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死盾后偏执学妹又双叒叕疯了》 第1章 麻烦 “温总，方案书我做好了。” 说话的实习生怯懦地站在办公桌面前，交握的双手渐渐发白。 黄昏穿过落地窗打在办公桌上，屏幕后的温暮雪神情晦暗不清，盯着平板上的PPT发出轻微的叹息。 实习生倒吸一口冷气，把头低得更低了。 温暮雪扫了眼实习生的工牌，姓氏那一栏的“冬”字尤为显眼，她眼皮跳了跳。 她轻叹一声，“方案书我明天再看，今天你先下班吧。” 话音刚落，实习生连连鞠躬，说了三句“谢谢”才离开。 “欸——” 坐在另一侧办公桌旁的风羽镜在转椅上转了一圈，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抱怨，“温总，你一个总经理被迫带实习生就算了，怎么今天对那实习生那么好？难道那实习生真是上面塞给你的亲戚？” 温暮雪无视她的话语，低头翻了几页方案书才开口道：“这两天是观星节，她是东城人。” 观星节仅次于东城的春节，这几天公司里的东城人都放了假，实习生为了改方案书自愿留下来加班。 风羽镜撇了撇嘴，控诉道：“温总，我也是东城人，我姓风。” 她加重了“风”字的读音，这是东城四区特有的姓氏。 温暮雪视线落在风羽镜工位上的名牌，恍然大悟，“那原来是你的名字啊。” “啊？” “原来风羽镜不是你给自己起的……称号？” 风羽镜眼皮一跳，“你以为我是什么中二病吗还给自己起称号？” 温暮雪沉思片刻，认真地问：“中二病是什么病？” 风羽镜：“……” 她对上温暮雪茫然的神情，不甘地咽下升起的怒火。 捕捉到风羽镜的微表情，温暮雪淡淡地说：“那你下班吧。” “加班就加……欸？”风羽镜不可置信，“真的可以下班吗？不是工期来不及才让我们加班吗？” “还好，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完。” 办公室亮起了灯，把温暮雪淡然的神态照得一清二楚。 风羽镜见日程表上堆成山的工作，略有几分迟疑，但在温暮雪要开口时立刻夺门而出，生怕她反悔。 天彻底黑了下来，楼宇之间绽放各色的烟花，无人机的嗡嗡声和歌声隔着落地窗传进了温暮雪的耳中，她微蹙眉头，戴上耳机继续工作。 直到山尖上升起一抹金色，初阳照进办公室内，温暮雪才僵硬地从椅子上起身，身体吱吱作响。 “好累……好饿……” 今天的食堂只开了一个机器人窗口，温暮雪慢悠悠地走到两位员工身后排队。 其中一位员工突然发出哀嚎，“又只能吃机器人做的饭，我拼命到一区就是为了不加班，结果还是逃不掉加班的命运……” 温暮雪连连点头。 “自从温总来了之后我们才经常加班。” 温暮雪顿住。 “你小声点，温总又没有强制加班。” 温暮雪再次点头。 “是是是，我们都是自愿加班的……这话你信——啊！” 员工侧过头时撞上温暮雪的视线，她颤颤地说：“温、温总好。” 温暮雪弯着嘴角，露出十分标准的笑容，柔声道：“嗯，你们加班辛苦了，太累的话就请假吧。” “没有没有！” 两位员工顿时白色发白，端着饭瞬间跑开。 “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温暮雪与打饭的机器人面面相觑，机器人也跟着歪了歪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回到办公室时，堆叠的文件上压着一块星星南瓜饼，是东城观星节必吃的甜品，应该是今年过节加班公司额外送的茶点。 她随手把星星饼扔在一旁继续工作，直到傍晚才回家。 一到家便奔向冰箱找吃的，打在脸上的冷气让她困意全无，冰箱里空空如也，装手机的包包也空空如也。 “不会吧……” 她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任由肚子咕咕叫，竟然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 家里不仅没有吃的东西，屋内的几个电子设备也没办法点外卖。 想起曾经向她推销智能家政系统的推销员，那时她在心里唾弃年轻人太依赖人工智能，没把百年前的人机大战当一回事，现在她有些后悔。 懒得起来去买吃的，也没有力气回公司拿手机，困意伴随着耳鸣声侵入大脑，疲倦顿时袭来。 如果在这里猝死的话，东城人会把她的骨灰带回故乡吗？ 她缓缓闭上眼，彻底睡死过去。 . “咔哒。” 清脆的门锁声音徒然响起。 温暮雪猛地睁开眼，窗外刺目的阳光打在脸上，她揉了揉眼睛。 “上学要迟到了！都是妈咪起得晚啦！我要迟到啦呜呜呜……”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孩童的喊声。 迟到…… 她“噌”地从沙发上起身又无力躺了回去。 没有手机，也没有吃的。 今天还要上班，还有方案书要让实习生改，还要去项目工地一趟，还得和工程师开会…… 好累，肚子好饿，就这样饿死算了。 她晃晃悠悠到厨房烧水，一个鲜艳的礼盒躺在灶台上，里面是两块精致的星星饼。 她对此完全没有印象，昨天路过灶台时的记忆记不清了。 她当即背脊发凉，又很快冷静下来。 比起脑海中浮现的可能，她加班到醉生梦死时从公司带回这个节日礼盒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不爱吃甜食但这确实可以填饱肚子。 咀嚼着甜腻的星星饼，她长舒一口气，今天也继续加油工作，争取不加班。 “咔哒。” 凌晨四点。 温暮雪有气无力地走在街道上，又是通宵加班的一天。 她刚从工地回来，身上沾了一身灰。工地的机器出了故障，工期延后不说，甲方又对设计图不满意，还要增加新地块，连带着工地的大家一起加班了一整个晚上。 回到家迷迷糊糊睡下，之后又是上班、加班、下班……循环往复，周末依旧在加班。 已经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等项目暂时告一段落才迎来久违的假期。 只有一天的假期。 人习惯忙碌的工作后，会不适应大量的空闲时间。 温暮雪早上对着客厅发了一会儿呆，准备打扫一个月没整理的屋子，刚拿起拖把便发现脚下的地板干干净净，准备洗衣服时阳台上晾着昨晚换下的衣服。 地板姑且不论，她什么时候洗了衣服？ 回想前几天的事，她只记得甲方丑恶的嘴脸，除此之外她连昨天吃了什么都不记得。 那只能是自己在半梦半醒时，稀里糊涂地洗了衣服吧。 她懒得多想，难得得到了一整天的假期，她睡了一整天的觉。 “咔哒。” 崭新的一天，熟悉的工作，要命的加班。 “啊啊啊为什么那个甲方又要改啊！之前做的那些又都白做了啊！” 风羽镜的哀嚎响彻办公室。 温暮雪手上的动作只快不减，语气淡淡，“之前做的那些照样有提成。” “不是钱的问题，就是很折磨人——啊！” 见风羽镜又要开始抱怨，温暮雪朝她扔一个东西。 风羽镜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利落地伸手接住，看清东西后她万分不解，“干嘛扔星星饼过来，包装还这么好看。” 温暮雪把风羽镜的反应看在眼中，嘴上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 “不喜欢吃甜的你还买啊。”风羽镜打量包装，面色有几分古怪，“这是非常有名的限量款，要提前预定才有。” “在观星节那天加班的话你也会有的，这是上面送的下午茶。” “没想到公司会送这么昂贵的茶点。”风羽镜直接把星星饼收进包里，“不愧是一区的公司，就是大方，当然，温总你也很大方。” 温暮雪默默把风羽镜发来的文件全部打回去，“既然收了东西就重做吧。” 风羽镜：“……” 今天的工作在风羽镜的鬼哭狼嚎中结束。 温暮雪拎着外卖回到家，心情颇好。 多亏风羽镜悲愤赶工，今天难得在十点之前下班。 刚打开家门，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今天可没有洗衣服。 从玄关口可窥见到屋内的范围很少，目前没有看出异常之处。 用拖鞋抵住门，以防门被关上变成封闭空间，她拿起长柄伞轻手轻脚地进入屋内。 原本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正晾在阳台上，地板没有任何发丝。 她逛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重要物品没丢，电器也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见到可疑的踪迹。 如果不是人为的，难道是她在半梦半醒中不小心订了自动上门的家政服务？ 还是说哪个家政机器人的程序弄错了，才进到她房间打扫卫生？ 可她没有收到机器人开门权限的请求。 东城禁止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的存在，她的屋子没有安装人工智能，连家家户户都有的扫地机器人她都没有买。 关于工作的重要资料全在公司里，排除掉被人偷窥和窃取信息的可能性。 果然是机器人进错门出BUG了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有人私闯民宅。 仅限女性进入和居住的东城本身犯罪率就低，在东城的十三个片区中，一区是全国唯一一个犯罪率为零的片区。 每个人经过严格筛选才能入一区，光是一个暂住证的审核标准都格外严苛。 每年还有新的评估标准，达不到要求就连本区人也会被赶出去。 所以最有可能的结论是……她意识不清时自己做了家务。 果然，还是这个猜测合理一点。 她放下心来，悠闲地吃了晚饭， . “咔哒。” 又是新的一天，新的黎明，新的加班。 温暮雪顶着黑眼圈回到公寓时，隔壁邻居正带着孩子准备出门。 邻居惊奇地问：“早上好，是忘了东西回来拿吗？” “没有，我刚下班……”温暮雪说得有气无力。 邻居有些疑惑，“我还以为你在家煮饭，还想问你做什么好吃的。” 温暮雪摆摆手，“那不可能是我做的……” 她完全不会做饭。 和邻居寒暄几句后，温暮雪疲倦推开门，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松懈的神经顿时紧绷，她抓起门口的长柄伞贴着一侧的墙，屏住呼吸向客厅走去。 屋内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家具安然无恙，茶几上甚至多了几个精致的碗盘，上面冒着热气。 “不会吧……” 她凑近一看，两荤两素加白米饭，旁边还有一小碗汤。 嗡嗡的耳鸣声侵入脑海，她头皮发麻，大脑在这一瞬间飞速运转。 谁做的？机器人做的吗？ 茶几旁边贴着一张橙色便签，机器打印的规整字迹印在上面。 【看你太累特地为你做的，希望合你胃口^w^~喵】 在喵什么？ 她拿起便签反复观看，花了几秒冷静下来。 食物的香气萦绕鼻尖，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白米饭冒着热气。 这确实是刚刚做好的饭菜，也就是说，她刚才回来的路上可能和做饭的人擦肩而过。 是机器人做的……怎么可能，再怎么想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这怎么看，都是她遇到了跟踪狂才对。 偏偏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偏偏在东城一区，偏偏在租的房子里……遇到这种事。 “啊，好麻烦……” 注：本文架空世界观，关于科技、世界观的设定都是为了两人的感情戏服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麻烦 第2章 怀疑 “啊，好累啊好累啊……” 风羽镜趴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为什么我当初要学这该死的设计……我真傻……” “你有点吵。”温暮雪翻阅企划书，“不想工作就下班。” “我倒是想下班。”风羽镜捂住脸，“但是做不完啊！” “那就继续做。” “但我不想做啊！” “那就不做。” “……” 风羽镜咬牙切齿道：“温总，你比人工智能还智能。” 温暮雪打字的手一顿，视线扫过风羽镜，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神采。 “对、对不起……” 风羽镜被盯得发毛，东城人的瞳孔大部分多为淡褐色或者琥珀色，墨黑的瞳仁很罕见，温暮雪的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为什么要道歉？”温暮雪不明所以，“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东城的人工智能有多大权限。” “权限？” “比如说签租房协议的时候，隐藏条款里写着‘租客默认对上I门I服I务的机器人开放门锁权限’的内容……” “为什么会想那么恐怖的事啊！”风羽镜叹道：“你们这些外城人就是太过于依赖人工智能了，东城对于智能机器的标准可严苛了，买了就得登记在案而且还限制范围，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这样啊。” 温暮雪的心沉了下来，果然自己遇到了人类跟踪狂。 这种事也不能放着不管……好麻烦。 风羽镜眯起眼，揶揄道：“怎么了温总，你今天有点反常，是终于开窍了想偷懒摸鱼吗？” 温暮雪凉凉地瞥了风羽镜一眼。 风羽镜缩到屏幕后面，“温总，最近你气色好了很多。” “为什么？”温暮雪神情有一丝不悦。 只是想拍拍上司马屁的风羽镜硬着头皮问下去，“就、就是你看上去没那么憔悴了，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呵呵……”温暮雪弯起嘴角，发出诡异的笑声。 风羽镜无比后悔自己的多嘴，加快工作速度期盼早点下班。 对于温暮雪来说，这几天确实发生了“好事”。 这半个月来，每天回家桌上都会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起初她没有碰那些饭菜，隔天茶几上便出现新的饭菜，还留下了“凉掉的饭菜我带回去了，没有造成浪费”这样的便签。 直到一天早上，她通宵加班到家，下午又要赶着去工地，只有不到五小时的休息时间。 当时又累又饿，没忍住尝了几口跟踪狂做的饭菜，出乎意料的美味，回过神时已经吃光了。 她清楚随意吃陌生食物的危险性，但身体的疲倦让她无暇顾及跟踪狂的事。 吃完后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在东城一区也不可能发生下毒事件。想到此，她大方地品尝那些饭菜。 说白了，她就是懒得管这件事。 不过多亏了那位跟踪狂，她这几天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昨天吃饭时跟踪狂还把今天的早餐准备好，过于贴心让她心情更加复杂。 如果在外城的话她早就报警，但偏偏这里是东城，还偏偏是一区。 “今天是3036年7月22东城时间下午7点15分，距离观星节已经过去一个月，新城主评定已通过，正式继承仪式将在……” 风羽镜正看着新闻，她拆开刚到的外卖准备吃，感受到温暮雪投来的灼热目光她僵硬转头。 “怎么了温总？”风羽镜小心翼翼地问：“你也想吃吗？” 温暮雪摇摇头，倏地问：“你怎么看待东城的新城主？” “咳咳！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可不能乱问啊！” “你们这边这么避讳这些的吗？”温暮雪难以置信，“太严肃了。” 风羽镜嘴上喊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便提着外卖跑出办公室，温暮雪盯着屏幕前“东城一区犯罪率为零”的报道若有所思。 如果她遇见跟踪狂这件事是一区的第一起案件的话，不论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新城主还是真的有跟踪狂，都足够引起轩然大波，对一区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报警的话新闻记者肯定会报道这件事，多多少少也会引起一些不爽东城的外城人关注，她的个人信息也难以得到保障。 她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想离开一区，目前跟踪狂也没有对她做出实质性伤害。 那就暂时把跟踪狂放在一旁吧。 最主要的是…… 深夜，温暮雪依旧顶着黑眼圈到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进门，茶几上摆着温热的饭菜，沙发上放着叠好的衣服。 最主要的是，有人自愿帮忙做家务准备饭菜。 她津津有味吃着饭菜，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在找到更多证据之前，在跟踪狂做出实质性伤害之前，在项目完成之前……还是先不管跟踪狂做的事吧。 温暮雪躺在床上，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 深黑的夜幕上泛着点点星光。 路灯陆续熄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戴着兜帽的女人哼着欢快的歌，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栋公寓前。 门卫前的电子机器突然亮起红光，发出冰冷的电子音。 “深夜非正常拜访时段，请进行身份验证并出示公寓ID卡。” 女人摘下兜帽取出卡片，对着摄像头笑了笑。 “正在检验……叮。本公寓住户，身份通过。” “咔哒。” 温暮雪迷迷糊糊地醒来，鲜甜的香味萦绕鼻尖，肚子开始叫唤，这股熟悉的味道是…… “海鲜菌菇汤？” 她跑到厨房，锅里的汤冒着热气，另一边的平底锅上摆着两片煎好的馒头片。灶台中间贴着熟悉的便利贴，内容依旧为打印字体。 【早上吃馒头片配汤，橙色袋子里是午餐，旁边空的保温盒可以根据你的习惯装汤，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记得在下午的时候吃水果捏^w^~~~】 温暮雪挑挑眉，这跟踪狂还给她添置了厨具。冰箱里也多了一些新鲜食材，还分门别类地放好，整齐得她都不忍心破坏。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跟踪狂竟然在她睡着时进了家门。 “麻烦了啊。” 按照这个情况，跟踪狂只会越来越猖狂。 看来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但是今天得开会，那就明天调查跟踪狂的事吧。 隔天。 “温总，今天又要加班吗？” 又是一天。 “温总，甲方那边又对设计稿不满意了！” 一礼拜后。 “温总！工地那边说换新材料的话承重不合格，得重新改设计！” …… 温暮雪猛地睁开眼，她趴在办公桌上，面前是一堆凌乱的资料，窗外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另一旁办公桌上的风羽镜正呼呼大睡。 温暮雪面色发青，别说什么找跟踪狂的踪迹，她连回家的空闲都没有。 不过这段时间经常吃跟踪狂的饭菜，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跟踪狂十分清楚她的口味，也能赶着她回家时做好饭菜，很大可能是公司里的人，或者是她在手机上安装了违规的定位器。 她在纸质记事本写上风羽镜的名字，又在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风羽镜没有住在一区，又经常加班，没有精力当跟踪狂。 电脑传来消息提示音，刚上工的实习生发来新的工作文件。 会是这位不常加班的实习生吗？ 但实习生是土生土长的本区人，极小概率会做出对东城不利的事，最主要的是对方姓冬。 “冬”为东城一区特有的姓氏，这个姓氏的人背后多少和东城企业有关系，实习生也确实是这间公司掌权人的亲戚。 一般这种家族亲戚间会有矛盾，万一实习生处于叛逆期想要复仇，利用她这个上司也不是不可能……不对，实习生为什么要做饭呢？ 刻板印象里的跟踪狂应该都是怀着扭曲的爱慕之情…… 等等，爱慕？ “啪嗒。” 风羽镜被响动惊醒，她坐直身子眼睛还没睁开就喊道：“温总！我在等部下的图做好！我没睡觉！” 说完她艰难地睁开眼，主办公桌前散落着资料，温暮雪一脸严肃地盯着窗外。 “怎、怎么了？”风羽镜赶忙问：“是甲方那边又要改图了吗？” 温暮雪沉重地摇摇头，哀叹一声。 “那是怎么回事？”风羽镜焦急跑到她身侧，睡意全无。 温暮雪懊恼地扶着额头，几缕发丝落在纤长的睫毛上，双眸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我被人喜欢上了。” 风羽镜：“……” 温暮雪望着窗外，无力叹道：“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风羽镜：“…………” 一向高冷不苟言笑只会让人不停工作的上司这么做作认真地说出搞笑梗图一般的话语，这一定是在做梦。 她毅然回到座位再次睡下。 温暮雪缓缓转头，盯着睡死的风羽镜，她刚刚那样竟然没有勾起风羽镜的好奇心吗？ 她还想着借此拉近风羽镜的距离，顺势商量一下跟踪狂的事，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听她的烦恼。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她到陌生城区打工，没有双亲和朋友……所以才会被跟踪狂缠上。 这么一想，她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后，她拍拍风羽镜的肩膀。 “风总监。” “怎么了？”风羽镜揉揉眼睛，“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风总监……”温暮雪一顿，放轻声音，柔声道：“羽镜。” 风羽镜“噌”地站了起来，大惊失色，“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又要加班吗？” “……没有。”温暮雪被风羽镜直白的反应伤到，想好的措辞忽然吐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地说：“你下班吧。” “欸？可以吗？” “……嗯，别太累了。” 风羽镜直接拿起背包跑出办公室。 温暮雪陷入沉思，“我是不是被部下讨厌了……” “温总今天吓死我了！” 风羽镜站在打卡机前刷卡，看向坐在前台的女人，“她今天竟然让我下班！” “是吗？”女人低头打着屏幕前的游戏，“不会又是你自己擅自下班吧？” “自从接了新项目后，我已经不这样做了好吗！”风羽镜撑在桌子上，凑近低声道：“温总这段时间变温柔了，刚刚还很亲昵地喊我羽镜……搞得我小鹿乱撞的。” 女人瞬间直起身子，工牌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打在了桌面上，上面印着“姜夏”两个字。 “夏夏，你别不相信。”风羽镜把姜夏的反应看在眼底，继续说：“温总前阵子还给我限量款的星星饼，还说什么是给观星节加班的员工送的慰问品，我问了一圈公司根本没有发这么豪华的慰问品。” “星星饼？哪家的？”姜夏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 “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需要提前预约一个月预订的‘摘星阁’呀！”风羽镜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你说，温总该不会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姜夏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我就开开玩笑你那么认真干什么？”风羽镜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夏一眼，不再多言便离开公司。 姜夏长舒一口气，又不甘地咬咬唇。 “学姐……” 谢谢“Layla”的50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怀疑 第3章 行动 “今天又是加班，我要死了。” 风羽镜趴在办公桌上，面色苍白，眼底的黑眼圈又重了几分。 温暮雪淡淡扫了她一眼，“今天不用加班。” “加班就加……嗯？你刚刚说什么？” “今天大家都准点下班吧。”温暮雪加快敲键盘的速度。 “真的可以下班吗？甲方不是又要改东西吗？” 温暮雪露出温和的笑容，“没事，甲方那边我去沟通，现在也没有时间陪她们耗了。” 风羽镜背脊发凉，温暮雪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给大家群发下班的消息后，办公室外传来了欢呼声，看了眼继续工作的温暮雪，她犹豫开口，“用不用我也一起去？” “不用你去。”温暮雪的声音毫无起伏，“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总设计师的能力不够。” 过于直白的陈述句令风羽镜难以置信，“你说总设计师吗？她可是一区最好的设计师——” “只是一区最好而已。”温暮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办公室。 . 天花板上的排气扇嗡嗡吹着，风羽镜盯着面前的设计文件面露难色。 “你怎么了？” 幽静的咖啡厅内，姜夏瞥了眼心情郁闷的风羽镜，继续低头划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难得没加班不习惯吗？” 风羽镜趴在桌上，“就是温总啊，我真的搞不懂她。” 姜夏贴着屏幕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挺直身子，“说具体一些。” “就是大家不都说温总是高冷的工作内卷机器嘛，但我知道她是被喊来接手烂摊子的。” “烂摊子？” 风羽镜长叹一声，在温暮雪来之前她曾听说项目无法顺利进行，之前的总经理、总监和一部分员工纷纷跳槽。 在她犹豫是否辞职时，温暮雪突然到来接手整个项目，人手不足的公司便步入了无止境的加班，新招的员工不适应每天加班，干一段时间便选择辞职。 虽然上面的两位总裁兼董事长依旧不见人影，但偶尔也会在总群里发一些工作消息，项目确实在推进中，加班工资也正常到账。 风羽镜当初被推着当上总监，能力有限经验不足，温暮雪很贴心地包揽了大部分工作，当时她对此怀有愧疚，只不过…… “你知道我在连续通宵加班三天后她对我说了什么吗？”风羽镜压低声音。 “说什么？”姜夏故作好奇地问。 “她给我半天时间让我全部重做。” “半天？”姜夏面色带着一丝古怪。 “你也觉得很离谱吧！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出来啊！当时我就发脾气让她自己做。”风羽镜捂住脸，崩溃地说：“结果她不到半天就做出来了。” 姜夏弯起嘴角，“不愧是温总，真厉害。” “重点不是这个啊！”风羽镜拍了拍桌子，“这不就说明我白加班了嘛！我与她的差距就像是东城与西城之间的屏障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公司还能运转全靠全能的温总啊！” 姜夏纠正道：“东城和西城的屏障已经撤销了。” “我刚刚说的是比喻，最安全的东城和最危险的西城可不就是隔着无形屏障嘛，话说你从一开始重点完全错……不行了，我好累。” “辛苦了。”姜夏敷衍地安慰，又问回重点，“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搞不懂温总吗？” 风羽镜抿了一口咖啡瞬间皱起眉头，往里加了几块方糖。 “虽然经历了那些，但我一直都觉得温总就是不善言辞工作能力超强的天然呆而已，但今天才发现，她就是单纯地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因为她是天才，所以她会认为自己能做到的事别人也能做到，有一种无恶意的高傲。”姜夏弯起嘴角，语气带着几不可闻的得意。 风羽镜打量姜夏，“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和温总相处过似的。” 姜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望向窗外，“身居高位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风羽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地窗外的商业广场闪烁着各色灯光，高楼上的大屏幕播放新城主继承仪式的重播。 风羽镜盯着画面里的女人，缓缓垂下眼。 姜夏倏地问：“你觉得新城主怎么样？” “又是这种问题？”风羽镜摆摆手，“别问我这种敏感话题。” “为什么？” “这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居民能够谈论的话题。”风羽镜勉强笑着，几口把咖啡喝完，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啊，我还有事先走啦。” 姜夏应了一声，盯着大屏幕陷入沉思。 “普通居民吗……” . 楼宇之间的黑夜被灯光照亮，建筑工地内的机器人有条不紊地搬运材料，刺眼的白灯照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温暮雪靠在临时搭建的小屋门口，深夜的工地机器人依旧在运作。 她喝了一口冰饮走进屋内，房间里摆着简易的沙发茶几，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平板上的图案。 “赤菀，就几张图要看那么久吗？”温暮雪看了眼时间，她有些饿了，如果随便在外面找一家饭店吃的话，就会浪费跟踪狂做的饭菜。 被称作赤菀女人有一双红褐色的双眸，她眸光闪烁地翻阅图片。 “这个设计简直太厉害了！不枉我一直挑刺，终于逼得我们的天才设计师出手了！” “就算你把鸡蛋里的骨头挑干净，我也不会因为你故意挑刺这种理由亲自给你设计这些。”温暮雪拿走赤菀手上的平板，“这次是例外，说好的东西带来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啦，以后我们温大设计师有什么要求就直说。”赤菀把盒子递给温暮雪，“不过你为什么要这种老型号的手机，又重又厚内存还少，老人家都不用这些了。” “别废话，激活了吗？”温暮雪取出手机，东城一区的手机需要身份认证才能使用。 “激活了，用的是我的身份信息。” 温暮雪仔细检查手机的每一项功能，赤菀心生疑惑，“你该不会要做些不好的事吧？” “放心。”温暮雪淡淡一笑，“不会对你的一区居住证有影响。” “等等，你——” “我走了。”温暮雪挥挥手，“以后别再故意为难我的部下了，作为甲方就成熟一点。” “也没见你保护你的部下啊。”赤菀咂咂嘴，看着那些设计图兴奋地埋头工作。 晚风吹拂，街道旁高大的行道树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咔哒。” 姜夏盯着屏幕上的地图，上面的定位图标正在缓慢移动。 电磁灶上的高压锅正在冒着气泡，她盛出砂锅里的焖饭，关上炉子把汤装在碗中，仔细地把碗筷规整地摆在身后的小桌子上，又取出便携打印便签，在上面输入几行字。 【一直在低矮的茶几上吃东西对胃不好，我给你准备了合适的餐桌和座椅，摆在在客厅这一侧也不会影响你的行动，明天的早餐和便当照常放在冰箱里，希望你吃得开心^w^喵~[爱心]】 温暮雪读着便签上的内容，看了眼客厅多出的桌子和椅子，沉默片刻后无奈地坐到椅子上，吃了一口时令蔬菜做的焖饭。 “……好吃。” 悠闲地吃完饭后，她坐在沙发上休息。 阳台上被跟踪狂安了纱窗，风吹进来时带着淡淡的香味，晾着的衣服带着新的洗衣液味道。沙发旁放着叠好的衣服，客厅的角落多了一株绿植。 之前她看见盆栽时还检查过一遍，里面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如果解决了跟踪狂，那每天回家只能面对漆黑的屋子、带着灰尘的地板、堆积的衣服和不知何时空了的冰箱。 真不想过这种日子。 如果跟踪狂不留纸条只打扫卫生和做饭就好了。 温暮雪发出长长的叹息，认命地取出老旧手机。 . 清晨的阳光照着偌大的办公室，风羽镜面色惨白地趴在桌上。 “好累……” “你通宵加班了吗？”温暮雪推开门，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用这么拼命，后面的方案按照我的图做就好了。” “真的不会改吗？那个甲方不是隔一礼拜就刁难人吗？”风羽镜有气无力地说。 “这次她签了不再修改设计稿的协议书。”温暮雪不动声色瞥了风羽镜一眼，“各个部门的任务都在跟进中吧。” “是啊。”风羽镜心虚地移开视线，“十分顺利地跟进中。” 就是设计部那边比较麻烦，总设计师得知温暮雪亲自画设计稿时，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的佩服，再到现在被打击到丧失信心。 这种事还是不要和温暮雪说好了，照着上司这张嘴，怕不是会刺激到那位总设计师脆弱的神经。 温暮雪：“有个资料在下一次会议需要用，不是保密文件，你可以带回去在乞巧节假期时看。” “乞巧节不用加班吗？”风羽镜双目亮了起来。 “不用，因为只放三天假，今天人事会发通知。” “……” 太狠了，别的公司乞巧节都是放五天以上，明天就放假了，她们公司竟然在今天才告知放三天假。 想到大家都默认会放五天假，风羽镜就不忍心告诉大家这个残酷的真相。 温暮雪捕捉到风羽镜的情绪，说道：“实习生马上变成正式员工，今天加班把工作收个尾，假期之后就不忙了，到时候你也能开开心心工作了。” 风羽镜深吸一口气。 “这到底该怎么开心工作啊！有谁工作是真正开心啊！” 风羽镜轻拍咖啡厅的桌子，天完全黑了下来，她坐在咖啡厅的角落欲哭无泪，坐在她对面的姜夏低头玩着手机。 “我不行了，连夏夏你也嫌弃我。”她哀嚎道：“真好啊，当前台就没有那么多事情，我也好想当前台。” “我又不需要攒钱，有时间抱怨不如回公司加班把活做了好享受短暂的三天假期，我先走了。”姜夏直接起身，离开时还哼着歌。 “真无情。”风羽镜喃喃自语，“这个项目结束后就辞职，一区真无聊……” 她打起精神回到办公室，最近温暮雪总是准时下班，一个人办公倒是轻松一些，把做好的文件发给温暮雪时，上面冒出了红色感叹号。 系统提示：【该人员不是公司员工，无法接收信息。】 “欸？” 风羽镜生出不好的预感，她颤颤巍巍地点开几个工作群，上面没有温暮雪的账号。 她踉跄地走到温暮雪的办公桌，平时杂乱的资料叠放得十分整齐，干净的桌面摆着一封辞职信。 风羽镜：？ “什么啊！！！” 办公室响彻她的喊叫，树上的鸟群叽叽喳喳地四处飞散。 “今天的鸟有点吵。” 姜夏在阳台上收好衣服，熟练地走进客厅叠着温暮雪的衣服，厨房里的锅正炖着晚饭。 手机一振，上面的定位开始从公司移动。 温暮雪从公司到家只要走十五分钟的路程，姜夏不紧不慢地到厨房关了灶台，用精致的盘子摆好食物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又整理了一下屋内，提着垃圾雀跃地走出玄关。 “咔哒。” “今天也是完美的一天……” “是啊，完美的一天。”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姜夏瞳孔骤缩。 走廊的灯打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对方正弯着嘴角靠在门旁边，灯光在脸上投下一层阴翳，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弯着，紧紧地盯着她。 “果然是你啊小学妹。”温暮雪轻叹一声，“好久不见，这么讨厌我吗？” 谢谢“五十弦翻塞外声”的7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行动 第4章 喜欢 “学、学姐……” 姜夏发出短促的音节，直面面前的人时，她心跳迅速加快。 在多年前，她设想过和温暮雪的重逢，想过作为辅佐官站在西城主身边，想过在白皑皑的雪地里相遇，想过在历史书上看见温暮雪的名字。 可她就是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抓住。 “这么讨厌我吗？” 久违地近距离听见她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透着警惕。姜夏的大脑一团乱麻，堆积许久的话语想要宣泄而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没到时候，温暮雪完全不知道她这几年做的事，她不能暴露。 她要重新用学妹的身份站在温暮雪身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对温暮雪生气。 姜夏深吸一口气，对上温暮雪的双眸，脑海里搜刮着一堆社交话术。 温暮雪见学妹迟迟不回应，原本雀跃的心情顿时消退。 她撇开视线，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算是讨厌我也不能——” “我可不会给讨厌的人做饭！” 姜夏脱口而出，又懊恼地咬了咬唇，面对温暮雪时她总是无法冷静交流。 “那你为什么——” “只是因为讨厌你而已！” 温暮雪：“……” 好吧。 学妹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喜欢和讨厌挂在嘴边来回说，每次都是用气冲冲的语气说那些话，事到如今温暮雪再也不会误会那些言语的深意，便摆出友好的笑容来缓解气氛。 姜夏：？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被她喜欢就那么开心吗？ 她摸不透温暮雪的心情，略有些期待地问：“学姐一直都不打算报警，是一开始就发现做饭的人是我吧？” 温暮雪摇摇头，“我这几天才知道跟踪狂是你。” “啪。” 温暮雪视线下移，学妹竟然惊讶得把垃圾袋扔在地上。 多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 “不用惊讶。”她贴心地解释道：“我通过自己改装的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才发现是你。” 姜夏：？ “就是用老旧手机改装的，不过在一区做这些是犯法的。”温暮雪笑了笑，“但你也做了犯法的事，所以……” “我们是同罪。” 说出这句话时，温暮雪有些不好意思，她特地照搬小说台词说的。 希望这句话能够消除学妹的紧张感。 姜夏：“啊？” 温暮雪被她的反应刺痛，同罪听起来难道不浪漫吗？ “难道你要举报我？”她试探道。 姜夏面色逐渐扭曲，“这才不是重点！！！” 温暮雪一怔，在思考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你竟然不知道跟踪狂是我！”姜夏上前一步，揪住温暮雪的衣领，“这么一看你不就是随便让跟踪狂进你家门收拾东西还给你做饭吗？你竟然在不知道饭菜是我做的前提下随便吃陌生人的饭菜！！！”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温暮雪拍拍姜夏的手背，“冷静点。” 姜夏停止晃动，抬眸瞪着她。 “你这只手拎着垃圾袋，能不能别用这只手——啊。” 后面话语还未吐出，姜夏一个转身把人推到了门上。 温暮雪低头看着小学妹，有几分不解。 学妹的动作比较克制，很轻松就能挣脱，但为了让学妹消气还是乖乖配合靠在门上比较好。 她弯起嘴角，笑得更加开心。 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有精神，小小只的真可爱。 这份笑容在姜夏眼中就像是在嘲讽，她咬牙切齿道：“要是跟踪狂不是我的话你该怎么办？” 温暮雪安抚道：“可跟踪狂不就是你吗，我相信一起做过同一项目的学妹是不会伤害我的。” “我当然不会伤害你……不对！你故意转移话题吧？” “没有没有。”温暮雪瞥了眼隔壁的房门，“我在第一次吃那些饭菜时，就猜到是你做的了。” “真、真的吗？”姜夏眼睛亮了起来。 温暮雪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最近刚好有空闲，我就想着和你见面聊一聊。” 姜夏慢慢放开了手，面上染上了一丝绯红，“这、这样啊。” 温暮雪维持面上的笑容，内心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无奈。 学妹竟然会听信这么明显的谎言，还是太容易轻信人了。 她视线落在学妹刚到肩膀的头发，也顺势看见脖子上白色布料制的颈链，话到嘴边她转了一个弯，“把头发剪了吗？” 姜夏神色一顿，扯出的笑容噙着苦涩，随口应了声。 风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声，温暮雪眨眨眼，“这么难过吗？” “毕竟……”姜夏欲言又止，剪短发的原因她不能说。 但若是温暮雪追问，她也不是不能告知。 她在内心打好腹稿，刚准备说时温暮雪就开了口。 “被我当场捉住这么失落吗？你的胜负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 姜夏：？ 和胜负心有个鬼的关系？不是在说头发的事情吗？ 酝酿的情绪被打回，升腾的怒气对上温暮雪无辜的双目时又降了下来。 温暮雪鼓励道：“不用那么失落，你的跟踪技术很厉害。” “……哈哈，谢谢你啊。”姜夏无语凝噎，这熟悉的无奈感令她感到一丝怀念。 “不用谢。”温暮雪心情颇好地打开门，“我们进去聊吧。” 在温暮雪背过身时姜夏万分不甘，可被带着进客厅时又难掩激动之情。 这是她第一次被温暮雪邀请进家，值得纪念。 温暮雪看了眼低头打字的姜夏，“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吧。” 姜夏把手机收起，看了眼茶几下方的地毯，径直走到沙发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两个坐垫。 “这毯子有点脏了，还是坐在坐垫上吧。” 温暮雪感叹道：“你对我家真是了如指掌，真不愧是在我家隐匿了快两个月的跟踪狂。” 姜夏咬牙切齿，“真对不起啊，跟踪你还擅自闯进你家里。” 温暮雪放松下来，“果然跟踪这种事是不对的啊，我还以为这是我不知道的东城传统。” 姜夏一口气没缓上来，面对学姐时她总是难以保持冷静，总是分不清学姐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低矮的茶几，温暮雪继续问：“我回家时间很不规律，你是怎么避开我的？” “就是弄了定位器。”姜夏含糊其辞。 温暮雪挑挑眉，“这在一区是违法的吧。” “是啊。” “装在哪？” “是没有实体的那种。”姜夏指了指手机，“捕捉了你的手机电信号进行跟踪。” 温暮雪佩服道：“真厉害，你哪弄来的工具？” 一区对科技方面的管控十分严格，像是这种与信号有关的工具，擅自购买和安装都需要登记在册，哪怕制造里面的零件也需要备案。 得到久违的赞赏时姜夏气消了大半，她把身子撑在茶几上，得意扬扬地说：“很简单，我自己做了一个。” 温暮雪环顾四周，“那东西放在我家吗？” “放心，在你隔壁。”姜夏轻描淡写，“我买了隔壁的房子。” 温暮雪恍然大悟，“难怪我从来没有在路上与你碰见过。” “……你在意的就只有这个吗。”姜夏小声嘟囔着，想到什么后立刻拍了拍茶几，“总之，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做饭了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姜夏控诉道：“在我没有插手之前你看看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忘记手机就算了，怎么不在冰箱里备点吃的！还总是通宵加班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 “确实是这样。”温暮雪冲姜夏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我很感谢你。”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姜夏原本的怒火消退，面上传来阵阵热意，她不甘心的同时又忍不住高兴，“也、也不用这么感谢我，就是希望学姐能够健康。”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反而要偷偷摸摸地跟踪我？”温暮雪审视面前的人。 “那是因为……” 温暮雪慢慢收敛笑意，看着小学妹一脸为难的模样，她垂下眼。 果然是有人特地让学妹来监视她吗？ “是因为……”姜夏握紧双拳，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因为我喜欢学姐……” “你果然是来监……嗯？” 温暮雪睁大双眼，小学妹那微不可闻的告白在她大脑绕了好几圈。 客厅明亮的灯光落在姜夏身上，那双眼亮盈盈地注视着温暮雪，似乎是下定决心，她再一次开口。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学姐。” 温暮雪目瞪口呆，这次看起来是认真的，她惊讶的面容慢慢转为了不解。 “你几分钟前在门口可不是这么说的。” “门口那里怎么看都是我的气话吧！我刚刚说的话才是真心话。” 姜夏脸上的红晕染到了耳廓，她坚毅地注视温暮雪，目光没有丝毫动摇，“我从大学起就憧憬学姐了。” 晚风透过纱窗扬起屋内的窗帘，楼下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这个时间点正是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 姜夏紧紧盯着温暮雪，对面的人微睁双目看起来没有多么动摇，面上没有开心和抵触的情绪。 “可你——”温暮雪把声音拉长，原本要吐出的话语在看清学妹红透的脸时止住。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姜夏时，对方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生气地瞪着她，印象里的学妹永远都在生气。 可现在却这般真诚地注视她，明明紧张得满面通红却没有退缩之意。 她勾起嘴角，“那学妹能和我结为伴侣吗？” “没办法。” “那我们就在……嗯？”温暮雪预想好的话语止住。 她又会错意了吗？ 姜夏面上的热意消退，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没办法和学姐结为伴侣。 既然无法在一起那又上头告什么白，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学姐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学姐不应该和任何人结为伴侣。 对上温暮雪疑惑的视线，姜夏解释道：“我说的喜欢，就是想为学姐做点什么报答你的喜欢。” “……这样啊。” “学姐你太温柔了，你没报警让人抓我我就感恩戴德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只会默默地给你做饭和做家务，不会再擅自给你添置家具。” “这——” “啊！”姜夏起身把另一侧餐桌上的饭菜端了过来，“学姐你一定要尝尝我这次炖的汤，补气血的，这样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把工作做得更好！” “……谢谢。”温暮雪喝了一口面前温热的汤，尴尬地挽了挽耳侧的头发。 东城人对“喜欢”的标准她总是弄不明白。 更别说学妹以前非常讨厌她，果然曾经那些脱口而出的“喜欢”果然只是对她能力的认可。 姜夏悄悄盯着喝汤的温暮雪，茶几下紧握的双手让指尖嵌入了掌心，隐隐的痛意在强迫自己找回理智。 不能再冲动告白了，学姐难得获得平静的生活，不能再给学姐添麻烦。 现在还没到时候，她得用另一种方式留住学姐。 “好喝吧？”她扯出笑容，打破微妙的氛围。 温暮雪双唇翕张，沉思几秒后开口道：“好喝。” 勺子与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被搅动的汤升腾出一层热气又很快消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暮雪盯着这碗精心准备的汤。 如果只是单纯憧憬的话，真的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温暮雪捏着勺柄的指尖微微泛白，银勺上倒映出失落的面容，她深吸一口气。 “今晚，住下来吧。” 她们需要好好地聊一聊。 “这就不麻烦学姐了。”姜夏毫不犹豫地说：“我就睡隔壁。” 温暮雪：“……哦。” 又被学妹拒绝了。 果然是她误会了，学妹对她的喜欢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好丢人。 温暮雪用喝汤来掩饰自己的难堪，再也不敢开口。 某人的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内向（不 【系统提示】：姜夏撤回一个告白。 两人聊天是句句有回应，却又完美错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喜欢 第5章 生气 七年前。 在夏天的雷雨袭来之时，姜夏烦闷地站在便利店门口，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头发，沾湿的长发黏在衣服上，黏黏腻腻很不好受。 雨愈下愈大，盖过了前方的景色。 这个时候再买一把雨伞也无济于事，姜夏轻叹一声，决定冲进雨中时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 “你好，你是A组辩论赛的正方一辩吧？” 说话的人扎着头发穿着店员服，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但漆黑的双眼又令姜夏似曾相识。 “你……”她视线下移，捕捉到工牌上的名字时惊叹一声，“你是专业第一的温白学姐！” “没想到你记得我。”温白弯着眉眼，“今天的暴雨两小时后才停，不介意的话，到休息室里烘干衣服再走吧。” “这……” “我正好有事找你。”温白脱下口罩，笑眼盈盈道：“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 . “你怎么了？” 姜夏猛然回过神，哗哗的水声萦绕耳边，洗碗池里的水溢出了碗盆，她立刻关上水龙头。 温暮雪倚在一旁，担忧道：“我来洗碗吧。” “不！我来洗！”姜夏抢过她手中的洗碗巾，“学姐你坐着好好休息就好，我等会儿给你泡柠檬茶。” “柠檬茶？” “我做了柠檬果酱。” 温暮雪拗不过姜夏便坐到沙发上，厨房与客厅隔着一段透明拉窗。 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着日期，今天是8月18日，后天是乞巧节。 “对了学姐，公司乞巧节只放三天，要不要去逛一逛？” 姜夏把两杯柠檬茶放在茶几上，刻意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和温暮雪保持着一段距离。 温暮雪抿了一口柠檬茶，而后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乞巧节只放三天？” 在东城，乞巧节是大型节日，大部分公司乞巧节都放五到七天左右，也就她们正在赶项目的公司才只放法律限定的最少天数。 姜夏疑惑不解，“今天人事不是发群通知了吗？” 温暮雪拿杯子的手悬在半空，沉思几秒，诧异地问：“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姜夏脑海空白一瞬，“啊？” “猜错了吗？” “哈啊？？？”姜夏大喊一声，“你不知道吗？我是前台啊！” “你……”温暮雪的心情从歉意转变为震惊，随即又蹙起了眉，“你当前台？” 姜夏有些生气，“你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温暮雪质问道：“怎么不当设计师？” “我想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姜夏气得笑了一声，又阴阳怪气道：“当时就职第一天都不见学姐劝我换个岗位，我还以为学姐也支持我当前台呢。” 学姐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明明她靠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学姐，她在前台工作快半年了学姐竟然完全没认出她！ 太令人心寒了！ 温暮雪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离谱，曾经关照的小学妹就是公司前台，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也太不上心了。 她认错道：“对不起，明明你也在大群里我却没有看见你的名字，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姜夏：“……” 这话怎么听得越来越让人生气呢？ “算了，是我的问题，我改名了。”姜夏冷静下来。 “你改名了？”温暮雪放下杯子，往姜夏的方向挪了挪，“为什么要改名？” 客厅白色的灯打在温暮雪脸上，把担忧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姜夏不由自主地咬紧后槽牙，那双漆黑的眼眸映着她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恍惚间，她想起当年她们第一次私下交谈的雷雨天，她忍住翻腾的情绪。 “改名有什么稀奇的。”她避开温暮雪的视线，“学姐你自己不也改名了吗？” 温暮雪百口莫辩，又慢慢坐了回去，“你现在叫什么？” “姜夏，常见的姜姓，常见的夏天。” 在东城的大街上喊一句“姜夏”，至少会有两个人回头。 温暮雪记得公司员工名单里叫姜夏的就有三个，当时风羽镜还和她抱怨这个名字烂大街。 她好奇道：“不喜欢之前的名字吗？” “姜夏这个名字直白又简单，倒是学姐你把温白改成温暮雪。”姜夏说得意味深长，她抚了抚杯檐，轻咬下唇，“暮雪，是在思念大雪吗？” “随便取的名字。”温暮雪含糊其辞，转移话题，“既然在同一个公司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怎么非要用这种极端手段接近她，是另有原因，还是一时兴起。 她没法问出口。 姜夏耸耸肩，故作不在意地说：“我一个前台员工有什么资格找天天加班的总经理，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温暮雪认真道：“不用跟我客气，你是我的学妹。” 姜夏一顿，温暮雪的态度越理所当然她就越生气。 “学姐确实不会客气呢，当年学姐把没做完的项目扔给我时，我可高、兴、了。”她语气抑扬顿挫，刻意把声调拉得长长的，眼中满是怒意，“学姐这么信——任我，我真的好——感动啊！” “你……”温暮雪思忖片刻，声音弱了几分，“你还在生当年的气吗？” “哈哈，没有呢。” “你果然在生气。”温暮雪视线落在她紧紧捏着的杯子上，神情复杂地问：“因为当年的事，所以就当跟踪狂吓唬我吗？” 姜夏：“……” “什么叫吓唬你啊！”她站起身，对上温暮雪疑惑的面容时又恹恹地坐回沙发上，“主要是你这三个月加班得更过分，脸色一天比一天糟糕！我就忍不住插手了！” “你可以直接找我。”温暮雪又把问题绕回来，她仔细注视姜夏的表情，“是不想见我吗？” “是是是！不想见你啦！”姜夏直接端起温暮雪没喝完的柠檬茶，边走向厨房边说，“谁让你大学丢给我那个烂摊子！反正你也早就认出是我了，老问这个干什么？” 温暮雪正要开口，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她眼眸微沉，发出无声的叹息。 姜夏盯着嗡嗡叫着的老旧烧水壶，心里乱糟糟的。 明明不想和学姐这样说话的…… 她眼眶微红，忍住即将溢出泪水，视线逐渐模糊，眼尾传来轻柔的触感。 走到她身侧的温暮雪正拭去她落下的泪水，“大学的事是我不对。” “不……” 明明好不容易见面，明明不想这样的，明明很庆幸遇见学姐…… 姜夏越想越委屈，水沸腾的声音慢慢淹没她的哭声。温暮雪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背，犹豫一瞬后又默默收回，最后只是抽几张纸巾递给她。 “我去倒垃圾。” 温暮雪给姜夏冷静的时间。 公寓每一层都有垃圾投放口，离房间并不远，但为了道歉，她准备下楼到小区的商店买点吃的，刚到门口就瞥见熟悉的身影。 “温总！” 风羽镜站在门卫处朝她挥手。 温暮雪一愣，让保安把她放了进来。 “有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风羽镜取出包里的手机，“你是有多糊涂啊，把手机放在资料袋里。” 温暮雪都快忘记手机的存在，她怀疑姜夏是靠手机来捕捉她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把手机和资料袋放一起，让风羽镜带走混淆视听。 “难怪我找不到手机，谢谢你特地送过来。” 她正要伸手去取，风羽镜却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风羽镜身高一米七五，行动灵巧，像是变戏法一般手机在她手上消失不见。 温暮雪与她拉开距离不再去抢，暗中观察风羽镜的身手。 “看来风总监不单单只是为了还手机。” “那当然是——” “等一下！” 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后方的楼道里传来，只见不远处的姜夏迅速跑来。 “嗯？”风羽镜看清来人，惊讶万分，“夏夏，你怎么——” “不许你欺负学姐！”姜夏跑到两人之间，挡在温暮雪身前，抬头警惕地瞪着风羽镜，“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学姐？”风羽镜视线在两人之间回转，又低头看护在前面最矮的姜夏，这场面的姜夏像极了吉娃娃，她直接笑了出来，“为什么夏夏你会在这里？” “夏夏？你们认识吗？”温暮雪拍拍姜夏的背以示安慰，冲风羽镜笑道：“姜夏是我以前大学的学妹，今天是来叙旧的。” “叙旧？可是夏夏她不是和我们一个公司的吗？”风羽镜疑惑不解。 “这些都不重要！”姜夏神情一凛，“你在为难学姐吧？” 风羽镜背手又用奇怪的姿势把手抽出，眨眼间掌心躺着一部手机，“我就是来还温总手机的。” 姜夏怒瞪，“那你还啊！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冷静点。”温暮雪安抚炸毛的小学妹，“风总监这样做应该是想让我给她多放几天假。” “你现在怎么给我放假？”风羽镜有些无语，见姜夏依旧虎视眈眈，她把手机还给温暮雪，“我就是想问问温总为什么辞职。” 温暮雪舒一口气，“我可以让冬总给你放假——” “什么？？？” 姜夏的喊声响彻小区，周边散步的人纷纷投来怪异的视线，她毫不在意，直接转身揪住温暮雪的衣领。 “为什么辞职啊！！！” 温暮雪任由姜夏晃着，“就是工作太累……” “那也不能辞职啊！项目不正是关键时候吗？” “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交给大家就好……” “不做到最后项目没有你的名字啊！” “这都无所谓吧，反正钱到手——” 姜夏怒目圆睁，面目逐渐狰狞，“这就不是钱的问题啊！！！” 温暮雪望着天上弯弯的月亮，企图安抚学妹的情绪，但不论她说什么都是在火上浇油，甚至到后面小学妹再一次哭了出来。 她哭笑不得，学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生气。 这种情况下，让她和学妹两人相处只会煽风点火，她看向呆愣的风羽镜。 “风总监，你已经错过了末班车，打车回去也不方便，不嫌弃的话今天在我这边住一晚怎么样？” 风羽镜正要拒绝，只见温暮雪比了一个“七”的手势，用唇语念着“假期”两个字，她立刻笑道：“那就麻烦温总了。” 姜夏整个人僵住，看向风羽镜的瞬间挂上嫌弃的表情，“你干嘛答应？凭什么住学姐家？” 风羽镜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夏如此阴晴不定，反驳道：“为什么朝我撒气？这都是温总的错啊。” “学姐不可能有错。”姜夏瞬间冷脸，“她只是和你客气客气，是厚颜无耻答应学姐邀请你的错。” 风羽镜：？ 她今天是不是误食了菌子，怎么听不懂这两人讲话。 温暮雪想要抓住姜夏紧握的手，但想到刚刚拿了垃圾便把手缩了回去。 “夏夏，不用这么生气的。” “夏、夏夏？”姜夏被这个亲昵的称呼吓了一跳，她放开温暮雪卷了卷发尾，“喊我夏夏也太肉麻了。” “……不喜欢吗？”温暮雪面色一僵，“那我喊你姜夏好了。” “没、没有。”姜夏背过身，“还是喊我学妹吧。” 温暮雪面色微动，嘴巴张张合合，最后闭上嘴闷闷地应了声，笑容带着几分牵强。 围观全程的风羽镜：“……” 这两人吃错菌子了吧，演什么偶像剧啊？ 【系统提示】：玩家[姜夏]和玩家[温暮雪]对路人[风羽镜]开启[情侣屏障]。 【系统提示】：路人[风羽镜]受到幻术攻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生气 第6章 间接接吻 “你就睡客房吧风总监。” “谢谢温总的体贴。”风羽镜接过温暮雪递过来的一次性洗漱用具，瞥了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姜夏，“夏夏和我一起睡吗？” 姜夏嫌弃地说：“我才不要。” 风羽镜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孩子的臭脾气也不知道谁惯的。 她立刻问：“那夏夏你是要和温总一起睡吗？” “怎么可能！”姜夏瞬间红了脸，“我才不会和学姐睡！” 站在一旁的温暮雪目光落在姜夏的后脑勺上，欲言又止。 风羽镜莫名从温暮雪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失落。 她对两人的关系不感兴趣，能够得到七天假期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她继续问：“那你打算睡哪里？” “隔壁有我的房子。”姜夏推了推风羽镜，“你赶紧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和学姐说。” 辞职的事估计姜夏会追问个没完，在姜夏的视野盲区里温暮雪向风羽镜投去求助的目光，手中一直比着“七”。 风羽镜接收到信号，一个转身从即将关上的门中溜了出来，大方地坐在沙发上。 “难得来温总家留宿，就这么睡过去也太无聊了。”她问：“不玩点游戏吗？” “你也太厚脸皮了吧。”姜夏微眯眼眸，就差把“滚出去”三个字写脸上了。 温暮雪拍了拍姜夏的肩膀，“好啦好啦，毕竟风总监是为了给我送手机才来的，我们得好好招待客人。” “我们”的这个说法让姜夏很开心。 “那好吧，你想玩什么游戏？”姜夏坐在茶几旁，取出手机打开游戏软件。 风羽镜疑惑不解，“茶几上不能玩游戏吗？” “不能，我没有买电子茶几。”温暮雪也跟着坐了下来，“要喝点什么吗？” “都可以。” 风羽镜这才打量起温暮雪的家，室内陈设很复古，她还以为这是一种风格，现在一看屋子里几乎没有智能家居，连倒茶这种事小事都得让人来办。 若是别人的家这样布置她还会说一句真有情调，但身为外城人的温暮雪把家布置成这样就十分不正常，毕竟外城人特别依赖人工智能。 趁着姜夏去厨房泡茶的功夫，风羽镜低声问：“温总，我记得你不是东城人吧。” “我在北城念的大学。”温暮雪面上挂着笑容，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很明显的答非所问，风羽镜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那是念设计专业吗？” “对。”温暮雪打量风羽镜，“我记得风总监的大学也是在北城上的吧。” “是的。” “说起来，你的履历上写着21岁上大学。”温暮雪笑意不达眼底，“是之前的大学念一半才想着重考，还是晚读书？” “……我读书晚。” 风羽镜笑了几声冒出冷汗，她本身就不擅长套话和转移话题，对上温暮雪这种捉摸不透的人，她不敢再问，便转向厨房打算找姜夏聊天。 刚一转头，就对上狰狞的双目。 姜夏隔着厨房的玻璃窗幽幽地盯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风羽镜：“……” “你干嘛？怎么像鬼一样？”她有些无语。 “……没什么。”姜夏端出三杯冰茶，“红茶柠檬水，给。” “谢谢。”风羽镜喝了一口，酸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温暮雪不明所以，尝了一下，“真好喝，是用柠檬果酱做的吧。” “是的，学姐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再做一些。”姜夏笑眼盈盈。 “不是，这酸得要死啊！”风羽镜说：“温总，你尝尝我这杯。” “小镜你味觉出问题了吗？”姜夏拦截了风羽镜的杯子，她直接喝一口，面不改色地说：“就很正常的味道啊，你是不是吃了菌子？” 风羽镜无语至极，“那这杯给你喝吧。” 姜夏把杯子推过去，“我才不喝你的口水。” 风羽镜推回去，“那你刚刚喝的那一口算什么，还有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恶心？” 姜夏想再次把杯子推过去，杯子被风羽镜稳稳抓着停在半空，她丝毫推不动，只能用眼神警告。 风羽镜哭笑不得，“你就是故意给我酸的，温总你管管她吧。” 温暮雪恍惚地点头，没有把她们的话语听进去，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在她们手中来来回回的杯子。 风羽镜：？ 在看什么？ “温总？” 温暮雪回过神，露出标准的笑容，“风总监喝不惯就不喝了吧。” 虽然学妹没有碰到风羽镜喝的位置，但这真的不算间接接吻吗？ 这是可以的吗？ 学妹原来和别人也可以这样啊。 以前相处的那些果然是她自作多情。 心情起起伏伏，温暮雪面上更加冷静。 她直接取过这杯茶饮，“为了不浪费，我喝吧。” 风羽镜听完放开手。 “等等！”姜夏一脸慌张，杯子凝结的水珠让她抓不住，眼看温暮雪的嘴唇就要碰到杯檐，她一着急一个踉跄直接撞在杯子上。 “哗啦。” “好痛！” 姜夏捂着撞到杯子的鼻子，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个圈住温暮雪的姿势，就见温暮雪脸上挂着一片柠檬，茶水从头发滑到下巴滴在了衣服上，几缕发丝黏在脸侧，微颤的睫毛也落下了水珠。 姜夏面色发白，她竟然让学姐被泼了茶水！ 但这样的学姐有点……嘿嘿。 风羽镜想也没想给这难得的一幕拍了照片。 “学姐，对不起。”姜夏转身去拿纸巾，期间瞪了一眼风羽镜。 “没事。”温暮雪并不在意，舔了舔唇角的茶水，“确实是酸的……” 姜夏牙齿有点痒，那扫过唇角的舌尖让她心跳加快。 风羽镜告状道：“看吧！我就说她故意给我调酸的。” “你！”姜夏自认有错在先，隔着纸巾取下黏在温暮雪脸上的柠檬。 “不用擦了，我直接去洗澡。”温暮雪两口把半杯茶水喝完。 姜夏倒吸一口气，“学姐！干什么要喝啊！那么酸简直不是人喝的！” 风羽镜：“喂？你都知道不是人喝的还给我调？” “还行吧，不怎么酸。”温暮雪起身，“我去洗澡了，你们聊。” 望着温暮雪进浴室的背影，风羽镜嘟囔道：“温总的味觉真是异于常人。” “嘿。” 风羽镜翻出手机，“我们还是玩游戏吧？” “嘿嘿。” 风羽镜一顿，“你笑什么？” 姜夏捂住脸，面色绯红。 刚刚学姐喝的位置是她喝过的位置，也就是说…… 她和学姐间接接吻了！！！ “嘿嘿嘿。” 她颤抖地取出手机，把这值得纪念的一天记录下来。 风羽镜：“……” 这屋子里还有正常人吗？ . “我就不打扰学姐休息了，我去睡觉啦。” 温暮雪看着笑得灿烂的姜夏，面色僵硬地点点头，“嗯，晚安。” “晚安~”姜夏的尾调都是上扬的。 温暮雪盯着紧闭的门扉，脸耷拉下来。 不在她家睡就这么开心吗？ 难道是她刚刚喝剩茶那件事让学妹觉得恶心吗？ “温总，人走已经走了，能不能回回神。”风羽镜倚在一旁。 “有事？” 锐利的目光直接扫了过来，风羽镜抖抖身子，姜夏离开后温暮雪又变回了平常的温总。 风羽镜收敛张扬的态度，恭敬地说：“没有，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向上级安排我的七天假期。” “已经和冬总说好了，乞巧节你就放七天。” “那项目的事……” 温暮雪义正词严地说：“那已经不关我事了。” “可是设计稿是你画的，再怎么说交接工作也要做好再辞职吧。” 风羽镜闭眼就能想到乞巧节放假归来的后公司里的地狱景象，没了温暮雪，那大家岂不是都只能找她吗？ 温暮雪那工作量简直不是人做的！ 为了不再加班，怎么样都要让温暮雪把这个项目做完再走！ “你放心，冬总会想办法的。”温暮雪并不关心这些事。 她辞职了，那个位子有的是人想要坐。 见温暮雪不吃这套，风羽镜直白地问：“温总为什么要辞职？” “就是累了，不想干了。” “可辞职后三个月内没找到工作是会被赶出一区的，而我们的竞业协议期限为一年。” “做别的工作就好了。”温暮雪慢悠悠地抬起眼，“风总监，你这么关心我吗？” 风羽镜不敢再问，灰溜溜地躲进客房。 刚躺下，手机上便冒出一堆消息。 夏夏：【在吗？】 夏夏：【你人呢？】 夏夏：【你还在和学姐聊天吗？】 夏夏：【你们在聊什么？】 夏夏：【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夏夏：【你真的和学姐在聊天吗？】 夏夏：【快回我】 【快回我】 【快回我】 【快回我】 …… 就这样发了几十条消息。 风羽镜：“……” 今晚短短几小时，把她这半年冒省略号的次数都透支了。 小镜子：【你喜欢温总？】 夏夏：【那又怎么样？】 小镜子：【算了，不关我事。】 小镜子：【看你这态度你也不希望温总辞职吧？】 夏夏：【那你为什么不希望她辞职[刀][刀][刀]】 风羽镜深吸一口气，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小镜子：【我不想加班。】 夏夏：【哦，那照片呢？】 小镜子：【放心，没拍到你的脸，感谢我的细心吧。】 夏夏：【哦，发我。】 小镜子：【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温总不辞职，但需要你帮忙。】 夏夏：【！！！】 夏夏：【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小镜子：【说。】 夏夏：【请一五一十地复述你没回我那6分47秒期间和学姐的谈话，发文档过来就好。】 风羽镜：“……” 好想把她拉黑。 姜夏：[愤怒][愤怒][愤怒] 风羽镜：[照片] 姜夏：[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间接接吻 第7章 计划 清晨的阳光落在客厅里，姜夏哼着歌慢悠悠地切着菜。 风羽镜被剁菜声音吵醒，一看手机才五点半。 起得比平时上班还早，她的怨气也比平时还重。 顶着黑眼圈去厨房时，姜夏笑得灿烂地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你什么时候走？” 风羽镜挑挑眉，“当然吃完早餐再走。” “为什么？”姜夏如临大敌，“你就这么想待在上司的家里吗？到底有何居心？” “到底是谁别有居心啊。”风羽镜打了一声哈欠，“一大早这样忙碌，就不怕把你的亲亲学姐吵醒吗？” “只要不是工作日，学姐就会睡得很死。”姜夏骄傲地说着。 风羽镜对这些事没兴趣，“你们既然是同一个大学，你又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要当一个前台？” 明明有能力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高度共进退，却甘心拉开距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一开始就没想打扰学姐。”姜夏揭过话题，“所以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放好饵料了，接下来就看你了。”风羽镜自信一笑。 姜夏：“嘿嘿。” 风羽镜：“嘿嘿嘿。” “嘿嘿嘿桀桀桀……” 温暮雪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一家无人餐厅，刚准备吃饭时，站在一旁的几个机器人围着她发出诡异的笑声。 笑声吵得她吃不下东西，她只好无奈醒来。 淡淡的食物香气萦绕鼻尖，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现在是早上十点多。 她一眼注意到一旁的盘子和空碗，问在厨房忙碌的姜夏：“风总监走了？” “嗯，她想看看今年乞巧节的活动就走了。” 温暮雪打了一声哈欠，洗漱之后习惯性地接过递来的温水。 “乞巧节不是明天才开始吗？” “严格来说乞巧节在农历六月三十就开始了，到七月初七才结束。”姜夏说道：“但最好玩的一般在七月初七，所以前面几天就浓缩成一天了，公司放假也好放，活动的出入人员也好管理，延续初七的活动创造的商业价值更高。” 温暮雪感叹：“东城还是老样子啊。” 姜夏盛汤的手一顿，她放轻声音，略有些紧张地问：“学姐的家乡是怎么过乞巧节的？” 温暮雪盯着姜夏的背影，印象中的长发变短后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她垂下眼，敛去眼中的苦涩。 “在家乡时，乞巧节那天我们会换上新衣戴着牵牛花簪花，如果对着月亮连穿七针成功再拜织女，那一年会平安健康。” “不是应该变得更加聪明和心灵手巧吗？” 据说织女是编织天上云雾的女神，曾经的人们靠一针一线编织衣物，便把织女当做聪慧、心灵手巧的象征。听说在更久远的时期，织女还是妇女、情侣、儿童的守护神。*1 在姜夏的印象中，乞巧节这天大家都在祈求智慧、技艺，后来慢慢变成了祈求学业和事业，最近几年又换了一轮营销，乞巧节这段时间会展开各项职业比赛。 只要是东城人都可以报名参赛，获得优胜的还能在履历上添加光鲜亮丽的一笔。 “人最需要什么的时候，就会祈求什么。”温暮雪莞尔，“东城人很幸福。” “幸福……” 汤的白气模糊了姜夏的视线，老式抽油烟机倒映出身后温暮雪漆黑的影子，她看不清温暮雪的表情，也不敢去看。 “学姐是在西城长大的吧。”姜夏低头给汤加了一些盐，碗的边缘有些烫手。 温暮雪嘴边的话语再一次咽了下去，改口问：“学妹第一次知道吗？” “……只是听说过。” 只是听说过吗？ 她抬眸，姜夏低头时整齐的短发微微落下，露出后颈上紧贴着的颈链。 印象中学妹不喜欢脖子上戴任何饰品，当初穿个高领毛衣都难受万分，现在却戴着紧贴着皮肤的颈链。 那条宽阔的颈链下，是她们无法言明的疤痕。 视线有重量，姜夏敏锐感知到落在背后的目光，脖子上的颈链微微发痒，她不自在地扯了一下。 “在做什么汤？” 明亮的灶台落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气息袭了过来，耳畔回荡着温暮雪轻柔又沙哑的声音，刚睡醒的声音连尾调都带着几分暧昧的缱绻。 在热气腾腾的白气中，姜夏的左脸染上淡淡的红。 温暮雪垂眸挽起姜夏挡住左脸的头发，指尖不经意地划过耳廓，收手时又掠过柔软的耳垂。 很快，连耳廓都变得绯红。 她弯起嘴角，漫不经心地问：“头发这个长度也不方便吧，要帮你扎起来吗？” “不用了！” 姜夏浑身一颤，不可抑制的酥麻感从耳垂遍布四肢百骸，她极力控制住呼吸，对上温暮雪的视线时，却从那镇定自若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玩味的痕迹，仿佛学姐就真的只是为了帮她挽头发。 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过，学姐帮她挽头发了……嘿嘿。 姜夏暗暗记下现在的时间。 温暮雪抿抿嘴。 她分不清姜夏的脸红是生气还是羞赧，如果是前者那就继续保持距离，如果是后者…… 那为什么姜夏不想和她在一起？ 因为身份吗？ 两人心思各异，匆匆吃完饭。 这次在温暮雪的再三要求下，姜夏不再抢着洗碗，她看着温暮雪娴熟洗着碗，越看越觉得这一幕刺眼。 “学姐，为什么要辞职？”她忍不住问。 “太累了，休息一阵子。” 姜夏还是不放心，“可是有竞业协议，不做设计师的话，学姐只能做人工智能方向的工作了。” “我不打算做那方面的工作。”温暮雪擦擦手，“我也不是非要待在一区。” “……这样啊。”姜夏眼眸一沉，原本打算取消计划的心顿时收回，她笑道：“学姐，趁着难得休息，明天我们去逛逛东城的乞巧节吧。” . “风总监，我们真的是在调研吗？” “当然，假期加班工资三倍呢。” 风羽镜敷衍地回答，收到姜夏带着温暮雪出门的消息后，她拉着一旁的实习生往商业街中心走，装模作样地叮嘱道：“这次乞巧节是很好的学习素材，调研报告就不让你做了，你用心记住这个商业模式就好。” “好的！” 见实习生干劲满满，风羽镜趁势问：“我记得我们组的总设计冬秋云是你的亲戚吧？” 冬苓骄傲地说：“秋云姐她很厉害。” “最近大家经常加班，她也总是紧绷着神经，我劝她好好休息她只会多想，所以趁这次乞巧节你就请她出来放松一下吧。”风羽镜把二维码发给冬苓。 冬苓用终端一扫，目瞪口呆，“竟然能在七月初七预约到寻星斋，风总监你太有实力了！这个时间段可是要提前半年才能预约到的啊！” “里面的套餐随便点，但时间只限今晚，你就替我请秋云吃一顿饭放松放松吧。” “晚上？”冬苓面露难色，“可是……” “什么？” 姜夏拔高的声音立刻压低，她躲在一处景区厕所的大隔间，不确定地问：“你说秋云她参加了乞巧节的职业比赛？” “……对。”风羽镜揉揉眉心“参加的是城市设计速绘比赛，比赛时间八小时。” 姜夏：？ “什么破比赛要比这么久，城市设计的考试一般不都是六小时吗？” “有两小时去现场调研，说是为了给参赛者充足的思考时间。”风羽镜没想到这比赛这么专业。 冬秋云自尊心强，自从做新项目后每次都被甲方以各种理由退稿，这次温暮雪亲手画的稿一次就过了，冬秋云道心破碎。 她们原定计划是让冬苓向冬秋云透露温暮雪辞职的消息，再找合适的时机让温暮雪和冬秋云在寻星斋门口偶遇。 只要她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冬秋云肯定会找温暮雪寻一个说法。 来寻星斋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讨厌麻烦的温暮雪会选择息事宁人，答应至少把项目做完。 但临时制定的计划总会出现变数，风羽镜没想到除了画图就是工作的冬秋云会参加乞巧节活动。 风羽镜无奈道：“我们只能把吃饭时间调前，或者等比赛结束后再吃饭。” 姜夏陷入诡异的沉默，“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办法也太不靠谱了。” “别给我马后炮，明明你昨天也笑得胸有成竹。”风羽镜轻哼一声，“为了这个计划我可是把寻星斋预约让出去了。” “我看是你想邀请的人不赴约，你就找个理由把预约让出去了，你不会觉得一石二鸟吧？”姜夏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早就和冬秋云说好了，真是高估你了。” “……夏夏，我想打你。” “我才想打你。”姜夏意有所指，“你真的很容易被人耍得团团转。” 回答她的是电话忙音。 姜夏长叹一声，好在她本来就不指望风羽镜。 . “风总监，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吗？”冬苓站在寻星斋门口再三询问，“让我一个人吃那些豪华套餐？” “我还有事，你要是不想吃的话也可以把位置转卖出去。”风羽镜神情恹恹，反复翻看手机上的消息，“我有事先走了。” “那调研……” “既然秋云参加了比赛，你到时候直接向她要一份就好，假期就好好玩，加班工资照常给。” “好！谢谢风总监！” 冬苓开心地挥手，风总监真是一个大好人。 她在寻星斋门口打算找一个幸运儿免费送出预约，手腕上的终端一振。 姜夏（前台，风总监朋友）：【苓苓，听说你在今天也加班调研，你也太辛苦了。】 苓苓要加油：【不辛苦，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握拳]】 姜夏（前台，风总监朋友）：【那也要放松放松，不要给自己立努力人设，时间久了大家就会无视你的付出。听说我们最可靠的温总就是加班人设深入人心，导致想要休息时不好意思向冬总说，只能极端地用辞职来给自己休息的机会。】 苓苓要加油：【[震惊]温总辞职了？】 姜夏（非常好的前台姐姐）：【对啊，温总多好啊，也就只有她会那么认真教导员工，因为她的教导，苓苓你的进步真的非常大。】 苓苓要加油：【[害羞]那也是温总教导有方。】 姜姐：【所以我们也帮一帮温总吧，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冬苓目光闪烁，看着姜夏的提议点头如捣蒜，意识到隔着屏幕对面看不见，她哐哐发表情包。 苓苓要加油：【保证完成任务.gif】 苓苓要加油：【二维码截图】 苓苓要加油：【这个我用不到，姜姐有需要的话就用吧！】 姜夏点开二维码，只叹不愧是富二代实习生，摘星阁的预约说送就送。 “在和朋友聊天吗？”温暮雪视线似有似无地扫过姜夏的屏幕。 奈何防窥屏看不清内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夏对着屏幕不断打字和微笑。 姜夏对此一无所觉，笑道：“学姐，我们今晚去寻星斋吃饭吧。” 正在坐列车的风羽镜打了一声喷嚏，收到姜夏发来的“我这边解决，不需要你了”的消息，她放松阖上眼，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等等！ 她忘记了一件事。 “请问您确认要参加这一轮比赛吗？” “是！”冬苓提交“寻巧大赛”的报名表。 工作人员提醒道：“比赛时间两小时，信号屏蔽器会随身追踪，有什么要事请在五分钟内处理。” “没有的！我准备好了！”冬苓跃跃欲试地跨上飞行器，自然也就没有收到风羽镜给她的留言。 风总监：【苓苓，到寻星斋吃饭记得和服务员说取消浪漫告白服务。】 姜夏：感谢@风羽镜送的超难预约的寻星斋套餐~[撒花] 风羽镜：……[白眼] 姜夏：嘻嘻~[彩虹屁] 风羽镜：再送免费你个告白套餐，不谢哈[彩虹屁] 姜夏：…… 姜夏：不嘻嘻[化了] *1：乞巧节的习俗参考网络资料，在本文中因世界观进行了轻微修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计划 第8章 巧果 礼炮声响彻云霄，绚丽多彩的电子烟花在空间绽放。 温暮雪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一般这种节日景区都喜欢搞一个主题活动，这次的建筑样式以白墙灰瓦为主，搭配繁重的花纹作为点缀，工作人员和一些游客装扮着不同的民族服饰。 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节日都大差不大。 “学姐，不去参加穿针活动吗？”姜夏目光落在城区中心高大的织女像，“求个事业也不错。” “算了吧。” 努力穿针只是为了求事业，一想到这个温暮雪就提不起劲。 姜夏不再坚持，拉着温暮雪到一旁的巧果铺子排队。 “听说今年的投针验巧又有新花样。”在前面排队的人点了点手上的终端，倒映出的投影展开一段宣传视频。 视频中科普了古代的投针验巧是借用手上的油脂与水的张力，才能让针浮于水面。 本次活动准备了特制的针，只要照一定角度让针漂浮在水面，光通过针面的特殊材质就能在碗底呈现不同的颜色，几根针找准角度和针面，就能呈现完整的图案，每一种图案对应的奖品也不同。*1 “真有意思。”姜夏提起了兴致，问：“学姐要参加吗？” “那个针倒是有趣。”温暮雪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在网络搜了一圈，搜到了乞巧针的预售，顿时明白这次活动的目的。 姜夏习以为常，问：“学姐是想研究针的原理吗？” “没有。”温暮雪滑到宣传页最底端，毫不犹豫地说：“我打算参加。” 姜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页面停留在奖品上。 这次活动的奖品很特别但也不稀奇，几种复杂的图案对应奖品分别是碗具、绸带和纸质笔记本，特别之处在于用特殊材质制成，可根据环境自动调色也可以人为控制。 姜夏一看就明白温暮雪想要纸质笔记本，但笔记本要摆的图案很难，一个人一天只能参加一次。 姜夏笑道：“我们一起参赛吧。” . “嘿！各位游客们大家好！新一届‘寻巧大赛’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千年以前，古人在乞巧节前一天用盒子捕捉蜘蛛或用瓜果引蛛，一夜过后根据蜘蛛网的数量来衡量自己的取巧数量，称为喜蛛应巧。”*2 园区内的飞行器隔一段距离就在半空投影出主持人的面容，主持人的声音遍布整个园区。 “今年为了庆祝新城主上任，我们把整个景区当做比赛场地，在特定的地方布置最新研究的机械蜘蛛，只有参赛者的信号屏蔽器才能捕捉到蜘蛛的存在，赛后我们会根据蜘蛛数量和网数进行排名。” “虽然场外人员没法帮忙作弊，但是——今年主办方安排了一只彩色蜘蛛！这只彩色蜘蛛的性情古怪，会出现在景区的任何地方，只要有人找到这只彩色蜘蛛，就可以获得本次活动的终极大奖！” 这句话让原本对此兴致缺缺的人群沸腾起来，大家都在讨论彩色蜘蛛和终极大奖。 “真是下血本了。”姜夏坐在小船上，河岸旁的人群躁动起来，她不紧不慢地把巧果摆在食盘上。 “是为了庆祝新城主上任吧。”温暮雪好奇道。“往年的终极大奖是什么？” 姜夏卡壳一瞬，干巴巴地笑道：“我不怎么参加这些活动，我也不知道。” 温暮雪拿起巧果的手一顿，“如果大奖是一区居住证就好了。” “学姐想住在一区吗？” “也没有。”温暮雪只是随口一说。 那是想回西城吗？ 姜夏抿抿嘴，她不敢问出口。 她拿起巧果包装袋里的红绳，把留了小洞的巧果串起来。 巧果的材料是面粉和鸡蛋，不同的商家会为了口感加糖、油和牛奶，烙出来味道大差不差。 这几年商家为了营销，会在巧果中加食用色素放入精致的模具里。 姜夏手中这一份巧果是花叶形状，小而精致，各色的花中心带着小洞，她把这些巧果串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手链。 “学姐，把手伸出来。” 温暮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伸出手。 姜夏把这串巧果绑在温暮雪手上，红绳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取下也方便。 “为什么要绑？”温暮雪摸了摸巧果，不油，但戴着食物让她格外不自在。 “有寓意的，戴上去后会心灵手巧。” 温暮雪莞尔一笑，“你小时候也戴过吗？” “小时候戴的没有这个好看，那些巧果很大块，我记得妈妈用白线和针把巧果串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又大又重。” 温暮雪想象小号的学妹戴着巧果的画面便忍俊不禁，“那你会直接吃吗？” “吃了。”姜夏尴尬笑道：“我当时会错意，以为妈妈希望我一天之内全部吃完，所以我不到半小时就把那一串巧果全吃了。” “没事吗？”在温暮雪看来巧果本质上就是馍馍，十分饱腹。 “有事，吃太撑进医院了。”姜夏抚了抚喉咙，心有余悸地说：“被迫催吐真的太恐怖了！” 难怪不喜欢在脖子上戴东西。 温暮雪面上笑眼盈盈，目光落在姜夏的脖颈，现在不得不戴着贴身颈链一定很难受吧。 “你从小就很努力。”在这方面，温暮雪十分佩服姜夏。 认定一个目标就能向前走，不管前方的道路多么艰险，姜夏永远都能到达目的地。 不管是以前还是那个时候……都是如此。 “叮。” 船靠岸了。 她眨眼之间把翻腾的复杂情绪收回，小心翼翼地把巧果手链取下收进食袋里。 “走吧，去参加投针验巧。” . “三、二、一，预备——开始！” “砰。” 冬秋云顺着枪响的方向看去，寻巧大赛参赛者从最中心的高塔出发，她们踩着一叶飞行器在空中穿梭。 在那些参赛者中，她敏锐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苓苓？”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冬苓在上方朝冬秋云挥挥手，随后又迅速飞向一处屋檐，和别的参赛者抢蜘蛛去了。 “你熟人吗？”走在冬秋云身旁的一起调研的搭档拍着街区照片，“等会儿再叙旧，地砖数错的话数据就错了。” “那是我妹。” “亲妹？” “亲戚。” “一大家子来参加比赛？” “我不知道她来。”冬秋云看了眼时间，“如果她来我就不参加这个比赛了。” “那你可以弃权，少你一个竞争对手我就多了一分胜算，而且你都在大公司工作了，就不需要这个比赛奖项丰富履历了吧。” 冬秋云严肃地说：“这样得来的名次有什么意义，做事总要有始有终。” “你太死板啦。”搭档无奈笑道。 冬秋云继续数着地砖记录数据，这次比赛也不能用电子设备，工具只有纸笔，她们只能用古朴的丈量方法。 “咚咚咚！” 清脆的鼓声从旁边的院落传来，偌大的院子中架着一个高台，高台背后是一面屏幕，上面放着八个碗的实时录像。 “我们的参赛者已经准备就绪，二号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扔出了针！” “是投针验巧啊。”搭档感叹道：“今年的观众怎么那么多。” 屏幕中，浮在水面上的针在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水中的倒影也随着针的浮动变化色彩和形状。 “今年的针又升级了。”搭档吹了吹口哨，走了几步后却见冬秋云杵在原地。 “怎么了？” “温总？”冬秋云一眼瞥见候选区的温暮雪。 “你熟人可真多。” “我弃权了。” “啊？” 冬秋云迅速在纸上打好平面图草稿，在上面写上测量数据和周边环境分析，“我以前调研过这里，这个就当赔礼。” 说完，不等搭档回话，冬秋云直接挤进观众席里。 搭档：“……” 是谁说做事要有始有终的？ . 姜夏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舞台上打着自然光，她捻起细长的针，指腹感受着凹缺的针面，找了一个角度扔下去。 浮在水面上的针泛出彩色的光，在碗底映出不规则的纹样，她又扔了几根针，碗底拼出一个细碎的燕子图案。 和别的参赛者拼出的一团混色比，她这个明显过关了。 “恭喜！请问是直接拿礼品还是到台上参加决赛？”工作人员问。 “参加决赛。”姜夏毫不犹豫地说，学姐想要的纸质笔记本得拼成蝴蝶的样子。 她跑向等候区找温暮雪。 “晋级了？”温暮雪毫不意外，“真厉害。” 被温暮雪这样夸赞姜夏又开心又有些别扭，毕竟不论怎么样都比不过学姐。 温暮雪捕捉到学妹的情绪，感到一丝怀念，以前她只要参加竞技比赛，总会在参赛选手中看见学妹的身影，然后学妹会气势汹汹地站在她面前想和她争个第一。 面对如此认真的人，她不想努力也得努力。 姜夏注意到她手中的礼品袋，突然问：“学姐不参赛吗？” “嗯，就是想参与一下。”温暮雪已经拿到想要的礼品了。 姜夏微微蹙眉，温暮雪拼的是一个蜘蛛，奖品是绸带。 她目光落在台上的大屏幕上，是不想上台露面所以才没有选择晋级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一定要拿到纸质笔记本。 温暮雪新奇地观察姜夏的反应，她们第一次这么平和地参加比赛，没有你争我抢，也没有学妹咋咋呼呼的喧闹。 还以为学妹一定会责问一番，但学妹比想象中的还要平和。 原来……就算对手不是她，学妹也会这么努力啊。 学妹已经不在意她了吗？ 她收敛心中的惆怅，眼眸微沉，上前一步。 “学妹。” “怎么……唔。” 姜夏被温暮雪塞了一块巧果，花朵形状的巧果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化开，温热的指腹在柔软的嘴唇停留片刻，又自然地拂过嘴角的碎屑。 耳畔的喧闹声似乎变小了，姜夏只能听见血液翻腾的声音，那在唇瓣上短暂停留片刻的指尖留下了灼热的温度，很快就蔓延到脸颊和耳廓。 她抬眸注视眼前的人，温暮雪垂着眼，低头似乎在注视她又似乎没有。漆黑的眼眸氤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嘴角又噙着淡淡笑意，看起来漫不经心。 “……学姐。”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为什么？” “吃个巧果，希望你心灵手巧。”温暮雪很快拉开距离，指尖蹍了碾巧果的碎屑，又说道：“放心，我手洗干净了。” 姜夏热意消退，她问的不是这个。 总是做这种让她误会的事！ “啧。”她不甘地咂嘴，“谢谢了。” 温暮雪愣在原地，果然刚才那个举动太冒犯了吗？ 学妹讨厌了吗？ 望着姜夏上台，那些话语最终还是问不出口。 她摩挲着指腹，柔软的触感残留在指尖，她凝视台上的姜夏，抿了抿嘴。 *1和*2：“投针验巧”和“喜蛛应巧”参考乞巧节的习俗，来源自网络资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巧果 第9章 糊弄 “温总。” 陌生的声音拉回温暮雪的思绪，有些面熟的女人朝她走来。 “你是……”温暮雪上下打量，“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冬秋云一顿，“温总，我是公司的总设。” “你好。”难怪有些眼熟，温暮雪完全不记得名字。 冬秋云并不介意温暮雪的态度，“请问你现在有空吗？方便的话我们聊一聊。” 温暮雪狐疑打量冬秋云，淡淡道：“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就好了。” 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也不懂为何有些人非要在特定场合说话，一区的人都喜欢搞那种浪费时间的形式主义。 冬秋云继续说：“温总，我看了工作群，你辞职了吧？” 台上的音乐盖过了冬秋云的声音，她正要再说一遍，温暮雪看了她一眼便张口说着什么，冬秋云没有听清，下意识把身子凑了过去。 “咔。” 主持人看向三号参赛者，“看来这位选手过于紧张，竟然把特殊材质的彩针弄断了！” 温暮雪闻言望向台上，就撞进姜夏怒气冲冲的目光中，她歪了歪头表达自己的疑惑。 姜夏眼珠子往旁边移了一下，温暮雪看向身侧的冬秋云。 看来姜夏认识冬秋云，很可能还有什么过节，不然姜夏是不会在比赛时失态。 “温总，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冬秋云坚持不懈。 温暮雪立刻挂上假笑，“你认识姜夏吗？” “姜夏？”冬秋云想到同组的姜夏和人事部门的姜夏，“你说的是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 “短头发的。” 冬秋云道：“认识。” 温暮雪见冬秋云态度坦荡，又问：“那你们最近有闹矛盾吗？” “非要说的话……”冬秋云尴尬地说：“我这段时间有点神经质，可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得罪她了。” 温暮雪蹙眉，“个人情绪不应带到工作中。” “……是。” “不过也是我的问题。”温暮雪说完一愣，又改口道：“不对，是甲方的问题。” 赤菀铁了心要她画稿，温暮雪懒得搭理，没和赤菀磨合过的冬秋云反复被退稿也是理所当然。 温暮雪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因为换个项目对她的现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员工们加班能获得应有的报酬，赤菀给钱也大方，同时也能给冬秋云一个锻炼。 按理来说是多赢的局面，但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加班。 如果姜夏没出现，温暮雪会一直等到冬秋云过稿。 倒不是她深谋远虑，纯粹是她懒得动脑子，办公室的工作对她来说不难，虽然身体累但比以前的生活轻松太多了。 懒得动脑子的结果就是冬秋云找上她。 一区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人都太好了，上个班都心怀梦想眼中有光。 像她和风羽镜每天都是活人微死的状态。 “甲方什么问题？”冬秋云刨根问底，就是想要一个说法，“温总你辞职是因为甲方故意刁难吗？你放心，我们会帮你和冬总说的。” 温暮雪看这个阵仗知道短时间聊不开了。 好麻烦。 “出现了！我们的三号选手在断针之后发挥出了奇迹般的实力！”主持人高昂的声音打断她们的对话，“她巧用断针，竟然拼出了隐藏款图案！” 温暮雪立刻看向屏幕，姜夏的碗底映着翅膀奇怪的彩色蝴蝶，是图鉴上没有的图案。 “真厉害。”冬秋云被吸引走了目光，“那个针很特别，如果用在设计上……” 温暮雪见她埋头记笔记，心如死灰，这么认真这么较劲，看来必须找一个合适的辞职理由了。 “请问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姜夏。 姜夏原本想说针的原理和诀窍，好让学姐夸奖，但观众席上的温暮雪完全没有在看她！ 一直在和冬秋云聊天！ 她都那么努力拼出隐藏款了，学姐竟然完全不看她！ “额，请问……”主持人再一次把话筒递过去。 “随便拼的。”姜夏神情恹恹，顿时失去了胜利的喜悦，“我不要隐藏款礼品，可以换个纸质笔记本吗？” 台下哗然，姜夏无精打采地离开舞台。 温暮雪在台下等她，见她来便迎了过去，“怎么不开心了？” 姜夏故意扯出难看的笑，“没有。” “为什么不想要隐藏款的礼品？”温暮雪换一个问法。 因为你根本不看我！ 这种任性的话语姜夏说不出口，她正色道：“那是我随便拼的，不是我实力得来的东西我不要。” 温暮雪笑道，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是那么认真地对待比赛，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要看轻自己。” 姜夏完全听不进那些励志话语，满脑子都被“学姐揉她头发了”刷屏，想也没想就说：“我看得清自己。” 温暮雪：？ 好别致的冷笑话。 “学姐，其实我……”她拿起包装好的礼品，正要递出去时就对上冬秋云的视线，她瞬间收回笑容，“冬总设，好巧哦。” 语气淡淡，还有些嫌弃。 “你是温总的学妹？”冬秋云自然认得每天上班打照面的前台，就是忘了名字，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她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了些许了解，“那你也是设计专业的？怎么去当前台了？” “人各有志。”姜夏敷衍着，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去吃饭了，你就……” 她刻意没说后半句，用眼神示意冬秋云离开。 “关于这件事……”温暮雪略有些歉意地说：“冬总设和我们一起吃饭。” 姜夏：？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是怒瞪打扰她们二人世界的冬秋云，第三反应是意识到冬秋云应该得知温暮雪辞职了，所以才想和温暮雪谈事情。 想到此，她又挂上笑容，温声道：“那一起吃饭吧。” 冬秋云：“……嗯，打扰了。” 这前台不行啊，表情管理做的不到位。 三人走向寻星斋，期间姜夏还能望见在天上乱飞抓蜘蛛的冬苓。 见冬秋云非要和温暮雪探讨彩针的原理，她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听苓苓说你在参加城市设计大赛。” “我弃权了。” “为什么？”姜夏心生警惕，总不能是为了学姐辞职的事而弃权吧。 “苓苓替我参赛了，她会拿到第一的，我就不用费时间带奖牌回去。”冬秋云轻松地揭过话题，“说不定还能找到彩色蜘蛛。” 姜夏想到冬秋云的姓氏，大概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看向冬秋云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 两人扯着“彩色蜘蛛”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温暮雪静静地听她们聊天。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是新认识的人还是后认识的人，学妹总是很快和人打成一片。 温暮雪到处看风景，左看看右看看，视线投到了学妹怀里的礼品上，早知道学妹那么想要纸质笔记本，她就不换绸带了。 印象里学妹连记个笔记都喜欢用电子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在什么地方，又是为了谁而改变了习惯呢？ 繁杂的思绪被指尖的红痕吸引了注意力。 “手，流血了吗？”她轻轻抓住温热的指尖，“痛吗？” 正在和冬秋云聊天的姜夏一怔，她迅速抽回手，不自在地攥紧手，注意到旁边店铺上的时间，默默记下这个时间点。 学姐抓她手了……嘿嘿。 冬秋云左顾右盼，“不然先去买创可贴？” 想到这个电灯泡在，姜夏雀跃的心情收回，“确实得赶紧去，不然买完创可贴后伤口就愈合了。” 冬秋云听出话语中微妙的阴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赶稿期时得罪了前台，向温总投向求助的目光。 温暮雪没有看见，她一直凝视被收起的手，眸光沉沉。 最后一抹夕阳淹没在灯光之中，街道内亮起了鱼群形状的电子灯，五彩缤纷的鱼群穿梭在上空，像是在海底之中。 温暮雪新奇地观望这些灯，伸出手时，那些鱼从她手中穿了过去，是可照明的投影。 姜夏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指了指店铺屋檐和屋顶上的灯带，“是用那个投影的。” “很有新意。”温暮雪望着鱼群落入人海又翻腾向上，心渐渐静了下来。 科技就应该用在这种地方才对。 “是今年是新开发的产品，为了庆祝新城主上任才弄的，成本很高。”冬秋云客观地评价道：“还没有导入人工智能模块，这些鱼的行动单一没有互动，如果用在游乐场……” 浪漫的氛围被冬秋云的长篇大论打破，姜夏表情一言难尽，偏偏温暮雪似乎听了进去，有一搭没一搭跟着附和。 每次都是这样。 姜夏撇下嘴角，不管是新认识的人还是后认识的人，学姐总是很快和人探讨那些学术问题。 这下好了，她们倒是聊得开心。 姜夏百无聊赖地望着鱼群，投影穿过指尖时传来冰凉的触感，被针弄破的小伤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又很快消失，她没有放在心上。 高塔屋檐上，一抹彩色的光微微闪烁，巴掌大的蜘蛛爬上屋脊，暗黑的绒毛在风中晃动，身上一晃而过彩色的光。它注视下方的人海，一抹红色丝线在空中飘荡，隐形的丝抛进人群中，稳稳地落在姜夏身上。 . “温总，为什么要辞职？” 三人坐在独院的露天包厢里，用石块堆叠的墙分隔空间，木质桌椅旁布置着喷喷雾的水池，周边点缀鲜艳的花境，给空间带出几分明媚的色彩。 “就是累了。”温暮雪捻起手中精致的茶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加班太多就辞职了，你应该也察觉这一礼拜的工作内容变了，那其实我在做交接工作。” 她也把工作分给风羽镜，只是风羽镜平时就在做类似工作，所以没有看出来。 “原来是这样，但设计稿……”冬秋云并不甘心。 “没有我在你们短时间工作量会变多，没时间应付甲方的刁难，我总不能丢下烂摊子给你们吧，那设计稿算是我给你们的补偿。”温暮雪说出打好的腹稿，如果冬秋云再质问她就只能从冬秋云这边下手了。 冬秋云有几分羞愧，“是我能力不足。” 一直默默听着的姜夏：“……” 冬秋云是笨蛋吧，被PUA了还傻傻道歉。 她开口道：“既然甲方那么吹毛求疵，一定会精益求精，学姐若是能够在初期对接一下，相信大家也能更了解项目，事半功倍。” “对。”冬秋云回过神，向姜夏投去赞赏的目光，“温总，为了让项目顺利落实，你可以等对接完再辞职吗？” 温暮雪慢悠悠扫了姜夏一眼。 果然，学妹希望她回去工作，还是老样子。 她斟酌措辞，风铃声在门口回荡，穿着古装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你好，请问……”服务员见到三个人卡壳一瞬，委婉改口道：“这里有两人份的特别套餐，会在主食之后赠送，请问是哪两位需要呢？” “给你们吧，我吃不下那么多。”温暮雪没什么胃口。 姜夏和冬秋云没有异议，经过服务员这么一打岔，她们开始品尝美食。 有冬秋云在姜夏也不好和温暮雪叙旧，便打开实况转播。 最火热的节目是“寻巧大赛”，为了找彩色蜘蛛，很多人都自备工具。姜夏关掉露天屏障，头顶上眼花缭乱的，一群人带着五彩缤纷的装置来来回回飞来飞去，像发着七彩光的无头苍蝇乱蹿。 姜夏拒绝服务员的服务，亲手剥着螃蟹，可能是刮到了手，指腹留下的伤口又开始痛了，甚至流出了血。 “学妹——” “咔哒。” 庭院内的灯熄灭了，门口忽然亮起炫彩的光，几个穿着古装的服务员背着乐器进来。 温暮雪：？ 冬秋云：？ 姜夏：？ . “我看见了！！！” 冬苓站在屋顶上，她戴着护目镜，对身侧随身飞行的摄像机说：“我敢保证，那一定是彩色蜘蛛！” 她兴奋地调动飞行器，那方向正是寻星斋。 “终极大奖！我来了！！！” 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啦[彩虹屁] 想到一个冷笑话（？），为什么学姐是木头还那么会，因为她是一个擅长学习的木头，所以她是温暮（木）雪（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糊弄 第10章 礼物 风羽镜下了列车，回到二区的出租屋，顺路打包了炒饭和冰奶茶。 “主人，欢迎回家。” 智能电子音用冰冷的声音播报着屋内各项功能。 她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打开电视开始吃东西。 “寻巧大赛第一天竟然就有参赛者发现了彩色蜘蛛！” 风羽镜喝了口奶茶，忽而觉得不对劲，她看清屏幕后，奶茶因为手上加重的力道直接喷了出来。 机器人匆忙赶过来打扫，喊着：“哎呀呀，主人，你可真是不小心啊~” 冬苓正兴致昂扬在空中穿梭，亚麻色的小马尾在空中舞动，她熟练控制着飞行器，直冲寻星斋的露天席位。 摄像机拉近了冬苓的目标，风羽镜越看越眼熟。 像极了她当初专门在寻星斋预定的位置。 . 悠扬的琴声在庭院内响起，屏蔽了杂音的屏障让乐曲不断回荡。 温暮雪狐疑地看向姜夏，好奇学妹是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喜欢吃饭听音乐的爱好。 姜夏在内心吐槽风羽镜，若是真的想度过二人世界，请人奏乐这一环节就是在破坏气氛。 还偏偏挑七月初七这么热闹的时间段。 上方各色飞行器胡乱飞舞，连夜空都毫无美感，看星星都看不了。 她暗叹一声，越来越觉得风羽镜傻。 一曲很快结束，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冬秋云左看右看，见两人没什么反应，她便主动鼓起掌。 “好听。”她干巴巴地说着。 服务员却把这个掌声当做信号，她挥挥手，一直在半空给奏乐打光的无人机飞出去又飞了过来，随后端来一个蛋糕。 简单古朴的手工蛋糕摆在餐桌中间，无人机在三人中转了一圈，把蛋糕的正面对准姜夏。 “砰”的一声，升腾的电子烟花从蛋糕背后发出，由小变大，在空中形成一个超大的爱心。 这爱心是回形的，里面套着六个爱心，停在空中不断闪烁变换色彩，七彩的灯光照着院子里呆滞的三人。 “周年快乐。” 服务员根据预订表上的要求说了一声，又取出精致的首饰盒，见冬秋云默不作声，服务员误以为人在紧张，把首饰盒塞给冬秋云还贴心地打开盒子。 旁边的人立刻奏乐，是绵柔的爱情曲。 “织女星在上，乞巧追愿，愿二位的爱情长长久久永不熄灭。” 姜夏：谁爱情？ 冬秋云：啊？我吗？ “噼里啪啦。” 电子烟花再一次绽放，照亮了整个庭院。 也照亮了温暮雪发青的面色。 从服务员进来那一刻她就一直睁着眼，墨黑的刘海压在眼睛上，弯起的嘴角没有笑意，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锁定冬秋云，变换的五彩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愈发诡异和阴森。 也照亮了停在半空的冬苓，摄像机被那停在空中的爱心吸引了视线。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告白现场！” 圆球的摄像机立刻展开两只小手，又变出一个话筒，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们开了声音屏障。”摄像机问冬苓，“你为何认为彩色蜘蛛在这里？” 冬苓盯着冬秋云和姜夏，大脑一片空白。 秋云姐给姜夏告白？ 那个脑子只有工作的秋云姐对姜夏告白？？ 搞这么丑的告白特效，这是设计师该有的审美吗？？？ 恋爱，唉，让人盲目，唉！ “这位参赛者？哈喽？”摄像机在冬苓面前晃了晃。 她愣愣地问：“这是可以播的吗？” 摄像机用小短手拍了拍镜头，“放心，除了参赛者我们都给她们加了马赛克。” “……哦。” 冬苓大脑飞速运转，这才注意到坐在一侧被树木挡着的人。 温总怎么也在？ 在温总面前告白吗？ 没看见温总脸都黑了吗！ 秋云姐，唉，糊涂啊，唉！ “噗——” 看直播的风羽镜差点把饭喷出来。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根据穿着和身形她一眼认出那三人的身份。 看冬苓痛苦的表情，估计是没有收到她的消息闹了一个乌龙。 画面里，蛋糕对着姜夏，首饰盒在冬秋云手中，温暮雪坐在一侧浑身僵硬。 风羽镜很不厚道地乐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屏幕中传来，姜夏关掉了声音屏障，对着摄像机挥挥手。 “各位见笑了，我们这个位子是一个被甩的朋友给我们的，我们忘记取消了她的告白套餐。” 节目组贴心地给姜夏变了声，滑稽的声音让她的话语多了几分嘲讽。 “看看这么土的爱心，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放鸽子了。” 风羽镜：“……” “咔嚓”一声，筷子断在她手中。 机器人赶来，“哎呀呀，主人，你可真是不小心啊~” “也、也没有吧！”冬苓想要为风羽镜说点好话，“除了灯光特效投影丑了一点，蛋糕装饰土了一点，首饰盒的宝石有点俗以外，我觉得这份感情很真挚……嗯，很真挚……真挚？” 风羽镜：“…………” “砰”的一声，奶茶直接被她捏爆。 “哎呀呀，主人，你可真是不小心啊~” 风羽镜再也受不了，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发出尖锐爆鸣。 同时在内心发出鸣叫的还有温暮雪。 她盯着和摄像机打招呼的姜夏，理清了来龙去脉，心情却愈发郁闷。 冬秋云则是研究起了首饰盒里的宝石，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后又递给服务员，叮嘱一定要送回原主人手上。 两个被误会的当事人毫不在意，在意这件事的只有她。 学妹变了。 变得从容不迫。 若是以前，一定会慌张地向她解释，说出一堆惹她误会的话语。 如今连解释都不对她解释了，还能游刃有余地开玩笑。 是学妹变得沉稳了，还是学妹没那么在意她了？ 温暮雪思绪千回百转，烦闷地喝着茶水。 冬苓和天上的爱心投影玩了起来，她找准角度故意把脸穿过投影，这在她们的视角看来就像是爱心中间多出一张脸。 冬秋云无法理解这抽象行为，姜夏见冬苓比了几个鬼脸，笑得喘不过气还不忘录视频拍照。 温暮雪面上扯着笑，只觉得心口堵着一股郁气。 姜夏自然是开心的，因为温暮雪没有被扯进来。 但凡服务员认为告白的或被告白的是温暮雪，她随时都能炸。 她可以被人误解，学姐不能。 “你们有看见蜘蛛吗？”冬苓拉回正题，“彩色的。” 姜夏环顾四周，“没有。” 冬苓扫视一圈，不解地挠挠头，“难道我看错了？” 摄像机再次切换主持人的声音，“啊！又有一位参赛者发现了彩色蜘蛛！” 冬苓迟疑着正要离开，冬秋云喊住了她，“需要帮忙吗？” “不用！就算不找到彩色蜘蛛我也能得第一！”冬苓神采奕奕地说完，迅速飞走。 “苓苓不管在哪都很有活力。” 姜夏说着，莫名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沙沙响，但又很快消失不见便没有放在心上。 她习惯性地去看温暮雪，一般这种闹剧学姐总是做沉默的一方，她习以为常。 可能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学姐心情不好。 以前上学时她一直注视着温暮雪，企图从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中看出一丝慌乱。 后来她只能注视那道背影，可能是太久没有面对面相处，她竟无法分辨此刻温暮雪的心情。 一股微妙的惆怅和酸涩拂过心口，她压下这份情绪。 “温总。”冬秋云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氛围，认真地问：“关于交接工作……” 温暮雪找了一个借口，“我已经辞职了，公司不是说想回就回的。” “不用担心。” 冬秋云和姜夏异口同声。 冬秋云说：“我可以向冬总说。” 姜夏附和道：“苓苓也打算和冬总说，只要学姐想，想回去上班不成问题。” 白天时她编辑好一套话术让冬苓转述给冬总，不管温暮雪愿不愿意，假期结束后都会收到上班的通知。 这些事她不敢对温暮雪说。 温暮雪：“……” 是谁在喜欢上班？ 答：是东城一区的人。 原本要拒绝的温暮雪对上姜夏亮盈盈的目光，犹豫片刻后她无奈点了点头。 冬秋云放下心来，说着“这段时间我会再多多学习”便离开了。 庭院内只剩下姜夏和温暮雪。 姜夏开了免打扰屏障，风羽镜准备告白的蛋糕还摆着，她取下蛋糕上花花绿绿不能吃的装饰，问：“学姐吃吗？” 温暮雪光是想想蛋糕的甜味就牙疼，“是风总监预约的寻星斋吧。” “你怎么知道？小镜告诉你的？”姜夏瞬间直起身子，难道风羽镜想约的人她想错了？ 温暮雪摇摇头，“因为我只认识风总监，随便说的。” “哦……”姜夏又放松下来，专注地切着蛋糕，乖顺的模样和上一秒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暮雪不禁莞尔，真可爱。 姜夏戳了戳蛋糕上的星星，忽然问：“学姐，你为什么要把星星饼给小镜？” “星星饼？”温暮雪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你放的？我还以为是公司送的慰问品。” “我就说嘛！”姜夏彻底放心下来，开心地吃蛋糕。 看着姜夏把甜腻的奶油送入口中，温暮雪忽然有些饿了，她也吃了几口饭菜，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注视面前的人吃蛋糕。 “怎么了？”姜夏摸了摸嘴边，“我吃到脸上了吗？” “没有。”温暮雪心情好了一些，“只是觉得学妹吃东西总是吃得很香，让人看了很有食欲。” 连温暮雪自己都不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后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咳咳……” 姜夏满脑子都是那红润的舌尖，耳廓红了半边又消了下去。 “慢点吃。” 温暮雪轻拍姜夏的背，随着姜夏抬起头，手也就落在了后颈上，毛绒绒的发尾扫过手背，但那旖旎的心思在掌心触到颈链时又收了回去。 温暮雪垂下眼，轻声道：“学妹，你就这么想让我去工作吗？” “当然！”姜夏因为咳嗽眼眶微微泛红，“学姐你那么厉害，又在一区做那么重要的项目，一定会前程似锦的！” 温暮雪盯着落在眼尾的泪珠，眯起眼笑了。 庭院的暖光给笑容染上一抹明媚的色彩，也盖去了她心中的苦涩。 姜夏心跳倏地加快，她咬了咬唇，慌张地翻出礼品袋，“学、学姐，这、这是给你的。” 温暮雪低头一看，“纸质笔记本？” “嗯，我以为你想要这个，就……”姜夏尴尬地摸了摸脖子，蹭到了颈链又不自在地把手收回。 耳侧传来轻柔的笑声，温暮雪把椅子挪到她身旁，把口袋里包装好的绸带递给她。 “我是为了这个才参赛的。” “变色绸带？”姜夏疑惑不解。 温暮雪俯身上前。 姜夏只看见温暮雪突然拉近的面庞，面前的光源被挡住，温暮雪落在阴影中的神情晦暗不明，她双唇微动，颈间传来似有似无的痒意。 她呼吸一滞，温暮雪竟用指尖点着她喉间的颈链，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还能感知到指尖传来冰凉触感。 学姐的指尖是冷的…… 脑海中浮现这一想法后，姜夏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喉咙烧到了脸上。 “这个戴着不舒服吧。”温暮雪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这个绸带材质特殊，当颈链戴的话就不会难受了。” 姜夏欲言又止，她在想学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脖颈上有一道疤痕。 可她不敢问，也不能问。 就像温暮雪从不过问她为何会忽然出现。 “谢谢学姐。”她捏紧那团绸带，琥珀色的双眸框住温暮雪的身影，她轻语，“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礼物 第11章 蜘蛛 乞巧节过后温暮雪就迫于公司的“请求”不得不回去上班。 已经决定放弃的事再捡起来让她生出一股烦躁感，她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让姜夏为这件事操心，便选择了摸鱼。 开会时她只说一些车轱辘话，也不知道冬秋云怎么理解的，听完后犹如醍醐灌顶，积极发表看法。 这时候温暮雪会笑道：“说得对，就按冬总设的做。” 没有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她在考考大家。 这时候温暮雪会让大家自行讨论，一区的人都勤奋好学，也很喜欢卷。 一群人卷着卷着，就把项目卷出来了。 这一礼拜温暮雪过得很舒心。 每天开开会说一两句话，再回办公室喝喝茶吃点东西，偶尔再看看图提出一些建议，再吃个饭睡个午觉，一上去就这么过去了。 这段时间她迷上了游戏，可能是大家都在卷，大数据就给她推荐卷饼游戏。 她每天下午就窝在办公室里做卷饼，其余的工作直接给风羽镜做。 “我下班了。”温暮雪放下手机打了一声哈欠，她活动活动颈椎。 “啊啊啊我又要加班！”风羽镜哀怨地看向温暮雪，“温总！你太狠心了！” “我已经和冬总说好只做让设计稿定下来的工作。”温暮雪安慰道：“放心吧，不论招到新的上司还是升职，你的工作量还是这些。” 风羽镜凉飕飕地说：“某只吉娃娃不希望你这样摆烂吧……” 温暮雪起身的动作一顿，“你说学妹？” “你不觉得她很像吉娃娃吗？” 她直接给风羽镜一个眼刀，又坐回办公椅，“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风羽镜一僵，“不会吧，你在吃醋？” 温暮雪假笑着，习惯性地抚了抚手腕，“只是在想风总监和学妹怎么认识的。” 风羽镜眼珠子转了一圈，“我还想问你怎么工作这么久连公司员工都不记得几个。” 温暮雪见风羽镜没有想说的意思，离开时把手上的资料递给风羽镜，“今天之前要交的，加油。” 风羽镜：“……” . 温暮雪回到家时，家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姜夏正在厨房做着饭菜。 “学姐今天也是准时下班啊。” 姜夏摆着碗筷，脖子上缠绕着两圈绸带，变色绸带被调整成与身边衣服融合的模式，墨蓝色的绸带尾部耷拉在衣领上，触碰到围裙又染上了些许红色。 温暮雪微怔，那抹红格外刺眼。 “今天也早退吗？”她问。 “前台本来就没什么工作。”姜夏笑了一声，“之前我给同事打卡半年多，所以这段时间她帮我打卡。” 目前依旧是上司的温暮雪决定当做没听见。 她照常和姜夏吃完饭。 这段时间为了不让姜夏在厨房太辛苦她购入了洗碗机，本来她是打算买一个自动炒菜机，但姜夏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听着洗碗机运作的声音，她看着准备离开的姜夏，犹豫片刻后张开口。 “学妹，聊一聊吧。” 姜夏拿鞋的手一顿，绸带的尾端闯入视野，上面的红色还未褪去，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沙发上时，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冰茶一口饮尽，这才冷静下来。 “学姐想聊什么？”她坐在单人沙发上，与温暮雪保持着一段距离。 “聊工作。”温暮雪勾着嘴角，语气温和。 姜夏顿时放松下来。 “你的工作。” 姜夏再次紧绷神经。 “紧张什么。”温暮雪莫名想起风羽镜说的吉娃娃，笑意更甚，“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 “学姐……” 温暮雪翻开纸质笔记本，笔记本的外皮、内页和搭配的笔都可以变色，她调成牛皮纸纹理，笔尖一笔一划落在纸上像是晕开墨水的钢笔。 温暮雪写上姜夏的名字，这是她思考的习惯。 “为什么当前台？”她问着，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问题。 “因为轻松。” “说实话。” “因为学姐在这里！”姜夏移开目光，别扭地说：“不想被你发现，就应聘了前台。” 笔在纸上停留片刻，温暮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又继续写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夏说：“在甲方公司看见你的名字了。” “你在甲方那边做什么工作？” “前台。” 温暮雪：？ 她拧紧眉头，凝视姜夏的面容。 没有撒谎没有隐瞒，是实话。 为什么？ 以前的姜夏不是这样的。 温暮雪清晰地记得遇见姜夏的那一天。 那时候温暮雪还叫温白，姜夏还不叫姜夏。 . 仔细想想，温白从很早之前就记住了学妹。 在布置新生的专业排名榜中，一个特殊的名字很快吸引了温白的视线。 ——冬星烛。 只是三个字，她似乎看见了冬日夜幕中的星星，像烛火一般照耀着雪地。 很温暖的名字。 好想看看叫这个名字的人。 北城四季分明，寒假之后的雪未融化。 温白申请了勤工俭学，每天的工作就是检查店内机器，设计好店铺的程序，核对一遍便利店的货物信息。 “这次的辩论赛你参加吗？”聊天的学生站在店门口，一大早就来便利店扭扭蛋。 “当然，我要得第一！” 活泼又高昂的声音传入店内，快被疲倦淹没的温白无比羡慕她们的朝气。 “那么喜欢第一？但你这次专业考试总分又是第二名吧。” “辩论赛我会得第一的！！！” “其实你已经得第一了。” “什么？” “你的身高倒数第一。” 气氛沉默了片刻，温白隔着货架往外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团浅棕色长发的背影在晃着高个子女生。 “啊啊啊我跟你没完！给我道歉！！道歉！！！” “对对对对不起啦！冬星烛大人！对不起！” “哼。” 冬星烛？ 温白眨眨眼，是同音字吗？ 但这个名字很特别，同音的可能性很低。 她绕过货架走出店外，插科打诨的两人已经走远，矮个子女生穿着浅棕色的羽绒服，在即将化开的雪地中跑跑跳跳，像一团软乎乎的麻薯。 明明她不喜欢麻薯的，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呢？ 温白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原来是因为饿了。 “……冬星烛。” 她鞋尖踩着地上的积雪，不自觉地念着这个名字。 好温暖。 . “冬星烛……” 轻柔的声音吐出含糊不清的字句，姜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温暮雪，白灯照着苍白的面容，长时间的投喂也只是让人消去了黑眼圈。 “星烛。” 这次的声音清楚了一些，姜夏对上温暮雪漆黑的瞳仁。 “怎么了？”姜夏抿抿嘴，很久没听到学姐这样喊她了，开心的情绪涌出又被浇灭，脖颈的疤痕传来似有似无的痒意。 姜夏的情绪变化被温暮雪收进眼底，一直没动的笔尖渗开了墨，把“烛”字吞了一半。 温暮雪不疾不徐地说：“……只是想念念这个名字。” 缄默在屋内蔓延。 温暮雪不敢再问下去，姜夏有难言之隐，她又何尝不是呢，又何必刁难。 “学姐是觉得我做前台丢人吗？”姜夏看出温暮雪的思虑，她忽然笑道：“如果学姐要求，我可以做你希望的工作。” 她的目光虔诚旖旎，亮盈盈地注视温暮雪。 温暮雪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心跳乱了一瞬，她面不改色地说：“学妹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这样啊。”姜夏有些失落。 温暮雪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学妹对她的喜欢和她的不一样。 “之后不用给我做饭了。” “嗯？”姜夏瞬间直起身子，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温暮雪莞尔一笑，真的很像吉娃娃。 “不用给我做饭，也不用给我做家务。” “为什么？？？” 姜夏直接站了起来，她慌张地摇晃温暮雪的身子。 “不行不行不行……那学姐吃什么？谁给学姐做家务？学姐你吃腻了吗？” “冷静一点。”温暮雪哭笑不得，“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现在就是在做喜欢的事！”姜夏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拎着温暮雪的衣领凑近说着。 这才发现比她高的学姐坐在沙发上仰视她，苍白的面容落着零星的碎发，一股莫名的快意涌上，她不自觉弯起嘴角。 这样的学姐…… 她触电般地放开手，又习惯性地整理温暮雪发皱的衣领，指腹隔着衣服感受到温热的皮肤时她浑身僵硬，耳畔环绕着血液迅速流动的声音，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想，学姐太瘦了得多吃点。 她又想，学姐的锁骨真好看。 她又又想，学姐的身上好香。 “沙沙沙。” 姜夏瞥了眼墙上的时间，默默记下这一刻。 温暮雪：？ 她握住姜夏的手腕，警惕道：“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啊？我心跳那么大声吗？”姜夏无比慌张。 “不是。”温暮雪站起身，她握住姜夏的手腕，把姜夏拉进自己怀中，自己背对着窗户，避免姜夏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 “沙沙沙。” 那道微弱的声音愈来愈近，温暮雪屏息凝神，顺着声音的来源低头看去，只看见学妹那一团棕色的毛发。 学妹抓着她的衣领低着头，耳廓已经红透了。 ……好像吉娃娃。 好可爱。 温暮雪揉了揉姜夏的头发，又顺了顺发尾，触到不同于头发的触感后，她眼眸一暗，立刻把藏在姜夏头发里的东西揪了出来。 “吱！” 伴随着沙沙声，手中的东西喊了一声。 姜夏也回过神，只见温暮雪抓着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好奇戳了戳，毛绒绒的触感下是偏硬的壳子。 温暮雪瞬间攥紧。 “吱！吱！吱！” 那东西发出痛苦的喊叫，慢慢现了身型。 黑色的绒毛泛着七彩的光，被温暮雪抓着的蜘蛛有巴掌那么大，不断挥舞着四对步足，八只墨黑的眼泛着泪珠。 “蜘、蜘蛛？”温暮雪沉稳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面色逐渐发青。 “学姐！快放开蜘蛛！”姜夏深知温暮雪害怕虫子，“千万不要捏爆啊！在手中爆浆的话，那将会是一生的阴影！” 想象一下这个画面，温暮雪有些发晕。 “学姐！！！” 第12章 虫子 “蜘蛛还没找到吗？” 市中心的大厦顶层，女人翻阅文件，问身侧的秘书。 “抱歉城主，但这段时间我们捕捉到了蜘蛛的路径。”秘书说：“有一只蜘蛛的路径在走向住宅区时又消失了，初步推测是有人用了信号屏蔽器。” “信号屏蔽器？”竟然在东城犯罪，还挺有胆量。 “我们筛选出了参加乞巧节的住户名单，您要看看吗？” 女人本想摆摆手，但瞥见熟悉的照片时她一怔。 她取出温暮雪的名单，毫不意外地说：“老熟人啊，也就只有她能做这些了。” . “这应该是彩色蜘蛛。” 姜夏坐在茶几旁，注视着桌面上倒扣的碗，翻看手机网页。 乞巧节活动官号有两条置顶，一条是大赛夺巧最多的冬苓拿奖牌的照片，还有一条在悬赏彩色蜘蛛，这一条底下的评论则是在质疑彩色蜘蛛的真实性，大部分人认为官方在炒作。 官方最新一条帖子直接发布了彩色蜘蛛的高价悬赏令，质疑声才消停了一些。 “学姐，这应该是那只彩色蜘蛛。” 姜夏对应着蜘蛛的特征，彩色蜘蛛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变色隐形，爬行时会有沙沙声。 “难怪我这段时间总会听见沙沙声，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听了。” 温暮雪疲倦地坐在一旁，“就是说这段时间蜘蛛都在你身上？” “差不多吧。”姜夏毫不在意地说：“官方介绍说这蜘蛛很黏人。” “黏人……”温暮雪的五官变得格外扭曲。 姜夏看见这一幕有些怀念。 她想起刚认识学姐的时候，那时候她对的温白感情十分复杂，不过负面情绪占大多数。 她永远记得雷雨天的便利店，温白主动向自己搭话那一天。 . “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冬星烛。” “你知道我？” 冬星烛有些开心，能被专业第一的学姐记住就说明她的实力被认可吧。 “嗯。”温白看着学妹微微沾湿的长发，毛绒绒的，她想也没想就说：“你矮矮的，很可爱。” 冬星烛：“……” 挑衅？ 这是在挑衅？ 这就是挑衅！！！ 她冷笑一声，“学姐真是会说话。” “没有，我不太会说话。”温白实话实说。 冬星烛一口气哽住，顿时更生气了，对温白的滤镜也完全摘掉。 “辩论赛……”温白则是紧张地抓着袖口，“你发挥得很不错。” 冬星烛咬着牙，有这么夸人的吗？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是怎么样？ 后面的事姜夏记不清了，她记得那个雨天她气势汹汹地到便利店买了一个避雨器，对温白丢下一句“辩论赛等着瞧”便走了。 之后的辩论赛温白得了第一，她记得领奖时，温白举着金牌笑眼盈盈地和她这个第二名打招呼，还说：“恭喜你得第二名。” 偏偏她在那张纯良无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嘲讽的痕迹，那时候她更讨厌温白了。 后来是从什么对温白改观的？ 是发现温白害怕虫子的时候。 因为她们在专业辩论赛上大放异彩，她们一起和导师接手一个设计项目。 冬星烛每天和温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发现温白这人很忙，早中晚都有兼职，吃的东西也不太好。 从小没为食物发愁过的冬星烛，没想到有人真的会顿顿吃馒头。 连看一礼拜温白吃馒头，冬星烛还傻傻地说：“学姐既然想节约时间的话，为什么不喝营养剂？” 温白只是笑了笑，“营养剂太贵了。” 冬星烛那时候脸上火辣辣的，是羞愧。 那之后她经常给温白带东西吃，也不管温白爱不爱吃，总之她不想看见温白吃馒头。 温白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无奈接过食物，最后顺理成章接受了学妹的投喂。 每次温白都会说：“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冬星烛只是大度地摆摆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一次在外调研，冬星烛望着无籽石榴树，随口问了一句甜不甜。 温白就去摘上面的石榴，“学妹你想吃吗？我给你摘最大个的。” 这么说着，温白往上一跳，轻松地把最大颗的果子摘下来。 冬星烛只吃过剥好的石榴，还没见过完整的石榴。 “这棵树的石榴最甜——”温白语气一顿，面色煞白。 冬星烛正奇怪怎么回事，只见一只蟋蟀落在温白的肩上。 “好漂亮的蟋蟀，学姐你……” 她语气弱了下来，因为温白的脸是苍白的，眼睛却红了一圈，嘴唇微微发青，她还是第一次见温白的脸上这么五彩斑斓。 她顿时觉得好笑，徒手把蟋蟀抓走，“学姐你……” 温白立刻后退一步，“这只手不能要了。” 冬星烛笑容僵住，她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把那只抓蟋蟀的手拍在温白脸上。 从这时候起，她就不再讨厌温白了。 . “学妹，你在笑什么？” 温暮雪的声音拉回姜夏的思绪。 自始至终，温暮雪的视线就没从那扣住蜘蛛的碗上移开过。 姜夏看着神经兮兮的学姐，觉得温暮雪可爱不少。 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学姐了，她直接关掉“联系官方”的页面，说道：“我看这彩色蜘蛛挺可爱的。” 温暮雪：？ “你刚刚有说话吗？” “我说彩色蜘蛛可爱。” “可爱在哪？” “毛绒绒的啊。” 温暮雪回想抓蜘蛛的触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对上姜夏的笑容，她硬着头皮说：“学妹要是喜欢的话……” 那就养吧。 她说不出口。 也没资格管学妹想养什么。 “我可以养吗？”姜夏撑着手俯在沙发扶手上，垂着眼眸摆出可怜的姿态凝视温暮雪。 “……我没法插手这件事。”温暮雪干巴巴地说着，她面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姜夏悄悄看了眼时间，把这一幕记下。 真可爱。 玩也玩够了，姜夏便展开彩色蜘蛛的介绍页面。 “学姐，这不是虫子，是智能的机器宠物。” “机器？”温暮雪盯着倒扣的碗，“我看看。”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还是贴着沙发椅背，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 姜夏掀起碗时抓住蜘蛛，在温暮雪惊恐的目光中按了按蜘蛛的腹部。 蜘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绒毛收起，黑色的表皮也像是褪色了一般，展露出金属制的外壳。 温暮雪瞬间不怕了。 原本是蜘蛛眼睛的位置亮着红灯，她闪过不好的猜测，取出茶几下的工具，二话不说就把蜘蛛拆了。 姜夏坐在一旁注视专注的温暮雪，时不时搭个把手。 专心致志的温暮雪很吸引人，波澜不惊的双眸微微闪烁，连眉眼都带着轻柔的弧度。 她喜欢这样的学姐，想永远站在学姐身边。 为此，她会拼尽全力让学姐站在应有的位置上。 “好了。”温暮雪重新把蜘蛛组装起来。 姜夏问：“学姐改了什么吗？” “改了这上面的追踪器、远程控制和生物程序。” “追踪器？”姜夏警惕起来。 “是大概为了找蜘蛛设置的，但你房间的信号捕捉器把蜘蛛的信号覆盖过去了……”温暮雪轻松地说：“蜘蛛被找到的话，我们都会被问责，索性就彻底拆了。” 姜夏：“……”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像一个法外狂徒。 现在一看，学姐才是真正的法外狂徒。 温暮雪启动蜘蛛，蜘蛛瞬间展开黑色的绒毛，四对长长的步足收缩起来，八只眼睛也只露出一双，这么一看就像个Q版小蜘蛛，瞬间可爱了不少。 温暮雪又拍了拍蜘蛛，蜘蛛的毛变成橙红色。 她满意地说：“这样就不恐怖了。” 姜夏觉得好笑，“像煮熟的螃蟹。” “吱！”小蜘蛛似乎听懂她的话，舞着短短的四肢控诉。 “它能听懂我们的话吗？”姜夏用纸巾团起几个小球，蜘蛛“哒哒哒”地在茶几上搬运纸团。 “吱！吱！”小蜘蛛喊了两声。 “之前的程序是在模拟真实的蜘蛛，现在我给它置入了最基础的机器宠物指令。” “最基础的？” “狗的指令。” 姜夏：？ 也就是说，这长得像螃蟹的蜘蛛有着狗的性格并且还会“吱吱”叫。 “起个名字吧。”温暮雪身心舒畅，“我们输入声音认证后它就认主了。” “我起名吗？”姜夏不确定地问。 “你的宠物，当然你起名。” 既然是我的宠物，你上一句又为什么说“我们”？ 姜夏把这句话咽下，倏地想到什么，说：“那就叫小百吧，既会变色又会变样，百变小蜘蛛。” “很不错的名字。”温暮雪给小百调试设置。 姜夏抿抿嘴，总不能说这个“小百”是根据温白的“白”想的吧。 . 温暮雪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每天除了开会摸鱼，吃饭睡午觉玩卷饼游戏，还多一项溜小百。 住在隔壁的姜夏以不常待在家为由，理所当然地把小百放在温暮雪的屋子里。 这只小蜘蛛颇通人性，自己在客厅角落吐出丝来睡觉，又喜欢把丝黏在人的衣角或者发尾上，随着人的步伐一荡一荡的，开心的时候会发出“吱”的声音。 一天下午，姜夏似乎要采购大份食材晚回家。 温暮雪回到家时小百正趴在插座上吃电，看着毛茸茸的Q版蜘蛛，她取出抽屉里的针，在手上扎出一滴血。 带血的指腹凑到小百面前，小百睁着朦胧的眼睛，似乎是可怜这个伤口，吱了长长一声。 温暮雪用纸巾擦去血珠，彻底放下心来。 “滴滴。” 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温暮雪瞥了眼内容一僵，熟悉的陌生账号发来了一串地址。 她眼眸暗了暗，直接拨通电话。 “找我有什么事，东城主。” 第13章 会面 清晨的阳光落在屋内，姜夏睁开眼。 宽阔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四周的墙壁上面贴满了温暮雪大学时期的照片。 姜夏哼着轻快的歌，仔细看遍每一张照片后，把目光聚焦在墙壁的相框上。 照片上的女人安静地坐在一轮淡金色的月亮椅上，银发如瀑般落在蜿蜒的月牙上，素白的长袍在银辉的月光下微微闪烁，银色头链坠着一颗泛着微光的红宝石，头链连接着一段银丝镶边的白布，正好遮住了女人的面容。 照片整体的光是冷色的，尽管女人和月亮都在黑色的潭水上，潭水也映射不出多少亮光，被遮住的面容带着诡异的寒意。 姜夏缓慢地仰起头，阳光给她披上了一层金纱，连带着浅棕的头发都染上了金色，干净的脖颈上清晰地环绕一段发黑的疤痕。 “学姐……” 她呢喃着走进了阴影中，双手虔诚地抚上女人的双膝，眼中满是疯狂又病态的笑。 . 温暮雪打了哆嗦。 “身体不舒服吗？”身着漆黑工作服的女人侧身询问，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温暮雪摇摇头，密闭的电梯让她喘不过气。 走出电梯后就只剩下她一人，经过几道检查又消了几次毒，穿过一条封闭的长廊才抵达一扇门前。 温暮雪轻车熟路地对着门上的机器进行虹膜验证。 “已登记访客，通过。” 冰冷的电子音在走廊回荡，门锁发出机械运转的厚重声，过了一会儿才开。 “真夸张……”温暮雪嘟囔着推开门。 清新的空气侵入肺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湛蓝的天上漂浮着厚重的云层，远处的风车正在不断旋转。 温暮雪踩在花上，脚上只有地毯的触感，这里的一切都是投影营造的假象。 唯有在花海中的圆桌和坐在一侧的人是真实的。 “好久不见。” 面对女人的问候，温暮雪轻轻点头，她坐在圆桌的另一侧，抿了抿茶水。 女人正是新上任的东城城主，冬寻芷。 是前任城主冬时雨一手培养的女儿，她和冬寻芷只打过几次面照，如今以这种身份见面还是第一次。 “我直接步入正题。”冬寻芷问：“彩色蜘蛛在哪？” “拆了。”温暮雪平静地诉说事实。 冬寻芷一顿，眉眼跳了跳，“蜘蛛里面的记忆核片……” “我放门口的物品寄存箱里了。”温暮雪贴心地补充道：“我没看。” 冬寻芷见温暮雪理所当然的态度有股不好的预感，又问：“你想要蜘蛛？” 温暮雪抿了一口茶水，“蜘蛛被我改装成狗了，你们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能还给你。” 怎么倒打一耙。 冬寻芷面色扭曲，“前西城主大人是想回西城吗？” 温暮雪无视话语中的威胁，她指腹抚了抚杯檐，漫不经心地说：“东城主，你以为用寻巧大赛这个借口就能掩盖彩色蜘蛛跑丢的事实吗？” 冬寻芷没有说话。 温暮雪眼眸微沉，“也不知道主城大厦发生了什么，竟然把那么重要的彩色蜘蛛弄丢了。” 寻巧大赛会加一条找彩色蜘蛛的隐藏任务，也是想动用人海战术找蜘蛛。 人造模拟的风吹拂着地上的花海，远处的风车转动得快了一些。 冬寻芷沉默片刻，见瞒不过便长叹一声，紧绷的肩膀微松，“是蜘蛛自己跑掉的。” 脑海中设想了几十条阴谋诡计的温暮雪：？ “风太大我没听清。” “蜘蛛自己跑掉的。”冬寻芷心虚地移开目光，这个真相过于尴尬，“把蜘蛛做得太聪明所以就跑了，过去也不是没有人工智能觉醒的案例。” 温暮雪：“你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没有预设相应措施吗？” 什么草台班子，胡闹呢。 “有，但蜘蛛过于聪明了。”冬寻芷呵呵一笑，“毕竟是请最厉害的生物设计师设计的。” 设计师听闻彩色蜘蛛突破重重阻碍逃跑时，一脸自豪地向她道歉，要不是城主得注意德行，她想当场给设计师一拳。 温暮雪沉吟片刻，彩色蜘蛛确实聪明，还是挑寻巧大赛的时候跑。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东城主，虽然我不是精修生物设计方面的，但也能看出那蜘蛛是一个探测装置。”温暮雪笑意不达眼底，“探测气味的。” 冬寻芷并不意外，“你在那小公司上班真是屈才了，真的不来东城管理局吗？前提是——” “前提是换一张脸。”温暮雪替她说完后半句，疑惑道：“您的母亲之前就和我谈过了，她没有把我的全部情况告诉你吗？” 冬寻芷企图从那张平静的神情中读出几分嘲讽，但完全找不到。 温暮雪不紧不慢地喝完茶，精致的杯子在盘子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 “东城主，您这般着急地研制搜寻气味的蜘蛛，是前任城主的意思吧。” 冬寻芷微怔，阖上眼笑了一声，再次睁开眼时，棕红的眼眸多了几分锐利，“既然你想过正常的生活又何必拆了蜘蛛？” 温暮雪自觉理亏，担心姜夏那信号屏蔽器被查到，她硬着头皮，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喜欢蜘蛛。” 冬寻芷：“……说这句话时能不能先跟五官商量好？” 骗人能不能认真点？ 手上依然残留着蜘蛛那绒毛颤动的触感，温暮雪头皮发麻，没法控制扭曲的面色。 “您误会了，我喜欢蜘蛛。” “终于明白西城主为什么会以白布遮面了。”冬寻芷冷不丁地说。 “嗯？”温暮雪花了几秒反应过来冬寻芷是在嘲讽她不会做表情管理，她纠正道：“那是历代西城主都必须穿的服装。” “哦。”冬寻芷冷笑，“那看来不用担心东城的屏障碎了。” 温暮雪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这个方向，“为什么？” “东城的屏障碎了还有你的嘴顶着。” 温暮雪：“……” 风带着沉默吹过来，她理了理吹到眼前的头发，愣愣地问：“我该笑吗？” 冬寻芷深吸一口气，每次和温暮雪说话她都觉得自己会心梗。 见问不出什么后，立刻把人放走。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的花海消去，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冬寻芷换了一个水族馆的投影，幽蓝的光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秘书拿着记忆核片的报告过来，最后一段记录是“探寻到非生物气息”。 冬寻芷揉揉眉心，“把核片和这些报告都销毁吧。” “是。” “信号屏蔽器不用查，消除住宅区住户姜夏的调查资料。” “是。” 待秘书退下后，冬寻芷望着游动的鱼群，喃喃自语。 “命运弄人，她就拜托你了……” . “学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温暮雪刚进家门时，姜夏正在整理冰箱。 “今天周末。”温暮雪走到姜夏身后，冰箱里的每一份食材被规整地放好，她问：“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你的强迫症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没有啊。”姜夏面色如常，把有些歪斜的西红柿摆正。 温暮雪这才发现每样食材姜夏都买了三份，并且都被切成相同的大小。她瞥了眼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有被切下的一大半食材。 “好了，我要开始做饭了，学姐到客厅等着吧。” “今天我来做饭吧。”温暮雪拿起刚刚摆好的西红柿，她又取出几样食材，刻意把这些食材弄乱。 “那怎么行？！”姜夏睁大双眸，“学姐上班那么辛苦怎么能做饭呢？” 怎么可能让学姐做饭？ 学姐不应该做饭。 “让我做吧。”温暮雪低头点了点姜夏的额头，莞尔一笑，“小学妹还没吃过我做的饭菜吧。” “可是——”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把姜夏的话语堵了回去，蓝莓的香味侵入鼻腔，紧接着是迅速掠过的温热指腹。她缓缓开口，属于温暮雪的气息又涌了过来，带着薄荷洗发水的清香，却又多了一层属于温暮雪的味道。 像是在冰冷的雪天中，被凛冽的寒风拥抱。 “可以吗？” 温暮雪双唇微动，黏腻的语调打在姜夏的心上。 她莫名觉得温暮雪在撒娇。 姜夏完全招架不住，迷迷糊糊地坐在客厅听着厨房传来的切菜声。 温暮雪似乎不喜欢被她盯着做菜，直接拉上厨房窗户的拉帘。 姜夏看了一眼时间和日期，默默地把这个特殊的日子和时刻记在心里。 没有事情做之后姜夏就唤小百出来玩，她买了好几个儿童娃娃屋，在客厅角落搭了一个小城市，小百经常在不同的娃娃屋里串门，不到几天，那些小城市就布满了它的蜘蛛丝。 姜夏正和小百玩扔小球游戏，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小镜：【你又早退！！！】 夏夏夏：【今天周末[白眼]】 小镜：【是吗？】 夏夏夏：【捡捡鼻子上的红球吧，加班都加出幻觉了。】 小镜：【[踹你一脚]】 小镜：【呵呵呵所以你是和温总共度二人世界了？】 姜夏面上先是一红，又觉得不对劲。 小镜：【在公司最需要牛马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说吧，去哪玩了？】 夏夏夏：【学姐今天没去公司吗？】 小镜：【？没有啊】 小镜：【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啊】 夏夏夏：【嗯。】 小镜：【你低头】 夏夏夏：【？】 小镜：【鼻子上的红球掉了[小丑]】 姜夏：…… 她直接关掉手机，手上的小球被捏得变形。 厨房里传来温暮雪炒菜的声音，她紧紧盯着帘子后面忙碌的人影，表情又带着些许委屈。 学姐为什么要骗她？ 学姐又去见了谁？ 小百捡着球哒哒哒地跑来，感知到姜夏微变的情绪后，又哒哒哒地后退。 “吱……” 温暮雪从厨房出来就对上两双眼。 姜夏趴在沙发上盯着她，委屈巴巴的，眼中含着泪水。 小百趴在茶几上哆哆嗦嗦，拿着被捏扁的小球，眼尾挂着一滴泪珠。 温暮雪：？ 这么饿的吗？ 谢谢“嘿”投喂的1瓶营养液[撒花] 现生忙，无法保证日更了qwqq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会面 第14章 准备 姜夏在思考。 本来她擅自闯进学姐家就很不正常，要是固执地一一询问学姐每一天的行程，那岂不是显得她更不正常吗？ 难得学姐打算继续工作，她只要当学姐的邻居每天给学姐做饭做家务顺便聊聊天再一起出去玩就足够了。 不能再给学姐增加额外的烦恼。 所以…… 只能用另一种办法了。 姜夏当即拿起温暮雪放在桌上的手机，温暮雪并不喜欢人工智能，连终端手环都没有。 一直用的手机甚至还是输入密码才能开启的型号。 她前一段时间故作不小心地看学姐输入锁屏密码，密码早就熟记于心。 轻松打开温暮雪的手机后，她立刻下载一个软件，又把软件各项数据和运行时间隐藏，看着是否开启窃听功能选项，她毫不犹豫点了“是”。 做好这些之后，她擦去屏幕上的指纹把手机放回原位。 只要学姐没有发现，那她监听学姐的事就等于不存在。 “嘿嘿嘿。” 小百听着姜夏的笑声瑟瑟发抖，它手上还拿着小球，可怜地吱一声。 “小百无聊了吗？”姜夏笑眼盈盈，一边给小百扔球一边在终端上写日记。 小百来回捡了几次球，姜夏的笑声更加放肆。 “嘿嘿嘿桀桀桀……” 捕捉到人类情绪的系统分析出笑声中的危险性，被设定成胆小温顺性格的小百抓着球眨眨眼，吓哭了。 等温暮雪差不多把饭做好后，姜夏刻意卡着开门的瞬间故意挤出两滴眼泪。 学姐一向心软，只要装装可怜就能套话。 毕竟学姐的社交很简单，回来时两手空空，那就说明有别的事。 她得保证这个“别的事”是安全的，是不会影响学姐的。 绝对不是她介意学姐什么都没对她说。 说起来，这次重逢学姐对她冷淡了很多，话也比以前少。 姜夏原本只是装装样子，却越想越难过，流出的眼泪也变得真心几分。 “这么饿吗？” 温暮雪完全没有接收到姜夏千回百转的思绪，她笑道：“很久没下厨了，用你买的食材简单做了几道，也不清楚你爱不爱吃。” “爱吃爱吃！” 姜夏已经做好怒吃黑暗料理的准备，却被食物的香味袭击了。 好香！ 学姐端来的菜怎么像是在发光？ 番茄鸡蛋汤、糖醋排骨、酸辣藕片、辣螃蟹、酸辣白菜。 姜夏看着这些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学、学姐，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印象中的学姐是个料理白痴，大学时学姐非要自己下厨，把工作室的厨房弄爆炸，还上了社会新闻，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学姐怎么可能会做饭？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又为了谁才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好不甘心！ 好香！ 姜夏一边痛恨自己错失学姐这几年的人生，一边含泪吃了三大碗饭。 “呜呜呜好好吃。”姜夏吃完盘子里的辣螃蟹还不尽兴，瞥了眼在桌子角落的橘红色的小百，她舔了舔嘴唇，“小百看起来也好好吃……” “吱？”小百抖得更厉害了，立刻躲进温暮雪的头发里面。 “好吃就好。”温暮雪给姜夏夹菜，又盛好汤，“我记得大学时你喜欢吃酸辣的东西，但不喜欢吃葱姜蒜、洋葱和青椒。” 姜夏眨眨眼，感动道：“学、学姐，你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因为……”温暮雪回忆着，笑出了声，“你对炒菜机器人说黑椒铁板牛肉不要青椒、洋葱和蒜还要加点醋和小米辣，让机器人死机的事都传到了我们系里。” 姜夏：“……” 她有点痛恨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 不过学姐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直记到现在，嘿嘿。 “我还多做了点米饭，还吃吗？”温暮雪问。 “吃！” 学姐做的饭她要全部吃光，就算是学姐也不能霸占！ 吃太多的结果就是晕碳。 姜夏晕乎乎地瘫在床上，把要套学姐话的计划抛之脑后。 不过没事，不急于一时。 姜夏慢悠悠地盯着屋内环绕的照片给自己充电，她点开手机，听着里头传来叮叮当当收拾碗碟的声音，心满意足地入睡。 温暮雪今天心情不错。 做菜时很顺利地没有失误，注视小学妹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温暮雪也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一些饭。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姜夏吃完辣后红润的嘴唇，连带着鼻尖和眼睛都微微发红。 真可爱，想一直给小学妹投喂。 终于明白亲手做的饭菜被喜欢的人吃得干干净净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 见冬寻芷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今天可以睡个好觉。 睡前她照常检查一遍家中的电子设备，又一一检查手机使用记录，她设置了一个专门记录输入屏幕密码次数的隐形程序。 记录手机打开次数成为了她的本能，今天的次数明显比她默数的多了一次。 温暮雪花了些时间调出数据，发现有一次开屏记录在她做饭期间。 她最先排除的是小百，当初拆的时候就给小百设置了各项限制和指令。 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小学妹……” . “温总？” 风羽镜从工位上见到温暮雪进来时顿时清醒，她第一反应是看落地窗。 “你怎么了？”温暮雪关切地问。 “太阳竟然没从西边出来。”风羽镜喃喃自语。 温暮雪顺着视线望向乌云密布的天，“这里看不到西边，你应该去厕所那边看，顺便洗洗脸。” 太久没和温暮雪聊天，风羽镜分不清这是嘲讽还是关心。 “今天你又来做卷饼吗？” “没有。” 风羽镜顿时喜笑颜开，“温总，你终于愿意帮——” “我今天来开早餐店。”温暮雪取出游戏盒。 风羽镜：？ 她眼睁睁看着温暮雪打开办公室的大屏幕，然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柄玩起了操作简单的游戏，早餐店的音效和眼花缭乱的画面吵得她脑壳痛。 姜夏的脑壳也在痛。 耳机里一直传来奇怪的游戏音效，她都怀疑温暮雪的手机中病毒了。 直到听见风羽镜的抱怨，她才后知后觉。 学姐在玩游戏？ 学姐没有工作，竟然在玩游戏！ 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一定是风羽镜在胡言乱语！ 姜夏顿时坐不住了，她瞬间站起身，一旁的前台同事被吓了一跳。 “我楼上一趟，你帮我打掩护。” 同事提醒道：“今天有重要客户来，你快去快回！” 姜夏敷衍地点头。 她熟练地按了温暮雪所在的楼层，刚开电梯迎面就撞上慌慌张张拿着平板的人。 “对不起……姜姐！”冬苓见到来人，开心地问：“是来发慰问品的吗？” “慰问品？” “今天要来的甲方说要给每个人带茶点。” 姜夏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下午才发，我有事找学……温总。” 冬苓点点头，“可是温总好像在忙，我去她办公室时她好像在处理很重要的文件。” 连门都不让进。 “这样啊。”姜夏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果然是风羽镜乱说话，害她差点误会学姐！ 不过来都来了，翘班也翘了…… 她故作严肃地直起身子走出电梯，“有人汇报说茶水间吧台的机器人总是把糖弄错，我来确认一下。” “有这回事吗？” 冬苓对此不了解，不过眼下还是工作重要。 她坐电梯抵达一楼大厅，迎面走来一位红发女人，她立刻跟待命的员工们一起做出社畜鞠躬状。 “赤总，您好。” “别叫我赤总，叫我菀姐，大家都起来吧！” 赤菀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双手抱胸时扫过面前的众人，又大手一挥。 身后几个高挑的西装女子雷厉风行地把储存手环里的礼盒堆成了小山状。 “哼哼哼！”赤菀在礼盒前摆好姿势，让部下拍了几张照片。 “她在干什么？”冬苓小声问身旁依旧保持标准微笑的前台，不愧是前台太敬业了。 “在发癫。”前台用腹语说。 “谁说我发癫？谁在说话。”听觉极好的赤菀扫了过来。 冬苓呼吸一滞，两侧徒然一空，原本站一排的同事都默契退后，除了她。 她惊愕地看向前台，人面上依旧微笑跟没事人一样。 冬苓：？ 这就是大人吗？真肮脏啊！ “是你说的啊，啊，你是实习生。”赤菀取下墨镜审视冬苓的工牌，随后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就由你把这些礼盒搬上去吧。” “不是有储存手环吗……”在赤菀的注视下，冬苓声音渐小。 “这你就不懂了吧，亲手送的礼物才有诚意，你去把这些礼盒都送了。” 冬苓：“……” 这个手只要是个人的就行吗？ 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前段时间公司陷入地狱加班时都在骂甲方脑子有坑，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甲方真的是脑子有坑。 望着那比人高的礼盒墙，她第一次体会到工作的苦。 . 姜夏站在茶水间挑选茶叶，她想给辛勤工作的学姐准备一杯茶。 想到这是第一次和学姐在办公室见面，想想就有些小紧张。 现在是早上9点33，偏偏已经过半了。 为了让今天更有纪念意义一点，她决定等到45分再行动。 在茶水间听着温暮雪那头的声音，依旧还是游戏音效，还有不断敲击的键盘声。 她痛心疾首，学姐在一旁辛苦工作，那镜子竟然在玩游戏！ 姜夏思忖片刻，看向公司最受欢迎的提神醒脑强劲薄荷糖，她直接拆了十颗扔进给风羽镜准备的茶水中。 等把薄荷糖完全溶解后，时间也走到了45分。 一切准备就绪！ 她自信一笑，走向温暮雪的办公室。 坐VIP电梯的赤菀取出新拟好的雇佣合约，根据小道消息温暮雪打算辞职。 看来这破公司也没有温暮雪留念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 她自信大笑，今天一定要把温暮雪挖走。 冬苓提着一个礼盒等电梯。 “储物间有推车要用不？”前台道：“你打算一个一个送吗？” 冬苓没有理会她，径直进了电梯。 她要去找温暮雪。 和温暮雪打小报告这个甲方有多么过分，这种压榨实习生宝贵时间的甲方不能合作！ 还好她有一直记录工作录音的习惯，刚才的对话都录下来了。 她要赤菀和那些员工们给她道歉！ 上楼的功夫她把录音调出来剪辑好，又插I入刚才拍的几张照片。 一切准备就绪！ 姜夏：嘿嘿嘿[害羞] 赤菀：哼哼哼[墨镜] 冬苓：呵呵呵[化了] 温暮雪：？[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准备 第15章 喝吧 “咔哒咔哒咔哒……” 游戏的音效让风羽镜杀气腾腾，以前只是在脑海里手刃上司，这次她想实践一下。 感受到杀意的温暮雪平静地说：“风总监冷静点，等今天甲方来对接之后公司会按照正常流程招聘总裁、总裁特助和秘书，到时候你的工作内容就会恢复正常。” “什么意思？我现在的工作不正常吗？” “你做的都是总裁特助的活。”温暮雪双手迅速敲打按钮，卡在最后一秒把餐点上齐，她畅快地舒一口气，继续说：“我干的都是冬总的活，不然这公司怎么可能全听我一个总经理的话。” “……啊？” “我以为风总监你知道。”温暮雪不明所以，“你每次收到比总监岗位高出好几倍的工资都没问。” 风羽镜无语，“这有什么好问的！那工资是我每天加班应得的！” “那你生什么气？” “我不该生气吗？”风羽镜不可置信，“万一我要跳槽时还傻不愣登地写我当过总监，我岂不是亏了吗！” “哦，确实如此。”温暮雪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笑道：“那太好了，现在和你说了，误会解开了。” 风羽镜一口气堵在喉咙中。 她只好和人事确认又改了后台的岗位，看着“特助”的职位和假期以及年薪后，面前堆积的工作看起来也眉清目秀了起来，难怪工作这么多。 为了庆祝自己早就升职，她当即给自己点一份双层蛋糕和奶茶，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的她等会儿要猛猛炫。 这会儿工作也不想做了，她坐到温暮雪身侧，跃跃欲试道：“这有双人模式？” 温暮雪直接扔给她一个手柄，“你左边，我右边。” “好嘞！” 风羽镜兴致昂扬，游戏里盘子堆叠的咔哒咔哒声都犹如仙乐。 . “好什么好！！！” 姜夏在内心哀嚎，什么左边右边，这两人在干什么！ 什么双人模式？ 学姐应该和她双人模式！ 姜夏关掉窃听，脚底踩出了火星子，正要往办公室走就瞥见一抹鲜艳的红色。 东城一区大部分人都是棕发棕眼，红发多是外区人。 她看清那双张扬的眉眼，竟然是红发红眼，如果不是吃了变色瞳丸，这种纯正的发色多是曾经西城贵族区的人。 姜夏无法止住大脑的分析，曾经为了进入西城，她学习了所有关于西城的历史。 这几年本以为早就忘记，埋藏的知识却还是冒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和不安涌上，她担心这位疑似来自西城的人是想带走温暮雪的。 “看我干什么？”赤菀从不内耗，本着别人看她她就看回去的原则，她直接走到姜夏面前。 低头打量面前矮个子的工牌，有着一区最常见的名字还端着茶水，就像是公司里的小透明。 姜夏见到赤菀戴着的访客牌子，瞬间明白这位就是那难搞的甲方赤菀。 她皮笑肉不笑，记得之前联络好说是今天下午来，大早上来指定不安什么好心。 就是这个人害学姐那段时间一直加无意义的班，她不会让这个人为难学姐。 “赤总你好，现在温总在忙，您可以到会客厅等候。”姜夏职业假笑。 “在忙？她？”赤菀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她都巴不得辞职，忙什么呢。还有不要叫我赤总。” 姜夏笑容抽搐一下，用工作声线说：“好的赤总，请您不要造谣我们家温总，温总根本没想着辞职。” 她这才发现赤菀张扬地拿着雇佣合同。 就知道没安好心，竟然来挖墙脚了。 “嗐，那是你不懂。” 赤菀懒得和姜夏多说，想绕过人离开。 姜夏手上端着茶水不方便动手，便直接岔开腿把通向办公室的通道霸占，这让她的海拔直接低了一半。 “挑衅我？”赤菀挑挑眉，顿时燃起战意，“你再不让开，信不信我从你头上跨过去！” 姜夏扫视赤菀的大腿，嗤笑一声。 呵，还没学姐的长。 “温总有事，不方便见人。”姜夏厚着脸皮说：“有本事你就从我头上过去啊！” “呵，如果我过去了呢？”赤菀兴致昂扬地说：“我过去之后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惩罚自己吃酸辣鸭脖鸭掌鸡骨架。” “嗯，那你就……嗯？”赤菀对上那张嚣张的脸，对身后的部下说：“你们瞧瞧这脸皮，飞艇冲刺过来都撞不碎，以后多学着点。” “反正你现在不能过去！”姜夏刻意拔高声音，索性不装了，“来挖墙脚的话，也要看看这里是哪！” “挖墙脚？”赶来的冬苓正好听见这句话，“谁挖谁？” “苓苓你来得正好！别让她从我头上爬过去！” 冬苓虽然不懂但习惯性地接收指令，放下礼盒再起身的瞬间，她顺势一跃，脚下泛起一道光。 赤菀的部下顿时警觉，她们动作迅速想要抓住飞起来的人，哪知冬苓灵活得像是一条泥鳅，小巧的身躯正好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赤菀捕捉到冬苓鞋底的logo，那是镶嵌在鞋底随时起飞的飞行器，一百万一双。 一个实习生竟然这么有钱，她永远痛恨东城一区的富二代！ “抓住她！把她……嗯？” 冬苓绕道姜夏后面，直接用一个特殊道具粘住了姜夏的肩膀，然后带着姜夏飞到天花板上。 空气凝固一瞬，赤菀不解，“这是在干什么？” 姜夏也没明白，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的位置，空气真清新。 “放心吧姜姐。”冬苓自豪地说：“这样她就没办法从你头上过去了！” 空气再次凝固，温度也低了一些。 赤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夏：“……” 她怎么就不知道冬苓这孩子脑子转不过弯呢。 不过这样也好，姜夏哼哼一笑，“赤总，你总不能没有尊严地从人脚下过去吧。” “呵，尊严是什么！”赤菀做出预备冲刺的动作，“只要能到达目的地我就赢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她大喊着，隔着一段距离的设计部员工吓得一颤，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当又是哪个人加班加到精神不正常，便继续埋头工作。 “啊啊啊！” 冬苓被赤菀的行为吓了一跳，她立刻紧急迫降。 “冷静！你们都冷静点！”姜夏被晃得拿不稳茶托，“茶要倒了！倒了！” 她精心为学姐泡的茶啊！ “哗啦——” “咔哒。” 慌乱之中姜夏抓住了给学姐泡的茶，至于剩下那杯倒满薄荷的茶，倒了也无所谓，就当便宜了风羽镜。 冬苓也带着姜夏安全着陆，她心有余悸，余光瞄到冲出去不到一米停滞的人，她揉揉眼睛，那鲜红的大脑袋上顶着一个倒扣的茶杯，身上还冒着温水的热气，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姜夏大笑道：“像不像火山喷发？” 冬苓：“……” 完了，闯祸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甲方弄受伤，这件事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冬苓瑟瑟发抖。 “菀姐！”部下们担忧上前，“快去冲冷水！” “我没被烫伤。”赤菀眯着眼睛，“什么茶这么辣眼睛！凉死我了！” 部下们面面相觑，完了完了，老板烫出幻觉了！ 姜夏心虚地说：“放心，是不烫的薄荷茶，不过为了眼睛着想还是赶紧去眼科看一看。” “原来是薄荷茶啊。” 赤菀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被部下搀扶着，在姜夏放松警惕时，她直接让部下带着往办公室方向跑。 这破公司都是一群什么人，难怪温暮雪要辞职！ “遭了！”姜夏紧随其后，“不许你带走学姐！” “等等——啊——呸！嗯？” 冬苓跟在后面，被姜夏手中的茶水糊了一脸，不过还挺好喝的。 拥挤的走廊乱成一团，办公室里的温暮雪和风羽镜浑然不知。 “温总你会不会玩啊！”风羽镜第N次发怒，“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懂不懂配合啊！” “是风总监你太慢了。”温暮雪心平气和地说：“看来你不适合玩游戏啊。” 风羽镜：“……” 她要被气死了，比当初被打回七天七夜做的方案看着温暮雪花半小时就做一套完美方案还要气。 两个人一关都没过，风羽镜正要说什么，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她当即紧绷神经握紧拳头，只见一抹红色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冲了进来，紧随其后还有一团棕色模糊不清的东西，还有飞来的冬苓。 “哈哈，我第一！！！” 赤菀直起身子，她眼睛还被薄荷辣着，就只能眯着一条缝看人。 她摸索着走到办公桌前，对着办公椅叹道：“老温啊，你们公司压榨你去挖煤了？你是不是黑了？” 温暮雪：“……”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还未等她开口，姜夏的一声尖叫让她虎躯一震。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啊啊啊！”姜夏怒气冲冲地撞向风羽镜，“你你你你你你竟然真的和学姐玩游戏！我都没和学姐玩过游戏！！！” 风羽镜眼疾手快地按住姜夏撞过来的头，看着姜夏无能狂怒，她贱兮兮地说：“是~啊~羡慕吧？” 温暮雪的笑容在看见风羽镜按住姜夏的头止住，她上前拍拍风羽镜，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爪子从姜夏的头上扒拉开，替换成她的手。 姜夏也停住动作，困惑地抬起头。 温暮雪顺便揉了揉炸毛的头发，莞尔一笑，“学妹，下次想撞，就撞我吧。” 姜夏：？ 好奇怪的要求，但学姐希望的话，她就一定会做到。 她反握住学姐的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好！” 握到学姐的手咯，嘿嘿。 风羽镜：“yue！” 这也能秀恩爱？ 冬苓呆呆地站在一旁，大脑接收着这一幕幕场面，感觉CPU要烧了。 正要问看起来相对正常的风羽镜，门口传来一道铃声。 送餐机器人在门口假装敲门，“你们好！风女士的订单到了，检测到商品为庆祝蛋糕，是否要启动庆祝服务？” “蛋糕？谁过生日吗？”眯着眼的赤菀转过头去看，大方地说：“我可以唱生日歌！” 冬苓直接把礼盒递给风羽镜，“生日快乐，风总监。” 风羽镜：“等等，不是——” “嘭——” 接受到“生日快乐”就出发音乐的机器人又绽放炫丽的彩条。 从肚子里端出点燃的蛋糕，直接响起生日快乐歌。 赤菀立刻带动部下一起拍手唱歌，“来来来！都一起唱！然后我们祝这位寿星生日快乐！” 赤菀和部下唱得太认真，在场几个人也跟着拍起了手，随后像是中毒一般开始跟唱，又笑眼盈盈地看向风羽镜，仿佛真的在庆祝一个寿星。 被围在中间的风羽镜：“……” 一曲唱完，几双眼都注视着她，“好了，现在寿星可以许愿吹蜡烛了！” 风羽镜求助般地看向温暮雪。 温暮雪正在喝姜夏带来的所剩无几的茶水，小声对姜夏说了一声，“好喝。” 姜夏露出灿烂的笑容，抓着温暮雪的手捏来捏去，“那回去再给你泡。” 风羽镜：“…………” 赤菀催促道：“寿星，快许愿！” “哈哈。”风羽镜皮笑肉不笑，“我祝秀恩爱的情侣都分手！分手！！分手！！！” 第16章 改变 “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风羽镜沉痛地捂住脸，办公室里残留着蛋糕的香甜味，茶几上的电子屏幕放着刚刚拍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赤菀拉着大家拍的。 风羽镜盯着照片，恍惚地擦去脸上的奶油。 温暮雪按着游戏手柄，见身侧的姜夏在专心致志地了解游戏规则，她偷偷把赤菀塞给她的雇佣合同藏到沙发靠垫后面。 赤菀这人喜欢热闹，得知风羽镜今天生日，大手一挥表示要请整个公司吃大餐，风风火火地赶去预订餐厅去了，还叫了一辆车在公司楼下等接送。 冬苓也不告状了，直接让大家去吃饭时到楼下领礼盒。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学妹，还有一个会发光的镜子。 “喂，你们有听见我说话吗？” 风羽镜用膝盖撞了撞姜夏，特地让人选错菜品。 “听见了听见了，祝你生日快乐。”姜夏敷衍回答。 “生日快乐。”温暮雪跟着喊了一声。 风羽镜气不打一处来，“要玩游戏就回去玩！这里是公司！” “这里是学姐的办公室，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姜夏怒道。 “什么办公室，马上就要辞职的人就别在这里占着茅坑！” “你胡说八道什么！学姐才不会辞职！” “人都摆烂玩了快一个月的卷饼了好不好？” 姜夏：？？？ 她睁大双眼，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两个发光的大铜铃，照得温暮雪不敢对视。 风羽镜第一次从温暮雪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惶恐。 风羽镜：？ 她隐隐猜到什么，试探道：“温总，你还没和学妹说你的打算吗？” 温暮雪板着脸，但游戏里的菜已经上错了好几道，客人慢慢堆积，她第一次输了游戏。 “学姐的打算肯定是升级加薪！做更大更有意义的项目啊！” 姜夏话虽这么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温暮雪，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没错吧，学姐……” 那一声“学姐”叫得很轻，却狠狠打在温暮雪脸上。 风羽镜贴心地说：“夏夏，你弄错了，其实温总——” 温暮雪打断对话，“其实我打游戏是为了给新项目做准备，现在我已经收集好了数据，马上就要开工了。” “我就知道。” 姜夏瞬间展露笑颜，这是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连两个浅浅的酒窝都陷了下去。 “那我就不打扰学姐了。”说完，又瞪了风羽镜一眼，“你不要给学姐添麻烦！” 风羽镜翻了一个大白眼。 等姜夏走后，温暮雪一直僵坐着，风羽镜揶揄道：“哟，温总，你也有心虚的一天啊。” “风总监……” “现在我是特助，请叫我风特助。” “风特助，你看见没有。”温暮雪眨着眼，像是在回忆。 “什么？” 温暮雪眉眼弯弯，“学妹她刚刚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了。” 风羽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懒得搭理这两个人，还是工作好。 至少工作能够得到钱，而不是被一群吃了菌子的人摧残神经。 . 姜夏心情格外好。 学姐一向注重效率，还为了工作玩那么久的游戏，说明她有一颗努力上班的心，更不可能被赤菀挖走。 所有的烦恼都解决了，姜夏忍不住开始计划这之后几天给学姐的食谱了。 这几年学姐瘦了不少，她要让学姐变得更加健康，必要时可以再带着学姐锻炼，说到锻炼，穿着运动服的学姐……嘿嘿。 温暮雪打了一个寒颤。 她趴在电脑前毫无工作干劲，也没有玩游戏的兴致。 纸包不住火，瞒不了多久，总有一天会暴露。 又在办公室待了无所事事的一天，温暮雪愈来愈觉得这比坐牢还难受。 隔壁办公桌传来“啪”的一声。 风羽镜受不了了，“温总，不想工作就别唉声叹气的，要么玩游戏要么离开。” 自从她得知自己是特助后，说话也变了一个样。 温暮雪恍惚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去时，风羽镜又缩了回去。 “哈哈，我刚刚开玩笑的……” 温暮雪沉思片刻，扒拉出沙发后的雇佣合同，说了一句“出外勤”便离开公司。 经过前台时她朝姜夏挥挥手，一本正经地填写了外出地址，又给姜夏点了一些小零食。 糊弄好学妹后，她到一处工地旁的临时休息区，把手机和包包放在保安室，走进赤菀的办公室。 “说吧，你想招我的目的是什么？” 温暮雪直接瘫在沙发上，很没形象地躺了下去，伸手捞着桌上的果盘吃。 赤菀对她这副样子见怪不怪，“因为你能力优秀，不挖你挖谁。” “我不想工作……”温暮雪望着天花板，陷入短暂的虚无。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只要有人在你身边你就这样摆烂，那小学妹那么喜欢你，又是个在一区姓冬的还敢怼甲方，怕不是也是隐形富二代，你就让她养你呗。” 赤菀在风羽镜生日那天，努力睁着被薄荷茶辣的眼睛，特地观察姜夏和温暮雪的相处方式，才后知后觉姜夏就是温暮雪这几年心心念念的小学妹。 她第一反应是可惜，被温暮雪认可的学妹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怎么就当前台摆烂了。 她最讨厌浪费自身才华的人了。 “不许你臆想我和小学妹纯粹的感情。”温暮雪微蹙眉头，“她是我的学妹，哪有让她照顾我的道理。” “那你就努力工作照顾她。”赤菀直接把一块住宅区投影在墙壁上，“下一步要改建这片老旧住宅区……” “我不听。”温暮雪闭上眼，“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会得到钱。” “我现在不缺钱。” “那就为了你亲爱的小学妹努力，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吧？” 赤菀耐着性子安抚着，如果是别人她早就上下左右来一套降龙十八掌，但偏偏温暮雪有任性的资本，天才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和火大。 “那就……” 太阳落在屋内的墙壁上，下午的阳光泛着浓烈的金色，这让温暮雪想起姜夏注视她的目光。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冬星烛面容的那个午后。 . 在辩论赛开赛前，参赛者在教学楼外等候。 温白卡点赶来时，听说设备出了问题，又要等半小时。 雪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寒风吹来时，学生们的“嘶嘶”声此起彼伏。 “真是够了，好好的暖气屏障不开，校长还说什么为了锻炼意志，不就是图那几个钱嘛。” 大家的怨气也愈来愈大。 温白穿着单薄的大衣，她并不怕冷，但讨厌雪。 残酷的雪吞没了万物生灵，粮食也极为稀缺，一望无际的白色把想活下去的人压得喘不过气。 她呼出一口白气，眉眼随着寒风染上浓稠的郁气。 “好冷呜呜呜我再也不会说喜欢看雪了呜呜呜……” 熟悉的声音落尽温暮雪的耳畔。 冬星烛穿着大件棕色羽绒服，毛绒绒的帽子把她脑袋裹住，厚重的围巾也遮住了半张脸。 她整个人缩团成一团蜷缩在树下，风吹过来时抖抖嗦嗦的，站在她枝头上的机械麻雀也跟着抖抖身子。 一人一雀抖得格外和谐。 阳光穿过树缝照着这一处角落，把这一隅与冰天雪地隔绝，冬星烛像是一团烛火，源源不断地透出暖意。 温白见到这一幕，莫名觉得周围的寒风温暖了不少。 她做了几分钟的内心挣扎，又思考了好几遍搭话的开场白，确认没有问题后，她朝冬星烛踏出一步。 “咚。” 视野顿时被白色占据，冰凉的寒意侵蚀她的头部，她被树上落下的积雪砸到了。 有些人看了过来，捂嘴偷偷笑着。 温白板着脸，她无比庆幸自己戴着口罩，故作无事地拍去身上的积雪，再朝冬星烛看去时，那团棕色缩成了更小的一团，抱着膝盖笑得肩膀发颤。 微眯的眼眸捕捉到了稀碎的阳光，在雪天中像是发光的琥珀。 下一秒，琥珀照向了她，慢慢睁大了一些。 更亮了，像星星。 真好看。 那时候温白还不清楚那是什么心情，只记得那一天，下雪也没那么讨厌了。 . “好温暖……” 温暮雪缓缓闭上眼，沉浸在回忆中。 赤菀看不下去，“没事干就给我打下手。” 空气安静了片刻，温暮雪猛然坐起身。 “人与人的相处就是在照镜子，你所认识的人是你对自身的一种投射，换句话说，你认知中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既然这样的话，那人与人之间建立的关系就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啊？”赤菀思考了一下温暮雪的话，想得她脑袋疼，“搞什么唯心主义，这么闲就给我工作！” “我明白了！”温暮雪用力一拍沙发，“自欺欺人的前提是互相伪装，只要我主动剥下外壳，就能打破目前这层关系。” 赤菀：“……你好，说人话可以吗？” “我决定了！”温暮雪顿时神清气爽。 “你决定签雇佣合同吗？” “我要做自己！” “你要工作了？” “我想通了，我这就回家！” “……不打算来我这工作你是来干什么的啊！” 温暮雪无视她的怒吼，开朗挥手。 赤菀：“……” 天才沾上恋爱脑就没救了。 . “今天也早退吗？” 前台的同事瞪着姜夏，咬牙切齿地问出口。 姜夏莫名其妙，“之前你早退一个月我都没说你什么，现在帮帮我怎么了？” 同事理亏在先，狡辩道：“但、但我又不是连着早退！” “我不管，我今天还要早退。”姜夏耸耸肩。 “你、你……”同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气红了脸，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语。 姜夏手机响起特殊铃声，原本和同事阴阳怪气的心思一扫而空，她“噌”地站起身，虔诚地捧着手机点开屏幕。 [紫心][红心][粉心]学姐[粉心][红心][紫心]：【我正好早下班，今天我来做饭吧。】 姜夏仔细读这一行字，大脑嗡嗡作响。 学姐拿来工作的手怎么可以做饭！ 但是学姐做的饭真好吃。 不，学姐不可以做饭！ 但是学姐做的酸辣藕片真的好好吃。 不行！学姐！不能！做饭！ [紫心][红心][粉心]学姐[粉心][红心][紫心]：【今天我做酸辣鱼和酸辣藕片，吃吗？】 姜夏想象着味道，咽了咽口水。 她坐回工位，对同事笑道：“我今天不早退了，你要早退我帮你打掩护，大家同事一场，不用感谢我了，你就在明天请我喝抹茶奶绿加奶盖加坚果多冰五分糖就好，不要客气。” 同事：？ 真不要脸！ 姜夏完全不在意，迅速截屏保存这段聊天记录，又记下时间和日期，笑眯眯地敲着字。 夏夏：【要吃！】 夏夏：【[小狗捧爱心转圈圈.gif]】 温暮雪： 第一次见到学妹的背影…… 第一次见到学妹的眼睛…… 第一次和学妹说话…… 第一次…… 姜夏： 纪念日，纪念日，纪念日…… 试着用手机码字，勉强卡点赶上日更了，目前还能坚持日更，就是得花时间修文orzz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改变 第17章 心思各异 “嘿嘿嘿……” 风羽镜看向笑声源，盘中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难得赶上正常的饭点，她久违地到员工食堂吃饭，索性和姜夏拼个桌。 但从刚刚开始，对面的人吃一口饭就莫名笑一下。 “嘿嘿嘿……” 风羽镜实在受不了，“吃中毒了我会帮你打120。” “什么中毒？”姜夏想到什么又甜甜一笑。 风羽镜看得手痒，瞥见食物问：“你就吃这么点东西吗？” 姜夏的笑容带着一分羞涩和九分嘚瑟，“今天学姐又出外勤，她要给我做好吃的。” 风羽镜总算明白温暮雪为什么要隔一天窝在办公室，又要隔一天来公司装模作样地打个卡。 明明不工作却隐瞒姜夏在上班，温暮雪这一招假上班和那些失业在家又不好意思当家里蹲的无业游民没什么区别。 花费这点心思就是为了骗姜夏，事到如今风羽镜都懒得吐槽。 “嘿嘿，你没吃过学姐做的菜吧，她特地做了我喜欢吃的，这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饭菜……”姜夏对风羽镜洒下怜悯的目光，“镜子你一个人住工作又忙，又很久不锻炼，就少吃点甜食，免得身体布满纳米机器成为纳米人。” 虽然是关心的话语，但语气中全是炫耀。 风羽镜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原则，笑道：“今天我正好早下班也想吃些家常菜，我去蹭个饭吧。” “你！休想！” “你的亲亲学姐已经同意了。”风羽镜亮出刚刚的聊天记录，又扬起笑容，“你看，你的学姐秒回我欸。” 姜夏：！！！ 她气愤地叉走风羽镜特地留到最后吃的洋葱圈。 “啊啊啊我的洋葱圈！我跟你没完！” “风特助和姜姐关系真好。” 冬苓看着前方打闹的两人，好奇道：“她们之前就是朋友吗？” 冬秋云回想道：“她们不是同一时间被招聘进公司的，但她们的前公司好像是同一家，应该是以前就认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冬苓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详细的答案，冬秋云这个工作脑袋知道这些很奇怪。 “……在茶水间听人说的。”冬秋云给冬苓夹几片肉，“给，我今天没胃口，你多吃点吧。” 冬苓刚刚大学毕业，正是能吃的年纪，马上把问题抛之脑后。 冬秋云目光落在打闹的两人身上，若有所思。 . 在冬苓获得寻巧大赛第一名的第二天，冬秋云也跟着回了一趟家。 一区的人大部分都姓冬，所以很多人接触冬秋云和冬苓时，只当她们又是哪个小企业的富二代。 实际上…… 冬秋云敲了敲门前的大门，门后面是一片花园，虹膜识别通过后，专门的迎宾机器人开着载人飞行器带着她到别墅门口。 乞巧节这几天会开家族聚会，这里的别墅是专门聚餐的地方，大厅布置得犹如宴会厅。 冬秋云简单和几个亲戚聊了天，大厅中心摆着家族每年获得的各项成就。 像是在玩收集游戏，各行各业的第一冬家都想拿来，冬秋云偶尔也能看见大胃王奖杯、钓鱼空军第一这类不怎么严肃的奖项。 冬苓把最新得到的寻巧大赛奖牌放上去，亲戚们都在说好。 “秋云今年不放吗？”穿着西装的中年女人突然问。 “今年工作比较忙。”冬秋云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望着面前的“丰功伟绩”感到些许迷茫。 “换个工作吧，一区也开发得差不多，城市设计师已经是夕阳行业了。” “去我的公司怎么样？” “来我的公司吧。” “去什么公司，我们管理局缺人，马上就要面试了，我看秋云可以去试试。” 一一拒绝亲戚们的邀请，冬秋云面上带着笑，“其实我——” “冬苓她有自己的梦想。”温润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女人微卷的粽发随性地披在肩上，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在灯下泛着光。 “……妈。”冬秋云轻轻喊了一声，掩去脸上的不自在。 “到后花园等我。”她留下这句话，和亲戚们寒暄起来。 冬秋云在后花园等了半小时母亲才来。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妈，你可以找别人，我不适合做这些——” “不要说丧气话。”女人微蹙眉头，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你没有追求妈不怪你，但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冬秋云低下头，“我查过了，风羽镜和姜夏她们的身份没什么问题。” “那是你查的还不到位。”女人轻拍桌子，展开面前的投影，上面是风羽镜和姜夏的照片。 “风羽镜是四区中心收养的孤儿，她从小练武长大，现在的东城主当年在四区这个武术馆待过三年，之后风羽镜便有条件去上了大学。” “这个姜夏就更奇怪了，她的履历没有问题，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详细信息。” 冬秋云翻看这些信息，看不出蹊跷之处，“她们可能真的就很正常……” “不正常。”女人笑了一声，“风羽镜和姜夏一起待过的上一家公司在风羽镜离开后就出了事，那公司的股东突然摒弃一区居住证搬去外区没几天就被抓了，我查了一下股东联结外区人暗中贩售和捏造身份，引一些偷渡客来东城。” “违法的人被抓很正常吧。” “不正常！”女人微眯眼眸，“听着，我直觉她们是给东城主做肮脏事的人，你给我好好盯紧她们。” “妈，我们没必要做这些吧。” “呵，为什么？”女人笑容更甚，眼中透着一股怒意，“说好的公平竞争的城主评选，却让前任城主的孩子当了城主，最近新文件下来，我们家的产业被打压，再不查我们努力的成果将会被新城主吞并。” 冬秋云看着疯狂的母亲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 “可是……” “不许可是！”女人俯身捧起冬秋云的脸，哀伤地说：“秋云，为了我的妹妹，为了妈妈，为了冬家……你必须做！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妈妈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冬秋云深吸一口气。 “好，你要我做什么？” . “明天周末，想吃什么吗？” 温暮雪站在洗手池旁，看着姜夏有条不紊地摘下每一粒葡萄，估计葡萄得洗个十分钟，便抛出这个话题。 姜夏停下手中的动作，“明天不去上班吗？” 温暮雪神情一滞，又淡然地说：“周末不上班。” 姜夏回想这段时间监听到的声音。 学姐在公司时，她大部分时候听到的都是风羽镜的哀嚎。学姐出外勤时，会把手机放在保安亭，她什么都听不见。 偶尔一两次这样她能理解，但这段时间温暮雪一直往赤菀那边跑，连工作量都变少了。 姜夏忽然有些紧张，“学姐，你该不会……” 温暮雪心中警铃大作，她面不改色地笑着，“什么？” “……没什么。”姜夏闷闷地说，低头继续洗葡萄，每一粒葡萄她都会洗三遍。 温暮雪眼睁睁地姜夏手中这粒葡萄洗了五遍，心里咯噔一声。 小学妹很明显有心事，还不和她说。 姜夏给她安装的软件应该有窃听功能，她平时会注意说话内容，果然是太刻意了引起小学妹的怀疑吗？ 这可不好，暴露的时间比她预想得更快，她还没给学妹做好心理准备。 温暮雪莫名有些心虚，“学妹，不然我们明天去玩吧。” “啪。”姜夏一个不小心捏爆了葡萄，“去、去去去去玩？” 约会邀请！！！ 和学姐的第一个约会！！！ 穿什么衣服？玩什么？是去水族馆还是摩天轮还是去看烟花然后顺势告白在一起到宾馆再结为伴侣吗？？？ 这太超过了！ 但是……嘿嘿。 “学妹，你的衣服上都沾了葡萄。” 温暮雪忍俊不禁，她取出纸擦拭着果肉，落在衣领的手不小心触到姜夏的下巴。 略微冰凉的触感划过下巴，姜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这才从幻想中回神，入眼的便是温暮雪纤长的睫羽。 清甜的葡萄气息萦绕在鼻尖，嗞嗞的血液流动声充斥着脑海，姜夏想到了冒着气泡的葡萄汽水，觉得脑海要炸了。 面颊不断升温，她想要低头时，脸被一只手捏了起来。 “别动，你头发这边也沾上了。”温暮雪把姜夏头上的果肉擦干净后，打在下巴的温热气息让她浑身僵硬。 她这才发现，她正捏着姜夏的脸。 厨房的过道容下两个人有些拥挤，姜夏身子微微后仰，这让她们之间的距离更加微妙。 指腹触碰到脸上的软肉愈来愈红，连带着温暮雪都烧了起来。 暧昧的气氛和葡萄味一起炸开，温暮雪疯狂眨眼，想要后退却忘记放开手。姜夏不得不就着手抬起头，误以为是温暮雪逼迫她抬头。 对上那双亮盈盈的琥珀，温暮雪触电般放开手。 姜夏无法理解这一举动，想说什么，视线被温暮雪紧紧抿着的双唇吸引。 她脑子晕乎乎的，凝视鲜红的唇瓣徒然凑近。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温暮雪直接停止呼吸。 “学姐，你的嘴巴上也沾了葡萄。” 姜夏用手抹去上面的果肉，自然地弯起嘴角，如果忽略红透的脸，那将是一个完美的笑容。 她不动声色撇了眼一侧的抽油烟机，记下现在的时间。 “啊，谢谢你。”温暮雪本能地发出声音，实际上脑子已经不转了。 姜夏歪着头，温暮雪落在肩上的长发遮住了耳朵，她只能隐约看出温暮雪的脖颈比平时红了一点。 不确定是不是在害羞，但很肯定是在紧张。 温暮雪从以前开始就很不擅长做表情管理，只是平时情绪起伏不大，很多人都误会她不苟言笑，其实只要稍稍了解就很容易看透。 回想起来一些往事，姜夏很快压下上扬的嘴角，脸上的温度也恢复正常。 她主动打破沉默，“学姐，明天我们玩什么？” “……好。” 温暮雪答非所问，找回理智时她有些低落。 看来学妹打算把刚才的事揭过去，那种微妙的氛围只要再进一步的话…… 她垂下眼，学妹对她的感情究竟是…… “学姐？” 温暮雪挂上笑容，“你定吧，顺便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买后天要吃的菜。” “……哦。” 温暮雪：嗯？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学妹兴致没那么高。 学妹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姜夏不甘地咬咬牙，学姐竟然还想着回来时买菜，那不就是普通地去玩吗？ 她还以为学姐是想和她去约会！ 学姐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深夜。 姜夏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播放厨房那一段意外，她颤颤地用那沾了温暮雪唇瓣的指尖触上自己的嘴唇。 脸一下子就烧开了，她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又隔着被子疯狂挥拳踢腿。 最后迅速爬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撞到床脚时“啪”地倒在床上扑腾，抱着枕头大喊大叫几分钟后，她才冷静地用终端把这一天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吉娃娃太激动是会满屋子跑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心思各异 第18章 约会 温暮雪晚上没睡好。 当初不想让家里出现过多的人工智能和电子器械，她住进了古旧风的小区，公寓没有设置隔音屏障。 等一区房价上涨，这栋楼也由一梯两户改建成一梯四户，房子做了隔音，楼上楼下蹦蹦跳跳声听不见，但本为同户的隔壁隔音就没那么好了。 隔壁正好是姜夏，温暮雪的卧室只与姜夏的卧室隔着一道墙。 也不知道小学妹大半夜怎么了，温暮雪偶尔能听见沉闷的砰砰声和隐隐约约的喊声，甚至还有诡异的笑声。 常年处于紧绷状态的她，很容易被声音吵醒。 她犹豫着是否要给姜夏发消息，手机开开关关，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回想今天在厨房的场景，面上还有些热。 学妹还是老样子，行动比嘴快。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姜夏触碰嘴唇，也不清楚姜夏是否还记得那件事。 温暮雪闭上眼时嘴角噙着笑，隔壁似乎安静下来，她慢慢坠入睡梦中。 姜夏一整晚都没睡。 她在计划今天去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打算让学姐留下难忘的回忆。 比起满足那龌龊的私欲，她更希望学姐能够玩得开心。 没人比她更了解温暮雪，她自然清楚温暮雪喜欢什么。 “去观星园？” 温暮雪对这个地点有些不解。 观星园并不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地方，是记录东城建筑的博物馆。 每年清明，东城各区的小学都会组织学生来祭拜。 园内也有面对游客的休闲区，但大部分时候没什么人来。 姜夏挑选这个地点时，温暮雪还自我催眠，猜测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什么新活动。 等跟着姜夏到目的地，面对大门中心的星形石碑时，她的心也差不多死了。 本想借这次出来玩和学妹拉近距离，学妹若是对她真的有恋爱意味上喜欢的话，怎么样也不会挑选这个地方。 这么一看，学妹在她面前的害羞和脸红…… 姜夏笑眼盈盈道：“学姐，这个地方对你的工作非常有帮助。最近你不怎么加班是遇到瓶颈了吧？来这里一定会有灵感的！” 温暮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学妹完全是用偶像心态来看她。 还是事业粉激推那种。 温暮雪面上的笑容有点碎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站在观星园门口，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 “学妹，我们到那里聊聊吧。” “学姐是饿了吗？”姜夏拍拍背包，“这次调研我把东西都装在保鲜储物包里了，我们先进去到里面找个地方吃吧。” 温暮雪：“……” 她刚刚是不是听见“调研”两个字了？ 学妹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她的。 温暮雪见姜夏向园子里面迈，只好恹恹说：“先找个亭子坐吧。” 姜夏这才发现温暮雪的不对劲。 看来学姐很饿，都饿得有些低血糖了。 她放慢脚步，做好随时搀扶温暮雪的准备。 温暮雪哭笑不得，姜夏今天全副武装，一身运动套装加防晒衣，还戴着遮阳帽。 似乎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学妹总是喜欢往身上套很多东西。 她想起大学时带冬星烛调研的时光，每次她主动提议和冬星烛一组时，安静的冬星烛总是会炸毛，气势汹汹地表示要和她比赛。 温暮雪本不想答应，但冬星烛的反应太有趣，她便答应下来。 好几次调研都在她们的比赛中结束，她也乐在其中。 直到那次调研出了意外…… “学姐，先休息吧。” 温暮雪从回忆中抽离，姜夏打开了储存背包。 背包是比较昂贵款式，保鲜效果很好，食物还冒着热气。 姜夏出门前特地到温暮雪家里一趟，除了一起吃早饭，目的是为了把小百抓来。 不知从哪天起，小百总是躲着她，姜夏打算借此和小百亲近亲近。 “吱。”小百见到新景色，小小的处理器把对姜夏的恐惧抛在脑后。 温暮雪戳了戳这个毛绒绒的小玩意儿，越看越像螃蟹，把恐怖蜘蛛爆改成螃蟹，她都对自己的灵光一闪感到满意。 姜夏很少见温暮雪对一个东西笑，以前温暮雪连路边可爱的猫咪都不看一眼的，如今怎么对一个不像螃蟹不像蜘蛛不像狗的机器那么温柔了！ 学姐都没这样对她笑过！ 感知到姜夏情绪的小百再次一抖。 “怎么老是发抖？”温暮雪检查小百的电量，这也没漏电啊。 “对了，学姐。”姜夏把小百抓了过来，强行给小百喂了一个充电宝，“小百的功能再开发开发，可以用在工作上吧？” “吱？”小百的双目透着不可置信，挥舞断肢发出抗议，“吱！吱！吱！” 禁止未成年蜘蛛打工！ 温暮雪面色有几分扭曲，姜夏怎么满脑子都是希望她工作。 她想起重逢那天姜夏的愤怒，如果她说出实话，不敢想姜夏能不能维持理智。 姜夏每次生气都会冲动行事，温暮雪思忖片刻，决定给姜夏打个预防针。 “怎么了？”捕捉到温暮雪表情变化的姜夏关切地问：“学姐你不舒服吗？” “……没什么。”温暮雪慢吞吞吃着食物，第一次食不知味，她踌躇再三，“学妹，你还记得大学时在北城的调研吗？” “当然记得。”姜夏顿时亮起了眼睛，“学姐你是想到我们以前的课题吗？是打算从中找灵感用在工作上吗？” 一想到温暮雪会用她们大学时期的点子，姜夏就不可置信地兴奋起来。 温暮雪抿抿嘴，对上姜夏憧憬的目光觉得良心在痛，但还是摇了摇头。 她心情五味杂陈，一直以为姜夏的努力上进是个人性格差异。 在一区待的这段时间，这心心念念工作的性格竟然是东城一区人的特点，对工作的热情就像是刻入DNA一样，恐怖如斯。 若是别人温暮雪也不会在意，但学妹不一样。 界限是需要打破的，关系是需要重塑的。 她和学妹至今为止都隔着一条鸿沟。 “记得我们去北城十三区的废弃工厂调研那次吗？” 姜夏微怔，她当然记得。 北城十三区靠近中城区。 中城区，顾名思义是连接东南西北城区的中心，但鱼龙混杂，是治安最差的地方，连带着防护罩进入都有可能被打劫。 当初她们调研的废弃工厂只与中城区有一墙之隔，墙的上方竖起了高科技屏障，但大家没事也不会主动凑过去。 偏偏那次调研冬星烛为了和温白一较高下，便往那边跑去。 . “我们来比赛吧。” 冬星烛望着面前的废弃工厂，基础的工厂数据有测量机器帮忙，这次改造的难点在于工厂里废弃的灵核装置。 灵核装置半米宽左右，嵌入土壤延向至地心，拆卸需要花费大部分费用。一般情况下设计师会请专门的工程师来修缮灵核，修好后的灵核失去抽取能量的功能，只能发着光。 北城很多工厂改造设计都把灵核装置当做景点，这也是北城的景观特色之一。 “学姐。”冬星烛语调高昂，看向温白的目光带着几分傲气，“我记得你的第二专业是机械工程师吧？” 温白猜到什么，“比谁先修好灵核吗？” “对。”冬星烛从存储手环中扔给温白一个装置，“这个接入灵核就能修了。” 温白看了一眼，又把装置还给她，“不用。” “哼，学姐，你是怕输——” “不。”温白自以为贴心地说：“我修灵核从不需要外置装置。” “啊？”冬星烛愣住。 “装置你就自己用吧，这个有次数限制。”温白露出亲切的笑容，“谢谢学妹的关心。” 沉默在她们之前蔓延。 几秒后，工厂内回荡着冬星烛的喊声。 “你故意的吧！！！”冬星烛气红了脸，“看不起我吗？！” “啊？” “你别得意！我一定会赢的！！！” 不等温白回话，冬星烛打开脚下的飞行器，往工厂远处飞去。 温白歪了歪头，不解地挠挠头，“学妹的脾气真是难琢磨。” 她向导师报备好要修缮灵核装置的事，也有些跃跃欲试。 还挺想看看这位小学妹会努力到什么程度。 . “那次结果……”姜夏面色有几分愧疚，“学姐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姜夏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当初的自己，不理解为什么总是在意那不重要的输赢。 可能是成长环境让她太想证明自己，也可能是她把心中堆积的怨气发泄在温白身上…… 无论哪种原因，那时的她都幼稚得可怕。 为了赢她跑去修工厂边缘外的灵核，在修好灵核的一瞬间，十三区的屏障碎了。 袭击者侵入时撞上冬星烛，想也没想就朝她扔了一个圆球屏障，关在里面当做人质。 冬星烛并不恐慌，她的护身用具多的是，这种劣质屏障随时都能解开。 她没想到温白会生气，不同于害怕虫子的恐惧，她第一次在温白的脸上看见了愤怒。 她对上温白发红的双目，莫名其妙地想，原来温白也会生气啊。 温白无比后悔。 只在一瞬间，她眼睁睁看着窝在灵核装置外的小学妹被袭击者罩住。 趁着袭击者与天上的机械警卫对打，温白想要破解屏障，却找不到屏障的突破口。 小学妹只是一直盯着她，这明显是被吓傻了。 “学妹，没事的，我会救你。” 温白安抚着，除了报警也别无办法。 “砰——” 后面的机械警卫把袭击者打在地上，但零件被扯下一大片，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温白当机立断跑向袭击者，企图从对方手中抢夺终端。 她感知手臂被利刃划伤，看见鲜血洒落，但这都不重要。 她只知道她让学妹陷入了险境。 学妹看起来生活优渥，一直在和平环境中长大，这次一定会留下一生的阴影吧。 如果因此讨厌设计，温白将会愧疚一辈子。 机械警卫比她预想得更早报废，袭击者抓住空挡爬起来，她正要朝温白挥起刀时一道能量锁捆住她，她怒视突破屏障的冬星烛。 温白只觉得眼前一闪，袭击者就被抓住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抹棕色就蹿入了视线。 “你在想什么啊！和袭击者硬抗！” 冬星烛嘴上骂骂咧咧，手却颤抖地拉起温白划了大口子的手臂，她找出最高级的治疗机器，边治疗边说话，“我没事！不用你救，你手无寸铁的，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救我！” 温白大脑嗡嗡作响，手上的伤口带着灼热的痛意，她低头对上冬星烛的眼睛，那双瞳孔很快就落下了泪水。 她伸出手想擦去，却被疼痛牵扯着停止动作，那滴泪阴差阳错地打在手背上。 好痛。好烫。 她想，这双眼哭起来是这样子的啊。 温白：手无寸铁送人头，最后还是要学妹救，好丢人（。 学妹：学姐这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嘿嘿[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约会 第19章 愤怒 “那次的意外是我的错。” 姜夏回想当年的事，感叹道：“那时候我太想赢了。” 温白治疗好之后，袭击者也被警察带走，两人简单做了笔录才踏上回去的路程。 做了一件大好事，冬星烛正在兴头上，兴奋地向温白报出修好的灵核数量，还想着一较高下。 温白只是淡淡笑了笑，抚了抚完全治愈的伤口，“谢谢你治好我的伤，但我是确信我能打得过才出手的。” “嘴硬什么啊，你当时都被划了这——么大的口子了。”冬星烛夸张地比划着。 “不是，我真的没事。” “好好好，你没事你最厉害。”冬星烛揶揄道：“老是当第一不习惯被救人吗？” “不是。”温白取出终端，“你消耗的道具多少钱，我赔给你。” 冬星烛想到经常打工的温白，立刻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告诉你，我难得救你一次，才不要你用钱还我人情。” “但是……” “哪有什么但是？道具我有的是！这些哪有命重要？” 温白微愣，“谢谢你。” “谢、谢谢？我这是在嘲讽你……等等！啊啊啊你不要摸我的头！” 温白弯起嘴角，慢悠悠地把冬星烛的头发理顺，她顺手把长发挽到耳后，捏了捏冬星烛的耳垂。 “你……”耳垂传来一股奇妙的酥麻感，冬星烛浑身发麻。 “你的耳垂好多肉，真好捏。”温白毫无自觉地说着，等她要搭乘的车开来，冬星烛的脸已经红透了。 “你是在害羞吗？”温白觉得有趣，灵光一闪，“星烛烧起来就是烛火了。” “什么？” “然后就变成了火星。” “……” 气氛凝固一秒。 冬星烛那发麻的感觉完全褪去，温白的冷笑话完全浇灭了她的燥热，点燃了她的怒火。 “啊啊啊你快走！”她轻哼一声，“下一次我一定会是第一！” 温白笑道：“小学妹，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 不等冬星烛回复温白直接乘车离开，冬星烛站在车站旁踢着地面的石子。 “切，总是说我冲动，你自己才是最冲动的吧。” 她喃喃自语，回想温白不顾危险迎上袭击者，面上又是一阵热。 冬星烛第一次没有获得胜利的喜悦，但那之后，见到温白时她总是想起那慌张的面容，以及那天被温白触碰后余下的酥麻感。 她断定温白一定做了什么手脚，把什么东西植入到她的耳朵里，不然为什么她会一直想起那份触感？又为何会因为那越界的冒犯感到诡异的喜悦？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那是名为喜欢的情感。 冬星烛对北城十三区的记忆，是温白留下的冷笑话和脸上散不去的余温。 姜夏对北城十三区的记忆，只有温白受伤这件事。 她只想敲敲以前的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让学姐那么慌张，甚至还让学姐亲自与袭击者搏斗。 光是想想就……好开心啊。 当年的自己竟然那么幸运，竟然没有细细品味也没有做记录，真是太傻了。 那时候就不该用什么机器治疗，就应该用愈合药膏帮学姐亲自上药。 姜夏完全不后悔被袭击者抓住，但她知道学姐突然聊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垂下眼，摆出可怜的神情，“学姐，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温暮雪观察姜夏的微表情，随后挑了挑眉尾。 小学妹在撒谎，也不知道哪学的表情管理，演得还挺真。 若不是她从小就学习甄别谎言，她也会被骗过去。 “学妹，其实我以前很喜欢你找我比赛，但那次意外后，我觉得比起生命，输赢并不是那么重要。”温暮雪盯着姜夏，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也是，我觉得我们都活着已经很好了。” 姜夏表情逐渐严肃，温暮雪这番话过于突然，她搞不清学姐在想什么。 温暮雪叉起一片切好的哈密瓜。 唇上的冰凉触感让姜夏回神，她吃下温暮雪喂她的水果，这会儿也没心思记什么时间，她隐隐猜到什么。 “学姐，你想说什么？” “学妹，我觉得平平淡淡生活挺好的。”温暮雪委婉表述，她更想说不工作也挺好的，找一片有田地的房子，偶尔做点外快，自给自足地生活也不错。 “你在说什么啊。”姜夏扯开嘴角，直勾勾地盯着温暮雪，语气微颤，“学姐，这样碌碌无为过着一生……” 温暮雪阖上眼，“碌碌无为也挺好的。” 姜夏的大脑嗡嗡作响，她低头盯着桌面，视野模糊一片。 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一定是她听错了。 正在吃电的小百抖抖身子，颤颤巍巍地看向姜夏，琥珀色的瞳孔淹没在阴翳中，处理器分析这个眼神，把这双眼与各种肉食生物狩猎时的画面匹配在了一起。 “吱！” 小百竖起了毛，吐出蜘蛛丝黏在温暮雪手上，迅速穿过几个食盒躲在温暮雪的手心里。 温暮雪拍拍小百，对姜夏的沉默并不意外，她歪了歪头，想要看清姜夏的表情。 “学姐……” 姜夏没有在意一人一蜘的举动，她把视野聚焦在桌面的花纹上，心里默数花纹的花色。 冷静冷静冷静……她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能生气。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展露灿烂的笑容。 “学姐在说笑吗？你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要站在高处啊。” 温暮雪愣住。 她很少见到姜夏笑起来的样子，姜夏虽然表情丰富，但要么是在生气，要么是在懊恼，最多也只是刻意摆出挑衅的笑。 她曾经很羡慕姜夏的这一点，从不收敛情绪，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一直都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自由自在。 可不知什么时候姜夏却学会了假笑，学会了对她隐瞒，对输赢也不在意，也不想与她争个高低了。 温暮雪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 她目光落在姜夏脖颈的绸带，这次为了方便调研，绸带被捆了三圈。 姜夏完全适应了每天遮着那道伤疤生活，在一个公司里当不起眼的前台，还暗中在她的手机上做手脚。 活得就像是一个不在意偶像意志的疯狂私生饭，打着为偶像好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心，完全失去了自我。 以前的冬星烛消失了。 这个念头冒出脑海时，温暮雪忽然理解了姜夏的执拗。 对于姜夏来说，曾经努力又上进的温白也消失了。 温暮雪心中涌出淡淡的悲悯，很快这份悲悯就被难以言喻的酸涩掩盖，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钝痛。 “学妹，我们都变了。” 她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那压在心上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姜夏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无法理解学姐在说什么。 鼻尖萦绕着果肉的香味，温暮雪又擅自喂她一块哈密瓜。 姜夏没有张口，她认真地注视温暮雪，后者对上她的视线，只好恹恹把水果放下，对她笑了一下。 姜夏从这个笑容中读出了几分无奈，理智在这一瞬间崩断，积压的情绪涌了出来。 “变了？你哪变了？”姜夏问。 温暮雪乖乖答道：“如你所见，我以后不会做那些繁重的工作，也不想努力往上走了。” 姜夏哑然失笑，却笑出了眼泪，“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吗？” “我没有——” “你没有？”姜夏用力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你要是真的把我放在眼中，大学时为什么要丢下项目不告而别？” 温暮雪取出纸巾，“冷静点，不要哭。” “我怎么冷静？”姜夏攥紧拳头，泛红的双眸怒视面前的人，“你拥有我永远都得不到的天赋，你只要稍稍努力就能站在高处，站在我的前方，不论什么事你永远都比我厉害，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冬星烛对温白的离开感到愤怒。 在遇见温白之前，她痛恨那些轻易站在高处的人，痛恨那些占着天赋和机遇的人去批判普通人不够努力，痛恨那些拥有她求而不得的天赋却不想努力的人。 凭什么？ 这些人既不尊重又不想要天赋的话，那为什么不能给她呢？ 在遇见温白之后，她与自己和解了。 温白比谁都努力，也比谁都拼命，可能是家境不好，温白需要打好几份工，为了奖学金温白必须比任何人都努力才行。 冬星烛发现温白不经常吃肉时，那对温白的不甘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怜悯。 看着天才被生活裹挟得喘不过气，她卑劣地感受到一丝快意。 可怜的天才，可怜的学姐，可怜的温白。 那她就帮帮忙吧，给温白吃的，给温白保暖的衣物，带着温白去开拓人脉。 看着她亲手打造的温白站在首位时，她站在第二的位置生出无法言说的自豪感。 大家一定不知道吧。 你们所钦佩的第一，最要好的人是我，身上的衣服是我的，腹中的食物是我做的，连这份第一，也有她一份功劳。 这是温白的第一，也是她的第一。 是她们共同获得的第一。 谁都不能抢走。 谁都不能抢走温白。 谁都不能抢走温白身边的位置。 可是温白自己离开了。 温白不是非她不可，而她非温白不可。 姜夏至今都记得温白离开那天的具体时间，那是一个窸窣平常的夏日清晨。 她和往常一样给温白带早餐，在工作室准备好资料等着温白的到来，她计划着温白的行程，想到毕业后就能一直待在温白身边，她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可那一天，她在工作室从白天等到黑夜，温白一直都没有来，消息也不回，宿舍的行李也搬空了。 她依稀记得温白消失的前一天，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小学妹越来越厉害了，项目完全可以给你做。” 她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这是温白隐晦的道别。 肯定有什么原因，肯定有难言之隐。 她发疯似地去找温白，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直到某天，西城宣布对外撤下屏障，浑浑噩噩的她扫了一眼商店的大屏幕。 西城中心的殿堂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袍的女人，月光照着女人的银发，白布遮住女人的面容。 女人仰起头，望着月亮伸出双手，像是要捧住那银辉的月亮。 骨节分明的手从画面中一扫而过，姜夏一眼就认出来手的主人。 是温白，是她的学姐，是擅自离开她的混蛋。 丢下她去当了西城主？ 愤怒、无奈、不解、恨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在这些情绪要倾吐而出时，她凝视屏幕中的温白，心脏猛烈跳动。 “好美啊。” 好想得到她。 “我拼命地追赶你，费尽一切心思想要站在你身边。” 姜夏哽咽着，她注视温暮雪的眼神带着狂热的痴迷。 咽下所有痛苦、花费一切精力、不择手段……明明马上就能站在你身边了。 “可是你却离开了。” 可是西城主却死了。 “现在你又出现了。” 你活下来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姜夏长长的睫羽微颤，挂着的泪珠再次落下，她习惯性地摆出笑容，花时间学习的假笑却止不住泪水，这让她的表情变得滑稽又难看。 不顾声音的嘶哑，她加重语气重复道：“学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感谢“Layla”的10瓶营养液！[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愤怒 第20章 重新相识 温暮雪对上那张哭泣的面容，没有回应，只是帮忙擦去那滚烫的泪水。 “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她从姜夏的眼中看出了几分绝望，暗自叹一口气，她歪着头，垂眸道：“你讨厌现在的我吗？” “怎么会！”姜夏毫不犹豫地说，又立刻补充道：“但是学姐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温暮雪收敛笑意。 “你应该是……”姜夏忽然说不出话。 应该是不得不假死脱身的西城主吗？ 从姜夏拥有记忆起，她就被迫学习一堆知识，在别的孩子还在玩耍的年纪，她就知晓她们生活的世界并不普通。 以前的地球是一颗蓝星，但在2300年的时候地球经历了一场灾难，冰雪覆盖了星球。 人类艰难求生，存活的人类凝聚在科技最发达的华国，花了一百多年与灾难对抗。 后面五百多年又断断续续发生了几次灾害，直到人类研发出对抗天灾的科技屏障。 科技在那个时期蓬勃发展，人工智能突然觉醒意识，人类又与机器战斗了几十年，到3000年世界才迎来和平。 地球上仅剩一片土地供人类生存，被划分成了东、南、西、北、中城区五个区域，西城一年四季都在下雪，又故步自封，被戏称为流放之地，也有传言说西城早就无人居住。 冬星烛得知温白当上西城主时，才意识到西城的危险性。 城主，本应是令人敬仰的职业。 可在混乱的西城中，城主就像是群众泄愤的活靶子。 她在中城区打探西城情报那两年，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城主殿堂被袭击的消息。 冬星烛那时候才明白城主代表着什么，也明白没有永远的和平。 可每次看见西城在温白的建设下一步步变好时，她打从心底为温白高兴。 温白在大学的拼命努力有了答案，一切都是为了西城。 不愧是学姐，不愧是温白。 冬星烛能够做的也只是暗中把一些反叛者的消息透露给温白身边的辅佐官。 她经常凝视着屏幕中站在殿堂上的西城主，露出痴迷的笑。 她眼中的温白不应该是普通的天才，就应该像神明一般，普度西城的众生，被西城的人们敬仰。 只有她知道这位神明的声音，只有她知道这位神明的面容，只有她知道，这位神明的作为普通人的模样。 浓烈的满足感充斥着胸腔，冬星烛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去见温白。 想让神明只对她一个人笑，想让神明对她施加怜悯，想让神明成为她的所有物。 于是她不畏艰辛地爬上西城主的高台，只差差一步就能站在神明身边，神明却在那一刻陨落。 这一刻，冬星烛才渐渐找回理智。 神明不该死亡，可西城主死了。 温白死了。 “温白死了。” 温暮雪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她站在姜夏身旁，一只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依旧在擦拭泪水。 “学妹，当初擅自离开你，对不起。” 温暮雪轻轻拢住姜夏，任由对方靠着自己，“对不起。” 温暮雪的声音是姜夏听过最温柔的一次，但轻柔的“对不起”像是打在灵魂上让她浑身发疼，无法言明的痛意侵蚀着五脏六腑，她颤抖着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记得这种感觉，得知温白的死讯时，她也是这种感觉。 灵魂像是空了一半，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夺，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 温暮雪低头看着姜夏的发旋，学妹只是在本能的抽噎着，哭得面容发红，再哭下去可就要过呼吸了。 “学妹……”温暮雪用手捂住她的嘴，沉吟道：“姜夏，我现在是温暮雪。” 说完，手心传来湿热的呼吸，源源不断的泪水划过她的手指，她蹲了下来，“来，跟着我的指令，先用鼻子吸气。” 姜夏下意识照做。 温暮雪弯起嘴角，又稍稍放开手，“嗯，再用嘴巴吐气。” 循环几次之后，姜夏慢慢冷静下来，只是用通红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温暮雪。 温暮雪不紧不慢地擦拭湿润的手，从姜夏的包中翻出调温湿巾，她把温度调低，叠好湿巾准备放在姜夏的眼睛上。 “闭上眼。”温暮雪说。 姜夏并不配合，她看着站在她身侧的温暮雪，目光又落在那只手上，“脏了。” “什么？” “我把学姐的手弄脏了。”姜夏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分嘶哑。 “弄脏了擦干净就好了。” “不好。”姜夏瞬间委屈起来，“这样不好……” “我觉得很好。”温暮雪轻笑一声，“我不介意你把再脏点的东西弄到我手上。” 姜夏即将发出的哭声哽在喉中，脑海中闪过一些糟糕的画面，她整个人怔住，原本褪去的绯红再次爬上了面容。 温暮雪也反应过来那句话有歧义，她格外不自在，在姜夏看过来时她直接用湿巾捂住姜夏的眼睛。 “不要动，敷敷眼睛，免得明天醒来都肿了。” 姜夏只是闷闷地应一声。 冰冰的湿巾贴着眼睛，她莫名从这张湿巾中感受到温暮雪手上的温度。温暮雪似乎是担心她不配合，另一只手还把她的头扣在腹部上，脸侧也理所当然地传来温热的触感。 奇怪。 姜夏有几分茫然，忽然没有那么伤心了。 那股难以忍受的痛苦，好像消解了一些。 为什么？ 还未等她想明白，一声惊呼传来，熟悉的声音落在耳畔。 “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 是风羽镜。 姜夏正要拨开温暮雪的手，眼睛突然传来轻微的力道，温暮雪没有放开的意思。 “风特助和冬总设，好巧哦。”温暮雪不动声色地把姜夏的脸往自己这边掰，她并不想让这两人看见姜夏此刻的模样。 风羽镜支支吾吾，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姜夏通红的脸，其次是站着的温暮雪。 竟然捂着姜夏的眼睛还让姜夏靠在腹部，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这怎么看都像是温暮雪不怀好意吧！ 风羽镜眼眸微沉，随即挂上笑容，“温总，夏夏不舒服吗？” “嗯，眼睛进了沙子，冰敷一下。”温暮雪说着，把目光投向别处。 谁信啊！ 这心虚也太明显了！！！ 风羽镜看向默不作声的冬秋云。 冬秋云则是说：“我带了滴眼液，你们要吗？” 谁家眼睛进沙子会脸红啊！ 风羽镜发出无声的呐喊，她真是看错温暮雪了。 虽然她很嫌弃温暮雪和姜夏两个人在她面前放闪，但也不代表她会接受姜夏被温暮雪欺负，更别说还是在这种开放场合。 姜夏虽然对不在意的人很不客气甚至懒得理会，满脑子只有温暮雪，但她不会伤害人。 就算这两人是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发生了什么，风羽镜觉得一定是温暮雪伤害了姜夏。 “谢谢，不用了。”温暮雪委婉拒绝着，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资料。”冬秋云认真地说：“关于项目的人文历史还需要补充一下，有些资料网络上没有。” “真是用功。”温暮雪敷衍着，姜夏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她思忖片刻，又补充道：“休息日还来这里，别卷着办公室的人了。” “额……”冬秋云完全没想到会被温暮雪这么说，还在琢磨这是不是什么反话。 风羽镜有些无语，“谁像你啊，天天在办公室做卷饼，整个公司你最卷了。” “卷饼？”冬秋云左思右想，“卷饼是新的项目吗？” 风羽镜的气泄了一半，“不，就是游戏！古早的做饭游戏！” “游戏？”冬秋云又问：“什么新项目还要调研游戏内容啊？” 风羽镜倒吸一口气，“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一区人了，怎么一个个脑子里都是工作工作？我今天就要揭穿温总恶劣的罪行！” “什、什么？”冬秋云面色发白，不会真的和母亲说的一样，风羽镜和姜夏是东城主暗中派的人？ 风羽镜破罐子破摔，指着温暮雪喊道：“温总她自从回到公司后，每天都在办公室玩游戏、摆烂、摸鱼，完——全不做任何工作！！！” 冬秋云睁大了眼。 温暮雪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她忽然有种卸去重担的轻松感，大大方方地颔首，“没错，我早就不想工作了。” 风羽镜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温总想转职吗？”冬秋云问。 “不转职，我从今以后都不想工作了。” “那你过不久只能离开一区了……” “我也不打算离开一区。” 姜夏一僵。 温暮雪看了眼姜夏，她笑道：“想要获得一区居住证还有一个办法啊。” 冬秋云恍然大悟，“那就是和一区的人结为伴侣，没想到温总已经有伴侣了。” “你……”风羽镜不可置信，“你难道是为了这个才……” 才接触夏夏的吗？ 温暮雪弯起嘴角，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苍白的脸衬着那份笑容多了几分阴沉，“我目前没有伴侣。” 在场的几人一顿。 “那你……”冬秋云想不明白。 “一区居住证哪有那么难。”温暮雪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随便找个人和我演一演，再结为伴侣就好了，只要不工作，凑合过过日子——嘶。” 温暮雪的话未说完，手就被强硬地掰开，她隐约听见腕骨发出咔哒一声。 姜夏揭开湿巾，她钳制温暮雪的手，想要笑却无法克制狰狞的面容，“学姐，你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听清楚。”姜夏更加用力，喉咙的嘶哑让她的压迫感又多了一层。 “我……”温暮雪还是第一次见姜夏发这么大火，窃喜的同时又不知如何收场，向风羽镜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则是对姜夏的做法拍手叫好。 “做得好！温总这种堕落的思想只能靠打一顿治好了。”风羽镜磨拳接掌，“夏夏，我可以帮忙按住她。” “等等……好啦好啦。”温暮雪背脊发凉，讪笑道：“我其实是在开玩笑……” “这种玩笑能开吗？？？”姜夏噌地站起来，她拽住温暮雪的衣领，愤怒地喊道：“温、暮、雪！” 温暮雪被姜夏晃得头晕，但面上的笑意不减。 “嗯，我是温暮雪，你是姜夏。” 姜夏理解了她那句话的意思，不甘地咂嘴。 “不要蒙混过关！！！” 感谢“Layla”的100瓶营养液！谢谢！[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重新相识 第21章 磨合 风羽镜见姜夏又变成那只随时就炸的吉娃娃，稍稍放下心，看来姜夏是在和温暮雪闹着玩。 于是她也懒得搭理这两人，拉着冬秋云去工作。 “风特助。”冬秋云却心事重重，“温总为什么突然不想工作了？” 风羽镜说：“因为不想工作了啊。” “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冬秋云试探道。 风羽镜笑了一声，“冬总设，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想工作才是一件正常的事，到底是谁愿意工作啊！” 冬秋云试探失败不敢再问，怕被看出端倪。 风羽镜只当她在为前程而担忧，安慰道：“放心吧，只要赤菀甲方不倒，我们公司还能再撑两年！” 赤菀…… 冬秋云陷入沉思，一想到她之前设计的图纸都是被赤菀这个甲方打回来的，冬秋云就有些不悦。 前几天听冬苓说赤菀和温暮雪认识，几个人还顺道在办公室给风羽镜过了生日。 冬秋云点开工作群，找到赤菀的账号。 . “姜夏……” 姜夏没回应。 “小学妹……” 姜夏应了一声。 温暮雪坐在一旁看着姜夏收拾桌上的东西，她很感谢风羽镜和冬秋云的到来，算是帮她变向推进了与姜夏的关系。 但姜夏是否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继续说：“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也**不离十。” 姜夏没有理温暮雪，利落地把包装好，眼睛和鼻尖依旧红红的，她直接揪住躲她的小百，想把这只像螃蟹的小蜘蛛塞进包里。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小百赶紧朝温暮雪吐出蜘蛛丝。 “啧。”姜夏嫌小百叫得烦，便放开手。 小百哒哒哒地跑向温暮雪，顺着手臂爬到肩上，用毛绒绒的身子蹭了蹭温暮雪的脸。 姜夏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她克制住想把小百扒拉下来的冲动，又瞪着温暮雪。 温暮雪对上她的目光，眯眼笑道：“接受现实了？” 姜夏：？ 接受现实？ 什么叫接受现实了？？？ 这种话是可以说出口的吗？ 说这种话是想被打的吗？不自知的挑衅也是一种罪！！！ 她瞥了眼温暮雪有些脱臼的手腕，不等温暮雪反应，她上前直接用力把手腕安好，清脆的咔哒声在亭子里回荡。 她咬牙笑道：“是啊，接受现实了，既然学姐不想工作，这手也不就用那么精心呵护了。” 温暮雪发出吃痛的闷哼，悬着心的彻底放下来，她说：“既然解开误会了，那我们就去附近的游乐园玩怎么样？或者看电影也行？” 姜夏观察温暮雪的神情，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胸口堵着一口气，卡得不上不下的，浑身都不对劲，连呼吸都不畅快。 这都是温暮雪害的。 这都是学姐害的！！！ 姜夏决定不再理会温暮雪，她要狠下心来，让学姐自己一个人回去！ 半小时后，姜夏和温暮雪站在游戏厅门口。 温暮雪有些意外，“原来你喜欢游戏厅啊。” 姜夏轻咳几声，为自己没法把学姐丢下不管感到不甘，她正色道：“不是喜欢，我只是想让你看看。” 温暮雪期待道：“看什么？” “嘭！” 姜夏戴着拳击手套，一击就打了一个一等奖的分数。 温暮雪在一旁拍拍手，“真厉害。” 于是姜夏打得更用力了，直接破了记录。 破纪录会有一个特等奖奖牌，可以凭借奖牌去前台兑换礼品。 姜夏直接把奖牌塞给温暮雪。 “谢谢……”温暮雪欣喜地收下。 姜夏盯着那张笑容，原本发泄完的愤怒又涌上来了。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打地鼠的机子前，用锤子疯狂敲击地鼠，机械播报的电子音都赶不上她的速度。 姜夏又扔给温暮雪一个特等奖奖牌。 温暮雪惊叹地拍手，“真厉害！你就是游戏天才。” 五光十色的灯光照着温暮雪的笑容，那双墨黑的瞳孔熠熠生辉，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笑起来真好看，好想拍照保存。 看着温暮雪悠然自得的样子，姜夏咂咂嘴，更生气了。 她把游戏厅的项目玩了个遍，待温暮雪抱着一堆奖牌时，姜夏把自己关在单人唱歌玻璃房里，对着麦克风大声喊叫。 温暮雪隔着玻璃只能看见姜夏很卖力地唱着歌。 用力得连肩膀都在抖，真可爱。 她取出手机，给姜夏拍了几张照片，但姜夏一直在动，她只拍到模糊的身影。 好可爱。 温暮雪忍不住翻看相册，在游戏厅待的这一会儿，空空的相册全被模糊的人填满。 她还担心姜夏在生气，但特地带自己来游戏厅约会，还给她这么多奖牌去换礼品，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姜夏吼得嗓子发哑，心情好了那么一些些。 话筒旁有专门的润喉糖，吃一颗立马治好嗓子，姜夏听着歌吃了四五颗，终于冷静下来。 她看都不去看温暮雪，直接离开游戏厅，也不管跟在她后头的温暮雪有没有换礼品。 “小学妹，等等我……” 姜夏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这下你看见了吧。” 温暮雪跑到她身侧，肩上的小百贴心地用蜘蛛丝黏着即将要掉下来的奖牌。 “嗯，我看见了，你很厉害。” 一下子刷新了游戏厅一半的记录，其余的不是一等奖，就是二等奖，店老板看得脸都白了。 “知道我厉害就行了。”姜夏得意一笑，她挥挥拳头，“这下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温暮雪笑道：“你是想说——” “你想让我了解你。” “我一拳可以打十个你。” 二人异口同声，而后一愣。 温暮雪诧异道：“你想打我？” 她不可置信，神情有几分受伤。 姜夏消下去的气又升腾起来。 偏偏温暮雪又认真地问：“为什么？” 姜夏：“……”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挂上笑容道：“学姐，之前想打你是说笑的。” 温暮雪眉间舒展。 姜夏瞬间变脸，“但现在我是真的想打你！” 她哒哒哒后退几步，锁定位置和目标后，毫不犹豫冲刺撞向温暮雪。 “哗啦哗啦。” 蜘蛛丝兜不住的奖牌掉了一地，温暮雪捂住下巴吸气。 “学妹，你……” “谁是你学妹？”姜夏理直气壮地说：“我撞的是温暮雪，和温白学姐有什么关系，不要随便碰瓷！” 温暮雪哭笑不得，她走到姜夏面前，后者仰着头，丝毫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眼尾还带着哭泣的红晕。 “生气了就打回来！”姜夏侧过脸，丝毫不介意被打。 温暮雪颇为无奈，她轻轻点了点姜夏的额头，“再生气也不能用身体撞人，你看，你的额头都撞红了。” 姜夏愣在原地，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黄昏，夕阳把温暮雪淡淡的笑染上了几分暖色，额头传来又热又麻的痛意，她一个不小心，也被夕阳染红了脸。 温暮雪眼中的笑意更甚，她把姜夏的乱毛理好，又捡起地上的奖牌，她向前走了几步，姜夏没有跟上来，她便停下脚步。 “姜夏。”她轻声念着，语调多了几分缱绻的笑意。 姜夏抬眸，她不喜欢温暮雪这样喊她，却又再想听一遍。 温暮雪问：“晚上想吃什么？” 姜夏抿抿嘴。 温暮雪想了想，“做点酸辣的凉拌怎么样？” 姜夏咽了咽口水。 “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吧，今天我做饭。” 温暮雪说完，向前走着。 姜夏望着温暮雪的背影，犹豫几秒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温暮雪盯着地面，小学妹的影子慢慢靠近，余光也闯入一抹棕色，她弯起嘴角，柔声问：“还想吃什么？” 姜夏没有回答，温暮雪也没有追问。 两人迎着夕阳走了一小段路，姜夏才小声开口。 “……你做的藕片。” 温暮雪弯起眉眼，“好。” . 周一，风羽镜照常上班。 见温暮雪在办公室办公时，她习惯性地说了一声早，等坐在工位上后她才彻底清醒。 “温总，你在玩游戏吗？”她不确定地问。 “没有，我在做这个公司最后的收尾工作。”温暮雪灿烂地笑道：“我马上就会变成无业游民了。” 风羽镜想到温暮雪之前说的话，她突然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你真的打算随便找个人结为伴侣吗？” “没有。” 风羽镜蹙眉，“那你就是在利用夏夏。” 她就怕姜夏脑子一热非要和温暮雪去登记伴侣。 “都说了那是在开玩笑。”温暮雪垂眸，“风特助你放心吧，我就算不工作也不会被赶出一区的。” 风羽镜不服气，但又挂上笑容巴结道：“温总，看在我们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能告诉我不工作不结伴侣也能待在一区的门路吗？” “有一个门路。”温暮雪说：“让自己无路可走。” “啊？”风羽镜没听明白。 “这样就剩死路一条了。” 风羽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温暮雪觉得自己没说错，她确实是走了一条死路才待在一区。 假死也是一种死法。 “温总，不想说可以不说。”风羽镜无语道：“不要看一堆冷笑话就想着把话往里套，用得简直烂死了。” 温暮雪耸耸肩，天天上班的人就是比较无趣。 这之后温暮雪开了个会宣布自己辞职，也不管员工们的反应，她这次好好走流程到人事那边盖了章。 然后又在办公室磨蹭到临近下班的时间，她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 姜夏从睡梦中醒来，前天的事让她精疲力竭，但昨天她还是照常去找温暮雪，本想着给人做饭，但温暮雪早就准备好了。 姜夏看不下去，便劝温暮雪工作，花了两百字说工作的好处，又花了两万字夸赞温暮雪的才能和大学时期的成就。 嘴皮子都说烂了，温暮雪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嗯，该吃饭了。” 气得姜夏怒吃三碗大米饭。 后来姜夏心里实在是乱得受不了，就去无人健身房打了一晚上的拳击，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刚坐下就累得呼呼大睡。 现在见到温暮雪这张脸，姜夏只觉得自己被拧成了麻花，各种繁杂的思绪敲击着她的大脑。 对温暮雪来找自己感到高兴，又对温暮雪的做法生气。想起大学时的种种回忆，她又心软了，但想到温暮雪在摆烂后又开始不甘心，可回想温白的死，她又生出几分难过。 错综复杂的思绪交织着，大脑也消化不了这些情绪，姜夏只能愣愣地盯着她。 “醒了吗？” 温暮雪抚上姜夏发红的额头，担心对方生病，确认没有发烧后，她缓缓开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姜夏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辞职了。” 温暮雪笑得容光焕发。 姜夏沉痛地闭上眼，两眼发黑。 谢谢“Layla”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谢谢“76278”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磨合 第22章 偏轨 赤菀的一天很简单，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与一区那些为了梦想的人不同，她工作纯粹是为了钱，只要是能赚钱的项目她都想掺和。 “你好。” 办公室门口的光被一道的身影遮住。 赤菀看清来人，挑眉笑道：“稀客啊，这不是一区最好的设计师冬秋云吗？” 冬秋云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是最好的，这次来不是为了工作。” 赤菀瞥见冬秋云提来的食盒，兴致全无，“本人单身主义，不谈恋爱，请回吧。” 冬秋云面色一僵，完全不知道赤菀会想到这方面。 “您误会了，我这次……”冬秋云支支吾吾，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闷闷地说：“……我有求于你。” “呵。”赤菀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招不知多少人用过了！虽然你很好看但我不想恋爱，婉拒了哈。” “不，我不是——” 赤菀蹙眉，低声道：“送客。” 见几个黑西装的保镖走来，冬秋云只能先回去，她打算另想办法。 赤菀望着冬秋云的背影，若有所思。 . “还在生气吗？” 温暮雪摆好桌上的饭菜，给姜夏盛了一大碗饭。 小学妹虽然在生气，但饭也会好好吃，也没有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意思。这么一想，温暮雪愈发开心，面上的笑容更多了。 在挑衅吗？ 姜夏扒拉一半的饭停在口中，她看着温暮雪的笑容只觉得欠揍，越想就越愤怒，越愤怒就想吃。 “明天要去玩吗？”温暮雪主动说：“你应该是比较喜欢运动吧，我们去玩一些极限项目怎么样？” “谁跟你说我喜欢玩这些了？” “那你是喜欢玩技巧性的游戏？那我们去机甲乐园开机甲？” 姜夏心情十分怪异。 生气和开心的情绪在脑子里打架，矛盾的思绪把她撕扯成两半，她的反应力骤然下降，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瞪着温暮雪。 “你的眼睛怎么了？”温暮雪忽然说。 “我的眼睛怎么了？”姜夏重复她的话。 “你的左眼看起来想打我，右眼却很开心。” 姜夏：“……” 她眨眨眼，“那现在呢？” 温暮雪端详一会儿，“嗯，现在两只眼都写着想打我。” “……哈哈，不愧是天才，这也能看出来。” 温暮雪谦虚道：“这也不算什么特技。” “啧。”姜夏说：“我不是在夸你。” “哦。”温暮雪忽然没了声，不自在地戳着碗里的饭，有些尴尬和懊恼。 姜夏见状，心情畅快不少，但又被溢出的自我厌恶淹没了，她竟然让学姐露出这种表情，这不是她想看的。 熟悉的烦躁和焦虑爬上心头，她捏捏眉心，泄气地问：“你想和我出去玩？” 温暮雪认真点头。 姜夏审视面前的人，“为什么？” “因为……”温暮雪到嘴边的话止住。 总不能在这种气氛下告白吧，姜夏明显还在气头上，也没有接受她现在的改变。 不能着急，还得再等等。 “快说。”姜夏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有话就直说。” “我觉得我们彼此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不必认识。”姜夏想也没想就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说完，想到温暮雪的辞职，姜夏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温暮雪叹道：“人都是会变的，我也觉得我比谁都了解你，但你这几年身手变好，连力气都大了不少，我都不知道你会去游戏厅。” 甚至还当跟踪狂，还在她手机里安窃听器。 若不是她了解姜夏，她真的会误会姜夏是谁暗中派来监视她的。 她注视姜夏，视线从姜夏的脸落到脖颈上的绸带，眼眸微沉。 “大学之后的事，有时间也可以聊一聊。” 姜夏捏紧筷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应该放眼未来，没工作连住在一区都成问题。”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温暮雪冷不丁的一个问题让姜夏紧张起来。 “那些事真的过去了吗？”温暮雪又问。 烦闷让姜夏吃不出饭菜的香味，她彻底没了胃口，从温暮雪辞职后，焦虑就如影随形，她不敢面对温暮雪，却也不敢让自己的目光从温暮雪身上移开。 为什么偏要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些？ 她想，学姐难得做的饭菜她都没法用心品尝了。 不论是学习、工作，还是辞职，学姐总是这样散漫自由。 反倒是为那些事担心的她，看起来像个笑话一般。 真讨厌啊。 学姐从以前开始就这么讨厌。 . “星烛，你家很有钱吧。” 刚刚步入大学时，冬星烛就申请了单人宿舍，同学得知后便说出那句话。 冬星烛那时性格张扬，毫不避讳地用着昂贵的道具，再加上她学习好又喜欢担任各种职务，系里的人都知道她，她对此感到自豪。 那时候的冬星烛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浸泡在学习中，最大的烦恼是哪一个科目或者比赛没有拿到第一。 直到她遇见了温白。 与她相比，温白就是相反的存在。 高挑的个子，永远的第一，每天为生活奔波。 冬星烛第一次参加辩论赛时拼尽了全力，决赛与温白她们组对上时，她被温白的辩驳惊叹，最后她们输了比赛只拿了第二名。 第二！又是第二！ 她不甘心，明明都拼尽全力了为什么还是比不过温白？ 她到底哪一点做得不好？ 冬星烛行动力一向很强，她几次蹲在和温白相遇的便利店，终于摸清了温白的上班时间，想要学习一下第一名的计划表。 结果除了上课温白就是在打工，冬星烛不相信温白没有花时间学习，挑了温白值夜班的时候去便利店。 “是你，星烛学妹。”昏昏欲睡的温白见到来人顿时精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挂上了罕见的笑容。 冬星烛看这个第一名怎么看都不顺眼，连“星烛学妹”这个称呼都被念得怪怪的，像是在挑衅。 “嗯，学姐好。”她不情不愿地打招呼。 “这么晚不睡觉，是为了学习吗？”温白从收银台走出，慢悠悠地站在冬星烛身侧。 “嗯，学姐这么晚还打工吗？”冬星烛提醒道：“马上就要考试了，学姐不复习吗？” 温白轻轻笑着，“那些知识我看一遍就记住了，我不用复习。” 冬星烛：？ 炫耀？ 果然是在炫耀吧？ 冬星烛气愤地想拿货架上的零食，温白却先她一步把零食拿了下来。 “给，就猜到你够不到，我来帮你拿。” 冬星烛：“……” 她第一次这么想打一个人，但打人会被扣学分。 温白不知道大学的学分救了她一命。 付钱时，冬星烛想着来都来了，她打算从温白这里问点学习小技巧，便说：“学姐，你的烦恼是什么？”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分析天才的烦恼，就能意识到自身的不足之处。 “烦恼？”温白想了想，“烦恼就是新的打工地点离学校有点远。” 冬星烛没想到会收到这种回答，这是在糊弄自己吗？ “学妹有什么烦恼吗？”温白问。 “……有。” “是什么？” “很难得第一。”冬星烛又问：“学姐每次都得第一，如果得了第二会烦恼吗？” “会。” 冬星烛笑了，果然学姐和她是一样的。 温白又说：“第二的奖学金太少了，我看不上。” 冬星烛：？ 她上下打量温白，“你还有这种癖好？” “什么？”温白不明所以。 “我还以为你是缺钱才想着得第一。” 搞半天和那些人一样，把第一当游戏奖杯一样收集，冬星烛那对温白生出的怜悯顿时消失。 温白微睁双目，本想解释什么又笑了，“嗯，我不缺钱，我只是想拿第一而已。” 小学妹真是善良，还给她台阶下。 如果冬星烛得知温白每天在啃馒头，就不会得出这种结论，但那时候冬星烛满脑子里只有那毫无意义的第一名。 她觉得温白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只是比她早读了一些书，那温白可以做到的事，她总有一天也能做到。 她跃跃欲试，问道：“学姐，你还参加了什么比赛？” 温白报了几个设计比赛的项目。 冬星烛记下后，立下豪言壮志。 “好！你等着，我会把你的第一拿下来的！” 温白眨眨眼，学妹这是担心自己孤独才想要陪她吗？ 她笑道：“辩论赛时我就发现你很努力，总有一天你会得第一的，加油。” 温白说出这句话时眉眼间的阴郁散了不少。 冬星烛听见这句话时眉眼间的愤怒加重了。 嘲讽？ 温白果然是在嘲讽她！！！ 见温白还笑了，她气得把手中的饼干捏得嘎吱嘎吱响。 “如果学妹有时间的话——” “没时间！再也不见！不对，比赛场上见！” 冬星烛气冲冲地离开。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她一定要赢过温白！ 从那之后，冬星烛的人生就偏离了轨道。 等她回过神时，她的人生都在绕着温白转，也离不开温白。 . “从那之后就毁了……”姜夏喃喃自语。 “什么毁了？”温暮雪担忧道：“果然这次的汤不好喝？” “没有，学姐做的汤怎么可能难喝……”姜夏止住脱口而出的话语，一想到温暮雪辞职，她立刻改口，“对，昨天的汤更好喝。” “因为换了一种调味料。”温暮雪搜索附近的超市，“下次还是买同一个牌子的吧……” “不对！”姜夏大脑乱成一团，“啊啊啊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想听什么？”温暮雪歪歪头，“我可以念给你听。” “啊啊啊气死我了！”姜夏站起身，她盯着温暮雪，企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歉意和愧疚。 温暮雪却莞尔一笑，“好怀念啊。” “啊？”姜夏升腾的怒气被打断。 “想起我们还不太熟的那一段时间，你总是在生气。”温暮雪怀念道：“但你每次都为我着想。” “咔哒。” 温暮雪左顾右盼，“什么声音？” “是我理智崩断的声音。”姜夏的怒气呈指数增长。 温暮雪：“荔枝断了？我们买了荔枝吗？” “呵呵呵……”姜夏气疯了，疯到她竟然觉得这个冷笑话有点好笑。 温暮雪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这般异常的姜夏，她紧张地说：“难道不是荔枝，是李子？” 姜夏：“…………”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想抓住冬星烛，叮嘱她千万不要接近温白。 谢谢“Layla”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谢谢“76278”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偏轨 第23章 比赛 “风特助请假了？” 冬苓刚到工位，听闻这个消息不可置信，“温总昨天刚辞职，她就请假了？” 身边的几个员工也满面忧愁，在担心公司是不是又要倒闭。 她们所在的公司是东城最好的城市设计公司“山水寻星”的分公司，原本的主要工作重心与外区接洽。 今年公司人员变动，部分员工离职之后又从总公司请来了最厉害的设计师冬秋云。 本以为冬秋云会是公司领导人，结果空降了一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温暮雪，总裁在工作群吩咐她们万事都听温暮雪安排。 冬苓根据小道消息得知总公司接手了一个棘手的新项目，因人员变动才把活扔给分公司做。 她就是为了这个“新项目”才来到这个分公司实习。 温暮雪的辞职给她当头一棒，从总监升职到特助的风羽镜又在温暮雪辞职隔天请假，不只是她，大家心底都有几分担忧。 但比起工作丢饭碗，冬苓更担心的是项目无法顺利进行。 “好了，工作还是要照常进行。”冬秋云站起来发话，“今天本来是我和风特助去调研星海游乐园，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最好是手头的活快做完的。” “我我我！”冬苓立刻举起手，“我可以去！” 冬秋云蹙眉，“方案书整理好了？” 冬苓一僵。 “你今天还有效果投影要交吧？” “……对。” 冬秋云视线扫过办公室的人，愣是抓不出一个闲人。 偏偏游乐园的报告是总公司的任务，今天就是最后的上交期限。 她翻看风羽镜的日程表，目光落在拜访甲方那一栏，她叹道：“算了，等会儿我见甲方的时候顺便和她借个人。” 离开办公室后，她拨打风羽镜的电话，占线中。 昨天风羽镜和她说过，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就算一区被袭击了也不能打扰她。 冬秋云心事重重，陷入了迷茫中。 . 星海游乐园。 工作日的游乐园没有多少客人。 姜夏坐在一处长椅上，望着远处低沉的乌云，思绪随着风飘到远处。 “假请好了吗？”温暮雪手上拿着两个抹茶冰淇淋，温和地笑着。 “请好了。”姜夏接过抹茶冰淇淋，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随后眼睛亮了起来，这也太好吃了吧！ “果然好吃吧。” “是的，超级好……吃。”她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温暮雪辞职的事，瞬间耷拉着脸。 “来这里就好好玩。”温暮雪把她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慢悠悠地说：“什么都不要想，今天我们只是来放松的。” 姜夏放松不了。 这几天她越想越乱，脑子就像打了死结，她想办法从各种方面论证都找不到任何答案。 找不到答案也不能止步不前，姑且是顺着学姐的意思出来玩。 她想了解现在的温暮雪。 只有了解之后，才能知晓温暮雪想要什么。 她不相信曾经那般努力、又愿意当西城主的温暮雪，真的甘愿当一个普通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她要找出答案。 “走吧。”温暮雪指着远处的过山车，“先从最刺激的开始吧。” 姜夏挑挑眉，刺激？ 自从鞋底飞行器上市之后，高空的游乐项目又多了几项，过山车也不再是游乐园最刺激的项目。 姜夏浏览游乐园的册子，笑道：“学姐，不如我们换一个玩。” . 两条上下起伏蜿蜒的索道围绕着整个游乐场，在索道旁的投影上飘荡着大小不一的橙红火苗。这些火苗极其逼真，能够感应到人类体温避障，犹如活物。 温暮雪站在细长的索道上，游乐园一览无余。 这里是索道的最高处，下方的索道垂直往下，又向远处延展出高低起伏的弧度。 她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网，轻轻在索道上跳了一下，鞋底下亮起一道光。她微微俯身，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她的身影骤然消失。 她毫不犹豫地往下加速借着索道的助力蜿蜒向上，飞在半空中。 风扬起她的黑发，她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落下，鞋底会自动锁定索道，等速度合适之后她又轻轻一跃，时不时在空中飞行。 周边的火球并不烫人，从她身侧穿过时，网的长柄从她的左手换到右手，抓住的火球进入网中又很快消散，网的计数屏上多了数字1。 “学姐！” 姜夏的声音由远及近，温暮雪只能看见一抹棕色的身影在两条索道之间跳出了残影。 很快，前面的火球都被姜夏捞进了网中。 “我们来比赛吧！！！” 姜夏转过身，她扎着头发，但还是有些风吹着她的碎发，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橙色的火焰，脸上是张扬的笑容。 说完之后，她侧身躲过索道上的投影障碍物，灵巧地后跳跃起，她高兴地惊呼一声，整个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捞起刷新一遍的火球，她飞到温暮雪面前等着对方的回复。 “比什么？” 温暮雪笑盈盈地看她，被她的活力所感染。 “输的人就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姜夏盯着温暮雪，信心满满。 她们已经绕着游乐园跑了一圈，温暮雪大致熟悉了游戏的机制，她微眯眼眸，漆黑的瞳孔多了一丝光彩。 “好。”她应下。 “那我们……”姜夏还未说完，浑身紧绷起来。 温暮雪散漫的目光顿时一凛，下一秒，她直接从姜夏身侧飞过，扬起的风打在姜夏脸上。 姜夏浑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她难以抑制面上的笑意，喊道：“我一定会赢！！！” . “天上是不是要下雨了？” 冬秋云望着乌云，眉头蹙得更深。 “游乐园有天气屏障，就算外面下暴雨这里面也能模拟出晴天。”赤菀打一声哈欠，她坐在游乐园的观光车上，她一个人就霸占了两个位置，随性地把双臂耷拉在座椅靠背上。 坐在她身后的冬秋云眉头能拧死一只苍蝇，对赤菀的言行举止感到不解。 “赤总，你为什么——” “都说了喊我菀姐。” “我比你大。” 赤菀侧过头，她取下墨镜打量冬秋云的面容，万分不解，“真的吗？你比我大？我都26岁了。” 冬秋云认真回答，“是的，和年纪轻轻就创业并创立公司的你不同，我今年已经30岁了，。” 赤菀惊讶道：“你这脸长得可真有欺骗性。” 冬秋云思考片刻，“我没有骗人。” “呵，无趣的人。”赤菀笑意更甚，“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喊我赤菀吧。” “这不合适。” 赤菀不悦道：“难道你想让我喊你姐？” “不是，我喊你赤总比较合——” “我是甲方，我让你喊我什么就喊我什么。”风吹着赤菀的红发，“冬总设，我这次可是看在风特助的份上才帮你的。” 游乐园的索道项目正在运行，时不时就有火光在周边亮起。 几声激动的笑声响彻清冷的游乐园，两道残影时不时从空中闪过。 冬秋云深深地看了赤菀一眼，半响，开口道：“这次麻烦你了，赤菀。” 赤菀勾起嘴角，翘起的二郎腿晃了晃，瞥见一侧闪过去的两道影子，疑惑道：“这索道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 . “叮，还有三分钟到达终点。” 在半空飞着的摄像机播报时间，从温暮雪和姜夏进行比赛时，智能机器就开启了记录和录像模式。 它精准地记录着两人的比赛记录，“红方276只火球，蓝方274只火球。” 前者是姜夏，后者是温暮雪。 听闻这个结果时，姜夏微微一怔，往温暮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温暮雪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笑着。 风把温暮雪的刘海吹起，也吹走了温暮雪脸上的阴郁，衬得那笑容多了一分明媚。 姜夏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一幕刻在了心底，但她想到以前和温白比赛的时光，不敢沉溺于这份笑容中。 “加速！”她喊了一声，火球又一次刷新出来，鞋底的飞行器飞得更快了。 温暮雪没有追上去，只是在一个拐弯处时跳了起来，在姜夏惊愕的目光中，温暮雪跳出了外围，游乐设施的保护屏障在此时生效，温暮雪触到屏障后转身，顺着屏障边缘往回跑了起来。 竟然往返抓火球！ 对了，她们只是比抓的火球多，而没有规定一定要到达终点。 姜夏想要返回已经来不及了，离终点这段距离的火球只有零星几个，她捞起之后到达终点，温暮雪已经抓了远超她的火球。 “比赛结束！”机器人播报着成绩，“红方289只火球，蓝方301只火球。” 姜夏站在终点处听着这个结果，神情复杂地看着从索道上划过来的温暮雪。 好生气，但学姐的做法没有犯规。 不甘心，为什么她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但又好开心…… 温暮雪跳了下来，她舒展了一下身体，长久不运动的身体嘎吱嘎吱响着，“好久没这样运动了，明天应该会肌肉酸痛。” 姜夏走到她身侧，“等下去玩什么？” 温暮雪对姜夏平静的反应感到几分错愕，她收敛情绪，“先去吃点东西吧。” 她们去的餐厅要经过一条幽静的小道，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姜夏忍不住问：“学姐赢了，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吗？” 温暮雪想了想，“什么事都可以做吗？” “……是的，任何事。”姜夏耳廓染上红晕，心跳不断加快，迫切地想知道温暮雪的愿望。 温暮雪望着上方的乌云，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游乐园的屏障蒙上一层水雾，园内暗了下来，紧接着屏障内亮起了微弱的金光，那些光由投影组成，却又随着雨点运动顺着屏障往下滑去，落到地面时溅开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仿佛天上下起了星星雨，那些星星从天空坠落绽开，又从地面往上飘荡，在上空汇聚成金色的星海，照亮游乐园。 姜夏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周边的景色，她新奇地看着往上飘的星星投影，这些投影能够识别人，当姜夏伸出手时，正好有一颗星星落在她的指尖。 “真好看……” 温暮雪凝视着身侧的人，星星微弱的光落尽了琥珀之中，那双眼熠熠生辉，比黑夜中任何一颗星星都亮。 她微张双唇，无数思绪涌入脑海，让她一时吐不出话。 最后在那双眼诧异的注视下，她缓缓勾起嘴角。 “嗯，真好看。”她说。 姜夏眨眨眼，温暮雪的刘海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翳，神情晦暗不明。她能看出温暮雪在盯着她，顿时有几分不自在，再次问：“学姐希望我做什么？” 温暮雪阖上眼眸，轻语道：“可以留着吗？” “可以啊，等学姐想好再告诉我。” 温暮雪向前走了几步，“……去吃饭吧。” 姜夏跟上她，又补充道：“但不能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比如说让我别劝你辞职什么的。” “这种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给我好好想！一定是要是积极向上的要求！” “对我来说辞职就很积极向上啊。” “哪积极向上了？” “辞旧迎新啊。” 姜夏激动道：“你打算找新工作？” 温暮雪正色道：“不，是为了迎接我的摆烂新生活。” 姜夏后退俯身，“你准备好了？” “等等……” 姜夏冲刺直接撞向温暮雪。 “嘶，我开玩笑的……好啦好啦，我会慢慢想的……” “这还差不多。” 谢谢“Layla”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谢谢“76278”的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比赛 第24章 星星虫 吃饭的地方是游乐园的主题餐厅。 一进门温暮雪就被一大片金色包围，桌子有一个隔档，隔档上飘荡着冰凉凉的烟雾，等她们坐下时，这团雾突然亮了起来。 金色的星星从云雾中冒出，它们长得各不相同，每一只都有眼睛和嘴巴，有几只撞在一起表情还会从“0v0”变成“>o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5章 照片 姜夏紧张的反应让温暮雪心情五味陈杂。 眼看姜夏就要把飞行器捏坏，她上前拍拍肩膀，“冷静点，我刚刚在开玩笑。” “我知道。”姜夏睨了温暮雪一眼，两股矛盾的情绪交织着，她似乎又回到了不知道如何面对温暮雪的状态，烦躁再一次涌上。 “跟拍飞行器太多了，留一个就够了。”温暮雪说着，瞥了眼餐厅，“你去撤掉吧，我先去一趟厕所。” “好。”姜夏应着，等温暮雪离开视线之后，她揪着飞行器问：“为什么一个人的上限是15台？你们还没开始拍吧，那我再加15台，只要用不同视角远远拍着就行了，所有风格的视频都给我来一遍，还有全息影像视频套餐我也全都要了！” “很抱歉，全息影像视频套餐需要另一位客人的同意。” 姜夏反问：“那普通的视频为什么就不需要问另一个客人了？你们这还有没有**安全？我看不起你们！” “您说得对，预订拍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在另一个客人同意为止，我们还未开始正式拍摄。” 姜夏：？ 温暮雪预定的飞行器飞了过来，“你好，请问您愿意与温暮雪客人一起拍摄吗？” 姜夏正要答应，倏地想到什么，“愿意，但请专注拍温暮雪，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脸不要出镜。” 姜夏忍痛退掉15个飞行器，毕竟学姐也不可能答应只全程跟拍她一个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望着飞行器，眸光微沉。 . “报告写完了吗？” 赤菀慵懒地靠在长椅上，打了一个哈欠。 冬秋云匆忙起身，“写完了，今天谢谢你，我先离开了。” “等等。”赤菀抬起眼，“不着急。” “等什么？” 赤菀没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 “原来你们就坐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温暮雪不声不响地坐在冬秋云身侧，她对上对方惊讶的目光，“没想到是冬总设想打探我的事。” 冬秋云很快明白是赤菀通风报信，她身后是隔断，椅子是固定长椅，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被温暮雪堵在位子上。 她当机立断按了终端上的紧急报警，但终端只跳出“报警失败”四个字。 赤菀吹了一个口哨，手上抛着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圆片，那圆片泛着一丝红色电流。 “死了这条心吧冬总设，我屏蔽了声音和信号，那些客人看我们这桌的画面都会被更改，我不想引起骚乱，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冬秋云攥紧手，“你们早就发现我的目的，所以刚才那张照片是假的吗？” 她按了一下终端展示照片，刻意摆给温暮雪看。 温暮雪挑挑眉，那是一张抓拍照片，照片中的两个人在老旧的街道上一前一后地走着，藤蔓遮住墙壁斑驳的痕迹，上面的花开得正盛。 走在后面的人戴着漆黑的帽子，阳光打下来时，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看起来格外阴沉，明明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却对前面的人弯起了嘴角。 温暮雪一下认出这是大学时期的自己。 她清晰地记得这是温白和冬星烛去大学附近公园调研的时候，却没想到会被人拍下，当然也可能是用了违法的回溯仪器，强行读取那个时间段拍下了照片。 但回溯仪器只能在空旷的地方回溯一星期的影像。 不过重点不在她，而是在于前面的人。 矮个子的人在前面走着，棕色长发卷成一个丸子，对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温暮雪清晰地记得这个人是冬星烛，是现在的姜夏。 但照片中，这个人的模样变得十分陌生，像是蒙上一层雾，她集中精神也无法把目光聚焦在面容上，她回想刚刚看见的画面，却完全想不起来。 就像是有人把冬星烛的存在抹除了一般。 温暮雪思绪乱成一团，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冬秋云问：“我根据身型和温总的社交关系推测，这个人是姜夏吧？” 温暮雪没有回答，“冬总设竟然大费周章窥探我们的**，我真是倍感荣幸。”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冬秋云一愣，她稳住心神。 “我记得有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流言，只要拥有人工智能权限，就能在没有任何网络的情况下让所有电子器械对特定的人开启认知屏障，不论是照片还是网络，人工智能可以彻底抹除一个人的痕迹，也可以捏造一个人的生平。” 温暮雪神色不变，“冬总设还信这种谣言吗？仔细想想就不符合逻辑，自从机器大战之后，最智能的AI系统早就销毁，制造它的材料也已经不存在于世，现在的科技需要网络，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赤菀打断她们，“别扯这些无关紧要的，有什么事快问，我还赶着工作呢。” 温暮雪正色道：“冬总设，你的为人我看在眼中，是谁要求你查我们的照片的？” 冬秋云坚毅地说：“我是不会说的。” 赤菀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说我来说，你是云岚的女儿，是云岚让你查这件事的。” 冬秋云微睁双目。 “云岚是谁？”温暮雪问。 “你们公司的冬总有个姐姐，因意外死亡，她是云岚的伴侣，也就是冬总设的亲生母亲。” 温暮雪噤声。 除了西城，各城的医疗水平是不会出现因意外或疾病死亡的人，大部分人都能活到身体机能退化的时候，有些有钱的会留存大脑把思维投放到网络世界中，等大脑无法发射电信号才被判定为彻底死亡。 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西城爆炸，反叛I军暴I乱，我的母亲冬霞作为将领援助西城，却在战乱中感染奇特的病毒，生命永远停在了那里。” 冬秋云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目光更加坚定地注视温暮雪。 “温总。”她的终端手环在瞬间变成枪，抵着温暮雪的腰，“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姜夏与西城有什么关系？”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赤菀收回笑容，用随身带的枪支对着冬秋云，赤红的眼眸多了几分杀气。 “啊。”温暮雪发出短促的音节，这一桌的餐后甜点是星星饼，印象里姜夏还挺喜欢吃的，她淡然地点开手机，“我和小学妹说去厕所，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了，我最多再多陪你们两分钟吧。” “别动！”冬秋云警惕道：“我真的会开枪！” “那你开吧，反正我给不了你答案。” “不要糊弄我！”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我怎么给你？”温暮雪说：“你都拿到照片了，直接问问你母亲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不擅长的方面动脑子，多费劲啊冬总设。” 冬秋云微蹙眉头，思忖片刻，“只要你不来的话，我就可以直接问她了。” 赤菀没忍住解释道：“她在讽刺你啊。” “我已经把照片发出去了。”冬秋云说：“在这种地方开枪，会有什么后果你们也知道，我无所谓，但你们呢？” “我也无所谓。”温暮雪靠在椅子上，还贴心抓着枪让枪对准内脏位置，“受伤了小学妹还能少唠叨我去上班。” 冬秋云没想到温暮雪会这么……这么屑？ 她只好看向赤菀，“你也无所谓吗？” “我可担心了，我公司还在一区呢，我也不想丢一区居住证。” “那你——” “冬总设，看来你的母亲很爱你，你被保护得太好了。”赤菀一脚踩在桌面上，她俯身凝视冬秋云，枪I口对准冬秋云的额头，“不必勉强做弯弯绕绕的事。” “什么？” “秋云姐。”赤菀的语气毫无敬意，带了几分调侃，她慢悠悠地用枪I口撩开冬秋云的额前的碎发，“既然我早有准备，为什么还要特地发那张照片给你呢？” 冬秋云恍然大悟，“那是诱饵——” “砰。” “砰。” 两道沉闷的枪声响起。 “咚。” “咚。” 两道重物碰撞的声音。 冬秋云失去意识，倒在一侧的隔档上。 温暮雪倒在餐桌上，头正好砸在了电子菜单上。 赤菀淡然地收回枪，“还好我提前开了最高级的屏障，不然以一区的安保，就会自动识别出危险强制报警了。” 她默默地擦着枪，直接踢了踢温暮雪的小腿，“喂，别装了。” 温暮雪支起身子，她扶了扶发红的额头，但揉了几下便消掉了。 “我没装，她动真格的，用的是军I用I枪。” 她轻咳一声，用纸巾接住吐出的一口黑血，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气色，她淡然地取出镶嵌在腰侧的子I弹，上面沾着一点血迹，她随便擦了擦，“给。” 赤菀看了一眼，挑挑眉，“还是威力最大的，真搞不懂她是不是知道你的体质才用这种枪。” “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温暮雪看着陷入熟睡的冬秋云，“你给她打了几小时的睡眠弹？” “晚上才醒。”赤菀瞥见餐厅门口进来的身影，“你的小学妹来了，老地方见。” “不见，交给你了。”温暮雪站起身，她手放在屏障上，捕捉到屏障的电子信号，她按了几下解开屏障，“必要时把我供出去也没事。” “什么？？？” 无视赤菀的喊叫，温暮雪朝门口的姜夏的挥挥手，拿起一整盒星星饼离开。 赤菀看着温暮雪笑眼盈盈地把甜点给姜夏，整个人五官皱成一团。 她看了眼昏迷的冬秋云，点开温暮雪的聊天框。 在今天早上温暮雪发给她一条信息。 温暮雪：【我和姜夏去星海游乐园，借用一下你几位保镖，如果我身边的人际网中有人也来这个地方，联络我。】 赤菀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中计了，愤恨打字。 叫我菀姐：【不好奇给我照片的人吗？】 . 温暮雪无视手机的消息，她盯着嘎吱嘎吱吃星星饼的人。 “怎么了？”姜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不动声色观察天空的飞行器，拿起一片星星饼放在温暮雪嘴边，“你也想吃吗？” “这个太甜了。” “……哦。” 姜夏有些惋惜，想要收回的手却被握住，温暮雪低头咬了一口，星星饼丢失了一个角，姜夏止住呼吸，那缺角的星星饼被她捏碎了。 “好甜。”温暮雪皱眉，灌了好几口水。 “学姐，你衣服怎么破了？” 温暮雪腰侧的衣服上面破了一个小洞。 “可能不小心被勾到了。”温暮雪庆幸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上面的血迹看不到。 “这样啊。”姜夏没有细想，她迫不及待地再次取出一片星星饼，“学姐，这片不甜，吃吃看。” 温暮雪无奈笑道：“小学妹，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真的不甜。”姜夏面不改色地说，她停下脚步，又朝天空看了看，往一侧挪了挪。 温暮雪疑惑道：“想去厕所吗？” “不是。”姜夏执拗地抬起星星饼，她抬眸歪歪头，“就吃一口，好不好？” 温暮雪眨眼频率加重，她轻轻张口，唇齿间就被塞入一个星星饼。 甜腻的味道侵入口腔，齁得她都无暇顾及看姜夏难得撒娇的表情。 “……好甜。”她咽了下去。 姜夏却笑得开心，在温暮雪猛猛喝水时，她对天空隐匿行踪的飞行器以极其快速的频率眨眼睛，发送信号： 【飞行器你快给我拍！！！快把我喂学姐吃的美妙画面拍下来！！！要制成全息投影那种的！！！】 温暮雪疑惑不已，“学妹，你眼睛抽筋了吗？” 被姜夏拆了重装的飞行器早就失去了道德，但系统识别姜夏的脸却格外花时间，照到姜夏的脸就会自动用AI生成的面容替代，长时间面对这张消耗算力的脸，它再也支撑不住冒了烟。 “呕呕呕……” 温暮雪望着干呕坠落的飞行器，“这游乐园也太压榨人工智能了，把机器人都弄吐了。” 姜夏：“……” 不！我的全息投影学姐没了！！！ 谢谢“76278128”6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谢谢“Layla”2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照片 第26章 发酵 最后她们也没能拥有一张正脸合照。 看见掉落的飞行器，温暮雪突然又和拍摄她们的飞行器说了什么，最后离开游乐园时，飞行器送上了几张她们一起游玩的照片。 大部分是背影照，其余的是在过山车上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照片。 姜夏看着这些照片，盯着温暮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到家之后，温暮雪把相片导入墙上的显示屏上，又给显示屏切换了一个“毛毡板”模式，把照片摆出来。 “……没什么。”姜夏说：“我去倒茶。” 温暮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姜夏的背影陷入冗长的沉思。 她点开赤菀的聊天记录，打了几个字。 姜夏注意到她的动作，端茶时递给温暮雪一个礼品袋。 “学姐，这个送给你。” 温暮雪颇有些意外，拆开一看，是一个手串。 一粒橙黄的玉石和白色圆形玉石串起来，那粒黄玉石不亮，有些暗，像是天上的圆月。 “是玉髓串成的手链，去游乐园经过礼品店时就买了。”姜夏看着温暮雪戴上，手串的大小正正好，她莞尔一笑，“学姐很适合白色和金色。” 温暮雪微蹙眉头，姜夏低头直勾勾盯着手链，她只能看见那纤长睫羽扑闪。 “小学妹。”她伸出手，捏了捏姜夏的脸，强迫对方抬头。 姜夏微愣，脸上传来一阵凉意，温暮雪略有些温热的手贴着皮肤，手串冰凉凉的，她下意识抖了抖。 她抬眸看向温暮雪，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多少起伏，她却从中看清自己诧异的神情。 学姐在看着她。 这个角度的学姐也好好看。 她想着，目光从眼睛落到鼻尖，最后停在了微抿的薄唇上。 学姐在生气。 为什么呢？ “学……” 她轻轻开口，冰冷的手串在脸上滑动，她这才反应过来。 学姐在捏着她的脸。 学姐在捏着她的脸！！！ 呼吸在一瞬紊乱。 “学妹，你……”温暮雪想说的话语被姜夏红透的脸堵了回去，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 旖旎的氛围逐渐蔓延，指尖不由自主地捏着那脸上的软肉。 好软的脸。 温暮雪触电般放开了手，轻咳几声，“刚刚你睫毛上有灰尘。” 姜夏：“哦哦。” “现在没有了。” 姜夏：“哦哦。” 温暮雪看天花板上的灯。 姜夏盯着地板。 沉默几秒后，姜夏主动聊着明天吃什么，又看了眼时间找了借口回到隔壁的房子。 她冷静地进屋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后，抱住枕头发出无声喊叫。 温暮雪听着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没忍住点开匿名物业群问：请问这栋楼的住户是否有养狗？狗狗半夜总是跑酷，楼上楼下的居民都能听见声音。 . 风羽镜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列车停在二区的站台，车内只有零星几个人，一旁的小机器人正拉着她的裤脚，提醒她下车。 她疲倦地打了一声哈欠，终端上提醒二区的出租房来了快递，她让电子机器人接收，又坐着车站的电梯到传送部，乘上无人驾驶的飞行器，转瞬之间便到四区。 大部分时候她都住在二区，只是偶尔会回到四区。 四区比一区冷一些，晚上吹来的凉风让她清醒几分，这里的建筑没有一区那么精致，但烟火气比一区多了不少。 风羽镜买了烤糍粑和冰奶茶，又去蛋糕店取了蛋糕。 一年没回家，虽然机器会定期打扫，但没有人气的房间带着一股死气。 “主人，欢迎回家。” 智能电子音用冰冷的声音播报着屋内各项功能，还提醒一些设备该修缮。 点了“一键修缮”后，她坐在沙发上发呆，时不时盯着门口。 时间走了11点50分，屋内一片寂静。 风羽镜长叹一口气，她打开蛋糕插上蜡烛，屋内的灯暗了下来，只余下蜡烛微弱的火光，她拨通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风羽镜目光沉沉，孜孜不倦地按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对不起，您……” 她轻叹一声，闭上了眼，自嘲道：“还好买的是仿真蜡烛，不用担心蜡烛烧光。” “叮叮。” 终端亮了起来，她睁大眼迅速点开。 夏夏：【[图片]】 夏夏：【[图片]】 夏夏：【嘿嘿，今天我和学姐去游乐场约会！！！】 风羽镜：“……” 她冷哼一声，图片是游乐园内的场景，她懒得理会，正要关掉对话框，那边的消息又冒了出来。 夏夏：【[图片]】 夏夏：【[图片]】 夏夏：【[图片]】 夏夏：【我和学姐背影合照！！！】 夏夏：【帮我看看哪一种好看嘿嘿嘿~】 风羽镜：？？？ 她坐直身子，紧张地翻看那几张露“脸”的照片，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她随便挑了一张发过去。 夏夏：【啊，原来你在啊。】 镜子：【我不能在吗？】 夏夏：【我以为你现在和她一起呢，不过她如果在意你的话，会给你送礼物的。】 风羽镜想到二区出租房收到的包裹，心情更加郁闷，但又无可奈何。 夏夏：【你也太容易拿捏了，是我的话，我就永远不原谅。】 镜子：【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有话快说】 夏夏：【这话说得我好伤心，看你可怜，我给你一个揍她一顿的机会。】 镜子：【呵呵】 风羽镜揉揉眉心，打开电灯把蜡烛摘了下来，愤恨地吃了一大口蛋糕。 夏夏：【今天和学姐在星海游乐园吃完饭后，她背着我见了别人，13点12分她以去厕所为由再次进入餐厅，离开的时间有是4分33秒，我进去时看见了赤菀，学姐说是偶遇。】 镜子：【？你跟踪狂啊，记得这么清楚】 夏夏：【对啊】 夏夏：【((///▽///))o嘿嘿[害羞][害羞][害羞]】 风羽镜被呛到。 夏夏：【这之后，学姐就不让跟拍飞行器拍我的脸了。】 镜子：【？？？你们去游乐园玩一起吃饭还点了跟拍飞行器？？？】 夏夏：【嘿嘿嘿是啊嘿嘿嘿，学姐主动点的嘿嘿嘿[害羞][害羞][害羞]】 镜子：【算了，这不是重点】 镜子：【谢谢你】 姜夏继续分析眼前的程序。 在她给温暮雪安装的窃听器中，正好丢失了4分33秒的音频，不是突然间没声音，而是那一段声音确确实实是餐厅的声音。 乍一听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调出声音频率也不一样。 这确实能够掩人耳目。 但是这方面的专家的姜夏一下就看出端倪，这是由8个15秒的音频重组而成的环境音，几段音频翻转过来，能够与前面一段对得上。 看来是当时屏蔽器打开的时间过于紧迫，只收集了15秒的环境音，并且隔绝了网络，没办法用AI模拟出环境音。 姜夏大概知道这个屏蔽器是哪个型号，她回想对赤菀的印象，并不意外赤菀会有这种灰色地带的东西。 能够与学姐认识，身份肯定不简单。 姜夏继续听音频，音频中传来一道电流音，温暮雪的声音传来。 “把我供出去也没事。” 而后是赤菀的诧异的喊叫。 很明显，温暮雪占上风，赤菀得听温暮雪的。 还以为她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看，还是她和学姐的关系更好。 她也比赤菀更加了解学姐。 姜夏抚上墙壁上的照片，指腹摩挲着温暮雪的笑脸，她慢慢抬起头，痴迷地望着墙壁中心西城主的照片。 “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恒我大人……学姐……” . 东城中心。 冬寻芷睁开眼，短暂休憩过后她继续翻阅面前的文件。 漆黑的屋内只有面前的办公桌亮着灯，身侧的水族馆影像缓慢移动，上面的鱼群陷入了沉睡中，毫无活力。 “咚咚。” “进。” “城主，打算散播姜夏相关照片的黑客抓住了。” 冬寻芷微蹙眉头，如果是普通的黑客秘书自然不可能亲口告知，“黑客的名字？” “云岚。” 冬寻芷了然，“是上一任将领的伴侣。” “是，她精通科技和机械。”秘书翻出一张照片，赫然是温暮雪和姜夏一前一后走着的照片，但姜夏的面庞却变得清晰可见，“她成功破解了这张照片上的认知屏障。” “她在哪？” “在审讯室，她拒绝会面也不说话，我们想要探查她的精神世界，但她的意志过于顽强，强行侵入会对她的大脑造成损伤。” “照片来源？” “她女儿冬秋云发给她的。” “冬秋云在哪？” “从公司出外勤后便失踪了，最后的线索停留在星海游乐园的主题餐厅，和赤菀在一起。” 冬寻芷稍稍放心，“联络赤菀。” “联络不上。” “联络不上？” 秘书面色凝重，“离开游乐园后，她和冬秋云彻底失联。” 冬寻芷蹙眉，“仔细查冬秋云的资料。” “已经在办了。”秘书递给她一个手机。 “怎么？” 秘书说：“有重要的人发来的消息。” 冬寻芷没有伸出手。 秘书又说：“东城主，今天是您的生日。” “东城主的生日在观星节那一天。” 秘书扬起眼尾的笑纹，她的目光多了一分和蔼，“但今天是寻芷的生日，还剩三分钟就到凌晨了。” “无非就是生日快乐之类的，你可真是小题大做。”冬寻芷嘴上不情愿，面上却扬起笑容，她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小镜子给你发送一条信息】 冬寻芷点开。 小镜子：【温暮雪见过赤菀之后，就知道姜夏有认知屏障。】 冬寻芷微睁双目。 “快去查赤菀这段时间行踪，用回溯仪器！” . 姜夏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只睡了几小时她依旧神采奕奕，照常到楼下采购一些菜品，输入温暮雪家的密码。 昨天温暮雪一反常态地说想要尝尝她做的早餐，她自然得好好准备。 她看得出温暮雪昨天有些累，昨天回家后她们没怎么聊便回去了。 今天她打算给温暮雪熬些汤，多补补身子，这样以后才有体力出去玩……不对，是工作。 姜夏拍拍脸，她不能忘记自己的目的。 七点，姜夏做好了早餐，汤正在炖。 八点，姜夏准备中午做饭的食材，汤还在炖。 九点，姜夏煮好了汤，敲了敲温暮雪的房门，无人回应。 姜夏：“……” 她直接推开门，卧室里空无一人。 床头柜上摆放着手机。 姜夏：？？？ 我那么大一个学姐呢？ 谢谢“76278128”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谢谢“Layla”1瓶营养液，谢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发酵 第27章 圈套 冬秋云醒来时，最先看见的是一片星空。 她缓缓坐起身，双手触到了草坪，却没有草坪的触感。 是假的。 她吐出一口气，手上没有任何触感，这里是类似于全息影像的空间，她的身体应该处于昏睡状态。 “你醒了。” 说话的人身着一身白袍，脸上戴着诡异的白色白布。 冬秋云试图调动系统面板，却没有任何权限。 “放心，这里是特定的全息空间，在这里你的精神是安全的，你的身体赤菀在保管，她不会伤害你的。” 冬秋云冷静下来，女人声音低沉温润，但有很明显的电子音修饰的痕迹，她问：“你为什么穿着西城主的装扮？” “那你又为何穿着制服？” 冬秋云低头一看，她的身上穿着战斗制服，全黑的衣服包裹全身，上面还有她的名字。 女人念着牌子上的文字，“东区科技部十三队替补，看来当年你没有上战场。” 冬秋云捂住牌子，“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赤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眨眼间，她身着一袭一样的白袍出现，脸上没有白布遮挡。 冬秋云了然，“这种私密的精神空间只有高位者有权限，为了防止伪装，进入精神空间谈判时必须用特殊身份才可以。” 冬秋云的人生很平淡，唯一算得上特殊身份的，就是两年前为了救母亲而托人挤进了一个替补队，只不过还未等她踏入西城，战争就结束了，母亲也没回来。 她打量赤菀，断定赤菀就是西城主身边的辅佐官，被管理的四个城区，只有西城喜欢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喜欢给管理者造神。 她再看西城主，问：“这位西城主该不会是温总吧？” 赤菀倏地一笑，“如果你在餐厅遇见的不是温总而是风特助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猜西城主是风特助啊。” 冬秋云点点头，“因为和你有联系的就那几个人。” 赤菀被冬秋云的诚实搞得哑口无言。 “就不要为难冬总设了。”披着西城主装扮的温暮雪关了变声器，说：“冬总设猜得没错，我是温总，也是曾经的西城主。” 冬秋云惊讶片刻，赶忙问：“两年前西城的病毒事件是怎么回事？” “西城内部科技落后，投毒后相应的科技救援没赶上，是冬将领在最后一刻死守前线，才制止了灾难发生。”温暮雪说这句话时平静的语气有几分唏嘘，她面朝远处的星空，白布挡住了她的神情。 “她明显不信。”赤菀利落地爬上一棵树，她倚在树枝上吹着风，对温暮雪说：“我看你也别想着浪费时间和她打嘴炮，直接问她最关键的问题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轻信你们……” 赤菀扫了冬秋云一眼，目光冰冷，“冬总设，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不再羡慕东城的一切，因为你和你的母亲都愚钝得过于可怜了。” 冬秋云没有被那道目光吓到，她认真地问：“什么意思？” “她只是在迁怒。”温暮雪直白道：“冬总设，你和你的母亲都被利用了。” “被谁利用？” 温暮雪弯起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现在的东城主。” 冬秋云面色惨白，“证据呢？” “放心，我们不会骗你。” 温暮雪站直身子，白色长袍和银发垂在地面，过白的颜色却与这份黑夜十分相配，她脸上的白布轻轻飘荡，微微低头俯视冬秋云，声音轻缓空灵。 “我可以救你们。” 饵料已经下好了。 . 姜夏打开温暮雪的手机。 毫不犹豫地点开温暮雪的聊天软件，最新的聊天联系人备注为“下玄月”。 “下玄月”的头像十分眼熟，点开一看竟是赤菀的账号。 她们的聊天记录在昨晚，正是姜夏给温暮雪泡茶的时候。 下玄月：【不好奇给我照片的人吗？】 温暮雪：【东城主。】 时间间隔了五分钟。 温暮雪：【明早去见你们。】 很明显，这是温暮雪特地删除筛选过的聊天记录，是故意给姜夏看的。 “吱吱吱！” 小百在一旁叫着，一直在温暮雪的枕头上转圈圈，看起来快哭了。 姜夏抓起这只蜘蛛看了看，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宠物是不会意识到温暮雪“失踪”的。 她眼眸微沉，抓起小百就往隔壁走。 姜夏的房子格局和温暮雪一样，她的客厅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张桌子摆在正中间。 她把手放在桌子上，指纹认证通过后，半圆的屏障把她包裹，折叠的小桌围绕着她展开，姜夏把小百放在一处数据接口上。 小百的行为记录中在凌晨有被动过的痕迹，温暮雪在小百的储存区留下了一段数据。 这串数据十分复杂，光是导出就要花半小时。 姜夏姑且先导出，调出一旁的定位器。 一区在东城中心，被二区三区包围，定位器最后记录的位置在一区和三区的分界点，之后便丢失信号。 这个位置正是一区和三区最高的山。 分界点，最高的位置…… 一区有屏障，温暮雪是打算借着屏障做什么事吗？ 她知晓温暮雪无法离开一区，最大可能是在这个地方开启了屏障，所以无法追踪到。 那么眼前这串数据就是关键，温暮雪并不知道她给的手串上偷偷藏了定位器，为了不在网络上留下痕迹，只能给小百动手脚。 姜夏猜测温暮雪陷入了困境中，为了不打草惊蛇，才留下只有她能够解开的数据。 想到此，她顿时打起精神，立刻灌了两瓶营养剂，双手迅速地在投影键盘上操作。 “学姐……” “我一定会解开的！” 她兴致昂扬，享受着被学姐依赖和信任之中。 . 风羽镜是被一架豪华飞行器接走的。 她晚上没有睡好，早上正要去上班，手机便收到某人的回信，只有短短一个字。 【来。】 还是老样子。 她搭上飞行器，身体传来一瞬的失重感，再睁开眼时就到了东城一区中心的高楼上。 她下了飞行器，花了几秒适应陆地的眩晕感，又被那些黑西装人员拉着搜身，经过繁琐的检查又被迫吃了一粒“肌肉安眠”药丸。 这是针对体能训练者的药物，吃了这种药身体就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没办法给东城主造成致命伤。 风羽镜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看见这颗药丸时不禁觉得好笑。 推开厚重的铁门，熟悉的海风迎面而来，湛蓝的天与大海相接，还能听见海鸥与海浪在此起彼伏地歌唱。 柔软的沙滩中心坐着日思夜想的人，风羽镜对这人造投影嗤之以鼻，她咬了咬后槽牙，花了几秒摆出笑容。 “东城主，叫我来有何事？” 冬寻芷愣住，随即展开笑容，“小镜，没必要这么生分。” 风羽镜没有落座，而是习惯性地站在冬寻芷的身后，望着远处的大海。 她慢悠悠道：“面对城主可不能无礼，城主想问什么便说。” “先坐吧。” “不了，我习惯站在这里。” 冬寻芷笑了几声，“星烛她怎么样？” “老样子爱闹腾。”风羽镜叹道：“和报告的一样，最近黏上了她的那位大学学姐。” “哦，前西城主。” “嗯，前西城……什么？温总是上任西城主？？？” 风羽镜无暇维持形象，她看向冬寻芷，“这是我能知道的秘密吗？告诉我没关系吗？” “小镜想忘记的话等会儿出去可以吃个失忆药丸。” “我不要，吃了这个会变笨。” “那是我骗你的啦。” “你！”风羽镜恶狠狠地瞪着她，撇撇嘴，“所以阴险狡诈的东城主喊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冬寻芷到嘴边的话语一转，她收敛内心的雀跃。 “两年前的西城战乱，有一种特殊病毒让我们东区的战士死于非命，当时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风羽镜面色凝重，“等下。” 冬寻芷轻叹：“活下来的是星烛和温暮雪。” “等下！等下！这是我能知道的秘密吗？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最讨厌动脑了啊啊啊我要长脑子了！！！” 风羽镜并不想听这种沉重的事，倒不是她共情能力强，只是揣着秘密她怕自己憋不住。 “小镜你还是老样子，多动动脑子嘛。”冬寻芷指了指面前的甜品，笑道：“吃点甜的补补脑。” 风羽镜正要拒绝，见桌上摆着在摘星阁排队一个月才能买到的甜品，她毫不犹豫坐下。 冬寻芷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还是这样的风羽镜令她习惯，她继续说：“那次意外后，星烛身上就出现了认知屏障。” 风羽镜惊讶道：“我还以为是你为了隐藏她身份给她弄的。” “恰恰相反，是我们无法消除认知屏障，又担心上面那些人得知这件事想用她做文章，或者拿她当靶子，所以才让她隐姓埋名。”冬寻芷垂下眼，“当时的我还不是城主，有很多事不能向你告知，找了很多借口把你推开，又硬是让你保护星烛……对不起。” 风羽镜吃着甜品，叉子倒映着冬寻芷略带歉意的面容，她深吸一口气，笑道：“说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错，说正事。” 冬寻芷微怔，她张张口，沉默几秒继续说：“这次请你来，是想以我的个人名义委托四区最强的战斗师。” 风羽镜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凝视冬寻芷的双目，纠正道：“是曾经最强的战斗师。” 冬寻芷停顿一瞬，哑然失笑。她给风羽镜倒一杯茶，又加了好几块方糖。 “前西城主改名为温暮雪，她知晓病毒的存在，我们怀疑她就是给西城布下病毒、让我的妹妹被‘认知屏障’纠缠的罪魁祸首。” 红茶被推到风羽镜面前，热气模糊了面前的视野。 冬寻芷苦笑道：“我想请你把温暮雪抓来，不择手段。” . “马上就解开了！” 姜夏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数据，她已经解析了三小时，现在正是最后阶段。 学姐一定是隐藏了非常重要的秘密，不然不会制造这么复杂的数据。 “叮！” 随后系统发出声音，姜夏紧张地捏着小百，面前加载的圈圈“啪”的一声展开，又是一串复杂的数据，甚至比上一个还要长。 “啊啊啊为什么！” “吱吱吱！！！”小百立刻从姜夏手中逃脱，它的机身差点被捏碎。 “又要解又要解！该不会是学姐是故意的吧！！她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姜夏呐喊着，手却不自觉开始解析数据。 但万一呢？ 万一这真的是学姐留下的重要信息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不解吧！ “啊啊啊学姐！！！” 她中圈套了，但她停不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圈套 第28章 相交 “今天怎么秋云姐也没来上班？” 冬苓到公司时，办公室的人都无心工作，昨天请假的风羽镜联络不上，说好来开会的赤菀也没来，甚至连冬秋云也没来上班。 一股子领导和甲方纷纷丢下烂摊子跑路的既视感，有人开始下载各类招聘软件。 冬苓找了一个无人的会议室，拨通两位妈妈的电话，无人接听。 西城战乱结束，换了新的管理者之后，她的妈妈们不顾家族反对，主动去辅佐西城建设。西城内部信号不好，平常都是一个月联络两次，但这半年开始联络时间不固定，且都是文字形式。 冬苓惴惴不安，但云岚偶尔也会去西城出差，回来时会带妈妈托付的礼物，说她们在做保密工作不方便露面。 今天这股不安格外强烈，联络不到冬秋云，连云岚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接二连三的请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端一振，是姜夏打来的电话。 “苓苓，你那鞋底飞行器现在用吗？可以借我一下吗？”姜夏的声音带着呼呼风声，“我记得你的是性能最好的那款吧。” “对，姜姐你没来上班吗？” “都这种时候了上什么班，总之借我用。” “你去哪？”冬苓意识到姜夏要做的事和请假的那几个脱不开关系，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你是不是在找秋云姐、温总、菀姐、风特助中的一个？” 这话说的，就像在说ABCD中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答案一样。 “你要跟来？”姜夏没时间吐槽，“你要是看见不该看的我可不救你，而且飞行器——” “没事！我有两套鞋底飞行器，最新款飞最快的！” 姜夏不再耽搁，她扫了一辆共享飞行器往公司飞去，共享飞行器的速度只比汽车快一些，她点了自动驾驶，手上抱着的平板被小型圆形屏障包裹。 就在刚才，她解开第二道数据之后又刷出新的数据，她确信温暮雪是在拖延她的时间，并且不想让她掺和那些事。 那她偏要掺和。 她情急之下设计了一个简易的破解程序，偶尔要手动辅助，打算边破解数据边找人。 终端一振。 镜子：【我今天有事，你帮我做一些工作。】 姜夏看着这条掩人耳目的消息，倏地想到什么，弯起眉眼。 “果然……特地把消息放给小镜是对的。” . “你的意思是说，东城主为了隐瞒姜夏脸上的认知屏障利用了妈妈和我？” 冬秋云坐起身，她在一处昏暗的仓库中，旁边是亮着的显示屏，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几个三米高的小型机甲，蓝色的核能亮盈盈的，正在充能中。 她浑身酸痛，有一股睡过头的疲倦感，从精神空间出来后，她更懒得动脑子，直白地问：“我妈可以消除认知屏障？” 赤菀解释道：“整个东城只有她能接触这些，云岚她可是技术部部长，最厉害的程序员。” 冬秋云蹙眉，“可是妈妈真这么厉害的话，就没必要让我找你们要照片了。” “这就是关键所在。”赤菀调出那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东城主给我的，她特地让我向打探姜夏消息的人发出这个诱饵。” 冬秋云思忖片刻，看向赤菀，“那你是双面间谍吗？一边听从东城主的吩咐又站在西城主这边。” “不。”赤菀耸耸肩，“我哪边都不站。” “冬总设，纠结这些没意义。”温暮雪不想浪费时间，她说：“你的母亲这个时间段才想去查这些事，恐怕与冬苓的妈妈有关吧。” 冬秋云有些惊讶，但这两天惊讶的事太多了，听家里人说温暮雪是冬苓双亲特地介绍进公司的，对方知道一些事也在情理之中，她实话实说：“对，冬苓的双亲失踪了。” 她大致概述了一下她们的工作，又补充道：“从温总来公司之后就失联了，一直都是妈妈冒充她们维持公司运作，这期间妈妈向东城管理局告知这件事但迟迟没有下文。” 对于冬秋云来说这件事没那么复杂，冬苓双亲在西城失踪，再加上现在西城一些地区在开发中，据说还有病毒残留物，想要找人举步维艰。 东城不给云岚一个明确的回复，也没有找人的意思，云岚就用了一些极端手段，查了许久便查到那个诡异的病毒。 “我妈说东城明知有病毒投放还故意欺骗那些战士，这种牺牲是不必要的，还打压一些牺牲者家属的企业。” 那之后云岚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与新上任的东城主有关，在查到东城主制造的彩色蜘蛛可以追踪病毒信息后，她特地在乞巧节的寻巧大赛上把彩色蜘蛛放走，没想到那蜘蛛真的找到了感染病毒的人。 “那个人就是姜夏。”冬秋云说：“妈妈发现她身上有认知屏障后就一直搜寻她的信息。” “看来云岚查姜夏资料这件事没有遮掩，又操之过急，一张照片就上钩了。”赤菀思索着，对温暮雪说：“现在确认你那位小学妹的认知屏障与当年西城的病毒有关，恐怕是东城主和她谈了什么条件，她才不得已隐姓埋名。 “云岚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抓住云岚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解开认知屏障，那病毒的事也无人追究。” 温暮雪微蹙眉头，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问冬秋云，“你们东城主也是姓冬，你不是她亲戚吗？” “不是。”冬秋云说：“一区一堆姓冬和姓姜的，而且东城主是从人造子宫中诞生的，是上任城主和辅佐官们专门为了管理东城而培养的后继者。” 温暮雪应着，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了，机甲的电充得也差不多了。”赤菀催促道：“午休时间也结束了，这个时间段大街上人少，应该可以不牵连无辜。” 她舒展筋骨，直接跳到机甲中，“看我用这最老型号的小可爱劫狱去，让大家看看东城有多么无能。” 温暮雪想问赤菀这么高调还要不要一区居住证了，但想到对方也总是劝她上班便闭上了嘴。 屋内震颤一瞬，一道白光打了进来，机甲自动开启了隐形屏障，风卷起屋内的灰尘，天花板上敞开着圆形开口，赤菀的机甲早就飞了出去。 “我、我也去！”冬秋云坐上去。 “你会开吗？”温暮雪好奇道，除了上班迄今为止冬秋云的表现过于笨拙和莽撞，她担心拖后腿。 “没事！我之前在替补队时培训过，只要开辅助战斗模式就可以了。” 不等温暮雪阻止，冬秋云也跟着飞出去。 至少知道开启隐形模式，如果真出事了，看在冬将领孩子的份上，冬寻芷应该不会为难冬秋云。 温暮雪腹诽着，她控制面前复杂繁琐的仪器，连通两个机甲的设备后，开始黑进东城的主系统。 手串碰到仪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抚了抚手串上的黄玉髓，垂眸一笑。 差不多该来了。 . “一区和三区的边界有屏障，除了那些守山人和林业工作者，我们进不去的。”冬苓眺望远处的高山，似乎有一道光闪过但又很快消失，她误以为是自己用眼疲劳。 “身份是自己给的。”姜夏飞在半空，在浮空的键盘投影上按了几下，“发给你了。” 冬苓一看，赫然是林业工作者的工作证，上面一板一眼地记录着自己的资料。 “这是违法的吧？”冬苓紧张兮兮地问。 “没被发现就不算违法。”姜夏笑道：“一区的犯罪率可是零啊，就算违法了城主也会想办法压下来的。” 冬苓震惊于一区的犯罪率疑似造假这件事，她问：“被发现的话，我们会被惩罚吗？” “我们又没杀人放火，能有多大惩罚？”姜夏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去就算了，我赶着找人。” “不，我也去。” 姜夏灵巧的手又按了几下，从面板的存储空间中扔给她一个圆球，“这个可以短暂修改身份、屏蔽信号、开启保护屏障，也能在光下隐形，你在上面雷达才能看见我的位置。” 冬苓新奇地打量这个装置，又看向姜夏手中的面板，“你这些哪里买的？我出双倍价格。” 姜夏倏地一笑，“我自己做的，无价绝版货！” 说完，她开启鞋底飞行器，一瞬间消失在冬苓的视野中。 “轰轰——” 冬苓追在姜夏身后，正午的高空比想象中的热，屏障里的空气有些闷，她冒出了一身汗，心情却又抑制不住地激动。看着姜夏去往的地点，她望向东城中心的高楼。 没有过多犹豫，她直接飞了过去。 “轰轰轰——” 姜夏无暇顾及半路离开的冬苓，手中的雷达捕捉到一个危险物体向自己靠近，她紧绷神经，飞向无人驾驶的路段。 她加快飞行器的速度，在即将触碰到山上的屏障时，耳边传来一声轰鸣。 姜夏只觉得自己在大圆球里滚来滚去，随后撞在一棵大树上。虽然开了保护屏障，但撞击传来的振动还是让她的五脏六腑一颤。 她轻咳一声，透明的屏障裂开一个口子溢出丝丝电流，大树落下的叶子被电得焦黑。 小百着急忙慌地堵住那道口，开始猛猛吸点电，似乎是吃高兴了，还发出欣喜的“吱吱”声。 姜夏：“……” 她很快稳定好身形，在思考是否要把这只蜘蛛扔出去时，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夏夏？？？” 风羽镜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夏并不意外，“我才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 姜夏索性坐在大树下维修屏障。 隔着屏障，风羽镜和她保持一段距离，时不时望着上空。 风羽镜穿着很普通的上班族套装，看起来就像是路过围观的。 但姜夏知道，这个屏障上裂开的口子，是风羽镜那一脚踢的。 姜夏问：“怎么找到我的？” “出了点事，我负责在边界这边巡逻。”风羽镜找了一个借口。 姜夏沉思，果然风羽镜把那条消息告诉了冬寻芷，她轻松地问：“给她一拳了吗？” 风羽镜一顿，摇摇头，“见她时吃了肌肉安眠药丸。” “是你心软。” 风羽镜挑挑眉，心中的烦闷无处发泄，就拿姜夏开刀，“你才是，在这里搞什么呢？仗着自己厉害搞这种屏障，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给人添麻烦？” 姜夏毫不在意，“你是她的狗吧，她都那样对你，你还那么听话。”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风羽镜冷笑，“你故意告诉我温总发现了认知屏障，现在又偷摸着去找她，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这是温总指使你做这些的？” 姜夏盯着风羽镜，忽而一笑，“果然，她让你抓学姐。” 风羽镜微蹙眉头，她刚刚哪句话透露这个信息了吗？ “一猜就知道了。”姜夏望着远处的高山，她摆出懊恼的神情，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能不能联系她，和她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啊。” “别演了。”风羽镜又说：“就算真是误会那就不怕被抓。” 风羽镜慢慢站直，周身的气场徒然改变，地面以她为中心裂开一个网状。 姜夏轻叹一声，勉强修好的屏障带着她自动往侧边一躲，与风羽镜的拳头擦身而过时屏障又坏了，“咚”的一声身后的大树倒了下来。 “怪物……”姜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换了一个牢固一点的屏障，踩着飞行器往高山对面的反方向飞去。 风羽镜踩着树助力，几步跃到十几米的半空。 眼看那拳头要落下来，姜夏赶忙躲过，她望着地面找寻风羽镜的踪迹。 “哟。”上方传来闷闷的一声。 姜夏僵硬抬头，就见风羽镜大大咧咧地坐在屏障上俯视她。 “要找你那亲亲学姐？顺路带我一程。” 姜夏不甘地说：“我回家。” “那也没事，你不是在跟踪她吗？肯定有记录的，我看一眼就走。”风羽镜得意地笑道：“夏夏，就算你和学姐感情再好，那也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利用了也——” “嘭。” “嘭。” 两声巨响打断她们的对话，一处来自高山上，一处来自东城中心的高楼。 “学姐！” “阿芷！” 两人异口同声，面色一凛，一个往高楼跳去，一个往高山飞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相交 第29章 爆炸 “已经侵入系统了，嗯……云岚在地下室，不在审讯室，而是被关在技术部里。” 温暮雪望着面前的大屏幕，这是东城主所在大楼的监控，云岚手脚戴着镣铐，坐在空旷的房间。 在监控看不见的地方，云岚的前方闪烁着一串数据。 这是温暮雪传输过去的数据，用了加密指令，但她相信云岚能够看明白。 大概告知了云岚她们会劫狱的消息，云岚看了眼监控，又沉默地盯着前方，像是在走神。 这是配合劫狱的信号。 温暮雪莞尔一笑，在内心嗤笑冬寻芷。 果然哪个地方的城主都无法做到完美无缺。 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成为了大家口中的救世主。但牺牲的人也确实是死去了，被留下的人总要找一个东西去恨。 云岚失去了伴侣，这半年妹妹也毫无音讯，多次求助东城主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怎么可能不恨呢？ 在云岚眼中，城主隐瞒真相、阻止她去找人、不作为，那城主就是坏人。 可怜，可悲。 温暮雪怜悯冬寻芷。 西城的病毒事件是最高机密，在城主之上还有一个专门监管各个城区的理事会，冬寻芷无法对云岚告知当年事件的真相，一旦知道真相云岚也会被理事会抹杀。 这半年冬寻芷对云岚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眼，但云岚查到姜夏头上后，冬寻芷就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主动钓鱼执法，想把知情人士一锅端了。 一旦有心人去查姜夏的认知屏障，理事会肯定会想把姜夏拿去做研究。 那彩色蜘蛛循着气味能找到姜夏，理事会迟早也能发明别的彩色昆虫。 姜夏身上认知屏障与西城病毒事件的机密有关。 病毒事件一旦暴露，东城的管理权将会由理事会接管。 东城被拿捏住把柄的话，那这个和平得像是乌托邦的城区，也将会沾染上那些臭味。 也不知道东城藏了多少理事会的老鼠，更不知道有多少像云岚一样的家属在暗中找寻真相，冬寻芷对理事会无能为力，但可以威慑这些“家属”。 把蹦跶得厉害的云岚抓起来就是在杀鸡儆猴。 这就是迁怒。 愤怒自己的无能，愤怒不顾大局的家属，愤怒只想着利益的理事会。 温暮雪可太理解冬寻芷的心思了，站在高处时，那一条两条命没有十万条命以及更长远的未来重要，用两条命换十万人的命，值得。 姜夏的认知屏障很特别，可以当做筹码，可以当做必要时牺牲的祭品。 如果是为了东城不得不牺牲姜夏，那理性至上的冬寻芷只有一个选择。 “还好我不是城主。” 温暮雪静静地注视屏幕里的云岚，刚刚侵入系统时，她发现云岚解开了照片上的认知屏障。 原本她并不在意云岚的死活，但现在云岚不能死，姜夏需要云岚的帮助。 为了姜夏，必须把云岚救出来。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解开关押云岚屋子的各类禁制，又给掩饰赤菀机甲的屏障做一层层保护。 越是靠近中心，屏障就越牢固。 这些由特殊核能制成的屏障就像是一个小型网络，可以被破解，也可以往上叠加保护层，管理局的后台她做了遮掩，在最后一个屏障时才发现她们的入侵。 到后面，温暮雪的手速跟不上一整个班的科技部。她屏息凝神戴上一旁的全息头盔，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串串数据，这里是全息空间。 在这里用精神力破解东城的系统会更快，更准确。 普通人光是在这个空间待半小时就会头晕目眩，若是连接网络，稍不注意就会被那些庞大的信息流吞没，严重的会脑死亡。 温暮雪的精神力很特别，早就习惯了这般消耗精神力做法，对于她来说，用精神力侵入系统并不难，最大的副作用也只是累得一礼拜都不想动。 赤菀和冬秋云的声音不断传来，东城大楼外，两个人已经躲过了无人机的防卫。 “现在剩下人类守卫，要打吗？”赤菀跃跃欲试，“还是说直接炸？” 一直连接通讯的冬秋云有些紧张，“在这里炸吗？” “挑空旷的地方炸更快，而且会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赤菀笑道：“你放心，主城区这里开启了屏障，就算这楼塌了居民都不会发现。” 冬秋云难以置信，“意思是说以前也出现过很多起类似事件吗？” “当然！”赤菀自豪道：“我是最厉害机甲师！都帮东城都打过好几场架了！” “那这次不帮东城你会怎么办？” “只要不被发现，那一切与我无关！” “别聊了。”温暮雪的打断她们的对话，“我检测到一个屏障朝主楼飞去，她好像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 冬秋云：“苓苓？她怎么来了？” 赤菀乐得不行，“东城主好招人恨啊哈哈哈哈哈。” “利用她来声东击西，你们趁机救云岚。”温暮雪想好对策。 “利用苓苓？她什么都不懂！”冬秋云说：“利用我就行了！” “放心，苓苓身上有最厉害的屏障师布下的屏障。”温暮雪语气柔和不少，“除非是那几个最强的战斗师，你们的机甲碎了她身上的屏障都不会碎。” 温暮雪闭上眼，感官在这一瞬间放大，捕捉到熟悉的数据正向她靠近，看着这串数据，这是姜夏创造的数据，是姜夏的屏障。 看着这串数据停顿片刻又折返，应该是来找她时被人绊住了脚步。 这个人竟然能不用任何电子设备搏斗，但也没有给姜夏致命一击，方才的停顿更像是在聊天。 脑子闪过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是风羽镜吧？ 听说风羽镜是四区的，四区正是培养战斗师的人才宝地，风羽镜可能也学习过相关的战斗技巧。 但风羽镜又是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姜夏的？ 有几种可能：风羽镜可能是东城主的部下；风羽镜是被姜夏喊来的；风羽镜是路过的；风羽镜跟踪姜夏。 回想姜夏和风羽镜的熟稔程度，以及姜夏没有明确说如何与风羽镜认识，温暮雪觉得风羽镜跟踪姜夏更准确一些。 温暮雪感知到姜夏换了一个屏障，甚至在远离她的方向逃跑，她一下明白，姜夏是为了不让风羽镜发现她的存在，特地引风羽镜离开。 坏了，温暮雪心道，没想到自己成了姜夏的绊脚石。 赤菀已经在冬苓附近的屏障安置好炸I弹，耳畔响起炸I弹倒计时，她立刻从全息空间中挣脱。 “三。” 她拿起一侧的枪。 “二。” 枪对准备机甲上方的核能充电器。 “一。” 开枪。 “嘭。” 蓝色的核能燃料亮起刺目的光，炸开的蓝光迅速变成滚烫的红色，温暮雪的手串白玉髓泛着光，在火焰冲过来时开启了屏障，但温暮雪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打在了墙上。 她倚靠在墙上，用精神力的副作用在此刻反噬，她头痛欲裂，连抬手都艰难，升腾起的浓烟遮住了上方的洞，她思绪涣散，在心里数着数。 已经过去了18秒了。 23、24、25……28秒。 一抹亮光冲散浓烟。 “学姐！！！” 温暮雪弯起嘴角。 这才对，姜夏必须来找她。 她安心地闭上眼。 . 姜夏用工具浇灭大火，又从旁边的消防栓中取出好几个降温材料洒下，这才跑向一旁昏迷的温暮雪。 她环顾四周，愣是找不到突袭的痕迹，爆炸的是核能充电器。充电器化成一滩黑水，她在角落找到了一把枪。 看起来就像是学姐自己给充电器来了一枪，这怎么可能，肯定是背后有人控制器械想要陷害学姐！ 姜夏当机立断带着温暮雪躲进一旁的逃生通道，设置好最高级的屏障，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这个地方姜夏并不陌生，这是一区备战用的一处物资地点，逃生通道里有个安全屋，里面有床、基础药品和食物。 把温暮雪放在床上后，姜夏这才冷静下来。 温暮雪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轻微脑震荡造成的昏迷。 多亏她给温暮雪的手串做了很多手脚，她不敢想象温暮雪要是被炸伤后的未来。 “学姐……” 她轻轻触碰温暮雪的额头，撩开一旁的碎发，额头的温度正常，健康。 又忍不住碰了碰温暮雪的眉毛，眉毛没有烧焦，健康。 触到温暮雪的睫毛，闭上眼的睫毛好长，像小扇子，健康。 鼻子也好看，嘴巴有些干，但是软软的。 姜夏抿抿嘴，理智告诉她应该放手，但手却控制不住。 她按压着柔软的唇瓣，温暮雪呼出的轻微气息打在手上，热得她浑身发痒。 既然学姐昏迷了，她亲一下的话学姐也不知道吧？ 不行！！！ 姜夏拍拍自己的脸，她怎么能想着和学姐接吻呢！ 学姐是恒我大人，是西城的救世主，是需要被所有人膜拜敬仰的存在。 她怎么能用人类的**去臆想学姐呢？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现在情况危急，她得让学姐醒来。 她取出资源箱的口服营养剂，轻轻捏住温暮雪的下巴，看对方微微张口，她颤抖着灌入营养剂。 似乎是过于紧张，那透明的营养剂从嘴边溢出，浓烈的柠檬香气充斥鼻腔。 怎么偏偏是柠檬味的营养剂？ 姜夏牙齿发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看营养剂要滚入脖颈，她下意识用手抹去，沾着营养剂的指腹蹭到了唇瓣，衬得那薄唇更加鲜红。 姜夏：“……” 她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爆炸，但她知道她的脑子要炸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爆炸 第30章 糖果 昏迷的温暮雪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是被凛冽的寒风吹醒的。 她躺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冰凉的雪浸湿了白袍，被冻住的黑发冰凉凉地贴在脸上，她不由得打颤。 自从成为西城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寒冷的痛苦了。 漆黑的夜幕中，薄云后的月亮洒下淡淡的光，被月光沐浴的枯树在雪地上肆意生长着影子，缓慢地压在她的脸上。 她动了动冰凉的指尖，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远方时不时传来爆炸声，偶尔有人群的喊叫。 唯有她身边静悄悄的，没有来袭击的敌人，也没有因为慌乱逃跑的雪兔。 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知道她会死去。 就算被发现，大家只会惊叹这个城主是个冒牌货。 毕竟恒我大人拥有不死之躯，是不可能死的。 温暮雪闭上眼，回顾那二十几年短暂又可笑的一生。 在西城的宫殿出生，从小被赋予守护月亮的使命，了解世界的渠道来自于恒我大人。 一切都以恒我大人为中心。 在她的认知中，恒我大人能拯救被冰雪覆盖的西城，恒我大人是救世主。 而她作为恒我大人的继任者，要随时做好为西城牺牲的准备。 像她这样的孩子，宫殿每八年制造八个。 她们没有名字，只有与月相相关的代号，她是上玄月。 在四岁的某天，殿内结束例行祷告，远远听见有人喊上玄月。 她应了一声，和她一同应答的，有比她大一些的孩子，还有几个成年女性。 恒我大人摸摸她的头，说道：“不是在喊你。” 她回道：“我就是上玄月呀。” “宫殿只会让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做事，如果给你吃的那才是在喊你。” 她问：“有很多个上玄月吗？” “是。” “那有很多个下玄月吗？” “对。” “满月、新月呢？” “大家都一样，我们是一体的。” 她眨眨眼，愣愣点头，“十二岁的上玄月要做什么吗？” 恒我大人抱起这位好问的小孩，白布没有阻碍她的视线，她任由小孩抓着落在肩上的银发，带着孩子俯瞰被大雪覆盖的城市。 “孩子，你是她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这句话我只对你说，为了不丢失自己，偷偷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吧，然后在十二岁之前想办法逃出去。” “我很聪明？”小孩听不懂，只记得第一句话。 “嗯，聪明小孩，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偷偷放在心里哦。” “好。” 懵懂的孩子认为这是保守秘密的游戏，她悄悄给自己取了名字，名叫“聪明小孩”，因为拥抱她的恒我大人在那之后不再喊她上玄月。 六岁那年，宫殿要迎接一个贵客。 小孩们被拉着给贵客唱歌，聪明小孩在音乐方面不太聪明，跟着唱了几次后，辅佐官让她到一边玩。 她跑到宫殿的图书馆看书，在仓库中捡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头棕发，琥珀的眼眸亮盈盈的。 她问小女孩：“你是什么月？你怎么随便染头发和瞳色？被发现是要被关禁闭的。” 小女孩歪歪头，“什么什么月？” “你几岁了？” “四岁。”小女孩口齿清晰，摆出一副大人模样，“不要打扰我，我在和妈妈玩躲猫猫。” 她不解道：“妈妈是什么？” “妈妈就是妈妈啊。” “妈妈是恒我大人吗？” “什么是恒我大人？” “因为恒我大人就是恒我大人，妈妈就是妈妈，所以恒我大人是妈妈。” 小女孩被绕晕了，气急败坏，“你在说什么啊！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我要扣你工资！” “工资是什么？” “工资就是……啊！你真讨厌！”小女孩生气地说：“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先报上名来！” “名字？”小孩笑道：“我是聪明小孩。” “胡说，你才不是！我才是最聪明的小孩！妈妈和姐姐都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姐姐是什么？” “姐姐就是……啊呀！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你迷路了吧。”小孩上前揉着小女孩气愤的脸蛋，小女孩的脸红扑扑、嫩嫩的又软乎乎的，她还没有见过比自己小的孩子，学着恒我大人的样子想抱起小女孩，但小女孩一直蹬腿，哇哇乱叫。 “我知道了，你是捣蛋小孩。”小孩看着跑到角落的小女孩，“捣蛋的小孩没有糖吃。” “糖？有糖糖吃吗？” “有，我有恒我大人偷偷给我的，你想吃吗？” “我要吃！”小女孩立刻跑到小孩身边。 小孩取出怀里的糖果，彩色糖纸包裹着一颗小小的硬糖，“给你。” “这是什么糖糖呀？” “恒我大人说这是最聪明的小孩才能吃的糖糖。” “嘿嘿，那我可以吃！” “嗯。” 小孩盯着小女孩剥开糖纸，柠檬的香气萦绕鼻尖，她咽了咽口水。 小女孩要把糖放入口中时发现她的目光，问：“只有一颗吗？” “下个月仪式中我表现好的话，还会再有一颗的。” “那我不吃了。”小女孩把糖还给她。 “为什么？” “我家有很——多糖糖。”小女孩用力挥着软乎乎的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圈，又说：“这是给最聪明小孩吃的糖糖，你年纪比我大，比我聪明一点点，那就是你的。” “谢谢。”小孩握紧手中的糖果。 “不谢哦，但以后你要把糖糖给我吃哦。” “为什么？” “妈妈说我长大了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宝宝，等我比你大了我就比你聪明，你要把糖糖分给我哦！” 小孩忍俊不禁，没有说宝宝长大了，她也会跟着长大。 她看清小孩衣服上的星星花纹，昨天恒我大人叮嘱过，衣服上带星星花纹的是贵客，不能怠慢了，她问：“你明年还会再来吗？” “这我得问妈妈。” 小孩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不让我说名字。”小女孩犹豫片刻，她拉着小孩的手臂悄悄踮起脚，软乎乎的脸贴在小孩的肩膀上，她故作神秘地说：“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小孩发誓道：“我不会乱说的。” 小女孩带着小孩拉了勾，悄声道：“妈妈和姐姐都叫我宝宝。” 小孩：“……哇。” “我都告诉你秘密了！你为什么要笑！” “我没有笑。” “你就有！”小女孩气呼呼地鼓起脸，“哼，明年我会带很多很多糖糖来！每个人都有一颗，只有你必须给我糖糖，我才会给你糖糖！！！” “明年你还会来呀？” “当然！”小女孩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你等着吧！” 小孩笑眼盈盈，她和小女孩在仓库玩了很久，直到有人找来她们才分别。 “明年见哦！”小女孩挥挥手。 “嗯。”小孩点点头，她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右半圆的月亮高挂着，正好是上玄月。 只要再等十二个上玄月，就可以见面了。 可她等了二十四个上玄月，小女孩都没有来。 “孩子，我给你们争取了去外区学习的机会。” 八岁那年，恒我大人在一个满月把孩子叫醒，第一次掀起了头上的白布，银发之下是一双琥珀的眼眸，比黑夜中的月亮还要明亮。 好像那位小女孩。 小孩想，这个瞳色的人都有好多糖果。 “孩子，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吧，在外区，每个小孩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叫聪明小孩。” “聪明小孩吗？”恒我大人嫣然一笑，揉着小孩的脸蛋，“你可太聪明了，但那是只属于我叫你的称呼，你希望大家怎么叫你？” “我不知道。” “没事，我偷来了外区的《取名宝典》，只要从这上面选名字肯定不会难听。”恒我大人从怀中取出破碎的纸张，小孩这才发现，纸张上沾着暗红的血渍。 “大人，您受伤了。”小孩面色闪过一瞬的慌张。 “放心，恒我大人永远不死。来，挑一个名字吧。” “这个。”小孩指着“白”字，“这个和雪的颜色一样。” “咳咳……名字至少要两个字。” “大人，您……” “嘘。”恒我大人捂住小孩的眼睛，把纸张塞在孩子的怀里，打开一处的暗道，把孩子放在入口，“孩子，顺着楼梯跑下去，会有人接应你，等你看见雪融化了，就自由了。” “我——” 卧室的门被用力敲响，嘈杂声伴随着爆炸传来。 “快跑，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别再回来！” 小孩最后看见的是女人的背影，那头银色长发正在变成浅棕色，比树木浅一些的棕色，映衬着白衣上的血点，像是冬日绽放的梅花。 暗道的门缓缓合上，黑暗剥夺视线，也淹没了那株梅花。 小孩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知到脚下有数不清的阶梯，她不断向下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双脚胀痛，每走一步犹如刀割。 恒我大人同她讲的童话故事中，小美人鱼为了追求不灭的灵魂，自愿从人鱼变成人。 她现在是在变成人吗？ 黑暗蒙蔽她的视觉，她愈发清晰感受到脸上落下的泪水从热的慢慢变冷，随之又被新的泪水覆盖。 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哭。 难怪宫殿里的大人们一流泪就立刻抹去，哭太久了眼睛会痛。 好痛啊。 直到前方传来一声呼唤，眼前亮起一盏橘红的灯，她踩空一个台阶，被拥入温暖的怀抱。 陌生女人的声音沉稳，轻拍她的背，“已经安全了孩子，你就是她说的那位聪明小孩吗？” 她点点头。 陌生女人问：“你的名字呢？” “……白。” “只有一个字？” 她摇摇头，那个人让她去一个温暖的地方，温暖…… “温白。”她说：“我想叫温白。” 温暖的地方中，雪一定像棉花一样温暖吧，不像西城的雪，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抓在手中还会把手冻伤。 陌生女人温柔地说：“好的温白，先睡一觉吧，你的同胞也一并被救出了。” 奔跑的疲倦涌上，失去意识前她想，她还没有问恒我大人的名字。 下一次见面时，她要问清楚。 等她知晓温暖的地方不会下雪时，她也明白她与那位恒我大人再也见不到了，就像她见不到那位小女孩一样。 被救出的同胞有十六个，与她同龄名为下玄月的孩子取名为赤菀。 她们在中城区的福利院一起学习，她和赤菀在那群孩子中脱颖而出。曾经带她出来的陌生女人看了她们的成绩，又领着她们到特定学校学习。 这之后温白的人生中只有学习，脱离宫殿的养育之后，她要为生存烦恼。 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就这样和普通人一样上了大学。 等她有能力时，她开始查从西城离开那一年的事件。 期间还认识了一位可爱的小学妹，虽然喜欢学妹，但她从未想过在一起。 她想找寻真相，想同那位恒我大人一样，去救更多被那迂腐规矩困住的孩子。 她想让西城变成温暖的地方。 她费尽心思，成为了恒我大人。 但她还是太自大了。 “这座城市没救了。” 赤菀被同胞袭击命悬一线时，丢下这句话连夜离开。 温白没有离开，她觉得她可以再努力一下。 最后努力却落得这个下场。 狼狈逃到这一片雪原上，寒气侵入肺部，温白止不住咳嗽，她任由冰灼伤自己的皮肤。 这样死去也不错，她想。 风吹散遮住月亮的薄云，右半圆的月亮露了脸。 今天是上玄月，在上玄月诞生，在上玄月死去，这是命吗？ 温白莫名想起那位四岁女孩的笑容，说起来，冬星烛的眼睛和那位小女孩好像。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早知道在离开北城前，问问她了…… 她还没给她糖呢。 . 冬星烛找到温白时，温白浑身冰冷，看不出生命体征。 “恒我大人！”她焦急地做着急救措施，泪水落在温白的脸上，融化了脸上的雪花，“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醒一醒啊！” “恒我大人！” “学姐！” “温白。” “聪明小孩……” “你还欠我一颗糖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糖果 第31章 往事 姜夏注视温暮雪熟睡的面容，苍白的脸上沾着爆炸的灰烬。 她用湿巾擦拭着，顺便把嘴角的营养剂也擦了干净。 温暮雪总是安安静静的，睡觉一动不动，昏迷时更是如此，此刻的呼吸起伏十分微弱。 这让姜夏无比恐慌。 只有把手覆在温暮雪脸上，感受到温暖的体温时，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两年前，在那片荒芜的雪原上，冬星烛把喉咙喊得嘶哑，费劲全力做心肺复苏，都没能救回温白。 她拥抱温白冰冷的躯体，想也没想就拿起枪。 枪里的子I弹还未打在头上，脖子却被一道长刃划破。 鲜血四溅，一半红血融化了些许积雪，又打在温白的白袍上，在那张安详的睡脸上留下肮脏的血点。 她倒在温白的怀中，混沌的大脑勉强思考现状。 她遇袭了。 是谁杀了她？ 那个人是不是也杀了学姐？ 她想要爬起来，手却不听使唤，身体的感官在慢慢褪去，唯有脸部传来鲜血温热的黏腻感，她分不清这是学姐的体温还是她的血。 失去意识前，她只可惜自己弄脏了温白的衣服。 却又觉得庆幸。 庆幸她和学姐一起死。 可冬星烛没死。 她再次醒来时躺在单人病房中，冬寻芷来看望她，一言不发地削了一个苹果，平静地告知温白死亡的后续。 “西城突然爆发一种奇怪的病毒，在病毒范围中的人都无一幸免，西城的人一口咬定是我们东城害死了恒我大人，才遭到了报复，说白了就是推脱责任。” “恒我大人呢？” “病毒源头不明，但几百年前各城战争都有配备毒I气I弹，可能是有心人引爆，也可能是意外。” “温白呢？” “你运气好，杀你的人差一点就造成你的致命伤，认出你的身份后又假装过路人救了你，向我和大姐索要一笔感谢费。” “学姐呢？” 冬寻芷把苹果切开，慢条斯理地去掉果核。 “死了。” “杀我的人死了？” “没死，审问中。” “哦。” “学姐呢？” “死了。” “不信。” 冬寻芷没有理会她，给她一个新的身I份I证，证件里的照片和她的面容有七分像，“之后你叫姜夏，注意之后不要轻易拍照，有人给你的脸设置了认知屏障，我们目前还解不开。” 姜夏愣住，“认知屏障？是人工智能干的吗？” “在人工智能战争之前，这是一些间I谍常用的躲避追踪的安全机制，那些间I谍经常用爆炸、毒气、火灾等一些大型事件假死脱身。这次西城病毒事件的源头没有查清楚，但病毒爆发后你却有了认知屏障。” 姜夏面色凝重，如果被人发现她身上有认知屏障，她很容易被当成病毒事件的嫌疑人，东城的战士死在那里，那些家属定是会想方设法查到她头上，理事会肯定会拿此做文章。 “今天大姐审问当时杀你的人，对方坚称没有杀人真的只是想敲诈，后来强行侵入精神空间看记忆，那人确实是路过的。杀你的另有其人，估计也是那个人给你设下了认知屏障。” 比气愤更早涌上的是懊悔。 姜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东城的把柄。 “之后安分一点不要离开一区，因为吸了一点毒气，你那脖子上的伤疤无法消除。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偷偷跑去西城了，妈妈到现在还没原谅你。” 姜夏应着，悄悄攥紧手。 不甘心，很不甘心。 她能改名的话，那温白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 毕竟温白那么聪明，又是拥有“不死之身”的恒我大人。 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 温白没有那么笨。 她没有见到温白的尸体。 温白不可能会死。 她执拗地想着。 出院的那半年，她待在冬寻芷置办的公寓中，在网络上找寻所有疑似温白的信息。 她想，温白若是换了新身份，肯定会继续工作，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回到西城。 毕竟温白为了西城都甘愿献出生命了。 如今西城被理事会掌管，那些人强行用科技融化了西城的雪，西城不再是银装素裹，变成了一片土色的荒芜。 西城在短短半年中迅速发展，但对原住民并不好，有些反抗的原住民被赶走，只能居住在中城区。理事会毁掉了很多关于西城的历史建筑，建起了许多与灵核相关的产业。 长期下去，被灵核废料污染的西城土地将会无法孕育生命。 这不是温白所期盼看见的西城。 如果温白在的话，一定会阻止的吧。 如果是恒我大人，一定会再次拯救西城吧。 又过了半年，姜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关于温白的信息，她耗尽了所有手段，用尽了各种办法，学习了很多她并不感兴趣的知识。 报的各种网络学习班都在感叹她的能力，她靠努力公平地获得了她曾经梦想的第一，但她的情绪已经不会为此波动。 在一个午后，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意思，站在高层公寓眺望远方想跳下去时，她总是在想，如果她这个时候死去的话，温白回来了怎么办？ 她不能死。 没有看见温白的尸体，她不甘死去。 如今的西城有一半城区对外开放，那片城区的灵核被开采殆尽，上面铺满了人造景观和绿植，连天空都是假的。 就这样的景象硬是营销出了一条旅游业。 姜夏想，温白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她做好万全准备去西城时，还未出一区就被风羽镜抓了回来。 姜夏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人类的极限是这么恐怖，连她设计的屏障都能徒手打破。 她只好托人进入西城，可不论她拜托了多少人，甚至买通西城内部的人，她们都无一例外，没有找到关于温白的踪迹。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学姐不可能就这样死去。 她苦苦哀求风羽镜，用尽各种手段，最后站在天台上以死相逼，才让冬寻芷松了口，她才在风羽镜的保护下踏入西城。 她记得那时候的路线，找到了温白濒死前躺着的那片雪原。 但那上面一片焦黑，像是火山周边的硬土，什么都没有。 “这里也被毒气感染过。”风羽镜找当地人打听了一下，说：“据说毒气会腐蚀肉I体，当年因毒气死去的人都化作了黑水。” 风羽镜还打听到当地的神话传说。 传说人死之后，肉I体会化作黑水汇成河流。在天上的恒我大人会让月光吸收黑水里的灵魂，只有等一个月亮周期，灵魂才会回到月亮上的广寒宫，残存着罪孽的尸骨则是变成黑土，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姜夏的学姐很可能就在她们脚下这片黑土中。 平时总是和姜夏说地狱笑话的风羽镜，第一次不损她。 因为姜夏的哭声太大声了。 这之后的姜夏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再执着地去搜寻关于温白的一切，而是主动提出去工作，做的工作是轻松的前台，她说这是为了打发时间。 她的生活规律得可怕，在同一个时间点起床，做同样的事，上班下班又回家。每周有固定的时间和风羽镜到咖啡厅见面，汇报这一周做了什么，不参加任何活动，活得像是一具死尸。 人总是要花时间接受一个人的离去。 冬寻芷也不再派风羽镜监视她，她希望姜夏能够走出去，也希望风羽镜能够拥有正常的人生。 在风羽镜埋伏公司抓到反叛军的走狗时，姜夏依然浑浑噩噩。 在风羽镜去另一家公司打算过正常人的生活时，姜夏依然浑浑噩噩。 在风羽镜某天吐槽新的上司很恐怖时，姜夏在咖啡厅的透明窗外看见温白面容一闪而过。 她一瞬间以为是幻觉，但她依然找不到任何关于温白的痕迹。 过不久，她们公司对接一个刚上任的领导，姜夏躲起来，直到听见温白的声音后，她才确认那不是幻觉。 那是温白，该名成温暮雪。 沉寂多年的血液再次沸腾，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学姐遭受任何意外。 她会辅佐学姐重新站在西城的宫殿上。 她会永远站在学姐身边。 可是学姐呢？ “我要辞职。” “我想过平静的生活。”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这是西城主在说话吗？这是那位为了西城不顾一切奉献的温白吗？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学姐不该是这样的。 学姐不会扔下西城不管的。 “学姐。” 姜夏从记忆中抽离，睁大的瞳孔倒映着温暮雪的面容，像渐渐把虫子包裹淹没的琥珀。 不着急。 她可以等的。 既然学姐今天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就说明学姐并不是真正地想要过平静生活。 学姐的能力依旧优秀，一定是和赤菀在谋划一些事。 既然如此，那就帮学姐一把。 故意暴露赤菀和温暮雪见面的事实。 只要学姐被冬寻芷视作眼中钉，那就不得不离开东城。 没事的，到时候她会一直陪在学姐身边，把学姐一步步送上西城的宫殿之上。 回来吧，恒我大人。 姜夏痴迷地凝视温暮雪的睡脸。 她会把温暮雪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 . 温暮雪的意识坠入冗长的梦中。 可能是许久没有昏迷，她在梦中清醒地“看着”那些过往。 两年前，西城因为内部不和引起战乱，向东城求助的外援赶到时，作为西城主的她被反叛军描述成了叛徒。 两股势力的纠纷，还有一部分人对外城的排斥，西城内部乱成一片。 温白不算是束手无策，西城埋藏的一个巨大秘密是与外城谈判的筹码，运用得好的话，她可以借由各城的科技让西城摆脱永远的严冬。 只可惜这个筹码早就被理事会握在手中，她被背叛者暗算，被污蔑成了让西城寸草不生的罪魁祸首。 那一刻温白在思考故土对人类的意义。 她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这片土地上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去救的。 早就该在得知真相时收手，不该自大地认为自己能够拯救西城。 甚至为了西城丢下冬星烛。 八岁从西城逃出去后，温白对于正常人的了解都来自于书中。 她不像赤菀那般了解人心很快与人打成一片，每次斟酌再三吐出的话语经常惹人生气。 赤菀曾抱怨过，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赤菀也受不了她这张嘴。 温白对此并不在意。 她不在意朋友，只在意当年救她的恒我大人为何失踪。 长大后，她通过一些渠道查了一些信息。 当年那位恒我大人与外区的线人对接时，用“星枫”这个名字自称。 星枫与一名女性关系十分要好，温白猜测是那位接应她的陌生女人，偏偏她询问陌生女人的名字时，对方没有告知。 等温白有能力去查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西城宫殿从未有人员逃出一样。 这恰恰说明星枫她们计划缜密，所以她不相信星枫会因此死亡。 西城在那次事件之后变得更加封闭，温白偶尔会回到当年连通西城的密道，但那里再也没有任何人逃出来。 温白当时的目标很简单，她想要知晓星枫的死活，想要让那些和她一样被蒙骗的孩子拥有自由。 为此她努力学习，管理城区、规划设计、机械工程、编程、社会、历史、人文…… 从八岁起，她就强迫自己看各个领域的书。 她想，如果她可以成为恒我大人，她能拯救更多像她一样的孩子，努力带领西城走向繁荣。 所以她不需要社交、不需要朋友、不需要考虑如何得到外区的居住证。 直到冬星烛出现。 琥珀色的眼睛，浅棕色的长发。 和星枫一样的眼睛，像极了她在六岁时遇见的小女孩。 是她吗？ 不确定。 但不重要。 因为冬星烛就是冬星烛。 冬星烛担心她吃不饱饭，会愿意亲手下厨给她做饭。 明明很看重名次，却甘愿在她身边当助手一起做项目。 饶是对感情迟钝的温白也看出来了，这位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小学妹虽然总是生气，但很看重她。 “冬星烛是不是在追你啊？她这种有钱人，倒贴得也太明显了。”某天，同组项目的师姐忽然问。 温白微蹙眉头，摇头说不是，让师姐不要胡乱揣测人。 师姐支支吾吾道了歉，不再打趣她们。 那天开始，温白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冬星烛喜欢她吗？ 于是她翻遍书中关于“喜欢”的定义，依旧无法求证答案。 时间也不允许她求证。 从在西城的卧底透露的消息得知，恒我大人受了重伤，西城准备着手筛选新的继任者。 温白可以靠这个机会潜入西城内部，只要成为恒我大人，那她就有办法潜移默化地改变西城。 从离开西城开始，温白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但当这个机会摆在面前时她忽然犹豫了。 她离开的话，冬星烛该怎么办？ 再过一个月就毕业了，不然就再拖一个月再回西城。 那之后，每次见到冬星烛时，心口总是发出隐隐的钝痛。 离开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卑劣地想，如果她不告而别的话，说不定冬星烛还会永远记得她。 温白本想在毕业那天询问冬星烛在年幼是否去过西城，但在离开的前一天，她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如果是的话又怎么样？ 她的决定不会变，她也无法与冬星烛在一起。 萦绕在她们之间模糊的窗户纸，就算戳穿之后她们也不会携手相拥。从一开始，她们走的就不是一条路。 温白是在夜晚离开的。 晚课刚刚结束，一些人打算去夜市逛逛，她如同出门买夜宵的大学生，拎着冬星烛给她做的柠檬挞。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冬星烛做的东西她就是觉得好吃。 天空飘起了雨，走到大门口时她肚子有些饿，却又舍不得吃那份柠檬挞，也舍不得离开。 “走了。”赤菀催促着。 温白站在原地，她很想对赤菀说，探寻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她们明明摆脱了西城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总有一个人会拯救西城的，不缺她一个吧。 赤菀看出她的犹豫，笑道：“不想离开就说，我又不会逼你，有牵挂是一件好事。我无牵无挂，又是天才，我一个人也可以。” 温白想说不可以，赤菀沉不住气，无法忍受恒我大人处处限制的生活。 “等我十分钟，我去道别。” 温白跑回去找冬星烛。 恰巧那天冬星烛的宿舍亮着灯，她站在宿舍门口打算告知她的决定，若冬星烛挽留她，她就回西城掩护赤菀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北城继续做项目，拿到居住证之后再追求冬星烛。 未来更加重要，她没必要沉溺于过去。 她抬起手。 “星烛！生日快乐！” 虚掩的宿舍门传来舍友们的欢呼，她们在为冬星烛庆生。 今天是冬星烛的生日。 温白有一瞬的恍惚，她看过书本，生日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 从没过过生日的她，竟然忘了问冬星烛的生日。 抬起的手迟迟落不下去。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和冬星烛不是一类人。 不仅如此，她们之间身份悬殊。 冬星烛是有钱人，从小被呵护长大，过着幸福的生活，与她截然相反。 就算是上了最好的大学，成为大家眼中的学神。 西城那八年的经历仍旧是她的过去，书上说，若是要建立亲密关系，就不要隐瞒，要互相依赖与信任。 她敢对冬星烛诉说自己的过去吗？ 温白狼狈地发现，她不敢，她甚至害怕。 害怕冬星烛的同情、厌恶与好奇。 她比自己想得更加胆小，她第一次产生放弃的念头。 尽管早就意识到那份悸动，但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没有结果。 “真的不喊你那位学姐来吗？”舍友问：“你不是一直黏着她吗？而且你也对那个学姐很好吧，不和学姐说你过生日吗？” “我才没有黏着她！”冬星烛轻咳几声，“学姐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而且有事要忙，我怎么好意思让她陪我过生日啊！” “你们不是很熟吗？” “没有啦，我就只能为学姐做力所能及的事，你们不要乱说。” 温白收回敲门的手。 仔细想想，她根本不了解冬星烛。 她们的谈话十分之九与学习有关，十分之一是冬星烛问她想吃什么。 她们之间真的关系好吗？ 也许冬星烛只是看她一个人，才对她关照有加。 而冬星烛身边有很多人。 不缺她一个。 连生日都没喊她来。 就说明她对冬星烛来说没那么重要。 温白游离不定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她默默宿舍，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和赤菀去往西城。 西城才是她的归处，她要拯救被困于西城的孩子。 若是她在那天就知晓冬星烛会为了她不择手段到西城，她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 温暮雪醒来时，小学妹正靠在床边，聚精会神地破解着她留下的那串数据。 她扫了一眼，在破解程序的辅助下，姜夏已经破解到第六层了。 “学姐，你醒了？”姜夏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睡了六小时半，这里爆炸时被搜查了一遍，我用高级屏障躲过了检查，外面应该还有些一些无人机在巡逻，你有需要联络的人吗？为了不被发现我一直都不敢解开信号屏障。” 温暮雪面色微动，她环顾四周，墙上一角多了一个蜘蛛网，小百正黏在上面睡觉。 安全屋内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小柜子和独立卫浴，上方的排气系统嗡嗡作响。 墙壁上有一个显示室内外温度湿度的显示屏，上面的时间确实是六小时半之后。 但是，不对劲。 根据她对姜夏的了解，应该会在九点进入她的卧室发现她失踪，到亲手破解第三个数据时才会行动，她估算了一下程序破解数据所用的时间，再回想爆炸后姜夏到这里的时间。 算上误差，从她昏迷之后大概过了一小时半到两小时。 温暮雪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昏迷不是爆炸冲击导致，而是许久没用精神力入侵系统再加上脱离过快，才导致短暂昏迷。 这种程度的昏迷不会超过两小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姜夏在撒谎。 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昏迷的时间说长？ “学姐，我看了你的聊天记录才误打误撞找到你的，你有想联络的人吗？”姜夏歪歪头，又说：“但过去半天我都没捕捉到信号，和你联络的下玄月是赤菀吧？她好像是被东城主抓住了，我们是不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呀。” 温暮雪挑挑眉，没想到姜夏的演技这么好，她问：“屋子里有全息头盔吗？” “没有，我都翻过了。”姜夏说：“这个安全屋比较老旧，只有营养剂和医疗箱，还有简单的换洗衣物。” “……这样。”温暮雪撑起身子，她故作艰难地站起身。 姜夏上前搀扶她，面容担忧，“学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嗯。”温暮雪直接靠在姜夏的肩膀上，比她矮一些的小学妹很好靠，蓬松的头发挠着脸，有淡淡的柠檬香味。 说起来，口中也残留着柠檬的味道。 温暮雪注意到角落两罐空空的营养剂，上面贴着柠檬图案标签，难怪她会梦见那段久违的回忆，可能是闻到了柠檬。 “我上个厕所。”温暮雪被搀扶到浴室边，她取出口袋里的紧急通讯器，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应该也被姜夏改造过，她故作不知，说：“你看看能不能用这个联络到赤菀。” “好的。”姜夏腼腆地低头。 温暮雪揉了揉姜夏的头发，忍俊不禁，看起来这么乖这么贴心还这么可爱，倒是憋着一肚子坏水。 姜夏开心地用头顶蹭了蹭温暮雪的掌心，意识到她赶来时身上沾了一些灰，担心弄脏学姐的手，她又赶忙后退埋头破解通讯器。 温暮雪心情复杂，她在思考姜夏的目的。 感知到温暮雪探究的目光，姜夏故作受惊地缩了缩肩膀，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双琥珀眼，她红着脸，细声细语地说：“学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过问太多，学姐你不用有压力，我一直都是站在学姐你这边的。” 温暮雪：“……” 小学妹，演过头了。 不过很可爱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往事 第32章 暴露 温暮雪进入浴室锁好门，她不明白姜夏的目的。 她的手臂上方有一块仿真皮肤，里面藏着一个小型终端，只要设计了紧急联络人，就可以在失去生命体征时联络对方，同时还有各种类型的屏障设计。 在当西城主时，中城区的一位线人提供了这个东西，温暮雪派人查了查，这位线人是一位中年女性，倒卖二手产品，她说是从中城区最好的屏障师那里寻来的。 当时温暮雪问了屏障师的去处，却得到对方去旅游的消息。 直到温暮雪在外城遇袭昏迷时，迷迷糊糊中看见冬星烛的身影，她才得知那位屏障师就是冬星烛。 她一遇到危险，小型终端也会向冬星烛报警。 她当时就想，若是知道冬星烛会在中城区这边工作，她就不做吃力不讨好的西城主了。 西城局势不稳，她和冬星烛相认只会牵连对方，便装作不知道冬星烛的存在，她打算等西城稳定后，再卸去西城主一职和冬星烛相认。 只可惜意外总是先一步到来。 从回忆中抽离，温暮雪取下小型终端。 这个终端有些老旧，不开启的话和废铁没什么区别，她一直当护身符带着，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用到。 长期不开终端，显示的时间会与现实时间有几分钟的误差，但足够看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姜夏却说现在是八点多。 小学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终端的存在，现在没有修改这个终端就是故意让她联络的。 先顺着小学妹的意思来吧。 反正小学妹是不会害她的，当年为了帮助她在中城区铤而走险，她们都是在生死之中出来的人，现在她们都在一区，小学妹再胡闹，估计也只是想让她找个班上而已。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没有立刻联络赤菀，而是黑进赤菀的机甲系统。 在爆炸之后，赤菀和冬秋云赶去救出云岚，本来很顺利却遇见到了麻烦。 温暮雪调出机甲操控台的记录，那个时间段的屏幕画面只看见风羽镜把冬秋云机甲的一脚打碎。 赤菀控制机甲打出的攻击，一一被风羽镜闪身躲开，屏幕上只留下了残影。 温暮雪：“……” 这世界上徒手拆机甲的人十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那么倒霉就遇上了，甚至这人还是她曾经加班的下属风羽镜。 她微蹙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知道风羽镜和姜夏认识，之前她们在边境停留时看起来不像是在打架。 那么风羽镜找姜夏是干什么？攻击姜夏吗？ 那为什么又不继续攻击了？ 不等她仔细思考，画面中突然飞出了一个冬苓，似乎是想救冬秋云和云岚。 好多人啊。 也太热闹了吧。 怎么都是她前公司的部下啊。 温暮雪汗流浃背。 就是普通的劫个狱？怎么牵扯这么多人！ 这个分公司也太不简单了吧！ 她在这公司接手烂摊子是受冬苓双亲所托，目的也只是为了报恩。 十岁时她和赤菀在中城区上小学，西城和中城区边境经常打战，虽然学校会提供吃喝和免费宿舍，但基础生活花销需要靠自己赚。 有一段时间学校也供不起吃的，她和赤菀就打各种零工，偶尔会在医疗志愿者队伍帮忙，隔天学校还有考试，她和赤菀就边学习边照顾伤员，有一对伴侣看见她们的窘境，就给了钱让她们回去好好读书，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掺和。 后来那次战争结束后，学校的伙食突然变好，校长通知她们有了资助人，资助人正是那对伴侣，也是冬苓的双亲。 这次她和赤菀劫狱，她的私心是希望云岚解开姜夏的认知屏障，赤菀则是想和云岚联手去找失踪的恩人。 温暮雪忽然不敢继续看屏幕，这起事件会变得这么严重，有她和赤菀在推波助澜，现在还把恩人的孩子卷入其中。 她硬着头皮看下去，冬苓受到冲击被打飞了，好在有屏障护身，她一眼看出那屏障是姜夏做的，还没来得及疑惑，风羽镜直接徒手把屏障撕开。 赤菀想要攻击，但碍于面前有冬苓和冬秋云两个人质，她束手束脚，再加上风羽镜下了死手，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风羽镜狰狞的面容上。 不到一分钟，全副武装的她们全栽在穿着便服的风羽镜手中。 温暮雪：“……” 风羽镜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 她回想上班那段日子总是让风羽镜加班，有些后怕。 温暮雪沉默地走出浴室。 事情好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好麻烦，好想摆烂。 反正冬寻芷顶多把那些人关起来，东城最苦的监狱也不过是每天喝最难喝的营养剂踩缝纫机，赤菀她们都有很才，说不定还能在监狱里改造一下监狱图纸。 温暮雪第一次无比希望被抓的人是她自己。 救人真的好难啊。 . 姜夏一丝不苟地叠着被子。 如果她估计的没错，温暮雪将会占用两分钟的浴室去探查外界情况。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包括刚才让温暮雪发现的矫揉造作的演技，也是她有意为之。 她在试探学姐的底线，这个被她刻意营造的封闭空间，正是试探的好地方。 这样她才能用温暮雪无法拒绝的理由带温暮雪去西城。 发现温暮雪知晓认知屏障的存在后，她就制定了逃离一区的计划。 温白当上西城主时，冬星烛一直埋伏在西城周边的中城区。 得知每一代西城主都死于意外时，冬星烛花时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网，又想方设法地为温白提供情报，生怕温白被人刺杀或者陷害。 冬星烛了解西城内部构造，也知晓温白年幼时逃脱的密道。也是那个时候，她才认出温白就是当年的“聪明小孩”。 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让她欣喜若狂。 从星海游乐园回来的当晚，告诉风羽镜温暮雪知晓她有认知屏障后，姜夏便连接中城区的网络，打开中城区几栋房子的清洁系统，也在脑海设置好了三条逃跑路线。 预想中，冬寻芷会在三天后试探温暮雪。 但温暮雪和赤菀却有别的计划。 姜夏在焦急的同时又松一口气，至少说明温暮雪不是真的摆烂，想必公司辞职和想过平静生活的说辞也是借口。 学姐就是学姐。 她会重新让学姐回到西城，让那些陷害学姐的人都付出代价。 温暮雪从浴室出来，姜夏敛去眼中的狠厉，立刻红着脸挂上笑容，“学、学姐，不上厕所吗？这里隔音确实不太好，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捂住耳朵的。” 现在先享受一下和学姐在这个狭小密室中的时间吧。 姜夏面上笑容更甚，她会好好记住这每一分每一秒。 已经想摆烂的温暮雪：“……”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姜夏过于兴奋了。 什么捂住耳朵，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呢？ “学妹，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温暮雪观察姜夏的微表情，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对姜夏使用审视的目光。 “问吧。”姜夏乖巧地站好，熟练地靠在墙边，从容应对。 温暮雪头皮发麻，姜夏的模样像极了偷摸摸做了坏事又安分的小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错误的时间？” 还是直接问效率最快，距离赤菀她们被抓已经过了两小时，总不能真的让她们缝纫机，浪费人才。 “什么时间？”姜夏表情无辜。 温暮雪眼皮直跳，“你把这些设备时间调后四小时，是担心我赶着去救人吗？” “啊？时间被调后四小时了？” 温暮雪：“……” 好厉害的演技，她差点都要信了。 温暮雪懊恼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姜夏以前不这样的，在大学时的冬星烛很好看透，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因此温白总喜欢逗她。 现在姜夏的演技炉火纯青，那一定是在中城区中磨练出来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姜夏受了很多苦。 以前的温白自顾不暇，成为西城主后就没有休息过，每天紧绷神经和各个分支派系周旋，还要提防着理事会。 得知冬星烛是屏障师后，温白只当冬星烛在追逐梦想。 现在经历了一区的和平生活，她才后知后觉，当年冬星烛是为了她才留在动荡不安的中城区，明明可以不用为这些烦恼，却为了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温暮雪宁愿自己是在自恋，但每一次遇到危险学妹都会出现在她身边。 是她害把学妹拉入了危险之中。 如果当初好好和冬星烛说清楚，如果当初不选择当西城主，如果当初她留在学校，冬星烛就只是冬星烛，不会变成姜夏。 “学妹……”温暮雪瞬间没有了质问的勇气，“我一直都在拖累你。” 姜夏睁大双眼，这句话超出了她的预料，“你、你在说什么啊学姐？” 温暮雪上前一步，她按住姜夏的肩膀，问：“学妹，你知道自己身上有认知屏障吗？” “知、知道……”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知道啊。”姜夏眨着眼，学姐这是在担心她吗？ 温暮雪怜惜地看着姜夏，她理了理姜夏的碎发。 一切都说得通了，风羽镜是冬寻芷的人，她一直监视又保护着姜夏。为了不让姜夏引人注目， 还让那么优秀、努力、热爱工作的小学妹改名换姓，只能做低调不起眼的工作。 冬寻芷只想着隐瞒，完全不顾姜夏的意愿，还拿姜夏的照片给云岚她们做诱饵。 万一云岚是个疯子，或者是理事会的人，那姜夏将会十分危险。 看看现在都把姜夏逼成什么样了。 “我会帮你解开认知屏障的。”温暮雪柔声说：“云岚她能解开屏障，我会想办法救出她，我会让你恢复自由。” 姜夏：？ 虽然不懂学姐为什么说这种话，但学姐是在担心她。 好像可以利用认知屏障卖惨欸。 “学、学姐，我不是故意把时间调后的。东城主身旁的风羽镜太厉害了，她一直都在监视我，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走，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在一区待得很难受，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不靠一区的人解开屏障了，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姜夏直接扑到温暮雪怀里，她贪婪地吸着温暮雪的气息，又分神颤了颤睫毛，挤出几滴眼泪，靠在温暮雪肩上，可怜巴巴地说：“学姐……我们一起逃走吧……” 先去中城区住一段时间，然后再计划潜入西城高层。 温暮雪拍拍姜夏的背。 不同于她经常熬夜纤瘦得有些硌人的身材，姜夏的身体软乎乎的，体温也比她高一些，抱起来手感很好。 好想用力抱住，那一定是甜蜜的痛苦。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学妹，赤菀她们被抓有我一部分责任，我得救她们出来才行，至少得和东城主解释清楚。” 姜夏目光微沉，“东城没有死刑，等我们逃出去后再向东城主解释清楚，我相信善良的东城主会明白我们的苦衷。” 等和学姐离开后，她再向姐姐求求情吧，冬寻芷如果不听，那她就找大姐求情，反正冬秋云和冬苓的家世很好，更别说云岚是冬将领的伴侣，冬寻芷是不会为难她们的。 “小学妹——” “刺啦——” 墙角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波，二人警惕看去，声音来源是挂在蜘蛛网上的小百。 小百被入侵了！ 姜夏正要拿枪，小百身体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善良的东城主会不会明白你们的苦衷不知道……” 温暮雪蹙眉，这是冬寻芷的声音，姜夏立刻开枪，但小百躲在蜘蛛网后面，坚固的蜘蛛丝抵挡了子I弹。 该死！ 那蜘蛛丝还是姜夏某天闲着无聊给小百弄的。 听见枪声后，小百体内的声音像是吞了十个扩音器，响彻了狭小的房间。 “但东城主总算明白那搅浑水的妹妹是想和人私奔。” 姜夏：“……” 温暮雪：“妹妹？” “看来前西城主不知道啊，那我就介绍一下吧。你怀里抱着的这个人原名为冬星烛，是与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是上一任东城主冬时雨亲生的女儿。” 温暮雪：“……” 姜夏：“…………” 完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暴露 第33章 决定 妹妹？ 温暮雪脑子卡壳了一瞬。 冬星烛是冬寻芷的妹妹，是前任城主冬时雨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 这个时代，大部分婴儿都是从人造子宫中诞生，两方女性提供卵子便可。 人造子宫可以避免母体生育的风险，也可实时监测胎儿状态，诞生出来的胎儿比母体孕育更加健康。 如果两位伴侣之间没有做相应措施，两方之中会有一定概率怀孕，胚胎只要在三个月以内都可以取出放进人造子宫中孕育。如果超过三个月以上，取出胚胎就会对母体和孩子造成不同程度的风险，但在怀胎十月的风险前不值一提。 即使科技进步怀胎的风险小很多，也只有极少数人会选择自愿生产。 在当西城主时，温暮雪和冬将领见过几面，又从赤菀口中了解到，冬将领曾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女儿，她没过多惊讶，冬将领很忙，可能忙到错过了取出胚胎的最佳时机。 后来有一次，赤菀神神秘秘地说冬将领不选择人造子宫是为了申请安胎假和育儿假，加上年假凑满后有两年假期。 说是东城管理局制度严格又不想让冬将领请假，冬将领才出此下策，赤菀说得绘声绘色，连东城主候选人冬时雨为了躲避假期也这样干，还吐槽东城人多多少少有些极端。 温暮雪只当八卦笑了笑，现在想来，小学妹极端的性格完全就是继承了冬时雨。 她完全没想到冬星烛是冬时雨的亲生女儿。 那所有微妙的地方都串起来了。 冬寻芷让赤菀向云岚透露照片，是为了试探云岚是不是理事会的人。 抓云岚一方面是假装做一场杀鸡儆猴的戏，再做个样子给理事会的人看，把云岚关起来，估计是云岚心结没解开在想办法谈判，想让云岚帮姜夏解开认知屏障。 那她和赤菀劫狱就是在搅浑水。 但还有奇怪的地方。 温暮雪望着小百问：“既然学妹是你的妹妹，那也知道我们的目的一致，为什么要派风羽镜攻击赤菀她们？” 有误会直接说开不就好了。 “这就要问我这个妹妹了。”冬寻芷冷笑一声，语气严厉，“你故意让我怀疑赤菀和温暮雪。”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对着姜夏说的。 温暮雪感知到姜夏浑身一僵，小学妹并不打算从她怀里离开，环绕她背部的手攥着衣服，随后故作虚弱地说：“啊，我头忽然好痛。” “装？还装？”冬寻芷一眼看破妹妹的心思，“你是想制造一个信息差，让温暮雪认为我对你赶尽杀绝，你好找理由带着温暮雪私奔吧？” 温暮雪：“……” 她觉得自己第一天认识姜夏。 她没想到姜夏这么胡来。 “你想私奔去哪？” “学姐愿意和我去吗？”姜夏抬起头，双眼亮盈盈的，只要学姐点头答应，她可以直接和学姐逃跑。 温暮雪按住姜夏的肩膀，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姜夏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那就说明姜夏知道这个回答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只能抛出另一个问题循循善诱。 “等会儿再说，先把事情解决了。”温暮雪语气认真。 姜夏再次一僵，她默不作声地移开眼，有种做错事被抓的心虚感。 . 半小时后，东城中心最高大厦，温暮雪和姜夏到达指定楼层后，冬寻芷、风羽镜、冬秋云和赤菀四人绕着一张白色圆桌坐着，几人面色各异。 “还有两个人呢？”温暮雪打破沉默。 冬秋云面色怪异，赤菀说：“冬苓在照顾云岚，不适合谈这些事。” 温暮雪隔着冬寻芷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学姐这样表态，姜夏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在冬寻芷旁边。躲在她头发后面的小百冒了出来，顺着手臂爬到了桌上。站在一侧的秘书取出一个灵核，小百立刻贴了上去，秘书直接把小百捞走，不顾小百“吱吱吱”的声响，优雅地关上门。 “好了，来聊一聊吧。”冬寻芷开口说：“既然是误会一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冬秋云微蹙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嘴。 赤菀咂嘴，“想知道什么就问，别憋在心里，反正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一个都跑不了。” 冬秋云：“那个，苓苓双亲失踪的事……” “她们失踪确实与西城当年的病毒事件有关，她们的保密工作是研究西城地下灵核，和西城那边的人员一起工作，一年前为了防止辐射外溢，她们封闭研究所工作，对外的通讯以视频为主，但半年前的一个夜晚，相关的研究人员突然全部失踪，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冬寻芷平静地说完，补充道：“我对云岚说过了，但是她不信，坚称我们故意让那些研究人员给西城做实验，我想她这次这般莽撞，也是被理事会的人教唆了。” 后一句话想变相免轻云岚的罪责，也是一种警告。 但冬秋云听不出来，“不是的，妈妈会这么认为是有理由的。” 赤菀：“什么理由？” 冬秋云：“因为妈妈说她偶尔能听见小妈和妹妹求救的声音。” 赤菀：“哦，痛苦太久出现癔症，也可能是理事会的人在你妈妈身边弄了干扰精神的仪器。” 冬秋云带云岚看过几次医生，精神并没有什么问题，她恍然大悟，“那就是理事会的人干的。” 赤菀敷衍点头，见温暮雪和冬寻芷若有所思，又对冬秋云说：“但还不确定，我和你一起去向你妈妈问清楚。” 冬秋云站起身，“行。” 两人干脆利索地离开，风羽镜挑挑眉，“她故意支走冬秋云吗？” “嗯。”冬寻芷抿了一口茶，现在没有外人她也放松一些，直接步入正题看向姜夏。 姜夏瞬间坐直身子，不自觉地往温暮雪那边倚着，这次倒不是想和学姐贴贴，纯粹是面对姐姐的心虚。 “二姐……”姜夏熟练地低头，“对不起。” 温暮雪：“……”二姐？ 原来有两个姐姐。 冬时雨可真会藏，只对外公布冬寻芷一个女儿，没想到有三个孩子。 温暮雪回想这辈子接触过的各种姓冬的人，在思考自己会不会已经见过或者得罪过姜夏的大姐。 她看了眼风羽镜，对方百无聊赖地吃着甜食，看样子早就习惯了。 “这次是用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吗？”冬寻芷气笑了，“出了一区谁保护你？出了东城会面对多少麻烦你没想过？温暮雪的前西城主身份曝光了会怎么样？还私奔？这么敢的话你去给我把理事会那群神经病都杀了。” “干嘛说得那么严重？我有分寸！”姜夏被怼得挂不住面子，她不想在温暮雪面前出糗，愤愤道：“我是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中的！” 冬寻芷没有怼，只是慢慢地笑了一声。 姜夏从这个笑中品出了一分怒气、三分嘲讽、三分无语、三分挑衅，她气得跺脚。 “好啦好啦。”温暮雪拍拍姜夏的肩膀，算是看明白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东城主，既然误会解开了，那认知屏障……” 冬寻芷叹道：“云岚她不愿意解开屏障。” 温暮雪：“哦。” 沉默开始蔓延，只剩下风羽镜嘎吱嘎吱吃甜品的声音。 风羽镜：？ 她尴尬地放下咬了一半的星星饼，“怎么不聊了？” 姜夏拉着温暮雪站起身，“既然没什么好聊的，那我们就走了。” “等会儿再走，我们给小百加了新的系统，如果你们离开一区它会自动报警。”冬寻芷直接告知。 姜夏撇撇嘴。 冬寻芷为这个妹妹感到头疼，“我们两个聊聊。” 姜夏对上温暮雪的目光，只好咽下拒绝的话语。 . 冬寻芷和姜夏去另一侧的房间聊天，风羽镜和温暮雪面面相觑。 温暮雪笑道：“我记得战斗师这种职业会有专门的手套护具，看你撕碎实习生的屏障时是赤手空拳。” “我们在小时候就已经把真皮肤替换成仿真皮肤，身体可以硬得像铁……”风羽镜说完，才反应过来温暮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了机甲的视角，“温总，你才是深藏不露啊。” “什么深藏不露。”温暮雪阖上眼，“和平还不到四十年，两年前还有战争，东城一区这种地方，都有一大半参与战争的，这一个个民众挑出来，那就各个深藏不露了。” 风羽镜懒得听这种文绉绉的废话，她直接问：“你什么时候来一区的？” “一年半之前。” 比进公司的时间还早。 风羽镜问：“东城主知道吗？” “当然。” “完了。”风羽镜望向姜夏和冬寻芷离开的方向，“她们要吵架了。” 姜夏确实想和冬寻芷吵架，她辛辛苦苦找温白那么久，结果冬寻芷不声不响地把人放在一区。 冬寻芷先发制人，“温暮雪希望以新的身份生活，我没有透露**的爱好。” “你——” 冬寻芷打断她，“先不说我，你们之间谈了吗？” “谈什么？” “恋爱。” “……” “看来没谈。”冬寻芷稍稍放心，“云岚的精神状态不好，等她愿意消除你的认知屏障后，你想带你那学姐去哪就去哪。” “……为什么东城愿意收留她？”姜夏还是忍不住问，东城收留前任西城主这件事，怎么想都怎么奇怪。 “我哪知道，妈妈让我收留的，而且那时候我还不是东城主，很多事是妈妈一手操办的，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问妈妈。” 姜夏气不打一处来，她们的妈妈冬时雨也是一个大忙人，她哪敢联络。 冬寻芷叮嘱道：“以防万一，今天你和小镜去附近的房子好好休息。” “学姐呢？” “她回家。” “可是……” “她又没有认知屏障。”冬寻芷给她一个眼刀，“或者我也可以让她去修一修被炸的地方。” “学姐回家就好了。”姜夏有错在先，没法耍任性。 冬寻芷看着妹妹这模样就发愁，“以后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一声。” “好的。”姜夏乖巧点头。 冬寻芷知道姜夏没听进去，但也没办法，让风羽镜带姜夏先走。 “学姐呢？”姜夏看了眼坐在位子上的温暮雪，冬寻芷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冬寻芷：“我和她商量一下关于小百的系统。” 姜夏这才放心离开。 屋内只剩下冬寻芷和温暮雪。 “长话短说吧东城主。”温暮雪早就明白对方的用意，“冬星烛是星枫和冬时雨的孩子吧。” . 温暮雪记得从西城逃出去时，那位帮助她的陌生女人并不是用真容，女人基本没有和她交谈，但从女人的话语中，她能察觉到对方与星枫的熟稔。 她被送入安置好的福利院时，问：“她呢？她怎么样了？” 陌生女人只是笑了笑，缓缓道：“我会去救她，不论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 “你再也不和我见面吗？” 女人摇摇头，“我们还会再来看你们的，只是我们会换一副容貌，你也认不出我们。” 后来温白怀疑过很多人，但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星枫和那位女人，直到她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躺在那个雪原上时她以为自己会死去，还梦见了拼命救她脖颈受伤的冬星烛，但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的却是东城主冬时雨。 “好久不见，聪明小孩。” 虽然面容和声音都改变，但温白一眼认出，东城主就是当年那位陌生女人。 “星枫呢？”温白问。 “挺下功夫的，连她的名字都查到了。”冬时雨莞尔一笑，她有着一头栗色头发，黑色眼眸直勾勾盯着温白，“前任西城主打算怎么办？” “她还活着吗？” 冬时雨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代表了回答。 温白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去东城吧。”冬时雨轻叹道：“你昏迷了半年，西城已经被理事会接管，想要深入调查那些只会引火烧身。” “……行。” 冬时雨惊讶道：“答应得可真快。” “嗯。”温白看着自己的手，她问：“你救我之前，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没有。” “……哦。” 冬时雨莞尔，“既然有挂念的人就抛弃过去重新开始吧。” “……好。” . 面对温暮雪的问题，冬寻芷并不意外。 “星烛是妈妈和星枫的孩子，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哪一目了然？” “星烛的眼睛和发色和星枫一模一样，眼睛特别像。” 温暮雪根本看不出来，只觉得学妹那双琥珀色眼睛和星枫相似是一种偶然，而且东城人大部分都是棕色系的发色和瞳色，深的浅的染的都有，若不是今天得知冬星烛是冬时雨生的，她根本不会把二者联想起来。 “认不出来也正常。”冬寻芷耸耸肩，“我看你们西城人也认不出来，全都是黑发黑眼裹着袍子，咋一看还以为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温暮雪：“……你在讲笑话吗？” “步入正题吧。”冬寻芷轻咳一声，面露严肃，“云岚被关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温暮雪：“什么？” “别装傻，我们捕捉到微弱的信号侵入，虽然没破解出来，但猜到是你了。” 温暮雪皮笑肉不笑，正要开口，冬寻芷又说：“我希望妹妹活下来。” 温暮雪收回笑容，她目光沉沉，“我只是对云岚说了你们都不知道的真相。” 冬寻芷蹙眉，“真相？” 温暮雪拿起一片星星饼，“东城主，既然学妹是星枫的后代，那就不能解开学妹的认知屏障。” “为什么？” “西城地下灵核是由星枫的血肉铸成，灵核拥有星枫的意志。”温暮雪细嚼慢咽，平静的说出这个秘密。 对上冬寻芷愕然的目光，她继续说：“灵核拥有求生本能，当年的病毒根本不会伤害你们东城人分毫，那些人会失踪是因为理事会的人动了灵核，灵核一半被毁，为了活下去就汲取那些人的性命。而当灵核被挖掘殆尽时，就会把人类作为养分，研究所那群人估计也是因此失踪。” 冬寻芷：“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 温暮雪有些后悔，“在知道学妹身份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与我无关，而且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会信。我一直以为学妹的认知屏障是一个意外或者栽赃，现在看来不能解开她的认知屏障了。” “为什么？” “灵核会亲近血脉相似的人，后代的血会让灵核恢复得更快，感知到姜夏的存在会把她吞掉的。”认知屏障某种意义上保护了姜夏，温暮雪问：“你和姐姐有星枫的血脉吗？” “没有，我们的血脉取自先祖的基因库。”她们只是由冬时雨养育长大，冬寻芷问：“妈妈她知道这些吗？” “我不清楚，你问问她。”温暮雪这才说：“不过既然知道的话，那应该不会让你解除姜夏的认知屏障。” 冬寻芷捏了捏眉心，“她只让我不要让星烛离开一区，认知屏障的事她来解决。” 冬寻芷以为认知屏障很难解开，才让研究人员发明彩色蜘蛛，想办法解开认知屏障，她还自以为自己在为冬时雨排忧解难。 她差点帮了倒忙！ 温暮雪毫无感情地笑道：“哇，太草台班子了。” 若不是牵扯到姜夏，她可能会真的笑出来。 “不过，小学妹也不能一直带着认知屏障躲躲藏藏地活着。”温暮雪看向高高的天花板，今天的屋子没有任何投影装饰，只有刺眼的灯，“你联络前任东城主，我有办法解开学妹的认知屏障，也有办法让灵核不再运作。” “既然你——” “既然我可以，为什么我之前不做？”温暮雪弯起嘴角，眼底只有一片冷意，“因为这要用我的命来换。” “那星烛……”冬寻芷实话实说，“你死了她也会跟着你去死。” “给我们一个月时间吧，我会让她接受这件事的。” 温暮雪说得漫不经心，双眸带上了些许笑意。 “这一个月，你们谁都别打扰我和她。” 前几天感冒了，后面恢复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决定 第34章 笨蛋 “等等，那是谁给星烛施加认知屏障？” 冬寻芷并不相信温暮雪所谓的计划。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温暮雪也不明白，她濒死前的记忆浑浑噩噩，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阻止灵核就是最好的办法，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行。” 冬寻芷：“一个月？你打算怎么制止灵核？详细计划呢？理事会的人还在西城呢，你要怎么办？” “你联络一下你的母亲，就说我决定制止灵核，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暮雪没有解释的打算，她抚上空落落的手腕，来这里时小型终端和手串都被扣了，这下小学妹想偷听也听不到了。 准备离开时，冬寻芷还是有些犹豫。 温暮雪垂下眼，神情晦暗不明，“放心吧东城主，我不会让姜夏死去的。” . 姜夏在附近的安全屋待了一个晚上就被告知可以回去了。 她疑惑冬寻芷转性了，竟然没有关她个一礼拜，但也没有多想。 她想见温暮雪。 回到那栋公寓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她和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直接进了温暮雪的家。 令她意外的是，温暮雪已经醒了。 看着温暮雪在厨房切菜，姜夏赶忙上前，“学姐，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嗯。”温暮雪让她洗一些青菜，“我打算用你昨天炖的汤煮面，你吃吗？” “吃的。”姜夏能明显看见温暮雪眼底的黑眼圈，“学姐，你不休息吗？” “我不累。”温暮雪取出两个鸡蛋，“早上吃简单一点，我再陪你去公司帮你请假。” “请假？” “嗯，云岚那边松口了，认知屏障解开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你和我住，公司先不去了。” 姜夏满脑子只剩下“你和我住”这四个字，她睁大眼睛，“请什么假，我直接辞职。” 温暮雪被她的语气可爱到，想揉揉姜夏的头发，但双手都在忙碌，只是微微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姜夏的头，“这么开心？” 姜夏瞬间红了脸，想问学姐为什么这么主动，但那些话语到嘴边都变成了笨拙的“嗯”。 清晨的公司很热闹，一堆人忙着加班都没回家，当温暮雪跟着姜夏到人事部时，几个大胆的员工围了过来。 “温总，是来重新应聘的吗？” 温暮雪笑了笑，“不是。” “是姜夏要辞职。”从人事部走出来的员工说。 “姜夏？哪个姜夏？” “前台那个。” “没印象。” 温暮雪静静听着她们聊天，得知她辞职了大家也不避讳她。 大家从风羽镜请假聊到冬秋云和冬苓，又聊到甲方赤菀，最后扯到了阴谋论，说什么冬氏集团和赤菀公司有一段恩怨情仇。 姜夏辞完职后，温暮雪听得意犹未尽。 两人在路上逆着通勤的人群慢悠悠散步，温暮雪忽然笑了。 “笑什么？” “就是觉得大家挺有趣的。” 姜夏习以为常，“大家都喜欢脑补一堆有的没的。” 温暮雪问：“你经常和她们聊天吗？” “还好吧。” “这样。” 两人拐了一个弯，到常去的超市。 “家里已经有很多菜了。”姜夏今早抽空整理了一下食材，可以吃两天。 温暮雪：“买椰子水和调料，我打算做个大菜。” “大菜？” “椰子鸡。” 姜夏想到蘸椰子鸡的蘸料，咽了咽口水，“就只吃这个吗？” “再炒点青菜。” “吃糯米饭吧。”姜夏又挑了菠萝，“我来做菠萝糯米饭。” “行。”温暮雪莞尔。 姜夏把买的东西收在终端手环里，身侧的温暮雪则是环顾四周打量那些店铺。 姜夏：“怎么了？” “以前都没好好看过这里，多看看。”温暮雪感叹着。 姜夏眨眨眼，她盯着温暮雪看了一会儿，开口说：“学姐，你心情好像很好。” “不上班心情当然好。” 姜夏虽然难以接受温暮雪摆烂的性格，但她还是能观察出区别的，温暮雪真不想上班没人能拦住她。 “学姐，昨天你和二姐聊了什么？” 温暮雪停下脚步，她指着一侧的公园，“去里面坐一会儿吧。” 工作日的这个点，公园里没什么人，两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风徐徐吹来，马上就要到十月份，东城不像北城四季分明，一年四季都是春天，降温的日子也有，只集中在年尾。 绿树随风掉了几片叶子，又被忙碌的小型昆虫机器人收了起来。 “学姐，聊什么？”姜夏见温暮雪打开了隔音屏障，顿时有些紧张。 “我们一直都没有好好聊聊。”温暮雪望着江面，“从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聊过。” 姜夏拧开一瓶西柚汁，“也对，毕竟隔了四年才见面。” “不是的。”温暮雪直白地说：“我知道你是西城那位不透露姓名的屏障师。” “咳咳。”姜夏吓了一跳，“这你都知道？” 温暮雪取出纸巾，凑过去擦拭姜夏脸上溅起的西柚汁，酸甜的香味萦绕鼻尖，她不动声色地用指腹捏了捏姜夏的脸。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哪些？” “你离开西城出差遇袭时我救了你，应该是这种时候暴露的吧。”姜夏捏紧瓶盖，她不敢去看温暮雪的双眼。 “嗯，确实是那个时候暴露的，但那之前我就有些怀疑。”温暮雪收起纸巾，拉开距离，“我还知道你一直给我们传情报。” 姜夏惊讶万分，“这怎么知道的？” 温暮雪笑道：“太明显了。” 冬星烛发的情报是一串加密信息，当初怀疑是反叛军的密信温白她们组建的破解班连夜破解，但破解出的是一条假信息，本来以为是恶作剧，但赤菀看了一眼觉得这信息有股熟悉感，便把信息传给温白。 温白看一眼便破解信息，那串信息的伪装习惯和技巧是她常用的手笔，年幼时星枫教授她的，后来她把这个技巧教给了冬星烛。 大学时，温白和冬星烛曾在中城区调研，当时她担心出意外，便教冬星烛这个技巧。 温白当时看见这条情报，误以为是星枫的亲信发送的，毕竟中城区那么乱，被宠着长大的冬星烛不可能会出现在中城区。 “为什么要来中城区？” 温暮雪问姜夏，她十分好奇这个问题，之前一直觉得提起过去会让姜夏处于危险中，但现在姜夏一直处于危险中，避讳过去也就无所谓了。 姜夏：“因为……” 因为学姐你在西城。 因为进不去西城只能在中城区。 这些话不能说出口。 “因为好奇，想锻炼自己。”姜夏扯谎道。 如果不是得知姜夏在她身上动的一些手脚后，温暮雪差点要信了。 温暮雪轻叹一声，“学妹，你就是为了我才来中城区的吧。” 姜夏呼吸一滞，“怎么可能！我才不是因为你！” 看着姜夏慌乱的神情，温暮雪忍俊不禁，“不要再掩饰了，你都准备带我私奔了，就坦诚一些吧。” “私奔是私奔，和我去中城区的事没关系！” 姜夏不喜欢被当场戳穿，尤其温暮雪还是这种嬉皮笑脸的态度，这让她觉得自己处于下风，也让她觉得温暮雪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纠结的思绪最后总是化成愤怒。 “你不要自作多情！”姜夏站起身，指着温暮雪的鼻子说：“我就是想锻炼技术提升自己而已！” 温暮雪：“那为什么特地给我传情报？” 姜夏：“偶然看见就传给你了！” 温暮雪取下左臂上的小型终端，“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小型终端？” “顺便给的……不对，你为什么现在还带着？我以为你扔了！” 姜夏已经捕捉不到这个终端的定位。 “没有扔，我一直都带着。”温暮雪笑道：“当初你就是用这个定位我，才察觉我遇到危险，最后救了我吧。” 姜夏：“哪一次？” 温暮雪愣住，说道：“每一次。” 姜夏垂下头，“没有，第二次我没能救到学姐。” 温暮雪忽然抓住姜夏的手，“在病毒事件那天，我快死的时候，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你在套我话！”姜夏后知后觉。 “我以为那是梦。”温暮雪视线落在姜夏脖颈上的绸带，“果然，脖子上的伤，是当时受的吧？” 见什么都瞒不住，姜夏自暴自弃地说：“是啊。” “怎么受伤的？” “我记不清了，应该是敌袭，我怀疑是AI机器袭击的，因为附近没有看见人。”姜夏不自在地扯了扯绸带，“当时局势紧迫，我擅自跑去找你，妈妈和姐姐就挂上我的照片到处悬赏，我运气好，在病毒蔓延时我被一个过路人救下来了。” 温暮雪透过绸带的缝隙，瞥见那乌黑的疤痕，她心沉了下来。 那不是梦。 在濒死前，温白的身体自动步入假死状态，处于有意识但无法动弹的情况。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冬星烛的哭喊声，意识也在那一刻被唤醒，但冬星烛的声音也在瞬间止住，血管划破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听出冬星烛的脖颈被割破。 浓烈的血腥味侵入鼻腔，温热的血黏在脸上、衣服上。 冬星烛微弱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声音渐渐微弱。 冬星烛正在死去，她却无能为力。 意识到这件事时她陷入巨大的恐慌，迫切地想要醒来，却什么都做不到，她的身体也在那一刻没了呼吸，意识被拉扯进混沌的黑暗中。 最后是冬时雨救了她，还说没有看见任何人。 现在回想，她当时身上全是冬星烛的血，冬时雨在撒谎，很大可能是冬时雨或者冬时雨认识的人给冬星烛弄了认知屏障，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告知。 看来得见冬时雨一面了。 “学姐？” 温暮雪回过神，“抱歉，我在想事情。” 姜夏担忧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温暮雪摇摇头，她抓住姜夏的手腕拉了过来，轻轻搂住姜夏的腰，她额头抵在姜夏的腹部，借由视角来掩饰神情。 姜夏很敏锐，又很会观察，她担心自己的神情露出破绽。 “学姐……” 温暮雪咬咬唇，她没有脸面对姜夏。 当第一次看见姜夏的颈链时，她总是在后悔，冬星烛因为她来到中城区被牵连受伤，甚至还遇到了生命危险。 如果温白没有遇见冬星烛，如果当初好好告别，如果冬星烛没有跟过来，就算冬星烛是星枫的孩子，但一直待在东城也不会被牵扯到这些事中。 “对不起。” 温暮雪努力平复情绪，“大学时我不该不告而别。” 学姐这般亲近她，姜夏原本还挺开心的，但听见学姐说的话时那溢出的喜悦顿时被愤怒淹没。 “对不起？”姜夏觉得这句话过于可笑，“学姐什么错都没有，你是有苦衷的，为什么要道歉？” 姜夏往后退了一步，手被温暮雪紧紧攥住，她盯着低头的人，这一刻的温暮雪分外狼狈。 “学姐，你不该道歉，你是为了拯救西城才做出这种选择，你也没有不告而别，你给我留了纸条。” 姜夏努力让理智回笼。 “学姐，你都要去当西城主，那肯定是不能暴露你的行踪，你若是好好和我说我也会刨根问底，你不告而别是明智的选择。” 一定是这样的。 只能是这个原因吧。 你是西城主，你要拯救西城的苍生，你宁愿为那些子民奉献你的性命。 拯救世人的神明不需要在世间有任何牵挂，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你在斩断我这个唯一牵挂。 因为我对你是重要的，所以你才会离开我。 可此时此刻，那倚靠在她身上的“神明”像人类一般在忏悔，像是那些跪拜在西城宫殿前苦苦哀求神明拯救的可怜人。 这是谁？ 这不是学姐。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不是的，我明明可以好好跟你道别，我却逃跑了。” 温暮雪抬起头，姜夏不可置信的神情刺痛了她。 “我逃跑了。”温暮雪颤抖地说：“我走的那天晚上是你的生日。” 姜夏睁大眼，极力控制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断。 “你为什么知道？” “我去寝室找你了，你在和朋友过生日，我不敢见你，因为我……” “因为什么？”姜夏视线逐渐模糊。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温暮雪把温白当初的自卑剖开。 “我的过去很糟糕，我没有朋友家人，我不知道正常的家庭、幸福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如何和朋友相处，在遇见你之前，我只为了一个目标活着。” 甚至这个目标，也是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个活着的理由。 温白的一生太不堪了。 和冬星烛相比，她不配站在冬星烛身边。 即便身上拥有光鲜亮丽的勋章，但不及冬星烛本身耀眼。 冬星烛一直都在为自己而活，温白却从不为自己而活。 偏偏她这种人，冬星烛却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以至于被牵连性命，搭上了光鲜亮丽的人生。 温白夺走了冬星烛的一切。 温白太残忍了。 温暮雪更残忍。 一个月后她将为了制止灵核死去，姜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一次一次地伤害姜夏，总是不告而别。 她们的相遇重逢，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笨蛋！！！” 姜夏“啪”地一声两只手拍上温暮雪的脸，把温暮雪即将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她生气地说：“就因为这种理由竟然不给我过生日吗？你还听着她们给我过生日了？” “可是……” “可是什么啊！”姜夏揉捏着温暮雪的脸，“我可是担心自己会让你困扰才没说我过生日！你都知道我过生日了还不给我过！你还自己贬低自己一番直接走了！！！啊啊啊啊你是笨蛋！！！” 姜夏气哭了，她恨不得撬开温暮雪的脑袋看看。 “你还不如编一个理由糊弄我！比如说西城的事是秘密，不方便告知！比如说你必须当西城主！” “我……”温暮雪移开视线，“我其实不当西城主也没事。” 姜夏气得吐不出话。 温暮雪继续说：“我也没有多想管理西城，就是为了查真相，但因为……” “因、为、什、么？”姜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因为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也没有牵挂，就顺势而为当西城主，本来我可以离开的。” “哈哈哈哈哈。”姜夏闭眼笑着，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她嘶哑的怒吼在隔音屏障里回荡，“你说什么？？？” “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个西城主是谁都可以当的吗？？？” “差不多……赤菀想的话，赤菀也可以。” “这不是你的使命吗？？？” “……不是。” 姜夏：“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我真是气死了！！！” 温暮雪：“……” 完了，怎么感觉学妹精神有点不正常。 “学姐！” 姜夏挣脱温暮雪的桎梏，她后退几步，用力撞向温暮雪。 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是大笨蛋啊啊啊！！！” 第35章 亲吻 “菠萝糯米饭真好吃。” 温暮雪说这句话时头上贴着药膏，在公园被姜夏使用头槌攻击后，双方各自负伤，又默契地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膏贴着。 步入社会后，大家都学会了心照不宣，一路上聊着中午做菜流程，回家一起做了饭菜，对在公园的谈话闭口不言。 “下午去玩吧。” 看着吃得差不多了，温暮雪主动提议。 姜夏气还没消，与其说生气，她更多的是憋屈，就像是数学考试完对答案，得知自己把填空最后一题的正确答案改错的那种憋屈。 本来面对温暮雪就总是有一股郁气堵在心口，现在看见摆烂的温暮雪她是两眼一黑会立刻心梗，连纳米机器人都救不好的那种。 “我们去公园玩吧。”温暮雪权当姜夏默认，开始查询附近的景点。 “不去公园，大学天天做这些调查，看见公园脑子就控制不住地想设计。”姜夏郁闷地吃着做饭剩下的菠萝。 温暮雪：“那去动物园？” 姜夏：“以前不也调研过。” 温暮雪：“植物园？” 姜夏：“你能忍住不看植物名牌不看花境设计吗？” 温暮雪陷入诡异的沉思，“海洋馆？” “不行。”姜夏摇摇头，“我辅修机械设计，现在的海洋馆一大半全是机械鱼类，我总是会忍不住想找破绽。” 温暮雪有些苦恼，她已经想不出可以去哪里玩了。 姜夏吃完菠萝，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可以看电影啊，话剧、音乐剧、美术展……” 这些她们都没去过。 温暮雪恍然大悟，她对于出行游玩没什么概念，倒是忘了还有这种娱乐方式，和姜夏挑了一部话剧。 定好票之后，姜夏盯着温暮雪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温暮雪抹抹嘴角，“我嘴上有脏东西？” “没什么。”姜夏撇撇嘴。 “还在生气吗？”温暮雪把遮住姜夏脸庞的头发挽到耳后，她轻轻点了点姜夏的额头，“生气的话就再撞几下？” “你！”姜夏拍开温暮雪的手，对上戏谑的笑容时，她眼角微抽，“学姐，你不会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不然呢？” 姜夏：“过不去的！” 温暮雪：“那你想怎么办？” 姜夏愣住。 她能怎么办呢？ 温暮雪多多少少猜到姜夏生气的原因，解释道：“我并不是因为什么使命才当西城主的。” 姜夏：“可是你……” 可是你明明是被宫殿培养的那位聪明小孩。 “可是什么？”温暮雪认真地看着姜夏，她已经决定什么都要向学妹问清楚，只有多沟通才能解开隔阂，并且让姜夏认清想要的东西。 姜夏对她的感情很模糊。 看似喜欢但又带着奇怪的敬重，看似敬重又带着毫无顾忌的冒犯。 她搞不懂姜夏的感情。 “没什么，话剧要开始了。”姜夏转移话题，到洗手间把额头的药膏撕开，只剩下轻微红肿的地方，她索性用刘海遮住。 温暮雪本想撕开药膏的手止住，她继续贴着。 姜夏看温暮雪这模样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她们看的是一个时长三小时的话剧，话剧内容中规中矩，是一个很普通的职场爱情剧。 讲的是努力考上大学的女一因为家境贫寒屡次碰壁，遇见了面包店经营不善的女二，两人相识心生好感，帮助女二扶持面包店后，女一也有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进入了梦想的公司，却在总裁办公室里碰见身为总裁的女二。 女一十分生气，觉得自己被玩弄欺骗，自尊被践踏。 温暮雪：“……？” 她看不明白这故事，哪个总裁有时间兼顾面包店的？ 姜夏：“……？” 她看不明白这故事，女一到底在生气什么？喜欢的人变有钱了还是上司，以后还能每天见面不是好事吗？ 后面的故事就是围绕职场、人生、爱情、梦想、女一身世展开，总之就是各种误会解开，两人终于在一起。 故事俗套，但表演形式却好得出奇，转场特效花了大手笔，偶尔穿插的歌也好听。 两人离开话剧院时，都没有被这个温情的结局触动。 温暮雪在看话剧之前查过攻略，说是情侣可以根据话剧或电影来判断彼此是否合适。 现在看来，她和学妹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姜夏喝着奶茶，“这话剧剧情太刻意了。” 温暮雪：“没错。” 得到学姐的反馈后，姜夏这才放心吐槽道：“真搞不懂女一在扭捏什么，编剧就是故意制造冲突拖时长。” “嗯嗯，女二也是，完全都不工作的，公司怎么可能经营下去。” “就是就是！”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远处的夕阳把街道铺上橘红，姜夏点了点额头，“学姐，药膏不撕掉吗？” “再贴一些会儿。”温暮雪企图用碎发遮住额头。 “我撞得太痛了是不是？” 姜夏凑上前想看额头有没有肿，温暮雪往后仰，让本身就矮的姜夏不得不踮起脚。 姜夏：“不让我看伤口？” “没有。”温暮雪眨眨眼，“就是觉得你好矮——” “矮”字未吐出口，温暮雪的小腿就被姜夏的鞋尖轻轻蹭了一下，姜夏这次收敛了力道，却让温暮雪觉得痒痒的。 “别闹了，让我看看！”姜夏拉了一下温暮雪的发尾，强迫对方低头，她撕开药膏，额头干干净净，别说肿了，连一点红痕都没留下。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姜夏松了一口气，没有察觉到温暮雪脸上闪过的不自在。 中午做的椰子鸡和糯米饭还剩一些，姜夏胃口大这些只占她半个肚子，便决定腾出半个肚子先和温暮雪一起吃面。 温暮雪：“老板，来一份清汤牛肉面。” 姜夏：“我来一份酸辣的。” 姜夏把桌上分散的菜单、餐具盒和酱料规整地放在一侧，取出终端手环里的湿巾在桌上擦拭了三遍。 温暮雪：“你的强迫症又严重了。” “有吗？” “嗯，大学时你只是喜欢数字三，现在你喜欢把东西分三份装，也喜欢擦三遍桌子。” 偶尔姜夏泡茶等水烧开时，温暮雪经过厨房看见她把柜门反复开关三次。 “大学时我喜欢第一名。”姜夏纠正道：“分三份是每一份都够一顿吃，擦三遍桌子是这样才干净。” 温暮雪目光落在姜夏脖颈上的绸带，这次连绸带也被绕了三圈，“不去看心理医生吗？” “这有什么要看的，又没有影响我的生活。”姜夏万分不解。 温暮雪回想被姜夏打理的家，强迫症确实没有影响生活，甚至还让她的家变得十分整洁。 她说：“不是指生活，我是指心理上的。” 强迫症发作一般都伴随着焦虑，温暮雪的手机被姜夏监听，手串上有定位和保护屏障，可能她的人身安全正是让姜夏焦虑的源头。 她不希望姜夏处处围绕着她转，可她又没有资格这么说，毕竟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学姐你太夸张了。” 面对温暮雪的关心，姜夏是有些开心的。 面很快就做好了，热腾腾的面让温暮雪暂时不再思考，她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勺面和汤给姜夏，“尝尝。” 姜夏也给温暮雪分了一点在小碗中，她几口吃完温暮雪分的面，“好清淡。” 温暮雪倒是差点被姜夏的那份呛到。 姜夏递给她纸巾，“说起来，学姐你意外地有点挑食。” “挑食？”温暮雪挑挑眉，想不到这个词会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 姜夏：“你不喜欢吃甜的，也不喜欢太重口味的，葱姜蒜这些味道太大的也不喜欢。” 温暮雪诧异道：“但这些我都可以吃。” “可以吃和喜欢吃是不一样的。”姜夏问：“为什么讨厌吃甜，有头绪吗？” “齁得慌，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不怎么吃甜，耐受度变低，重口味的菜也差不多。” 姜夏了然，又问：“那学姐大学时为什么总是吃馒头？” 被选为优秀毕业生演讲时，她才知道学校会免费给贫困生提供饭卡。 “习惯了。”温暮雪说：“小时候寄宿的学校物资匮乏，有一段时间吃的是便宜又难吃的营养剂，那时候馒头和大饼对我和赤菀来说是稀缺品。” 姜夏夹起面放在大勺上晾凉，“赤菀也和你一起？” “嗯，她和经历和我差不多。” 姜夏迫不及待把面送入口中，随口说：“真羡慕。”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了出来。 “羡慕？”温暮雪抬眸，酸辣的汤面把姜夏的嘴唇衬得殷红，白皙的脸蛋也染上了红晕。 “对、对，羡慕。”姜夏直起身子，直视温暮雪的目光，她不希望再被温暮雪牵着鼻子走了，因为温暮雪很狡猾，还总喜欢逗她，她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这让她焦躁。 “羡慕赤菀干什么？”温暮雪故作不明白。 姜夏坦诚道：“羡慕她和你关系好，可以被你信任。” “我也和你关系好，也信任你。” 姜夏摇摇头，“你回到东城没有第一时间联络我。” 温暮雪拿筷子的手一顿，苦笑道：“小学妹，你也换了名字，我找不到你。” 姜夏愣住，“你找过我？” “嗯。”温暮雪低头继续吃面，面没有那么烫了。 “先别吃呀，你怎么找我的？”姜夏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吃完再说。” “学姐！” 两人离开店后，姜夏依依不饶，“你怎么找我的？” “就普通地找。” “怎么找啊？” “运用一些灰色地带的技术找的。”温暮雪含糊其辞，“和你找我时一样。” “这样啊。”姜夏不再过问。 温暮雪看身侧的人，轻轻弯起嘴角，漆黑的夜幕中布满了星星。 温白第一次来东城时，动用了一些手段去搜寻关于冬星烛的记录，令她意外的是，东城这么多人口，冬星烛的名字却只有一个。 冬星烛的档案和网络痕迹都停留在大学毕业那一年，这之后再无记录。 她不是没想过冬星烛会改名换姓，后面特地用人脸搜寻对比，却依旧找不到冬星烛，最后她确信冬星烛不在东城。 若是以前，她还能去中城区那边找一找，但她本就不该活着，去找冬星烛完全是给人添麻烦，便放弃了这个选择。 如果冬星烛在一区，依照她对冬星烛的了解，一定会想办法找上她，毕竟她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 她猜得没错，冬星烛又找上了她，改名为姜夏陪在她身边。 温暮雪觉得自己有些恃娇而宠了。 “学妹。”她停下脚步。 “怎么？”姜夏跟着停下。 “你找过我吗？” 夜晚的风慢悠悠地吹着，却让姜夏打了一个寒噤，温暮雪温柔地注视她，墨黑的眼中涌动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姜夏正要开口，一股熟悉的痛楚忽然涌上，视野慢慢模糊，她用力眨着眼，把那溢出的情绪慢慢咽下，吸入的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刺着五脏六腑，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想说好痛苦。 当初找你找得好痛苦。 她永远都忘不了进入西城后，面对那一片焦黑土地的绝望，永远都忘记不了那躺在雪原上，沾着她鲜血却没有任何呼吸的温白。 可她不敢说出口。 这太沉重了，这会成为牵绊住温暮雪的枷锁。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温白和温暮雪，可白天时温暮雪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断地向她道歉，温暮雪的愧疚让姜夏难以承受。 学姐不该是这样的。 学姐不用在意她的。 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想站在学姐身旁而已，仅此而已。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么复杂，这么痛苦呢？ “我找过你啊。” 姜夏扯出笑容，她背对着温暮雪向前走着，盯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身后的脚步声加重，温暮雪的影子靠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学妹……” 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温暮雪擦着她的泪水。 温暮雪抱住姜夏，“对不起。” “呜……” “对不起。” 姜夏摇摇头，她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落下。 她总是在哭。 真窝囊。 “别哭啦。”温暮雪捏了捏姜夏的脸蛋，“这么可爱的脸哭花了可就不好了。” “但、但是……” 温暮雪笑道：“好了，吸吸鼻涕，不要哭出鼻涕泡了。” 姜夏听不得这话，她不想再在学姐面前失去形象，立刻转过身自己擦眼泪。 “别不好意思。”温暮雪揽住她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我喜欢你这样。” “什么啊。” “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温暮雪把脸靠在姜夏的肩膀上。 姜夏没来得及思考，脖颈见传来一阵呼吸的热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嘶哑，“痒。” “……嗯。”温暮雪点开姜夏的终端手环，取出姜夏常吃的柠檬薄荷糖，她撕开糖纸，把糖果放在姜夏的嘴边，“吃一颗。” 姜夏伸出舌头卷着糖果，舌尖似有似无地掠过温暮雪的指腹。 温暮雪垂下眼，她自己也吃了一颗，圆环形状的糖在口中化开，咬两下就碎了。 姜夏嘎吱嘎吱地咬着，“为什么要吃糖？” 温暮雪拢住姜夏的腰，鼻尖似有似无地蹭到脖颈上的绸带，她缓缓开口，“我可以亲你吗？” 姜夏没有回答，满脸通红。 温暮雪弯起嘴角，“看来是可以的意思。” 她在姜夏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姜夏沸腾的血液一顿，“就这？” 温暮雪点点头，“就这。” “不亲嘴吗？”姜夏侧头，温暮雪的脸已经红成一个大番茄，她眉眼微弯，“学姐，你紧张时的声音很难分辨。” 表情倒是很容易看透。 温暮雪被看得紧张，把脸埋在姜夏的脖颈里。 “出来出来……哈哈哈哈好痒啊……”姜夏拍拍温暮雪的头，她转身与温暮雪面对面，两只手贴着温暮雪发热的脸，微微仰头在那张微抿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柔软的唇瓣很快分离，温暮雪只觉得酥酥麻麻的，她拉住姜夏的手，低头蹭了蹭姜夏的额头，姜夏睁着眼，璀璨的琥珀亮盈盈的，像是天上的星河。 温暮雪再次吻了下去，她笨拙地啄吻唇瓣，靠本能吮I吸着，姜夏也跟着配合，交叠的气息带着热意，柠檬薄荷的味道交融在唇齿间。 姜夏双手环住温暮雪的脖颈，她正要张口探出舌尖，远处传来孩童的打闹声。 两人如梦初醒般立刻分开，差点忘了现在还是在街上。 “学姐……”姜夏调整呼吸，只觉得自己要热炸了。 “……嗯。”温暮雪思绪停滞，她呆愣地盯着姜夏那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唇瓣，等风打在脸上她才清醒几分，愣愣地问：“我们在一起了？” 姜夏这才回过神，“等等，还没有。” 温暮雪：“嗯？” “这次不算！”姜夏翻出手机查找景点。 温暮雪：？ 姜夏：“一点都不正式！撤回！撤回！” 在吃牛肉面回来的路上确认关系，她不允许！！！一点都不浪漫！！！ 温暮雪：“……好吧。” 她揽住姜夏的肩膀，在她脸上啵了一口，“就当预约吧。” “不要亲我！”姜夏红着脸推开温暮雪，“刚刚的全部不算！明天再亲！” 温暮雪：“……哦。” 恋爱好难啊。 第36章 改变 温暮雪睡到自然醒。 一大早姜夏就在厨房忙碌。 “学姐，你醒啦。”姜夏笑眼盈盈，温暮雪刚刚洗漱完，脸上还挂着水珠，几缕发丝粘在脸上，被水润过的双唇更加红润，她想起昨晚的吻，平复了一个晚上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乱跳。 温暮雪目光落在早餐上，没有注意到姜夏的反常，“嗯，今天去哪里？” “啊，关于这个啊。”姜夏把便当递给温暮雪，“今天你先去外面逛逛吧。” 温暮雪：？ “我一个人？” 姜夏认真地点点头，“嗯，你一个人。” “为什么？” 姜夏不去看她的眼睛，“我要把家里布置一下。” 温暮雪不解，“就为了正式告白？” “什么叫就为了告白？这很重要！”姜夏蹙眉，“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要好好布置一下！这叫仪式感仪式感！” “那我和你一起布置。” “不行，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我不要惊喜，我想和你一起。”温暮雪直视姜夏的双眸，直白地表达感情让她面上染上几分红晕。 姜夏被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这……” 厨房的过道比较窄，温暮雪双手放松地撑在两边，不仅挡住了姜夏的去路，她还微微俯身贴了过去，垂眸道：“求你了。” “可是……” 温暮雪低头，在姜夏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求你了。” 姜夏骤然睁眼，“现在还不能亲嘴！” 温暮雪：“嗯？” 姜夏调出计划表，“按照计划应该在吃完饭后甜点的晚上九点，看电影看到亲吻情节再亲的！” 温暮雪：“……”还挺详细。 温暮雪扫了一眼，这计划表上还记着什么时候牵手、拥抱、暧昧，甚至亲吻还分阶段的，今天位置就只是普通亲吻，第二天的计划则是亲吻一分钟以上，第三天三分钟，第四天十五分钟……以此类推。 按照姜夏的计划，这一个月都是在亲嘴。 “啊啊啊！你干嘛偷看？”姜夏匆忙地想要关上。 “这是我们一起做的事，我看看又没事。”温暮雪直接点了下个月的计划表。 第一栏：【解开认知屏障】 第二栏：【给学姐找工作】 第三栏：【对接西城的工作】 …… 第七栏：【取得西城上层信任】 温暮雪挑挑眉，“学妹，你这么希望我去西城？”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必要了，姜夏点点头。 如果在一礼拜前，温暮雪会配合姜夏这个计划，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我会去西城的，你不用担心。”温暮雪笑着，她抓着姜夏的手腕，残忍地把这些计划内容清空。 “学姐你干什么！！！”姜夏浑身炸毛，就算是学姐也不能原谅，她怒气冲冲，思考是否要给学姐一个头槌攻击，温暮雪却抱住了她。 姜夏：？ 怀柔战术？ 温暮雪稍稍拉开距离，“不用做计划表。” 姜夏抿抿嘴，不做计划表她觉得浑身有蚂蚁在爬，焦躁再次涌上，目光落在厨房的瓷砖上，她数着那些瓷砖块，好让自己冷静。 混沌的大脑渐渐放松，温暮雪依旧抱着她，“冷静下来了？” 姜夏：“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温暮雪：“你在数砖块，之前在观星园吵架时你在数桌上的花纹，我猜你是用这种办法转移注意力。” 姜夏忽然不敢去看温暮雪的表情，被点出自己的“病症”这让她格外不自在。 “没事的，又不影响生活。”温暮雪无所谓地说：“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或者咬我也行。” 语毕，她捏着姜夏的脸颊，指腹抚上姜夏的嘴唇，莫名想看姜夏偶尔露出的虎牙。 “怎么能咬你。” 姜夏握住温暮雪的手。 温暮雪很白，西城一直在下雪少有阳光。就算来到东城，长久以来的日夜颠倒让皮肤照不到太阳，兴许是昨天睡得好，温暮雪气色红润，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像是黑水中缓缓升起的明月。 姜夏发现温暮雪的睫羽颤了颤，对上视线后，那睫毛压了下来，遮住了眼中涌动的思绪。 学姐在害羞。 姜夏眨眨眼，她好奇地注视着温暮雪的神情，企图把关于学姐信息刻入脑海。 “学姐……”姜夏仰头踮起脚，鼻尖蹭到温暮雪的脸侧，她微微侧头，嘴唇略过了那发红的耳垂，轻语道：“你刚刚是想亲嘴吗？” 温暮雪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她顺势把姜夏带入怀中，揽住对方的腰往上抬了抬，姜夏下意识拢住温暮雪的脖颈。 温暮雪觉得姜夏热乎乎的，她埋进蓬松的头发蹭了蹭，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你是毛绒绒的小暖炉。” “哈哈哈好痒……” 姜夏推了推温暮雪，两人拉开了距离，但温暮雪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痒吗？”温暮雪轻轻呼吸着，刻意在姜夏的耳侧说话。 姜夏深吸一口气，浑身酥酥麻麻的，她索性趴在温暮雪的肩膀上，身体隔着衣服相贴，从对面躯体传来的心跳逐渐加快。 温热的体温，鲜活的心跳，温暖的太阳。 她前所未有的放心，贪恋地抱紧温暮雪。 “怎么了？”温暮雪察觉到姜夏的情绪。 “抱一会儿。”姜夏懒洋洋地趴在温暮雪身上，她脱去室内拖鞋双脚点在温暮雪的鞋面上，语气黏糊糊地说：“学姐带我走出去。” “昨天没怎么睡吧？”温暮雪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按照计划表来，我们放松一些，还有29天。” 还有29天，她就要离开了。 她收敛神情，带着姜夏到客厅的餐桌上，“吃完早饭去我房间睡一会儿。” “……好吧。”姜夏放开温暮雪坐在椅子上，她打了一个哈欠，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 “真乖，我去端早餐。”温暮雪揉了揉姜夏的脸，自然地在额头亲了一下。 姜夏注视温暮雪的背影，这个吻没有任何旖旎情绪，却又让她满足。 就算计划被打乱，她也觉得没事。 那萦绕在心头多年的焦躁，在今天奇迹般地消失了。 “很困吗？”温暮雪坐到她对面。 “还好。”姜夏看着温暮雪慢条斯理地吃饭，笑道：“下午我们一起把家里布置一下吧。” 温暮雪莞尔一笑，“好。” 姜夏为了布置连夜预定了一堆鲜花。 中午吃完饭后，无人机陆陆续续送来新鲜采摘的鲜切花，姜夏到隔壁搬来早就买好的花泥以及各种包装花卉的工具。 “你打算自己动手包吗？”温暮雪惊讶不已。 “嗯，大学选修了插花艺术，略懂一点。”姜夏取出例图，“看看能不能做成这样的。” 图片中的鲜花在花篮上四处绽放，偶尔的绿枝点缀像是春天的花丛，让温暮雪移不开眼。 姜夏眯眼笑着，“学姐很喜欢鲜花呢。” “我吗？”温暮雪自己都不知道。 “嗯。”姜夏怀念道：“以前一起去调研，比起道路规划和树木配置，你最喜欢看的就是花境。” “好像是这样。”温暮雪回忆着，“因为西城一直下雪，我从没见过鲜花，后来住在中城区，那里的土地需要种植食物。” 仔细回想，她是第一次步入北城时，才见到鲜活绽放的花。 两人把沙发推到一侧，在地板铺上保护膜，取出一个盆装水，姜夏将花的枝叶适量剪掉，把根浸润在水中斜着剪去。 温暮雪学着照做，动作有些笨拙。 姜夏手上的动作井井有条，“学姐大概是几岁住在中城区？” 温暮雪：“八岁。” 姜夏思绪飘到远处，倏地想到什么，“这么说来，你在八岁前都是我另一个妈妈带大的。” 温暮雪没想到姜夏会猜到星枫的身份，“嗯，她之前也是‘恒我大人’。” “她叫星枫，你知道她的名字吗？”姜夏问。 “嗯。” 姜夏笑了笑，“虽然她是我妈妈，但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 . 冬星烛第一次见到星枫，是在四岁时。 那时的冬时雨还不是东城主，带她来西城的理由十分奇怪，说是为了参观。但西城除了雪还是雪，满是死寂的雪原也就月亮大了一些，华丽的宫殿没有什么人味。 冬星烛在宫殿接触的只有两个人，当时的恒我大人，和一位陪她玩了一下午的聪明小孩。 离开西城时已经是黑夜，送别她们的恒我大人忽然拥抱了她，用几乎哽咽的语气说道：“愿你平安幸福，我的孩子。” 冬星烛一直以为那是恒我大人常用措辞，当时的年纪分辨不出奇怪的地方。 等她长到六岁时，冬时雨带来了一个女人，那位女人拥有和她一样的琥珀瞳孔。 “你好，我叫星枫，是你另一个妈妈。”星枫蹲下与她平视。 小小的冬星烛很快接受自己还有一个妈妈，反正她从小都是被两个姐姐和保姆带大的，多一个妈妈少一个妈妈也没有区别。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星枫的声音，特殊温润的嗓音让冬星烛觉得熟悉，她绕着星枫转了一圈又主动抱住星枫，而后睁大眼，“你是恒我大人！” 星枫惊讶道：“没错，你还记得我？” “记得啊。”冬星烛往星枫背后看了一眼，“那个说自己很聪明的姐姐呢？她在哪？” 星枫愣住，“她去了安全的地方。” “那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我还没有和她比赛呢！” “缘分到了，自然会见。” “缘分到了是什么时候？”冬星烛趴在星枫的怀里。 “看天意。” “天意是什么时候？” “你得问天上，我不知道。” “天不会说话的！”冬星烛抬头望着天空，“你就直接说你不知道不就好了？” “嗯，我不知道。” “好吧。”冬星烛老气横秋地说：“以后我自己去找那个姐姐。” 星枫忽然笑了，她抱住冬星烛捏了捏小孩脸上的奶膘，“我的宝贝真可爱。” “嘿嘿，我也觉得你这个妈妈最好看了！”冬星烛瞥了眼坐在一侧录像的冬时雨，又说：“两个妈妈都好看！” “……嗯。” 在冬星烛的印象中，和星枫见面的次数不到十次，大概半年见一次，星枫都带着礼物过来，带着她玩一整天，到了深夜分别时总是红着眼眶。 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她才明白，对于星枫来说，每次见面如同最后一面。 在十岁时，冬时雨和星枫带着她一起吃了一顿饭，那天半夜，她听见了冬时雨和星枫吵架的声音，自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星枫。 . “那之后妈妈就当了东城主。” 姜夏说得口干舌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是在十二岁的观星节时，偶然撞见冬时雨对着相册哭泣时，才意识到星枫已经死了。 温暮雪：“你有星枫的照片吗？” “有啊，但都是纸质的，下次我回家给你取来。”姜夏捕捉到温暮雪低落的情绪，问：“学姐，你要吃柠檬糖吗？” 温暮雪：“家里有柠檬糖吗？” 姜夏：“可以去买嘛。” “我现在去。”温暮雪抚上姜夏虎口被剪刀勒出的红痕，“我再买个护手霜和万花油。” “不疼的。”姜夏盯着温暮雪，期盼温暮雪提起小时候的事，她说：“我们一起去买。” 温暮雪把姜夏的头发拢起，简单地扎起一个小辫子，让头发不再遮挡视线，“我去就好。” 姜夏主动抱住温暮雪，脸颊蹭了蹭温暮雪的脸蛋，“那学姐等着我把花插好！” 温暮雪半边脸红了一点，随后弯起嘴角，“好。” 温暮雪很快出门，午后的客厅散落着枝叶，姜夏整理剪下的花，戳了戳白色山茶花，嘟囔道：“果然忘记了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很幸福了。 她哼着歌，眼中满是缱绻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