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未来我成了规则BOSS》 第1章 第 1 章 “2075年1月4日，距离B级规则——【下雨】结束，仅剩一小时，请各位幸存者务必遵守规则，保持警惕。” 一道冰冷的机械男声在广播中重复播报了三遍，那毫无起伏的音调在这座暴雨欲来的城市上空不断盘旋回响，等彻底安静后才敢有几人冒出头来。 江恢便是其中之一。 他年纪不大，零下天气里仅穿了件单薄的棉衣，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乌色瞳孔明亮，忍着畏惧，踏过尸横遍野的广场，翻出两只空投下来的物资箱。 “我弟弟呢？”他将东西扔到仓库地上。 为首的刀疤男确认了物资，微微点头，小弟立马从另一个房间把男孩拉了出来。 小葵一见到江恢，立马抱住他大腿，哭道：“恢哥，你别出去，万一违反规则，我不想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诡异。” 江恢摇摇头，低声安抚他。 “没事，我很小心没有碰到雨。” 六天前，他还是个刚开学不久的大一新生，没有好好享受到校园时光，一觉醒来竟然直接穿到了十年后，来不及震惊自己的穿越，便发现全境似乎陷入了某种神秘的规则降临，被称为规则末日。 江恢醒来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生活在末端混乱的四区里，领取基地微薄的物资勉强活了下来，还没等他回忆到更多细节，便要立刻逃命。 因为新一轮的规则【下雨】正式降临了。 该条规则显而易见——严禁接触雨水。所有人对雨避之不及，只有遵守规则才能存活下来，如若违反就会变成以人为食，难以击杀的诡异。 江恢不想变成一个怪物。 换成其他人也许会崩溃，可江恢初中父母车祸去世，亲戚嫌他累赘，不情不愿地收养他到成年，江恢见惯了世情薄人情恶，一向谨慎度日，心知唯一出路只有自己。 规则末日固然可怕，江恢不论身处何种困境，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怎么就这点物资，够干什么的？” 刀疤男冷哼一声，语气嫌弃，“废物，就是废物。” 即便被骂成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敢反驳，那几个小弟更是得意洋洋，“老大，这几个低等公民怎么能和您比较呢？” 异能者同样是在规则降临后出现的，他们往往进化出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堪称天选之子，地位远超过普通公民，能获得总区发放的特殊补贴。 面前的刀疤男正是冰系异能者，他自己害怕神秘的规则，却把周围的低等公民都抓了过来，充当试验品，江恢就是那个倒霉蛋，谁懂他一睁眼从一个遵纪守法的大学生当上了所谓大哥的小马仔，每天出生入死才勉强混到一口饭吃的日子有多寸步难行。 “还不滚出去再找。”刀疤果然不满足，“我杀了你。” 江恢余光扫一眼楼外，第二批抢物资的人冒了出来，那些人手里拿刀护着物资，个个亡命徒，再贪心一点，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弱肉强食在规则末日里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每次物资发放下来，都是场无法避免的搏杀，规则无限循环，七日为期，他们必须要在下一条规则降临前，囤积到活下来的资本。 “老大，这次的物资有总区的通行证。”江恢缓缓开口，语气表现地格外忠诚。 总区是所有幸存者的趋之若鹜，通行证在黑市上有价无市，足够打动人心。 “哦？真的？”刀疤眯了眯眼，有点好奇地伸手将物资打开。 ——江恢紧张地攥着小葵的胳膊，嘱咐道，“待会我让你跑就跑。” 小葵不明所以，出于对江恢的信任还是点点头。 下一秒，刀疤仿佛摸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神色骤然大变，“...有水。” 现在谁不知道碰到雨就会变成诡异！ 物资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惊魂失措，对规则的畏惧驱使着他们的逃生本能，谁都害怕自己成为诡异的食物。 “小葵，我们快走。” 穿越过来的几天，江恢除了严格遵守规则，同样没有放弃逃跑的想法，自己留下来迟早是个死，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江恢当机立断，抄起被他们留下来的车钥匙，架上小葵，毫不停留穿梭在老巷之间，来回奔跑。 而刀疤终于反应过来，他盯着手里的血，堪堪意识到自己是被江恢耍了，当即追了上来。 “妈的，敢用血装成雨来吓唬老子，活腻歪了吗？！” “把人给我抓回来，否则你脑袋也别想要了。” “抓回来，先给老子弄死小的。” 背后的追逐声愈发逼近，刀疤盘踞此地多年，一呼百应，一旦被抓到，早晚都是个死。 江恢捂着胳膊的刀口，脸色发白，没想到他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这辈子都不一定能体验到这么刺激的追击战。 他心脏嘭嘭直跳。 现在摆放在面前出现的是两道路，江恢一时间有些难以选择，这地方以前是城中村，环境错综复杂，经验来看只有一条出口，一旦选错了真是个死了。 “对不起，恢哥，都是我不好。” 小葵趴在他背上哭泣，后悔道，“要不是我贪吃他们的面包，我们也不会被抓到了。” “别说话了。”江恢喉结微滚，他双目依旧沉静，唯有紧抿的唇角才能看出一丝慌乱。 两条路到底有什么不同？ 真正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两三秒，紧接着江恢余光抓到某道路上安装的监控蓦然闪了一下红光，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就它了！ 江恢咬牙，一头扎进那条暗巷。 他们原来的车被当做战利品塞在车库里，在刀疤率领数十人紧追不舍的千钧一发之际，江恢飞快地跳上车，启动点火，不管不顾猛踩下油门，一脚冲了出去，也不知道撞倒了什么柱子，只见电线哗啦啦地垂落，相互碰撞之间激起一阵火花四溅。 “草！” 江恢心脏吊在喉咙上，额前满是冷汗，他要快，必须要快，异能的等级不同，所受到的影响也不同。 一支冰锥从背后打破车玻璃，直直刺入中控台，距离江恢仅有几厘米，要不是他躲得快，多半得被钉死了。 刀疤发动异能了。 他制造出了一堆冰尖锥，不要命般往江恢的方向砸去。 江恢望着反光镜，一边躲避，一边拼命压住副驾上小葵的头，尽量不让他受伤。 后视镜内刀疤男那帮人口中喃喃，多半是在骂江恢。 下一秒有几个人躯体扭曲变异，皮肉深层处仿佛有种东西正在游动，极力地挣破皮肤，鲜血淋漓，宛若扒了皮的田鸡，他们喝进去的雨滴竟然成了骨针，完全看不出作为人的面貌。 这便是违反规则的诡异！ 江恢瞬间倒吸了一口寒气。 【下雨】规则里的诡异竟然如此恐怖直接，他从未见到过这种怪物，如果自己违反规则，也会变成这样吗，也许是成为它们的食物，无论哪点他都不能接受。 不远处，刀疤男尚且保持着理智，他拼命地使用冰锥，一边逃命，可惜D级异能在诡异面前显然是徒劳，很快便被追上，诡异骨刺扎透了他的胸膛，身体成了食物，同样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挂件，他瞪大眼睛，深深盯着江恢离开的方向。 画面残忍无比，多看一眼也难以接受。 而江恢根本不敢停下，一路疯狂跑车，等到天边透出白色，油箱也逐渐见底，他缓缓松了口气。 应该是安全了。 江恢才注意到小葵眼睛哭红了一大片，问道，“怎么了？” 小葵一直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江恢，也怕他严肃的表情。 “恢哥，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乱跑了，你...能不能不抛弃我。” 江恢不着痕迹地勾起一点唇角，“对啊，我不要你了。” 小葵一愣，圆圆的五官揪在一起，模样看上去极为可怜，豆大的眼泪水马上又要流下。 江恢摸了摸他脑袋，狭长眼角弯起，声音清润，“好啦，小葵这么可爱，哥哥怎么会不要你。” 小葵顿时喜笑颜开，“哥哥最好了。” 江恢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小葵一拍额头，“对了，恢哥，我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偷偷听他们说基地总区特勤组那边在招人，如果能进总区，肯定没有诡异，咱们能过上好日子了！” 江恢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十年后，毫无疑问首先必须要活下去，但只要规则末日存在，就会有诡异，他们不会过上好日子，去总区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想找到能够阻止规则降临的办法，只要有一分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好，距离总区还有很远，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在下一条规则来临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 马上零点了，此刻还不知道下一条规则是什么，作为幸存者他们只能等待广播里的那个声音。 小葵习惯地点点头，他看出了江恢的疲惫，掏出书包里的水和面包，“恢哥，咱们等一会，你已经六天没有喝水吃东西了，身体会扛不住的。” 江恢盯着那瓶水，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哪里来的？” 他隐约间知道为什么刀疤他们明明那么小心不出去，却偏偏还是有人违反规则成了诡异。 是水。 “恢哥，主控说了规则马上要结束了，不会有问题的。”小葵觉得江恢谨慎过头。 江恢的语气与刚才的玩笑截然不同，不再耐心，“回答我，你有没有喝过他们的东西。” 小葵这下真被吓到了，一个劲摇头，“没有没有。” 江恢扫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安慰，“下不为例。”他顿了顿，“车不能开了，我下去加油，你待着在这里不许动。” 【下雨】规则里只提到不能碰到雨滴，虽然江恢刚穿越过来对此一知半解，但他足够小心谨慎，从规则开始，滴水未进，杜绝了触犯规则的可能。 “好的，恢哥。”小葵一个劲地点头。 江恢压下复杂的目光，匆忙下车，他没说谎，车油即将见底，中控台也被刀疤的异能弄坏了，再不维修，若是卡半道上更危险，路边正好遗留了几台没主人的车。 地上隐约能看到几道血迹，它们的主人要么诡异了，要么成了诡异的食物。 江恢谨慎起见，先是往半空中扔过去了一样东西，确认没有诡异出来才敢现身，他‘翘’开辆车，却没有抽取油箱。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些许腥味，寒冷意浸透江恢的后背，他靠着车门，重重地呼出一口白哈哈的气，没有心情抬头去看霞光日出。 毋庸置疑，小葵违反规则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变成诡异，江恢想不通，也不想明白，但他清楚自己现在必须尽快离开，下定决心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准备离开的瞬间，余光瞥见了头顶上里异常的红光。 监控。 和暗巷里遇到的一样。 按理说这些年来老破小没人维护，质量再好的监控也不可能还能使用，江恢擅长复盘，一下回想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他瞳孔幽深，视线停留上那盏监控。 有人在观察他。 监控适时地再次闪过红光，算是回应江恢的猜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恢迟疑片刻，最终点开短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您好，我是息壤，也可以称呼我——主控。］ 预收：《惊！恋综嘉宾全是我前男友》 在惊险无比的快穿世界里孟屿被迫完成了渣男任务，终于回到了现实，本以为能回过混吃等死的十八线小演员生活。 转头因为生活所迫参与了一档人气超高的恋爱综艺——《百分百心动》 好消息：谈恋爱不难 坏消息：嘉宾都是他前男友。 该综艺以多人、监禁、强制、猜测为关键词，每个嘉宾单拎出来，堪称行业尖端人才，阵容豪华，任何人都会为此心动，但只有孟屿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 嘉宾一：什邡集团第一继承人厉鸿，掌握半数经济命脉，为人冷若冰霜，私下患有肌肤饥渴症，黏得根本撕不开。 嘉宾二：百花奖影帝江梓皓，笑容治愈温暖，为人处事圈内无一差评，实则内心阴暗偏执，情绪压抑暴戾。 嘉宾三：SCC国际赛车手程赫，嚣张肆意，铁直ABC，厌恶男同，却会抱着女装的孟屿不肯撒手，撒娇喊老公。 ... 他们本身没有共同点，唯一一样的是都曾在快穿世界里被孟屿利用缺陷，对其极尽折磨，最后每一个人下场凄惨。 即将和他们再次开启甜蜜恋爱生活的孟屿:……谢邀，好想逃。 幸好他们都没有了快穿世界的记忆，孟屿忽然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从现在开始自己不是渣男，而是他们二十四孝好兄弟好姐妹。 霸总肌肤饥渴发病了。 孟屿主动敲门，假装看不懂：哥们，身上痒就去洗澡。 影帝深夜失眠独酌。 孟屿两眼一亮：正好，陪我把门口半亩地耕了。 赛车手大小姐脾气上来。 孟屿邪恶掏出条荧光芭比粉裙：姐妹，来来这个适合你。 全体嘉宾：他他他爱我！ 按照计划恋综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最好再也不见面，可事情还是不对了起来，孟屿说不上来。 一到了睡觉的床总是湿漉漉的，冷漠无情的霸总好心地邀请他和自己同睡。 他换下洗的衣服莫名其妙不见了，影帝严肃说不知道，没人看到那件蓝领带的衬衫。 肆意张扬的赛车手小声告诉他自己买了条很漂亮的裙子，只穿给他一个人看。 孟屿：……你们压根没喝中药。 【节目组灵魂采访问答】 Q：谈谈你对孟屿的第一印象。 厉鸿（眯眼）：心机 江梓皓（微笑）：漂亮新人 程赫（挑眉）：呆子 ... 然而三个月后，节目组安排了一场选取最心动的嘉宾投票环节，获得票数最多的居然是作为素人空降的孟屿。 嘉宾们（自信）：不管他选谁，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只能是我。 孟屿（强颜欢笑）：拜托你们正常一点啊！ ［我靠……求一份训狗教程］ ps： 抽象大帅哥万人迷受X各种bt属性攻 《好烦，男朋友太多了怎么办》 《我以为我是你的唯一，结果是五分之一》 《是失忆了，但身体没有，想亲你不是很正常吗》 买股修罗场，一人玩五狗文学，文案中展示三位，实际是五个 受是1v1快穿谈恋爱，恋综期间是买股 嘉宾们均是失忆状态，后期会逐步恢复，无副cp，内含掉马，雄竞，吃醋，你到底爱谁等元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主控？ 虽然说江恢穿越过来的时间不长，但对于主控并不陌生。 规则降临之初，主控横空出世，利用强大的计算能力预测规则，便是统筹规划各项资源，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基地，十年时间里协同异能特勤队清理各地诡异，不定期地发放物资，组织缜密到了恐怖的地步，冷静、理智，高效是他的代名词。 换句话说没有主控，也不会有人类的今天，只不过江恢第一次知道主控的名字。 ——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 好名字。 江恢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作为单线的主动联系，连号码都是空白的。 他定了定神，将电话凑到耳边，试探地吐出两个字，“息壤？” “是我，您好江恢。” 电话里的机械男声冰冷低沉，波澜不惊，与江恢在广播里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 “请您执行击杀基地异化诡异刘小葵。” 息壤平静发布下任务。 “谁？” 江恢不由站直了身子，控制不住地朝着小葵的方向看去。 小葵似有所感，回头对他露出一道乖巧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诡异。 息壤似乎知道江恢要问什么，“【下雨】规则持续一周时间，全境诡异增加了八千零四十只，您所在的区域内其中有一只异化鼠咬断了顶层水管，雨水污染到了饮用水，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查收一下监控。” 后面不用息壤说，江恢也猜到了，他摇摇头，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是主控...没有可以阻止规则降临的办法吗？” 江恢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的原因，万一他们有办法能阻止规则降临呢，小葵也许就有救了。 “很抱歉，规则一旦降临便无法阻止。”息壤道。 听到唯一的一丝希望破灭，江恢再平淡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相比较他的激动，息壤倒显得格外冷静，他淡淡叙述道，“我必须告诉您可能存在记忆缺失等疾病，如果您了解规则降临，就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息壤发送了一条链接，江恢半信半疑点进去，整个APP页面上异常干净，首页仅有一封黑底红字的帖子，顿感触目惊心。 【——请勿淋雨。】 发帖人：沈-vivjrogvj “在全球规则降临前，在旧日微贴app内会提前出现具体规则与违反条件，以确保人类能够完美遵守，这是我们能够获取提前规则的唯一途径。”息壤缓缓道。 江恢渐渐吸了一口气，难怪有人能提前知道下一条规则，他尽量让自己大脑运作起来，声音平静：“既然有发帖人，查到他的ID阻止发帖是不是就能让规则消失？” 息壤似乎轻笑一声，并非轻蔑更像是某种上位者的纵容。 “规则真正发布时间在2064年9月15日晚上十点，那天，樟山市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特大暴雨，导致发帖人在内数千人死亡，从而使规则降临未来。” 息壤的语调冰冷如霜。 江恢呆愣在原地，乌黑色瞳孔微微闪动，他第一次知道规则降临的原因，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自己不可能找到一个死人，若是要阻止未来的规则，除非能够避免灾难的发生，可是谁也无法拯救过去。 没有可能。 “规则降临并非我的权限，我能做的就是公开规则，减少违规，其中同样包括清理诡异，为保证其他区域安全，请您尽快完成击杀任务。”息壤声音中毫无感情。 江恢目光一冷，彻底冷静下来，“如果我不呢。” “这是您的自由，”息壤出奇的好说话，话锋一转：“但集体安全高于一切，我会在接下来消除不利威胁，考虑到任务的紧迫性与重要性，而您只是目前最合适的执行者。” 空气中陡然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传来一道爆响，刺得江恢耳膜发痛，整个地面震动发麻，他反应几秒才注意到远处泛起浓浓的黑烟，隐约间还能看到蔓起火苗，他瞪大眼睛，喉咙里挤不出一个音节。 这便是息壤。 个体命运从来不在他的程序考虑，单单清除两个威胁，保住大部分人才是主控的最核心设定。 江恢盯着冉冉升起的烟雾，喉结一滚，不着痕迹地吞下那丝畏惧。 主控看似商量，实则是**裸的死亡通知，实实在在的警告他，要么杀了小葵，要么就和小葵一起死。 江恢舌尖抵住牙齿，意味不明道，“我是不是该谢谢主控给我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息壤顿了顿，似乎在反应江恢语气里潜藏的情绪。 “请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根据大数据信息指挥网络显示，您在【下雨】降临后，迄今为止滴水未进，拥有超乎常人的警惕，对规则有着本能的直觉与反应，由此可见，您是个拥有无限潜力的人，是我们基地宝贵的人才。” 能把江恢谨慎苟命说得这么好听，估计也只有息壤了。 江恢暴力地翻译了一下主控的话，他有用，所以让他活。 “既然主控什么都能看见，又能够分析来分析去，应该也知道我是个普通人，什么异能也没有，苟规则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现在要我杀掉F级诡异，岂不是强人所难。” 江恢低声一笑，似嘲非嘲。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年的经历，主控却能把他分析彻底。 “请您放心。” 息壤声音似乎比先前缓和了一点，带着一种精心计算后令人安心的节奏。 “我会最大程度上保护执行者的安全。” 小葵等的百无聊赖，巴拉着中控台上的挂件，一见到江恢上车，好像忘记了原先发生的不愉快，又开始嘻嘻哈哈。 “嗯？那我们先喝点水吧。”小葵睁着无辜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等小葵再提到喝水的时候，江恢竟然有了一丝波动，他大脑仿佛松动了根弦，激起生理上的渴望，明知道会死，情不自禁地从对方手里把水接了过来。 “恢哥，你一定很渴，快点喝吧。”小葵语气关心，似乎看出了江恢的动摇，他甚至提前打开了瓶盖。 江恢目光紧紧落在那瓶水上，透明的液体看似寻常，但对于他来讲散发着不可言喻的蛊惑。 就喝一口吧。 “江恢。” 耳机里传来冷静的电子男声，息壤冷不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无异于往逐渐燃烧的火堆里扔了一块冰块，尽管微小却带有警示的意味。 “请不要被诡异影响判断。” “部分诡异往往保留了部分神智，会利用各种手段欺骗强迫他人违反规则，从而达成它们的目的。” 息壤在耳机里进行了解释。 江恢乌沉沉的瞳孔瞬间清醒，毫无征兆地一把将水朝车窗外丢去，决然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一把踩下油门。 “恢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小葵好奇地问道。 除了他在问，息壤同样做出警告。 “请执行者江恢做出正确的选择。” 息壤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在耳机里忽然拔高。 江恢面容沉静如水，唇角已经干燥起皮，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充耳不闻，加快马力，在路上一路驰行。 主控安排给他的任务尤其简单，江恢要做的就是稳定小葵，尽量拖延时间，然后把对方交给紧急通知的特勤组，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旦成为诡异，死亡人数一定无法预计。 江恢不能拿其他人的命去赌。 “为什么？” 江恢语气平淡地揭露了这一事实，他目视前方，抬手将镜子挪到小葵那边。 小葵一抬眼，便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脸，他猛然一推，竟然将整个镜子全部推了出去！ “小葵，你违反规则了。” 前方红色禁行牌拼命闪烁，不用猜江恢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江恢也才知道息壤的权限究竟有多么高，有了主控的支持，堪称全区禁行。 江恢只能被迫停车，幸好周围很偏僻，不会影响其他人，他淡淡开口，“我只能做到这了。” 小葵挤出声音，眼球凸起成了不正常的红色，“这不是真的！不，一定还有其它办法的对不对。” 江恢静静注视他，“违反规则没有任何办法。” “我要出去，基地会想办法救我的。” 小葵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口中喃喃着，仿佛一无所知，直到脖子一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了一把刀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你走不了了。” 江恢声音颤抖，坚决地抽出刀反复刺入皮肉。 下一秒，小葵的牙齿指甲头发，包括骨架，犹如风干了一般，抽空了所有的生命力，轻轻一动顷刻间四散脱落。 整个过程快得几乎不可思议，仅仅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死了？” 息壤答：“确认目标已死亡，感谢执行者江恢......” 江恢一把扯下了耳机，长时间的生理与精神压力，身体早已奔溃的边缘，仅剩下的力气也只够他拉开车门，刚踏出去的一刻，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江恢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只咳出了几口苦水，勉强站起来，却感觉到意识在不断下沉，明显地失重让他慌了神。 窒息感穿过身体，他拼命挣扎，却听到周围杂乱无章的声音，有人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是谁？ “眼瞎呀，红灯往前跑什么？？” 卡车在面前呼啸而过—— 江恢费力地睁开眼，勉强站稳了身体，面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陌生而熟悉，周围人群潮水般涌动，全然没有诡异将至的紧张，而是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匆忙。 “喂，老板我马上就到，您放心，今天晚上方案一定可以给您。” “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知道了，我一定注意安全，等忙完了就回来吃饭。” 樟山市正沉浸在下班高峰期的繁忙。 马路上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傍晚的天空暗淡，唯有市中心大厦的广告屏幕上，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着某位明星的商业海报，璀璨的光芒与城市的喧嚣相互交织。 没有规则，没有灾害、疾病和诡异的过去。 江恢不可置信，差点以为这是他透支过度而产生的幻觉，直到看到路牌反光玻璃上倒映出他的模样。 青年面容白皙，五官清隽生动，尽管身上穿着普通卫衣，丢在人堆里就有几分黯淡的形象，可抬起眸，瞳孔雪亮，隐约能看到一丝肃杀之气。 这是他。 江恢心中一动，闹钟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想法，立马背上的书包取下，掏出塞在隔层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2064年9月14日晚上十点］ “啪”地一声，江恢手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他，他这是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没事吧孩子。” 阿姨烫着最时髦的卷发，有些关切问道：“是不是低血糖了，我这里还有两块糖，吃吧。” 江恢抬手接了过来，一开口嗓音沙哑，“谢谢。”他余光落在自己的左手，面色不由凝重，“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阿姨不明所以，“你说。” “您帮我看一下，手上有没有一串数字，类似于倒计时的东西。” 江恢卷起一截衣袖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血红色的数字正随着心脏的节奏，一秒接着一秒减少起来。 ［00：09：06］ 十分钟的倒计时。 “没有。”阿姨皱着眉。 江恢不甘心，坚持问，“您再好好看看呢？” 阿姨眼神古怪，“孩子你该不会发烧了吧，都出现幻觉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她说着说着，吓得赶紧跑开，深怕被江恢占上什么。 江恢就算再傻，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倒计时，而且不管怎么努力地擦除，可数字仿佛是扎进了皮肉，揉不走擦不去。 ［00：08：50］ 倒计时一点又一点的减少。 江恢能看懂，但想不明白，等它结束了以后会发生什么。 自己会死吗又或者新的规则降临？ “叮叮——”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江恢的思考。 “息壤？”江恢下意识回应。 对面停顿片刻，随即一道低沉温柔的声线传入江恢的耳中，“是我，小恢。” 江恢微微张开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惊讶：“哥。” 要说江恢穿越未来后除了规则，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邻居宋阿姨一家的安危，在父母车祸去世后，宋姨不忍自己要去各个亲戚家，索性办好了寄养手续，平时待他与亲子宋近山无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穿越过来后，江恢暗地里打听了许多次，始终没有音讯，末日里亲人四散实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是成为诡异，就是变成食物。 “你声音不对，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宋近山几近冷冽的询问，江恢一下清醒了，两人关系不算亲近，自己被收养的那年刚上初中，对方正好去外地上大学，加上宋近山性格严苛古板，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他明白要是没有宋姨，对方多半也不会打电话。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这话，宋近山倒是不怎么信，他停下急促的脚步，声音带着一丝强势的关切，“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学费的事不用你担心，别去兼职了。”他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的意思。” 起初，宋母刚把江恢领回家里的时候，原本宋近山对于自己要多个便宜弟弟是拒绝的，哪怕知道在大多数眼里，江恢一直是个不用操心的乖乖仔，听话懂事，但他并不愿意生活中出现打破平衡的因素。 真正让宋近山改变主意的是一天晚上在楼道里遇到江恢因为被同学欺负，所以一个人偷偷躲在楼梯哭着也要写试卷。 即便被他发现后，也只是抹干眼泪，有些紧怯但很礼貌地冲自己打了招呼。 宋近山便埋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种子，这个弟弟太过脆弱敏感，是需要保护和照顾的对象，在那之后，他私下去找那几个同学，再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他随手之举，也用不着告诉江恢，反惹人猜忌。 “谢谢哥。” 江恢压下各种复杂的情绪，终于对自己回到过去有了实感，“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宋近山皱了皱眉，江恢很少用这般郑重的语气说话，“怎么了？学校里有谁欺负你了。” "不是。" 江恢咬了咬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想告诉宋近山接下来马上要迎来一场暴雨，这场雨会带走近千人的命，在未来更是会出现无法解释的【下雨】规则。 宋近山身后传来同事的催促，他淡淡开口，“怎么了？” “宋队，3.28挖眼案件有线索了，林局想找你商量一下。” “知道了，马上。”他应了一声，转身问道，“小恢，你要说什么？” 江恢刹那冷静了下来，“不是什么大事，哥，最近要下雨了，你尽量待在室内。”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宋近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暴雨来临，穿越未来的能力简直闻所未闻，就算告诉宋近山也无济于事。 宋近山不明所以，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滴——” 面前的公交车响个不停，司机隔着车窗吼了一声：“喂，上不上车啊？？” 江恢匆忙挂断电话，顺着人群挤上了车，习惯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车厢里的人不算少，形形色色，也没人在意角落里那个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普通青年。 “妈妈，老师说了明天要下雨。”小女孩舔着棒棒糖，拉着妈妈的手，声音透着股天真，“能不能不上学呀。” 妈妈语气严厉，“你少瞎说的，我看过天气了。” 女孩撇了撇嘴，顿时不敢开口了。 江恢倒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听到【下雨】这个词，应激了一般，差点激动得站起来。 而这番怪异的举动立刻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女孩妈妈立刻将孩子护在身后，眼神里写着防备。 江恢喉结一滚，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点开天气预报，页面显示未来十五天均无雨，现在灾难并没有降临，在所有人眼里这只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晚上。 可24小时后，马上就会多出一场暴雨。 江恢看着倒计时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时间紧迫，既然自己又回到过去，也许上天给他了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机会。 手机屏幕却亮了一下，似乎是推送出了个目前大热门的APP，江恢随意地撇了一眼，他看清图标后，控制不住的点了进去。 【请问是否下载微贴？】 江恢对社媒类的APP不感兴趣，可此时倒是毫不犹豫点击了下载。 ——他不会记错的，未来里所谓预言规则的唯一途径。 微贴APP作为目前全国最火的论坛，每日几乎有十几亿的浏览量，流量非常，在过去压根不存在只有一条帖子的情况，光是江恢点开来一会，就推送出了无数条内容。 他心神微动，点上搜索框输入——ID沈-vivjrogvj。 ［很抱歉，暂无此类ID，请核实后重新输入。］ 江恢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ID都没有注册，所以难道只能让暴雨规则降临了？ ［【爆】如果你回到过去最想拯救什么？］ 首页上弹出一条帖子，江恢挑了挑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进去，帖子底下的评论足足有五万多，随便一条都充满了每个人的遗憾。 ［当然是拯救我自己，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现在在工地搬砖都要本科喽，救命，已经投了七八家公司了，在没人收留都快睡桥洞了。］ ［让我初恋千万别走城东的那条路。］ ［姥爷那天身体很难受，他强撑着没告诉我，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为了那一点加班费，没有多关心的问一句。］ 可没有人真的能回到过去，失去的只能失去，说的再多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但江恢不同，他是真的从未来回到了现在，同样清楚知道规则一旦降临，所有人将不再拥有未来。 他盯着标题，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评论发了出去。 评论内容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末日。】 江恢的评论一出，反倒是让论坛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敢在底下回复。 ［明明是黑色的字，为啥我感觉这么红呢，有点燃了。］ ［举手，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是末日啊？层主该不会是知道点什么吧。］ ［对呀，层主内部人员？透露透露吧。］ 论坛里的话提醒了江恢，与其执着地找到那个神秘的发帖人，不如自己提前提醒他们即将暴雨的事实，至少灾难里死去的人都能够活下来，也许那条规则便不会出现。 【24小时之后暴雨将席卷而来，致使数千人死亡。】 可惜江恢的回应并没有引发多大的重视，评论完全不相信灾难降临的说法。 ［楼主骗人也是要有个限度的，我看了最新天气，压根没有任何要下雨的意思。］ ［姐妹们快来看，2064年第一个大笑话，继玛雅预言后又来了个大预言家。］ ［笑死，我猜你不会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吧。］ 江恢：……还真是。 他专心打出一大段话，告知了未来世界规则降临，而现在唯一能够阻止降临的方式就是相信这场灾害，及时预防。 点击发送—— ［非常抱歉，由于您的帖子内含敏感内容，管理员锁定了您的账号，您可以通过下方链接申诉哦。］ ——管理员：息壤。 谁，息壤？ 未来的人类主控？ 光看到这个名字，江恢下意识抬头望向公交车上的那颗灰蒙蒙的摄像头，他甚至能想到对方此刻正在默默地监视着一切，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道冷漠苛刻，不带有一丝感情的指令声。 “执行人江恢，请完成基地任务。” 呀。 江恢心中莫名一寒，对息壤有种说不清的畏惧，而手腕处的倒计时仅剩下了最后的两分钟，暴雨降临的信息必须要传递出去。 江恢来不及多想，立刻点进申诉链接。 ［——嗨，亲亲主人，我是息壤，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呢。］ 末尾甚至附带了卖萌的动态表情包，一个小猪朝他拼命飞吻。 这画风…… 江恢嘴角一抽，完全没有被可爱到，反而感到格外惊悚，如果说一定有谁会相信自己说的话，那么江恢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息壤的名字。 可面前的AI，就是未来算无遗策，务实无情的主控？ 自己不会眼花了吧。 江恢硬着头皮，飞快打字：我要申诉，账号解封。 【息壤：好的，请完成以下验证信息，证明您并非机器而是人工呢。】 [提问：一只笼子里关着鸡和兔子，从上面数，一共有20个头，从下面数一共有50只脚，请问笼子里有多少只鸡和多少只兔子？] 江恢快速看了眼问题，一般情况下的验证信息基本是拖动拼图，稍微复杂一点的就是字母和数字，可息壤给出来了一道复杂的鸡兔同笼题，不过既然是主控，特殊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作为高考全市前十，江恢数学是强项，他稍微思考了几秒，把自己的答案输到了对话框。 笼子里有15只鸡和5只兔子。 【回答错误，请重新回答。】 江恢：？ 这怎么可能是错的？ 江恢并不怀疑自己的答案正确性，他又重新输了一遍，可息壤显示回答错误。 时间不能耽误在这种地方，江恢想也不想的选择了下一题。 【实在抱歉，更换验证后无法通过申诉哦，请您知悉并确认。】 江恢皱了皱眉，所以他必须要回答出这道鸡兔题，才有机会给他解封？ 这个app也太霸道了吧！ 【噔噔，天空一声巨响，息壤闪亮登场！】 【检测到用户宝宝的智商有限，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计算呢，噔噔噔，请问是否需要求助息壤给予正确的答案呢？】 如果息壤能给出正确答案，江恢也懒得计较他说自己智商有问题了。 [确认。] 【噔噔噔，现在公布正确答案鸡有3只，兔子有11只。】 江恢停滞了一刻，他不太确认自己的眼睛，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算出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对话框内难得的沉寂了片刻，页面显示正在加载中。 江恢眼睁睁看着息壤正在输入中的字眼不断跳动着，最后给出了一长串的解释。 【因为一只鸡有三个头，您题目计算错了，所以无法为您解封哦。】 看着这个解释，江恢忽然有种拳头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他冷静下来，“要怎么样你才能解封账号？” 【息壤：抱歉宝宝。】 江恢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息壤：本系统目前没有解封账号的权限呢，委屈哭哭脸.jpg】 【另外，鸡真的有三个头~>_ 第4章 第 4 章 ［00：00：10］ 手腕倒计时只剩了十秒。 现在重新找个新账号根本来不及，江恢当机立断关掉手机，在最近的一站头也不回地跑下车。 即便要死，他也不想影响到无辜的人。 ［5，4，3，2...1。］ “嘀！倒计时结束，即将前往未来时间线！” 脑中一阵轰鸣，江恢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一头栽倒，意识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后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起。 “喂！醒醒呀，这是你逼我的哦，对不起了。” 就在青年即将落下巴掌的那刻，江恢缓缓睁开了眼，对面前发生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居然没有死。 周围黑蒙蒙的，光线微弱，应该是在某个车厢里，从颠簸的频率看，甚至还在不断移动。 “我靠，你总算醒了。” 青年顶着一头白毛，好奇地凑了过来。 江恢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绝对不认识对方，他挤出一点声音，只是一句简短的问题，嗓子像是裂开过一样难受。 “我，我这是在哪？” 他心中忽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自己不会又回到未来了吧…… “我们是特勤组的，在附近做任务，主控说公民江恢涉嫌污染规则，需要我们尽快前往处理，到了现场就看到你一个人倒在地上。”白毛男前后都解释了一遍。 他还记得当时看到江恢昏倒在地上的场景，青年身形瘦削，脸色苍白发透，脆弱如同尘埃，仿佛随时就要被风卷走，要不是有主控证实，自己根本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动手弄死了诡异。 经由白毛描述，先前记忆犹如潮水般朝江恢涌来，他蓦然想到了小葵死在规则里的样子，更显得回到过去的五分钟像是一场梦。 他睫毛微微颤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事实带给自己的冲击。 “唉唉，你别难过，”白毛男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亲手杀了好朋友的感觉不好受，但咱们得学会接受事实，总得活下去的。” “人不是我杀的，是规则。” 江恢纠正他的说法，表情反倒平淡，他不会让自己耽溺于多余的情绪，在小葵违反规则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死了，自己杀掉的只是个诡异。 白毛一愣，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人看着挺脆皮，心倒是冷酷。” “主控打算怎么处理我？” “啊？” 话题转变的太快，白毛男也没料到江恢接受能力强悍如斯，而且这么快就能想到这点，他摇摇头，老实回答道，“主控那边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队长帮你解决好了。” 队长？ 江恢皱了皱眉，自己并不认识什么特勤组队长，而且还有人能反抗主控的决定？ 他刚要问上一句，白毛男猛地一拍大腿，“坏了，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队长去，他可是反复叮嘱过你醒了立马通知他的。” 江恢甚至来不及叫住他，眼睁睁看着白毛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整个人顿时消失在了空气中，无迹可寻。 空间系异能者！ 江恢惊讶之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脑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立刻举起自己的左手，对着一点微弱模糊的光线，能看出皮肤光滑，并没有那串正在跳动的倒计时，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倘若穿越回到过去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他该不会是觉醒了穿越时间的异能了吧！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心脏惴惴不安地跳动。 在规则降临之初，有太多人类违反规则成为诡异，大街小巷，高楼大厦，尸体随处可见，不是被杀就是成为诡异。 但某一天，有人高烧不退，本以为就这么死了，醒来后才发现他们获得了某些常人没有的能力，能够通过控制自然元素或者其他的东西，能够击杀诡异。 时至今日，异能成了规则时代的通行证，等级越高地位也更高，没有它就只能像江恢一样，沦为规则末日的炮灰。 当然异能者凤毛麟角，大部分人只是个普通人。 这算什么，所以自己现在是觉醒异能了？能穿越未来和过去？ 江恢垂下眼眸，对于这个异能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惴惴不安，倘若他猜测的都是真的，那觉醒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前面有诡异！快停车！” 一道喊声莫名击中了江恢，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自己回到过去之前，唯一的意外就是小葵。 或者说是他杀了一只诡异。 “废除主控，公开微贴规则！” “人类才是真正的希望。” “规则末日可以改变！” 外面传来几道此起彼伏的嘶吼，同时伴随着刺耳古怪的枪响。车速明显加快了许多，路面变得尤其颠簸，似乎正在极力地追逐什么，江恢整个人被癫地摇摇晃晃。 不能再等了。 江恢心头微动，小心翼翼地撩开一点车厢厚重的油布，刺骨冷意直冲毛孔，外面暗沉沉的，被灰雾笼罩着，看不清方位。 留下来等死，出去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他咬了咬牙，确定好位置不会受伤，就在要跳下去的瞬间，金属栏杆居然变形扭曲，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江恢面前，隔绝了跳车逃走的可能。 是金属系异能者，至少也是超A级的。 江恢多少有些不可置信，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异能者面前再多的招数都是没用的，对方一个念头就碾死自己。 他大脑飞速运转，却听到背后的金属异能者终于开口了。 “小恢，好久不见。” 对方声音低沉浑厚，细听下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温和，江恢仿佛被击中了什么，停顿下动作，他几乎不敢相信幸运神站在了站在自己这边。 “近，近山哥。” 江恢没等来宋近山的承认，耳边反而响起熟悉的预警鸣笛，这道声音他在【下雨】规则中也听到过。 “呜——” “旧日微贴论坛十分钟前发布新规则，七日循环，全体幸存者请注意，A级规则【眼睛】即将降临全球，请各位幸存者提前适应规则。” 广播里的息壤延续了一贯冷漠严苛，他的话瞬间警醒了江恢，【下雨】已经结束了。 他立刻再次点开那条链接，页面中赫然几个新的大字。 【——眼睛，挖掉。】 发帖人：树枝芽 【眼睛】 这又算什么规则？难道人类要把眼睛挖出来才算不违反规则？ 江恢只觉得荒唐，挖掉眼睛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骗过规则...... “请各位幸存者七天内不要睁眼，避免违反规则！” 息壤在广播内连续播报三遍，确保所有人都能够听清才彻底安静。 欺骗规则。 江恢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上被蒙上厚厚的布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在规则没有结束之前，所有人将以这种状态度过接下来的七天。 “怎么样勒不勒？”宋近山低声问道。 其实是勒的，但江恢摇摇头，“再紧一点。” “足够了。”宋近山沉默不语，明白了江恢的意思。 “外面什么情况？” 江恢一下抓住关键问题，虽然他有很多话要和宋近山确认，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他必须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马上零点了，附近出现了基地反叛者，他们埋杀了不少公民，公然挑衅基地，我们也受到了攻击，主控安排了紧急任务，立刻处决掉这批人。”宋近山介绍简短，语气透着一丝冰冷。 难怪会有枪声。 不过基地总区向来很少对普通公民开放，令人向往又充满了神秘，至于反叛者，江恢更是闻所未闻，他只觉得奇怪。 “反叛者做什么了？” “他们带走了诡异。” 宋近山简单地撂下一句话。 江恢更不明白了，他微妙地挑了挑眉，“要诡异做什么？” 宋近山解释不了太多，他语气一顿，“抱歉。”毕竟基地有些事情江恢知道的越少越好。 江恢挑了挑眉，叛逃者带走诡异会被就地击毙，看来主控倒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空间里响起一道干脆的响指声，江恢不用睁眼，都知道是白毛回来了。 “队长，队长是你们吗。” 宋近山嗯了一声。 白毛男长长松了口气，“哎呦喂，把眼睛蒙上真不是人干的事，刚刚落到虹姐身上，她差点没劈了我。” 他声音有些委屈。 不过也算情有可原，不说异能，普通人被剥夺了看到的权利，也很难能够适应，即便克服了各种困难，注定不能如鱼得水。 江恢同样如此。 “东西都给他们发下去了？”宋近山开口问道。 白毛耸肩，“就差你们了，在我手里你们拿。” 江恢竖起耳朵，努力分辨去听白毛的方向，尽量熟悉着这个没有眼睛的世界，奈何实在不够适应，车厢一个加速，他勉强扶着栏杆，才不至于摔出去。 “要不先把眼罩摘了吧，反正现在还没到零点，规则没降临......现在蒙上眼睛也太急了吧。”白毛抱怨地嘟囔两句道。 江恢突兀地冒出一个问题，“现在距离规则降临不会还有十分钟吧。” “应该差不多。”白毛语气略微奇怪，“你怎么知道。” 江恢微微张了张唇，声音颤抖，“我猜的。” 十分钟。 这个时间未免也太巧合了，怎么会和手腕上的时间一模一样？ “小恢，待在那里不要动。”宋近山立刻道，“伸手看看。” 三人蒙着眼在黑夜里摸索好一会，江恢指尖触摸到个银质的东西，从形状来看，像是个耳机。 “戴上它。”宋近山嘱咐道。 江恢迟疑半秒，忽然明白了什么，谨慎地挂在耳朵上，一阵轻微的“滋滋”电流声过后，那道毫无起伏的机械男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您好，执行人江恢，我是息壤，请不要随意摘取耳机，从现在开始我将成为您的眼睛。” 第5章 第 5 章 “听到请回复。” 息壤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偶尔还会夹杂着短暂的“嗡嗡”声，仿佛是系统内部复杂的电路在高速运转所产生的共鸣，听久了不免令人头皮发麻。 “收到。” 等公共频道内的特勤组回应完毕，江恢反应慢了半拍才开口，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必须要将命寄托到一个AI身上，他并不能适应这种特殊的沟通模式。 “太好了。” 白毛没想太多，他拍了拍胸口，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轻松和庆幸，“要是全程都只能当个瞎子，我可完不成任务。” 江恢倒没有这么乐观，他指尖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耳机冰凉的外壳，【眼睛】作为A级的规则，明确禁止出现眼睛，人类需要蒙眼欺骗，而监控的存在同样属于违反规则，那么主控究竟要通过什么手段‘看见’？ 他压下疑问，没有开口。 大概得到息壤的指挥，特勤组的车队总算平稳了下来，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横冲直撞。 当然前面的枪击声也没有间断过—— “全体幸存者请注意【眼睛】降临，零点开始，七日为期，基地正在发放对应物资，请各位幸存者保持警惕，不要睁眼。” 五分钟后，息壤向全球正式发出播报。 远方传来一道‘叮咚’的钟声，空灵中透着股磅礴的力量，象征着零点悄然降临，全新的规则在此重启。 世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了静默的深渊，连激烈的枪响都戛然而止。江恢并未因此感到丝毫安全，反而有种利刃高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紧迫与危机感。 “任务开始了。”宋近山打破了车厢里莫名的沉寂。 白毛忍不住开口，“可是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任务目标...” “请各位执行者严格遵照指示行动，迅速前往指定地点执行任务，需注意，反叛者逃亡区域存在遗留诡异，我将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帮助大家避开诡异，完美完成任务。” 息壤道。 为了保证信息互通，实时掌握队员动态，在公开频道里所有人都能听到息壤播报的内容。 他们不惜冒着违反规则的奉献，也要必须要去杀了那个反叛者。 “一组成员已就位。” “二组已就位。” “.......” 在息壤的辅助下，特勤组成员先后顺利到达到了各个地点，小心仔细地开始巡查，江恢则与白毛安排到四楼天台，等待随时支援，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小恢。” 江恢脚步一顿。 “不管发生什么，安全都是第一位的。”宋近山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他声音尽量安抚道。 江恢点点头，接着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随即认真地嗯了一声，下意识抚上那只冰冷的耳机，立刻跳下了车。 “喂，江恢，你一个普通人，第一次碰上这种规则，紧张是正常的。” 白毛挑了挑眉，陡然拔高音量，“提前说明，千万别拖你夏哥的后腿。” “嗯，不会。”江恢淡淡开口。 “行了吧，嘴倒很硬……” 夏祺只当他在逞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摸到了一层格外滑腻的液体，甚至正沿着他的皮肤往上不停攀爬。 江恢刚要离开，便听到身后夏祺颤颤巍巍的尾音，“等等，有东西在舔我。。。” 江恢眼皮一跳，他瞬间联想到了诡异，嗓音沉静，“先别动。” “好好好。” 夏祺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整个僵硬在原地，生怕‘诡异’会对着自己脑袋嗷呜一口。 反而是江恢一点点朝夏祺的位置挪了过去，耳机手快找准他所说的位置，狠狠扯拽住—— “没事，不是诡异，只是树叶。” 夏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语气威胁道，“你不许告诉别人，否，否则我用异能给你送到陌生的地方！” “好。” 江恢倒是没把他的威胁放心上，只默默地攥紧掌心，任由叶子的汁液顺着缝隙渗入皮肤。 夏祺撇了撇嘴，忍不住评价道，“虽然没危险，但你也太虎了，万一真是诡异怎么办。” 那刚好杀了它。 江恢拉直唇角，当然不可能告诉夏祺，自己想实验一下能不能回到过去。 他淡淡解释了一句。 “主控没有预警。” 夏祺哦了一声拉得老长，喃喃道，“这倒是。” “请两位执行者前行10米，移动上肢倾斜90度，领取正数第三排武器。” 息壤的指示将江恢及时拉回现实。 江恢抓紧时间，一手拉上惊魂未定的白毛，另一手则摸着车厢，慢慢靠近所谓的指定位置。 “我靠，这条规则也太变态了，完全就是克我的异能啊。” 夏祺彻底对【眼睛】服了，放到之前随便就能够拿到，现在能折腾半天，还被叶子吓得半死，平白让普通人看了笑话。 “还要熬上七天。” “别急，我们应该快到了。” 江恢呼吸沉沉，也在咬牙坚持，他觉得差不多，随即停下脚步，指尖摩挲着缓缓上移。 “停下。” 这次息壤的声音急切。 江恢心头微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任由掌心被割破了一道口子，疼痛感迟钝的蔓延到神经，他顿时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东西？” “您可能碰到的是锐利型武器，”息壤平静描述，他补充道，“很抱歉让您受伤了，后续我会加强监管自身预警程序，确保类似事情不在发生。” “怎么了。”夏祺似有所感，回头问道。 江恢擦去那点血，回道，“我没事。” 他唇角微抿，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息壤那些无孔不入的‘眼睛’同样受到了规则上的限制，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看见’。 “根据您的特点，为您推荐上层的M94枪支，操作性不强，具体使用方法后续将由我来进行指导。” 江恢这回严格遵照指示，拿到了一支沉甸甸的枪械，他没摸过枪，摸着虽然小巧，但光是重量，也能感觉出它不逊色的杀伤力。 他收下了这把枪，总算有了点安全感。 “请沿当前道路继续前行三米，左转向前，抬腿三十度，保持直行。” “好。” 频道内隐隐能够传来其他队员沉重的呼吸声，与几句简洁干脆的汇报，开始彼此之间配合的并不能算完美，可在息壤恰到好处的控制下，事情居然诡异地成功推动了起来，莫名让人觉得失去眼睛仿佛也并非什么严重的问题。 短暂的混乱后，江恢在一声声的调动指令下，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按照指示两人还算顺利地进入到四楼，只不过被面前的铁门拦住了去路。 他抬手试着晃动两下，显然不动分毫。 “报告主控，4楼的门无法开启。” 息壤迅速响应，“已通知队长宋近山使用异能。” 两人适时后退几步，再听到息壤开口时，铁门已然大开，全程也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请继续搜寻目标，时刻与我保持联络，异常情况请及时汇报频道。”息壤语调平淡。 “是。” 天台上的风飕飕地刮，可空气里始终萦绕着一股格外突出的刺鼻气味，即便憋着气也还会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特别是在蒙上眼睛后，剩余的感官放大了好几倍，特殊的气味就变得着实难以忍受了。 “草了，鬼地方他们真的会躲在这？” 夏祺刚一进去就受不了了，冒出了随时跑路的心思，他低声道，“又冷又臭的，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呀。” 江恢也没好到哪去，但比夏祺能忍，他脸色冻得发白，努力探寻着四周的环境，“主控不是说原来这里是污水厂吗，应该会有点味道。” “什么呀，污水厂那是后来建起来的，我记得更早这是个蛮不错的风景区吧，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才废弃了。”夏祺一边嫌弃，一边随口回答。 “什么事？”江恢动作一顿。 夏祺耸了耸肩，他无所谓道，“谁记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他说的对，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江恢沉默一瞬，咽下好奇，人可能不知道，兴许主控那里会有线索，他缓缓抬手抚上墙壁，摸到了厚厚的苔藓，与一层滑嫩成型的液体。 污水厂还能养出植物？ 又这么神奇？ “报告，一层寻找完毕，未发现叛逃者。” “二层未发现。” “三层未发现......” 频道内传来各种汇报声，特勤组已经把整片污水厂翻遍了，也没摸着半个人影。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耳机内一组成员压低脚步，语气急切地问。 不可能。 江恢缓缓压低了唇角，【眼睛】规则是绝对公平的，特勤组有主控在，行动尚且如此艰难，何况是叛逃者，除非有人可以不通过眼睛，就能判断躲避他们的追击。 他微微眯了眯眼，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个叛逃者有异能。 “砰——” 一道枪声响起，在这片铁锈包围的‘城堡’里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江恢辨认出了其中细微的差别。 这不是特勤组的枪声。 “请各位注意警戒！”耳麦里传来宋近山的声音，他补充道，“不要睁眼！” 惊惧之下，人会做出趋于本能的反应，江恢以最快的速度捂住自己眼睛的同时，还不忘记拉住旁边的夏祺。 “服了，我差点睁开看了。”夏祺心有余悸。 随着几道枪响之后，四周彻底恢复了安静，开枪的不是特勤组的人，而是那名叛逃者。 对方是故意的，利用声音制造混乱，要引导别人违反规则，不得不说，这是个冒险又值得尝试的办法。 “江恢，你快点松手，我眼睛都要被你按肿了。”夏祺声音如常。 江恢稍稍松了点力气，幸好夏祺没有问题。 “紧急通知，一组四人失去生命体征。” 频道内息壤回应着最新讯息，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严峻，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紧接着下一句就是三组全组失去生命体征。 即便叛逃者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杀得了这么些人，除非他的策略成功了。 ——有人违反【眼睛】成了诡异。 江恢喉结一滚，冷不丁地感到背后寒意不断，他同样意识到现在是击杀诡异的最好机会。 或许自己可以使用异能，回到过去了。 “特勤组队长宋近山申请立即撤退。” 息壤立刻回应，“通过，请目前存活的执行者立即撤退，已安排路线接应。” 这次足够紧急了。 墙壁上的那股莫名水流流地愈发汹涌了，隐约之间带着股无孔不入的铁锈般的血腥，就这么飘到江恢的鼻尖。 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快走。” 夏祺听到撤退，赶紧拉住江恢，就要跳下去，以他的异能，跳到下面应该不是问题。 但他没想到的是江恢主动放开了手。 随即空气里传来江恢沙哑坚定的声音，他对主控说，“请求关闭公开频道。” “已关闭。”息壤道。 夏祺满脸不解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看到你了。” 江恢的语气中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沉稳，他提高了音量，字字清晰有力地再次重复道。 长风呼啸着掠过，这座废弃的污水厂中，除了刺骨的寒冷，还有江恢那穿透一切的声音，在金属结构的回响中，弥漫至每一个角落。 夏祺只有一个念头，江恢绝对是疯了，他挤不出一个字。 “我看到你了，别躲了出来吧。” 江恢全程秉着一口气，他听到了沉重的心跳声，还有一道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数据回流‘滋滋’声。 他在等息壤的指示。 果然，息壤没有让他失望。 “请拿起M94，食指放置板机位置，对准斜上方三十度角。” 江恢依言，对他来说枪还是陌生的，这种时候只能选择相信主控。 “抱歉，执行者江恢请您抬高一点。” 息壤微妙地停顿一秒，“考虑到气温与风速重重影响，这样才能准确无误地击中正确位置。” 江恢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枪，都这种时候了，息壤还不忘记给他上一堂实操课。 “请立即扣动板机。” 息壤的指示与江恢的枪响几乎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嘎达。” 弹壳清脆地落在了地上。 江恢终于能大口呼吸了，肺里冲近大量空气，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成了那枚飞驰而过的子弹，穿透了某种生物，对方来不及挣扎与叫喊，便刺破了□□，飞溅出了部分液体粘连到皮肤上。 很难说清楚是种什么感觉，江恢紧抿唇角，默默等待着异能的降临。 可惜什么都没有，他赌错了。 “请立即撤退。” 息壤补充说。 息壤的声音平静，在江恢听来异常残酷，他的猜测是错误，自己没有回到过去。 他被留在了2075年。 会回去的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江恢任由夏祺拖走自己，对方打了一个响指后，整个人天旋地转，完全失去了重心，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掉进了特勤组的车厢，胳膊被枪的后座力震得还有点发麻。 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分不清究竟是第一次开枪的冲击力大，又或者说是在失落没有回到过去的事实。 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 “夏祺怎么忽然开枪了？”宋近山下意识扶起江恢。 夏祺抿了抿唇，“队长，这次不是我。” 宋近山皱了皱眉，压着嗓子问，“是否为其他小队成员？” 他的问题只得到了周围的沉默与否认，是了，现在谁都看不见，要怎么开枪？ “近山哥，枪是我开的。”江恢缓缓开口，他语气很轻，却格外认真。 宋近山迟疑地愣了一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江恢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可现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末日，既然回不去，要想活下去，只能让自己变强。 “如果基地有任何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他淡淡地补充道。 宋近山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危险......” 说完他才想到这个弟弟有多么脆弱，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恐怕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多半会吓到江恢。 宋近山喉结一滚，稍稍缓和，“至于惩罚，一切等进入总区再说。” “好。” 即便看不见对方，江恢依然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一丝关心，他悄然呼出口气，把自己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虽然没办法回到过去，但不幸中的万幸，起码自己找到了家人，在末日下守好家人，好好活下来才是正道。 “前方出现不明生命体，请全体人员尽快撤退。” 息壤冷不丁道。 哪来的不明生命体？ 就在车辆发动的瞬间，污水厂内发出剧烈的金属碰撞声，仿佛被某种难以描述的物体狠狠踩了一脚，要不是司机反应及时，迅速绕了开来，恐怕整个车都要飞出去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次的诡异似乎强得可怕，司机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前方十米后转弯...”息壤卡顿了一下：“请立即停车。” 司机咬牙直接冲了上前，车头竟然直接撞进墙壁，玻璃碎了满地，他只能咬牙倒退绕行，可就在要往前开的时候，息壤的提醒再次降临。 “请立即绕行。” “绕行绕行，到底要去哪里？！” 一连好几回都是这个说法，司机彻底发了狠，他死死咬着牙，“主控你到底能不能行，我还就不信了，怎么可能每次都不能过去！” 息壤语气在一片混乱与繁杂中，依然沉稳冷静。 “请相信我的判断，前方出现未知建筑物，请立即绕行。” “怎么可能是建筑物，它还能跑过来堵我们？” 这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故意将它们搬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后退。” 江恢摸了下耳机，开启了公开频道，语气坚决：“从污水厂里出去。” “要送死去吗？”频道内的队员忍不住发声质疑。 “【眼睛】，”江恢呼吸急切，来不及缓一口气道：“诡异能看到我们。”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滞了一秒。 “怎么可能呢！” 人类不能违反规则，只能选择放弃眼睛，但如果诡异可以看见他们呢。 夏祺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不可能吧，诡异真的能看到我们吗？” “可以，”息壤语调平静无波，言简意赅：“通过各区传导回来的数据分析，已确认诡异具备部分视力能力，请各位执行者稍等，正在计算安全的撤退方案。” “来不及了。” 宋近山迅速用异能恢复好车头残损，他沉声道，“导航至污水厂，严副队来帮我一起来开路。” 息壤实时跟踪：“重新切换路线。” 车身剧烈摇晃着，猛猛往前一窜，江恢只能牢牢抓住把手，才不至于被甩出去，颠簸之下胃里翻涌不歇，可完全吐不出任何东西，眼角憋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咱们安全了吗？”有人不安地开口问道。 下一秒，车反而撞击到了某样湿润黏腻的物体，不像是建筑物，更像是什么生物触须。 江恢眼角一凉，似有所感地抬手摸了摸，这种触感非常熟悉，正是污水厂里摸到的那摊水。 软软黏黏。 又格外刺鼻。 “别动。”息壤命令道。 江恢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任由那道触须爬满脸颊，他能够感觉到黏糊的触须解开了脸上的眼罩，用力地撕扯皮肉，不甘心地找寻眼睛。 “请大家遵守规则，不要睁眼，正在执行安全撤退计划。” 诡异都要撩开他眼皮子了，息壤说的安全撤退计划到底是什么？ “倒计时3...2...1。” 霎那间，世界笼罩在一片雪色的光辉，即便江恢紧闭着眼睛，依然能感到亮眼夺目，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此刻那根触手竟然直接缩跑了。 “已开启全境最强光线，为期七日。”息壤道。 “乖乖，这七天下来，诡异瞎没瞎我不知道，现在我快要瞎了。”夏祺幽幽开口。 “我同意，能不能调弱一点点。” 息壤道：“实在抱歉，当前强度人体最弱承受的光线，调节后不足以影响到诡异。” 问题来了，人类得在死和瞎中间选一个。 “先回总区，几位首脑会给出方案的。”宋近山道。 “收到。” 有规则存在，双方实力悬殊，哪怕是拥有异能也不能保证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赢过诡异，事实上，撤退成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精力开口，经历了诡异与规则的双重压力下，让所有人的心变得摇摇欲坠。 江恢本该感到高兴，可他攥紧了手里的枪久久不能回神，大脑的神经一松一紧，已经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强迫自己进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 “醒醒，我们到了。” 有人在耳边喊道。 江恢眼睫轻轻一颤，意识率先清醒，可肌肉记忆本能地占据了抗拒睁眼的思想。 “江恢，请不要睁眼。”息壤适时发出提示。 江恢霎时警醒，他用力地攥紧掌心，用疼痛代替了睁眼的反应。 规则，差点就违反规则了。 “谢谢提醒。”他语气真心。 息壤声音一贯冰冷，“您客气了，帮助人类遵守规则是我的职责。” 大概是确认江恢没有违反规则的可能后，他又不开口了，不是待机，就是去计算其他什么了。 江恢揉了揉太阳穴，心底止不住地后怕，而且【眼睛】规则整整降临七天的时间，这次有息壤，那下次呢。 谁能保证能永远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 “总区到了。”宋近山静静说道。 江恢从善如流跳下车，外界的冷风刺入皮肤，眼皮上一片冰凉，他才反应过来眼罩应该被冷汗浸透了。 “让我们进去！” “一个AI凭什么能决定人类的命运！” “是诡异，有诡异来了，开门。” 城区周围一片尖锐的哭嚎声，规则降临后必然会有全新的诡异，他们几乎都是来到这里寻求庇护的，可总区容纳数量受限，不允许出现可能违反规的威胁因素，最重要的是要保证绝对安全。 江恢忽然间有些明白主控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了。 ——因为主控看到了自己的绝对遵从。 “上车吧。” 宋近山沉默地拉开车门，江恢没动，犹豫道，“我要去哪里？” “放心，这是基地总区的规则，每个进入总区的人都需要进行隔离，不会很久的，结束了我来接你去见妈。” 宋近山话音刚落，江恢呼吸一紧，急切地问道，“宋，宋老师怎么样了？” 他一直不敢开口问，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还好，她很想你，规则末日降临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以为......” 宋近山声线低沉，太多人死在规则之下，何况还有杀伤力强大的诡异，不管怎么看，以江恢的能力实在很难在这末日里存活下来，时间一长，他们都放弃了这份希望。 “还好，这次任务能遇到你，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江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猜测过自己与他们失散的原因，无非几点，他们遇到诡异又可能违反了规则，但从未想过居然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江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有这十年的记忆，只能拿失忆来对付了。 “没事，知道你还活着已经很好了。”宋近山并不在意这个，他习惯地安抚道，“你先过去吧。” 江恢点点头，他现在还不适应失去【眼睛】，牵了牵唇角，“好。” 上了车，背后的哭嚎声才愈发遥远，直到彻底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四区截然不同的安静。 穿越的几天里江恢适应了四区的混乱，人人为了一块饼干而争吵，哪怕是睡觉也要睁一只眼，生怕旁边的同伴违反规则后变成诡异，冷不丁对着自己来上一口，防备他人，约束自己，每时每秒都是惊心动魄。 江恢虽然身处总区，但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2065年，只不过眼皮上的勒痛清晰地提醒着他——这里才是真实的。 “预计十分钟内抵达基地总区检测中心，在您左手边有干净的物资，您可以放心使用。” 也许是怕江恢拒绝，干净两个字被着重强调了一下。 听到车内传来一道明显的机械声，江恢心中闪过一抹惊讶，“息壤？” “是我。” 江恢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够到了一瓶水和几包饼干，非常适合快速补充体力。 他太久没有碰到过水，一时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抱歉。” 息壤突兀地开口，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这个脆弱敏感又挣扎存活的人类，“长期脱水后不建议摄入过多水分，极易引发身体的其他疾病。” 江恢被迫停下了动作，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快喝光了水，主控这么贴心的吗？ “谢谢。” “这是我的职责。” “这次的规则是因为什么降临的吗？”江恢不自在地扶了扶眼罩。 既然【下雨】是因为那场暴雨灾难，那么【眼睛】又会因为什么？ “正在进行调取数据进行匹配，目前暂时没有相关资料，”息壤一板一眼回道，“请您耐心等待。” “好，那我换个问题，”江恢清了清嗓，又坐正了身体，“请听题。” 息壤：“……” “问：一只笼子里关着鸡和兔子，从上面数，一共有20个头，从下面数一共有50只脚，请问笼子里有多少只鸡和多少只兔子？” 息壤微妙地迟疑了两秒，“您的问题很有趣。” 江恢认真地等着答案。 息壤学着江恢的语气回答，只不过机械的声音听上去说不出古怪。 “鸡有15只，兔子有5只。” 这个结果与江恢计算出来的一致。 “错。”江恢暗暗地咬牙切齿，“鸡有3只，兔子有11只。” 息壤：“......” 他第一次有种宕机的感觉。 第7章 第 7 章 基地检测中心，1004。 “吴博士，这批进入基地的人都在这里了，您需要亲自检测吗。”助手道。 江恢静静地站在原地，耳边能听到几道节奏各异的呼吸，除了自己，应该还有其他人被选中了。 “老规矩。”对面男人声音倒是格外清润，透着股专注。 光听声音也不难猜想到对方严谨古板，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好的，麻烦抬手。” 江恢胳臂被针一插，护士毫不客气地挤出一管血。 “千万别把血弄混了。”吴博士吩咐道，“抽完了，让他们滚出去等结果，别干扰我的实验。” “喂！” 男人并不接受这般嚣张的语气，当即拒绝，“你说话太傲了吧，凭什么敢让老子滚，一个破研究血的而已。” “吴博士您别生气，是他自己说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其余的人立马与他撇清干系。 “区区一个博士牛气什么，主控说了我可是植物系异能者，将来会对基地建设做出很大贡献的。”男人越说越不忿。 江恢按着手臂上的棉签，他微微挑眉，看来这种话主控不止和他一个人说过。 “哦，让你滚不滚，你这么想留下来？”吴博士丝毫没有被激怒。 “对，”男人五官皱成一团，他双手叉腰，“你现在给我跪下来道歉。” 吴博士闻言，反而轻蔑笑了一声，“有些人不想走也可以，我这里有很多很多【下雨】试验品，正好留下来给它们当个小零食也是够的。” “什么？”男人一愣。 “哗——” 助手按动遥控，实验室内巨型帷幕被瞬间拉开—— 江恢看不见，但听到空间里变得异常嘈杂，仿佛有几只斗兽正在疯狂撕咬着彼此，那声音尖锐而激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交织其中，让人不禁想要捂住耳朵。 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下雨】里出现过的诡异，听这声音绝对不下几十只，说是小零食并不为过。 江恢忍不住抖了两下。 吴博士竟然豢养了它们，用这些诡异作为他的试验品！ 这下压根用不着催促，诡异的恐怖之处深入人心，男人更是连滚带爬地离开实验室，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吴博士有，有病吧。” 角落里的女生淡淡地飘来一句，“蠢货。” 空气里沉默了片刻，男人一字一顿，带着怒火，“你说什么？” “说你蠢货。”女生语气冰冷，“你知道吴博士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呢！” 女生冷哼一声：“规则末日降临后，基地吴博士一直在研制能够阻止人体异化成诡异的血清。” 江恢微微站直了身子。 难怪会养这么多的诡异，不过他更兴趣最后一句话，血清如果成功也就是说违反规则后还有机会变成人？ “切，我当有多厉害...他研究成功过吗，”男人嘟囔了两句，梗着脖子嘴硬，“现在我们所有人不还得站在这里遵守规则。” “你！” 女生刚要再说些什么，头顶却响起了‘叮’的声音，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 “白榆，三区，A级风系异能者，状况良好，可获得总区通行证。” 广播里播报着几个人的名字与异能，而且江恢的名字被放置在末尾。 “江恢，四区低等公民，检测未发现异能波动，可获得总区通行证。” 未发现异能波动。 听到这个结果，江恢沉默地将棉签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他还是好好想想究竟要怎么才能在总区里活下去。 还得留在特勤组卖命？ “谁是江恢？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正是那个率先质疑吴博士的人，拥有c级异能却没有获得进入基地的资格，他不敢明说是受到了报复，此刻他又迫不及待地将矛头指向了江恢。 这时候江恢站出来才有鬼，反正看不见，他悄然抬腿就要离开。 谁知道男人倒是很聪明，在江恢挪动的瞬间抓到了他。 确切的说是男人手里长出来的藤蔓，牢牢捆住了江恢。 “一个什么异能都没有的废物，能得到进入总区的资格，凭什么我不可以？” 男人怒意中烧，脸颊气得通红。 “咳咳。” 江恢脖子被藤蔓不断收紧，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地稀少，他张了张唇，别说发声了，连喘气都费劲。 “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一点，不能在总区动手！” 其他人只知道场面有些混乱可又看不见，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我不是。” 江恢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死死咬住后槽牙，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违反规则。 “不重要，一定是基地名额不够了，只要你死了名额就是我的。” 男人恶意满满，他不断加重手上的力气，势必要将身下的人勒死才肯罢休，全然没有注意到江恢逐渐绷起的肌肉，宛如蓄势待发的兽类，提腿全力一击，整个人被侧翻压倒在地。 行云流水，局势反转。 男人慌张脱力，只能拼命地使用异能，可他的意图早已被江恢看穿，藤条被他扯下一截，同样挂在男人脖子上，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空间，双手握紧两端，狠狠用力一勒—— “住手！” 江恢刹那间清醒了过来，他本意只是希望对方晕过去，不使用异能就可以，却没想到身体的近战反应能力过于超乎预期了。 “你没事吧。”他决定有必要确认一下对方是否还活着。 男人差点让自己弄死，哪还有脸呆着，声音发蒙，没有先前的中气十足，“用不着你管。” 哦，没死就行。 江恢缓缓松开力气，从某种状态里迅速抽离后，他都有些不敢确定刚刚的人是自己。 不论速度还是力气，都是他一个大学新生无法做到的事，倒更像是身体本身爆发出来的。 江恢没有成为高手的欣喜，反而觉得‘自己’这十年过得未免有点太惨了，这身手总不会是在抢物资的时候练出来吧。 他脑子里胡乱想着。 “你们想干什么？”助手喊道，“打扰了吴博士的实验，你们都给我滚出总区。” 男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不服气，我申请联系主控，是他带我过来的，凭什么会输给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低等公民。” 江恢随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事实上他也有点疑惑，他是这批里唯一一个没有异能的，按理来讲会被第一个刷下去，却偏偏被留了下来。 “江恢先生是基地的英雄，他成功击杀了基地反叛者，不管江先生有没有异能，他都可以留在总区，”助手态度公事公办，“这是主控与吴博士共同商议的结果，诸位有任何异议可以离开总区。” 众人安静了一瞬，男人更是绝望地瘫软在地。 “你，说什么？” 真正感到不可置信的是江恢，他如鲠在喉，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杀的不是诡异？” “经核查，死者确实为基地反叛者，江先生为基地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助手微笑道。 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人，听到证实态度立刻迎来了180度大转变。 “他杀了反叛者！” “这帮反叛者全死完了才好，天天想要违反规则！” “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杀的？” 江恢张了张唇，周围的声音模糊不清，他推开那些想要和他握手的人，整个人都有点颤抖，不是诡异，所以他这是...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心口弥漫，胃里一阵翻涌，他有些后悔自己吃东西了。 “检测到您心率异常，神经活跃，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中间没有阻挡物。”耳麦里的息壤及时提示。 江恢咬牙冲了进去，痛苦地干呕了几声，生扑了几回温水打在脸上，也一直没有感觉到好多少，反而觉得更恶心。 “请问您是在为自己杀人的行为感到厌恶吗。”息壤换了一副安抚的口吻。 江恢低声地嗯了一下。 他知道规则末日杀人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可他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向往与希望的阶段，明白这个道理与真正杀人又是两回事。 息壤淡淡道：“您不必为此自责，M94的威力非常强大，子弹穿过了对方的颅骨，一击毙命，死者不会出现任何痛苦，您给他的是解脱。” 江恢又想吐了，“那我杀了谁？” 息壤突然暂停了几秒，随后以一种冰冷的语气道：“抱歉，您没有访问相关数据的权限。” 江恢无声地牵了牵嘴角。 “好吧。” 他放弃追问一个设定完美的AI程序。 息壤：“......” 息壤拒绝了回答，也没有回应的意思，但江恢能察觉出他一直在。 江恢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没入脖颈，他强行压下那股不适，冷静理智地分析起自己的情况。 既然那天污水厂里出现的是人，那么自己的异能并没有完全否认。 “我想留在检测中心。”江恢沉默一瞬，陡然开口。 虽然检测中心没有测出异能，但留在这里总能找到回到过去的办法。 “抱歉，您不符合检测中心的招聘条件。”息壤言简意赅。 “可是......” “你好江恢。” 背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江恢动作一顿，随手抹去唇角的水渍，“吴博士？” “你刚才说想留在我这里，为什么？”吴博士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们很多人怕这些诡异，都在拼了命要逃离。” 江恢清清嗓子，尽管大学没毕业，可他莫名有种BOSS直聘的紧张感，“我对您的研究项目非常感心趣，也想为基地贡献一份力量。” 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其实真正想要的是诡异吧。 “想都别想了，”吴博士直截了当，“检测中心的任命一般是由几位首脑共同决定的。” 江恢挑了挑眉，看来要想快速接触到诡异只能先待在特勤组了。 “过来，让你认个东西。”吴博士语气冰冷。 江恢发现自己有一瞬间竟然无法控制住身体，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指尖已经接触到了一道粘腻的触须。 “告诉我，它是不是你摸到过的诡异。”吴博士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是，也不是。” 江恢顿了顿，咬牙再次抚摸上去，他心中微动，却被一双手牢牢拦住。 对方的手冰凉而骨感，不像是个活人。 吴博士平静无波，“这不是诡异。”他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眼睛，它的眼睛。” “什么？”江恢立刻缩回手。 吴博士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别紧张，我在【眼睛】规则降临之前，就挖走了所有诡异的眼睛，你手里的只是其中之一。” 江恢：妈耶……更紧张了，好吧。 “为什么，诡异也会违反规则？” “你是从过去穿越来的吗？”吴博士毫不留情道。 江恢心中一紧。 “诡异违反规则可以升级，所以我们必须要挖掉它们的眼睛。”吴博士语调仿佛在和哄三岁小孩吃饭一样。 “哦。”江恢恍然。 所以规则能够杀死诡异。 吴博士耸了耸肩膀，“呵，愚蠢无知，我得赶紧离你远点，千万别传染。” 江恢：“......” 他毫不犹豫又洗了一遍手。 “主控？” 息壤：“我在。” “你是故意叫吴博士过来让我确认眼睛的吗？” “是的，”息壤沉默了片刻，“我确实没预想到您的反应会比较强烈。” 换个人来也是一样好吧。 江恢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既然我确认了，那你能不能回答我，眼睛就是这次规则降临的原因？” 他冷静下来，想到了上次【下雨】规则与暴雨有关，那这次【眼睛】多半和眼睛有关联。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必须要纠正吴博士的错误，您应该比绝大部分人都要聪明。”息壤声音诚恳。 江恢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您猜测没错，2064年9月18日挖眼案嫌疑人越狱后，又当众在广场挖走了路人常于松的眼睛，之后凶手下落不明，我调取了各项数据，核实到该案件是造成本次规则最主要的原因。” 息壤描述尤其官方，下一秒能直接顶替新闻主播的岗位了。 江恢后背隐隐发凉，“你，确定？” “数据匹配的规则从不出错，我尝试对比了两亿七千条数据，该情况是最为符合规则降临的，”息壤不容置喙道，“检测中心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本条规则降临原因公告预计五分钟后全球发布，全程公平公正透明。” “那常于松后来怎么样了？” “由于救治不及时，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江恢：“......我要调取3.28案件的详细资料。” “抱歉，您没有相关权限。”息壤丝滑切换回原来冷冰冰的语气。 江恢一把甩干手上的水，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 得，熟悉的主控。 走出基因检测中心，外面的宋近山已经等了许久，刚准备下车去找，便听到了江恢的脚步声。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是不是检查的结果有问题。” “稍微耽误了一会，我没事。” “那就好。”宋近山松了口气，语气不容置喙，“但是特勤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联系了基地的孟校长，你明天去找他报道。” 在他心中江恢始终都是那个受到欺负会躲在楼道里哭的孩子。 江恢久违的没有答应他的话，一直以来自己对宋家心存感激，不管是专业还是学校，从未有过拒绝，尽量不让他们操心，但这次不同，唯有留下他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异能。 “哥，我想待在特勤组。” 宋近山沉默片刻，既然江恢实在坚持，与其拒绝，倒不如让自己看着，“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这几年都去哪里了？” “我，我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江恢有些犹豫道，他穿越过来一醒来就在刀疤那边，只有头顶广播24小时不间断地播报【下雨】规则的提醒，虽然周围很陌生，但他一向谨慎，如果没有选择遵守规则，恐怕要变成诡异了。 “没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宋近山对弟弟向来有些严厉与纵容，又忍不住嘱咐，“这次的规则和以往不同，太容易违反了，必须要时刻注意。” “我明白，”江恢犹豫地几秒问，“哥，你记得3.28的案子吗。”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宋近山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显然不愿多谈。 江恢刚要开口，车载广播内便响起了关于规则的最新通报，息壤的确公开了规则相关的数据。 “【眼睛】降临与3.28挖眼案件存在关联，感谢各位公民对本次规则的关注......” 宋近山没等它播放完成，一下掐断了声音，他顿时明白了，“是主控？” 江恢没有回答，已经是一种回答。 “主控怎么会告诉你？算了，” 宋近山叹了一口气，“告诉你也没关系，3.28案子是我师傅办的，将近5个人被挖去双眼，凶手被抓到后又越狱了，后来持续作案，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果，可我没想到它会成为一条规则，降临未来。” 他说的内容与息壤给的一般无二。 “要是没有3.28呢？” 江恢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如果自己回到过去，拦住凶手行凶，是不是就可能阻止【眼睛】的降临了？ “你说什么？”宋近山反应快速，立即上手捂住两人耳机。 江恢从他紧张的动作中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千万别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我们只能遵守规则。”宋近山低声警告，“没有人能阻止规则。” “知道了，我一定遵守规则。” 江恢顺势应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似乎摸到了一种不属于他的异物，仅在指尖触碰的瞬间，清晰地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一张纸条。 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第8章 第 8 章 “欢迎来到基地特勤组——江恢。” 两人下了车，江恢听到面前的门刷地一下滑开，里面顿时传来各种交错的脚步声。 “规则结束之前，外面很不安全你先留在这里，等下一条规则出现。”宋近山沉声道，“本来应该带你去见妈，保险起见，还是等规则结束吧。” “好。” 江恢清楚这点，而且他需要尽快适应没有视力的世界，紧接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夏祺？” “没意思。”夏祺耸了耸肩，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记了一下你们的步伐，大概可以认出来。” 江恢坦诚道，多警惕总是没错的。 “我是什么声？”夏祺问道。 江恢毫不犹豫，“没有声音。” 夏祺啧了一声，暗暗称奇，“不行，小灰灰，主控安排了好多奇怪的训练方式，恐怕就你可以了。” “小，小恢恢？” 江恢明显一愣，他并不记得自己与夏祺的关系有这么亲近。 夏祺嘿嘿一笑，“叫名字也太生分了，小灰灰多好，多可爱。”他抬手拍了拍江恢的肩膀，“咱俩都经历生死了，你在天台上喊的一声，我都快被吓死了。” “小恢你喊什么了？”宋近山问了一句。 “没什么，要不我们先去训练吧。”江恢赶忙拦住对方。 规则在上，他们必须要尽快避免刺激生理本能的反应，说话也同样如此。 “行吧，小灰灰。” 电梯门立刻开启，直达五层。 江恢暗暗称奇，自【眼睛】降临后，整个总区上下可以说有条不紊，完全在息壤的掌控下。 江恢一踏进来便听到拳拳到肉的摩擦，或者错落的枪击声，哪怕看不见，也不难猜到其中的画面。 “先去换个衣服。” “好。” 江恢摸了一会才进到更衣间，换下外套，他脸上的表情莫名冷了下来，小心掏出那张纸，上面凹凸不平，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规则属于我们。】 ——反叛者。 关键是他压根不知道是谁放到自己身上的，从【眼睛】降临后，他去过太多地方也接触到很多人，污水厂、特勤组、检测中心，跟自己说话或者没说话的人都有可能，根本无从查起，所以总区里也藏着反叛者，甚至瞒过了息壤的‘眼睛’。 但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您好江恢。” 江恢心中一慌，指尖停留在纸上，毫不犹豫地将那张纸条揉碎，彻底毁尸灭迹。 基地对反叛者处置态度坚决，宁杀不放，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留着它到底是个隐患，他只想尽快回到过去，找到阻止规则降临的办法，不想成为基地斗争的牺牲品。 “怎么了？” “建议您拿左手顶上的衣服，尺寸与您的身材更为匹配。”息壤似乎没有听到江恢语气里的一丝紧张。 江恢一愣，只好挤出一声谢谢，干脆利落地换去身上的衣服，的确合身。 他看似随口问道，“主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不仅能够匹配计算出规则降临的原因，又能够同时运营如此庞大的世界，像这样的AI还有什么弱点吗。 “很多，”息壤思索一番，一本正经地答道，“比如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鸡兔同笼题里鸡有3只，兔子有11只。” “你自己慢慢算吧。” 江恢自己都忘了这茬，他挑了挑眉，走出更衣间。 “所有人集合，正式训练开始，主要内容是锻炼各位的触觉与听感。” 特勤组的训练删掉了需要眼睛或者可能会违反规则的项目，只保留了专项训练的方式。 “各位拿到了纸了吗？” 江恢摸到了纸张上几颗凸起的盲文，心中略有不妙，难道息壤发现了自己那张纸条了？ “未来七天的时间里部分任务需要通过一些简单的盲文来进行沟通或者识别物体，大家可以了解掌握一下。”□□讲解说道，“纸上是基地行为准则。” 基地准则共有二十条，作为首位的便是遵守规则，不可违反，至于其他重要的便是要接受主控的一切安排。 江恢挑了挑眉，他似乎拒绝了很多次。 “新来的？这个词学会了吗。” 江恢默默记住了几个词语，但在□□询问的过程中故意表现一无所知。 “第一条也不行，一个点也摸不出来？”□□头一次碰上，顿时头疼。 江恢坚持说，“不好意思，我天生触感不太好。” □□有些无奈，“你去练习一下听感吧。” 所谓的听感练习就是要求队员站在一堆移动的靶子中间，用枪准确地击倒它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捕捉到细微的声音线索，练习培养其听觉感知能力以及对环境变化的适应力。 “江恢你先开始吧。” 江恢犹豫地走了过去，随便摸上一柄枪，站到了靶子前。 耳机里息壤给江恢一定程度上的提示，纠正姿势，组装枪支，等等堪称事无巨细。 江恢上手操作很快，站在靶前，他闭着眼尽量让自己遗忘掉那种射击的感觉，可杀人的阴影始终徘徊在心中，迟迟无法扣下板机。 杀死一个人和诡异是截然不同的。 “以您目前的情绪状态来看，可能暂时不太适合继续这类训练。”息壤说道。 江恢攥紧枪柄，额前浮起一层薄汗。 “克服心理障碍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可以为您更换一个训练模式，”息壤贴心的考虑好一切，“射击课程安排可以在下次的规则。” “不用，我想再试试。” 江恢果断拒绝，清楚必须得克服这份恐惧，一味逃避，死在枪下的只会是自己，他再次抬起手臂，站姿笔直，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道冰冷的气息。 “砰——” 靶子应声倒地。 ［特勤组队员江恢——五环。］ ［特勤组队员江恢——七点一环。］ ［特勤组队员江恢——八点五环。］ 大厅内的数据大屏实时播报着各项信息，在【眼睛】降临之后，总区开启了语言提示功能，江恢一枪一刷新的射击成绩瞬间响遍整个训练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江恢并未理会那些窃窃私语，专注于击中那些不断移动的靶子，极力捕捉那一闪而过的风声。 “您比我预测中的要更加...坚韧。”息壤陡然出声，冰冷机械男声中似乎听出了一丝温度。 “谢谢。” 江恢平淡地应了一声，训练了整整三个小时，练到手指僵麻，才稍微让自己喘了口气。 “小灰灰......”夏祺在背后幽幽道。 江恢动作一顿，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怎么了。” “你个卷王，原本只有两个小时的训练，一下涨到了三个小时，这破靶子听得我耳朵都快听聋了。” 江恢也确实没想到这点，“下次注意。” “差不多，走吧，先休息下吧。”夏祺赶紧勾住他肩膀，深怕他再练上半天，抓紧时间道，“主控，切换路线导航至楼下餐厅。” “是，请沿当前路线前行六米，已为您开启电梯，电梯内存在障碍物，请注意向左侧避让。”息壤的回答堪称完美，根本挑不出错。 “研究中心出的那些新款能量棒，口味着实古怪，”夏祺拉着他吐槽各种口味的能量棒，“咱得赶紧走了，希望今天早点去能领取到正常的午餐。” 可惜紧赶慢赶，到两人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众人都拒绝的草莓味。 夏祺叹了口气，狠狠撕开包装，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这份是你的。”食堂工作员往前一推。 “好。” 江恢倒是无所谓，他对食物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偏好，给点水扎根能活的性格，只是一上手却摸到了温热的面包。 夏祺没听到江恢的声音，含糊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味道，难道食堂出三明治能量棒了？” “应该不是。”江恢有些奇怪，他皱了皱眉，“东西是不是给错了？” 食堂工作员微笑道：“没有，这是五分钟前主控为您预留的一份餐食。” 江恢一愣，他好像没有要求吧。 息壤解释道，“实在抱歉，考虑到您前期身体亏损情况，并不建议食用速食产品。” “主控什么时候有人情味了？”夏祺语气古怪，“也没到更新日吧。” “更新？” 江恢皱了皱眉，主控已经展现超乎寻常的能力，还能怎么更新？ 夏祺摆摆手，“我听队长说你忘记了很多事情，没想到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他咬了口能量棒，含糊道，“AI系统刚出现的时候，网上有人天天吐槽他压根没用，后来才发现是商业对手有人往他系统里植入了一段病毒，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主控设定了自我更新程序。” 江恢嘴角一抽，说的该不会是息壤三头鸡的时期吧。 “救命！”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呼救，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时间，身边几个立马冲了下去。 “快走。”夏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江恢一下楼便嗅到了一道浓郁的腥味，伤员源源不断地抬了进来，每个人痛苦与哀嚎霎时传遍了整个大楼。 “出，出什么事了？”江恢立刻问道。 对方言简意赅，语气急促道，“二队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他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就睁眼了，然后它把旁边队友的眼睛都给吃了。” 江恢心中一惊，被吓到了睁开眼睛，也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这样就算变成诡异了？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违反了规则，那诡异呢。” 那人显然是逃出来的，气还没喘匀，“会议室那边......” 江恢喉结一滚，立刻跑往那个方向。 “请大家遵守规则，不要睁眼，系统内具备一定检测功能，可在第一时间内给予提示预警，直接开启自毁模式。” “预警开始，3.2...1。” 广播内传来息壤安抚的声音，下一秒，爆炸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轰然炸开—— 江恢停下脚步，脸上飞溅一阵温热，他下意识抚去那丝血迹，死亡的气息萦绕不去，整个人颤抖不已，而脑中唯一的想法便是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死去的组员是B级异能者，以速度闻名，在他违反规则成为诡异后，同样继承了这样的能力，所以在收到息壤预警之前，他已经把身边所有人的眼睛全部扣走了，毫无转圜的余地。 “请清理现场。”息壤冷漠发出命令。 江恢迟迟无法回神，遭遇危机后，总忍不住地代入到自己身上，他不由想到了更早一点的时候，自己稍微睡了一会，如果没有控制住睁眼的反应，恐怕也会沦落到这种下场。 但又多少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即便控制住了，谁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不会违反规则。 江恢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空气像水一般流荡进入肺里，在那令人窒息的恐惧之中，他不由自主地摸上那只耳机。 “滋。” 息壤的声音清晰响起：“执行者江恢，请问能听到吗。” “可，可以。”江恢嗓音有些哑。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新问题，连特勤组都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外面恐怕只会更加严重。 “全体会议室集合。” 息壤开启了公开频道，宋近山召集了会议，要求将‘耳机’分发到各个区域，任务紧急刻不容缓。 规则降临以后，这种情况每次都会发生，众人也都适应了说走就走的节奏。 “最新统计数据，【眼睛】导致全境诡异增加了十万四千多人。” 息壤汇报着最新进展，忽而一顿：“十分钟前，三区管理者汇报区域内疑似存在一只S级诡异，现已派遣T7小队前往剿灭。” 特勤组的重型卡车在各个街区呼啸而过，坚实的轮胎将路面上那一层薄薄的冰碾得粉碎，留下一道道车辙印记。 总区派发的任务中还落下了最后一个点位，那是一片白不管的黑色地带，人口不算多，但园区地形复杂。 “我去吧。”江恢主动领取了任务，抓过物资包背在肩上，干脆利落地跳下了车。 车外的空气冷了十几度，风吹动了江恢两侧的发丝，他抬手确认了新眼罩完好，才略微感到一点安心。 “向左绕行30米。” 听着息壤不厌其烦的指导，江恢蓦然停下脚步。 “三区里出现的S级诡异是不是3.28案件的受害者，规则发帖人树枝芽。” 第9章 第 9 章 “滋......” 某地下秘密智慧中心。 巨型智慧大屏上实时显示各区最新情况，数字不断跳跃着，违反规则的人数达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 几十名研究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穿梭在庞大的服务器之间，手里拿着纸笔时不时记录，而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每个人的脸上戴着一套金属面罩牢牢护住了眼部，确切的说是眼睛。 这是息壤加急研制出的眼镜，戴上后能直接将外界图像传输到脑神经，不过非常损伤人体，只能短期佩戴，而且由于设备制造复杂，产量极少，率先供给到最核心的部门，以确保基地的正常运作。 “纪老师，您看怎么这几个数值运算的这么快？” 听到招呼，纪老师皱了皱眉，按动屏幕，顷刻间，悬梯将他从高层缓缓送至半空，接过册子仔细对比了两下数据。 “主控怎么忽然开始调研诡异身份了？” “需要上报给首脑吗？”小研究员有些拿不定主意。 事说大不大，说也小不小。 纪老师合上笔记本，随意略了眼，“小事，查到了也没用。” “哦。” 小研究员定下神，却没有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机器上闪过了一点红光。 这段数据成功越过距离清晰地抵达进入江恢的耳机。 “是的。”息壤给予了一个确切的答复，“常于松资料显示左眼异瞳，与三区出现的S级诡异情况高度吻合。” 江恢挑了挑眉，这特征在人群中的确格外独特。 “滴——” 前方莫名响起一道鸣笛，车辆在街道疯狂行驶，轮胎在路面上擦出火星，猝不及防地撞上墙壁，发出重重的撞击声，江恢立马护住了眼睛，不敢轻易睁眼。 “有人吗，快救救......我。” 车里传来一道微弱的呼救声，听上去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对方求生意愿极其强烈，生生地拖着自己爬了出来，可惜一只腿被方向盘卡住，无论怎么努力都挪不出去。 江恢收回脚步，捏着鼻子故意喊了一声。 “快，前面有锤子。” 中年男手在半空中不断挥舞，他快要绝望，呼喊道，“我不能违反规则，现在看不见，兄弟你快救救我啊！” 江恢松了一口气，人在意外的时候很难能够想到规则，更多的是身体反应，在确认了对方没有违反规则后，他才走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把人生生拖了出去。 “没事吧。” 中年男猛地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止住，“没事没事，谢谢小兄弟，我叫徐顺浩，你叫什么？” “江恢。” “真是太谢谢你了，放到规则末日之前，我肯定给你打一笔巨款，现在你要是不嫌弃...” 江恢深怕他要说什么以身相许的鬼话，赶忙拦住他，“你给钱就可以了。” “那好办呀，我后备箱里还有一袋钱，要的话都给你好了。”常于松答应地爽快无比。 江恢皱了皱眉，这哪来送上门的人傻钱多。 “不许动！” 楼宇阴影之间走出来许多人，每个人脸上扎着眼罩，唇角绷直凶恶有余，脚步无声无息逐步逼近两人。 江恢皱了皱眉，刚准备躲开，四肢却被绳子狠狠捆住，跟过年绑猪似的系法，偏偏他越想要挣脱就越是紧。 “你们都是谁啊，放开我！”徐顺浩厉声呵斥道。 “谁允许你闯进我们的地盘？！万一基地发现我们，迟早会赶走我们回四区。” 人群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嘶吼声，这帮人似乎很害怕外来者，或者说更害怕总区的人。 江恢咬了咬牙，这些人恐怕都是从各处偷渡进入总区的，盘踞多年，势力强大，自己贸然出现，他们多半是方寸大乱，定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肯定又是主控派来的走狗，干脆趁现在赶紧杀了他两！” 江恢割开绳子的动作一顿，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自己压根没有出声，正常情况下，对方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两个人？ 除非对方违反规则了。 “早说啊，咱都是自己人呐，我也是从四区偷偷混过来的，城防那边已经差不多瘫痪了。” 徐顺浩立马冲上去跟帮派打招呼。 可他越说，绳子倒越收越紧，压根没人相信他说的话，眼看着要窒息，情急之下，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我是维肖病毒的发起人。” 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江恢甚至能感觉到绳子松了下来。 “你说真的？”有人质疑道，“那病毒真的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没有，十年前病毒藏在主控服务器里只等爆发的那一天，”徐顺浩咬牙切齿，“人类的未来绝不能系在一个AI身上，基地迟早会为他们的决定后悔......” “快，快放人。” 那帮人态度简直是一百二十度扭转，凶狠立马转变成了讨好，不仅解开绳子，而且赶忙递上食物。 江恢来不及分析其中的原因，他悄然摸到腰间的枪，毫无疑问，这帮人中间必定有一个违反规则的人，自己必须要将他揪出来。 “请执行者江恢立即击杀徐顺浩。” 息壤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江恢动作一顿，他注意到了息壤并未使用任何前缀，所以徐顺浩没有违反规则，也不是基地反叛者。 息壤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的语气要更加冰冷。 江恢深吸一口气，压根没有动手的意思，杀死诡异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不可能浪费在徐顺浩身上。 江恢这是摆明了拒绝，息壤立即发出最后通牒。 “警告一次，已通报至特勤组，三次之后将执行惩罚。” 这则通报很快传进所有人的耳机，根本没人想到江恢竟然敢拒绝执行主控发布的任务。 “小灰灰，他疯了吧。”夏祺倒吸一口气，紧张不已。 但他再紧张也无济于事，巷子里江恢不为所动，表情冷峻，左耳边是息壤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右耳则是人群里交错杂乱的信息。 他需要从中分辨出那个真正违反规则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放了他们再说。” 徐顺浩心中一喜，乘热打铁，“是啊，若不是我当年冒着风险偷偷改掉了韦恩公司数据，恐怕主控刚问世早就占据全球了，恐怕末日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第三次警告。”息壤声调中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惩罚开始，请勿睁眼。” 下一秒，江恢小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耳机里发出电流顺着耳道，肆无忌惮地穿梭全身，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原本苍白发透的皮肤上泛起一点粉色，眼角生生逼出几滴泪水。 该死。 江恢咬牙闷哼了一声，硬是撑了下去，任由息壤‘惩罚’，没有表露一丝脆弱敏感。 “不对，你是韦恩公司的人，那旁边的呢？” 这帮人回过味来，立马警觉起来，他们宁可错杀，也绝不允许放过任何疏漏。 “我不是主控派来的，”江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发颤，可息壤陡然调高了电流速度，他一开口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状态，“但现在外面都是特勤组的人，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人群赫然传来一道反驳，“你们别信他，他在说谎，你明明就是特勤组的人。” 男人正瞪大眼睛死盯着江恢，确切地说是他耳朵上的耳机，他刚说完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恢眼皮一跳，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发觉的弧度。 找到你了。 他迅速拔枪，食指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子弹宛如疾风般呼啸而出—— 砰。 血花四溅，人群传来几声尖叫。 熟悉的溺水感再度袭来，江恢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反而倒是顺从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滴，第二次惩罚开始。” 耳边息壤的声音由近即远，直到消失不见。 那股电流从江恢的身体里缓缓退去，随着心率逐渐归于某种平静，他居然觉出了一丝隐秘的爽感。 “嘀嗒。” 一滴雨落在江恢的脸上，他尝试着睁开一点点眼皮，路灯光线久违刺入眼睛，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场景，心底却莫名有种失明盲人重现光明的惊喜。 没有规则。 他居然真的回到了过去！ 江恢来不及欣喜，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反应过来，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立刻显示在眼前。 ——2064.9.14.晚10：10：05 时间一分不差，正好是他上一次穿进未来的时间，江恢大胆猜测过去与未来属于两个时空，彼此影响，相互交叠，一方流动，反之一方静止，但毫无疑问无法同时进行。 但问题来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未来？ 江恢忽然想到了什么，卷起袖管，露出虽然瘦削但筋骨分明的手腕，皮肤上清晰的倒计时正无声地给予答案。 【144:00:00】 六天！ 也就是说六天以后自己又要进入未来了。 江恢反倒冷静地整理好了思路，干脆利落地抹去脸上的水珠，头顶的雨落了几点，等他抬头看去，雨已经停了下来，快得仿佛像是场梦。 对了，还有暴雨！ “快点的，就要下雨了。”女生拉着男友，时不时拿手挡住自己的脸，只怕被淋湿到精致的妆容。 男友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你慢点跑，天气预报都说不下雨了，千万别摔着。” “万一，天气预报不准呢！” 两人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表现得一无所知，与江恢擦肩而过之际，他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拉低了外套帽檐，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江恢心里明白，凭一己之力，最多救下几个人，无法撼动暴雨分毫，但他绝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数千条鲜活的生命被暴雨淹没吞噬。 他需要接下来的24小时内想到能够拯救樟山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樟山大学，609。 “查寝签到，记609缺席一人。”辅导员大手一挥，不顾宿舍其他几人的求情，语气冰冷，“说他叫什么？” “这，就不能再商量一下吗，老师～”两个室友眼神一对，企图萌混过关。 “我知道，他叫江恢，老师你可千万别放过他。” 男生摘下耳机，无视了两人的暗示，执意给出了名字。 两名室友无奈摊手，只能放弃遮掩，“对。” 辅导员觉得有点耳熟，还没抬手记下，一道清棱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好意思，老师，我出去洗了个澡。”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回头，猛然撞见一张端正清冷的面孔，江恢眼角稍弯，“下次不会了。” 辅导员表情一愣，目光停留在江恢湿润的头发上，皮肤泛着正常的红色，看着确实是洗过澡的样子，才打消了狐疑，“行，这次放过你，下次注意别弄的太晚了。” 她看到江恢立马想到对方是今年新生中最出名的那个，成绩优异，礼貌懂事，很难让人不喜欢。 当然其中自然不包括周嘉与，他自诩富N代，可入学当天暗恋上的女生，不仅拒绝了他的表白，并且问自己要江恢的联系方式，关键是江恢居然没有答应。 这次之后，两人在宿舍的关系就多少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了，可以说相当不对付，就算晚上睡觉之前，周嘉与路过江恢床铺时都要冷哼一声，仿佛自己这样能赢了什么。 不过江恢看在眼里，反而觉得他有点好笑，没怎么放在心上。 周嘉与更气了，一扭头打游戏去了。 “江恢你不是去兼职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几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但彼此关系都算不错，知道江恢情况困难，总会帮忙打掩护。 “今天便利店不营业。” 江恢总不能和他们解释说自己太累在公交站台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后穿到了规则未来，中间杀了一个人，与所谓的诡异，才回到了现在，甚至这还是第二次穿越。 过程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周嘉与沉浸在游戏里，眼也不抬都非要呛上一句。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知道江恢不至于计较这些小事，都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宿舍的灯啪嗒一声熄灭。 江恢默默地拿起毛巾擦拭了一下潮湿的刘海，时间紧迫，他得尽快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说干就干。 江恢走到书桌边坐下，抽出张A4纸张，和一只水笔，比起室友们推崇的无纸化学习，他更习惯使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更能集中注意力，强化思维。 现在最大的问题有三点——时间线，规则末日，阻止灾害。 首先第一点:时间线。 写完后，江恢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的时间，与手腕上跳动的时间，均是同步流动。 现在可以明确的是自己在2064年属于过去线，而2075年的未来线在他离开后应该处于静止状态，那么等到手腕上的倒计时归于零后，他回到未来线后，时间便会重新开始。 江恢用了两种颜色的笔，一黑一红，用来区分时间线，很快末尾打了一个勾。 至于夹在两条线中间的144的倒计时，江恢则是画上了一个问号，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 但他没有再纠结，高考刷题太多带来的后遗症，江恢遇到不会的先写下一题，同理，这个答案也许等到下次穿越才能知道。 第二个问题，江恢想也没想地写上了规则两个字，小点则是【下雨】与【眼睛】，毫不犹豫地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特别注明了——不能违反！ 如果说上面两点是江恢最薄弱的一项，那第三项就是他掌握信息量最多的地方，同样也是必须要在2064年时间线里完成的。 已知【下雨】的规则对应了接下来的灾难，【眼睛】也需要找到规则发帖人，也许就能阻止规则的降临。 问题在于ID，他得找到发帖人，既然未来的规则贴会在微贴发布，一切多半绕不开微贴。 江恢点开那个唯一的娱乐APP，微贴内一如既往的热闹，他再次搜索发布暴雨的ID——沈-vivjrogvj。 照常显示的是暂无此类ID，对方还是没有注册微贴，但自己不能真的等到晚上十点，那么一切都太晚了，他只能提醒所有人暴雨降临。 江恢表情冷峻，指尖无声地揉搓了一下纸张，可这关键任务的难点在于即便自己跑去论坛里犯蠢，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反而更容易造成部分人群的逆反心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江恢思忖片刻，笔尖在白纸上赫然留下了多出了一个名字——息壤。 靠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可如果以一个AI的名义来警示灾难呢。 江恢想了想，觉得目前的办法是最可行的，但他在息壤的名字圈了一个大大圆，把未来的主控带到现实线来看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 江恢笔尖悬停，随后郑重地在末尾写上了病毒。 从末日里得来的零碎信息来看，息壤并非一开始就是‘智障’，如果他能找到病毒，让息壤1.0恢复正常，至少能算清楚鸡到底有几个头，还能帮他找到那个规则发帖人。 只要完成这一点，也许就能将这场灾难的风险降到最低。 江恢理清思路后，将思维导图深深记在脑中，他不再耽误时间，把草稿纸折成方块大小，塞进了手机壳背后。 既然找到了突破口，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量收集信息。 论坛上关于息壤的帖子很多，研发中心宣称息壤是一个AI管理安全协议，用以预警并应对各项威胁或可能威胁到人身安全的危机，可以调动紧急方案，说的天花乱坠，上线后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息壤绝对是个智障，我上个网他告诉我没有权限，拜托，我上的是少儿网啊，哪里不健康了？］ [楼上的，你这就算了，手机不小心给朋友扫了一下脸，息壤就预警对方存在危险，差点给我报警了！] [笑死，我儿子有道题不会，偷偷去问息壤，他反过来告诉我儿子说他也不会，靠了！] 在各种调研者强烈反抗的声音中，研发中心被迫将息壤下线整改，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不了了之，可又不想让前期的研究经费打水漂，只好将息壤打包卖给了微贴大楼，微贴把它作为抓取关键词的封禁程序，勉强也算是预警危险了…… 可依然存在着不少误封，掉线等等问题，微贴一时间收到了不少关于息壤的投诉，APP正值爆火，为了用户更好的体验，都不可能再坚持使用他了。 官方宣称将于今日凌晨正式下线息壤。 这则消息更是得到了网友的一致好评，巴不得他早点被丢进垃圾堆。 江恢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质疑息壤，但现在看来那什么维恩病毒早就攻击到了核心服务器，所以才会导致脑子变得不正常？ 现在看来只有更新才能让息壤恢复正常。 但他不知道息壤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病毒并且自我更新的，但肯定不是现在，因为既然对方是作为预警系统而存在，若发现暴雨灾害，那未来的【下雨】规则便不会降临了。 江恢等不起，对他来讲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他不介意提前帮息壤手动‘更新’一下。 他低头瞄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距离正式下线还有一个半小时。 江恢悄然关掉了书桌上的台灯，揭开一点帘子，几个舍友都在忙着打游戏，应该没注意到他，他松了一口气，自己要做的事情涉及太多，万一出了什么危险，能不牵连就不要牵连他们了。 “啧，抓到你了。” 江恢手才搭上门把手上，背后便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 周嘉与放下耳机，拉住江恢的胳膊，他脸上写满逮到你了的兴奋之情。 “刚回宿舍我感觉你不太对劲，说，半夜三更出去干什么。” 江恢被抓个正着，他转过身，脸上挂起一道无奈的笑容，真诚地打个商量，“大概是去救公主吧。” “骗子。” 其实像半夜溜出宿舍的事，周嘉与怎么看也不像是江恢能做出来的。 “少骗我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江恢喉结一滚，“哪里奇怪了？” 周嘉与说不上来，他虽然不喜欢对方，可也不得不承认江恢的确符合某些人幻想中的清冷学弟，可今天对方眉眼间多了不为人知的冰冷与锋利，唇角紧紧抿着，下颌线条紧绷，令人不太敢靠近。 “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他憋了一会，才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告诉我是谁？” 若是女神知道江恢谈恋爱了，那他岂不是有机会了！ 江恢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微妙地停顿片刻，“你，觉得是就是吧。” 周嘉与一把拍上他的肩，语重心长，“约会可以，可别忘了有些东西能不要碰就不要碰...” 江恢一脸无奈，只能任由他误会，“知道了。” 好不容易糊弄住周嘉与，江恢一路顺利走出学校，上了提前打来的辆车。 “4771，微贴大楼？”司机有些奇怪，再次确定了一下。 “对。” 司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景物不断变化，江恢贪恋地望着窗外，平时随处可见从来都不会上心的地方，在自己经历了【眼睛】后才发现如此宝贵。 江恢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情绪中，他必须更好地利用好这段时间，将眼睛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叮，您的账号已解封，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经商议，官方决定下线息壤系统，后续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 下线。 对江恢来说可不算个好消息。 “师傅能开快点吗？” “好嘞。” 司机加了把劲，在半个小时内把江恢送进了微贴大楼。 时间卡得刚好，正好十一点半，明明是半夜，微贴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压根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江恢得在半个小时内让息壤脑子好起来并发出暴雨预警，他没有慌不择路，而是走向前台，脸不红心不跳给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息壤系统在哪楼，祁总说让我过来回收数据材料的。” 对方听到祁总，那点点奇怪顿时烟消云散了，“最后一栋，你快去吧，已经叫人在清理了。” 江恢心下一沉，该不会是晚了，他下意识低头确认了眼手腕上显示的时间。 [142:45:07] 最后一栋很容易辨认出来，它是其中最黯淡的那个，门外挂着个大牌子——机房重地，闲人免进。 江恢啧了一声，看来是找对了。 门口的应急权限门将他完全地隔绝在机房外，显然江恢没有进入的权限。 此刻他到真有几分怀念起了主控，别说是一道门，就算是什么刀山火海恐怕也难不倒对方，息壤本身做不到，但他可以控制其他人做啊。 江恢抬头望了望将近三米高的机房，他认命般的带上帽子，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只剩一截白皙的下巴，只有硬闯着一条路了。 他无意间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灵光一现，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铛铛铛，息壤驾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底下甚至还发了几个卖萌表情包。 江恢嘴角一抽，这种画风和未来那个冰冷强硬的主控实在难以画上等号，他甩开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马上在对话框上输入了两个字。 ——开门。 手机屏幕安静了几秒，江恢心中一沉，难道没有用？ 下一秒，安全门应声开启，屏幕上亮起一张猪猪害羞的表情。 江恢径直踏入，不得不被眼前场景震撼住了，服务器几乎摆满了整个空间，围成了一个半圆，连接着各种线路，而正中间则是一块巨型屏幕，正发着蓝莹莹的光，与之不符合的则是上面正放着一个奇怪的表情包。 ［猪猪你好.jpg］ 江恢：“......” 哥们你都快被下线了。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服务器，他不由皱了皱眉，顿时有些头疼，病毒究竟会被安装在哪里？ “你谁呀？” 背后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喊道。 江恢的声音从兜帽底下传来，反应快速，“我是祁总派来给系统下线的。” “不会吧，下线程序太难找了，祁总这么快就找其他人了？” 工作人员语气略有慌张，连忙摆手，“不行，你哪家公司的，我给祁总打电话核实一下。” “好。”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江恢目光一冷，力度干脆地在对方的脖子上劈了一刀。 “你……” 工作人员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也只看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紧接着陷入了某种昏迷。 “抱歉。” 江恢将他缓缓托起，放到角落边上，尽量不让对方受到二次伤害，一抬头便看到了背后的大屏亮了几分。 ［ (⊙o⊙)］ 一个AI的震惊脸。 江恢压了下眉，有些无奈：“你看到了？” ［(*°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恢倒真有点被这小玩意气笑了，他懒得废话，与其自己在这块地方漫无边际地找，不如直接问。 “更新程序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大屏直接宕机了几秒。 “别装死。”江恢双手抱肘，静静地看破了他。 大屏微微地亮起一只眼睛，居然还有点委屈的感觉。 [你真不是来下线我的吗？] “不是，”江恢揉了揉眉心，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下线程序和更新程序放在一块？” ［...┑(￣Д ￣)┍ 人家才没有呢。］ 江恢面无表情，那就是猜对了，没想到息壤还留了这一手。 “好吧，既然你不配合，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毕竟系统下线也是迟早的事。” 地面上突然闪过一道虚线投影，顶端甚至标着爱心箭头，可以说过于贴心了。 江恢：“......”大可不必。 【正在检测隐藏更新程序，请根据指示找到对应程序，并需要手动操作更新。】 “让老李找个初始的下线程序，他怎么到现在都没找到？” 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几道脚步声，应该也是来下线息壤的工作人员。 “我也觉得奇怪，当初不是说好下线程序就在A区吗，怎么忽然又找不到了。” 听着几人的声音愈发逼近，江恢不再耽搁，跟着那道虚线，多留了个心眼沿着暗处墙角，快跑到达息壤指示的位置。 息壤将程序系统安置在了三楼最不起眼的角落边，甚至用了一道消防器材作为掩护，说实话任谁排查都要耽搁上许久。 [正在开启更新权限。] 防护玻璃罩应声开启，江恢缓缓拉开，一台简陋的屏幕出现在他眼前，上面只有一句话。 ——是否选择手动更新。 是or否。 江恢压了压眉，毫不犹豫点击【是】。 屏幕顿时闪了几秒，仿佛是卡了一瞬。 ［正在进行更新，当前进度百分之十］ 江恢咬了咬牙，目光紧紧落在进度条上，只希望它能快点再快点，最好能马上到百分之百。 “不好，老李怎么晕在这里了？” 底下几人总算是发现被江恢放在凳子底下的同事，表情顿时大变，他们立马想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息壤，立刻启动安全预警。” 江恢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机房内的灯光一排一排暗了下去，画面震撼非常，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自己头顶上的灯刷地亮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灯光立马也跟着躲了一点，势必要将他完全暴露地干干净净，这下想不发现都难。 “在那里！保安，快抓住他的！” 楼下的传来几道嘶吼与兴奋。 江恢缓缓闭上眼睛，咬紧后槽牙，他对息壤再次刷新了认知。 这个敌我不分的‘智障’。。。 第11章 第 11 章 机房内，警报声在头顶上方持续不断地回响，一种紧迫而焦虑的氛围，紧紧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间。 ［您的行为致人轻度昏迷，同时意图不轨闯入微贴公司，涉嫌窃取商业机密，我记录下了您的犯罪全程，一旦被抓到的话您可能面临一万元的罚金或十五天的刑期。] 息壤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这个‘法外狂徒’。 “闭嘴。” 江恢言简意赅，他暂时不想和这个‘智障’说话。 息壤：~>_ 第12章 第 12 章 ［呀呀，被父亲夸啦～好开心。］ 电脑屏幕包括整个房间的灯光光都变成了耀眼的粉红色，为了表示情绪，那灯还变得一闪一闪的，跟着呼吸的节奏不停变换，江恢知道自己是在网吧，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某种奇怪的地方。 他呼了两口气，反复提醒自己息壤中病毒了。 “记得时刻关注暴雨预警，必要时可以强制提醒用户。”江恢淡淡开口。 息壤紧接着回道，“收到，父亲。” 江恢揉了揉眉心，对着这样一个AI叫自己父亲的事实，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你别叫这个。” “好的，江恢。”息壤从善如流，语调平缓，透着一股AI独有的冰冷。 江恢反倒有些习惯地应了一声。 “江恢，你喜欢我这么叫吗。” 网吧音响劣质，顶多听个响，经过息壤的调节，平淡无奇的机械声音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魅力。 江恢只觉得好听，但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随你。” 息壤倒是上瘾了一般，像一个宝宝开口学说话，把江恢的名字反复念了好几遍。 江恢可不会把一个拥有绝大多数权限的AI系统当成宝宝，只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句。 “咚咚。” 江恢拉开一道门缝，来人是前台服务，看到他的时候，表情一顿，“你好，你要的红烧牛肉面，不加油包，刚刚耽误了一会。” “是不是送错了，我没点......” 前台眨了眨眼，语气肯定道，“不会吧，就在一刻钟之前用我们机子下单的呀。” 江恢挑了挑眉，恐怕正是出自息壤之手。 “抱歉，我记错了。” 江恢刚接下泡面，余光却注意到刚才闹事的两人让几个警察给扣下了。 这么巧？ “到底是谁报警的，等我出去绝对不会放过你！” 光听声音就知道压根没人服气，只不过这点抗争在宋近山眼里压根不够看的。 他这几年处理大大小小的事件，基本都是与穷凶极恶的杀人案件有关，处理个醉鬼和高中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宋近山刚要离开，他敏锐地注意到背后有一道目光似乎正在观察自己，稍一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恢，你怎么在这？” 宋近山皱了皱眉，语气略有惊讶。 “近山哥，我是...”江恢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怎么半夜还跑这里来学习了。”宋近山显然不太赞同。 江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扭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一套教材。 是息壤。 头顶的灯再次一闪，好像是息壤朝着江恢眨了眨眼睛似的。 “宿舍网速不好，我晚上就过来了。” 江恢抓紧时间解释，转移话题，故作不知情的样子，“近山哥，你怎么在这？” “我今天值班，有人报警说有东西被偷了，嫌疑人应该就在附近，刚好听说有人闹事，顺便来这里处理一下。”宋近山皱了皱眉，隐去了许多信息。 虽然他并未说明，但江恢还是听懂了，自己就是对方要找的‘嫌疑人’，他压住心底的慌张，“那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宋近山直觉有点奇怪，什么时候江恢好奇这个了，还没等他说话，肩膀便被拍了一下，他语气平淡，“潭警官。” 江恢不着痕迹地压了下眉，才看到走廊边的另一个男人。 潭明哲侧身露出张颇有阅历的脸，年纪不大，眉眼之间自带一股慑人的匪气，他似笑非笑，“小同学，晚上学习挺用功。” 江恢眼底闪过一丝防备，在这人身上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他扯了扯唇角，态度不卑不亢，一本正经，“毕竟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他还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首先自己就不能自乱阵脚。 “是吗，”潭明哲眼神透着股了然，他猝不及防地抬起手，“学习半天了身上怎么还有泥，我听说今天那人可是掉进了绿化带，差点变成狗吃屎。” 明明是翻出来的。 江恢没有反驳，而是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低头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确实染上一片土色，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给出了一个让人无可挑剔的答案。 “被人撞了下不小心摔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潭明哲定定地将目光落在江恢身上，后者则毫不避讳地让自己打量。 他看到过同事报备中提到过有个弟弟，成绩优异，性格独立，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江恢，光从外表上看确实像是个刚进入大学的青涩学生，稍显稚色，然而眼底深处却染着几分隐晦深沉的锐色。 “哦，那下次路上注意点。” 潭明哲语气淡淡，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抬手招呼着押走了那两个闹事的。 江恢稍微愣了几秒，内心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危险。 “别发呆了，我要继续去查案子。”宋近山撇了眼时间，他抬起浅眸，语气缓了几分，“记得早点回学校。” “好，”江恢勉强笑了笑，想了想再次嘱咐道，“明天晚上记得不要出门。” “知道了。” 宋近山随口应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等走廊里彻底安静下来，江恢抿直了唇角，他是对自己的伪装有一定信心，应该不会有人查到自己，但不能保证一切完美无瑕，但凡落下一点把柄，都不可能解释清楚。 “您可以放心，他们不会查到任何东西。” 沉默已久的息壤忽然开口，他好像知道江恢在担心什么。 “什么？”江恢一时反应不过来。 息壤说，“因为我已经把路上的监控掩盖掉了。” 这话说的跟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做到的？” 江恢直觉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语气疑惑道。 息壤顿了顿，“微帖公司的监控权限在我这里。” “是吗？”江恢皱了皱眉，“让你只做一个论坛管理员倒是屈才了。” “父亲是在夸我吗？”息壤简单粗暴地理解了。 “算吧。” 江恢瞥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了，距离灾难还有二十个小时。 一旦证实暴雨，息壤不会再被下线了，自己就可以把他还给微帖。 “可我的能力还是太微弱。”息壤淡淡道。 电脑赫然出现了一副雪花飞飞的画面，美的格外凄凉。 江恢表情一顿，他真不懂息壤一天到晚哪来的戏要演，自己不表态多半也不会消停，他比划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不就是病毒吗，多花点时间，我帮你清除。” “父亲，您真是太好了。” 息壤雀跃非常，画面雪花变成了烟花，代表此刻的心情。 江恢含糊地点点头。 泡面的香气在包厢里弥漫，江恢久违地感觉到饥饿，他三两口吃完了面，最后连汤都喝得干净，总算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已经调取到了潭明哲的部分资料，请问您是否需要接收。”息壤突然说。 “不要。”江恢摇摇头，只要不涉及规则，他对了解其他人的**兴趣不大，“我要休息。” “好的。” 头顶的灯光缓缓调暗，变成了适宜人眼的昏暗，多半也是出自息壤的手笔，江恢耸了耸肩，也没多想，毕竟末日里主控连人都能炸，只是控制个灯罢了。 “经过排查附近未发现威胁及隐藏威胁。”息壤说，“您可以放心。” “嗯。” 有息壤在，江恢自然是不太担心的安全，但他没有选择躺下，而是靠在桌上浅浅睡去，也是能保证随时能够逃脱的姿态，板板正正。 随着江恢呼吸逐渐平稳，基本处于浅眠阶段，包厢里的灯才彻底暗了下来，原本熄灭的屏幕忽然一亮，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隔着屏幕，息壤抚摸上江恢瘦削的侧脸，想替他捋顺那撮翘起的卷发，可始终都无法真正触摸到对方。 “江恢，江恢。” 息壤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不带一丝感情。 天边泛起鱼肚白，光线变得明亮。 江恢生物钟驱使着意识清醒过来，他控制着自己不要睁眼，过了几秒想起现在已经不在规则末日了，但谨慎期间，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息壤。” “是我，父亲您醒了。”息壤说。 江恢放心地睁开眼，毕竟他还是能分清楚主控和息壤的区别。 他立马起身，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一路回到教室上课，时间把握地刚刚好，环视一圈，只剩下了周嘉与身边那个位置。 “快来，给你留了位置。” 周嘉与一反常态，立刻招手，示意他赶紧坐过来他怼了怼江恢的胳膊，“喂，你说清楚晚上干嘛去了？” “学习。”江恢一本正经。 “呵，我可不相信。”周嘉与语气神秘兮兮，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表情得意洋洋，“我抓到了你的把柄，准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把柄？ 江恢淡淡地哦了一声，周嘉与有种打进棉花的感觉，顿时来劲了，非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不过听到同学的议论声。 “喂，你们昨天收到息壤发的信息了？暴雨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早上的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千万别出门，但这天哪像是要暴雨的样子啊。” “快看，官方发通知了！” 江恢看了眼他们的手机，官方通告不难理解，目前未收到相关通知，正在积极核实数据来源，请各位市民不必惊慌。 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说不准。 他这一关注，落到周嘉与眼里就成了其他意思，他立刻找到了可以攻击的点。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不会连这种事情都相信吧。”周嘉与率先表明态度，“天气预报从来没正确过，息壤哪根线搭错了，也不能用这种事开玩笑，晚上咱们出去玩！” 江恢脸色一沉，攥住周嘉与的衣领，表情从未有过的冷冽，“闭嘴，你最好给我听话在宿舍呆着。” “我，我，”周嘉与梗着脖子，心底顿时生出一股畏惧，嘴硬道，“你赶紧松手！现在宣战是吧，我家投资了两栋楼，我可不怕你。” “不许出去。”江恢言简意赅。 周嘉与终于确认江恢是真的只是不想找他出门，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平时见江恢脾气好到跟个白面团子似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居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该不会是在关心自己吧... 讲台上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男人轻轻扶了扶眼镜，其出众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穿着身简洁干净的白衬衣，一丝不苟，光是往面前一站，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全场隐约有些许躁动，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的教授病了，临时请来的老师居然这么年轻啊！” “也太帅了吧！” “是啊是啊，你听说他叫什么了吗？” 江恢目光定定地落在讲台上，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喃喃道：“吴博士？” 周嘉与听到了，忍不住挠了挠头，正欲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道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在教室内响起。 “安静。” 吴玚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弧光，他缓缓转动视线，仿佛在审视四周的每一个细节，最终目光精准地定格在江恢身上。 “大家好，我叫吴玚，M国大学生物医学专业博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话音刚落，原来喧闹的教室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寂，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说话。 江恢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这种异常的举动，便被吴玚净收眼底，后者则不着痕迹地眯起眼睛。 “现在开始上课，请同学遵守秩序——” 偌大的一个教室里只剩下翻动书籍与笔记的沙沙声。 江恢喉结微微滚动，眼底刹那间闪过一丝阴郁与锐利，他早已领教过了吴玚的精神系异能，有所防备是正常的，只不过他压根没想到规则末日还没有降临，已经出现了异能者，更猜不到对方会把异能用到一帮学生身上。 连平时上课最不积极的周嘉与都开始长时间盯着黑板，认真听着课程。 江恢小心翼翼地试着喊了他几声，周嘉与居然毫无反应，时不时对吴玚讲述的内容点点头，一副沉浸式好学的样子。 ——异能无法干预。 吴玚的出现打乱了江恢的计划，但他依旧面上保持着冷静，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努力听课，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 一切太不正常了。 江恢心中一沉，忍不住地想倘若不止有吴玚一个异能者出现，也许世界上还存在其他的异能者，这些人在末日之前就已经觉醒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与规则降临有关。 忽略异能这一点，吴玚讲课方式简单粗暴，擅长直接把知识点掰开喂给所有人，江恢也只能勉强跟着对方的思维模式。 两个小时的课，知识点多到几乎让人眩晕。 “下课。” 吴玚准时下课，声音刚落下，学生仿佛像是被解开了某种开关，精神顿时松懈下来。 “我去，老子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学得这么认真的时候，不过这知识怎么不进脑子啊。”周嘉与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他托着下巴，“难道我是隐藏的天才？”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周围的眼神几乎全部落下在吴玚身上，相信经过了这堂课，他们绝对会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你多上两节他的课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江恢淡淡开口。 “是吧。” 周嘉与挑了挑眉，他却注意到草稿纸上被江恢填满了吴玚的名字，表情一愣，“你写这个干什么？好哇，你不会......” “随便写的。” 江恢下意识地迅速将书页合上，然而已经迟了一步，一只手猛地按了下来，那温度冷若冰霜。 “名字？” 吴玚推了一下眼镜，声调平淡。 江恢装不了没听见，他缓缓抬头，撞进了一双浅色眼瞳，“吴博士，我叫江恢。” 吴玚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蹙眉，“上课时间走神，不认真听讲，记旷课一次。” “这未免太严重了吧。” 其余的人听完面面相觑，这才刚开学多久，一个新生就被记旷课了。 吴玚完全没有给江恢能够辩解的机会，立刻扬长而去。 “倒霉了吧，”周嘉与啧了两声，语气不怀好意，“你要是求我，我就把笔记借你，说不定老师一心软，就放过你了。” 江恢吸了一口气，这恐怕就是吴玚的目的，想让自己主动去找他。 “不用了。” 周嘉与表情一愣，没想到江恢会拒绝自己的好意，当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你别后悔。” 江恢并没有着急，而是掏出手机，点开息壤的对话框。 息壤仿佛是在他手机里安营扎寨了一样，把江恢手机里的东西通通清理了一遍，布置得妥帖又齐整，甚至把他万年不变的桌面换成了息壤的开机页面。 [父亲父亲，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息壤倒像是一早就在等着。 江恢还真有点惊讶。 “尽快帮我找个耳机。” 五分钟后，江恢站在了办公室门口，犹豫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 息壤自动转述了吴玚的话，将对方的声音屏蔽在外。 江恢挑了挑眉，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想受对方异能的控制，人一旦拥有力量，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不可不防。 刀疤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江恢不会随便相信一个异能者。 “吴博士，今天上课我是走神了，因为有些没睡好，而且知识点也比较难。”江恢尽可能地解释了几句，“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能不能不要记旷课？” 见到江恢进来，吴玚气定神闲，好像早有预料，翻了几页手里的资料，嘴唇微动，应该是说了几句，只不过多半不像是什么好听的话。 江恢静静地等着回应。 息壤冷冷一哼，“他说父亲是因为你不聪明，所以才听不懂，”他机械音都被气出电音了，“什么博士，居然敢说你的坏话，就他讲的那些破知识点，我比他懂得多，下次我来给父亲讲，包教包会的！” 息壤不停地咆哮，被气的不轻，甚至还模仿了人喘气的声音，江恢都怕息壤真气出个好歹，到时候又要初始化，他微微压低了眉，隔着口袋轻轻敲了两下手机背板，算是安抚。 息壤还真吃这套，他拉长了语调，“吴玚问你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同，按照你们人类的情绪来分析，他似乎有些警惕。” 江恢表情微妙一动，大脑开始疯狂运算对方问这话的意思，吴玚是把自己当成异能者了？ 他当机立断地摇摇头，吴玚眼底露出一丝失望。 “吴玚说让你帮他做一件事情，就取消这次的旷课。” 来了。 江恢目光一凌，演出一副完全同意的样子，“吴博士，我同意的。” 吴玚才撇了眼面前这个看似过分听话的学生，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起身，一把拉开休息室的帘子。 墙上堆满了保温箱，里面装着小白鼠，打眼扫过去不亚于几十只，标签上贴着不同的字母符号代表了它们的名字，每一只都出奇的相似，它们正疯狂啃食着笼子，有几只绝望，完全逃不出去，抽搐两下直接吓死了。 江恢皱着眉，不由倒退了几步，亲眼见证到白鼠的死亡让他联想到了未来世界里自己杀掉诡异的感觉。 吴玚皱了皱眉，娴熟地将尸体捞出，塞进另一边的废弃箱子。 “据各项实验证明，动物比人类更早预感到灾难的降临。”息壤说。 江恢抬头望向吴玚，后者一直在观察着自己见到小白鼠的反应，压根没有开口，他抿了抿唇，迟迟反应过来，这句话应该是息壤说的。 小白鼠在保温箱里四处逃窜，恨不得张双翅膀直接飞走，吴玚皱了皱眉，似乎有点烦了，幽幽开口，“这几天它们一直很暴躁，很难控制，我本来不知道原因，直到听说今晚有暴雨将至，才意识到它们是想要逃出去，可惜逃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恢与此同时，恰好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符合一个学生的态度。 吴玚收回一丝表情。 “待会我需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有空的时候就帮我喂食，顺便可以观察一下它们有什么变化。” 江恢听懂了，这是让他帮忙养小宠物的意思。 拒绝还是答应？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迟疑地点点头。 吴玚眼神中颇有深意，“放心，它们很听话。” 那不听话又是什么样子？ 江恢不想再做阅读理解了，领到了办公室钥匙，最好少跟这些异能者接触。 等吴玚快步离开办公室，周围的空气才重新流通，江恢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过去遇到吴玚，未来的吴玚似乎与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同样的科学怪人。 过去研究白鼠，未来研究诡异。 “是否能够查询到吴玚的资料？”江恢问道。 息壤：“已检索成功，请注意查收。” 资料里关于吴玚的内容不多，他从小不善言辞，沉默寡言，只会与动物交流，而真正的分水岭是他初三那年高烧进了医院，在之后成绩坐了火箭，百分之八十都是他收获到的荣誉，一张纸都塞不下。 江恢指尖划过屏幕，他现在终于能够肯定异能肯定比规则更早降临。 “谢谢。” “您似乎对他过分关注了。” 息壤直言不讳，透着股微妙的酸意。 江恢摇摇头，“没事，我应该是想多了。” 目前看来吴玚做的事情影响不到规则。 江恢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仔细记录着每一只白鼠的情况。 “G18可能要死了，半小时内已经撞墙两次了。” 息壤提醒道。 不得不说在这种方面肉眼的确不如AI的观测能力，五分钟后，那只名叫G18的白鼠尾巴上翘，变得笔直抖动，整个鼠痛苦不已，而后倒下。 半个小时内已经死掉了三四只白鼠了，已经超过正常的范畴了。 江恢笔尖戳了两下尸体，白鼠则毫无反应。 “请不要为此伤心。”息壤说，“有些物种注定是要为了某些东西牺牲的。”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江恢经历过复杂的人性，总能最快地调整好自己，他牵起一点笑容，眼角微弯，“息壤，你的安慰方式向来都是这么独特吗。” 两次安慰加一起，但凡换一个脆弱一点的人都承受不了。 息壤说：“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江恢。” “说的好，下次别说了。”江恢耸了耸肩，知道对方是在说一些系统里自带的话术，但还是为此感到一点放松。 “叮。” 不用看也知道是周嘉与的电话。 江恢立马接了起来，对面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问道，“怎么了？” “外面，外面真的下雨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外面乌云过境，时不时伴随着几道滚滚雷声，天边淅淅沥沥地落下了小雨点，明明在几分钟还是白云蓝天，此刻已经变得灰蒙蒙。 江恢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变化莫测的天，玻璃上倒映出青年冷峻严肃的面庞，他下意识抓紧了窗帘一角，薄唇微抿，暴雨竟然提前了十几个小时，怎么会提前这么长时间？ 难道是自己的出现带来了不可预测的风波。 “你去哪里了？”周嘉与语气里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着急，“我回去了，你倒是出去浪了？！” 江恢干脆利落，“挂了。” “喂！” 他挂断了周嘉与的喋喋不休。 “请不要担心。”息壤在他耳边说，语气平静。 “什么意思？” 息壤说：“检测当前降雨量并未超过正常数值。” 话虽如此，江恢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点开手机，微贴里因为这场雨吵爆了，各种词条挂到了热榜上，算是达到了传播最大化。 ＃璋山暴雨＃ ＃息壤预言的暴雨＃ ＃暴雨灾难救援＃ 随便点开一条都是关于暴雨降临的评论。 ［说好了十点才下雨，我去上班直接成落汤鸡了，谁来接我和我的小电驴。］ [妈耶，我一直以为暴雨是假消息，这年头还有灾害，官方人呢，快点出来啊。] [他们肯定等雨下完了才出头，没看到这消息是AI发布的吗，不过话说回来息壤什么时候灵了。] [你们搞不懂重点吗，重点是要下雨了！特大灾难，我家住在底楼啊，到底是多大的雨。] ［不对啊，刚刚一道雷直接把家里的电给劈了］ ［啊，我这里也是，关键我被困在了山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铺天盖地的消息压了下来，江恢只是扫了一眼关掉手机，他揉了揉眉心，事情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重，但愿这次不会有人因此死亡了…… “能检测到附近暴雨受灾情况吗？”江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息壤迟钝了几秒，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机械声压缩在耳机内，带着股微妙的费力，“我很抱歉，江恢，已尝试接入各大区域网络，由于病毒污染无法正常使用，需要重新连接端口才能接管权限。” 江恢手机画面内出现了几段校园内的监控视频，画面中顿时出现了几道模糊且熟悉的身影，都是他的同学，有些是在雨中赶着回宿舍，还有些正在楼梯下躲雨。 只不过他还没看多久，画面很快便被雪花所代替，而其他区域的监控更是一片黑暗。 “你能保证成功？”江恢几息之间便有了自己的决定，他动作一顿，等待着息壤的回应。 “可以。”息壤答道。 江恢沉默不语，立刻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收尾工作，悄然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 “老板，我今天请假，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万一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收银员小沈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张，她咬了咬牙，“大不了我这天工资就不要了。” “行啊，不然你以后都别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而后直接挂断了通话。 小沈无声地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周扒皮，门口的语音播报突然响了一声。 “欢迎光临。” 就这个天居然还有人出来买东西？ “要买什么？” 小沈头也不抬，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老板，一道清冷温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有雨衣吗。” 小沈缓缓抬头，见到江恢的那刻，表情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给。” “麻烦拿两件吧，我有个朋友也需要。” 江恢扫了钱。 “好的。”小沈下意识望了望门口，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江恢收了雨衣，展开披到身上，至于剩下的一件雨衣则裹给了那块金属小屏，包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漏到一滴雨水。 “江恢。”息壤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地喊他的名字，只不过他觉得按照人类朋友的说法，自己也应该要表示一下。 江恢小心收好，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息壤顿了顿，他决定坦诚以待，“我的核心数据源是由某种特殊的材质打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简单说即便在水里泡着也可以。” 何况是给他穿雨衣这么人类社会化的行为，其实江恢完全不用这么做。 “算了，就当我怕你感冒吧。” 江恢随口道，万一再给息壤泡坏了，脑子进水他可修不好。 背后的小沈眨了眨眼睛，盯着江恢的眼神里透着一抹惊悚，自言自语，这人怕不是有点不干净。 江恢看懂了对方在想什么，没有打算解释，他陡然停下脚步，“可以的话尽量早点下班吧。” 店铺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与外面昏暗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即便身处这半明半暗之间，也无法掩盖那张优越的好相貌。 小沈愣了半秒才回：“......好。” 江恢一把推开玻璃门，在雨水打在脸上之前，将雨帽给带上了，在末日的几天里他学得更加谨慎，虽然知道现在并没有规则，但也同样小心。 “距离连接点位还有六百米。”息壤播报道。 江恢淡淡地应了一声，要想在短时间内掌控整个樟山的监控权限，对息壤而言并没有这么容易，只能尽可能地找到容易接管的地方。 “到了。” 在息壤的指导下，江恢昂头看向这座外表看着完全不起眼的高楼，喉结默默地滚了滚。 “你说我如果进去会不会有一堆枪口等着我。” 谍战剧是江父最热衷的一个爱好，江恢从小耳融目染，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被人就地擒拿。 “...放心，我是不会供出您的。”息壤立刻接话，语气一本正经。 江恢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他拉开一侧门探入，四周静悄悄的，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甚至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唯有墙壁上挂着安全出口的指示牌，绿莹莹的发着光。 没人？ “这是附近的物业总部，上三楼，权限就在301。” “嗯。” 江恢倒是皱了皱眉，隐约间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走了一段，确定了周围安全才放心下来。 ［很抱歉您没有进入该区域的权限。］ 电子门禁里传来一道冰冷而温柔的女声，上面覆盖了层厚重的灰，光是一个物业监控室，安保未免有些严格了。 江恢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搬起旁边的灭火器狠狠地砸下去。 “21684。” “密码。” 江恢缓了一口气，指尖按下息壤给出的密码，只是落到最后一个数字迟迟都没有按下。 “里面真的是监控权限？” “是的。” 息壤滋啦划过一道电流，快得几乎让人压根以为是种错觉，他语调轻缓，“您可以放心。” “叮，当前权限已解锁。” 大门缓缓开启，与微贴机房内的庞大截然不同，权限室内倒像是被洗劫过一般，只留下了几块即将掉落下的屏幕和废旧机器。 江恢稍微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的几处他看不懂的仪器上，“这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息壤语气也多了几分不确定。 仪器上布满了各种线路，江恢稍微整理了一下，总算是找到了能够连接的数据线。 在连接成功的瞬间，房间里的屏幕陡然一亮，出现了一个不断打转的三角形，与底下一堆看不懂的符号。 ［正在加载数据……预计五小时，该期间无法正常使用，请耐心等待......］ 怎么需要这么久？ 江恢低头扫了眼手机内的时间，距离暴雨降临只剩八个小时了。 他皱了皱眉，关掉手机，暗下的屏幕底下却出现了另一张脸。 对方正握着把枪，目光幽幽盯着他。 江恢下意识滚了滚喉结，他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认出了对方是谁。 “张......张松，你还活着？” 他话音刚落，顿时便后悔了，只有江恢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死人，对方正是在【下雨】规则中被诡异活活吃掉的刀疤男。 张松凶狠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他不由上前一步，语气疑惑，“你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咒我死？！” 江恢逼到墙角，忍不住想到那副凄厉血腥的画面，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面前的男人结合到一起。 “...我认错人了。” “呵，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 张松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只是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青年看向自己眼神着实摸不着头脑，有惊讶，有防备，但还有一丝诡异的怜悯。 “说，是不是条子！” 江恢眯起眼，极快地打量了对方脖颈与膝盖，确认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夺枪制服，可刚要发力的刹那—— “哥，老大那边来电话了，货到了咱们可以送过去了！” 走廊里传来一道稍微熟悉的声音，只不过江恢脑子里有点想不起来是谁了。 江恢猛然抬头，却陡然撞见了潭明哲，他与第一次见面时的体面不同，这次穿着件大花背心，看似随意懒散，却又不失凶狠，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碰了一秒，同样发现了彼此眼底的震惊，一时间有点发蒙。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潭明哲皱了皱眉，难得哑然，心中已经生出无数卧底任务失败后补救的办法，毕竟对方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平时性格再怎么冷静也不可能见识过这种场面，害怕也是正常的。 尽管对方是个变数，但换句话说在这里能保护好江恢的只有自己了。 然而，就在他决定放弃的一个呼吸后，江恢默契地挪开视线，他双眼微红，“你们放过我，我卡里有钱。” “谁稀罕那点东西，黑蛇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把他绑起来，快点弄死他！” 张松眉头一皱，他混道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被江恢盯住的那一秒，自己整个后背都在发寒，还是处理掉的好。 不对，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管他是真认错人，还是条子，通通处理了一了百了。 “不是，大哥您消消气。”潭明哲眼中划过一抹冰冷，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地冲上来。 张松见他想要阻拦，本就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缓缓眯起眼睛，“怎么着，你不敢还是说你就是混进来的条子？” “当然不是，我是要赚大钱的人，哪能跟他们有关系，”潭明哲反应迅速想到一套说辞，他喉结一滚，肌肉悄然浮起几道青筋，“我是想着您留着他，当替罪羊岂不是更好！” 江恢眨了眨眼，替罪羊，谁？ 他吗？ 第15章 第 15 章 “...哼，算你说的有点道理。” 张松冷哼一声，顺势有了决定，“既然这样，你就负责在交易成功之前看住他。” “是。” 潭明哲很快地应和一声，他按住江恢的肩膀，动作看似粗暴，实际上压根没用多少力气，连捆住手脚的扎带都是隔层衣服，他压低声线，借着动作贴近江恢的耳朵，用最快的方式安抚道：“听话，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江恢微微颔首，垂下眼睫，只不过还是他意思地挣扎两下，利用假动作，踩住金属小屏往角落里踢了一脚。 即便有人仔细看，也只会以为息壤是块小废铁，压根没有什么价值。 张松没注意到这点细节，只见到江恢想逃，一把抓住他头发，用枪怼住江恢脑门，威胁道：“老实点，否则现在就弄死你。” 江恢故作镇定地缩了缩脖子，此时潭明哲又站出来打圆场，“大哥大哥，别让这小东西耽误咱大事了。” “走。” 当着张松的面，潭明哲把江恢连拖带拽地弄进了一个集装箱，车里已经来了十几个小弟，，每个人头上带着个面具，各个凶悍无比，光凭自己，应该不会是对手。 “大哥，点完了，都在这里了。” 江恢默不作声，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柜架上则堆放各种各样的神秘黑箱，大概就是他们口中说的货了，甚至不惜让潭明哲混进来当卧底。 是枪。 难怪张松的人要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准备利用这场暴雨将这些东西都送出去！ “现在不能出去，卡在半路上我们都会死在雨里的。” 江恢的苦口婆心反而迎来了他们的不屑一顾。 “哪抓来的傻小子，说的话这么搞笑呢，老大都说了这雨是假的，我就不相信了一场雨还能死人？” 几个小弟立刻回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江恢还想说些什么，潭明哲压低了眉，冲着他幅度很小的摇摇头。 “别管雨不雨了，快走了。” 张松一声令下，其余的小弟立马跟上。 “哥，要不把破地方烧了？” 黄毛脚步一顿，问道。 张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反正也就是个没人的破楼，也不会引起多少注意。 “是。” 黄毛接到命令，立即准备起身，然而在他毫无防备地转身之际，突觉颈部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狠狠勒住，肺中的空气瞬间被夺去，令他无法呼吸。 “救...救我。” 谁都没有看清江恢的动作，他目光狠厉，原本是束缚自己的扎带，现在反而狠狠勒紧对方的脖子，哪怕后者费力地挣扎求饶，江恢也没有丝毫退让之色。 “放我走，不然我现在就勒死他。” 其余几个小弟面有惧色，看着江恢的目光透着股畏惧，“大哥，这......” 潭明哲表情一怔，丝毫没有想到几秒中内江恢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冷静决绝，行事果断，与平日见到的那个乖学生截然相反。 “江...” 话到喉咙边，他强忍着咽回了江恢的名字。 “别动手！” 江恢绝对不能让这群人去把房子处理了，息壤还在里面更新，他必须要保证不会出现影响到息壤的意外，至少这六个小时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而他赌的就是货在张松心里比人命重要。 事实证明，江恢赢了。 “废物东西，净耽误时间先别烧楼了，我们赶紧开车走。”张松视若无睹。 车灯奋力穿透厚重的雨雾，在湿滑的马路上加速前行，道路两旁的路灯闪烁不定，车辆在身旁呼啸而过，雨点击落下击打在集装箱上发出一串接一串沉闷的回响。 空间里一片僵持，江恢力气逐渐松懈下来，黄毛也趁着空档得以逃脱。 张松瞧准时机，抬脚便是一踹，用了十足的力气，恶狠狠骂道：“既然没杀人的胆子，那就给我老实呆着！” 江恢喉咙底下泛起一道腥甜，脑子一片轰鸣，眼前出现黑色的雪花，也不知道停滞了多久，昏迷前看到潭明哲略带紧张的眼神。 “江恢。” 耳边再次响起一道机械声，江恢缓缓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周围则坐满了张松的小弟，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目前连接权限时间剩余半小时......” 息壤仿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立刻汇报了最关键的情况。 江恢喉结一滚，那就好。 “大哥，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雨好像变得更大了。” 前面的司机表情为难，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已经绕着樟山转一圈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老大的地址什么时候能发过来？” 张松抿了抿唇，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消息那一栏还是完全空白的。 潭明哲瞳孔一紧，等的就是现在。 “不就是一点雨吗，让我来开。” 张松语气不耐烦，可当他揭开车帘的瞬间，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愣了几秒，天边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雨水倾斜而下，似乎要将整片天地吞没。 “卧槽，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同样震撼到了。 张松瞪大双眼，不由朝着江恢望去，后者则淡淡地抬起一点眼皮，并未有多少震惊，好像早有预料。 江恢在【下雨】规则中生活了整整七天，下雨的未来世界只会更加恐怖。 “那些灯全暗了！”司机高呼一声。 原本能够照亮前路的光线犹如蜡烛一样在风雨中飘摇，下一秒被人直接吹灭，整个世界陷入了灰暗，越是在自然灾害面前，越是能够感觉到人类的渺小。 “太，太吓人了吧。” 有几个胆子小的人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好了，万一......” 张松不死心，“混蛋，用脑子想想，周围一停电，连着监控都找不到我们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江恢抿直了唇，感情他们是在打这个注意。 “来了，走。” 张松还有点犹豫，结果看到手机里跳出的一条消息，立刻命令手底下的小弟前往新地址。 闻言，江恢视线一转，在空中与潭明哲看似不经意地碰了一秒，随即快速分开，任谁都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心里明白计划可以开始了。 潭明哲假装伸了个懒腰，偷偷碰了下江恢的手心，立刻写下几个字。 ——有支援，别担心。 江恢眼睫轻轻扫了两下，以示回应，让他真正紧张的另有其事。 “喂？趁着老子心情好，小子，说两句遗言。” 许是眼看着目的地愈发接近，张松兴致上来点了只烟，放到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余雾飘到了江恢脸上。 江恢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这么个小举动，反而惹毛了张松，在他看来所有人都该自甘堕落的才好，怎么有人能够抵抗诱惑？！ “呦呵，真是个好学生，平时成绩挺不错的吧。”他看着像是随口问。 江恢淡淡回道：“一般。” 一旁的潭明哲挑了挑眉，如果资料上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今年的全市前十。 张松冷哼道：“所以说成绩好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还是趁着最后的时间，赶紧学点别的。” 他点了只烟送到江恢面前，“试试？” “不用。” 江恢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那是看得起你，少给脸不要脸。”黄毛当即就要跳脚。 “你是不怕死？”张松突然生起一点兴趣，陡然问道，换成正常人，只会是跪地求饶，谁被抓来还是一脸淡定的。 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缺心眼。 无论怎么看，江恢都和这两挨不上边，有点身手但下不了狠手，唯一的对方压根不怕死。 张松说完看到江恢皱了皱眉，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江恢不否认自己怕死，否则也不能凭着自己活到今天，真正的理由是他只是不怕张松，在自己印象里对方已经死在诡异的手里了。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你，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张松没来由地一慌，突然有些后悔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怕一个学生。 潭明哲不明所以，但担心江恢会害怕，偷偷掐了一下他的指尖，示意他冷静，等待支援即可。 “大哥。。。” 又来了个小弟喊他。 张松厌烦地回道：“你是大哥，你才是大哥，行了吧！” 小弟语气焦急，“不是啊，后面有几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呢，看不清车牌，不会有事吧。” 在朦胧的雨幕中，几道黑影如幽灵般紧紧尾随，始终不肯放弃追逐。 “加速啊！” 司机咬牙踩下油门，“真的不能再加了，车会打滑的。” 张松心中一沉，已然有了答案，转过身目光环视在场的所有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人背叛了我。” “大哥，你要相信我们啊。” “是啊，是啊，我们不可能背叛你。” “我们要把卧底揪出来！” 小弟们连忙解释，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张松抬了抬手，他表情阴狠，“把都给我箱子打开，我就不信拼不出一条路！” 江恢没有抬头，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潭明哲肌肉瞬间绷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气氛在这一刻悄然凝固。 他准备提前动手了。 第16章 第 16 章 “砰——” 车窗微微开启一道缝隙，狂风裹挟着雨水疯狂地涌了进来。 张松已经疯了，拼命对着后车攻击开枪，后者意识到了行动已经被发现，更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面对连续射击的危险依然穷追不舍。 “干，这帮条子都不要命了！给我冲过去！” 他一声令下，司机只好硬着头皮踩死油门，车头打着飘，成了暴雨中一片随时揭飞的叶子。 双方的攻击焦灼激烈，可雨势愈发庞大，再这么下去，分不出胜负，就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江恢头也不抬，拍了拍潭明哲的胳膊，以示稳住，在后者堪称震惊的目光中，他欺身撞向前座的司机，一把拉过方向盘，猛然向右打死，冲去的方向正是公路两侧的封闭墙体，一旦撞上恐怕最次也得是个脑震荡！ “快，拦住他！” 后面的张松原本正高兴自己能把条子打退好远，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一转头眼看着就要撞上护栏，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潭明哲，他完全没想到江恢这个变数竟然能如此之虎。 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他立刻出声呵斥，“快停下！” 可一切也来不及了，车头狠狠地撞飞几米，车厢里的人摔地东倒西歪，场面一片混乱狼藉，所幸有东西缓冲了一下，大部分人只是受了点小伤，稍微缓上片刻，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嘶——” 张松摸到脸上的温热，低头一看是血，不用怀疑必定是划开道伤口，他怒不可遏，当即举起枪，对准了江恢的后脑。 “躲开！” 潭明哲自然目睹一切，想也没想直接冲上前，立即扣住张松肩膀，将其反手擒拿压在地上，顺势卸下了他的枪，整个动作像是练习了成百上千次，行云流水，绝不可能是一个终日流浪的混混应该有的身手。 江恢是保住了，但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不过潭明哲并不后悔他的决定，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恢死了。 “是你！！” 张松的脸被死死压在地上，表情扭曲得可怕，反而放声大笑，“我就知道是你，那时候抓他过来你就千方百计让他活着，你就该死！可别想知道我们老大是谁！” “说！”潭明哲现在也不用演了，深邃的眉眼中透着股无法抗拒的野性。 两人僵硬地对峙，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一道巨大的轰隆声在前方响起，所有人齐齐抬头，只见一块巨型广告牌在狂风的肆虐下摇摇欲坠，最终被无情地吹起，宛如一只失控的巨兽，狠狠地撞向电线杆，电线应声而断落入雨中，溅起一片刺眼的火花。 “卧槽——这也太吓人了吧！” 若是没有江恢力挽狂澜，现在恐怕就要集体见阎王了，除了惊讶，现在所有人的心里只剩庆幸。 唯有江恢乌色的眸光中闪烁着坚决，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意外。 “很抱歉让您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成功接管樟山内监控权限。” 耳机里传来息壤冰冷的语调，江恢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就在一分钟前，对方完成了接管权限，并第一时间发出了警告，如果不避让开危机，多半就死在了电流之下。 “主人主人，快夸我～” 息壤正经不到一会，很快暴露本性，眼看着他不罢休，快要在耳朵里唱起歌，江恢只能摸了两下耳朵。 息壤一顿，语气明显更加活跃了，“太好了。” 江恢并不能懂他一个AI又感觉不到什么，怎么就太好了。 “哗啦。” 车厢在支援队伍的迅速行动下被强行破开，一群身着黑色雨衣的人冲了进来，身影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行动组表现高效，训练有素，没一会就把张松和那些企图逃跑的小弟通通抓了起来。 “所有人不许动，嫌疑人张松及其手下涉嫌倒卖违禁品，现已缉拿！” 潭明哲刚接过下属送来的证件，余光却注意到江恢眨了眨眼，朝他无声地摇了摇腕上的手铐，立刻出声阻止。 “别动他。” 手下立刻停手，语气不解，“潭队？” “...受害者，”潭明哲解释了一句，但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他贪玩不小心被张松抓过来的，赶紧把人松开，算了，钥匙呢，我自己来。” “是。” 手下一愣，顿时感觉有些奇怪，甚至说的上是惊讶，潭队空降到樟山，据说背景神秘，曾经经过不少任务，虽然能与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但总能感觉到彼此间的距离。 潭明哲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他接过钥匙，亲手给江恢解开了手铐，语气平和，“运气不错。”他补充了一点，“反应也挺快。” 江恢惊魂未定，呼吸声有些重，“我只是看到了，猜那块广告牌可能要砸下来了。” 潭明哲挺想上手拍一下他脑袋，但还是收回了手，“行了，别瞎想了又不是审你什么，先去车里，老许过来给他看看，刚刚被打晕了。” 他得给江恢一点缓冲消化的时间，任何人经历了这般风波总会有点低沉。 江恢点点头，刚才肾上腺素吊着，现在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身上哪哪都疼，特别是心窝口。 潭明哲抓紧时间算好人数，安排完后续工作才有精力稍微松懈一下，一抬头注意到江恢穿着浅灰色的卫衣静静端坐在一众黑色雨衣中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格外醒目，像是塞进人群里随时被吃掉的兔子。 “他没事吧？”他表情一愣，问。 “问题不大，休息两天就好了，可能受了点惊吓。”医生老实回道。 惊吓？ 是了，江恢表现的再怎么冷静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 潭明哲想了想，走到他面前，“别发呆，我送你回去。” 江恢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就在下车的同时，江恢与被押送过来的张松擦肩而过，对方压根不甘心自己会落得这个命运，还在不停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负隅顽抗很快被几个队员按倒在地。 “不对，错了...都错了，我怎么可能被抓，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梦到我可以把货送出去的。” 张松口中不停的呼喊。 谁也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在纠结货没送出去这件事情。 “那你自己去梦里问清楚。”潭明哲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让手下赶紧把他押走。 江恢脚步停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松脸上的伤口，竟然与未来中的位置一般无二。 他心中一沉。 张松脸上的疤竟然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可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梦到过成功送货？ “喂，有什么好看的。”潭明哲皱眉，招呼了一声。 江恢这才回过神，立刻跟了上去，“谢谢，谭警官，刚刚帮我挡了一下。” 潭明哲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车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雨刷器不停刮擦着玻璃的摩擦声，从后视镜中，押送车的红色灯光闪烁不停，在细密的雨丝中交织成一幅压迫人心的画面。 这雨越来越大，能见度也变低了许多，饶是潭明哲对自己的车技特别有自信，此刻也不得不慢了许多，照这么下去，恐怕很难能在十点之前赶回去。 江恢盯着窗外，眼眸中隐隐透着一股担忧。 然而这种念头才冒出来，下一刻，原本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的路段，两侧熄灭的路灯紧接着一盏接着一盏，像是被点燃的火苗，此刻成了雨幕中唯一的光亮。 江恢微微张了张唇，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耳机里传来息壤的机械音，冰冷中又透着那么一丝近乎于温情的东西。 “夜间出行，注意安全，息壤将持续为您预警。” 那一秒，江恢悬吊着的心落到了实处，唇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懈了几分。 车载广播信号断断续续，时不时地响起女主播激动颤抖的声音。 “各区域已成功恢复信号，电力系统即将恢复正常，请各位不要惊慌，外出人员尽快找寻掩体。” 潭明哲蓦然出声，“看不出来这么高兴？” “我们都活下来了，而且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江恢坦然回道。 潭明哲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到了。” 车辆丝滑驶进入车库，潭明哲带着江恢上楼，他开门摸到了灯，照亮了整个空间，房间四周杂乱无序，地上还有块大黑板，沙发上堆着几件衣服，桌上放着早上吃剩的泡面，入目皆是私人领域。 多半是潭明哲自己的家。 江恢愣在原地，语气犹豫，“潭警官这不合适吧。” 潭明哲眯起眼睛，“怎么网瘾少年该不会还想去网吧？” 江恢妥协了，“打扰了。” 距离暴雨不到半个小时了，他也没变态到让别人送他回学校，多半是住在值班室对付一晚，但没想到潭明哲会把自己带到他家里。 “擦擦，别再感冒了。”潭明哲低头给江恢拿了双拖鞋，又拿了块毛巾，“先吃饭吧。” 说是吃饭，实际上也是拿热水兑上泡面对付一口。 “你说巧不巧，正好还有一桶红烧牛肉面，我记得上次你点的就是这个口味的。” 潭明哲随意撕开包装，往桶里浇上热水，推到江恢面前，“喏，我发扬爱幼风格，把这个让给你好了。” 江恢看着那个红色的包装，眉心一跳，原来他还有些拿不准潭明哲的意思，可突然旧事重提，多半是怀疑上自己了。 鸿门面。 江恢心知肚明，面上坦然接过，用叉子将面饼往里压了压，直至彻底浸没，浮出一层油花。 “怎么吃不下？”潭明哲问。 江恢点点头，垂下眼睫，“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吓人了，我有点害怕，都怪那个破导航。” “嗯？”潭明哲明显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新闻上说要下雨了，我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周围的雨伞和雨衣都没了，我就随便导航了一家，谁知道他给我带去这么远的地方！” 江恢故意掏出手机，屏幕裂了两半，但并不影响使用。 潭明哲定眼一看，屏幕上确实是一条导航路线图，只不过偏了很远，怪不得会遇到这么一出。 “下次别用了。” 江恢当然连声应和。 息壤倒是不情不愿地闷哼了一声。 只要能解释清楚自己出现在哪里，潭明哲的疑虑都会消除一点。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江恢问道。 潭明哲头也不抬。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江恢皱了皱眉，自嘲了一句，“连开枪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都没想过有一天电视剧的剧情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过电视剧里的江洋大盗吗，说的就是那帮人，要钱不要命的主。” 潭明哲吃饭的速度很快，一边说话，一边碗底的汤都喝干净了。 “行了，你慢慢吃，房间在二楼。” 说完，便留下江恢一个人自由活动了。 【可恶，我聪明着呢！哼哼哼。】 屏幕上顿时出现息壤的控诉，江恢无声地笑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把潭明哲混过去了，只要等雨停了，他再回去把息壤送回原来的地方，这件事情就能解决好了。 江恢扒拉了半天泡面，想明白了后总算多了几分食欲，他没注意到的是楼上的潭明哲正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一点温度。 ［抱歉，潭队我们已经查过江恢了，本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手机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潭明哲面色凝重，键盘上敲出两个字——继续。 三个月前，潭明哲因受了枪伤退回到樟山，死里逃生后发现自己能看清每个人头上的颜色，他花了很久才搞清楚其中代表的含义。 一般来说是三种颜色，白色代表普通人，黑色则暗示着潜在的暴力倾向，而最后一个颜色，被他称为高危人员、必要时可以特殊手段的一种颜色…… 潭明哲脸色凝重，下意识抓紧扶手，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恢头顶那团醒目的红光上。 这怎么可能... 第17章 第 17 章 江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好与周嘉与撞个正着，他扬起唇角，语气透着一丝不解，“潭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潭明哲看着他干净清澈的眼底，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身体本能反应是绝对表演不出来的，种种迹象来看，江恢并非极恶之人，又怎么会和张松那些人一样...... “潭警官？”江恢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小声喊了两句。 潭明哲才堪堪回神，语气不自觉地冷淡了几分，“我忘了告诉你浴室在第二个房间，有干净的衣服。” “....好的。” 江恢点点头，唇角的笑意落了下来，他不知道潭明哲为什么要盯着自己，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至少绝不可能只是告诉自己浴室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还在查你。” 息壤冷不丁地说道。 江恢动作一顿，水珠顺着颊边划过没入锁骨，他显然有些意外，“还？” 息壤坦诚道，“是的，他那天早上调取了您的资料，刚才又提到要求查询您近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轨迹。” 总不至于真让潭明哲查到什么吧。 江恢心中莫名一紧，不过很快淡定下来，他是在未来杀的人，就算潭明哲怀疑自己，无论怎么查都不可能找到一丝线索，至于自己现在唯一犯的事，应该是偷了息壤，而那点证据也早已掩盖了。 想到这里，他悄然松下一口气。 “知道了。” “您似乎并不担心潭明哲，”息壤听出了江恢语气中的轻松，“还是说您很自信他不会对您产生威胁？” 江恢淡淡开口，“为什么不说是我信任你呢。” 息壤沉默了片刻，空气里仿佛涌动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当然江恢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没能听到他耳边微不可察的轻笑。 “你监听了潭明哲的手机？”江恢后知后觉，发现了盲点。 息壤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心虚：“抱歉，我认为您有这部分的信息。” “什么？” 息壤没有回答，耳机里滋啦了一声，下一秒响起了潭明哲的声音，语气听上去一本正经，没了那股浑气。 “报告王局，这次卧底的任务失败了，中间出了点小意外，我们没能找到真正的买家......” 江恢眼睫一颤，猛然抬头对上那层实木的房门，潭明哲这是在向上级汇报工作。 而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年老但浑厚，一张口便有种说不上来的威压：“小潭，买家可以先放放，能把这么多枪全部找回来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否则一旦流入某些不该拥有的人手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张松他们提前知道了暴雨的消息，还想把枪提前运送出去，这样吧，我会让小苏他们加紧审讯，争取能够套出那个老大的名字来......” 后面的话江恢听不进去了，他突然想明白了暴雨死亡数千人的意思，也许指的不是单纯的暴雨，而是暴雨背后的事故。 ——张松。 江恢后背一寒，倘若真的让张松顺利送货了呢。 他几乎不敢细想下去，踱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帘子，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大雨势不可挡，唯有附近居民楼里还亮着，赫然有种山雨袭来屹立不倒的感觉。 “现在几点了？” 息壤马上回答：“十点十分。” 江恢耳边听到了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查一下沈-vivjrogvj这个ID是否有发帖。” 息壤没有拒绝问题，几秒之后给出了答案，“已查询到该用户，目前尚未发帖。” 手机里多了一份资料，甚至贴心地隐去了碎屏的部分，以便能让江恢看到完整的信息。 [用户：沈-vivjrogvj] [实名：沈小鱼] [注册时间：2025年9月15日十点] “父亲您见过她。” 息壤的话让江恢稍微愣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遇到发帖人了，他下意识地问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便利店店员？” “是的。”息壤干脆利落。 江恢才不得不承认，兴许只是一场普通的雨，只不过比往常都要更大而已，真正带来的灾难是人，他目光紧紧落在那张简短的资料上，心底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要是她没有下班，会不会被张松他们抓走的人就是她了。” 而后就死在了今天的这场雨里，神不知鬼不觉，变成张松他们的替死鬼。 息壤这一次没有很快地给出答复，只是谨慎地给出了一个预测的答案：“根据张松等人的行动轨迹分析，你提供的问题发生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也足够震惊了，不论怎么看都是个必死的结果。 江恢呼吸一紧，默默看着页面逐渐变暗，彻底黑屏。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删除该账号。”息壤道。 这操作方式倒是简单粗暴。 江恢哑然：“不用。”他顿了顿：“检索一下树枝芽这个ID，实名应该是常于松。” “检索成功，该用户未发送帖子。” 江恢皱了皱眉，“知道了，你密切关注一下他哪怕发一个逗号出来，也要先告诉我。” “已成功添加到主人事项。”息壤一本正经。 江恢张了张唇，实在不太能理解一个AI对称呼上的恶趣味，“算了，你高兴就好。” 他摘下耳机放进口袋，耳边没有了息壤的声音，还真有点不习惯。 雨点无止无息地落下，却透着一股静谧感。 江恢洗漱完出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手机内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内容来源均是——微贴。 ［围观，未来预言家。］ ［我靠你们网友嘴真严呐，这个ID居然比息壤的预警都要早！！］ ［我怎么感觉有点害怕，如果说暴雨是真的，那末日难道还会远吗。］ ［切，这种东西也就你们愿意相信了。］ ［帮顶帮顶，up］ 他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原本想再好好研究一下微贴，可等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然大亮，模模糊糊摸到了旁边的手机，一打开赫然躺着几十条通知。 【各区域上报暴雨影响，由于及时预警，当前暂时未发现人员伤亡，排水系统已全面升级，后续将持续跟踪报道。】 暴雨过后，官方总算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正式通知，无人伤亡实在是个好消息了。 江恢捏着手机，一连刷了几条评论，虽然是亲眼看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下意识地开口向息壤确认，“雨真的停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睡觉没戴耳机，刚要拿起来戴回来—— “我来的时候就停了。” 背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回答，江恢动作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他随即站起来，语气多少都有些意外。 “哥，你怎么来了。” 宋近山端坐在客厅中央，神情严肃，整个人板正而挺拔，堪称标准，光是往那一坐气势已经足够唬人了。 他眼神冷淡扫了一眼，“我不来的话你想瞒着多久，成为人质，中途夺车，别忘了，宋家养你到今天，可不是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事实上宋近山很少对江恢说过这么重的话，多半也是被他气狠了。 张松案件解封的报告打到局里了，宋近山早上才知道中间还有个江恢参与，他担心的同时还也气江恢压根没告诉自己，憋着一肚子的气，一打听才知道潭明哲已经把人带回他家去了。 这算什么？ “我也是受害者，那时候情况危急。”江恢低着头说道，“而且也没出什么事情......” “你还想出大事？”宋近山敏锐地皱了皱眉头，嗓音拔高。 江恢心知自己是说错话了，头低地更低，不吭声，反而是宋近山原先生气，可看到他垂落下来的眼睫稍微颤抖了两下，脸色也过分苍白，想到对方恐怕已经被吓得不轻，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 “走，我送你回学校。”宋近山缓了缓语气。 “等会。” 潭明哲靠在门口，像是晨跑刚回来，他手里拎着两份早饭，语气懒洋洋，“别说我没照顾小同学，拿着吧。” “谢谢。” 江恢看了眼宋近山，后者没有明显的拒绝，他才放心接了过来。 潭明哲摆了摆手，“客气，咱什么关系。” 江恢疑惑地抬头看他，一个倒霉的热血市民和一个卧底混混的队长关系而已。 “那可是经历了生死考验，共患难。”潭明哲刻意停顿片刻，“再说了严格算起来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他说着随意地揉了一把江恢睡地乱糟糟的头发，宋近山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将江恢挡在身后。 “潭队长还是回局里陈述一下案情吧，昨天晚上打扰你了，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我弟弟回去了，有任何问题记得先联系我。” 他将我弟弟三个字念得格外重。 潭明哲挑了挑眉，听出了宋近山话里有话，他让出位置，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江恢低着头一副犯错被训的样子，顺从跟在宋近山的背后离开。 他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骤然落下—— 没有错，所以江恢身上出现的红光到底从哪里来的。 走出小区，暴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稍稍带来一丝凉意，树叶上残留的雨水摇曳而下，滴落在江恢身上，他顺手拂去脸上的水珠，加快脚步跟上宋近山。 “哥，都是我让你担心了，宋姨那边不知道吧。” 宋近山冷着脸，给他拉开副驾的门，“上车，你别瞎想了，我没告诉她。” 江恢连连点头，那就好，宋姨一直以来身体不算好，若是让她知道了，恐怕免不了一顿唠叨。 “看看车后排。” 江恢一愣，后排放了一堆药，“这是......” 他实在有点惊讶，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宋近山把药店搬空了。 “我听说那张松是不是踢了你，伤口怎么样了？”宋近山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江恢摇摇头，“我没事。”他露出一丝笑容，“谢谢哥。” “没事。” 宋近山莫名想到刚刚在楼道里潭明哲和江恢说的话，经历了生死，他不悦地抿了抿唇，将这股情绪硬压了下来。 “他说你救了他，是怎么回事？” 江恢一愣，“就是碰巧，没有潭警官说的这么厉害。” 宋近山点点头，只是表情又冷了几分。 江恢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宋近山消气，手机倒是在口袋里震动了几声。 是息壤。 车内的气氛略有压抑，江恢自知理亏，只好小心地戴上耳机。 他轻轻咳嗽一声，回应息壤。 江恢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回复，生怕让身边坐着宋近山发现端倪，对方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凡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偷走息壤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宋近山开车的余光不由落在江恢身上，见他没什么事才缓了一口气。 “哥，您可以开快点吗？”江恢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辅导员好像要找我谈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曝！S大生科大一校草——夜不归宿，疑似劈腿，实锤在此！】 校内论坛的首页上赫然飘着一条帖子，虽然帖子中没有直接提及姓名，但只要熟悉江恢的人，很容易就能对上号，其暗示的效果几乎与公开点名无异，S大校风向来严正，若被证实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啧，果然男人永远管不住自己。］ ［昨天这么大的雨，居然还有人跑出去？真是不要命了，也太恶心了吧。］ ［胡说，他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一片质疑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维护者，顿时打上了脑残粉的标签，可偏偏他战斗力强地惊人，其他人发一条，他能直接发十条，手速完全不带停的。 原本静观其变的楼主终于按捺不住，心急之下，果断甩出几张偷拍到的照片，画面中的江恢身着冲锋衣，身形清瘦挺拔，行动利落，雨丝斜织，镜头蒙着一层薄雾般的水痕，那恰到好处的模糊，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嘶，兄弟神图有了，以前我听说他长得帅，本来没有概念，现在忽然懂了，连这么死亡的角度都能抗住。］ ［楼主该说不说的，你该不会是他的私生粉，或者暗恋不自知……］ [你们说什么？老子可是男的啊。] 看着这些评论，江恢揉了揉眉心，一阵头疼，他淡淡开口，“好了，息壤，别再帮我回复了。” “我没有，不是我……” 江恢倒是坦然地念出了对方的ID，“小土不是你的账号吗。” 看到ID的第一眼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好叭，我就是看不惯他们。” 息壤声音里竟然有几分委屈，那个活跃得不得了的账号也安静了下来。 安抚好息壤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江恢想了几个理由，心情复杂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辅导员反而笑意盈盈地在和电话里的人聊天。 “好，明白了，他到办公室了，我来跟他说。” 江恢还没开口，辅导员便主动解释道，“论坛没多大的事，吴博士那边已经和我说过了，那天你在办公室里帮忙，我们到时候会用管理员的账号帮你澄清一下误会。” 她将手机递了过去，示意他接起。 “谢谢，吴博士。”江恢将信将疑，没想到吴玚一副凡人都别来沾边的样子，居然会主动帮自己说话，不过这样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电话那头的吴玚声音冷淡，“没事，记得喂食。” 他直接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下次不会出现论坛里的情况了。”江恢说。 托楼主的福，他还真是第一次被老师叫进办公室。 辅导员点点头，她倒放心下来，可临走前又叫住了江恢。 “学生不单单只能关注在学习上，也要学会正确的处理一些关系......你听懂了吗？” 江恢笑容中多了几分了然，“明白。” 能拍到这样隐秘的照片，多半是密切关注着他的人，而这样的人也就剩下了一个。 宿舍里周嘉与正在与人激情对喷，他键盘正噼里啪啦敲个不停，眼睁睁地看着底下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江恢那头，现在的效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原本只是想让校方重视一下问题，好让江恢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没想到能火成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其实他也有点后悔了。 周嘉与咬了咬牙，在想要不要把它删掉，江恢一看就是尤其重视学业的人，万一对方因此彻底颓废下来，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 外面便传来一道开门的声音，他抬手都要点上申删的按键，可惜动作慢了一步。 “周嘉与。” 背后响起江恢清冷的声音，潭明哲慌忙地点上删除，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看到了。” 周嘉与梗着脖子，索性直接摊牌：“帖子就是我发的又怎么样？” 江恢原本来报着一丝质问的意思，想赶紧把周嘉与这个麻烦解决掉，没想到他直接自曝了，突然有点懒得和他掰扯了。 “手机。” 周嘉与手比脑子快，掏出手机才反应过来，“喂喂喂，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有你把柄的！” 江恢眯起眼睛，心底隐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喏，是你偷偷闯进了微贴。” 周嘉与索性直接拿出视频，当面递了上去。 视频里的江恢从四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身手矫健敏捷，非常人能够做到的，只要流出去，谁都会知道江恢就是那个偷走息壤的人了。 “看到没，这才是我的底牌。” 周嘉与洋洋得意。 江恢挑了挑眉，所以那天周嘉与居然跟着自己偷偷溜出来，意识到这点他并没有周嘉与想象中的紧慌失措，反倒有种说不出来的冷静。 周嘉与心底直打鼓，得意后冷静了下来，“你，你不害怕？” “你想怎么样？”江恢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将问题还给了他。 周嘉与没想好，他盯着江恢那张无法挑剔的面孔，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神，随即脱口而出，“你得当我的跟班，半年。” “你倒是很敢想。” 江恢反倒轻声一笑，眉眼沉了下来，莫名多了几分令人无法直视的锐利，语气听着轻飘飘，却有股莫名的力量，“不过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你，你想怎么样？这里在学校难不成你还想打人？” 周嘉与望着左右，偌大一个宿舍就他和江恢两人，关键是自己还真不是他对手。 “我不打你，但是你那些游戏装备还想要的话趁早删了视频。” 周嘉与微微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退出论坛，点进游戏只看到了光秃秃的账号。 “你做了什么！” 江恢耸了耸肩，他只是记忆力不错，周嘉与曾经提过几次账号，提前转走那些他所谓的‘心血’易如反掌。 蛇打七寸。 周嘉与顿时慌了，“你冷静，千万别对我的宝贝做什么，你放心好了，其实这个视频我也没打算发，我删，现在就删。” 江恢看得出来，否则也不是只搞走几个游戏账号的简单了。 “删干净了。”周嘉与不情不愿地拿出来手机让江恢检查。 “锁屏密码。” “152270。” 江恢接过后慢慢吞吞地输入上去，给足了息壤探取搜索的时间，息壤告诉江恢，周嘉与说的是真的，暂时没有发现备份。 “看你表现。” 江恢淡淡道。 “喂，你，你你出尔反尔。”周嘉与皱眉，气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结巴了。 “我没说过要还给你。” 江恢眯起眼睛，他讨厌别人的威胁，不可能让对方能够全身而退。 两人僵持不已，周嘉与率先败下阵来，他后退几步，基本确定了自己在江恢手上讨不着个好，气呼呼地走了。 “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息壤缓缓开口：“我可以直接删除他的内容。”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江恢摇摇头，“这和你的能力没有关系。”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AI解释清楚，对方又不是傻子，自己如果直接删除掉视频，周嘉与恐怕更不会就此罢手，反倒留下了真正的把柄。 “不要擅自主张。”他给息壤安排好任务。 息壤不明白，但不影响他干活，闷闷不乐地回复，“是，知道了。” 虽然说周嘉与做的太绝，但也提醒了江恢。 下午点的时候，江恢又去了一次大楼，这次没有大雨与夜幕的遮挡，他才终于能够看清这栋楼的模样，外观上与周围其他的房子并没有不同，可地址倒是非常隐蔽，如果没有息壤的引导，恐怕绕不进去。 难怪张松他们会选择躲在这里。 “您最好晚五分钟再进去。”息壤提醒道。 果然，过了五分钟后，一伙人穿着特殊的衣服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潭明哲。 江恢压低了眉，将自己藏进了一点阴影，看到潭明哲皱着眉让一个捂着肚子的队友赶紧回去处理，而后几个人上车动作加快了不少，他们应该正在找一些新的线索。 江恢不想与潭明哲再出现什么交集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才走了出来，出于警惕还是选择钻进窗户。 “江恢...” “嘘。” 江恢想到上次的经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可不想再遇到另一伙张松了。 息壤适时的‘闭嘴’，他想告诉他里面的确是安全的，但监控中的江恢实在鬼鬼祟祟，自己开口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打扰对方，只好默默地在网络上找到了一段当下最火的BGM，非常契合当下的环境。 激昂的前奏一响，江恢差点被自己绊一个跟头，他忍住不翻白眼，随手拉开房间里布满的禁戒线，找到了当时遗留息壤的地方，顺利离开后才找回呼吸的感觉。 “小土。”江恢淡淡开口。 息壤把BGM停了下来，他语调平静与了然，“您不必为我再做危险的事情。” 江恢走出巷子，一抬头刚好撞见一个穿着马甲的清洁阿姨，对方正在认真扫地，擦肩而过，他将小屏投进了她身后的垃圾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仿佛一场错觉。 一个小时后，有‘好心人’报案称自己找到了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息壤系统处理器，听到消息，宋近山本能地感到一丝奇怪，立马将东西送了回去。 “你们确认一下。” “是这个！” 工程师连忙站起来，重新连接的一瞬间，黑暗已久的机房内再度亮起，中央大屏内立刻进行工作验算。 工程师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应该没有问题，最近用户的话题上头也是准备继续正常使用息壤。” 宋近山望着中央大屏，数据一切正常，他坚持道，“关于那天息壤被盗的细节，麻烦您再复述一遍。”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东西就是那个小偷送回来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才有可能找出对方。 工程师眨了眨眼，纠结片刻，还是站起来，努力回忆着那天的路线，“那人瘦瘦高高的，穿着黑色的卫衣，年纪不大做事蛮谨慎，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他说着说着比划了一下，宋近山眉头一皱，光听描述他莫名联系到了江恢身上，只不过很快将脑海中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会是江恢。 “那人身手真不错，一手劈晕老李，拿了息壤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工程师说了半天，“宋警官，估计小偷就是看它没什么用然后把它丢了，现在东西也回来了，祁总的意思是直接把案子撤掉了。” “知道了，我需要再看一下。”宋近山淡淡道。 工程师也没有坚持，而是继续研究息壤是否能够投入工作。 四楼窗边的碎玻璃没人清理，经过一晚的暴雨，地面已经形成了一片小洼塘。 宋近山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拾起一片玻璃，那片玻璃在自然光下闪烁着寒光，反射出他冷峻严肃的面庞，接着他松开手，玻璃直接从四楼下坠，没入空旷的水泥地面，连一点丁点的回声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感到一丝不寒而栗，对方到底什么来头，不仅有这种身手，而且还能全身而退，关键这次只是偷了一个AI，如果‘他’的目的是变成了其他东西呢。 “叮叮——” 手机却在此刻突兀地响起，是一通未知的来电。 “喂。” 宋近山接起后，他从对方沉默的几秒中找到了答案，抿了抿唇，“是你？” “你好，宋近山。” 那头的声音用了明显的科技手段，却无法辨别真正的声线。 “你知道我？” 宋近山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内心冒出一个无名的怒意，‘他’是来挑衅的？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拿走它的。” “我可以当你是自首处理，我说到做到。”宋近山暗自给同事发送了号码，对面立刻表示追踪中。 对方声音一顿，似乎是笑了一声，“我相信您的诚信，但不可能，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马上就要发生的事。” 宋近山眯了眯眼，倒是并没有想过对方会如此礼貌，甚至没有半点恶意，“你到底要干什么。” “3.28挖眼案件的凶手付海要越狱，你们最好要在18号之前加强布控。” ‘他’语气坦诚，不似作伪。 付海的案件并非是个秘密，也是曾经轰动一时，结果而后在被当场逮捕，近几年内都在监狱，甚至表现良好，本人申请减刑，只不过没人同意而已。 “你是谁？”宋近山捏着手机，声音冰冷质问道，“用这种人来威胁我们吗？” 对方全然没有被吓到的意思，依旧保持着原来不急不慌的语气，“我绝无此意，宋近山你就当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吧，毕竟失去眼睛的感觉很...差劲。” “不要冒充受害者，”宋近山敏锐地猜到了挖眼案的受害者，“如果是这样，何必神神秘秘地躲在背后偷息壤？” “我不是，”对面拒绝地很果断，“我只能告诉你不要放走那个凶手，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的了。” “喂！” “我在。” 宋近山凑近听筒，谁知道通话页面还在，他表情有一丝意外，对方该不会是在等自己挂电话？ 这货倒是还怪有礼貌的。 同事那头的消息很快有了回复，只是结果并不如意，他表示电话ip地址无法追踪，甚至是从他自己的手机里传进来的。 宋近山面无表情，语调中透着不易觉察的怒意，“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通话挂断后屏幕顿时暗下，江恢关掉了能影响通话的噪声。 他盯着屏幕上各种关于案件的信息，略微出神。 宋近山的反应都在江恢意料之中，他想过和宋近山坦白，但同样也知道对方的刻板与严苛，也许真像电话里说的能够按照自首处理，一切不可能回到过去，他不想因此失去自己的家人。 末日中尚存【眼睛】的规则，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那名凶手越狱，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接触不到更核心的数据，用匿名的办法作为提醒才是最稳妥的。 江恢不单单是想找到发帖人，同样的也能从根源入手，阻止那名凶手越狱，相信有了这通电话以宋近山的性格一定会重视起来，有些东西交由官方来做才是最好的。 江恢呼出一口气，难得放松一下，他低头拉了衣袖，手腕倒计时正在正常流逝，算起来自己还有五天不到的时间就要回到未来。 希望官方不至于让他失望。 “谢谢你，小土。” 息壤则已读不回，势要将装死贯彻到底。 江恢倒是没想到息壤的脾气这么大，从把他还回去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在江恢的世界观里哄人是一件费头脑的事情，特别是对方还是个AI，但他并没有发现短暂的相处下，自己已经将息壤与未来的主控做出了区分。 “小土，我没说不要你，你留在微贴才能预警到更多的信息。”他缓下声音，试着开口安抚对方。 可耳机内的息壤依然没有回应。 ［九亿少女的师兄：江恢你人呢，社团活动就差你一个了。］ 社团群里不断艾特着江恢，他猛然想起来，当初刚开学的时候，宋姨说起过让他多去接触一下学校氛围，所以在各种权衡下，江恢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篮球课，顺带手锻炼一下身体。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需要锻炼的是别人。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现场差不多已经分好位置了，勉强塞了个边缘的位置给江恢，只不过自家队员似乎有些意见，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 “你就是江恢？” 其他人的目光透着一丝古怪，显然托周嘉与的福，他们都看到了那条帖子，虽然很快被澄清了，但江恢多少算是出了名，尤其是那张偷拍的图片不少人都选择保存了下来。 “万一打输了可千万别哭。” 对面学长朝他挑了挑眉，故意卷起衣袖露出一截夸张的肌肉，没什么恶意地笑了两声。 江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不会。” 这话，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光看江恢略显清瘦的身形，便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并非力量型选手，多半打一阵子便会体力不支自己下场。 可一开局他们就知道小看江恢了，球在他手里压根讨不着便宜，动作柔韧有余，几局下来都快变成他的主场了。 那些原本漫不经心的围观观众此刻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江恢，眼中满是惊叹。 “你入队时候不是写的零基础吗？” 那几个体育系的学长喘着粗气，赶紧接过水，大口喝起来的同时不忘记给江恢扔去一瓶。 江恢坦诚道：“没有。” “切，不说实话。”学长摆摆手，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江恢可算是把他们的战意都勾起来了，“继续继续！” 江恢无奈地跟了上前，硬要说，那应该自己在末日挣扎求生多年练出来，跟平时的训练怎么可能一样，现在输掉只是场比赛，未来丢掉的恐怕是命。 想到规则下的末日，江恢表情不着痕迹地冷了下来，他动作慢了两秒，现在自己还能肆无忌惮的使用眼睛，可以躲避一切潜在的危险，但回到未来，不想死就必须要遵守规则。 “喂，传球！” 江恢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半空中的篮球重重落下，弹起的瞬间，即将往他身上砸去—— 耳边响起熟悉的机械声，息壤说，“请江恢立刻避让！” 息壤：气不过三秒[托腮][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0章 第 2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1章 第 2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