上养尊处的倨傲少爷脾性便显现得淋漓尽致,同时漫不经心道: “这个月你的工资翻倍。” 闵谦放下杯子,站在床边低头看他,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什么工资? 男人平稳地把玻璃杯放在桌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费连说的话。在费连以往的记忆里,听到涨一倍工资,虽然不至于诚惶诚恐,但好歹也给点反应,至少说句谢谢吧? “怎么,嫌少?” 费连纳闷,但十分具有身为一个富家大少的气度,嫌少他就多给点,反正家底摆在那,不差这点。 “那三倍好了,自己去告诉管家。” 费连正借着门外的暗淡光线观察室内格局,想以此判断自己身处何地,怎么记忆里他上一秒刚挂了费明起要自己回家吃晚饭的电话,再醒来就出现在了这样一间疑似病房的房间里。 难道费明起不满意他—— 费连思绪卡壳,不满意什么来着,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就像原本连贯的一根线断成两截,他卡在断口处,死活想不起来剩下的半截。 然后头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闭眼。” 费连下意识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却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横在他眼睛上方的空间,五指并拢掌心向下。 “啪”的一声,墙壁上夜灯开关被按动,灯光瞬间洒下,不少从指缝流泻,费连被突如其来的明亮灯光刺激到了眼睛,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直视过这么强烈的光照,眼角竟然在短短几秒内沁出了湿润的眼泪。 费连拍开笼罩在眼前的那只手,忍着眼球表面传来的刺痛看向从刚开就出现在房间内的男人。 之前光线较弱,他只觉得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气势不凡,当保镖有点多余,但也没多想,只以为费明起这个亲爹从哪里挖来的高手好保护他的安全。 费连从小在金钱堆里长大,见过摸过拥有过的奢侈品数之不尽,方才夜灯打开的瞬间,他注意到男人袖口的西装面料属于异常昂贵的一类,只有说得上名号的富人才会采购,全手工定制,一套下来怎么说也得上百万。 一个保镖怎么可能买得起。 费连几乎是瞬间就警惕起来,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房间,身边还有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精密医学仪器,以及胸口冰凉的电极片,这让他脑子里想过无数种糟糕的可能。 绑架? 挖肾? 还是什么? 他这么虚,不会已经被挖了腰子吧?!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很好。 心里种种猜测与不安,却在抬头看见床边男人的脸的瞬间消失了,费连愣了片刻,薄唇惊讶地微微张开: “爸?” 在闵谦沉默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惊讶视线中,费连扯住他的西装领口,把对方拉近自己,他昏迷许久,整个人虚弱到手上不剩多少力气,但闵谦还是任由他扯着自己靠了过去,双手避开费连的身体,撑在病床上。 费连仔细端详他的脸,视线从上到下一寸寸扫过,下了结论: “不对,你不是费明起。长得很像,但不是他。” 男人有一张偏向斯文俊雅的脸,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此时微微皱眉的样子和费连记忆里那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亲爹足足有七分相似,但费连确定,他不是费明起。 相比之下费明起更显成熟,眼角眉心也有了年岁痕迹的皱纹,而男人过于年轻,即使气势比费明起不逞多让,还是能轻松分出两人的不同。 更像年轻版的费明起。 费连骤然见到一张肖似自己亲爹的面孔,心里本就不舒服,更何况自己还脱口而出叫了对方“爸”,顿时宛如吃了死苍蝇,恶心透顶。 费大少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亏,不知道是刚才灯光亮起的原因,还是被气的,眼眶红了一片,手上用力揪着男人衣领问: “你是谁?这又是哪?” 他的脸颊因昏迷而消瘦,长时间未经打理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惊人怒火,下颌线紧绷,说话语气很凶,却因为身体原因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莫名其妙透出委屈。 闵谦摩擦了一下不小心压到指腹下的蓝白病号服衣角,面对费连的怒目而视,目光落在费大少爷气到颤抖的睫毛上。 “闵谦。” 他冷静地回答,一手撑着床保持平衡,一手扣上费连手腕,从自己胸前扯开。 费连如他所料的虚弱,甚至毫无反抗之力,双手手腕被他抓着塞进被子里。闵谦眉头皱得更深,居高临下地看着费连,突然问:“你忘了吗?” 费连突然冷静下来,尖锐的气势消失不见,他任凭自己靠在软枕上,歪了歪头,嚣张地挑眉反问:“忘什么?” 他似是觉得无趣,眼皮下压,“费明起电话里说的那个私生子,好像就叫什么谦来着。” “不会就是你吧?”费连勾着苍白的唇冷笑,盯着他的脸说,“难怪长得那么像。” 费连 X 闵谦 攻受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后面剧情到了会解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天边晨光微亮,整个城市沉睡在寂静中,空气中的寒气仿佛一层稀薄白雾笼罩了整个市区,呼吸间五脏肺腑都是冷意。 A大校区附近的一条小路。 白天师生来往不绝,车辆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边都是小摊贩,现在时间太早这条路少有人经过,没了白天的人来人往热闹繁华,倒显得安静。 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黑车停在路边,车窗和车门关闭,停在此地时间似乎不短了,车顶零零散散落了层灰尘和树叶,几乎这条路融为一体,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不远处,几个人并肩走来,离得近了才看清中间那个身材偏瘦弱,穿着白大褂,鼻梁上带了副眼睛,长相清秀,应该是个文弱学生,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眉头紧皱,时不时隐晦的向四周张望。 而他身边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壮汉,身形气势看上去很不好惹,紧挨着学生面像的年轻人身边,目视前方,但一直警惕的观察四周。 壮汉目标明晰,直奔路边的黑车而来,步子快得中间的年轻人几乎跟不上,其中一个扯了他一把,年轻人脚下踉跄,身体向前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另一个壮汉大手及时抓住他的肩膀,毫不费力的把年轻人稳住,隔空瞪了不耐烦的壮汉一眼。 年轻人虽然避免了狗啃屎的命运,但神色显而易见更差,他抬手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偏头看了眼壮汉搭在自己肩膀上暗暗使力的手: “放开。” 壮汉晃若未闻,冲他友好的笑了笑。他长相颇有凶神恶煞的味道,眉毛粗黑,眼睛小,笑起来和生气时没什么两样,自然显不出来和善,反而像是威胁。 到了地方,黑车看上去低调普通,实际上经过改造功能五花八门,一侧车门在他们靠近时竟自动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被推到打开的车门前,两个壮汉站在他两边,方才笑了的壮汉做了一个礼貌的“请进”动作。 车里面没有开灯,隐约看到皮质座椅的反光,似乎择人而噬的黑洞。 年轻人脚下生了钉子,迟迟不动。 另一个壮汉司空见惯,见他一动不动,直接伸手把他推进车里,不耐烦道:“跟他废话什么,浪费时间!” 年轻人跌进车里,闻到了座椅上淡淡的皮革味,两个壮汉随后上车坐在他两边,把白大褂夹在中间,大有一副看管犯人的架势。 副驾驶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走。” 随他一声令下,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黑车动了起来,原地迅速掉头,飞驰出了这条小路,过快的车速甩飞车顶落叶。 刚过六点,远远没到早高峰,因此道路上车辆稀少,黑车一路畅通无阻,遇到红灯也不多耽误时间,肆无忌惮闯了过去。 车窗贴了防窥膜,隐约能看到外面景象,两侧绿化带的树木飞速后退模糊不清,市区中心的摩天大楼越来越远。 苏简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强压着镇定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副驾驶的薛芒正在联系闵谦,告诉他人已经抓到了,可惜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过了大概十分钟电话那边才接听。 听到苏简的质问也没回答,薛芒只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后座的壮汉接触到眼神,点点头,不分由说地用力捂住了苏简的嘴,苏简拼命挣扎起来,双手扒着壮汉的手,他看上去瘦弱,其实力气不小,挣扎起来壮汉一时控制不住,眼看就要挣脱。 壮汉踢了旁边正襟危坐不在状态的同伴一脚,用眼神无声地斥责: 愣着干嘛帮忙啊! 同伴皱了皱眉,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条绳子,干脆利落抓住苏简乱动的双手绑到背后。 一阵电流声后,电话接通,薛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分贝很高嘈杂声,在东西摔到地上沉闷的声音中,听起来格外明显的是一个青年的怒吼。 听起来像是—— 失去理智的费大少爷在不顾一切的怒骂。 至于被骂的除了他们倒霉的闵总还能有谁。 虽然知道闵谦在疗养院看不到,可薛芒还是有些心虚,可能是听到boss被骂他心里有点暗爽。 他沉默听了片刻,才迟疑着开口,语气饱含作为属下的担忧,问: “闵总,你那边……方便吗?” 不方便也可以的,他迟一会儿再打过去,不能耽误boss挨骂。 啊不,和费少交流兄弟间的感情。 后座被壮汉五花大绑的苏简,听到闵总两个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也不继续挣扎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他现在像条用尽力气的死鱼,无力瘫在座椅上,只有眼睛死死盯着副驾驶的薛芒。 他的视线太引人注意,薛芒从后视镜和他冷冷对视,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苏简眼镜掉了,白大褂皱皱巴巴很是狼狈。 电话另一端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你说。” 薛芒收回视线,继续说正事:“已经上了高架桥,预计半小时后就能到北山疗养院,是带苏简直接去费少病房见您,还是去院长办公室?” 闵谦那边似乎遇到了麻烦,薛芒听到他重重叹气的声音,以及应该是医生问他是否要给病人打镇定剂和肌肉松弛剂。 薛芒耐心等待,却把手机捏紧了一点。 药效发作很快,电话里作为背景音的吵闹声渐渐弱了下来。 闵谦揉了揉紧皱到有些发疼的眉心,看了眼因为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的作用,而瘫软在病床上的费连,吩咐站在一旁的医生护士: “照顾好他。” 然后抬脚出了病房。 从大半夜折腾到晨光熹微,闵谦呼吸着长廊里恒温空气,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握着手机放到耳边。 他看着天边冒了大半个晃眼的太阳,思索了片刻才开口:“不用带苏简过来,你们去熙和别墅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马上过去,亲自跟苏简聊聊。” 不等薛芒回答直接挂了电话,闵谦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脚往长廊尽头走去,站在电梯门前刚按了下行键,低头居然看到了皮鞋边的血滴。 后知后觉察觉到下颌刺痛。 闵谦想起,这是费连下床发现自己右腿使不上力差点摔倒,发疯拿着碎掉的玻璃杯碎片,自己为了避免费连伤到自己去夺碎片,才被他不小心划伤的。 他一直担心费连,精神状态紧绷,导致现在才意识到迟来的疼痛。 电梯门已经开了,闵谦最后一步却没迈出去,冷冷目视两扇金属门关上,他脚步一转,决定折返回病房。 给病人刚检查完身体的医生护士正要出门,一推门就看到了背对着他们正看着天边的闵谦。 ……这位怎么还没离开。 闵谦杵在那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众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站在原地,最后他们中资历最高的医生率先行动,喊了声“闵总”。 他们看到闵谦似乎有些意外的回头,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冷淡地问道:“怎么样了。” 医生早有准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费少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腿上的伤怀疑是当初就医不及时,感染造成的神经损伤,因为费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没能及时察觉并介入治疗,但并不是无法挽回,坚持锻炼加之药物作用就能逐渐恢复,但过程会非常辛苦。” 医生一口气说了大段,说话过程中观察着闵谦表情变化,见他反应冷淡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却始终落在半开的病房里,眉宇间隐藏一丝本人都很难察觉到的担忧情绪。 而下颌伤口还在流血。 医生道:“闵总,实习生正在帮费少处理受伤的伤口,您要不进去,让他帮您一起处理一下?”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已经打扫干净,满房间的医生护士检查完身体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给病人包扎伤口。 费连拿着碎玻璃片划伤了闵谦,也弄伤了自己的左手,此时在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的作用下,失去力气靠坐在床上。 穿着蓝白病号服沉静垂眼的样子,几乎回到了还在昏迷的时候,但他又是清醒状态,不像之前似乎陷入永远与世隔绝的沉眠,看不到醒来的一丝希望。 闵谦推开门就看见这一幕,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迈步。 实习医生看见他进来,惊讶的想要站起来,闵谦抬手制止他的动作,对他点点头: “我只是来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实习医生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眉眼很年轻,约摸只二十出头,身上还有浓浓未出象牙塔的学生气,他看到闵谦侧脸的血迹,又看看病床上摊开手心伤口的费连,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好在闵谦表现得善解人意,没让他为难:“先给他弄,我等一下不急。” 闵谦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视线落在他鲜血淋漓的左手上。 可能是药效原因,费连一直垂着眼,好像没听到他进来,又好像只是不想见到他,始终没有抬起眼,只是随着他的靠近,呼吸略微重了一点,左手手指似有所觉颤抖了一下。 伤口比较深,几乎横贯了整个掌心,手掌纹路沁满了鲜血,伤口内部夹杂了碎掉的玻璃片就像从他血肉里生长出的宝石,使得阳光下他的左手一片血淋淋中有稀碎的晶亮光芒。 实习医生显然没有多少真正的经验,尽管动作再小心,用镊子夹伤口里的碎玻璃时还是不可避免碰到了伤口。 应该是很疼的,但可能是药效作用下对疼痛的感知减弱了,垂眼的青年眉头都不动,只有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 闵谦突然起身,拿走实习医生手中的东西:“我来。” 实习医生一惊,反应过来后手里的镊子已经被夺走,连忙让开地方。 闵谦在床边蹲下,拧着眉毛清理伤口里的碎玻璃,竟然比实习医生更熟练,镊子在他手中如臂指使,灵巧程度堪比实习生见过的临床带教医生玩手术刀。 动作又快又轻,全程几乎没有碰到伤口,结束的时候镊子尖端都没粘上多少血。 清理完伤口,闵谦在托盘上夹棉球蘸了酒精,认真细致地擦干净伤口周围半干的血,等血迹完全擦干后,伤口轮廓显露出来,长长一条几乎横穿掌心,边缘还有细碎的伤口,狰狞可怖,像一条盘踞在掌心的蜈蚣。 实习医生感慨幸亏没有割裂血管,不然光是止血就很麻烦。 闵谦换了新镊子和棉球,开始给伤口内部消毒,这次不管他再小心,始终会碰到伤口。 剧烈的疼痛超出了药物止疼的范围,费连轻轻吸了口气,疼得手指蜷缩,忍不住看向左手的伤口,却被处理伤口的闵谦遮挡视线,只能看到一点血迹。 他在心里和系统对话:【好大的一颗脑袋。】 系统:【……近大远小懂不懂。】 闵谦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神对视间顿时愣住。 对方浓密的直睫毛遮住了眼底情绪,消瘦但英俊的脸庞没什么血色,只有苍白的唇忍耐地抿紧,隐忍不发的神情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脆弱。 时隔两年之久,再次看见这幅陌生又熟悉的神情…… 闵谦指间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铁制的镊子:“忍一下,很快的。” 费连偏头,看向另一侧,只是蜷缩的手指几乎把伤口全部挡住。 他看到了闵谦脸上的伤口…… 费连有点尴尬:【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主角攻不会因为这个报复我吧。】 系统语气沉痛:【他已经在报复你了,不然为什么亲自处理,当然是因为可以偷偷戳你伤口。】 【疼吗,疼就对了,这就是我们复活的代价。】 闵谦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扣住他腕骨分明的手腕,另一只手放下镊子,一根根掰平他的手指,声音莫名低沉,和之前无数次一样耐心解释: “不一次性处理干净,以后伤口会发炎,到时候更麻烦。” 他重新拿起镊子,迅速给伤口消完毒,实习医生准备好了纱布等着包扎,却被他接过,常年握笔在集团文件签字做最高决策的手指此时无比熟练,最后一个规整堪比教科书的伤口包扎出现了。 实习医生目瞪口呆:“闵总,您以前也是学医的吗,竟然还会这个。” 闵谦的包扎方式很少见,既能透气也能很好包裹伤口,属于是医院都很少采用的,原因无他,麻烦且浪费时间,包扎一个消耗的时间抵得上普通方法三个。 这所疗养院实际上更像高级私人医院,根据他实习期间的所见所闻,这些上流人士平时有个小擦伤都要兴师动众找医生,而闵谦竟然能独立处理伤口,而且还这么好,真是罕见! 从清理异物、消毒、到包扎以及转移病人情绪,每一步都呈现出了绝对的专业性。 实习医生啧啧称奇。 闵谦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费连线条干净的侧脸,笑了笑说:“以前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经常在外面受伤,受伤了也不爱去医院,久而久之就会了一点儿。” 费连收回了受伤的左手,低头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觉得他们两个商业互吹得有点明显。 但确实没那么痛了。 费连冷冷哼了一声。 闵谦开始给自己处理下颌的伤口,没再继续流血,等了这么久血迹完全干了,相比为费连的精心,他对自己可以用敷衍二字来形容,只擦掉血迹简单贴了个创可贴。 他的伤口小,费连严重得多,想起费连不顾自己受伤却执意拿着碎玻璃“刺杀”他的行为,闵谦忍不住叹气。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常不划算,但是非常符合费连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一个极端任性,没吃过苦头,前途灿烂,潇洒鲜活,他最初认识的费连。 也是,爱上苏简前的费连。 闵谦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他停顿了一下,“费氏集团的事,我会给你解释。” 费连闻言呼吸急促了一瞬,低垂着眼,睫毛却不停颤动,单薄病号服下的肩胛骨瘦的突出,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不需要你的解释,我只要让费明起来见我。” 闵谦沉默不语,他还没告诉费连,费明起不见他,不是因为不想。 是因为费明起死了。 一滴泪顺着承受不住力量的睫毛尖落在被子上,包扎好的左手掌心渗出鲜血。 费连嘴角动了动,侧脸沐浴在灿金色阳光里苍白得几乎透明。 “他不愿意见我,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是不是觉得我残废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不配当他儿子。” “所以他把费氏集团交给了你,也不愿意见我一面。” 医疗知识都是我瞎编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