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腹黑御姐的金丝雀》 第1章 我需要你 2030年6月12日，夏。 纪云玥惬意的大二生活在前天正式结束，此时正背着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前天在学校搞完了最后一门课程的作业，昨天在学校附近面试了几家符合条件的实习公司，今天是暑假的第三天。 背包里放着沉重的电脑，和她的保温杯叮铃桄榔地响着，纪云玥的肩膀被书包带勒出两条印子，却忍不住在大太阳下轻声哼唱起来。 这是她第无数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能这么顺利！ 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分，这辈子能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爱意满满的家里，从幼儿园入学第一天便能维持着自己最满意的成绩直到高中毕业，狗屎运似的擦边考上了最喜欢的大学和专业，且又狗屎着被自己最看好的公司破格录取为实习生。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上辈子的自己！ 这条路上不允许机动车通过，因此整条街都显得悠闲。心头在日光下燃烧着，温柔澄净的天空为这条街添上动漫里的梦幻感。 ……嗯？ 纪云玥眸光一动，被右前方的一小团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团状的东西飘在半空中，大约离地面半米高，一上一下地悠荡，仿佛在和人打招呼，浓黑的颜色格外显眼。 纪云玥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街道上无比喧哗，两边各式各样的商铺大开店门吆喝揽客，行人步履匆匆偶尔停驻，如此热闹雍华的人间。 …… 那一小团黑雾突然动了！ 它像是知道自己被纪云玥发现了，飞速上下大幅度颠倒转动，莫名透露出些许慌张，最终朝着右侧方向猛冲而去，一阵激烈的哗啦啦啦—— 黑雾钻进了一旁的咖啡店里。纪云玥甚至没看清它是怎么消失的。 “好吧，”她自顾自感叹一声，表情复杂。“回家之后要好好睡一觉。” 肯定是这几天忙来忙去的太累了，居然在大白天出现幻觉。 那个症状叫什么来着？ 飞蚁症？ 也许她该抽个时间好好检查一下眼睛。 在她的注意力从咖啡店移开之前，视野里忽然闯进一个身影。 纪云玥猛然反应过来，那阵哗啦啦的声音是咖啡店门上悬挂的装饰物，伴随着门的开合而发出响动。 她下意识地瞥向那个身影。 是个女人。 上衣黑色修身短T，下半身是有铆钉装饰的黑色牛仔短裤。 纪云玥眉心一跳，低头看了眼自己：“……” 撞衫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纪云玥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绝不回头细看！ 等到确认远离咖啡店之后，纪云玥的脚步才缓慢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翘着嘴角笑嘻嘻地夸那位路人衣品真好。 鬼使神差的。 在她翘起嘴角夸路人的同时，她的脑袋仿佛受到某种不可抗力的影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回头。 ——那位衣品很好的女士就站在她的斜后方。 而这股不可抗力裹着纪云玥的视线向上飘，定格在女士的脸上。 ……纪云玥沉默了。 那位衣品很好的路人女士的脑袋上，长了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 世界上比撞衫，还要更可怕的事是？ ——是她不仅和你撞衫，还和你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纪云玥直到走进家门还心有余悸，连妈妈第一时间递上的芒果都没顾得上吃。 “这又是怎么啦？”爸爸十分自然地取下她背后的包，用他温柔雄厚的嗓音说。 纪云玥摇了摇头，同时强迫自己回过神，提起嘴角甜甜地笑起来，“太久没回家，想你们了。” 她顺势歪头倒进妈妈的怀里，拖长了音张嘴，“啊——”，一块大小正好的芒果塞进她嘴里。 “走路累不累呀宝贝，都说了让妈妈去接你，你偏要自己走回来。”红素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妈妈晚上带你去吃小龙虾好不好？” 红素跟着纪云玥身后嘘寒问暖，一直问到她房间门口。她的丈夫就在后面紧紧跟着，脸上满是女儿回家的喜悦。 纪云玥进房间前回头看了看她们，“不用啦，我明天去找朋友玩，今天想早点休息。” “学校这么近，不用你们接的。”她拿过爸爸手里的书包，把妈妈推到爸爸怀里，“你们俩自己玩去，不许打扰我，我要休息。” 关上房门，她满身心的幸福感落在实处，舒爽地深呼吸一口，将书包里的电脑拿出来。 纪云玥的双手摸到上衣下摆，针织服装将她的腰圈起来，勾勒着她的身体围度。 她忽然想起咖啡店的那位女士，可惜她太过于震撼，当时应该停下来交个朋友的。 除非她也是纪云玥的幻觉。 毕竟那么有缘分的人不多见。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算了，还是好好睡觉吧。 修身服装虽然美观，但注定比宽松休闲的款式少了些舒适度。纪云玥撩着衣服下摆把上衣脱掉，反手摸到内衣扣，正打算顺手脱光…… 忽然，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她愣了半秒，浑身一震。 是她曾经在咖啡店门口见过的黑雾！ 但当她定睛细看时，那团黑雾早就没了踪影。 我应该是需要去看精神科医生……纪云玥在心里一边嘟囔，一边单手解开身上束缚。将内衣随手扔在床上后，她裸着上半身用力伸了个舒爽的懒腰。 纪云玥：…… 纪云玥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看到一团黑雾在房间里飘着啊啊啊啊啊什么鬼啊！！！ 不管是什么鬼，此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绝对都不是好东西！纪云玥浑身冒冷汗，在不受控制惊恐地叫出声前，她先一步抄起手边的书包狠狠砸了上去！ 黑雾立刻如鸟群般四散开来，又在下一瞬聚在一起，在她的视线里迅速下坠落到书桌上，随即像与桌子合体似的再度消失。 纪云玥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甚至在一秒钟内沉寂下来抽出纸张擦掉手心的冷汗，同时在脑内快速复现了一遍刚才看到的东西。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妈妈和爸爸听到书包砸地的动静后一起赶过来的声音。妈妈敲了敲她的门，“怎么回事呀宝贝？” 温柔的关怀传入耳中，纪云玥脑海内不安涌动的念头瞬间平静下来，扭动脖子回复。 “没事，就是东西掉了。”她闭上嘴巴后才恍然意识到，沙哑的声音是从自己嗓子眼里冒出来的。 “没事就好，注意安全，小心一点别受伤啊。”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纪云玥松了口气，此刻才去观察黑雾消失的地方……话说那黑雾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黑雾消失的地方放着一块闪着金光的东西。 房间重新回归寂静，纪云玥不免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谨慎走近看，那块闪着金光的东西原来是个小型的老年机，后壳金属反射阳光，刺得有些晃眼。 纪云玥叹了口气，相比灵异事件，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 那老年机摸着就是普通的老年机，像是她刚记事时流行的款式，功能特别简单，按键声音巨大，电话铃声响起时整栋楼都能听见。 她长按了几下开机键，手机没反应。 纪云玥盯着漆黑屏幕上映照着的自己的脸。 五秒后，转身穿上衣服清了清嗓子，准备喊妈。 噔～噔～噔～ 厚重的机器忽然诈尸震动了一下，伴随着蜿蜒的提示音。 屏幕亮了起来。 纪云玥沉默两秒。哦，老年机反应确实比较慢。 2037年6月28日19:46 您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个有未来感的老年机。”纪云玥边小声吐槽时间边点开信箱，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条消息。 「纪云玥，我是未来的你。」 纪云玥：？ 把人当傻子玩。 她总是在某些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盯着这条短信，半晌，噗嗤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 20岁生日礼物的特别前瞻节目吗？ 而她手里的“节目”似乎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忽地自顾自扭动起来，啊咿呀咦哦～啊咿呀咦欧诶～ 纪云玥被这喜庆的铃声吓得一个激灵，眼睁睁看着手机嗡嗡震动…… 嘟。 纪云玥一愣，她很确认，自己并没有手滑按到接听键。 “嘟”声过后，手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一个富有磁性无比温柔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 “喂？” 纪云玥又是一怔，她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家人偷录了声音？ “云玥。” 她的名字从手机里洋洋洒洒钻进她耳朵里，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让她不禁浑身一栗。 “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纪云玥：？ 这已经不是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了。 她果断按下挂断键。 谁知，她一连按下十几遍，手机依旧停留在通话界面装死。 而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但……” “你还记得路云咖啡吗？” ……这是她今天路过的那家咖啡店的名字。纪云玥猛地愣住，大脑飞速运转。 对面的女人用和自己同样的嗓音笑了声。 “总之，长话短说。” “云玥，我需要你。” 耶耶耶开文啦～ 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多多评论～ 尽量日更，有事会请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需要你 第2章 来自七年后的问候 2030年6月9日，纪云玥接到这通电话的三天前。 路云咖啡馆最深处的单人座位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及腰的长直发少部分落在桌子上，将她的大半张脸完全遮住，只露出一个鼻尖。 这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总之等咖啡馆老板注意到时，她至少维持着这个姿势僵坐了十分钟。忽略黑发长裙自带的恐怖气息，只凭身姿便能看出这是个美丽的女人。 大概是有什么伤心事吧。老板和店内服务员都没去打扰，默许了她坐在那里休息。 「你好。」 在听到这声招呼之前，女人低垂的脸上满是将死之人的灰白气息。 五秒钟之后，她才终于动了一下。 「我是恨意重生系统，编号1922。恭喜你得到了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编号1922的声音很冷淡，即便是恭喜的话语，听起来依旧严肃。 听说人死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云轻闭上眼睛继续沉默了十分钟，确认自己还能思考后，再度睁开眼。 她此时在一处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四周有人的细声细语不断传进她的耳朵，空气中适宜的温度好似化成一只手，暖烘烘地推搡着她的背。 “……我还活着？”一开口仿佛几个月没说话，云轻清了清嗓子，垂眸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 「我是恨意重生系统。」1922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重生”两个字的声调格外重，像是再说第三遍就会不耐烦地抄起桌椅砸人。 云轻的声音比她还冷：“我在跟自己说。” 1922：“……” 和一般的网络重生小说差不多的套路，1922是某个高维空间的产物，凭借云轻死之前浓厚的怨气而选上她，寄宿在她的大脑里，帮自己完成一些任务，从而让她得到再度活下去的机会。唯一与云轻认知不相符的是，1922的声音像个活人，不像是小说里的电子机械女音。 不过她并不在意。 对此云轻只有两点想说： 第一，那叫恨意不叫怨气，除非她改名叫怨气重生系统。 第二，“我没想活。” 1922：“……” 和新宿主的相处并不愉快，因此1922没告诉她，回话可以只在脑海里，并不用说出口。 一旁老板和服务员的眼神已经从心疼变成怜悯。 「难道你不想复仇吗？」 云轻自嘲地勾唇，眼睛已经再度弥漫上死意，“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更要复仇了。」 1922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比云轻有温度得多。 「我会帮你。」 对于云轻来说，死亡不过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对于系统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 「错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某一个人哦。」 1922的声音在脑中不急不慢地落下，听清内容的云轻如她所愿，脸色猛然一变。 “……你知道是谁？”这么久以来终于听见云轻带着情绪的话。 「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云轻早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双手，指甲狠狠戳进手心，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痛。 “有什么要求？” 宿主很上道，而系统却迟疑了片刻。 「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 从1922口中得知，云轻是整个身子一起穿越回了七年前，因此容貌和神态都是她当时临死前脆弱的样子，并不能在瞬间恢复健康。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七年前的她还正按照轨迹生活着。 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魂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1922大方承认，「我能力有限，能让你活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嗯。”云轻在离开咖啡馆半个小时后给1922来了个突然袭击，至此也知道了回复她不需要用嘴巴发出声音。但让她忽然用脑子跟别人讲话，还是不大习惯。 云轻这几天总算知道1922嘴里的能力有限是多“有限”，给她凭空捏造出户口之后，剩下的只够她偶尔输个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 还要委屈自己住在她空荡荡的系统空间里，每天踩在虚拟的数据链上，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心头憋了一万句的槽无处可吐。 如此对待宿主，饶是冷漠如1922也有些不好意思。 「见笑了哈，受过罚，能力都被抽走了。」 这是1922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事情。 “……受过罚？”云轻早就猜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不一般，谁知第一次重生就摊上个如此不靠谱的家伙。 「按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坐过牢。」 ……听起来不仅仅是不靠谱了。 云轻随口一问：“你犯了什么事？” 1922却沉默了很久。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嗓音带了点漠然，「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云轻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也不反驳。 云轻今年27岁，在她20岁之前，过着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生活。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改名字，性格活泼，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连动物见了都会忍不住亲近。 直到20岁生日那天。 她始终记得，蛋糕上那支怎么吹都不会熄灭的蜡烛。 而在那天之后，她所生活的世界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界各地陆续出现现存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单独某一家中出现大量迷雾，某个路灯下总能听见男人的呜咽声，某些人在家中毫无预兆地死亡，监控摄像头下显示她们死前曾尖叫着和家中空气产生搏斗…… 在各种现象冒出头的前两年，大部分人都只把这些东西当作娱乐谈资，在酒桌上满面通红地吆喝，就算是鬼也不能毁了我们的兄弟情；在暧昧关系里装模作样地哄骗，放心吧出了事情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你；在迷信的家人面前吹嘘，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我能徒手把鬼打退…… 然后在2033年的春节，华中地区阖家欢乐的日子。恐惧，无声无息地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全球大范围爆发灵异现象，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腾空而起后重重摔下；和人谈笑转身时发现另一人不翼而飞；走出家门后一瞬间来到完全陌生的地界……而几年前早已被遗忘的，在监控视频里和人搏斗的“空气”，终于显出原形。 众人惊恐地发现……怪物，真的存在。 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碰上真实的、不止存在于书中的怪物——官方发布文件，将此类陌生物种统称为非科学性现生物种，简称“幻存种”。 不过大家还是更愿意称呼它们为熟悉的“怪物”。 世人慌乱恐惧了两个月之后发现，幻存种的出现地点十分随机，全靠运气来决定是否会和它们撞上从而丧生。因此，绝大部分年轻人更愿意享受当下现有的生活，把难题抛给相关领域的专家，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相反，有些年纪较大的人更注重官方给的心理安慰，给予相关部门言语压力，甚至无视国家给出的“尽量不要外出”的警告，在各地大力举行游行，以此来催促官方更快给出解决方案。 云轻也是当时大部分年轻人的一员，秉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以为余生就要这么昏昏度过了…… 2033年4月1日，幻存种找上了她。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头很晕，身体很重，四肢不受控制，视力消失。 清醒之后已经躺在家中，父亲纪白泽告诉她，当时的她正头也不回地往河边走，谁的声音都听不见，是一位路过的好心人勇敢上前拉住了她。 纪云玥死里逃生。 而在她清醒当天，官方发布通告，曾经和幻存种打过交道后存活下来的人全都出现了异常情况，身体内的细胞组织发生畸变，使她们的肉/体产生巨大变化。 与此同时，纪云玥发现，她躺在床上，却能抬手抓住两米外桌子上的水杯…… 一场由灵异神怪引出的进化论讨论浪潮至此翻涌起来。 一些秉持进化论的激进的人们开始主动寻找幻存种，渴望让它们来帮助自己完成“进化”。有支持者就有反对者。另一些更为激进的人要求所有出现异常情况的人进入特殊的看管所、研究院，为人类安全做出贡献。 这是最为庞大的两类群体，剩下的人更多是在看热闹，或想方设法提出新观点来借机大火一把。 纪云玥什么都没关注。 彼时的她，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同时由“纪云玥”，改名为“云轻”。 半个月后，官方给这群“进化”的人一个糟糕但还算合理的去处。 出现异常情况的人们，被强迫加入和幻存种的战斗，戴上镣铐，保护目前全球占比最大的非异常普通人。 可是各个时代的人都受不了绝对的压迫。这样强烈被限制人身自由，给了激进派最好的借口。 20%的异常人利用不同的异常能力，联合幻存种在多地造反，烧杀抢夺，病急乱投医一般，一股脑地去做任何能引起混乱的事情。 领导层一时间自顾不暇，国家在一夜间彻底陷入混乱。 “……所以？” 通讯工具的对面，纪云玥的声音里还带着怀疑。 云轻刚才选择性地和她交代了一些东西，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在问自己的情况，于是道：“运气好，绑了个系统，重生了。” “……” 对面的纪云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年，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东西，云轻已经猜不到这个还很清澈的少年的内心想法。 “你的意思是，你来自七年后？” 云轻已经做好了被疯狂质疑的准备，“嗯。” 谁料对面迫不及待地来了句： “彩票呢？大乐/透号码记了吗？” 云轻：“……” 每晚十一点左右更新 全员架空哦～ 卡点拖延症患者十分需要大家的捉虫评论=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来自七年后的问候 第3章 隐瞒 正经人谁会莫名其妙记得这玩意，除非早就做好了随时会重生的准备。 纪云玥及时补充：“说不出来就不相信。” 云轻：“……” 云轻没话说，难道要当着纪云玥的面揭她小时候的糗事？先别说纪云玥会不会觉得冒犯，云轻会先觉得丢脸。毕竟她们是真正的同一个人，同样的人生。 纪云玥在她沉默期间疯狂按挂断键，独属于旧时代老年机的按键咯哒咯哒地响，甚至在电话另一端都能听见。 “……”云轻为了防止她气急败坏摔手机，委托1922帮忙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传送过去。 滴答滴～ 纪云玥不屑嗤笑，“AI换脸谁不会？” 拥有如此高的防范意识，云轻不知道该不该笑：“……怎么样你才会相信？” 纪云玥：“让你的系统和我说话。” - 能力有限的1922没有能隔空传话的能力，于是两人约定好半个小时后在路云咖啡馆见面。原本云轻想约明天来缓冲一下，但纪云玥明天有约，只好在夜幕降临前尽快和她说清楚。 纪云玥的家离那个咖啡馆并不远，她出门前千思万想，往包里塞了一把水果刀防身，虽然觉得应该用不到。再敲了敲家人房间的门，佯装凝重地叮嘱她们：“要是我一个小时后还没到家，记得帮我报警。” 这话把妈妈吓个半死，“你要干嘛去啊？” 纪云玥想了想，暂时给云轻一个定位：“见网友。” 而她身后的老爸已经拿出手机来计时，神色严肃，“你要去哪里见网友？男生女生？要不我还是陪你过去吧。” 纪云玥：“这倒也不用……” 妈妈一脸忐忑地把她送出小区大门，然后站在原地一脸忐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纪云玥心虚地想，以后还是少说点让她们担心的话。 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方式来诈骗，再加上电话那头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咖啡店那个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她讲出来的恐怖故事。纪云玥庆幸自己爱看小说，早就脑补过千万次类似的场面，因此此时并不慌乱。 这人大概率真的来自未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纪云玥走进咖啡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反应过来时整手都是冒出来的汗。 她没有大摇大摆地抬头环视，而是垂着脑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客人，寻找那个最有可能的人。 直到服务员把她点的拿铁端上来，依旧没有发现疑似的人。纪云玥在心底冷笑一声，认为自己被耍了。 食指弯曲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她拿起勺子把杯面的拉花搅拌均匀，认命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刚从胸腔里吐出来，一个人出现在余光里。 柔顺的长发率先入眼，随后是她端着咖啡的左手，腕骨骨骼分明。 一阵飘香袭来，那人在纪云玥的对面坐下。脸上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眉眼。 纪云玥和她的眼睛对上，心里立刻咯噔一声。 她生活在这世间的二十年，照镜子的次数比吃下去的盐粒都多，对自己的长相清清楚楚。 从没有一个人和她的眉眼如此相像。 纪云玥张开小口呼吸，调整好心跳频率的同时，也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数。 “你……”很显然，两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纪云玥不说话，身为“长辈”且有求于人的云轻自然挑起了话梁。 “你好，我就是……”云轻一时语塞，不知道到底该怎样介绍自己。 好在纪云玥根本没在意，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只看了眼对面的咖啡。 云轻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解释道：“我曾经也以为我会一辈子爱吃甜食。” 纪云玥点点头，把沉默贯彻到底。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来。纪云玥来时的汹汹气势早不知道丢哪去了，真面对一个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的人，她像个鹌鹑似的缩回保护蛋里。 云轻抿了口咖啡，酸涩在舌尖蔓延，“不好意思，系统还在努力升级，一时半会儿没法和你说话。” 闷头忙碌的1922数据飘红：“……” 纪云玥并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她也没多问，做好心理建设以后问：“你真的是我？” 云轻抬起左手，摸着右边的口罩绳摘掉…… 纪云玥迅速闭上眼睛。 云轻：“……”什么意思。 纪云玥睁开眼就看见对面的人深深盯着自己，她猛地吸了口凉气说，“人生能有几个第一次？” 云轻：“……” 纪云玥补充：“人生能有几次和自己面对面的机会？” “……好。”她的意思就是给她点缓冲时间，云轻没意见。 纪云玥的心跳频率估计已经一百六十以上，她回忆了一下记事以来的经历，确认家人从没提过她有双胞胎姐妹。 “我叫纪云玥。”纪云玥紧张地喝了口拿铁，“你也叫纪云玥。” 云轻依旧自动翻译她的话，“你叫我云轻就可以，我改过名字。” 纪云玥压下心中的疑问，张着嘴巴“哦”了声。 云……轻的身上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再加上和她说话毫不费力，脑回路完全在一条线上。纪云玥思考片刻，决定暂时真正地相信一下。 云轻在此时及时道：“她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完全陌生的女声在纪云玥耳边响起。 1922：“嗨。” 纪云玥：“……” 1922：“能听见吗？” 纪云玥：“……” “？”1922疑惑嘟囔，“难道还是不行？” 云轻叹了口气，“给她一点反应时间。” 1922恍然大悟，“哦。” 纪云玥感激地望向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懂我的人。” “……”云轻没吭声，抿了口酸苦的咖啡。 纪云玥的三观在今天彻底崩碎，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占据了她的脑海，导致她整个人都处于懵比的状态。盯着空中一点发呆，端着拿铁一口接一口。 “给你看一个更不可思议的。” 纪云玥浑身一震，再这样下去，她要怀疑她有读心术了，“……什么？” 云轻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存了点慈爱，好像独身许久的人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个亲人。 云轻的右手食指抬起，指尖冒出一丝黑雾。 纪云玥：“？？” 她之前在电话里告诉她，遇到怪物后存活下来的人都会发生异常情况。纪云玥盯着那丝黑气，这就是异常情况？ 所以她在咖啡店门口看到的黑团，家里看到的黑雾，都是真的？ 那丝黑雾延长成一缕，紧贴桌面歪歪扭扭地靠近，到纪云玥跟前时翘起一端，似乎要和她产生接触。 纪云玥对着它吹了一口气。 黑雾：“……” 云轻：“……” 传说中能和怪物战斗的异常情况，被她一口气吹散了？纪云玥坐起身子，对面前的人轻声说：“这真的很诡异你知道吗？” 那黑雾闻言，仿佛有自我意识地重聚一团，在她面前欢乐地跳起舞来。 纪云玥神情难堪。更诡异了。 而上一世靠着这黑雾击杀无数幻存种的云轻诧异地看向她，觉得能一口气吹散的她更加诡异。 瞧把人小黑气成啥样了。 大概自己重生过来，连能力都弱了很多。云轻没多想，把骂骂咧咧的小黑收回去。 “你要我怎么帮你？”纪云玥催促她进入正题，她可不想被警察找上门。 云轻的神色明显黯淡下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很伤心，“在这说不太合适。” 纪云玥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看了眼周围的顾客后心想，那缕跳舞的黑雾明显更不合适。“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 “……”云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会先问更多关于自己的信息。 在征得1922的同意后，她说出一个名字：“刘昭沓。” 刘昭沓是她的高中同学，一个很清秀，身子柔柔弱弱的女生。她们上了同一所大学，经常有事没事约出来玩耍，关系还算不错。 纪云玥眨了眨眼，“她怎么了？” 云轻的脸色沉了沉，“在我的认知中，她是在大三的时候出国留学了，但……” “她死了。”1922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说。 “死得很惨。”1922的声音藏满了痛楚，带了点咬牙的意味。“2030年12月7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纪云玥瞳孔剧缩，“……什么？” 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1922干涩的吞咽声。 纪云玥眉头皱起，因为是和脑中的声音说话，所以她垂眸看着桌面上一点，“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 云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1922选择沉默。 纪云玥沉吟片刻，“……好。” “是要救下她对吗？” 云轻给1922留出空间整理情绪，她自己回答纪云玥：“对。” “那救下她之后呢？”纪云玥看着那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眼睛，“你会怎么样？” 终于问了点有关自己的信息，但没想到问的是这方面。云轻早已准备好回答。 “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纪云玥捕捉到她的漏洞，“你说你是重生的，也就是说你死过一次……”纪云玥说到一半，忽然换了个主语。 “我是怎么死的？” 云轻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她和1922达成了共识，一致决定救下刘昭沓之后不会打扰纪云玥的正常生活，因此打算瞒住她，尽可能让她与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人减少接触，不要让云轻的复仇行动和她产生关联。 “没死，”云轻口罩下的脸似乎笑了一下，“我在我的世界还活得好好的。”她补充道，“除了有点孤单，其它一切都好，幸福美满。” 纪云玥没说话。 她看着云轻那双毫无阴霾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即便在混乱的世界里待了那么久，她依旧和20岁的她一样，心灵纯净、无所改变。 纪云玥面无表情地想，她在骗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隐瞒 第4章 小狗爪 “我们两个并不在同一个时空里，我只是过来找线索，然后回到自己的时空报仇。” “……等一下，那我的时空呢？”纪云玥看上去相信了她这套说辞。 云轻稍稍放心，“我自然也会帮你除掉。” 纪云玥理所当然地提问：“……这么大个地方你怎么找？”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话刚出口，好似有点冷淡，云轻又说，“系统会帮我分析数据，找到到底是哪个人毁了我的家……”她的右手微微攥起，语气也越来越沉重。 谁信谁就是傻子。 当然，纪云玥说的不是她身上那股仇恨的气息，而是她模棱两可的说辞。现在在她眼里，云轻的脑门上就顶着“不靠谱”三个字，让她无比疑惑，怎么她长大以后忽悠人的能力还削弱了。 恐怕她方才电话里讲的未来故事里，也有很多瞒着自己的内容。 切，不说就不说。 纪云玥挑起耳边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既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我们之后大概率也会遭遇同样的事？” 云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意识到她此时耐心即将告罄。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但……”云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也许也会因为我带来的蝴蝶效应，导致今后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 总结下来就是云轻这个人对纪云玥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纪云玥点点头，刚下过这样结论就立刻删除了。不对，她起码知道很多未来即将发生的大事，比如出现所谓的“幻存种”。 她记得，云轻在电话里说过，各地大规模出现灵异事件是在两年后。也就是说，如果能在大规模爆发之前揪出幕后黑手，也许能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纪云玥突然更加理解云轻会找上自己的心理——利用她尚且存在的热血。 纪云玥还记得，她记事以来的第一个生日愿望便是拥有魔法，能够拯救世界所有不幸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对面戴着口罩的女人，回想她手里掌握的那缕黑气，以及她讲述的故事中经历的无数战斗……没想到27岁的纪云玥依旧这么热血。 “可以。”纪云玥这就算是答应了云轻的请求，不过是看在自己多年以后热血未凉的份上。 纪云玥：“我有一个问题，你说导致后来幻存种出现的是‘一个人’，那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许多年。”云轻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是这世间物种必须经历的生存进化，那为什么让我们相安无事数千年后，在和平的今天忽然将我们拉入地狱。” “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思考某个东西存在的意义，不如顾好眼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像你永远无法探究一个变态的想法，你能做的只有握紧刀柄。” 纪云玥沉默片刻，从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物件放在她面前。 锋利的刀刃从可爱的包装里冒出头来，纪云玥补充道：“……然后找个机会杀了他。” 云轻：“……” 云轻沉着的表情裂开，“……你出来跟我见面还带了把刀？” 纪云玥的表情仿佛她说的是废话，“万一你是变态怎么办。” “……好。”云轻心情复杂。 杯里的咖啡见了底，纪云玥抢在她之前叫来服务员，从容地开口，“再来一杯焦糖热可可，她买单。” 云轻：“……”幸好戴了口罩，不然藏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两人说回云轻和系统的合作，1922却不肯告诉她们刘昭沓究竟是怎么死的，“那是她的伤疤，我没有权利替她揭开。” 纪云玥拍手叫好，“那请问我们怎么救她？” 1922冷哼一声，“我也还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让她全身而退。” 云轻：“……” 纪云玥：“……” 云轻轻叹，“刘昭沓是她的上一任宿主。” 纪云玥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知道好友即将在不久后迎来死亡时，难免情绪低落。 云轻看在眼里，不知第多少次在心底发出感慨：多年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好懂了！ “1922好像很喜欢她。” 被她用秘密哄人开心的1922：“……” 纪云玥：“？？” - 关于刘昭沓的内容暂告一段落。系统隐瞒具体实情不说，只暂时要求纪云玥帮忙把刘昭沓约出来。而纪云玥为了方便云轻行事，提出可以在她知情的前提下冒用纪云玥的身份。 虽然两者本就是同一人，但毕竟来自不同时空。 “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地方出现了幻存种，”云轻忽然说，“只不过我们更喜欢称呼它们为……” 纪云玥：“鬼？” 云轻：“嗯。” “每种幻存种体内都有类似能量中心的核，支撑它们完成一系列的动作。这种核能够帮助我更好地掌控自己的能力，也能够帮助系统升级。”云轻说着，方才在纪云玥面前“跳舞”的黑雾再度从她指尖冒出来。“这也是我死……我在自己的时空里拼命战斗的原因。” 纪云玥自动翻译：“鬼的心脏？” 云轻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就像一个某专业领域的前辈，耐心地教导自己刚入门的徒儿。 纪云玥小声嘀咕，“系统居然也需要灵异物种的能量。” 系统冷不丁地：“叫我1922。” 纪云玥：“……好的，1922。” 时间不早了。 云轻大概能猜到她明天是和哪位朋友有约，于是长话短说。 “这是我刚加入的全国最大的道士群，有很多人会在小程序里面发布除鬼任务贴，任务酬金也标注得很明确。我已经完成了好几单了。”云轻的手机明显是刚买的，并且……语气里还有点自豪？ 纪云玥的表情难以言喻：“……道士群？” 云轻被她的表情逗笑，眼睛弯了弯，“里面有很多人都是真本事，坑蒙拐骗的人进不来。” 云轻没说的是，她这几天连续接单，还都是一些大单，已经在群里小有名气，被冠上“口罩新星”的名号。 纪云玥：“……” 仿佛被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背叛。 这个世界到底要搞哪样？她真的看不懂了！ “如果你需要零花钱可以来找我。”云轻此时连嗓子眼里都冒着财大气粗的气息。 呵呵，零花钱？我堂堂纪云玥，零花钱还需要找人…… 云轻：“管够。” “——要！”纪云玥笑嘻嘻地加上了云轻的微信。 反正都是自己人，不要白不要。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云轻到底是怎么凭借那缕破破烂烂的黑雾接单除鬼。 总不会是让黑雾上去跳舞把鬼笑死。 纪云玥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噗嗤”一声。 云轻看着她，缓缓收回手机。 “如果好奇我是怎么短时间内经济自由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来围观。” 纪云玥大骇，差点逼着她发誓自己没有读心术。 - 纪云玥回家之后真是被妈妈好一顿嘘寒问暖，一问才得知爸爸十分钟前太过担忧自己，去了她的发小家询问情况。 纪云玥憋着满腹的秘密无法言说，只好急匆匆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激动地收了云轻转来的五万块。 长大之后第一个养的人是自己！ 和纪云玥约好出门玩的，是她的发小苍语。她和苍语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各自的长辈也都有很好的关系，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尽管后来两人不在同一所高中和大学，依然保持着很要好的关系。 两人早上七点集合去游乐场门口排队，一路上，纪云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苍语今天穿了身白色连衣短裙，上方的花纹刺绣和纪云玥衣服上的很相似。两人经常这么默契，没有提前约定好，却能穿着相同风格的衣服。 苍语提着冰凉的奶茶，递给坐在长椅上等她的纪云玥，“怎么了？今天有心事啊你？” 纪云玥深吸一口奶茶，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没事。” 苍语：“……不想说拉倒，装什么。” 纪云玥尴尬一笑。本想分享一下云轻的事，但怕说出来被当成神经病把她给吓死。 苍语平时都是披散着头发，今天实在太热便随手扎了个低马尾。纪云玥靠在椅背上时，发现她后颈上有块黑黑的颜色。 “你什么时候纹身了？？？”纪云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拉开她的头发，看着她后颈上的一只黑色小狗爪，“我去好可爱！” 苍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背对着纪云玥，因此没被发现。 她从纪云玥手里夺回辫子，“好久之前就有了。” 纪云玥扒着她的后领认真观察，“胡说，我怎么不知道？” 那小块黑色纹身真的特别可爱，她第一次见到纹小狗爪在身上的人。 苍语没回话，只是呼吸声忽然有点重。 纪云玥还要再看看，却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苍语重得异常的呼吸。 “你怎么——！！！” 纪云玥转头的动作猛然一震，头皮瞬间炸开！ 苍语白净的脸颊旁边，有个满脸是血的脑袋。 那脑袋的主人是个男性，刺头短发，眉骨立体。而浓稠的血液正从他的头顶留下，渗入眼眶，染红了整个眼球！ 什么鬼！ ……什么？该不会真是鬼吧？！！ 纪云玥一瞬间如坠冰窟，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万种念头，浑身血液倒流，汗毛竖起！ 她甚至没注意到这颗脑袋是悬空的。 苍语仿佛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注意到她的异常，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纪云玥冷汗直流，手脚冷得发颤。 男人充血赤红的瞳孔和她对视三秒，意识到她居然能看到自己，短暂一滞。 …… 片刻后，扯出了诡异的微笑。 整理一下目前出场名单。 纪云玥：此时间线的单纯逗货。 云轻：此时间线七年后的稳重货。 红素：二货的妈妈。 纪白泽：二货的爸爸。 1922：和稳重货达成合作的系统。 刘昭沓：稳重货需要拯救的对象。 苍语：二货的青梅。 ps：本文无纯反派女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小狗爪 第5章 诡异的对话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在浅绿色床单上，床上的纪云玥无意识地皱眉，抬起胳膊遮住亮光的同时，缓缓睁开眼来。 纪云玥脑袋昏沉，第一反应是昨晚居然没关窗帘……昨晚？ 纪云玥一怔，瞬间清醒。昨天那只流血的脑袋在留下一抹诡异的微笑后便消失了，仿佛成了她一个人的幻觉。 她皱了皱眉，回想昨天的事，竟然只记得那颗脑袋，之后发生的事她便想不起来了。 若是之前她还可能以为这是幻觉，但她已经知道这世间有幻存种的存在，并且亲眼目睹云轻和云轻体内的黑雾。 纪云玥打了个激灵，温馨的小房间此时也好似沾染上恐怖的气息，背靠墙壁都无法减少空气中的寒意。 纪云玥深呼吸两下，摸出平板大声外放歌曲壮胆，随后点开手机微信，给刚加上的新好友发消息。 -滴滴 -我好像看到鬼了 -哭哭.jpg 云轻早上刚接了个驱鬼的单子，此时正在雇主家里了解情况。她给纪云玥设置了特殊的消息铃声，一有她的消息便能立刻知道。 哩咯哩咯～ 手机铃声夹杂在“好运来～”里，纪云玥手忙脚乱地暂停音乐，接起电话。 “……呃喂？” 明明两人认识第二天，却像认识很久一样熟络。好吧，实际上她们确实已经认识有二十年之久。 纪云玥更纠结了：“呃……我该叫你什么？” 云轻站在雇主家阳台上，“叫我名字就行。” “哦、云轻……”有点烫嘴。 相比称呼，云轻更在意她发过来的消息，“你说的看到鬼是什么意思？” 纪云玥张嘴正要解释，云轻比疑似撞鬼的本人还要着急，打断道：“算了，我们还是见面聊吧。” 稀里糊涂地坐进熟悉的咖啡馆——没错还是那个咖啡馆。云轻在纪云玥之后进来，风尘仆仆地坐到她对面。 纪云玥低头看了眼自己。两人同样都穿着宽肩带黑色背心，只不过云轻穿着休闲长裤，纪云玥穿着运动短裤。 这是除苍语外第一个和纪云玥穿衣品味如此相像的人。 尽管两人从细节上透露出的消息表明她们是同一个人，但纪云玥还是没办法把她真的当成未来的自己看待，更像是一个略微年长的新朋友。 “咳，”纪云玥轻咳一声，“我们难道没有别的窝点吗？” 云轻：“……”很形象的比喻。 云轻：“我会尽快租个房子的。” 正值青春年少气血旺盛的纪云玥挠了挠头，总觉得这个回话有点怪异。 纪云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来我、们家。”好像更怪异了。 云轻动作一顿，“不用了。” “好吧。” 最近的天气真的很热，纪云玥穿着短裤都烦躁得很，而云轻还锲而不舍地戴着口罩，眼下都泛起闷热的潮红。 是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吧。纪云玥心头一软。 事业控云轻没注意到她软下来的神情，小幅度环视一周，确保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 她抬了抬手指，黑雾从指尖冒出来。 小黑被她调/教得很懂事，在桌子下方蔓延，小心翼翼沿着桌面行动。 黑雾进入纪云玥的视线里，如细小的黑蛇般悄无声息爬上她的中指。 纪云玥好奇地盯着它看。只见它无声息缠着她的中指，顺着柱状弯弯绕绕地向前，行动极其缓慢。 纪云玥嫌弃地抬起胳膊。 上一世，被小黑缠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挣脱出—— 云轻：“……” 纪云玥抬手臂的动作霎时冲散了成形的雾气，小黑一时不察，差点依据惯性把自己拧成了麻花！ 某黑的两世英明：“……” 小黑气得跳起来打她脑袋。 “？”纪云玥不明所以，赶苍蝇似的再度打散它。 “……”云轻有些头疼，只好叮嘱道：“先别动，它会告诉我你昨晚都遇见了什么。” 纪云玥明白自己是在捣乱，立刻乖巧坐好：“……哦。” 小黑缓了好久才又重新缠上它，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生怕一个不注意又被打散。 雾气凝聚到一定程度便有了实感。小黑顺着她半边身子往上爬到她的脸侧，脸上的绒毛痒痒的。 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右耳！ 纪云玥猛地一个激灵，腰一软，身子不由自主朝右侧倾斜。云轻手快扶住了她。 ……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太诡异了！ 诡异到纪云玥根本不敢看云轻。 饶是云轻估计也没想到七年前的自己内心活动这么丰富。 小黑传来的画面在她眼前播放，她面色沉下，待纪云玥坐稳后收回手。 “你还能窃取别人记忆？”纪云玥抛开无厘头的想法，好奇地问。 云轻：“……在你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成功的。这种不叫窃取。” “哦。”不管怎样，那黑雾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嘛。纪云玥看向小黑的眼神总算有了点赞叹。 云轻回想她看到的画面，眉头皱起，“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苍语家看看吧。” 纪云玥应下，“好。” 说干就干。 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苍语家门口。 纪云玥抬手就要敲门，被云轻拦住，“……不对劲。” 纪云玥立刻提心吊胆，“怎么了？” 苍语家是个欧式风格的小洋楼，整栋房子有三层，吊篮的绿叶从三楼的一个窗口垂下，吸引了几只小鸟立在旁边叽叽喳喳。 “有人在看着我们。” 云轻一句话，吓死人不偿命。 纪云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仿佛正在干坏事时被人发现。 “你别吓我啊，周围明明没人——” 不对，这大白天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更奇怪了！ 纪云玥把自己脑补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云轻攥紧了她的手腕给予些许安抚。 “我先送你回去。” 云轻不露声色地回头，看向苍语家的大门。 纪云玥毫无所觉，但在云轻的视野里，那栋宁静的小洋楼散发着十分不详的气息，光是靠近就已经让人呼吸不畅。 奇怪。云轻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上一世时为什么从未注意到苍语这边有何异常。 改天趁纪云玥不注意，一个人的时候再过来看看。 她在这边面色严肃地想事情，纪云玥在旁边紧张地心猿意马。 她怎么还不松开…… 纪云玥从小到大和好朋友们产生过的肢体接触不说一万也有上千次，怎么就单单云轻一个人让她觉得别扭。但这种别扭却并不是不愿意。 少女心事滚滚滚。纪云玥冷不丁抬起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意外把云轻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怎么了？” 纪云玥装模作样挠了挠脸颊，尬笑着：“有个蚊子。” 云轻脑子里装着其它事，因此并未像之前那样准确地猜透她的心思。 苍语家离纪云玥家并不远，两个小区仅仅隔了一条街。而这条街往常虽然不算繁荣，却不可能像今天一样冷清。 云轻希望今天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大活动，大家都去参加才导致这里如此冷清。 忽然，余光里，一道身影自街对面出现。 云轻猛地一怔，登时迅速撒开纪云玥的手，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从纪云玥身边弹开。 “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 纪云玥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便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 “……” “玥玥？” 纪云玥扭过头，这才注意到街对面走过来的人。她惊喜地一挑眉，“爸？你怎么在这？” 纪白泽拎着一个纸袋子走近，向她展示里面的两瓶白酒，“我来找小语她爸喝点酒，你在这干什么？” 纪云玥松了一口气，这空荡荡的一路可把她吓坏了，还好碰见熟悉的亲人，“我是来找小语玩……” 纪云玥忽然想到云轻站在苍语家门前一脸凝重的样子，顿时改口道，“但是她好像不在家，估计苍叔叔也不在。” “诶呀走吧走吧，下次再来找他。”纪云玥拉着她爸的胳膊就要往回走。纪白泽顺势而为，叹了声：“好吧。” 随后不经意地一问，“刚刚那位小同学是？” 方才云轻仓惶溜走，恐怕也是为了不让家人看出端倪。试想一下，她从动荡的世界回到过去和平的日子，却要为了从前的自己让步，甚至见到家人也不能打招呼。纪云玥有点心疼，想想就心碎。 但她说起云轻就忍不住嘴角翘起，毕竟站在她的角度上，能遇到这样一位知己是件幸运的事。 “她就是我之前去见的网友呀，你看到她了？” 纪白泽的步子走得很慢，“没看到长什么样，只看到一个背影。” 纪云玥内心嘿嘿一笑，大言不惭夸自己，“她长得可好看了，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父亲的形象在她记忆里总是眯着眼睛笑的，明明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人，却同课本上的农民一样憨厚，时常跟在母亲红素后面，收集她如风的脚印。 如同他此时的样子。 纪白泽微微落后女儿半步，眯着眼睛咧嘴一笑，眼角堆起老树般细细的、扎实的褶皱，喉间滚出一声深沉亲切地：“好——” 第6章 果果 -「轻～」 -「下次接单时叫上我可好？」 自那日得知黑雾能提取记忆后，纪云玥便提出想和云轻一起去除鬼，看看那小黑还有没有别的用处，顺便提前熟悉一下幻存种们的样貌，之后再遇到时不至于那么慌乱。 云轻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没回复便收起手机。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苍语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云轻背着纪云玥去了好几次，甚至还躲在后方悄悄观察苍语，但都没能观察出异常。 苍语这边没突破口，云轻只好暂时回到老本行。 这次的雇主家离得比较远，云轻打车到纪云玥家门口接上她。两人系上安全带坐在小车后排，没有一丝陌生的氛围。 “你去找过刘昭沓吗？”纪云玥偏头问她。 云轻摇头：“没有。” 这几天里，纪云玥有给刘昭沓发过消息，但都没得到回复。这人从前就是这样，一到放假就很难联系上，好像是家里人会严格控制她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 “1922都不着急，我着急什么。”云轻靠在车窗上闭目休息。 1922这几天都在“闭门修炼”，还真不负期待地研究出一项功能，能连接上刘昭沓家里的电子设备，通过有话筒的产品窃听得知她家里的情况。 纪云玥好奇：“她在干什么？” 云轻：“休息。” 纪云玥：“……啊？” 云轻：“为了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见到刘昭沓。” 很神奇。纪云玥居然能毫不费力地读懂云轻话里的幽默之处。 纪云玥更好奇了，“她一个数据产物，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刘昭沓的？” 云轻摇头：“谁知道呢。” 纪云玥先前提问时，上半身略微朝她倾斜，此时坐正放松下来，嘟囔道：“我也想有人喜欢。” 云轻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纪云玥的问题都数不尽，亮着眼睛一眨一眨地问她：“那你之后有谈恋爱吗？” 云轻：“……没有。” 纪云玥：“有喜欢的人吗？” 云轻：“……也没有。” 纪云玥的表情一言难尽：“该不会我真的要孤寡到最后吧。” “……” 云轻看着如此单纯明媚，怀着少女心思激动幻想的纪云玥，心想：我终究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她甚至有些嫉妒那个从前的自己，怎么能这么开朗，这么没心没肺。云轻控制不住地去想重生之前的事情，她曾经也幸福美满过啊…… 可是终究只是曾经。 云轻死前的画面始终在脑海里滚动播放，仿佛死亡就是昨天的事情，而她此时只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这梦说不清到底是噩还是美，没有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没有团圆欢乐的生活。 她就这么卡在这不上不下，而身旁的纪云玥却还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她曾经是多么幸运。 可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她无法责怪任何人。 纪云玥敏锐地察觉到车里此时不一样的氛围，嘴角的笑意缓缓减淡。 半晌，她提起一口气温柔地笑着，温暖的掌心轻抚云轻右手。 “没关系的，现在的你并不孤单。” - 雇主是个老农民，在科技如此发达的2030年，依旧住在破旧落后的城中村。 这村子虽然在城镇里，但有许多人早就搬了出去，大片的住房空荡荡，帮扶政策也阻挡不住她们走出去的脚步。 司机只把她们送到村口，剩下的路都要靠脚步走进去。纪云玥下车环视一周，首先感受到的清凉的风，随后才注意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庄。 微风吹动路边的杂草，窸窸窣窣为这个夏天带来些许凉爽。 “丰合村欢迎您”几个大字之下，坐着一位身形佝偻，骨瘦嶙峋的老人，他自两人下车起就一直探头望向这里，似乎在观察她们的身份。 直到云轻抬起脸，露出脸上洁白的口罩。他才远远诶呦一声，颤颤巍巍地起身。 纪云玥刚要迈步走近，被云轻一个手势拦下，示意自己跟在她身后。 “你你你……你们就是……”老人年迈体弱的嗓音自风中传来，两人连忙快步走到他面前。 那人上身穿着Polo衫，尽管很脏，也依稀能辨认出它本来的乳白色模样。脊背弯曲变形，后颈上像压着东西，连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 老人还专门朝她们身后仔细看了看确定没别的人，才对戴着口罩的云轻问道：“你就是那位……白小姐？你们……多大啦？” 白小姐？ 纪云玥看了云轻一眼，白色口罩确实挺明显。不过在这种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摘下口罩应该也没关系吧？ 云轻承受着两人的视线，用她那温润又有一丝冷清的嗓音，面不改色道：“我四十二了。” 纪云玥震惊：“？” 老人也同样一个激灵，明显被她吓一跳。不过姿态却明显更殷勤了，“大师……果果然是大师，完完全看不出……来。” 纪云玥一点都不笨，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在年龄上撒谎的原因。 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难以形容，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腐朽的烂叶味，夹杂着不知某处传来的腥味。 纪云玥和云轻对视一眼，都各自沉默着。 她们在后，雇主在前步履蹒跚。 经老人家所说，他在这之前找过很多人，有医生也有像云轻这样号称大师的人，她们都对自己家的情况无能为力，直到上一个大师卖给他一部手机，帮他注册微信，介绍他进了一个威名远扬的微信群。 他这才有机会联系上“白小姐”，原本看这“白小姐”接的单子至少上万，还以为她不会帮忙。 “谢谢你们啊……有人愿意过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老人说话慢吞吞的，甚至还有些结巴。 他此次委托帮忙的对象主要是他的妻子。据他所说，他的妻子已经连续半年痛苦不堪，声称每晚都能听到女儿的哭叫和哀怨的咒骂，疯狂嘶喊着为什么要抛弃她…… “可是我女儿……已经在一年前，溺水身亡了……” 风从村庄的主路上呼呼地爬过来，卷起一阵灰蒙蒙的沙土，掠过各处空荡荡的院落。老人的声音沙哑、缓慢，像是从土地里渗出来的。 “……” 明明是白天，艳阳依旧高挂，可空气却无端冷了起来。 纪云玥抱紧双臂，幽怨地看了云轻一眼。早知道这么瘆人，死也不会过来。 好在等老人慢吞吞讲完鬼故事，偏僻的房屋也近在眼前。 看着那在风中摇摆的黄土房，纪云玥后知后觉地小声问道，“咱们不会被骗了吧？” 云轻淡淡瞥她一眼，“要骗也是我骗你。” “……” 纪云玥实实在在被她的鬼话吓到，绷紧身子飞速从她身边离开。 “……到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为她们推开房门。老旧的土房子大多都搭配着木门，门框上还有被老鼠啃食过的痕迹。 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霉味混着尘土猛地朝她们扑过来。 诶呦喂。纪云玥照顾老人的自尊心，不动声色地小幅度躲来躲去，无奈发现还是躲在香喷喷的云轻身后最令人安心。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人的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皱纹仿佛一瞬间深入骨髓，“为了给我老伴治病，我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 说实话，这位老人的谈吐与这间破屋子并不匹配，尤其是屋内的一面墙上，还粘贴着一整面的橙黄色小奖状。 屋内还有一位老人半躺在床上，应该就是他的老伴。 床铺正对着大门，风吹雨打最先遭殃。床上还铺着冬天厚厚的棉被，上方沾着不知名脏污，因此一股难闻的味道。纪云玥虽然有所疑问，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老伴始终安静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连她们这些外人进来都没反应。 老人小心翼翼地抽走她怀里的相框，仔细看了看后，双手递给云轻。 云轻原本皱着眉观察屋内的家具陈列，此时眉间川字更深，接过他给的相框。 纪云玥探头凑过来看。 “中间的小女孩……就是我家果果。”老人努力地指给两人看。 云轻点了点头没太在意，只是更关注床上老伴的情况，“给她找过心理医生吗？”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能找的都找过了，没用啊……” 云轻正把相框放在一旁，发现纪云玥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于是塞进她手里，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她聊聊。” 纪云玥低着头毫无反应。 云轻挑眉，捏住了她的脸。 而老人所处的角度更低，能清楚看到纪云玥低头的神色。稍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激动地问道：“这位……大师，是认识我家，果、果果、吗……” 情绪激动时结巴得更明显了。 纪云玥终于抬起头，眼里透露出恐惧。 云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连忙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少一点恐惧。 “……是是啊，”纪云玥只紧紧盯着老人看，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他。 “她不是一直，趴在您背上吗？” 第7章 蛊惑 纪云玥见到老人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背上的小女孩。还以为她是老人的孙女，乖巧可爱趴在背上一动不动，她还对着小女孩笑了好多下…… 直到看见果果的照片，汗毛悚然而立！ 而小女孩好像听懂了纪云玥的话，之前盯着地面的视线抬起，死死盯着纪云玥看。 “这这这这位大师……你你你可不要吓我啊！”老人的语速陡然变快，脸上沟壑都深了几分。 “我……”纪云玥被果果盯得发怵，缩着脑袋躲到云轻的身后。 云轻疑惑：“你怎么也能看见？” “……” “白小姐”轻飘飘一句疑问，把七旬老汉魂都快吓没了。 “诶呦！”男人顿时觉得背上更重了，急得跳脚，“大大大大大……师！您、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云轻尽量把声音放柔，“不用怕，”她与那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对视，“她不会伤害你的。” 纪云玥睁着大眼睛看她，原来云轻也能瞧见。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就是专业干这行的，要是连幻存种都看不见还怎么打架。 “现在最主要的是您妻子的情况，你稍等。” “稍等”两字砸过来，老汉差点晕了。 连纪云玥也能看出来，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果果完全没有伤人的想法。 除了刚开始知道她属于非生物的那段时间，纪云玥越看这小姑娘越觉得可爱，联想到她才七八岁的样子便溺水身亡，不免升起怜悯之心。 另一边，云轻屏息靠近床上的老妇人，小黑趁机出马，暂时沿着床铺安静地趴在妇人身侧。 “阿姨？”云轻小心唤了声。 老妇人如同被夺走灵魂的提线木偶，未得到对应指令时，她便就这么靠床坐着，空洞地望向前方。对于云轻的靠近和询问，她也毫无反应。 思索着，云轻牵着小黑动了动，示意它缠上老人的手腕。 一旁的纪云玥始终留意这边的动作，看到小黑爬上老妇后，老妇明显颤了颤嘴唇。 纪云玥惊讶一挑眉，又发现小黑的新用处。 “阿姨……”云轻的嗓音愈加柔和，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神移动。 “你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 屋内瞬间陷入死寂。 纪云玥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知为何突然慌乱起来。她看看云轻，又看看一脸担忧的老丈。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把老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个，果果多大了？” 老汉眼瞅至少六十，这还是在保守情况下估计。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小的女儿？ “……哦，果果才六岁，”老汉虽然回答纪云玥的问题，眼神却还时不时往云轻的方向瞟。 纪云玥生怕他看到那缕黑雾，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试图挡住云轻。 忽然，一道细微的抽泣声从压抑中挤出来。 纪云玥眉间一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 “大、大师，你这是在干什么？！”老丈迈开步子朝云轻走去，纪云玥脚步飞快地挡住他的路。 一阵风自门外吹来，吹起门扉处的衰败，“吱呀——”，屋内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两度。 云轻的衣裳响起摩擦声，她起身从老妇身边离开，站定后，拍了拍纪云玥的手背。 老妇混浊的眼睛流出源源不断的泪，小幅度恐慌地摇头，却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场面着实令人揪心。 明明她是在摇头，可小黑却轻而易举地读取了她的记忆，顺畅地给云轻传送画面。 原来这两位老人家表面上看着六七十岁，实际上却只有不到四十岁。 两人十年前结婚，备孕三年间却始终无法怀孕，直到一个谁都没有意想到的夏天，女人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 虽说当初的生活环境已经好了许多，但女人的丈夫始终秉持着要为以后儿子攒彩礼的观念，不肯在小事上多花钱，因此吃穿用度上都很节俭，结婚许久一直居住在老房子里。 果果生下来那天正值深冬，是个出生只有三斤的早产儿。因为没钱住院，女人刚生育完没多久，就和丈夫一起带果果回了家。 穷冬烈风，孩子刚出生就生了场大病，脑子落下了病根，直到六岁才学会叫妈妈。 “老婆，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吧。”男人坐在病床前——自六年前生下果果，她老婆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女人震惊地看着丈夫，像是第一天认识他，“……有果果一个人还不够吗？” “唉，可是就果果这样，我们走了以后她怎么办啊？”男人神情恳切，握住女人冰凉的双手，“再生一个，长大了也好有人照顾果果。” …… 这次倒是很轻松便怀上了。 只是因为女人身体状况不好，她们没有再去医院，大多都是医生上门来检查身体，各种检查设备都很正规，甚至在两人恳求的眼神下，连孩子的性别都不肯透露一句。 新的小生命像个福星降世，女人的身体竟然逐渐好转，偶尔也能出门干活，远远地走到城里，给果果买件漂漂亮亮的新衣服。 在即将生育的某天，果果忽然趴在女人的肚子上，轻轻说了句：“妈妈……弟弟……拜、拜。” 还以为是果果的病情也得到好转，女人高兴地去城里挑了几个玩具，和果果最喜欢的白色公主裙，打算偷偷给女儿一个惊喜。 谁知，只是出门买个礼物的功夫，果果便没了。 - 云轻压抑地深呼吸，从女人的记忆里脱离出来，握紧了纪云玥的手，以此告知自己不可沉溺于记忆。 纪云玥没有在乎身体上的接触，而是担忧地看向她，“怎么了？” 云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大师！” 男人急切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样啊？” 云轻看向他的眼神毫无异常，“她没什么事。”说罢，她的视线瞥向他身后，似乎是在看他背上的东西。 把男人看得冷汗直流，“大大大大大师……您说的、我女女女儿……在我背上？是是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出问题的不是你妻子，而是你。”云轻松开纪云玥的手，迈着轻盈的步子绕到男人身后。 在纪云玥的眼中，她抬起手，缓而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男人以为她在“施法”，哆哆嗦嗦丝毫也不敢动。 这一摸竟然真的有用，他抖了抖自己的肩膀，瞬间年轻十岁，“诶呦呦！果然是大师啊！我的的肩肩肩膀……真的轻了不少！” 啊？但是果果还是在他背上趴着啊……只是面色没那么苍白了。纪云玥撇开视线，挠了挠下巴，替云轻心虚。 小女孩不理解云轻在干什么，但她扭回半张脸，朝云轻笑了笑。 妻子的状态好了很多，他的肩膀也真的变轻松了。男人把两位“大师”送到村口，说话都利索不少，“实在是太感谢了！” 虽然人变得利索更精神了，但这段时日快速地衰老却不作假。男人脸上依旧沟壑纵横，看上去五十多岁。 云轻微笑着，开口把他的精气神给震了震，“果果唯一的执念便是她的妈妈，你若是对她好，她自然不会再来找你。”她说着，和小女孩对视一眼。 “什……”男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云轻的声音骤然冷下来，眼神锋利，字字如霜。 男人浑然一抖，汗液浸湿了大片衣裳。 “按照我说的做，”云轻眼中锋芒稍减，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则……没有人能帮你。” 纪云玥在两米远的地方乖乖等候，看着男人满目慌张抖着步子转身回去后，她问道：“你最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云轻嗓音很淡，“是他把果果扔进河里的。” “？！” 纪云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喃喃道：“……什么？” 云轻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安抚地拍了拍肩膀，“我们去前面再打车。” 纪云玥闷头跟在云轻身后，心头说不出的滋味，“那个阿姨她……？” “放心，”云轻偏头看着她垂下的眼帘，“你不是能看到吗，果果还在她背上呢。” 纪云玥略懂了一点，“果果是在报仇吗？” 出乎意料的，云轻摇头了，“果果只是在监督他。” “我只是减轻了她的一点重量，她有能把人勒死的力量。”云轻想起小女孩对她微笑的模样，“她找上门，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妈妈。如果妈妈受到欺负，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勒死那个人。” 纪云玥放心了，“那就好。” 两人走了好大一段路才打到滴滴，云轻正要问纪云玥这一趟有什么感受，便见她一脸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纪云玥终于忍不住忽然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会洗脑？” “……”云轻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方面，闻言短暂停滞片刻。 纪云玥看着她，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云轻缓慢笑了，无奈叹道：“换个好听点的词。” 纪云玥：“啊？” 云轻：“准确来说是蛊惑。” 这词其实也没好听到哪去。纪云玥摸了摸鼻子，“好吧。” 云轻如今有这番本领实属不易，她根本不愿回想是怎么发现自己有这些能力的。 她看着一无所知的纪云玥，肚子里冒出点黑水，歪头看她，“你想试试吗？我也可以蛊惑你的。” 纪云玥：真·腹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蛊惑 第8章 刘昭沓 望着云轻略显朦胧的眼睛，纪云玥嘴角抽了抽，“那倒是不用了……” 云轻被拒绝也不感遗憾，待滴滴师傅将车开至面前，她先一步坐进去，放松地靠着。 这一趟下来，纪云玥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只是小黑不再是那个没用的小黑，云轻在她的眼中也更加神秘。 “以前的小黑还能和人共享画面。”云轻忽然说起从前的事，“可惜我受伤之后能力也弱了很多。” 今天果果的事还有很多没告诉纪云玥的，比如那老丈在妻子怀二胎期间通过黑心医生得知，怀的是个男孩，便觉得果果没没了用处。比如果果下葬当天，老妇就开始梦见果果指着丈夫说，爸爸是坏人妈妈快跑，可她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依旧留在丈夫身边，把自己生生憋成了这副模样。 云轻不再想这些，转而问纪云玥，“你猜我上一世最好的战友是谁？” 纪云玥极力忽略司机后视镜里的视线，举起手机示意她打字。 可云轻早就不是会顾及别人视线的人了。云轻轻笑一声，看着她尴尬又好奇的样子，“是苍语。” “苍语？！”纪云玥震惊。 随后低头飞快打字道： 苍语也有那种能力？ 云轻摇头：“她跟我不一样，她会……”云轻用食指点了点纪云玥的左胸口，口齿清晰。 “读心术。” “读心术？！”纪云玥更震惊了，搁这儿写小说呢？ 司机师傅看两人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吐槽的话在嘴边翻滚，最后还是碍于情面。 “嗯，”云轻淡淡道，“那时候只要我们俩出面，没有能说谎的生物。” 云轻有些怀念那时的日子，“不过现在，她平平安安的更好。” 纪云玥自认察言观色能力一绝，怎会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想了想道：“我们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还是算了，”云轻说，“别把她给吓着。” 纪云玥仔细看看，确认她不是嘴硬而是真心，“……好吧。” 想必她在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并不算差，至少有好友和家人陪伴在身边。不像这个时空，明明有熟识的人却不能相谈。 尽管纪云玥自己对她来自“平行时空”的话表示存疑，但从云轻的角度上来说，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云轻沉默着，像立于海中的孤岛，在这充满潮声的环境里，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纪云玥看着心疼，拍拍她的小臂，用肢体语言将她身上弥漫开的孤独感减少一些。 云轻偏头看她，“我原本还想给你看看幻存种体内的核心，但……” 她没有将果果消灭，自然不会有核心暴露出来。 纪云玥一点都不在意，“没事，下次再看。” 云轻看着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看到果果的？” 结合上次她和苍语出去玩那天看到的血脑袋，纪云玥身上似乎发生了她意料不到的变化。 纪云玥诚实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昭有危险！” 阔别许久的1922突然在两人脑中出现，声线因紧张而绷紧。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确认对方都听到了1922的话。 云轻反应很快，和前排司机商量着临时改地址。而纪云玥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实则是询问情况。两人无需言语便默契分工。 “怎么回事？” 1922能在纪云玥脑中说话，纪云玥却无法在脑中主动和她对话。她只能通过云轻的耳朵来传递声音给1922，很不方便。1922前段时间的闭关升级也是为了能解决此事。 “你们想好借口去家里找她，我想，她会和你们说的。” 纪云玥：“……都什么时候了还吊人胃口。” 不过纪云玥想，刘昭沓所遭遇的应该是一些旁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纪云玥想到什么，猛然攥起拳头，脸色煞白，该不会是…… 她趴到司机师傅身侧，催促道：“姐姐，麻烦快一点！” 云轻明白她此刻担忧的心情，轻抚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 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催到二十五分钟，终于轮到司机催促这两位怪人下车。 纪云玥和云轻着急往刘昭沓家赶去，快到家门口才想起云轻这个特殊情况。虽然云轻戴着口罩，但熟悉她的人光看眼睛就能辨认出来。 “我……我就不去了。”云轻停下，告诉她，“你和我全程通电话，只要我能听见，1922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轻，你可以去的。”1922再次突然开口，但因已经靠近刘昭沓家，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云轻身体一僵，问1922，“你就不怕出问题？” 纪云玥本因她无法同去而沮丧，但既然被系统允许过去，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纪云玥一把拉着云轻狂奔，“诶呀反正你戴着口罩，先过去再说吧！” 1922看着两人着急奔跑的身形，叹了口气。 “……你们别忘了，我曾经寄宿在她体内。” - 云轻戴着口罩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忐忑。 纪云玥深吸一口气，弯起指节敲了敲门。 大约锲而不舍地敲了两分钟，屋内才响起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打开房门，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他穿着深色正装，与脚上的居家拖鞋很不相配，想必是刚工作完回家。 “你们找谁？”男人低沉的声音引起胸腔共鸣。他的目光像还未出鞘的刀，光是扫过来便使纪云玥脊背发凉。 “我、我们找刘昭沓，”纪云玥不免磕巴，末了还乖巧补上一句，“……叔叔。” 男人面色如常，但眼神却在云轻的口罩上停留片刻，冷冷开口，“刘昭沓现在不在家。” “啊？”纪云玥下意识质疑，“怎么可能不在家？” 一旁的云轻忽然偏头捂住耳朵，有些不适地皱眉——1922此时正在她脑子里愤怒吼叫：“他撒谎！他在撒谎！” 纪云玥不知情，对男人笑得可爱，“叔叔，我们说好了今天一起玩的，她怎么会不在家呢？” 男人沉吟片刻，盯着她，“你们是谁？” 刘昭沓和纪云玥她们一起玩的时候，从没提起过她的家人，纪云玥也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想必她也不会主动与家人提起自己。 纪云玥从未遇见压迫感如此强的长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点想自己的爸爸了。 “叔叔，我们是她的同学，早就说好了的。”纪云玥很少说谎，此时很心虚但不能表现出来。 男人皱眉强调，明显是已经不耐，即将关门，“我说了，她确实不在家。” 纪云玥敢怒不敢言：“……” 她还要说什么，被云轻拉住，“叔叔抱歉，打扰了。”她扯了扯纪云玥的胳膊，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既然她不在家，我们就先走了。” “嘭”的一声。 纪云玥头顶“人见人爱的小天使”这个称号多年，头一回在长辈面前吃瘪。 委屈在心里憋着，被云轻沉默地拉走。 “那我们还怎么找……啊？” 云轻嘴上说着离开，实际上转头就把纪云玥拉到刘昭沓家的房后。 纪云玥一脸莫名其妙，“你难不成还想翻窗？” 云轻一脸正经地：“嗯。” 纪云玥立刻就要睁大眼睛怒斥她荒谬，被云轻一根手指堵住嘴巴。 “这是1922告诉我的方法。”她小声道。 刘昭沓的家位于全市最繁华的地段，高档小区挤成一团，却还能空出位置搞商业街。 哪怕是在小区内，此时的人流量也不少。 “1922该去升级一下脑子了。”纪云玥真诚地说。 1922：“……” 她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导致再度被限制，只能眼睁睁看着纪云玥可恨的表情，在云轻一个人的脑内无力地嚷嚷。 云轻被她的话逗笑，不再多说，而是通过行为告诉她。 她抬手，对着近在咫尺的窗户敲了三下，同时小声靠近窗户道：“小昭，是我。” 纪云玥一旁围观，心想，幸好刘昭沓家是个独栋别墅，幸好她家一楼没有装防盗窗。 这莫名其妙的敲窗户和语焉不详的呼唤，竟真的让房内有了些动静。 云轻做出那些动作的两秒后，屋内窗帘被猛地拉开！ 刘昭沓面色苍白，却携带希冀地看向窗外。 “……” 发现窗外不是所想的那个人后，她明显怔了怔，这才注意到纪云玥……以及她旁边戴着口罩的女子。 “……云玥？”刘昭沓连忙推开窗户，探出身子，“你怎么会……？” 纪云玥看清她此时的样子，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此时穿着白色素内衬，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睛布满红血丝，嘴唇苍白。 活像个电视剧里的囚犯。 “我……”刘昭沓抿了抿唇。她平时最爱打扮自己，最注重身体健康。从未在人前显露过这副样子。 云轻忽然抬手摸了摸纪云玥的脑袋，待她将视线疑惑挪过来时—— 她抬手，将口罩摘下。 纪云玥顿时惊慌失措地想要遮住云轻的脸：“……你？！” 云轻笑了笑，握住她四处挥舞的手，对没反应过来的刘昭沓说：“我是……另一时空的纪云玥。” “是1922让我们来的。” 第9章 神仙 “……什么？” 刘昭沓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 云轻看她的眼神像是哪家的可怜娃，和身边纪云玥如出一辙的眼睛水汪汪看着她：“可以先放我们进去吗？” 刘昭沓如梦初醒，和她们小声道：“我先去把门锁上。” 随后再度走至窗边，确认面前这两个人不是自己臆想出的幻觉，“你们尽量小声一点，我爸爸他……比较凶。” 就这么信了？ 纪云玥狐疑地踩着石头爬上去，再和刘昭沓合力把云轻拉上来。 “你真是越来越不精明了。”纪云玥站稳后的第一句便是教训，“随口问了两句就这么让我们进来了？” 刘昭沓连忙把食指放到嘴边：“……嘘！” 纪云玥象征性地捂着嘴巴点点头：好好好！ 云轻就站在窗口看着她们，不过眼神大多都落在刘昭沓上……自大三下学期传出她出国的消息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如今的刘昭沓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无缝衔接。 刘昭沓左右观察两人片刻，小心翼翼问纪云玥：“你们这是怎么了？” 纪云玥挑眉：“你能分清我们俩？” 刘昭沓淡然点头，“可以的。” 两人虽然五官一致，但脸型上却略有一点变化。另一个纪云玥的脸稍微瘦削，眼神也和她记忆中的纪云玥不一样。 云轻这时才开口，“1922说，她把这间屋子的隔音加强了，我们说话不用小心翼翼。” 刘昭沓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和跟前的纪云玥对话，“你们是怎么知道1922的？” “呃……”纪云玥看向云轻。 云轻自然接上她的尾音：“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1922现在就在我的脑子里。”她看着刘昭沓，“她说，你是她之前的宿主。” 刘昭沓不答，反而认真地盯着她，“你真的是纪云玥吗？” 怎么一副像又不像的样子。 云轻：“嗯。” 纪云玥主动替她说，“她是七年后的我，可能会有一点不一样。” 刘昭沓看着两人不用交流便十分顺畅地交替回话，虚弱地笑了笑，“还是很像的。” 好吧。 不过纪云玥看她这副样子，“从前总说你像林黛玉，现在更像了。” 她叹了口气，“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旁沉默的云轻忽然上手掀开她的袖子，刘昭沓猛然被吓到，连忙后退遮住小臂。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却快不过两人的眼睛。 掀起袖子的那部分皮肤上满是淤青。纪云玥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谁打的？！” 想必这就是刘昭沓不愿启齿的那件事。她稍显尴尬地笑了笑，垂下头轻声道：“……1922都知道。” 纪云玥立刻看向云轻。 云轻点头：“嗯，她刚才都和我说了。” 纪云玥满脸问号：“那我呢？？” 不是说要刘昭沓亲自告诉她们吗？1922怎么这么多变！ 云轻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待会儿再告诉你。” 刘昭沓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事，相比起来，她更对眼前的两人感兴趣。 “我还记得你之前说，好想要一个姐姐？” 纪云玥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偏头看云轻，发现她也同样有些疑惑。 刘昭沓可惜地缓缓摇头，“不记得就算了。” 纪云玥紧抿嘴唇看着她，“刘黛玉，老实交代你的事！” - 昭：光明。 沓：繁盛。 繁多光明，福运昌盛。 可谁也不会想到，昭沓，竟源于一个充满封建压迫的恶毒词语。 母亲当初怀她时，父亲不知从哪得知她是个“男孩”，以迎接即将到来的男儿为目的，为母亲腹中的胎儿置办了许多东西，甚至提前找好了育儿师，琳琅满目的玩具塞满了婴儿房。 父亲为迎接“他”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可惜生下来是个女的。 男儿在这世间强硬了数千年，没有哪个家庭会真心地说不想要男孩。繁衍了这么多的“男男女女”，连随口一句有关性别的话，男的始终都排在女的前面。 即便他和妻子结婚前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可那不过是哄骗傻子的话，毕竟他身为男人，更懂得男人的珍贵！ 刘昭沓的童年，是在男人永无止境的辱骂中度过的。 “家”对她来说是扭曲的。母亲一天到晚待在厨房，菜板上咚咚的切菜声如同永远晾不干的衣服；空调几年如一日的持续运转，配合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啜泣，阴冷潮湿顺着她的脚底一路钻进心里。 幼时的日子好似一只脚已迈进悬崖，窒息的烈风穿过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她以为这已经足够煎熬，却未能想到，真正的坠落才刚刚开始。 她已经不记得，父亲从何时起由摔东西演变成殴打母亲。 父亲狰狞地笑着。 母亲可怜地趴在地上翻滚挣扎，被父亲一下一下地砸出血窟窿，再任由地板吸干她的血。 好痛啊。 连哭喊都不敢放声，只是捂住流泪的眼睛，祈祷呆滞的女儿不会遭到牵连。 黏腻的皮肤与地板剐蹭，肌肤在洁净的瓷砖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刺耳。 刘昭沓好像说了句什么。 回过神来，母亲最疼爱的茶杯已经砸在了她的头上。 茶杯在她坚硬的头颅上刻下深久不灭的痕迹，反弹至地面打着旋儿，如同母亲与地面发出的声响。 矮小的她看不到父亲阴狠的脸，只清楚记得母亲响彻天际的悲鸣。 父亲说，只要你好好表现，乖乖听话，母亲就不会再哭了。 后来母亲不会再遭到父亲的殴打，却留下无助的她头也不回地跑了。母亲离开时只带着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大概装了些逃命的东西。 刘昭沓就站在房间的窗旁，安静看着母亲踉跄的背影。 父亲在半年后又娶了一个新的母亲，还生下一个可爱的妹妹。 刘昭沓彼时已上初三，她听着客厅父亲与新母亲的和睦谈笑声，推开婴儿室的门，看着在摇床上熟睡的妹妹，冷冷地想： 你以后会和我是同样的下场。 她吃着新母亲精心准备的饭菜，听着妹妹咿呀叫出模糊的“姐姐”，面无表情地想： 你以后一定会过得比我更惨。 ——她好恨啊。 父亲，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新母亲和新妹妹给这个家增添了温度，热得刘昭沓脱光衣服按遍了身上的淤青，偷偷躲在衣柜里抽泣。 她从来没这么热过。 新母亲比旧母亲要好，她会监督刘昭沓做多余的课外作业，会嘱咐她冬日要盖好被子，会做温暖新鲜的饭菜。 新妹妹像只可爱的宠物，眼睛和流浪狗一样大，身子却比熊猫还要胖，乖巧懂事，从不会在她做作业时大声吵闹。 妹妹蹒跚着走过来抓她头发时，她想： 算了，你以后必须过得比我好。 自妹妹出生以后，刘昭沓再也不用倒在冰冷的地板，那些需要遮掩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 她原以为父亲真的变了。 ——她好恨啊。 父亲，为什么依旧是这样？ “你只要乖乖听话，好好表现，妈妈和妹妹就不用哭了。” 她有了新的母亲和新的妹妹，还有了新的软肋。 永恒不变的噩梦。 ……她好怀念悬崖上的风。 - 生活出现转机是在17岁。 她谨慎地处理背部新添的伤痕——父亲十年如一日，从来不会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 “宿主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开始工作，还请宿主多多关照！” 她永远都会记得这句话。 1922从天而降，把她从悬崖底部救了上来。 她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让刘昭沓身上的旧伤一瞬间痊愈，能让刘昭沓终年冰冷的脚始终温暖，能让刘昭沓死去的灵魂重新活过来。 她用那机械的电子音生涩地发布任务——但比幼时电子门锁代表不详的“欢迎回家”让人舒畅。 刘昭沓想，要是能换个声音就好了。 1922忸怩不安却一板一眼地说，这是违规行为。 于是刘昭沓说出人生中第无数个：那就算了。 此后，1922便消失了。 刘昭沓仿佛真的印证了名字的来源，她本身就是个不该来到这世界的产物，只能终身被监禁在冰冷的地窖，缝上嘴巴做个供人发泄愤怒的玩物。 似乎过了很久。 脑海里久违地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回去问了一下大家……我记错了，这并不违规。” 1922的声音很好听，像冬日雨后的晴空，涤荡世间阴霾，驱散寒意。 1922的声音有些熟悉，她愧疚地和刘昭沓道歉，羞涩地给她讲回去时的故事。 刘昭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如果你喜欢这个声音的话，那我们之后就更加坦诚一点吧……”1922不傻，并非看不出刘昭沓自始至终的警惕。 刘昭沓的耳朵动了动，“这个声音，你从哪里得到的？” “嗯？”1922实话实说，“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 刘昭沓沉默了许久。 “你从前，是人类吗？” 第10章 替身 1922从有记忆起便是系统管理总局四处漂流的数据信息。没有丝毫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记忆。 “我不是人类。”于是1922说。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刘昭沓怔愣了很久，垂下头猜不透情绪地应了声：“……好。” 1922看到她这副样子，不得不再度无奈嘱咐：“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你开心快乐，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嘛，被总局抓到要骂我消极怠工的！” 刘昭沓按她说的那样笑了笑，不过这笑容一抹即逝。“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1922对她的疑问表示不解：“什么也不用呀。” 刘昭沓想：你们是天使吗？ 1922同样想：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结束脑海中的对话，刘昭沓轻笑：“那你们做这些能得到什么？” 1922如实回答：“我可以把你所有积极的情绪收集起来，转换成能量吸收来提升我自己的能力，相当于玩游戏时所积累的经验值，我吸收得越多，在总局里就有更高的权限。” 刘昭沓若有所思：“这世间每一个生活不如意的人都会有你们的陪伴吗？” 这明明是任务不是陪伴。不过1922只是回答道：“不是的，我们是随机抽取。” 刘昭沓怔了怔。 她的运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年龄越大越会伪装自己。她从前还小的时候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展现在表面上，所有人都因为她的阴郁而远离她。学会隐藏之后才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不过她从来没和好朋友聊过自己的家事，也从来没和同住的几位说过自己的朋友。 尽管新母亲一直希望她能把朋友带回家玩耍。 “小昭，你这么安静还怎么交朋友，在学校一个人不孤单吗？”她以为刘昭沓还是没有完全接受她这个母亲，苦口婆心劝道，“小昭，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对待，我不要求你的接受，但我希望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刘昭沓看着她们相握的手。 说不清是平静还是哀怨。 那你为什么，永远发现不了我身上的伤？ - 1922和刘昭沓的感情更进一步，是在1922为了安慰她，P了一张自制的表情包给她时。 表情包是一个卡通小女孩对着另一个小女孩搞怪做鬼脸，线条扭扭歪歪没个人样，画出此画的人明显毫无艺术细胞。 刘昭沓却捧着这张表情包看了很久，看得1922心花怒放。 “1922。” 1922沉浸在骄傲中，“嗯？”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1922一顿，猛然打响警报，语气瞬间警惕疏离，“你想干嘛？1922就是我的名字。” 刘昭沓的语气毫无波澜：“那只是你们系统总局编写的员工号码，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1922绷紧神经，却忍不住回应她：“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名字？” 刘昭沓终于弯了眼睛，“应凡梦。” 刘昭沓全然不顾她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以后，就叫你梦梦了。” 1922陡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愤怒，“我不是人类！更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梦梦！” 刘昭沓不说话。 “小昭，我的名字是1922，我是系统空间的一段数据。” “你把我当成了谁？” 那天过后，她们发生了很大的争吵，不过只是1922单方面的吵闹，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刘昭沓跟她说的很多话都是因为她包裹着别人的外皮。 而她的宿主在争吵中始终沉默着，像个不相干的人冷眼旁观她的疯狂。 然后轻飘飘地说：“连生气都一模一样。” 1922瞬间哑火。 她被气得连夜跑回总局，连宿主身上的伤口都忘了处理。 刘昭沓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 一个人也挺好。 她从前在脑中跟1922对话时，经常忽略现实中的人，导致别人都以为她脑子有什么问题。甚至父亲在向她发泄怒意时，由于1922对她的身体感官进行了调整，她头一次在父亲的拳打脚踢下笑了出来。 场面惊悚到父亲立即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可惜心理医生是父亲的好友，又被塞了很多钱，对她所遭遇的事不闻不问。 医生每问一个问题，1922便在她的脑子里讲笑话，她一边忍笑一边严肃回答问题。最后连医生都觉得没救了，建议直接去精神科。 不过从那以后，父亲大概是害怕了，再也没有真正动手打过她，只是偶尔摔一些东西装作不经意地砸在她身上。 和1922吵架的那个冬天，父亲的生意遭遇了很大的问题。他最信任的一个好友，用他的名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公司大部分的钱都转给了一个刚上市的小公司。 他发现的那天在家里发了很大的脾气，新母亲和妹妹像是第一天认识他，害怕地抱在一起哭。刘昭沓被他揪着衣领拽出房间，拖至两人面前。 …… 刘昭沓几乎快被打死了。 母亲哭喊着冲过来抱住她，被父亲一巴掌按在茶几上，太阳穴磕到桌角，立刻晕了过去。 那天，刘昭沓久违地感到愤怒。 出奇的愤怒。 “我早就该在你出生那天把你掐死！我就知道你永远都是个祸害！” 他无数次地把无能的愤怒发泄在女儿身上，歪头拧笑着看向晕倒的妻子。他忽然怀念起了上一个跪在他□□的女人。 女人生来便是低等。 他秉持这个观点潇洒了半个世纪。 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都是狗屁！ 若是女人生来就和男人一样，根本不会出现和男人做对比的话！ 毕竟巾帼本就比须眉弱，所以当出现一个能和男人站在一起的女人，那群找到新乐趣的疯男人才如此兴奋。 男人从古至今争夺的从来只有完整的天下！只有跪久了的女人连顶完整片天的妄想都不敢！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毕竟她们的拳头散乱无章，有哪些是真的打在男人身上？还不都是和意见相左的同类相互厮杀？ 他真想和那群狗急跳脚的男人说道说道，女人这般厮杀，难道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取悦？ 放轻松，团结起来好好观赏。 男人，最爱看女人打架。 热血沸腾！鼻血喷涌！ - 刘昭沓倒在地上，连眼球都被打出血，视线模糊不清，所有听觉和思考能力都被剥夺，变成一片嗡嗡作响的黑暗。 终究是见不到1922了…… 1922说，要想让宿主看到她的化形，必须有更高的权限才行，她现在的能力没办法自由地化形出现在人眼前。 无权限的情况下擅自化形是最严重的违规行为，可能会被剥夺所有能转化成能量的数据，关入大牢悄无声息地殒灭。 如果有下辈子，也让她转生成系统吧。 这样就能在不违规的前提下看到她的样子。 刘昭沓的意识开始漂浮，像断了线的风筝。弥漫至全身的无助，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深刻。 “小昭！！！” 1922目眦欲裂。 她逃到系统空间后思索了许久，一边担忧着她的宿主一边又不想回去。 总局里的前辈说，系统是没有感情的。 “你会这样，是人类时期刻在灵魂里的记忆在作祟。” 1922一阵恍惚。原来，我曾经是人类吗。 总局有各种各样的系统，有由动物转变成的，有由植物转变成的，甚至有各种各样的非生物。只有动物转变成的系统，在某些特定情形下会存在数据异常波动——也就是感情。 就算我是人类又怎样，人类更不喜欢当替身了！ 前辈们找来其它人类系统给她当参考。1922绝望地发现，大多数人都不在意宿主把它们当成谁，毕竟完成任务升级后便不会再相遇。 “你这样是正常的。”前辈们说。 新人第一次上岗，很容易对宿主产生感情。 1922想不明白，但她勇敢地决定多等几天再回去，等可恶的宿主因为伤口疼得睡不着觉时，她再大发慈悲地出现在她面前。 哼，反正她又没有真的走。 若是宿主真的想和她说话，她还是能听见的。 …… 没想到，在系统空间听到的第一声，是刘昭沓临死前的道歉。 刘昭沓此时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 她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忽然在半空中出现，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可惜。 化形，终究只有形。 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 父亲薅着她的头发，一拳一拳，穿过面前的人影，毫无缓冲地砸到她脸上。 她好像听见了谁的嘶吼。 ……是1922吗？ 1922，你回头，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不，还是算了，你不要看着我。 …… 2030年12月7日19:42:16。 刘昭沓闭上眼睛，停止呼吸。 2030年12月7日19:44:32。 1922行为失控，构成严重违规。 剥夺其所有权限，终身监禁。 文中所有三观输出均为丰富人设，并非作者三观。 本章随机掉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替身 第11章 幼稚鬼 如遭雷轰，纪云玥和云轻两人久久无言，整个人凝固在椅子上，周遭空气都在此时停滞了。 纪云玥攥紧了拳头。 云轻作为1922和众人之间的传话者，越到后面，越明显地咬牙切齿。 连当事人都比她们更加平静，即便知道自己将会被活活打死，依旧十分宁静，面上毫无恐惧的色彩。 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奇异而模糊地微笑了一下。 反倒开始询问：“云……玥，”她看着云轻，“你是什么时候……？” “叫我云轻吧。”云轻读懂了她未尽的话。 “云清？”刘昭沓静静地微笑着，“这个名字好听。” 纪云玥在一旁戳了戳她，刘昭沓反应过来，连忙说了好几句抱歉。 纪云玥的嘴角缓缓牵了起来，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略带不满地嘟囔着：“瞧把你吓的……” 纪云玥心疼得快死了。 “1922在前段时间突然消失，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刘昭沓低下头扣着手指，“原来是……”跑到了纪云玥的身上。 不过，这好像是更严重的大事。 “我听到你们敲窗户的声音，还以为是1922化成形过来找我了。” 有节奏地敲击窗户，那是独属于她和1922的暗号。敲窗户的节奏来源于1922最喜欢的一首歌。 ——歌的作者是刘昭沓。 刘昭沓东扯西扯地什么都问，就是不关心自己的事。 纪云玥大手一挥，“先不管其它的，正事要紧。” 她专注地看着刘昭沓，“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让你摆脱这个畜生。” 她深吸一口气，“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要去首都上大学，离家越远越好，可现在你……” 纪云玥的拳头又紧了，“你的分数明明是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畜生把你的志愿给改了！” 这年头为了防止一些家长过于干涉孩子的意愿，报志愿所需的账号密码都只单独告诉学生。 ……这禽兽不如的生物为什么没有人抓他！ 刘昭沓自嘲地勾唇：“我直到录取通知书发过来之前，都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他了……谁能想到，他不知从哪知道了我的密码，擅自篡改志愿。” “我去他——”纪云玥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举起用力到皮肤发白的拳头，看向云轻，“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他一拳揍翻？” 云轻淡然地看着她：“你想让刘昭沓背上什么样的罪名？” 云轻握住她的拳头用力压下，同时看着刘昭沓，“你要清清白白地出去。” 受害者永远都在小心翼翼。纪云玥虽然愤怒，但明白什么是更好的做法。 刘昭沓看向云轻，“能在20岁遇到27岁的你，真的很幸运。”相应的，这七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纪云玥”转变成“云轻”。 “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云轻说，“上一世，你一声不吭忽然出国留学，我们几个人都急坏了，而且根本联系不上你。” “我、苍语还有陈昕心……如果知道你消失的真相，我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云轻以为，这七年过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愤怒的事情了。 当时她因为不了解刘昭沓家里的情况和她遭遇的一切，甚至都没注意那个禽兽究竟有没有被绳之以法。 “上一世？”刘昭沓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奇怪，“你不是说，你是另一个时空的吗？” 云轻轻咳一声：“……口误。” 云轻说了这么多，也该刘昭沓来说说了。纪云玥和云轻都能看出她的心里还憋着话呢。 “1922怎么样了？” 云轻：“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觉，睡得比我都多。” “我现在相当于是在给她打工。”云轻靠在窗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告诉你，不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先想办法让你出来。” 纪云玥嘿嘿笑了，“等下次她出去打工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就知道了，保准颠覆你的三观。” 刘昭沓也笑了，很小声地：“……其实我的三观早就已经被颠覆了。” “1922能听到我说话吗？”刘昭沓问。 云轻点头：“可以。” 刘昭沓温柔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看着她道：“谢谢。” 云轻却知道，这声谢谢是给1922说的。 “你被判终身监禁，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刘昭沓目光不变。 云轻闭上眼睛传递1922的话。 “这事说来就更话长了。” “局里的很多前辈都在帮我说情，还有前辈偷偷将自己的能量和权限转给我，我、我就……做了一个程序，将我自己隐匿起来。” “然后就……偷跑出来了。” 说的倒挺轻松，中间的辛苦是一点没提。 纪云玥大惊：“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啊，那你这要是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云轻觉得被两人这么盯着很是别扭，让她们对着地面说话。 刘昭沓称奇：“那你对着纪云玥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不别扭了吗？” 纪云玥替她解释，“我经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刘昭沓：“……” 插科打诨的人太多了，光是三人中就占了两个。只有云轻一个人兢兢业业地推进主线任务。 有关1922的事情对现在来说并不重要，云轻苦口婆心地让她们闭嘴，不许再提1922的事。 1922也是，不要在她脑子里大喊大叫发泄不满！ 解决完一切，云轻面容严肃：“你尝试过报警吗？” 刘昭沓点头，“尝试过，但没用。他的人脉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咚、咚、咚。 众人瞬间精神紧绷，屏息凝神。 连续但并不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如同敲在每个人的脑门上。 “小昭啊……” 黏腻冰冷的声音传入耳内。 三人一个激灵，哗啦啦地站起身。 “以后有什么事提前跟我说一声……你交朋友之前，怎么不先带来让爸爸妈妈看一眼呢？” “我叮嘱过你，不要把家里的信息告诉任何的狐朋狗友。” 男人的音调压得极低，每一个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却非要装作娓娓道来的温柔样子，语气慢得令人窒息。 “……这一次，我就先放过你。如果下次我再看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敲我们家的门……” 充满威胁的停顿，似乎在欣赏屋内人的恐惧。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两人小心躲在衣柜里听着他犯神经的话，纪云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云轻莞尔一笑。她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若不是侥幸得到重生的机会，她永远都意识不到以前的自己是那么可爱，与现在的她千差万别。 ……云轻的笑容淡了淡。 刘昭沓打开衣柜放她们出来。 “我说真的，要是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纪云玥跃跃欲试地挥舞手掌。 云轻摇了摇头，可爱过了头便是天真。 “报警不管用的话，还有什么办法？”纪云玥满脸不忿地叉腰。 刘昭沓纠正她的话，“不是报警不管用，而是人心难测。” 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道理……纪云玥抱起双臂思索，“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完好无损地离开？” 刘昭沓叹了口气，“我试过开学的时候逃走，但我没有捏造身份的能力，不论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而且……”她像是释怀地笑了笑，“我有妈妈和妹妹。” “我最近察觉到他对我的兴趣在降低，因为我长大了，被打的时候不会哭不会叫，更不会用幽怨地眼睛盯着他。” “而我的妹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在呵护中长大，从没遇到过暴力……她根本承受不住。” “如果他不把这些施暴的乐趣发泄在我身上，我的妹妹就会——” 纪云玥猛地抱住她，“别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云轻也同样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 ……纪云玥忽然灵光一闪，立即撒开刘昭沓。 “要不，我们试试鬼上身？” 云轻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纪云玥眼睛神采飞扬，嘚瑟道：“我还是很聪明的嘛。” 云轻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笑了出来。 “……”刘昭沓弱弱举手，“鬼上身？” “这就更更更说来话长了——”纪云玥拖长了嗓音，随后眨眨眼，“不过，想必这位姐姐会有办法的，对吧？” 云轻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幼稚鬼。 办法总会有的。 不过不是刘昭沓被鬼上身，而是那个畜生。 小昭必须清清白白地离开，并且永无后顾之忧。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云轻道，“如果你成功离开他，你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吗？” 刘昭沓愣了愣。 她从小经历的这些事已经让她磨平了棱角，能活到现在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早已有了社交障碍，更别说去社会上养活自己，甚至还有妈妈和妹妹。 面前的两人满是鼓励地看着她。 刘昭沓心头一颤，“……我可以！” 云轻终于长舒一口气。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其实本篇是姐妹们一起捉鬼打怪(bushi 出场人物 1 陈昕心：姐妹们的其中一员 我决定以后每写十章就掉红包=w= 感谢大家支持=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幼稚鬼 第12章 组队 -「诸位，谁能借我只小鬼？」 此条消息一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群友1:「白小姐，你这是在……？」 群友2:「我有！我能马上给你掏出来！」 群友3:「我也有我也有！」 群友1:「还是先问问白小姐要这只鬼是有何用？」 群友2:「不管是用来做什么，我这人向来乐于助人。」 群友4:「不如您直接告诉我地址，我半小时之内给您送过去？」 群友1:「……」 不止群里炸了锅，云轻的私聊消息也在短时间内爆出来数条。 纪云玥目瞪口呆：“……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方才，云轻一口揽下把刘昭沓解救出来的任务，并大言不惭地让她们放心，说要好好给她们露两手。 ……就是这么露的？ “嗯，这是最快的方法。”云轻顶着纪云玥和刘昭沓的视线，“怎么了？” “……”刘昭沓摇摇头，“没事。” 信息量太多太复杂，她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口。 纪云玥的表情难以言喻，“我以为你会带我们去现捉一只。” 云轻温柔地看着纪云玥略显稚嫩的脸，“成长的第一步，是学会利用身边现有的资源。” 纪云玥：“……” 成熟的云轻将她的无语视作沉思，点开私聊信息，挑了一条话语简洁的回复。 对方：「有什么要求？」 云轻对面前两人不遮掩，打字回复道：「会上身，能交流，不能太强。」 对方：「性别？」 云轻看向刘昭沓，后者一脸茫然，显然还沉浸在世界观崩塌的心碎当中。 她想，既然刘昭沓的父亲那么轻视女性，就得让他尝试一下女性的力量。 「女。」 对方沉默半晌：「你要做什么？」 云轻：「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对方毫不在意她的冷漠：「我可以给你，你又能给我什么？」 “白小姐”凭借高效率高完成度地解决任务，短时间内在群里得到了很高的知名度。 这人看上去不是为了钱财而来，云轻挑眉：「帮你解决一个难题？」 对方：「呵呵。」 云轻和对方的聊天过程全程都在纪云玥和刘昭沓眼皮子底下，纪云玥看见对方表示不屑，瞬间噗嗤笑出声。 云轻：“……” 云轻：「那你想要什么？」 对方不假思索：「跟我组队。」 纪云玥笑容一滞，怎么借个小鬼还扯到组队上去了？这组队又是组哪门子的队？该不会是来骗人的—— 云轻：「好。」 纪云玥：？？？ 纪云玥大惊：“啊？就这么草率吗？” 云轻疑惑地看向她：“节省时间。” “再节省也不能这么节省吧……”纪云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就不怕她是骗子？” 云轻记得她曾经说过，群里都是实名制，骗子进不来。“嗯，不怕。” “哇塞，”纪云玥佩服她的胆量，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手上的小黑，“好吧。” “如果她是骗子的话……”云轻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新口罩，“那从此以后你就是白小姐。” 纪云玥：“……” 刘昭沓由于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所以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眯着眼睛笑笑。 和对方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及地点，云轻转过来看着刘昭沓：“你的手机呢？” 刘昭沓下意识摸了下胳膊的淤青，“我在家时是不能使用电子产品的。” 纪云玥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撅着嘴巴瞪大双目，“怪不得我以前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之前还以为你是不愿意理我们呢……” 刘昭沓一时没忍住，顺着她的肩膀摸下来安抚道：“没事，我看到了就会回的。” 在刘昭沓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尽管有1922设置的隔音，但门外有个随时可能会破门而入的畜生，在这种环境下时刻需要提心吊胆。 趁现在还没被发现，她们该走了。 云轻：“那你房间还有什么电子设备？哪种都行。” 刘昭沓仔仔细细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电子钟表上，“好像只有这个了。” “……” 1922留了抹数据在钟表上，能够实时监测到刘昭沓的身体数据。 这股能量分出去后，1922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连大喊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刘昭沓告别后，两人小心翼翼翻窗出去，彼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暗。 刘昭沓站在窗边看着她们逐渐走远，直到终于看不见人影。随后转身拉上窗帘，迈入黑暗。 这一天下来真是干了不少事，虽说只跑了两个地点，但也把纪云玥累得够呛。 可惜还是不能休息。 和云轻谈好的那个人猴急地约到了今晚，两人从刘昭沓家里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打车去往目的地。 对方只是要求云轻和她一起完成一份委托，却因时间关系，当时并没细说委托人的情况，只匆匆约好先去委托人的家里看一眼。 还好这次要去的地方并不远，若是像今天上午果果家那样，纪云玥晚上回家准要挨啰嗦。 这几天她频繁往外跑，妈妈爸爸已经很不满了，但碍于是刚放假，她们也找不到机会唠叨。 车程只有半个小时。云轻在车上短暂地摘了口罩透透气，下车前重新戴上去。 两人到达约定好的目的地，四周一片荒凉，除了草丛旁的路灯和几辆停在马路边的车，再无别的东西。 纪云玥大夏天却感受到一股凉意，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里犯嘀咕，“这要是被卖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云轻嗓音平静，“放心。” 总是嘴上说着让人放心，实际行动的时候怎么不更谨慎一点。 纪云玥哼哼两声没理她。 云轻看了眼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再等等。” 今天纪云玥的运动量超标，她走到边上蹲下来休息会，而云轻站在她前方，身型挺得和路灯一样直。 纪云玥托腮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并不是真的想站这么直。 ……没想到之后的自己思想还倒退呢，居然还会注意形象。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分钟。 在云轻的耐心告罄之前，前方的一辆车忽然有了动静。 纪云玥猛地跳起来抓住云轻的手臂，电视剧里的绑架犯都开着车！ 她此时的力气异常大，云轻疼得低低嘶了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那辆黑色的车车门被打开，在纪云玥提心吊胆之际，走下来一位女子。 纪云玥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抓着云轻不放手。 车上下来的那位女子穿着深V领连衣裙，裙长至脚踝，脚上套了双黑色高跟鞋，手腕上挂着一个深色腕包。整个人几乎融进夜色。 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近。 女人首先瞥了眼防贼一样的纪云玥，其次才看向戴着白色口罩的云轻。 “……白小姐这么年轻啊？”宋蕙兰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姓宋。” 云轻伸出手短暂回握，“你好，我姓云。” 宋蕙兰呆了呆，“……哦。” 还以为“白小姐”是真的姓白。 “你旁边这位是？” 女人走近了，那黑色长裙居然还带着细闪，像是某个晚宴上的礼服。 恕罪，即便纪云玥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任何人的样貌。但肤浅的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率先注意到她出挑的身姿。 云轻面色冷淡，整个人呈现出护犊子的姿态，比她来时表现出的更加谨慎，“请不要多问。” 纪云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同于她在威胁果果父亲时的犀利，此时的她，如同被冻结的川流一般。 纪云玥对比她不同的态度，竟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一面才是她最真实的。 宋蕙兰漫不经心一歪头，“OK。” 她将手腕上的小包取下来，“你既然需要向人借鬼，想必还没有能装鬼的东西吧。” 她抬手一挥，扔进纪云玥怀里，后者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再附赠一只锁魂袋，算是感谢。” 纪云玥反应过来，敢情是把她当提东西的小妹了！ 心口憋着一股气，念在正事要紧的份上，不跟这人计较。 云轻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上拿走，满足要求的那只小鬼应该就在袋子里。保险起见，她不着痕迹地让小黑穿透缝隙，确保里面真的有东西。 宋蕙兰眼神示意，“这位小姐跟我们一起去？” 云轻：“嗯。” 宋蕙兰并不在意多出一个人，“那两位就先上车吧。” 纪云玥全程不敢说话，还是云轻亲自把她送进车里，为她系上安全带后，关好车门。 车内有股腻人的异香，但闻多了居然还有些好闻。 纪云玥略微放松警惕，凑在云轻耳边压低声音：“你就不怕她真是骗子？” 云轻也压低声音：“放心，就算真是骗子也跑不了。” 纪云玥表情生动地学了遍她的话，随后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 “呃，”宋蕙兰在前方笑了笑，“以后两位说悄悄话时记得避着点人。” 纪云玥尴尬埋头：“……” 据她所了解的，云轻接到的委托大部分都在目前她们所处的城市，没怎么听说她会跑到外地。 人们开始一段友情的第一步，就是跨过尴尬的门槛。纪云玥跃跃欲试，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这小城市里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撞鬼了。” “怎么能算小城市呢？”宋蕙兰嗓音带笑，“最新统计的常住人口有一千六百多万人呢。” 纪云玥大吃一惊，她还真不太了解这些。 云轻皱眉，觉得前面这个人很吵。 “那你们接单如果接到别的城市，交通工具是自费吗？” 宋蕙兰对她提出的问题十分意外，“一般情况下不会接到别的城市，除非那个城市里没有任何人能解决。” 她略一偏头看向后视镜里的纪云玥：“这位小姐是新人？怎么没在群里见过？” 话音刚落，宋蕙兰忽然一个冷颤。 寒意如冰冷的游蛇，滑进她的衣服，顺着她的脊背攀爬至脖颈。 她面色一僵，视线不受控制地朝后视镜里的另一个人看去。 那位“白小姐”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只有与纪云玥接触的手臂透了点路灯的光。她半张脸藏在口罩里，目光像淬过毒的匕首，无声地堵在宋蕙兰的喉间。 宋蕙兰寒毛倒竖，移开视线用力闭了闭眼。 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如醍醐灌顶，眼神古怪。 ……头一次看见带着外行女友来接委托的人。 这个白小姐还真是有点不一般。 第13章 试探 没了宋蕙兰的话唠，小车在沉默中驶向委托人的家。 临近目的地，众人远远便能看见有一人站在路灯下前等候。看见熟悉的车驶来，那人连忙过来迎接。 她穿着简洁的白T和白色短裤，腰间围了条黑色腰带，齐肩直短发，想必就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三人一齐下车，委托人拘谨地看向宋蕙兰，“兰姐，她们是……？” 宋蕙兰：“我找来的帮手。” “哦哦好。”委托人的家在小巷子里，车开不进去，她一边在前方领着三人走，宋蕙兰一边在后面给两人说明情况。 “这次的委托比较特殊，她并不是想让我们帮忙除掉鬼，而是委托我们帮忙找一个鬼。” 纪云玥好奇探头：“找鬼？” “鬼”这个字眼，一般都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赶着找鬼。 “对，”宋蕙兰看向云轻，“我前段时间已经来这里看过了，但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想请你来帮忙。” “前段时间？”纪云玥再次探头，“那是多久以前？” 宋蕙兰：“半年前。” 纪云玥：“……” “为什么不找其她资历更深的前辈？”云轻终于在此时开了口。 宋蕙兰笑得谄媚：“这不是白小姐你最近的名气很大嘛。” 云轻依旧端着一双厌世眼。 小黑如同蛇一样爬上她的脖子，明明只是一缕雾气，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却无端显露出一股虎视眈眈的样子。 “好吧，”宋蕙兰真诚地说，“其实是不愿与别人分享这次赏金。而我手里有的东西，正巧能赶上和白小姐的一次合作。” 云轻对她这段话没什么反应。 宋蕙兰心下一沉。这个女人横空出世，短时间内迅速打响了名头，自身的实力深不可测。 而且，她身上透露着和寻常道士不一般的气息，尤其是身边缠绕的那些黑雾。 她装作没看见云轻身上的东西，笑眯眯地：“白小姐师承何处？” 纪云玥第三次探头，“你们道士说话都这样？” 宋蕙兰：“……白小姐的师傅是哪位大佬？” 云轻迟迟不接话，于是纪云玥学着她之前说话的样子，冷哼一声，“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云轻口罩下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宋蕙兰只恨不得戳瞎双眼，愤愤地：“……好。” - 委托人叫小杨，家是类似农村自建的两层房，外表看起来极为朴素，但内里干净整洁，能看得出打扫房间的人很细心。 “我从小父母离异，两人每月只打过来两百块钱的生活费，把我扔在这里没再管过。我是被一个鬼抚养长大的。” 据小杨所说，她在12岁之前总是受到不知名生物的帮助。比如一觉醒来发现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放学回来发现餐桌上还温热的食物，书包破洞后莫名其妙的补丁。 “以前我以为是我妈妈或者我爸爸偷偷回来看我，还试图逃课在家里堵她们……但都没有结果。” “直到我12岁的一天中午，学校因停电以前放学，我比以往到家都要早。” “我看见一个人在我厨房，还以为是抢劫犯，特别害怕。结果那人一转身和我对上视线，竟直接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菜刀掉在地上，人不见了。” …… 纪云玥懒洋洋地托腮，“田螺姑娘啊？” 小杨激动地看着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 纪云玥挠挠头，脑容量告急，无法思索。 “你多大了？”云轻听完这段故事，神色不变。 小杨：“26岁。” 云轻：“你确定这些不是你的幻想？” 小杨还没回答，宋蕙兰先一步打断她，“白小姐这话说的，怎么能质疑我的委托人呢？” 纪云玥观察着她的表情，恍然大悟。宋蕙兰看上去也并不相信这段故事。 云轻不说话，她便接着开口：“你试试看？能在这里找到其它生物的气息吗？” 一旁的委托人小杨这才明白目前的情况，她着急地说：“她不是我的幻想！是真实存在的！” 云轻看着她：“那她长什么样子？” 小杨思考半晌，面色沉重，“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如果她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能认出来！” 云轻点头，看着另外三人。 客厅陷入沉默。 “……麻烦回避一下。” 宋蕙兰本想看看她的本事，如今只好遗憾地摸摸鼻子，和委托人一起在门外罚站。 留下纪云玥一人眨巴着眼睛看她：“你要怎么找她？” 云轻轻声道：“你也出去。” 纪云玥愣住：“啊？” 云轻看着她。 纪云玥也看着她。 三秒后，纪云玥一同在门外罚站，和宋蕙兰大眼瞪小眼。 宋蕙兰嗤笑一声，“不会吧，她连你这个女朋友都瞒着？” 纪云玥被赶出来后心情复杂，“什么女朋友啊……你这误会可真大。” 宋蕙兰：“那你们是？” “我是她的……”纪云玥绞尽脑汁半天，最后蹦出一个没什么用但又有点用的词，“吉祥物。” 宋蕙兰一时无语：“……哦。” 她比纪云玥要高上两公分，站直身子后便显得更高。宋蕙兰抱臂，不怀好意地偏头笑着：“那你想不想跟着我混？” 嗓音添了点委屈，“我每次一个人出任务还挺没意思的。” 纪云玥表情也跟着复杂起来，“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宋蕙兰明摆着心思不纯，闻言又靠近她许多，几乎要贴着她。 纪云玥无比平静，对她的靠近并不躲闪。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宋蕙兰立刻打起精神：“什么秘密？” “其实她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宋蕙兰抿唇，“你可真有意思，怎么不说她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纪云玥早就料到她不会信。 委托人小杨跟透明人似的站在她们旁边，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两手尴尬地拧在一起。 宋蕙兰这人话多得要死，一刻的安静都受不了，怼了怼她的肩膀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纪云玥沉浸在被赶出来的不爽中，微笑回复：“大姐姐，不可以随便打探陌生人的**哦。” 宋蕙兰表情受伤：“这么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纪云玥低头沉思，跟这个女人聊天还挺有意思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拓展一下交际圈？ 嘭—— 大门打开，云轻从中走出来。 她的视线率先落在宋蕙兰身上。后者居然无所畏惧地回看，“有发现吗？” 云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纪云玥和宋蕙兰明显熟悉很多。 云轻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停顿片刻。 “有。” 小杨的眼睛终于亮了，“能找到她吗？” 云轻惜字如金：“能。” 宋蕙兰立刻鼓掌，大方赞叹：“白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如有神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找到线索。” 更好奇她的能力了。 云轻走过来，自然地拦住纪云玥的腰。后者虽奇怪地低头看了眼，但也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云轻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了句：“你也太单纯了，以后离陌生人远一点。” 纪云玥瞥了她一眼，明明是你把我跟陌生人关在一起。 “事不宜迟，白小姐不如现在展示一下？”宋蕙兰在她们后方眯着眼睛道。 云轻偏头，“今天太晚了，以后再约吧。”说完就要带着纪云玥走。 “诶——”宋蕙兰伸手拦住她，“拿了东西不办事？不太好吧。” 云轻冷眼：“我有更紧急的事情做。” 小杨眼看气氛不对劲，立刻上前来打圆场，“没关系的我不着急，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再多等两天也没什么。您先去忙吧。” 云轻这会儿才仔细观察这位委托人。 一块白色手帕打结系在她的腰带上，几乎与她纯白色的衣服融合在一起。 宋蕙兰微笑伸出手掌，“那请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明明来之前说好的今天只是看看情况，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 纪云玥熟练运用她方才的话，挥手拍掉她的掌心，“诶诶诶，怎么这样呢，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嘛？” 宋蕙兰：“……” 最终在云轻若有似无的威胁下，宋蕙兰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表示白小姐的私事优先。 三人和小杨告别，宋蕙兰主动提出要送她们。 回来的巷子比去时的巷子要长，纪云玥有点耐不住寂寞，撇开云轻的手，刚要和宋蕙兰聊天。 “那个鬼是你凭空捏造出来的吧。” 宋蕙兰肉眼可见地一僵。 纪云玥疑惑地看向云轻，说啥呢？她为啥要凭空捏造？ “我只是试探一下，”云轻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多谢你告诉我答案。” 宋蕙兰僵硬地勾起嘴角，嗓音略有些不稳，“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云轻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却让她警铃大作。 “没有人能骗得了我。” 而云轻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神情大变。 “你，不是人类吧。” 第14章 合作 宋蕙兰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白小姐，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后意味着什么吗？” 她们所在的道士群里有明文规定，如遇扮作人类在人间逍遥的鬼怪，必须在群里上报后，在众多同行面前将它铲除，不得包庇。违者一经发现，将会受到行业内的封杀。 据说那群的群主很强，没有人能在他手底下违反规定。 纪云玥在一旁已经听傻了，脑子凝成一团浆糊，实在搞不清楚话题是怎么转变成这样的。 “叫我云轻吧。”云轻居然在只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面前袒露名字，“‘白小姐’是群里诸位给我的称呼。” “云轻……”宋蕙兰眼神暗了暗，将这个名字在嘴里重复呢喃。 她忽然一哂，“你可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不论是迅速提高的名声，还是见面后所展示出来的实力，都与她预料中的相距甚远。 纪云玥决定缩在一旁先不插话。 方才云轻独自在委托人的客厅里时，黑雾扩散至整座房子，却并没有找到幻存种的气息。小黑与她一同战斗这么多年，在寻找某些气息方面是绝对不会出现错误的。 于是她想起委托人讲述事情经过时，身上所散发出的怪异感。 她出门后，利用对话转移宋蕙兰和委托人的注意力，使小黑顺利地读到委托人的记忆。 她发现，委托人的记忆中有一处片段出现明显缺失，但后来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强行补上，留下违和感十足的裂痕。 想必……问题就出现在宋蕙兰身上。 夏夜的风竟在此时也如泣如诉，穿过绿化工程完好的树木。白日里那些翠绿的树木，在此刻皆然化作鬼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摇曳不定。 纪云玥并非迟钝的人，在这种氛围下打了个冷颤。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云轻的嗓音柔和了许多，像是代表打友好，“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宋蕙兰沉默不语。 她在刹那间判断出此刻的形式对她不利。尤其是那些不知名的黑雾，让她无比忌惮。 “你到底是谁？”宋蕙兰堪称是在咬牙切齿。 云轻似乎笑了下，“我的吉祥物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穿越回来的。” 纪云玥终于忍不住了，“你居然还偷听我们说话！” 宋蕙兰冷嗤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云轻终于等到她问出这句话。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伸进裤兜，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 “就凭你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 正如云轻所说，宋蕙兰并非人类。 她是目前还未经过科学解释的某种未知能量，长时间处于混沌状态，在这世间已经漂泊了许久。 二十年前，她漂泊至此处，受到此地某种物质的召唤，才逐渐苏醒过来。并且在此地文化的熏陶下，萌发出了自我意识。 与此同时，她沉睡多年的记忆也正在逐渐苏醒。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她的记忆中，她好似长时间生活在同一片场景中。那是一整片茫茫的深蓝色，伴随着长久不断的滴滴声，如魔音贯耳。 纪云玥和云轻对视一眼，系统空间？ 宋蕙兰简单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在这期间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 “你们听说过白水**吗？” 云轻对这个词语没印象，反而是纪云玥重重地点头，“我知道！就是田螺姑娘嘛，我前段时间刚好看过和这个故事有关的小说。” 在《中国妖怪故事全集》里，白水**是作为妖怪被收录其中：晋朝时有个孤儿，为人忠厚老实勤俭节约。天帝见他孤苦伶仃很是同情，于是便派白水**下凡来帮助他，为他烧火煮饭、料理家务，直到孤儿成家立业。 但白水**的任务还未完成时便被孤儿发现了，身份暴露只能重回天庭。无奈之下，她把能贮藏粮食的田螺壳留给这个孤儿，在雨水空蒙之中飘然离去。（注） “我就是白水**。”宋蕙兰一句话把两人定在原地。 但却和书中记录的不同，宋蕙兰说，她是自愿偷偷下凡来帮助那些生活不易的人，并且在她们的生活逐渐好起来后，会主动模糊她们的记忆。 可惜，她太疏忽了。在偶然的一次做饭途中，被提前赶回来的主人发现。 同一时间，天庭也知道了她的事，因她擅自下凡而被贬入凡间不得重返。 因心地善良而被贬入凡间什么的……纪云玥明显不相信。 她凑近云轻耳语道：“你没跟我说过幻存种里还包括神仙。” 云轻也很是意外，“我不太清楚这些……” “之前跟它们战斗时都有国家自主研发的检测手环，只要有幻存种靠近便会震动提醒，所以……” 她从来没思考过幻存种里究竟都包含了哪些非生物。 纪云玥满脸怀疑：“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人类？” 云轻看着她：“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开始也只是在试探她而已，毕竟我所知道的人类，现如今还没有能够修改别人记忆的。” 纪云玥无语：“……好吧。” 倘若无人的聊天成功让宋蕙兰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两位，我说过的。”她皮笑肉不笑，“以后说悄悄话避着点人。” 纪云玥尴尬挠头。 “你们说的幻存种是什么东西？战斗是什么意思？检测手环又是什么？”宋蕙兰接连抛过来一连串的问题，把纪云玥都问得心虚了。 正在好奇云轻会怎么回答，就见她食指勾起口罩边缘，顺势轻轻摘下口罩。 纪云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宋蕙兰比纪云玥更加不可置信。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原来两位是双胞胎，可我瞧着却一点都不像呢。” 云轻将口罩折叠收起，抬眼看向宋蕙兰，“本就不是双胞胎。” 这人干大事前总是不跟她商量。纪云玥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不想直视这点不舒服的情绪。 看着云轻认真的神情，宋蕙兰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面色瞬间变了变。 云轻缓慢地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和我合作，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 纪云玥心里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在云轻愉悦地和宋蕙兰告别后，达到了顶峰。 “你就这么告诉她了？” 云轻应了声，“没事，多一个人帮忙是好事。” 在和云轻达成合作共识后，宋蕙兰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了两人，并且真正地加上了联系方式。 宋蕙兰篡改记忆的能力，对于她们报复刘昭沓的父亲有着重大意义，有她在，这场行动会顺利很多。 纪云玥皱眉，“你就真不怕她是骗子？” 云轻淡笑着看向她，“到现在了，你还觉得她是骗子？” 纪云玥的嘴都快撅到姥姥家去了，“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舒服，但都归结于云轻实在是太草率了。她这么草率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另一个时空活到现在的…… 算了随便吧，爱咋咋地，反正她啥事也不会和自己商量。对于云轻来说，她只是众多合作者中的一员，和宋蕙兰没什么区别。 云轻陪她走到楼下，妈妈早就在手机上催她快点回家了。 纪云玥脚步停下，和她面对面，“过几天我生日……也是你的生日。” 她小心问道：“要不要和朋友们一起吃个饭？还有妈妈和爸爸。” 云轻怔了怔，不知想到些什么，情绪有些低落，“到时候再说吧。” 纪云玥只能点头，“好吧。” 宋蕙兰借来的鬼和附赠的锁魂袋都在纪云玥身上，云轻一张手：“袋子拿来。” 纪云玥乖乖双手奉上。 这袋子和它非常具有古风气质的名字不同，整体偏向现代感，连袋口都是磁吸扣，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包包，通常和温柔的连衣裙进行搭配。 云轻毫不犹豫地打开。 纪云玥先是眨了眨眼，随后抬头寻找环视一周，瞪大眼睛：“我不是能看到鬼吗？鬼呢？鬼在哪啊？” …… 袋子里是空的。 云轻脸色骤变，猛地攥紧袋子。 在她刚拿到袋子的时候，明明专门让小黑飘进去检查一番。就连方才袋子打开之前，都存有明显的鬼的气息。 云轻将袋子捏得变了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被骗了。” 话音刚落，云轻下意识摸向另一个口袋，还好，手帕还在。 “……” 纪云玥沉默了。 说好的不会被骗呢？ 说好的自信呢？ 说好的群里不存在骗子呢？ 果真是傻子才会信。 纪云玥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一丝怜悯，掌心朝上对准她，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口罩拿来。” 她总算是对云轻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今后如果她再草率了事，就搬出来今天的事情警告她。 见云轻迟迟不动，纪云玥弯起手掌催促道：“快点啊。” 她狂起来，“从此以后我就是白小姐了！” 云轻：“……” 注：白水**设定参考张云《中国妖怪故事全集》，但本文进行了二创改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合作 第15章 焦躁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忽略的荒谬。 云轻握紧袋子扭头就要走，“你先回家。” 纪云玥抬脚挡在她面前，“你要去干嘛？” “刘昭沓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纪云玥一把把她拽回来，眉头微蹙，“你现在去找她还有什么用吗？” 云轻只觉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牙齿无意识地轻咬口腔内壁：“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纪云玥无奈叹气，“她现在早就走远了，你有什么信心能找到她？”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纪云玥表现得比云轻要成熟很多。她看得出来云轻发觉被骗时的愤怒和懊恼，尽管这人的半张脸都藏在口罩里。 “别着急，大不了我们再想其它办法，反正宋蕙兰的事情我们也没帮她解决呀。”纪云玥将她幻视成犯了错的小狗，差点抬手呼噜呼噜毛。 “不亏不亏。”最起码还得到一个锁魂袋。 不知是不是她这番话的作用，云轻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少了几分懊恼，反倒多了些看不懂的成分。 她忽然看着纪云玥笑了：“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的。” 纪云玥：“……” 说半天结果什么用都没有。 眼看云轻马上要迈步离开，纪云玥飞快拽住她的衣角，圆圆的眼睛直视她：“你别想丢下我。” 云轻一愣。 就在两人僵持之中，一道身影缓步靠近。 红素正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一瞥眼看见那熟悉的背影，眉开眼笑着招手：“玥玥！” 那个背影明显僵住了。 纪云玥从边上探出头来，“妈？” 红素陡然一愣。 她刚才居然把别人的身影认成了玥玥。 云轻低垂着脑袋，忽然紧紧抓住纪云玥的手臂。 红素慢慢走近，越看越觉得奇怪。女儿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和女儿真的很像，尤其是那双垂下来的眼睛，和玥玥受委屈时一模一样。 红素盯着她，久久不能回神，“玥玥……这是你朋友吗？” 云轻地着头不敢抬眼，紧绷的身躯明显是想逃走，但抓住纪云玥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整个人陷入矛盾地挣扎。 云轻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纪云玥一手被她抓着，另一手抓住母亲将她向自己身后拉，同时用身体挡住她探究的视线。 并试图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你怎么大晚上的还出来？” 红素在缝隙中观察那个人，一种近乎凶猛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回答问题心不在焉：“我出来和你那些姨姨们散散步，晚上吃的有点多……玥玥，这是你朋友吗？” “……是。”趁着妈妈说话的功夫，纪云玥反手用指甲挠了挠云轻的胳膊，示意她快点松开。 而云轻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紧紧盯着母亲的双腿。 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阿姨好。”这声阿姨叫出口时，舌尖像是被电流刺激了一下，泛起一阵酸麻苦涩。 纪云玥猛地紧咬嘴唇，心中最柔软之处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将她的脆弱和委屈都看在眼里。 明明最亲的家人就在面前，却要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将本属于自己的亲情亲手推开。 纪云玥快心疼死了，她实在是看不得云轻这副样子。 “你快走吧，我和……妈妈，就先回去了。”纪云玥狠心挣脱她的手，顺势将她往前推了一步。 云轻顺着她的力气往反方向迈出半步，低低地应了声：“嗯。” 稍微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被迫叫自己的妈妈为“阿姨”，纪云玥怕是会直接哭出来。 红素始终盯着她看，被纪云玥拉扯着也要一步三回头，视线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焦灼。 像……实在是太像了。 直到云轻转身离开，红素的视线才不舍地收回来，仔仔细细观察她女儿的样貌。 “你这个朋友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叹了口气不再瞎想，“怎么感觉跟你长得这么像？妈妈刚才差点把她错认成了你。” 纪云玥心中一片酸涩，艰难开口：“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红素又扭头看了看，掌心拍拍胸口压下那阵惊诧，嘴里不停呢喃着，真是太像了…… 小区里的路灯照明距离有限，又被路中间的绿化带分走了许多光亮。因此，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盏暖黄色的灯光，让回家的人路途明亮。 而云轻离开的地方一片昏暗，黑夜下只剩一个模糊黯淡的剪影，如同一个随时会消散的墨点。 直到那模糊的剪影也彻底溶于黑暗。 夜风持续地低鸣，裹挟着湿润的凉意钻进衣领。 云轻抬手抹去眼尾渗出的液体，整个人仿若悄然枯萎。 “1922。” “你能改变我的长相吗？” 1922躲在她的系统空间，试图抵御云轻意识里的悲伤，“可以，但我只能帮你微调一下五官，并且不是长期的。” “脸型、身高、气质，这些我都无法改变。” 云轻心中有自己的答案，“好。” 1922强调道：“我只能改变很小一部分，‘若是外人看到，可能会认为你们是亲姐妹’的那种很小的部分。” 云轻点头：“这就够了。” 1922暗暗叹气，刚要答应，忽然想起什么，一口回绝道：“不行。” “现在的能量还不够，我分出的那缕意识已经占据了我很大一部分。” “我若是帮了你，小昭那边就没办法了。” 云轻并不怪她，而是沉吟片刻。 “好，我知道了。” - 云轻最近忙得看不见人影。而自从那天一别后，宋蕙兰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纪云玥给两人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她只好自觉担起责任，几乎每天都翻窗进入刘昭沓的房间，努力地陪她说话。 -我已经到小昭的房间了。 -「图片」 -我还给她摘了朵花。 -黄色的，很可爱。 刘昭沓看着她发消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抿了口水。 嘴上说是来陪她解闷，实际上只是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 究竟是谁陪谁，显而易见。 纪云玥抚平眉间的川字，“你说，她到底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刘昭沓又抿了一口水，“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纪云玥摇头，“可能是在找人吧。” 纪云玥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她了，刘昭沓能听懂她说的是哪个人。 “你放心！”纪云玥忽然坐直了身子凑近她，“我们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 刘昭沓再抿一口水，“我的事情不着急，有更多的人需要你们帮助。” 纪云玥嘟嘴轻哼一声，“你说，她是不是嫌我累赘，嫌我碍事，所以才不想带着我？” 但明明她比纪云玥要谨慎得多。 纪云玥焦躁地起身，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突然弯腰对着电子时钟说：“1922，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你要是能听见的话，就把我说的话全部告诉云轻。” 刘昭沓忍俊不禁，“她应该是听不到的。”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自己先前对着时钟自言自语的场景…… 她最好是听不到。 纪云玥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步跨坐在椅子上，转移视线，“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昭沓掀起衣摆给她看，“好多了。” “那就好，”纪云玥说，“等下次我和她一起来的时候，让1922好好给你治一治。” 刘昭沓耳朵要生茧子了：“……好。” 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诈尸，纪云玥猛地蹦起来拿起手机—— 纪云玥失望。 陈昕心：「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陈昕心：「这放假都多少天了，也不说约我出来聚一聚？」 陈昕心：「寒心。」 纪云玥挠挠下巴，放假以来她几乎没闲过，好像确实是忘了还有这么个朋友。 她又放下手机：“我马上过生日，把你们都叫上。” “把云轻也叫过来，给昕心一个惊喜，也给云轻一个惊喜！” 她对刘昭沓补充道：“对了，我们现在只告诉了你和那个骗子，其她人都还没说呢。” 刘昭沓谨慎道：“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太多的人。” 纪云玥满不在意地挥挥手：“放心吧，我只告诉你们。” 她口中的“你们”包含了她所有的好朋友。 刘昭沓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只能笑笑。 之前和她们的聚会刘昭沓基本上没缺席过，父亲虽然不允许她经常外出抛头露面，但她学会了这种事情只告诉母亲。 母亲对她出去玩没意见。 只是回来后免不了父亲的一顿骂。 不过没关系的，只是一顿骂而已。 “到时候如果云轻不想跟我们家人见面的话，我们就单独再聚一次，给云轻一个大大大大的惊喜！” 纪云玥沉浸在幻想中，仿佛半个小时后便是她的生日聚会。 “……怎么了？”纪云玥一垂眼，发现刘昭沓很古怪地盯着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古怪到纪云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昭沓有点好奇，又有点疑惑，眼睛里有无数未成形的句子在翻滚。 她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她，嗓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云玥，这是你今天第132次提到她。” 第16章 妥协 宋蕙兰说得很清楚，不把她的事情给解决了，她是不会把小鬼借给她们的。 云轻也想过亲自去捉一只，但遇到能交流的幻存种已经很难得，更别说还要从头开始培养，确保它真的听话。 在云轻消失的第四天，宋蕙兰给纪云玥发来了消息。 -怎么样？ -最近有想我吗？ 纪云玥勃然大怒。 -你骗我们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敢过来调戏我？ -怎么这么凶？ -我不是说了吗，事情还没办成就拿东西，这不合规矩。 纪云玥黑着脸，搞不懂她此时忽然冒头是打了什么鬼主意。 宋蕙兰向她解释，失联的这几天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包括她的记忆和来历，最重要的是她的能力。 宋蕙兰这几天走访了她印象中曾经帮助过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自己。并且，她们身上都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你的未来式呢？ -我怎么联系不上她？ -你们俩忙什么呢？ 纪云玥冷笑一声。 -她连我的消息都没回复，怎么可能让你先联系上？ 宋蕙兰：……哦，是吗。 她看着屏幕顶端弹出来的横幅，气定神闲地打字。 -可是。 -她给我打电话了诶。 纪云玥：“……” 总算是能见到云轻了，可恨的是，两人好不容易才见面的原因竟是因为宋蕙兰。 纪云玥看着宋蕙兰的眼神无比幽怨。 三人相约在小杨家的巷子口。这么久不见，云轻的肌肉似乎匀称了些，手臂肌肉线条很漂亮，脖颈处的细线也更加明显。显然，这几天的运动量让人难以想象。 察觉到她变化的不止纪云玥，宋蕙兰眯了眯眼，“这才几天，又变强了？” 云轻抬手制止她的调侃：“说正事。” 这么简单就和她产生了互动，而纪云玥直到现在都没和她说上话，心里腾地升起不满。 据宋蕙兰所说，她在被贬下凡之前，让自己的能量全部转换成了一件件的小玩意儿，留给那些她曾经帮助过的人。 其中的人有男有女，而在她明里暗里地打听下，发现其中的大部分人都说她们少时有个不可磨灭的白月光——那是一个贤惠顾家的漂亮女人，默默无闻地帮助她们打理了许多家务，却对她们的事业是否成功毫不在意。 那些人中甚至已经有人结婚生子，却在说起这些时满脸通红满脸甜蜜。但是细细问下去，就会发现她们根本记不清楚更多的细节，只记得一些大概。恍若一场美丽的梦，醒来后只记得梦里美妙的感受。 宋蕙兰现在想起那些人yy她的表情就会犯呕。 “我只是一个善良的普通的神，是她们心术不正，满脑子情爱，毫无感激之心。” 当然，这样的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纪云玥一时无话，敢情这白水**还是个事业脑。 “还有，我发现当我想要删除她们的记忆时，那段被我塞进去的记忆却不受我掌控。” 纪云玥疑惑，“什么意思？” 宋蕙兰看着她，“我只能添加记忆，不能删除。” 云轻皱了皱眉，“那小杨脑子里的裂缝是谁造成的？” 宋蕙兰：“我啊。” 两人：“……” 只见宋蕙兰理直气壮，“那是因为我之前还是仙，成仙的时候是可以的。现在就很遗憾了……” “……” 云轻对她的话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宋蕙兰送了耸肩，完全不在意她是否信任自己。 收到云轻的视线，纪云玥主动抬手敲响小杨家的门。 门在一分钟后被打开。小杨探出头来，看见是她们，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几位来之前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云轻缓慢出声：“我们顺路过来的……” 小杨点头，还在等下半句话，云轻却停住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迅速塞进纪云玥的裤兜，正处于被忽视的不满中的纪云玥下意识一摸口袋，凭借手感和材质迅速判断出…… 是一只口罩。 ……呵呵。 纪云玥的嘴角抽了抽。 以为把“白小姐”的任务交给她她就会慌张无措？ 哈，笑死。 和你那宋蕙兰聊天去吧！ 纪云玥狠狠捏住那个口罩，毫不客气地开口：“我们就是路过，顺便过来问你一下，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个鬼？” 小杨一愣，“我……”她没想到会问这样的问题。 空气沉寂片刻，她害羞地低下头，“因为，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少时匆匆一面，竟在她记忆里刻下深深的烙印。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烙印所寄托的感情愈加深刻，回味无穷。 众人：“……” 宋蕙兰一脸果然如此：看吧，我就说了，心术不正！ 这事儿其实很好办。 小杨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帕丢了，想必她嘴上所说的喜欢，也是一种不着边际的幻觉吧。 “这一切都是假象。”云轻忽然开口。 三人齐齐看向她。 纪云玥敏锐地发现，云轻的眼神不一样了。而宋蕙兰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紧紧盯着她看。 小杨反应过来，厉声反驳：“这怎么可能会是假——” “你只是做了一个梦。” 小杨的表情瞬间顿住。 云轻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仿佛水汽一般，摸不着，却令人无比舒适，逐渐放下戒备，在温泉般的声音里好好舒展躯体。 “睡一觉吧……” “等到明天，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 有云轻这个逆天金手指在，轻轻松松解决掉小杨的事情。 先前云轻从小杨身上拿来的手帕，便是宋蕙兰留下的东西之一。 可惜这东西有个限制，只能由人亲手且自愿地还给她。 她却实在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要设下这条限制。 幸亏云轻第一个晚上就不讲武德地偷走了，不然恐怕要费更大的力气去蛊惑她。 “多谢。”宋蕙兰从云轻手中接过这块手帕。 纪云玥刚要兴致冲冲地伸手要报酬，就听宋蕙兰大言不惭开口： “不过还不够。” 纪云玥：“？” “我变成的物件可多了去了，”宋蕙兰掰着手指头数，“除了这块手帕，还有扳指、手镯、玉佩、项链、耳坠……” 纪云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宋蕙兰嘴角翘起，“所以，恐怕我们要长久地合作了。” “……” 纪云玥在这边张牙舞爪，云轻却好似早已料到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微微用力，把纪云玥推了出来，“让她跟着你。” 纪云玥一头雾水：“？” 云轻控制住视线没去看她，没办法，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她想早点摘下口罩。 宋蕙兰表情裂开，“你在开什么玩笑？” 云轻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带她一起去接委托，每完成一单，我就帮你拿回一件东西。” 宋蕙兰轻呵一声，“我完全可以找别人，还不用帮人带小孩。” 纪云玥：“？？？” 沉默，如同堵在口中的湿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宋蕙兰一句话把纪云玥得罪了个彻底，后者竖眉瞪眼朝她比中指，幼稚地反击：“你才是小孩。” 云轻悄悄瞥她一眼，随即莞尔一笑，“我跟别人不同——我不用钱。” 宋蕙兰神色一动。 云轻继续：“我不仅不用钱，今后若是有什么大单子，我还会优先考虑和你一起分享。” 宋蕙兰抿了抿唇。 纪云玥不可置信地看着云轻。就这么、轻而易举、满不在乎地，让她跟着其她人？？ 云轻拿出大招，“更何况，要是有更多人知道你的事，对你没好处吧。” 宋蕙兰勾唇，歪头看着她，“你难道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云轻避而不答，态度却十分明确了，“你别忘了，在那群道士眼里，你是个香饽饽。” 宋蕙兰：“……” 云轻转向沉默不语的纪云玥，声音软了很多，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 “你和她一起去历练历练，我要独自去解决更高阶的幻存种，很危险。” …… 她都这么说了。 纪云玥的眼睫缓缓垂下，将所有情绪统统隔绝在薄薄的眼皮之后。 云轻的掌心很温暖，放在她后腰，像是安抚。 纪云玥咬紧下唇，低着脑袋极轻地： “……嗯。” 第17章 小女孩 不管怎么样，至少刘昭沓的事情有了进展。这下纪云玥的担忧可以减少许多，云轻和1922也会放松很多，对刘昭沓的承诺也不再是虚无缥缈。 第二天，宋蕙兰不远万里，跨越半个城市来纪云玥家楼下接人。 阳光慷慨地洒满车厢，纪云玥坐在副驾驶，整个人被照得透亮。她的灵魂却仿佛埋在阴霾里，目光追随着窗外的车流，想不清究竟为什么是如今这副场面。 纪云玥仿佛一夜没睡，完全提不起精神：“我是不是很没用……” 宋蕙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开始伤春悲秋？” “因为我没什么用，所以她不要我，把我丢给你。” “……你这说的好像我是垃圾桶一样。” 纪云玥更难过了，“你真会说话。” 宋蕙兰叹了口气，“你比我更了解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自己想想，她会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跟着我吗？” 纪云玥真的仔细想了想。 随后哭的更大声了，“‘我’好像真的会怎么做……” 宋蕙兰：“……” 忘了她俩是同一个人了。 宋蕙兰一边要开车一边还要分心和她说话，“你别多想，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纪云玥撇嘴：“普通就是没用。” “诶哟行了，”宋蕙兰想念那个会和她插科打诨的纪云玥，“你都跟着我了还想她干什么？” 纪云玥瞪大双眼，“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宋蕙兰转动方向盘，“我说的是事实。” 她懒得再开导成年小屁孩，声音正经地警告道：“你再说废话我就给云轻告状去，你也不想被她骂吧。” 纪云玥：“……” - 这次的委托人是位女士，请求她们帮忙解决丈夫的精神问题。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丈夫从半年前就开始幻听，他在卧室里睡觉，却能清楚听到敲门声，而且总是在大半夜醒来，开门后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我们起初以为是有人恶作剧，但简直太烦人了，他以前睡眠质量很好的，最近急速下降，连上班都忍不住打盹儿。” “我们后来还报了警，可惜监控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只野猫都没出现过。” “我再仔细一想，我睡眠很浅的，但他说的敲门声我却从来没有听见过。所以……怀疑他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 女人戴着无边框眼镜，即使穿着睡衣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的高知气息。 想必是经历了一番很激烈的挣扎，才会想到下定决心违背坚持许久的唯物主义。 “我请了多少医生看都没用，最开始他还很配合，主动去医院检查，后来却越来越严重，那些医生给他开的药完全不一样，他吃完这个吃那个，恨不得把整瓶药都塞进嘴里。” “直到现在……”她伸手示意，让来访的两人看向一边紧闭的房门，“根本没办法和人交流，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偶尔大喊大叫，嘴里不停念叨有个小孩一直盯着他看，可根本一个人都没用……” 女人略显尴尬地看着她们，“所以……我试着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国内居然有专门解决这类事件的组织。” 不知道宋蕙兰怎么想，反正纪云玥是心虚到连她倒的水都不好意思喝。 一些不被国家喝社会主流承认的“迷信”人士聚到一起，便成了女人嘴里好听的“组织”。 宋蕙兰大致了解，道：“带我们去看看他。” 门小心翼翼地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房间内巨大的一张床，随后便是蜷缩在被子里的男人。那人双手抱头不停地颤抖，离得近了，能明显听到他嘴里在持续念叨着什么。 宋蕙兰踏步进来，纪云玥留在门口没动。 谁知，男人感觉到有人靠近，猝不及防抬起头看向门口。 随即像即将窒息的人忽然得到大量空气，争先恐后地从床上爬起，挣扎着向门口挪动。 “……大师、大师！”男人一刻不停地路过宋蕙兰，四肢堪比爬行动物，速度飞快跑到纪云玥身前—— 抱住了她的腿！ “大师、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男人仿佛终于等到救赎，泣不成声，拽着纪云玥的裤腿死不松手。 “诶——你、你干什么呢！”女人大惊失色，试图奋力掰开男人的手，却始终无法撼动。 “你你你你别拽我呀，你找她！你找你身后那个！你去拽她呀！”纪云玥惊慌中咬牙切齿用力拔腿，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踹他的冲动！ “……” 宋蕙兰冷眼旁观门口上演的闹剧，开始思考她和纪云玥外表上的区别，难道纪云玥那非主流穿搭看上去更像大师吗？ “诶哟！实在不好意思……”女人窘迫到了极点，直接狠下心用指甲掐住丈夫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向后一拔！ □□上的疼痛战胜了精神上的疯癫，男人捂着下巴倒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纪云玥与宋蕙兰不约而同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那么多人上门来看他，他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这样……实在对不起，吓到两位了。” 其实她在病急乱投医似的发布委托单时，心里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唯物主义从小耳濡目染，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没人会轻易承受世界观崩塌的后果。 不过看到来访的两位女生，竟有了点期待。 她们和电视剧与文学小说中的形象不同，干净自然，没有奇装异服，没有乱七八糟的道具，言语谈吐间也并无神神叨叨的模样。 与传统的道士形象相距甚远，与普通人的形象一般无二，却无端让人安心许多。 疼痛减缓，男人又开始盯着纪云玥，咚咚咚地朝她下跪磕头，成功激起又一阵的兵慌马乱。 “你别找我你别找我！”纪云玥就差给他跪下了，弯腰躲在委托人身后，指着无动于衷的宋蕙兰，“你找她！你别光看我呀！宋蕙兰！你傻站着干什么呢！”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效果，男人终于停下动作。 纪云玥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无比惊恐地盯着她身后，面目狰狞：“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她又来了！！我又看见她了！！！” 纪云玥惊悚回头！ ……身后空无一物。 她顿住，和房间内的宋蕙兰对视一眼。 宋蕙兰留下这里安抚男人的情绪，纪云玥蹑手蹑脚地离开，走到客厅环视一圈，没发现丝毫不对劲，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忽然，她察觉到什么，眉间一动。 霎时扭头朝右后方看去。 那里放着一个柜子，高度约一米，米白色。柜子上方摆着一束插花，插花上方悬挂着一幅山水画。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将柜门吹开一条缝。 纪云玥看向那处缝隙，心跳频率陡然攀升，紧张地疯狂吞咽。 她有预感，里面一定有东西。 ……没事！大白天的能有多吓人！大不了喊宋蕙兰！ 纪云玥深吸一口气，缓慢靠近，做好心理建设后……猛地开门！ 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蜷缩在柜子最下层。 没听见动静，纪云玥眼睛睁开一条缝。 那小女孩侧躺姿势，面部正对着纪云玥，头戴粉色草莓发卡，身穿粉白相间的洛丽塔风格连衣裙，腰间还有个巴掌大的小小斜挎包。 纪云玥松了口气。 小女孩害怕地捂住双眼，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透过指缝看她。 纪云玥心软了许多，半蹲下来，刚要张口—— 她鼻尖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尽管这个小女孩可可爱爱，一双小肉手遮住半张圆脸，打扮得漂漂亮亮，和正常的小女孩无异。 但纪云玥就是莫名觉得她不对劲。 ……她后退两步，准备叫人。 谁料，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小女孩先一步喊了出来，带着崩溃的声音哇地大哭： “呜呜呜呜呜，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呜呜呜呜呜……” 她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冷汗直流的纪云玥： “……姐姐，让我咬一口吧。” 第18章 暴雨 小女孩的哭嚎声成功引来了大腿。纪云玥冷汗直流，仿佛被烫到一般跳到宋蕙兰身后拽着她的衣摆。 “……”宋蕙兰每往前一步，都会被纪云玥哆哆嗦嗦扯得后退两米。 表情复杂，“你把我当成了谁？” “什么？”纪云玥惊吓中抽出脑子来思考她的话，叮地一声理解了她的意思，登时恼羞成怒，“去你的，我才不会把你当成她……” 身上的拉扯感终于消失，宋蕙兰大步流星向前迈，迅速走到小女孩的身前。 后方纪云玥鼓起勇气靠近，嗓子还在发抖：“她是人是鬼？” 宋蕙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同时做出疑惑的表情，“哪有正常人这样？” “……”一瞬间，纪云玥被侮辱的怒气与羞耻盖过了恐惧，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脚。 那小女孩比正常小女孩还要正常得多，跟纪云玥想象中邪神恶煞的小鬼完全不一样。 小女孩看见宋蕙兰，蜷缩得更厉害了，嘴里的呜咽声立刻底气不足一般，“呜呜呜呜……” 这时委托人走过来，她只能看见两位女生谨慎地盯着她家柜子，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请问这是怎么了？难道……” 纪云玥抢在宋蕙兰之前说，“没事，不用紧张。” 宋蕙兰瞥了她一眼。 “呜呜呜我只是很饿，呜呜呜不要杀我……”小女孩的眼泪犹如决堤，看得纪云玥差点忘了她方才要咬自己的话。 和纪云玥对视一眼，宋蕙兰面不改色，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包，和她那日赠给云轻的锁魂袋一模一样。 宋蕙兰语气温柔，“宝贝乖，我给你换个地方待着。” 纪云玥不清楚锁魂袋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景象，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她拽住宋蕙兰，圣心泛滥：“你确定要把她抓回去吗？” “不然？”宋蕙兰看着她，“总比直接把她灭了好。” 纪云玥抿唇，听着小女孩可怜的哭泣声，虽然嘴上不说，眼神却已表明一切。 宋蕙兰甩开她的手，“我这人向来是非分明，虽然她没害人，但她把人吓成这样难道不用付出代价？我只是限制她的自由而已。” 那小女孩就啥也不干，在两人面前只会哭，连跑不会跑。 纪云玥：“你看她像是会主动吓人的样子吗？” 宋蕙兰：“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纪云玥沉默。 她有点想云轻了。 有云轻在，就能知道小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幻存种，为什么会跑到别人家来敲门。 而不是稀里糊涂就抓走她。 但她没资格说这些，毕竟她只能看见幻存种在哪，连消灭它的能力都没有。 宋蕙兰明明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一切，却偏要她跟过来碍事。 -跟着你历练不是更好吗？ 纪云玥两个小时前给云轻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一开始云轻找她是因为刘昭沓的事情需要她，现在她所接触的东西早已超出了预期。 两个人仿佛默认纪云玥会参与进云轻寻找幕后黑手的计划中来，谁都没有对她超出预期的行动表示质疑。 如同此刻云轻所谓的历练，也是为了纪云玥能更好地参与进来。 接触过幻存种的人不是会觉醒吗，怎么直到现在纪云玥都还只是个普通人。难道就算她脱离时间线提前遇到了幻存种，觉醒能力的时间也只会是固定的吗？ 纪云玥有点难过，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帮上忙。 宋蕙兰允许了她的沉思，在她出神的片刻已经和委托人说明了情况，并掏出一张符纸。 纪云玥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她把符纸塞给委托人，“小孩子没什么恶意，把这个带在身上他就看不见了。” “还有，您丈夫的精神状况恐怕出了点问题。” 女人一愣，眼里噙着泪水。 “频繁受到惊吓，他的精神状态持续紧绷。就算今天这个鬼彻底消失，他的焦虑水平早已升高，可能会发展成广泛性焦虑障碍或创伤后应急障碍，也就是常说的PTSD。尽早治疗吧。” 女人眼眶中的泪水早已溢出，总算卸下坚强的伪装。她握紧宋蕙兰的手泣不成声，“实在是太感谢了，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他自从开始听到莫名其妙的敲门声后，整个人都无法正常生活，连工作都没了，我还以为……” “放心吧，”宋蕙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后不会再有事了。” - 做完思想工作，宋蕙兰重新退回来，抱着双臂看向纪云玥，“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纪云玥先前蹲下来试图摸摸小女孩的头，但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文言，她撇头看向另一边，“除了听你的，还能怎么样。” 宋蕙兰愣了愣，嘴里挤出一声笑，“这种话还是留着给云轻说吧。” 纪云玥无语，用眼神骂他。 “放心，我最擅长调/教这些小鬼，她跟着我不会吃亏。” 宋蕙兰同样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端起嗓音温温柔柔地：“宝贝，跟我回去吧？” 她还是顾虑到纪云玥的感受，没有强行收了她。 可惜小女孩不会读懂她的情绪。 意识到面前两人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她，她的指缝越来越宽，直到两只眼睛都露出来。 却依旧只盯着纪云玥一个人看。 还动了动身子，张口嚼了嚼她附近的空气，享受的吧唧嘴。 宋蕙兰：“……” 神情难看：“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纪云玥无力：“……哇塞。” 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是饿了多久，看向她的眼神好似看着烤全羊，分泌的口水都渗出嘴角。 幸好云轻说的历练是真的历练，纪云玥连着见的几个小鬼都没有对人造成伤害，否则就她这一副心大的样子，云轻连哭都没地方哭。 宋蕙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干脆利落地将小女孩化成一缕细烟收进锁魂袋里。 哭泣声声声入耳，余音绕梁。 委托人彻底放下心，十分爽快地给钱。 这次任务全款总共一百八十万，原本商量好的全款只有一百五十万，但委托人心地善良，再加上宋蕙兰的真功和那番劝人去看医生的话，多给的三十万算是感谢。 纪云玥看得眼红。 连宋蕙兰随便接一单都能赚到这个数，那云轻成天跑上跑下的岂不是更…… 纪云玥双手合十，抬头闭眼，许愿她早点觉醒能力。 再度坐上宋蕙兰的车，心境发生转变。纪云玥没问她接下来要去哪，反而追着她问一些： “你每次完成任务都这么容易吗？都是把鬼收进锁魂袋里就可以了吗？” “这个锁魂袋是每个道士都有的吗？一个锁魂袋能装几个鬼啊？为什么锁魂袋长的是这个样子？” “你的符纸是哪来的？自己写的吗？你从哪学的呀……” 宋蕙兰酷酷地抬起手打断她的询问。 “一个人即将遇见爱情的征兆，就是她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心。” 纪云玥：“……” 纪云玥吐了吐舌头作反胃状，“我就算要爱也是爱锁魂袋。” 宋蕙兰一声不吭，抬手给她转了十八万。 纪云玥立刻收起邪恶嘴脸，这辈子都没笑得这么灿烂过，“谢谢宋姐姐～宋姐姐你真好～” 宋蕙兰适时反击：“呕。” 按她的意思讲，宋蕙兰原本一分钱都没打算给，毕竟实际上是在给云轻带小孩。可怜纪云玥今天遭受的精神冲击比较大，再加上她今天新收了个会说话的小鬼，心情好，所以大方赏了！ 希望纪云玥识趣点，在云轻面前说点好话。 纪云玥乐呵呵地把收款截图分享给云轻，又在后面跟了张笑嘻嘻的小狗表情。 随后问：“你打算把它怎么样？” “这你就别问了，”宋蕙兰知道她在说那个小女孩的事，“放心，在我手底下干活，我不会亏待她的。” 纪云玥想到女孩的穿着打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心肝宝贝，小小年纪就…… 她回忆着女孩的动作和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惜这样的感觉难以琢磨，纪云玥始终抓不住那抹灵光。 索性不再想了。 车辆碾过路面，进入车流量减少的路段。 纪云玥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颠簸而晃动，手心捧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看向远处的天空。 原本明亮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蒙上了一层纱，云层变得低垂，灰压压一片。 “要下雨了。”宋蕙兰说。 “嗯。”纪云玥应了声。 她拿起手机，拍下窗外暗沉的天色，发给手机里的某个人。 -「图片」 -我们现在回去了。 -快下雨了，你注意安全。 -早点结束，早点回。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 纪云玥再次叹气，打开车窗感受潮湿的空气。 铅灰色的云层不断堆积，整个世界像是被调低了亮度和饱和度，压得人胸口发耿闷。 潮湿阴冷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鸟群都被一种无声的压力压至路面。 所有现象都预示着—— 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第19章 有情况 另一边，云轻碎掉第28颗核心，1922忍不住心疼道：“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云轻这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仿佛回到了她刚重生的那段日子，一刻不停地寻找幻存种，甚至睡觉都在1922的系统空间。 她擦了下额角渗出的汗，在没人的公共厕所摘下口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问1922:“够了吗？” 1922沉吟片刻。 在云轻的视线里，镜中的她原本除了眼睛里透露着疲惫，轻抿着唇面无表情。随后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嘴角向下移了几分，上嘴唇和下嘴唇缓缓变薄。 她原本的长相偏向温顺，却因瘦了的脸颊偶尔展露出几分清冷。 如今小小的改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漠，没有表情时便是天生的臭脸。 云轻怔了怔，侧头靠近镜子仔细观察，又发现鼻梁比往常更加挺立，鼻尖略微向下，视觉上拉长了中庭，显得精致许多。 1922语气心虚，“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微调中的微调。 云轻眼里新奇中夹杂着嫌弃，一方面还没习惯自己这副模样，另一方面对1922的能力感到无语。 “这就够了。”她点头，重新戴上口罩。 由于上半张脸并无明显变化，她戴上口罩后依旧是从前那副模样。不过若是摘下口罩，没人再会认为她和纪云玥是同一个人。 云轻看到纪云玥的消息已经是下午六点，这会儿才闲下来一条条回复她。 -回去了吗？ -我刚结束，不用担心。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拿着吧，别跟她客气。 纪云玥彼时早已回家，念叨着没人陪聊的刘昭沓，试图让她父亲看到给她发的微信，便煞有其事地打字： -你还记得我们在学校聊过的那个竞赛项目吗？ -放假这么久了，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我们找个时间出来谈一下吧。 希望她父亲看到这些消息后能让她亲手回复。不过纪云玥还是没抱太大希望。 新的消息从上方弹窗。 陈昕心：纪云玥！ 陈昕心：你是想跟我绝交吗！ 纪云玥倒吸一口气，暗道糟糕，忘了回复她之前的消息了。 纪云玥：流汗.jpg。 纪云玥：如果今晚没下雨的话就出来吃饭！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会从下午一点持续到第二天傍晚，结果这场雨直到晚上六点都没下成。 云轻给纪云玥发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出门在和陈昕心汇合的路上了。 陈昕心和她们三人并不在同一所大学，放假时间比较晚，之前大家都是等陈昕心放假回来的第二天聚一聚，但由于纪云玥的这个暑假发生了意外，便直到现在都没聚成。 她和三人同样是高中同学，嗓音天生比较纤细。高一的时候她们还不相熟，纪云玥偶然听到有人骂她是夹子，好奇之下和她说了两句话，发现人并不是故意夹嗓子，而是天生说话柔软细腻。于是她思考两秒，把她拉过来介绍给了另外两人。 纪云玥在商场门口和陈昕心汇合，看着她笑了，“跟我出来还化妆？” 陈昕心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纪云玥那皮肤好得让人眼红，尤其陈昕心并不是大众眼中的好身材，脸蛋圆圆的，大学军训时晒黑的皮肤到现在也没白回来多少，不知道的人一眼望去还以为她不爱干净，跟纪云玥站在一起特别容易自卑。 她前两年刚认识纪云玥的时候，出来玩特意打扮华丽，纪云玥却顶着一张素颜就出来，把陈昕心整得特别唾弃自己。 人家不管干什么都不在乎自己的样貌，她却故意化妆渴望变美，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她故意与纪云玥产生对比。 于是她心一狠，从此以后跟她出来再没化过妆。即便连一起上厕所照镜子都会沮丧，却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有一颗同纪云玥一样强大的内心！ 直到众人第一次相约去酒吧。 纪云玥为了符合酒吧的氛围，买了套朋克类型的衣服，各种稀奇古怪的配饰一股脑往身上套，脸上抹得跟鬼似的。 那天她和纪云玥开玩笑似的说了自己的焦虑，纪云玥反手给她买了本《如果每件事情都能做到“你”本位》，并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什么你想化妆就化妆，你想在意别人的视线那就在意，你想追随主流那就追随，你想和谁比就和谁比，你想讨厌谁就讨厌谁，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就去做让你开心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有在和纪云玥出来玩之前，化妆是愉快的、选衣服是愉快的、打扮是真心的，其余时候都像是约束自己——在社会主流审美下的约束自己。 毫不客气地讲，在和她关系好的三人之中，她和纪云玥玩得最开心。 “苍语说她有事，刘昭沓又不回我，只能叫你了。”陈昕心和她走进一家川菜馆，拉开椅子坐下。 纪云玥扫码点单，“原来我是你的第三选择。” 陈昕心瞪她一眼，“我上次给你发的消息你还没回。” 纪云玥装傻憨笑一声，转移话题：“对了说到苍语，你知不知道苍语居然还纹身了！” 她越说越激动，“她居然偷偷纹身不告诉我们！还是我上次跟她出来玩才发现的。” 陈昕心满脸意外，“真的假的？她不是很怕疼吗？” 纪云玥耸肩，“谁知道，她还说她早就有纹身了。” “纹的什么？” “狗爪。” “？” 陈昕心震惊脸，“她不是喜欢猫吗，怎么又纹上狗了？” 纪云玥摇头，边说话边选菜，“不知道，我没多问。” “你居然不问？”陈昕心那边已经选好了，她能看到同步菜单。“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纪云玥想了想，也对，她当时为啥没问来着…… 纪云玥抿嘴沉下脸，想起来了。 她退出点单页面后才看到云轻的消息，立刻什么都不想了，打字回复。 陈昕心听着她键盘上的噼里啪啦，好奇道：“跟谁聊天呢？” 纪云玥沉思两秒，“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你不认识。” “果真是交际花，羡慕了。”她们四人之中就纪云玥最会自来熟，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她和别人聊得嘻嘻哈哈。 “你可拉倒吧。” 陈昕心没有朋友的消息能回复，左看右看没发现啥好看的东西，于是又返回来看纪云玥。 “……和朋友聊天你笑得这么恶心干什么？” “？”纪云玥抬起头，“我笑得哪恶心了？” 手机上，云轻叮嘱她早点回家。 纪云玥：要不要把你的事情告诉昕心？ 云轻：先不说。 云轻：我明天去刘昭沓家。 纪云玥：我呢？ 云轻：你在家待着。 纪云玥：我不。 咚咚咚。 陈昕心指节弯曲敲了敲桌子，“停停停，你再不跟我说话我要自卑了。” 纪云玥啧了声，“你先等会。” 陈昕心观察片刻，神秘地压低声音，兴奋道：“有情况？” 纪云玥语塞：“……别瞎猜。” 于是陈昕心比了个OK不说话了，静静等着服务员将菜端上来。 结果整桌菜上了一半了，纪云玥还在捣鼓手机。 “你不会真有情况吧？” 纪云玥笑了声，一脸你不懂，“怎么可能。” 之前云轻要么看到消息不回，要么回就只回一句，很少有像今天这样跟她聊这么久，她高兴不行吗，怎么就算有情况了……恋爱脑才会这么想！ 更何况，纪云玥对自己的理想型认知很清晰，云轻作为七年后的纪云玥，不仅和她的理想型千差万别，而且她就算再自恋也不可能真的喜欢上自己。 约定好生日聚会的时间地点，纪云玥和陈昕心告别。 突然想起根本不知道云轻住在哪，于是又拿起手机，拍下夜景。 -今晚的月亮好圆。 -对了你住哪？ 云轻没回，但纪云玥也不在意。她尝到了和云轻聊天的甜头，不在乎多等一会。 云轻：哪来的月亮？ “……” 纪云玥抬头一看，嚯，全被乌云遮住了。 再点开自己刚飞速拍下的照片，嚯，自己拍的时候没眼睛吗。 纪云玥：哈哈，口误。 纪云玥：今晚的天好黑。 云轻：…… 云轻：「定位」 云轻：天气预报半个小时后有雨，你现在打车回家还来得及。 纪云玥：那你还给我发定位干什么？ 云轻：不下雨的时候可以过来。 纪云玥咯噔一声，觉得这对话有点不对劲。但她没多想，喜笑颜开地回复。 -真的假的？ 云轻：密码是生日。 纪云玥想起来：是不是还要送你生日礼物。 纪云玥：这么多年喜好有变化吗？ 聊着聊着忽然懂了，能和云轻聊天只限定在她不忙的时候，她忙的时候看到消息都懒得回，之后过了最佳回复时间就会当没看见。 跟自己一毛一样。 云轻：没有。 纪云玥笑了：那就好。 聊天页面陷入沉默。 纪云玥手指悬在空中，反应过来忘了打车。 纪云玥：那我就先打车回去了。 云轻：好。 纪云玥点开打车软件输入地址，等待接单过程中，再度退回到主界面。 纪云玥：你已经到家了吗？ 云轻：在路上。 纪云玥：好。 这下真没什么话聊了。 纪云玥回到打车软件，司机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一分钟。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看，司机就开着车停到了跟前。 坐车时看手机容易晕车，纪云玥一般情况下会将目光放远看着窗外。因此错过了新来的消息。 下车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纪云玥才想起来有条消息没看。点开。 云轻：所以你为什么问我住在哪。 第20章 哼哼唧唧 第二天三人组团来到刘昭沓家。宋蕙兰迈入楼道的脚步被纪云玥生生扯回来，拽着她绕到后方的窗户前。 看着与胸口一般高的窗台，宋蕙兰沉默了。 没等云轻敲窗户，刘昭沓听到外面的动静，直接推开玻璃迎接他们。 看到陌生的面孔，刘昭沓犹豫了下，还是朝她伸出手，“我拉你。” 宋蕙兰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留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纪云玥问：“她去干嘛？” 云轻看着宋蕙兰的背影，“去敲门了。” 纪云玥大惊失色，“啊？”之前她敲门后的场面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想到宋蕙兰即将面对那样的场面就忍不住惋惜。 谁料刘昭沓说，“他不在家，你们可以走门进来。” 纪云玥：“……哦。” 宋蕙兰那边毫不拖泥带水，门已经开了，一个盘发的女人探出身子，“你是？” “我们是刘昭沓的朋友。”宋蕙兰看向后方的两人，眼神示意她们快一点。 女人一愣，随即面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居然是小昭的朋友啊，快、快请进。” 纪云玥三两步跟上来，感叹两人的差别真大。 虽然已经好几次进入刘昭沓的房间，但还是第一次踏入客厅。 刘昭沓心情愉悦地开门出来，和初见的宋蕙兰略微点头示意。 纪云玥来之前已经打好招呼，说过几天那个大骗子会跟她们一起过来帮忙。 宋蕙兰进来先在客厅里绕了一圈，顶着刘母奇怪的视线，面不改色观察场景。 “你们中午吃饭了没呀？”刘母亲切地问完，发现那个最先敲门的年轻人还在四处游走，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宋蕙兰脚步一顿，在沙发旁停下，若有所思地说：“阿姨，叔叔是不是对你不好啊？” 女人没听懂，“啊？” 另外三人同样对她的话感到意外。纪云玥疯狂朝宋蕙兰使眼色，上前去扯住她的衣摆让她少说点话。 宋蕙兰我行我素：“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 光看房屋布局和家庭氛围，完全想不到这个家存在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但从某些小物件的摆放习惯上，能明显看出有一个人在这个家中很突兀。 宋蕙兰走到一头雾水的女人身边，抬手亲昵熟络地搂住她的肩膀。 “这……”女人大概从没遇过如此冒犯的人，面露难色。 宋蕙兰在所有人各种各样的视线下，双指并拢按压在嘴唇上，停顿两秒，随后印在女人脸侧。 众人：？ 纪云玥快被她吓疯了，“你干什么！” 宋蕙兰抬指放在嘴上，“嘘。” 什么时候了还装。纪云玥吐槽完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刘母的异常。 女人紧紧皱着眉头，按住右侧太阳穴，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疼痛。 …… 她们是小昭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么多次来到家里玩耍，自己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若有似无的声音萦绕在心头，女人皱眉轻轻摇晃脑袋。随后恍然般抬眼，看向三人。 “好久没来了吧？”她似对方才的痛苦毫无所觉，眼睛一弯，对宋蕙兰笑，“小宋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 云轻愣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啪啪两声鼓掌，对宋蕙兰所展现出的能力表示肯定。 纪云玥亲眼见证女人看向她们的眼神由陌生转向亲昵，眼中属于长辈对晚辈的怜爱无比清晰。 而刘昭沓虽然对于这个新朋友的能力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她向前半步，看向宋蕙兰的眼神多了些崇拜。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女人推着宋蕙兰到沙发上，对另外两人说，“来来来，快坐下呀。” “以后记得早一点过来，能在家里一起吃个午饭。” 女人笑着，好似她们真的像是许久，“你们都好久没吃到我做的饭了吧？” 宋蕙兰神情自若，“是啊，好想念阿姨做的饭。” ……刘昭沓稀里糊涂地看着她们，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她和母亲共同生活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她对妹妹以外的人如此亲切。以往都是妹妹与父亲同时不在家时，她才能得到点关爱。 如今这些关爱大面积地抛洒在每个人身上。 女人招呼她们在沙发上休息，转身看向刘昭沓，“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和她们一起玩了吗？” 刘昭沓忽然喉咙发紧，赶紧垂下头遮掩住红了的眼眶。 纪云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拉着云轻一起站起身。后者在没有抗拒的情况下顺利被拽起来。 “阿姨，我们去小昭房间里聊会天。” 女人应了声，“那你们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 云轻接收到纪云玥的质疑，开口道：“不用了。” 纪云玥立马接上，“没事的阿姨，等我们下次来再一次吃吧，今天晚上还有事呢。” “……”女人狐疑地看向宋蕙兰。 宋蕙兰气定神闲地说：“对，我们晚上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女人得到三人的拒绝，这才遗憾道：“好吧，那你们先去忙吧。” - 三人同刘昭沓一起进入房间。 宋蕙兰同样先审视一圈房间的构造和装修布局，自顾自道：“总算有点不一样了。” 纪云玥好奇：“你看什么呢？” 宋蕙兰：“风水。” 纪云玥：“……” 宋蕙兰对她的沉默置之不理，转身问刘昭沓：“你在这个房间住了多久？” 这个问题无需思考，不过刘昭沓只在纪云玥口中听说过宋蕙兰，如今第一次见面有些怕生。 她缓慢道：“从出生到现在。” 宋蕙兰点头：“怪不得。” 纪云玥啧了声：“到底怎么了？” 宋蕙兰摇头，装作没看见众人的焦急，“没什么。” 纪云玥深吸一口气，真是瞧不了她这副故作高深的样子，刚要张口怼回去，忽然想起她转给自己的十八万。 立刻笑嘻嘻地：“好的，你说没什么那就是没什么。” “……” 云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宋蕙兰哼笑一声，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谄媚，看向刘昭沓：“你爸呢？” 两人连个互相介绍的过程都没有，直接进入正题。 刘昭沓细声细语，紧张地抠手指，“他去公司了。” 宋蕙兰：“什么时候回来？” 刘昭沓：“不知道。” 宋蕙兰：“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到他回来为止。” 纪云玥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自来熟的人，满脸佩服。 刘昭沓房间里只有一个椅子，她提前把新被褥拿出来铺到地面上，当作一小块干净的地毯。 纪云玥和云轻在地毯上坐下，刘昭沓坐在床边，宋蕙兰独享椅子。三组人的方位呈现出稳定的三角形。 宋蕙兰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云轻，“想好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剧情了吗？” 云轻颔首：“嗯。” 宋蕙兰挑眉：“口罩还不摘下来？” 云轻暂时没想把容貌改变的事情告诉她们，“不了。” 刘昭沓挪动屁股缓慢靠近她们，“你不用担心，我锁门了。一直戴着口罩会不舒服的。” 屋内几人都知道她的秘密，纪云玥诶呀一声，抬手揪住她口罩带子，“我帮你摘——” 云轻猛地抓住她手腕。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纪云玥的心口骤然缩紧，手腕上的力道仿佛直接穿透她的心脏，让她灵魂都跟着颤了颤。 ……纪云玥慌乱挣脱开，下意识视线躲闪，声音在嗓子眼里哼哼唧唧地：“不摘就不摘。” 兵荒马乱全在纪云玥的心里，而外人看来气氛便有些尴尬。 刘昭沓想要打个圆场，宋蕙兰却突兀地笑出了声。 纪云玥和刘昭沓齐刷刷看向她。云轻慢半拍从纪云玥身上移开视线。 纪云玥羞愤：“笑什么！” 宋蕙兰字句清晰：“笑你。” “……”纪云玥顿时一头黑线，盯着她的眼睛上翻成了死鱼眼。 宋蕙兰笑够便清了清嗓子。 “谁能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我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 刘昭沓终于找到机会凑上前，“云轻之前告诉我了，这次就由我来说吧。” “好。” 宋蕙兰毫不客气地拖着椅子坐到她面前。 距离骤然缩小，刘昭沓梗了一下。 最终，想要交到新朋友的心战胜了怕生的潜意识，“就是……” “我说！” 众人：“？” 宋蕙兰一怔，扭脸寻找声音来源。 而另外三人听到这个声音，表情瞬间古怪，慢腾腾地看向房间内某个物品。 纪云玥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宋蕙兰在椅子上扭转一圈，回忆方才那道声音发出的方向。 然后，视线迟疑地落在书桌的闹钟上。 刘昭沓仿佛被人施了法术，僵硬地定在原地。 “我说。” 1922的声音清晰地从闹钟里传出来。 诈尸吓了众人一大跳后，1922威力不减，闹钟传出的声音夹杂着恼羞成怒。 “小昭，你不许离她这么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哼哼唧唧 第21章 碎了 原来1922这么久的升级闭关，都把精力用到这方面了。 云轻虽然想让她多留点能量，早点将自己的脸换个样子，但念在她是喜欢的人面前这样，暂时无法计较。 1922在和宋蕙兰解释，刘昭沓就坐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听着1922的声音。 而云轻和纪云玥在一旁说悄悄话。 “把她的事情解决之后去我家看看？”云轻偏头看向纪云玥。 纪云玥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手腕被抓时的颤动，连1922的诈尸都没有让她从中脱离出来。 文言，她不知想到哪些方面，耳根子发热：“去……去你家干什么？” 云轻：“？” 云轻面上不解：“你不是想知道我住在哪吗？” 两人坐在同一块地毯上，在狭小的空间内难免磕磕碰碰。纪云玥收了收她张开的双腿，避免与云轻进行接触，慌张点头。 “虽然想知道，但……也不一定要去吧。” 云轻将她的闪躲全都看在眼里，对于她的内心想法，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出于某些原因，她不愿意戳穿，便配合着离她远一些。 青春期嘛，难免的。 云轻表示理解。 过几天就恢复正常了。 纪云玥没等到云轻的绘画，欲盖祢彰又加了句：“而且，我们马上就过生日了。” 云轻嗓音平静：“过生日和去我家有什么关系？” 纪云玥艰难：“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嗯。”云轻点头，看向前方津津有味的两人，借助1922的音量遮掩，低声道。 “去看看吧。” “今后我走了，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纪云玥心脏猛地一坠，沉甸甸地跌入一片冰冷的虚空，让人指尖发麻，“你……” 她喉头有些许哽咽，“你在这里好好生活不行吗？” “要是真的找到了幕后黑手，这个时空便不会再出现幻存种，比你原来的时空更平静祥和……” 纪云玥说到一半便察觉到这些话的不妥，但她莫名其妙还是坚持说完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尖。 云轻的嘴角扯起一个极轻的弧度，笑意在嘴角停留一瞬便迅速消散，只在她脸上留下一些倦怠。 她垂头，掌心握住再张开，一缕黑气从掌心冒出，紧紧缠绕住指尖。 “我已经没办法好好生活了。” - 直到晚饭时间，刘昭沓的父亲都没有回来。刘母敲门叫她们出来吃饭，笑得温暖，“今天我买的菜多，做的饭也多，你们正好都出来吃一点。” 几人在刘昭沓的房间待了一下午，此刻不好推辞，便赶鸭子上架似的坐上了餐桌。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女人的嗓音温润柔软，慈祥地看着她们，“都多吃一点。” 刘昭沓的妹妹晚六点放学后还要上补习班，她们平时都要等妹妹补习班放学才能一起吃晚饭。而且餐桌上不许说话，不许汤汁溅到桌子上。 少了某个人吃饭，女人自在很多，饭桌上的氛围自然也轻松。 她看着始终戴口罩的云轻，“是不是脸上过敏了呀？我给你拿管药涂一涂吧。” 云轻摇头，“不是的阿姨，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纪云玥迅速补充道：“阿姨，她感冒了，怕传染给我们。” “感冒？”女人站起身拿了个干净的小碗，从锅里舀了一勺粥，“感冒更要多吃点了！” “哈哈哈哈……”纪云玥眼疾手快，让刘母手里的碗硬生生拐个弯放到自己手里，笑嘻嘻捧着碗：“谢谢阿姨！我多吃点！” 女人愣了愣：“……哦。” 对面的宋蕙兰差点笑喷，弯腰想扶住刘昭沓的肩膀，忽然想起闹钟的话，伸出的手拐个弯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在众人忍笑的视线下，纪云玥硬着头皮举起碗放到嘴边，嘴唇刚抿上热粥—— 滴滴。 欢迎回家。 智能门锁发出解锁的声音。 热闹的客厅因这一声瞬间陷入沉寂。 众人心头一跳。 来了。 咔哒，男人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下班回家即将见到妻子的喜悦，“老婆，做饭了吗——” 转身看见满客厅的人，笑容一滞。 他率先和坐在餐桌旁的刘昭沓对视上，眼底的情绪即刻被温柔掩盖。 他大方笑了两声，“今天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刘母上前迎接，“是小昭的朋友们呀，你见过的。” 男人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我见过吗？” 他转眼看向多出来的人，和纪云玥对上视线，忽然灵光一现，之前确实有声称是刘昭沓朋友的人来敲门。 他恍然大悟一般，“哦对，我好像是见过。” 刘母同影视剧中的家庭主妇一样，十分自然地接过丈夫的外套，低下身子将他换掉的鞋子摆放整齐。 随后丈夫毫不吝啬地拥抱，亲吻她的脸颊。 纪云玥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在知道男人的真面目之后，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演戏，甚至就连眼皮的颤动也无法判断出是否真心。 云轻突然起身。 纪云玥看见，黑雾从她的颈口处冒出头来。 她们之前早已商量好，宋蕙兰不想将自己的能力用在男人身上，便将完成计划的大部分压力移交到云轻身上，由她做这次计划的主要执行者。 云轻从餐椅上起身的一刹那，周身气氛立刻改变。 纪云玥心下一沉，同样站起身，不放心地跟在她后面。 云轻走到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抬眼看向他的眼睛，语气诚恳道： “不好意思，叔叔，打扰到你们了。” 面前的男人也盯着她的眼睛，尽管十分不耐烦，却依旧将伪装进行到底。他客气地说：“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不过这女生的眼睛真好看，像电影里摄人心魄的狐狸精。 嗡嗡嗡。 男人下意识挥手，将飞到眼前的小蚊子扇开，继续道：“不过下次让小昭提前告诉我一声，阿姨也好提前给大家准备晚饭。” 话音刚落，又有一只蚊子跑到他跟前。 “啧，家里今天怎么这么多蚊子……”他转头确认闭紧了大门，扭头回来时，又一只蚊子从他眼前飞过。 他皱着眉，示意妻子拿电蚊拍。 …… 约莫有十秒钟，妻子还在他眼前愣着，好似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 他只好耐着性子开口，“是不是有窗户没关紧？家里这么多蚊子还不赶紧拿个——” 咔嚓。 毫无预兆的，一段碎裂声清晰入耳。 男人一愣。 仅一瞬间，这声音立刻扩散开来，像有无数个细小的玻璃珠洒落在地面，噼里啪啦得刺耳。 他恍惚回神，看向自己的手掌——虎口处嵌入一小片碎玻璃，疼得令人发指。 地面一片狼藉。 大量的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反射着窗外昏黄的落日，在空中闪烁出七彩斑斓的混乱，然后纷纷扬扬地坠落。 客厅内一片死寂。 男人惊诧地抬头，发觉自己的大女儿呈保护的姿态挡在妻子面前，而妻子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仿佛发现了他见不得人的一面。 而女儿带来的三个朋友，一个正扶着妻子的肩膀像在安抚，另一个挡在那个“狐狸精”前面，警惕地看着他，那视线如同看着罪大恶极的罪犯。 男人怔愣片刻，刹那间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竟然砸碎了玄关处的花瓶？ 谁允许你让这么多人进来的？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吃饭的？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我真该和对刘昭沓一样“好好”地对你！！ 男人脸色难看，这些……是从自己口中说的？ “……刘峰！”妻子目眦欲裂，那是她纪念结婚五周年买来的装饰物，那是她最喜欢的花瓶！ 男人脸上恰当好处的表情终于产生一丝裂缝，他看着地面的浪迹，罕见地慌乱起来，“我、我不是……” “刘峰，”妻子悲痛欲裂地捂住胸口，一手颤抖地指向他，“你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就算了，可现在那么多人看着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你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吗……” 男人呼吸一滞，瞳孔剧缩，强烈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根本听不懂妻子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暴露过？他明明只对刘昭沓…… 黑雾，悄无声息地在客厅内弥漫开来。 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毫无所觉，任由那看不见的东西爬上自己的双腿。 云轻微微皱起眉头，忽然身形一晃。 纪云玥立刻将她撑起来，与她耳语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轻第一次在操控大范围黑雾的同时蛊惑多人，低估了对自身的消耗能力。她摇头道，“没事。” 一地的碎片，每一个残骸都在反射着冰冷的光，在这片空间里形成空洞的框架，将男人和女人包裹在其中。 她就这样站在废墟的中央，穿过前方的两人，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着曾经温柔的、抚摸过她脸颊的手，此刻却青筋暴起，裹挟着可怕的力量，将多年的婚姻打得稀碎。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众人面前已无法掩盖内心的绝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深沉的哀戚萦绕。 “我累了。” “我们离婚吧。” 主角团金手指很大 （包括后来的纪云玥，金手指逆天） 这应该不算剧透…… 总之锁定本文强强标签=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碎了 第22章 解释 二人将她们几人赶了出来，刘母给她们一记眼神，示意众人放心，她能看顾好自己。 刘昭沓临出门前看了眼沙发的位置，确定她提前放下的小型摄像头在正常工作，监控着客厅内的画面。 摄像头只能连接一个手机，手机只能连接一对蓝牙耳机，分别戴在云轻和宋蕙兰的耳朵上。 几人盯着监控画面不敢放松，约五分钟后，听见宋蕙兰悠悠飘来一句：“干完这票我要休息个大的。” 这个摄像头留下的视频证据不知是否具有法律效应，不过有她们这些人证以及一些无证，离婚可能容易很多。 那些遭遇家暴却依旧无法离婚的案子太多了。宋蕙兰咨询过相关律师，有些案子即使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男方有暴力行为或对婚姻不忠，却还是无法说明夫妻感情产生裂缝。结婚多年的夫妻便以“双方自由恋爱后自愿登记结婚，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应相信矛盾是可以化解的”为由不准离婚；结婚刚一年的夫妻便以“年纪尚小对婚姻家庭的理解不够，不应因琐事便冲动作出决定，希望双方今后加强沟通，共同建立美好家庭”为由不准离婚……（注） 类似的案子太多，即便她们相信法官的判断，却无法否认存在诉讼失败的可能。 刘昭沓想，如果母亲真的能够和他离婚，婚内财产平分的情况下，母亲一定会有个好去处的。 她本身就不是母亲亲生的，早就做好了被抛弃的打算，幸好她前几年攒下一些存款，学校宿舍里还藏着不少现金，足够她读完大学。 “没地方去就去我那儿。”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云轻说。 一旁的纪云玥抬眼瞄了她一眼。 刘昭沓笑了笑，把她这句话记在心里。随后盯着手机，等男人有靠近母亲的迹象后她便立刻开门阻止。 …… 可惜，他始终很理智。 反而母亲拳头打在棉花上，明知记忆中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只能看着面前的人装傻充愣。 云轻注意到刘昭沓满脸担忧，“放心吧，我不会让阿姨受伤的。” 刘昭沓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一缕雾气，弯弯绕绕地蔓延至屋内，警惕盯着屋内的情况。 刘昭沓喉咙发紧，看着眼前为她着急的几人，心里热得说不出话。 她缓了缓，才开口道：“我留下了很多受伤时的照片，会一起交给律师。” 纪云玥一顿，“你确定吗？”她们始终小心谨慎，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刘昭沓曾经遭遇过如此巨大的伤害——长达十五年的暴力。 刘昭沓的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却坚定，“我确定。” “我只是受到了很多不法侵害，而这些不法侵害不会影响到我的人生，不会成为我人生的污点。” 纪云玥鼻尖一酸，绷紧了嘴唇，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刘昭沓抬眼对上云轻沉静的视线，无奈地笑了下，而后推开纪云玥。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纪云玥鼻腔里发出一声气笑，“我感觉有点冷，抱一下不行吗？” 刘昭沓没说话，只是笑着将她推到云轻身前。 盯着手机看了太久，盯出花来也没什么用。宋蕙兰捏了捏睛明穴，泄力靠在门框上，偏头看着云轻： “你就不能让他潜意识里认为他有精神疾病吗，只要在众人面前发病一次，之后不论任何场合，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 云轻面无表情，“你以为这么做很容易？” 宋蕙兰沉吟片刻，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没我厉害。” 云轻：“……” 纪云玥忍不住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她落寞地垂下头，嗓音低沉：“你们最起码都帮上忙了，而我什么都没做……” 云轻挑起半边眉毛，“你当然也需要帮忙。” 纪云玥抬头：“？” 空中抛来一个物品精准地投到她手中，她低头一看，是锁魂袋。 “说服里面的小鬼去上刘峰的神，”云轻面色平静地将一个巨大的任务抛给她，“我不善言辞，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 纪云玥大概能猜到她们的计划。 给刘母增加他经常发怒摔东西的记忆，再将偷拍下来的视频上传到他的公司网站。先利用公司内部的舆论压力让公司高层对他产生警惕，再让小鬼上身，控制他在公共场合做出一些暴力行为，加深员工对他的印象，找机会蛊惑其中某些高层，让他建议刘峰去医院检查身体。 从刘峰的角度来看，自己平白无故被这么多人怀疑有精神问题，口说无凭的情况下必然产生怒气，稍微被人小小一推，很容易在公共场合下做出攻击行为，从而引诱众人报警。 以纪云玥浅薄的法律知识，暂时看不出这份计划的漏洞，不过想也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这份计划执行起来一定非常困难。 纪云玥不禁黯然神伤。 为什么受害者总是要绞尽脑汁？ 她们今天救下一个刘昭沓，世界上还会有无数个“刘昭沓”。 云轻把锁魂袋交给纪云玥后便没再过问，似乎真的相信她有能力说服里面的小鬼。即使纪云玥根本不知道这锁魂袋怎么用。 当日虽然没能拍下刘峰蓄意伤人的事实，但满地的碎片足以给众人留下一个易爆易怒的形象。 宋蕙兰不知从哪揪来个技术人员，选择性剪辑出一些片段后，将那份视频顺顺利利地上传至他的公司社媒。 上传仅短短五分钟，这份视频便在刘峰手下的那些员工口中传开了。平日里严肃的上司在家里居然那么恐怖，无论真假，总要让人唏嘘一阵子。 不管刘峰那边掀起的风暴，纪云玥她们为这次取得的阶段性胜利而欢呼。 “暂时先在我这里避一避吧。”云轻在众人眼下解锁房门密码，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纪云玥没想到第一次来云轻家里是因为别人的事。 上传的那份视频拍摄角度是在家中沙发的位置，刘峰动动脚趾就知道是谁偷拍的。 为了避免刘峰报复，刘昭沓的母亲带着妹妹回了娘家，担心刘昭沓一起回去会不自在，顺便将刘昭沓托付给了她们。 不过舆论的力量比她们想象中强大。刘峰每天应对公司的事已经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来报复。 于是刘昭沓就这样暂住在云轻家里。 这座居所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略显清了。客厅开阔明亮，家具风格简洁线条利落，崭新的电视机屏幕反射出落地窗外空荡荡的阳台。连厨房都干净到反光，仿佛是个刚拆开的礼物，唯独缺少活人的气息。 “就当自己家一样。”云轻对刘昭沓说，“厨房有很多速食食品，随便吃。如果想自己做饭的话也随意，不过冰箱里是空的，钱不够可以先借我的。” 刘昭沓的手机依旧在那男人的手里没拿回来，宋蕙兰将自己的备用机借给他。 “谢谢你们。” 刘昭沓的心从没有如此温暖过，比当初纪云玥将她拉入朋友的范围里还要温暖。 云轻弯了弯眼睛：“密码你也知道了，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出去忙了。” 刘昭沓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目光移向纪云玥。 云轻注意到她的视线飘移，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纪云玥。 “她住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纪云玥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云轻继续柔声道：“1922不用分出心神来保护她，而且……她一直在监视我，刘昭沓住在我这里她更放心。”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木质地板上，将整间客厅烘托得暖洋洋。屋内的空气却陷入沉默。 纪云玥盯着她看了半晌，表情古怪地缓慢开口： “……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呢？” 注：来源于网络上的各种案例，此处只做总结举例，帮助文章推进情节，不具备事实依据。 [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解释 第23章 懒得喷 回旋镖正中眉心。 前几天还暗戳戳地撩拨，如今都被纪云玥还了回来。 云轻表情一滞，扭过头当没听见她这句话。 安排好刘昭沓后，云轻送纪云玥回家。依旧只送到楼下，又把纪云玥心疼了好一阵子。 这几天大多都是早出晚归，甚至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家人还没下班，基本与家人见不着面。 今天可算被妈妈逮住了。 “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出门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红素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抱臂站在她身前，挡住不让进家门。而爸爸纪白泽照旧站在妈妈身后，同样满脸不赞同。 “我和我朋友有事呀，”纪云玥叹气，“等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她们的表情瞬间更严肃了，妈妈皱着眉头，“是不是跟你之前见过的那个网友出去？” 纪云玥还没反应过来，妈妈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过来，“你爸都跟我说了，你那个网友见到你爸爸也不打声招呼就走，没礼貌。” 纪云玥：“？” 纪白泽在一旁连忙阻止，“诶诶诶，我可没这么说。” 红素啧一声用手肘怼开他，“你上次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 纪云玥想了想，将两人说的话对上相应的画面，恍然大悟。 “她那次是……有急事。”纪云玥伸手搂住妈妈的肩膀，软着声音撒娇道，“你上次见过她的呀，就是那个……你觉得她长得很像我的那个。” 纪白泽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但在母女二人视线投来之前遮掩掉。 红素瞬间想起那晚见过的女生，戴着口罩，眉眼神似纪云玥，连声音也很像。 她顿了顿，不知为何放心许多，幸好女儿不是迟来的叛逆期，不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行吧，先不追究你了。”红素侧身让她进来，关上房门，“你生日打算怎么过？还像之前一样让朋友来咱们家吗？” 纪白泽插嘴道：“干脆还在家里吧，我和妈妈给你们做饭，吃完饭就出去逛，不打扰你们玩。” 纪云玥思考片刻，保守回答道：“我先问问我朋友的意见，她可能不太喜欢待在……别人家里。” “好吧。”红素跟着她的脚步，追到她房间门口，“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纪云玥嗔怪地看着她，“你们送什么我就要什么，没礼物也可以呀。” 说是这么说，如果家人突然有一年生日没准备礼物的话，她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的。 把绞尽脑汁想礼物的两人推走，纪云玥回到自己房间，一撇眼看到依旧放置在桌山的老年机。 之前和云轻加了微信后，这老年机她就没再动过。 此时忽然想起引导她发现老年机的那缕黑雾。 既然黑雾受云轻的操控，那是不是……能看到黑雾所处的环境画面。 也就意味着……云轻可能早在认识她当天就已经看光了她。 “……” 虽然两人的身体应当是一样的，但纪云玥还是会害羞。 她拿起老年机，试着用这部手机给云轻发消息。 纪云玥：你在干什么？ 静候大约一分钟，老年机没动静，倒是她的手机率先震动两声。 云轻：回家。 纪云玥笑了下：那刘昭沓呢？ 云轻：在家。 ……总感觉她的话怪怪的。 纪云玥心里痒痒的：你不会跟她睡一张床吧？ 云轻：为什么会好奇呢？ “……” 回旋镖转了又转，再次打到纪云玥身上。 纪云玥啪啪打字：懒得喷。 云轻盯着她发来的消息，弯唇笑了，脸上一片春光明媚。 刚笑五秒钟，她又突然绷紧脸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容严肃。 1922旁观全程，忍不住问道：“一切都结束后，你还舍得离开吗？” 云轻沉默。 “反正我是舍不得，”1922说，“我恨不得跟刘昭沓在一起一辈子。” 云轻半张脸藏在口罩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口罩下的那张脸已经发生了变化。云轻眼睛低垂，睫毛的阴影仿佛在哭泣。 “我跟你不一样。” 1922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你总不能一辈子在我的脑子里。” “我……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化不出实体。”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帮你攫取能量？” “……” 1922罕见地愣住了，许久，她低声喃喃道： “你说得对。” 仿佛脚下原本干净宽敞、一眼能望到尽头的路，忽然裂开一道深渊，只剩下茫然无措。 1922自闭了。 云轻合上眼睛休息，在脑海中对她说道： “想象太美好。”好似在教人做事，“你应该用一些东西拴住我，确保我会为你打一辈子工。” 1922一时语塞。 “更不用说，你有随时会被抓回去的风险。如果你被抓了我会怎么样？你还有机会回来吗？你给自己找好退路了吗？” “除了失去我，什么都不会改变。” 1922的声音忽然变得成熟，如同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让你重生，和你谈条件，消灭幻存种，攫取心核能量……这些都是我主动的。” “即便我被抓了也跟你没关系，你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云轻一直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她还没适应多出一个人的家，暂且在外面躲一躲，在夜空中沉默着。 几粒星子点缀在墨蓝的夜空，模糊了远处的景象，将近处的一切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屏障。 云轻站在这屏障中，看着周围模糊不清的景象。 “我和你没什么不同。”她说。 “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即使我真的复仇成功，我的家人……不会回来了，我的朋友也无法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这里是属于纪云玥的，而非云轻。” - 纪云玥发来消息，说刘峰的公司发布了新的公告，就在半个小时前。 刘峰被停职遣回家，等他回到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肯定会更疯。 早有摄像头等着他，把他狂躁的一面全都拍下来。 纪云玥：谢谢你让我参与进来。 纪云玥：你原本可以无视我。 纪云玥一直觉得她纯粹是个凑热闹的，对她们的所有事情都没什么帮助。直到云轻将锁魂袋交给她。 她铆足了劲儿想要帮上点忙，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真的说服了那只小鬼。 在刘峰着急忙慌给公司领导解释的时候，小鬼操控着他拿起一把剪刀，把办公室的装饰画给划烂了。 一边划一边骂骂咧咧，其污言秽语光是想象就足够辣眼睛。 事情进展得比预想中顺利。 刘峰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高层们，单单他们的人脉就足以让刘峰冠上故意伤害的罪名。 再加上她们提供的视频和照片，在多方压力下，不论刘峰怎么挣扎，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由夫妻双方自行协商财产分割方案。 当然，这是因为刘峰暂且没有在法庭上出现精神状况异常的行为，在法官眼里还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如果接下来的财产分割过程不顺利，二话不说，小鬼会再度上身，给他一记重击。 ps:涉及法律的内容纯属我瞎编 pps:今天坐了一整天的车，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懒得喷 第24章 理想型 有了刘昭沓这个借口，纪云玥顺理成章地进入云轻家中。她也不白来，每次都带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恋恋不舍离开时还记得要打扫好卫生。 不过云轻大多数情况都不在家，这些东西只好全都进了她俩的肚子。 “我就知道你爹那玩意不会善罢甘休，明明之前说好了要和阿姨平分财产，临到关头又开始作妖。”纪云玥恶狠狠啃了一口鸡腿，嘴里鼓鼓囊囊地对刘昭沓说。 “说什么家里的钱都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他这么多年在外努力都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搞得好像阿姨就没付出一样。” 刘昭沓给她倒了杯水，防止她吃太多噎着，“他一直都是这样。” 把钱财挂在嘴边，只有坠进“爱情海”的妈妈听不出他话里的刺。 “我妈妈生下我妹妹之前也是个白领，工资并不低。可惜她太过相信他，也太相信自己。” “顶着独立女性的标志，连彩礼都没要。婚后更是一心一意扑在家庭上面，‘独立’这个标签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刘峰是妈妈正儿八经的初恋，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尝到爱情的甜头，妈妈年轻时不顾家人阻拦一头栽进深渊里。 纪云玥很难过，嘴里的肉也无滋无味，砸吧两口便扔掉了。 “我觉得以阿姨的能力，她再出来找工作也不会很艰难。” 刘昭沓嗓音平静，“你想得太美好了。” “年轻又便宜的人才那么多，凭什么找她一个快退休的？” 纪云玥撇嘴躺在地板上，天花板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即便站起来伸出手也摸不到。 “要是我家有公司就好了。” 刘昭沓笑着小声骂道：“神经病。” 随后扬起尾音，“我替我妈妈谢谢你啊。” - 纪云玥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唠嗑，还要和她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 刘峰现在不相信自己有精神疾病，完全不肯去看医生。 而小鬼最多只能操控一下他的动作，无法长时间控制他去医院。 没有诊断证明，刘峰在法官眼里就属于不确定状态，对阿姨的开审请求一拖再拖，开庭日期暂时定在了下月二十五号。 在此之前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阿姨就很难得到她想要的那部分财产。 “我们三人一致认为应该想方设法把刘峰送进监狱，”纪云玥看着刘昭沓，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但……主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刘昭沓的情绪似乎过滤掉所有剧烈的波段，只留下一段平稳的、近乎直线的频率。 她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说话时声线平稳，语速妥帖。 “进监狱太便宜他了。” 纪云玥眉毛挑起。 “我要让他一日三餐都吃不饱，连睡觉都胆战心惊，每每回忆一遍他曾经做过的事就肝肠寸断，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纪云玥仿佛刚认识她一般惊喜，嘴角完全压不住。 “没想到我们小昭这么厉害？” 刘昭沓依旧面色平静地想，你脸色严肃成那样，好像我如果表现出想要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你就会把我吃了。 她什么也没说，看着纪云玥高高兴兴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翘了翘嘴角。 两人愉悦地相视片刻，纪云玥忽然停下，从包里翻出锁魂袋，嘴角绷紧，似乎要交给她的东西价值千金。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把锁魂袋放到刘昭沓的手心。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 那个锁魂袋被宋蕙兰施了特殊的术法，只有刘昭沓能看见里面飘出的鬼魂。 纪云玥把锁魂袋交给她之后便真的没再过问这件事，细心问了每个人的口味，回家跟着家人一起学做菜去了。 宋蕙兰和云轻知道刘昭沓的想法后也腾出空间任由刘昭沓去做，只给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资源，其余一切都不参与，好似忘了这件事。 纪云玥把锁魂袋交给刘昭沓的第二天便是她的生日，云轻虽然答应了她一起在家过生日，却没答应纪云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家人。 纪云玥只好紧张忐忑地等候着，又好奇她究竟会以什么身份回家。 6月28日当天。 宋蕙兰匆匆丢给她一个红包就跑了，连句生日祝福都没说，充分扮演了一个沉默的“金主”。 她大早上骑着小电驴跑到苍语家把她接回来，又哼哧哼哧跑到陈昕心家把人从床上薅起来，接到自己家时已经是九点半。 两人来她家玩了至少十几次，熟悉得一点不像外人，瘫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啃着水果看电视。 纪云玥没有一起津津有味，只有惴惴不安。 刘昭沓和云轻不用她骑小电驴去接，两人一同打车过来，约定十点之前一定到楼下。 于是纪云玥就这样每隔两秒钟看一眼时间，紧紧盯着分针的位置，连妈妈切好的水果都忘了吃，独留它们在空气中氧化变色。 随着分针离12越来越近，她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分针堪堪靠近11时，她咻地起身飞速下楼，连妈妈在后面问去哪的声音都没听见。 楼道在脚下咚咚咚地响，扬起一阵风。 她走出楼道的瞬间，光源照进楼道的地方，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纪云玥差点刹不住车。 面前，一头微卷的黑发随着来人的动作扬起，几缕发丝裹挟的香甜的风拂过纪云玥的脸颊，一丝混合了柑橘与小苍兰的香气，猝不及防钻进鼻腔。 云轻扶住她的小臂，待她站稳后轻声问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褐色瞳孔擒着阳光，在楼道里格外明亮。 纪云玥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面前熟悉又夹杂着陌生的脸，眼睫像是受惊的蝴蝶般快速颤动了几下。 ……糟糕。 纪云玥的脸颊泛着红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攥住，慌乱地撞击胸腔。 纪云玥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脑海中维持了多年的理想型，冷艳、高贵、孤傲，而云轻显然并不在其中。 可现在…… 云轻久久等不到回应，略显疑惑地歪头，轻薄的红唇上下张合：“嗯？怎么不说话？” 声音带着丝恰到好处的磁性，像光滑的丝绸边缘轻轻擦过皮肤，气息温热，引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居然能这么好听。 纪云玥闭了闭眼，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法律相关部分依旧胡扯的 本周没有榜单，字数会相对少一点，但尽量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理想型 第25章 幸福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6章 欣慰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礼物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实体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黑绳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嫁衣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1章 恨意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2章 烈火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3章 我在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小羽毛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5章 渴望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尴尬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7章 得寸进尺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8章 生平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9章 炫耀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0章 陈阿姨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1章 引魂符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2章 梦里的人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3章 照顾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4章 融合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5章 特殊体质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6章 古怪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7章 危险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8章 破庙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9章 暮年老人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0章 摇身一变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1章 流血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2章 味道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3章 主动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4章 百晓生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5章 俩孩子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6章 从前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7章 一炉双仙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8章 别闹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9章 园林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60章 脆弱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61章 血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62章 傅家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63章 不详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