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转甜文失败后》 第1章 第一章 刺耳的刹车声发出的声音,像钢锯一一般狠狠刮过耳膜,余赋秋猛然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像是被人从水里拽出来。 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安全气囊弹跳出来将他硬生生闷死的窒息挥之不去。 他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醒来的时候还没察觉异样,直到冷静下来,他才发觉眼前只剩下浓的化不开的黑。 余赋秋以为是眼睛还没有从梦里缓过来,用力地眨了眨,连眼睫毛的颤动都能清晰感知,却连一丝丝光亮的痕迹都抓不到。 “灯,灯——” 他下意识的喃喃出声,声音发颤。 可能只是房间太黑了。 他手忙加乱的往床头柜摸去,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底座,他猛地按下开关—— 期待的光亮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是刺耳的‘咔哒声’。 一声清脆的金属细响,脚踝处传来冰凉的束缚感。 余赋秋颤抖着手,在眼前晃了晃—— 什么也没有。 梦里车祸后被黑暗吞噬的恐惧再次翻涌上来,他的心脏似乎是被紧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不可能,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所以, 那不是灯? 绑在他腿上的是什么? 他剧烈地晃动着双腿,但换来的却是从双腿上传来的疼痛。 “唔——” 相似的情景浮上心头,余赋秋的心脏剧烈的颤抖了下。 大脑在尖锐的叫嚣。 跑,得跑—— 自从三年前从C国逃出来后,余赋秋很久没有再感知到这种熟悉的恐惧感了。 黑暗剥夺了余赋秋的方向,却无法熄灭他求生的本能。 眼前黑暗一片,双腿每挪动一步所带来的剧痛,都让余赋秋冷汗直流,他不得不支起四肢,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床的另一侧翻滚而下。 慌乱之中,他没有听到门外逼近的脚步声,也忽略了脚踝上冰冷的触感。 门在哪里? 窗户在哪里? 余赋秋吞了口唾沫,跟着直觉去,每动一下,腿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顺着下巴低落在地上,晕染开一小片湿痕。 双臂匍匐着前进,凭着直觉,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朝着一个方向匍匐爬去。 他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听的不真切。 在那里! 余赋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往那个方向爬去。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铁。 下一秒—— 熟悉的力道握住他的脚踝,将他往后拖—— “跑什么,嗯?” 余赋秋的身体一僵,爬行的动作更快了,链条被他拖曳的哗啦作响。 那人放开了他的脚踝。 身后的脚步声不急不慢地靠近,如同猛兽在戏弄注定无法逃脱的猎物,终于,将余赋秋逼在了冰冷坚硬的铁栏杆上。 他的胸膛紧贴着余赋秋浸湿的后背,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渗透进来,却让余赋秋浑身发冷,下颚抵在他的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那人的呼吸里带着低哑的笑,吹的余赋秋皮肤发麻:“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知道余赋秋的敏感点,指尖挑开单薄的衣领,在别处点了点,余赋秋反射性的夹紧双腿,憋住喉咙里细碎的声音,连指尖都开始发抖。 那人惊奇地挑了挑眉头,低头看到衣物的晕染,低声笑了笑,咬着余赋秋的耳垂:“三年了,球球,你的身子对冷郝歌石更不起来,它知道谁是主人,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我一碰,就这么敏感了呢。” 余赋秋咬着唇,却控制不住地眼尾泛红—— 不是怕,而是被这折辱逼出来的羞愤,眼睫毛低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湿意,可泛红的眼尾像是沾了晨露的桃花,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扎眼。 余赋秋咬着唇抬眼,既便他看不清,却能感知到那道炽热的目光。 “长……呜,长庭知,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不能……对他下手,放,呜,放开我……” 余赋秋感知到长庭知的动作顿了顿,扣着他的手腕力道也松了半分,目光也不似之前的冷意,反而多了些说不清的沉意。 下一秒,长庭知的拇指轻轻蹭过余赋秋泛红的眼尾,语气里的嘲讽淡了些,多了丝沙哑:“……别这么看着我。” 看……? 余赋秋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刚想说话,黑暗中的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下巴被狠狠钳制住,力道大的要捏碎余赋秋的骨头。 余赋秋下意识的偏头躲闪,却被长庭知另一只手扣住后颈,强硬把他的脸掰过来。 唇被粗暴地覆盖上,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仿佛要将余赋秋吞吃入腹才肯罢休。 余赋秋拼命地摇头,唇齿间传来刺痛,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在二人之间弥漫,长庭知像是感到不到疼痛似的,扣住余赋秋的后脑,凶狠地咬破他的舌尖。 余赋秋眼尾的红痕被泪水浸润得更艳丽,他失明了,因此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眼中没有温柔,只有独占欲十足的阴鸷。 泪水不断地从眼尾滑落,直到舌尖和唇被咬出血,长庭知才放开了余赋秋,不断亲吻着他滑落的眼尾,嗓音带着怜惜:“哎哟,不哭,球球怎么哭的这么可怜啊……” 屈辱和愤怒像火一样烧上来,余赋秋猛地偏头挣扎,不等他反应,用尽全身的力气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余赋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瞪大眼睛,眉梢因愤怒微微挑起,眼尾那抹红被怒火燃烧的更艳,像是染在雪地里的胭脂,细碎的汗珠粘在鼻尖,嘴唇抿成倔强的弧度—— 明明还在发颤,却偏要挺着脊背,浑身透着不服输的劲儿。 他舌尖抵在被打的脸颊,缓慢地转过头,看到这一幕,长庭知眼中的欲。色暗沉的吓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去管泛红的侧脸,扣住余赋秋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梭着他泛红的掌心,在掌心落下一吻,又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掌心中,带着一种痴迷的谓叹:“打这么重,球球的手都疼了吧。” “打我能不能让你消气,嗯?” “可以的话你随便打。” 余赋秋瞪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明明三年前的长庭知对他是分外的冷淡,而且,而且—— “我的眼睛,我的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被雾气氤氲的眼眸,既便里面没有了任何光亮,却依旧美的动人。 “都是你干的吧。” 他的嗓音颤抖,连声音中都带着哭腔:“我都走了,把位置让给你和柯祈安了,我都跑到国外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我!” 长庭知把他牢牢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余赋秋单薄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 他抱起余赋秋,余赋秋挣扎起来,不知道按了哪里,原本挣扎的余赋秋忽然颤抖起来,竖着眼眸狠狠瞪着长庭知。 “瘦了,球球。” “滚!”余赋秋被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你以为你对我造成这么多的伤害还能一笔勾销吗。” “不可能的,长庭知!” “在你联合他害死我孩子的那刻,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长庭知!” 而此刻,长庭知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他的腹部,那里有一道剖腹产而留下的疤痕。 “……” 长庭知的喉结滚动了两圈。 “……对不起。” “有用吗?!”余赋秋想起他从长阶滚下,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身体留下,而他拼命地,打了无数次的电话那头的主人,却在抱着别人放着全城最盛大的烟花。 “你最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他的语气中的哭泣越来越重,染上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厌恶:“就是不应该在那个雨夜把你带回家!” “我们……就不该有任何的交集,我就不该贪心。” “那十五年,全当我喂了狗!” “放我走吧,长庭知,我们再无可能了……” “走?”长庭知的声音低沉而扭曲,他反剪余赋秋的双手,“你以为,在弄瞎了你的眼睛,锁住了你的腿之后,我还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离开我的身边吗。” 他的手臂越来越紧,几乎要勒断余赋秋的呼吸。 “你的人和你的命,从你十五年前选择我的那一刻,就都是我的。”他的唇贴着余赋秋的耳垂,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说着最为残忍的宣言:“就算你死了,骨灰也必须和我藏在一起。” “我嫌恶心!”余赋秋冷声道。 “恶心?”长庭知轻笑了一声,偏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余赋秋呼吸在这一刻停滞,铺天盖地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他张口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要知道,你一辈子就要和我纠缠到死。” 长庭知目露痴迷,贪婪地望着这张脸。 他俯下身,亲吻上被他硬生生折断的小腿,细白的小腿红肿一片,仿佛山中盛开四月的桃花。 “你还想要跑哪里去?爸爸。” 开新文啦开新文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余哥,下一个通告是这次的amazing杂志访谈,他们从半年前就接触我们了,现在才定下来,在……” 小助理絮絮叨叨在余赋秋的耳边念叨着接下去的通告,说了一口气,扶着眼镜,拿着黑笔在下面打着勾,但下面还有一长串的通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余赋秋就像是个工作的机器,她跟在余赋秋身边五年了,从来没见过余赋秋休息过。 明明积累的财富已经不愁下辈子的吃喝了,和余赋秋同时期出道的明星,大多已经转至幕后,甚至有的专心照顾起家庭来了,像余赋秋这么活跃的,目前谭铃看到的只有余赋秋一个人。 她曾经忍不住问余赋秋:“余哥,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现在什么也不缺啊。” 看着剧本的余赋秋听见她的话一怔,风吹起他的衣袖,露出的手腕细的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泛着冷白,那是一种谭铃看不懂的情绪。 余赋秋的眼眸闪动,最后只是对她莞尔浅笑:“没有人会嫌弃钱多的。” 这句话谭铃至今记在心里。 她知道每周日,余赋秋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会去银行取出特定的现金,存起来。 那种动作,更像是松鼠为了过冬而积蓄食物。 与其说是没有人会嫌弃钱多,更像是—— 为自己的后路谋保证。 谭铃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她侧过头看着余赋秋。 他垂目,长睫在眼下投出浅蹀般的阴影,指尖捏着剧本边缘轻轻摩挲,连翻页的动作都轻的怕是惊扰了字里行间的故事,角色需要,留个及肩的长发,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在颈侧,露出纤细的锁骨,周身都裹着一层软而静的光。 这张脸不论看了多少次,谭铃依旧会为之惊艳。 “啊……对了,余哥,你在听吗?” 谭铃看着捏着那一页的指尖久久未动的余赋秋,知道就是走神了。 “我,我,我在听!” 在外面的余赋秋是个看着就可靠的成年人,其实真的熟悉了,会发现他是个粗心大意的迷糊蛋。 配上那样一张脸,无辜茫然的眼神,跟个湿漉漉的小鹿一样望着谭铃,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谭铃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楚楚姐才把我留在你身边的,我知道今天是您和庭知哥的五周年纪念日,可您也要对工作更加上心点呀。” “这个访谈……结束后,我想去找他。” 余赋秋浅浅地抿了抿唇,酒窝若隐若现,眉目之间都是笑意。 自余赋秋出道以来,‘你最想娶的人是谁?’长年榜首第一名。 不论是厨房综艺、和孩子一起出去旅游的综艺、甚至是出国旅游,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可以将一切安排的完美,尤其在一幕综艺节目中,余赋秋穿着白色的衬衣,围上浅色的围裙,从氤氲的水雾中抬起眸来,眼尾微微泛红,眼眸湿润,他歪头,对着镜头浅笑:“早上好,饭已经好咯。” 这一幕堪称人妻中的典范,也至此成了无法超越的经典。 只要余赋秋顶着这么一张脸,坐在那里,在烦躁的思迅都会柔和下来,得到了净化一样。 ‘娶妻当娶余赋秋’ ‘整容能整成余赋秋吗’ 然后就在某天,余赋秋直接在微博上发了两个红色的小本子和一双交叠,无名指上带着婚戒的图,发文:“感谢大家一路的喜欢,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爱人,长庭知,以后也会一起走下去哦~” 一片哀嚎,但更多的是祝福。 心中最想娶的人已经成为了他人的人妻。 更有一个微博id,‘余赋秋和长庭知离婚了吗’ 【余赋秋和长庭知离婚了吗:今天离婚了吗?没有。】 “小铃,后面的你给我推了吧。”余赋秋眨巴眨巴着眼睛,双手交合,“拜托拜托。” 谭铃看了下后面密密麻麻的清单,没办法,面对这样一张脸,再无情的人也会软下心来:“好吧,我和楚楚姐说一下,给你放个假,你和庭知哥好好过五周年纪念日。” “啊对了,小春的航班晚上到,我去接。” 想到孩子,余赋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今天就格外的不顺。 先是长庭知半夜被工作叫去了公司,早上起来他从楼上一脚踏空,整个人一路滚到了地步,连喝口水都呛住。 半路堵车,好不容易到了片场,在上面吊着威亚的时候,威亚还断了,他整个人从三米的高空掉落在下面的垫子上,幸好只是受了点轻伤。 可是从刚才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再跳。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响。 是他给小春单独设置的铃声。 果不其然,余赋秋刚打开手机的一瞬间,孩子的视频已经跳了出来。 “妈咪!” 孩子叫长祈春,希望他顺遂安康,盼他的日后有如醇提版温暖顺遂的期许,温暖又包含心意。 长庭知纠正过让长祈春喊爹地或者爸爸,妈咪是喊女生的称呼,爹地或者爸爸才是喊男生。 长祈春疑惑地歪了歪头,说他周围的孩子都是喊妈咪和爸比的,他不可以这么喊吗? 余赋秋心一软,就随了孩子的心。 从长祈春会说话以来,就再也没有改过了。 “春春。” 余赋秋看着视频那头眉目酷似长庭知的孩子,眸色温柔,仿若一汪清水,可以将人沉溺在其中。 “和奶奶出去游学怎么样呀?” 长祈春拉了拉周边人的衣袖,一张矜贵的脸出现在旁边,她面对余赋秋显然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下:“赋秋啊,吃,吃的还行吧,庭知没欺负你吧。” “没事,妈。”余赋秋眼底闪烁出细微的笑意,这位妈妈在外当女强人惯了,已经不知道如何用温柔的姿态来面对余赋秋,不过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 “晚上我让小铃去接你们,然后——” “呜哇!我想要见妈咪!我好久没有见妈咪了!”长祈春一把抢过了镜头,对着余赋秋控诉道:“爸比那个坏人!我才放假一天,刚回家他就把我的行李收拾好了,我连妈咪一眼都没见到,他就把我赶出家,还说让我和奶奶培养培养感情。” 小孩雪白的脸蛋憋的通红:“我跟在妈咪身边的时间还不如齐爷爷带我的时间长呢!” “爸比这个坏人,就是不想我和妈咪在一起。” “我这次可不给他带礼物了!” 余赋秋失笑,这个孩子是一个变数,同时也是他的定心丸。 只要有长祈春在,或许长庭知会一直在他的身边,会一直爱着他。 褚宝梨把长祈春抱在腿上,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对着镜头道:“赋秋,今天是你们五周年的纪念日,妈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理了几份文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和庭知好好过,我和春春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什——奶奶!” 长祈春不满地喊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挂断了电话。 谭铃捂嘴掩笑:“小春这活脱的性子可是像余哥。” 余赋秋点开了置顶的信息。 是长庭知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不想开会议QWQ】 【QAQ想要回去抱着亲亲老婆窝在被子里面,不想上班,嘤嘤嘤。】 【老婆老婆老婆。】 【又要开会了{流泪猫猫头},赚钱给老婆花!】 【嘿嘿,会议结束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亲亲你。】 【我开车咯,半个小时后等我呀。】 【爱你老婆,爱你爱你爱你。】 余赋秋的指尖停留在上面,耳边是谭铃的阴阳怪气:“爱你,老婆老婆~” “哟哟哟哟,就他有老婆,就他显摆。” 谭铃气的牙痒痒,这个长庭知到底为啥这么好命,财阀的妈,集团的独生子,还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名气大的老婆。 好事都给他占尽了,上帝到底给他关了什么门! “五年了,你们感情是真好啊。” 谭铃忽然羡慕道。 余赋秋摩梭着屏幕上的话,他抬眸望着川流不息的车,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连窗外的鸟鸣,都像是裹了一层糖。 “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那该多好……” 他喃喃自语。 “余哥,家里布置好了吗?”谭铃收起通告,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从前几天开始,余赋秋就忙碌起来,既便在密密麻麻的通告里面,都会挤出时间回家去布置。 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几日年,家里的餐桌上铺着余赋秋挑选的亚麻桌布,在桌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他练习了无数次才成功的巧克力熔岩蛋糕,而在旁边放着的,是余赋秋亲手酿制的酒。 他给长庭知送的纪念礼物是一份从他们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纪念册。 余赋秋已经想到了长庭知在收到这个相册的时候,又该跟个小哭包一样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长庭知回到家,推开门的一瞬间,那冷峻面容上微微松动的柔和线条,肯定感动的泪流满面。 五年的时间,似乎并没有抹消掉激情,反而将爱意沉淀得更加醇厚,他们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各自领域内得翘楚,用了有旁人羡慕的一切,包括一个眉眼像极了长庭知的孩子。 如果这一切没有被电话打破的话。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余赋秋下意识的点开:“喂,庭知——” “您好,请问是余赋秋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急救,长庭知先生发生严重的车祸,目前正在抢救,需要您过来签字……” 第3章 第三章 “余哥——” 谭铃就在旁边,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她的心咯噔一下,话语滚在舌尖几下,喉头滚动了两下,张嘴半响,只发出了几个音节。 她本以为余赋秋会崩溃,会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但余赋秋听到消息之后,抿着唇,只是沉思了几秒,他紧握着手机,轻声地应了一声,沉着冷静地回答:“好的,我现在就在赶过去的路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马路上的红绿灯,“我正在九十九路,大致还有半个小时到,若需要任何签字的等我过去,一切以长庭知的性命优先,任何责任我来担待。” 那头似乎没想到余赋秋会如此干脆利落,“啊,好,好的。” 谭铃坐在副驾驶,眼神担忧地看着后排的余赋秋。 “我没事。” 余赋秋对上谭铃的视线,冲着她笑了笑,“打开隔板吧,我想透透气。” 中间的隔板缓缓升起,将前后排隔绝成两个世界。 当那层物理屏障被彻底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音,余赋秋脸上强撑出来的镇定如同被敲碎的冰面,瞬间土崩瓦解。 脸上仅有的血丝也消散无踪,他缓缓地蜷缩起身子,将自己陷入柔软的座椅中,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尽数抽干。 窗外的树影飞驰而过,细碎的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掠过他的窗面,在他失焦的瞳孔中划开一道模糊的光影,没有任何的暖意。 “长庭知……” 余赋秋无声地翕动着嘴唇,这三个名字在唇齿间滚动着。 他穿书而来,所谓的任务是去将虐文转为甜文,促进主角攻受的感情。 可他穿过来,什么都没有,身无分文,他还只是个刚出院的精神病患者,这样的他怎么有资格去帮助别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长庭知闯入了他的世界。 是他摇摇欲坠精神世界的锚点,是他所有坚硬外壳下最柔软的存在。 他的眉心狂跳,他抬起手,不是像往常那样揉着自己的眉心,而是用冰冷的手背死死抵住自己的嘴,抵住那要冲破喉咙的呜咽。 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初是细微的,继而变得剧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碎。 泪水毫无征兆滚落下来,他侧过头,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试图用那一点凉意来镇压脑海中翻滚的,足以将他溺毙的恐慌。 玻璃上倒映出他模糊而苍白的倒影。 真是狼狈。 余赋秋想。 他想起半夜,迷迷糊糊感知到了长庭知出门,他伸手拉着长庭知的衣角,软着声音问他去哪里。 长庭知捏着他的后颈,带着未散的睡意吻他,“明天回来给你带栗子蛋糕,秋季限定。” “我要……” “要糖?” 余赋秋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只是刚抬眸,长庭知就把他抱在自己的怀中,呼吸粗喘,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把他吻的喘不过去才肯罢休。 他低垂着眼眸,拇指反复摩梭着被吻的红肿的唇瓣,晦暗道:“……回来给你奖励个更好吃的。” 他声音沙哑,好似在克制着什么,温柔又谨慎的在余赋秋的发间落下浅浅一吻。 那温暖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此刻却已经遥不可及。 怎么会是车祸? 怎么会是……抢救?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口上反复的切割,他多希望此刻躺在医院里的是自己,宁愿承受所有痛苦的人是他。 长庭知的根在这里,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有他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好朋友、同学…… ——甚至可能是未来的爱人。 而他,他只是一个外来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只是个一个入侵者,只是一个小偷。 他不属于这里。 他的根不在这里。 压抑的,破碎的喘息终于从指缝中漏了出来,在完全私密狭小的空间里面,显示的格外清晰。 余赋秋抬起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料,那里的心脏正在一阵阵痉挛地抽搐,每次呼吸都带上一阵阵的疼痛。 他仰起头,紧靠在玻璃窗上,良久,从紧绷的喉间露出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朝着医院的方向,在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路程里面,在这个被隔绝的一方空间里面,余赋秋只允许自己崩溃这一次。 …… 谭铃神色担忧地看着被隔开的车板,原本要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她忐忑不安地打开门。 却见余赋秋神色镇定地从后门上下来,发丝整齐,衣物整洁,只是眼尾泛起的一丝殷红显示了他刚才奔溃的情绪。 “小铃,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把春春接回去,先带去老宅。” 余赋秋扣好大衣。 “余哥,我可以陪你——” “你在这里帮不了我什么忙。”余赋秋微微侧身,半扎的长发吹落,那双向来温柔的眸子此刻冷淡地凝视着谭铃。 这是谭铃从未见过的余赋秋,分外的陌生,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抵在了半开的车门上。 “辛苦你了。” 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角,等谭铃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余赋秋的身影了。 “你好,我是余赋秋,长庭知他现在在哪里?” 余赋秋不顾旁人惊讶的眸光,直接去了护士台。 护士台看到他那一刻,安静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家医院安保措施做的不错,加上余赋秋把长庭知出车祸的消息压了下来,现在还没有媒体蹲守在外面。 或许有,但余赋秋完全不在乎了。 “我,我带您去!” 前台一个小护士在前面给余赋秋带路。 护士鞋敲击瓷砖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急促而清晰,余赋秋跟在她的身后,步履很快,但步伐却异常的沉稳,只有微微紧抿的唇线和袖口下攥得骨节发白得手,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被引到手术室外那片冰冷的等候区,门上方‘手术中’三个红字亮的刺眼。 余赋秋站在门口,仰起头,久久凝视着那三个字。 时间,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余赋秋挺直脊背坐在长椅上,目光凝视着那扇门,仿佛要将他看穿。 周围聚集了一些人,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想要拿出手机,余赋秋只是抬头,淡声道:“这里是医院,我现在不想被打扰,也请不要拍我,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赶来的左成双将聚集的人群都赶了出去,坐在他的身边,看着面无表情的余赋秋。 “他……情况不好。” 左成双是长庭知的发小,在这家医院工作。 他拿着手中的通知单,让余赋秋签字。 “他开的太快,撞到了脑子,可能会醒来,可能会一辈子成为植物人。” “我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的生命。” 左成双本以为余赋秋会犹豫很久,既便他身为长庭知的发小,对于余赋秋也不是很了解。 长庭知看人看的很紧,根本舍不得把人带出来给他们认识。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余赋秋的脸。 因为来得急,余赋秋额前细碎的黑发被汗水打湿,走廊冷白的光线落下来,在细密的汗珠上折射出星星点点、近乎破碎的白嫩光晕,衬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跑的及,室内外的温差,让他的皮肤透着一层极淡、活生生的绯色,此刻的眼尾泛着红,像是被风雪摧残过的桃花瓣,潮湿、脆弱,这是一种更为惊心动魄的艳色。 左成双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毫无征兆地、狠狠顶了一下。 他知道了,为什么长庭知把人看得紧,不舍得把他带出来认识一下他们。 如果是他,他只会想把人锁起来。 忽然对上那双眼眸,左成双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都稍微急促起来。 “如果,如果你不想——” 他的话都带上了结巴。 余赋秋根本没有犹豫,在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以长庭知爱人的身份签下这个,请你务必,用最好的方案去救他,既便风险高,我只要他活着。” “他会好起来的。” 在左成双拿着通知书重新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他听到余赋秋这么说。 他不明白为什么余赋秋如此肯定。 长庭知送过来的时候,呼吸都近乎微弱到感受不到,是一种濒死的状态,左成双看到他的那一刻,其实心里就已经判了死刑。 但余赋秋知道。 长庭知是男主,整个世界都是围绕他和另外一个人旋转。 他不会死,只要有一丝呼吸在,他就不会死。 这也足够了。 余赋秋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紧紧闭着双眼。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拿出了手机,屏幕解锁,是无数个工作通知和未接来电。 他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楚楚姐。”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到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未来几个月的工作……先给我取消了吧。” 电话那头静默半响:“你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了国际舞台,确定要放弃吗,我们争取了很久,你也是为了那个电影试镜——” “我知道。” 余赋秋打断她,目光穿透昏暗的长廊,抵达手术室的门口:“所有的违约金,我来负责,对外声明,是我个人的原因。” “我会负起全责。” “……你疯了?余赋秋?”经纪人不可置信地抬高了音量:“这相当于你自己葬送了你自己的职业生涯!” “你让粉丝怎么办?让那些支持你,热爱你的人怎么办?” “楚楚姐。”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仔细听还能带着一丝丝的颤抖:“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我首先是他的爱人,其次……我才是演员余赋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楚楚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容我在想想。”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关掉。 世界,在此刻骤然清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余赋秋直接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面,他停掉了所有的工作,推掉了所有的邀约,连社交媒体也不再登录。 而在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区,多了一个沉默而忙碌的身影。 他不再是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明星,也不是一个活跃在荧幕前的演员,此刻的而他,只是一个守在病房床前的普通家属。 他亲自向护工学习如何护理,小心翼翼地为长庭知擦拭身体,按摩肌肉,防止萎缩。 褚宋梨从国外飞过来,看到都就是余赋秋趴在床边,用棉签蘸取着水,一点点湿润长庭知干裂的嘴唇,低声说着什么。 “庭知,睡够了吗?” “庭知,春春今天打电话抱怨说为什么我们还不回去,是不是五周年在外面玩嗨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余赋秋笑道,捏着长庭知的脸,神色温柔:“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话,和我控诉道‘爸妈才是真爱,他是意外’,这小孩,才六岁,什么都知道了。” “春春还给你画了新画,说咱们回来,给咱们看呢……” “公司的事情有妈妈呢,你别担心……”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赋秋。”褚宋梨叹了口气,把外套解下来,披在余赋秋的身上,“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休息一下吧,自庭知手术做完后,你一刻也不停歇…” “没事的妈妈。” 余赋秋吸了吸鼻子,“我出去倒点水。” 就在他接了热水那一刻,手不稳,滚烫的开水溅出,在手背上留下清晰的红色烫痕。 长妈妈的声音带着欣喜和惊慌:“赋秋!醒了!醒了!” 余赋秋浑身一僵,所有的困倦瞬间烟消云散。他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整个人被骤大的狂喜淹没,连日来的担忧、恐惧、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几乎是扑到床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 病床上,长庭知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沉重的意识搏斗。 终于,在那片混沌的黑暗挣扎了许久之后,他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光线似乎有些刺眼,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神涣散而迷茫,没有焦点。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我、我去叫医生!”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地就像往常无数次那样,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长庭知的脸颊,想要感受那真实的温度,确认这不是他另一个绝望的梦境。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苍白皮肤的瞬间,长庭知的头微微向后一仰,以一个清晰无比的、带着抗拒意味的动作,避开了他的触碰。 余赋秋的手,就那样僵硬地、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狂喜凝固在脸上。 他怔怔地,对上了长庭知清醒过来的目光。 以往那双充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只有全然的冷漠。 他听见长庭知冰冷的声音。 问他:“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