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杯加冰的橙汁吧(默念)》 第1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1 地鼠 纪念打了个喷嚏 “南方的冬季没那么冷”,这在纪念看来只是玩笑而已。 “打喷嚏了?” 旁边的上官茗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我可没感冒啊” “我当然知道了”她说,“寒潮才来几天,而且不冷不热才容易感冒,冬天很少有人会感冒的,只有秋季……” “行了行了。”纪念连忙打断她,“说好了吃烤红薯的啊。” “嗯,走快点走快点。” 上官茗连忙拉着纪念冲出来x中的校门,来到了那个流动摊点。 “从小到大第一次呢…”上官茗说,“老板,来两份红薯。” “好!”老板笑莹莹地,“分开付?” “对。”上官若又转问纪念,“你有钱嘛,没钱我先请你。” “嘁。”纪念冷笑,“本来就是我说要吃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请,而且我身上咋会不带钱。真是自作多情。” 老板就抓了两个红薯递给了他们。 忽的纪念发现了从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影,旁边的上官茗则直率地说道:“不就是不用请嘛,你个少爷一样的态度也太恼人了…,是谁?” 她伸长了脖子看:“欸!是安铭!” 纪念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赶紧拉住了上官茗 “嘿!安同学,要不要吃烤红薯?”这句话 惊扰了安铭旁若无人的回家路。 纪念因为上官茗的一动受到了惊吓,手里的红薯掉在了地上,一直滚啊滚。 那天的街道很冷,从西北吹来的风出旅到了一个渺小祥和的城镇,便在这里生根发芽。 安铭在风中听到了上官装说的话,看到了纪念的窘相,于是跑过去帮他捡起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哈哈,没关系呀,捡起来又不是不能 吃”安铭笑着对上官茗说,又转头对纪念笑,“别忘了红薯是有外壳的啊。” 纪念也笑了笑说:“我这个给你吧。” “真的?可是我不太喜欢吃啊” “哎呀纪少爷,你可真是的,要请别人也要再买一个啊?哪有把掉在地上的给别人吃的道理?” “吼吼,没关系,茗子”安铭说,“我也想边吃东西边回家……冬天让人肚子饿 啊……” “哦哦,那你吃我的吧,我再买个”上官茗说 “不,我吃纪念的” “哈?为啥”上官茗有点惊讶地看着曾经与他们都是好友的安铭 “ No reason。”安铭抛下这一句话走了 纪念望着他,虽然是寒满,但脸上却泛起了红晕。 安铭是纪念小学时的好朋友,而比上官苔更疏远点,至于“茗子”这个叫法,是她告诉每个她的朋友的。 而从小学开始,纪念便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来,也逐渐发现他好像有点喜欢上了安铭。 是纯粹意义上的悸动。 人们说性取向是天生的,而纪念也是一个比较看得开的人,所以他从未因为喜欢安铭而烦恼过,但却拘泥于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喜欢是no reason的呀,只要喜欢就可以证明你们的缘分了。”上官茗这样说 是啊,纪念喜欢安铭,喜欢橘子汽水,喜欢春天里的一枝桃花,这能有什么理由呢? 都是无原因的事情而已。 2 纪悸 纪念非常喜欢无用美学,他很喜欢沉迷于一件东西的感受,即使这件物体无法让他成功,但促成这个性格,也正是因为他看待成功的独特见解。 现在空调正吹着暖风,纪念似乎看原耽已经有点疲惫了,寝察桌子上的时钟一直转着,却增添了一份倦意。 “初三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啊…” 纪念是个聪明且努力的人,但是也尚且有很多精力不足的时候。而正当他闭眼时... “别睡啊”这吵醒了纪念的三个字,正源于安铭 “什么…”纪念困意满满,说话也不利索 “看你那样子…”安铭从抽屉拿出了个 东西,趁纪念闭目养神,递到他桌上,“提神橘子包” 纪念被这个东西的名字惊艳到,睁眼一看 是薄荷糖! 纪念趁其他在疯狂刷题的空友不注意,把糖塞进了嘴里 “哼……就说面包怎么提神……” “哈哈,骗你呀,睡仙。” 纪念被气到,刚想转过去向他发泄,就被他脸上的微笑给治愈了。 “好温柔,好帅气,好可爱,好傻。” 当纪念回想起来这时的感受时,他会害羞还是紧张,还是兴奋呢? 总之心跳都会加快吧。 “嘘,别讲啦”那位学委,齐秋说到 纪念呆呆地转回去,默默地在纸上记下了这个经历。 一笔一画只是控诉着少年激动的感受,而却留下在暖融融的空调风里,呼呼的吹气下, 那一段简单却温馨的回忆。 虽然纪念有这个习惯,但日常生活中,他与 安铭接触实际很少,因为在初中一开始分班,到现在设立特快班的团聚,他们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隔园,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圈子。 也许是走的路不同,不必强融。 但是纪念真的很想很想让安铭与他有着相同的悸动与心绪啊…… 薄荷糖的味道在齿中爆炸,那清新纯净的味道让纪念曾经播下名叫“喜欢”的幼苗..… 在他广袤的心田上野蛮生长 3 寒梅 纪念听着窗外呼啸的风,看着梅园的梅花, 有点落寞的感受,这不仅是因为这种寒冬特有悲伤的氛围,也是因为上官茗,也就是他所称为“茗子”的那个女生,最近家里出现了一些事,她的妹妹失踪了,她在配合警方调查她的妹妹失踪前的行迹,并且还被怀疑是地弄丢了妹妹。这使得营子没有赶上看梅的最佳时节,而这片地域的金黄腊梅,是维持不了几天的,且梅,也是茗子最喜欢的花。 纪念打算趁着月考放假,留学校给苕子做点花瓣标本,这是以前他在若子那里学过的。 顶着不到5℃的湿冷天气,纪念全副武装的出门了,到了街道,他开始收集花瓣到下瓶子里。 纪念不摘那些腊梅,只是去捡一些被寒风吹掉的花瓣,这样也可以帮环卫工人减轻负担。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在捡花瓣的纪念看来愈加显得有诗意。 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是嘛?有哪个人不是落红,又有哪个人不是被护的花呢? 正想着这些飘渺的东西,一朵“花”和她的“落红”从奶茶店里钻出来。 纪念立马认出了那个清秀,带着眼镜的文静面孔,而他正牵着一个女生走开 “诶…?纪念!你在这里….”安铭打招呼道。 “捡这些花瓣..?这是干啥” 那个女生看看他手里的花镜瓶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纪念有点生气了,他不解为什么安铭不知道上官茗的事情,甚至还在这里和女生逛街。 除了这种不理解外,纪念还有一种情感很强。 他早知道安铭有一些网上交好的妹妹,但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如此亲密,甚至连女生手中的草莓奶昔也被纪念推出了无数信息。 “恋人”? 肯定不是的呀…… 纪念简单解释了一下捡落花的瓶子。 “哦…对了,下午你要和我组队带领新生家长参观校园来着,你作业来得及嘛?还在帮上官若做标本.... 何人要求我做?我做了送给她和我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是上官茗的错? “你也不是?在这里和…你的妹妹逛街吗?” “嗯,是啊” “这样啊..那我们各忙各的吧” 纪念虽然不爽,但终究没有倾诉一声,反倒是那个女生,走的时候给了他个白眼,大概是因为影响到了他与安铭的逛街时间 纪念看着整树的脂梅,又开始了幻想 如果安铭是个梅树,和他有关系的人是梅花和土壤的话,那我应该是深层的石头吧。 明知不可能,却偏要朝着不可预知的危险碰撞。 这就是纪念吗? 他之前看我难道是剥开的红薯落地的样子,那么扭捏作态,那么丑陋,所以才会给我点怜悯嘛? 既然那是种错误的话, 我才不需要。 4“喜欢” 有时候纪念在想,究竟是什么拉近了他与安 铭两个不相干的人?这可能和纪念一直以来的幸运体质有关吧。 纪念比很多人都幸福,幸运,至少他这么觉得,因为他很普通。 普通的镇初中,普通的外表,普通的内涵,很幸运。 纪念也因此抽到了和自己同队的队友,安铭。 因为上午的一些小摩擦,纪念有些丧气 “欸,纪念?你不是和安铭一组吗”纪念的 好朋友,刚来特快班的方梦遥说,“怎么不去一起聊天?” “他不正和齐秋一起说话吗?” “不高兴么...?我听你说过呀,你好像有点在意他来着” “但是我也没啥可高兴的呀,至少…”纪念停顿,偏过头“我没和一个讨厌的人组队” 方梦遥识趣地离开了,和她的队友,也是她暗恋的人,许晨聊天去。 纪念越来越泄气,只好让自己有点事干,做起了标本。 后来开始导游,纪念与安铭都没怎么讲话。 但中场休息时,事情有了点转机。 纪念惊叹于美术展览廊中,同出于一人之手的美少女们。但是那签名实在太过飘逸,纪念只能把墙上的画摘下来,可他又太矮,够不到。 “想看画?我帮你”安铭挤过纪念,帮他拿 下了画,那张画上面是一个很好看的短发女生,灵动的双脚把热爱美物的纪念迷得魂不守舍。 “还有…”纪念尴尬地说,“这张画的画手是..…我看不懂” “她啊…..是G班的沈冉,和我们T班并称姐妹班的那班……不过真没想到你也喜欢二次元美少女啊…” “哈哈?是吗,你也喜欢?” “哈哈,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 这话说到了纪念的心坎上,但却促使他鬼使神差地说: “你妹妹也很美咯” “哈?” 这个字让纪念尘埃落定,上午的不安与难过,已经完全消散了 而现在纪念的心里只剩下了一团火在烧,滚烫灼热。 这是之前给红薯,吃薄荷糖都没有的感受。 喜欢,喜欢,超喜欢 纪念学过的词语与成语少说也有上千个,而每当遇到思考以后表白时 唯独对他总会落得词穷,只剩下“喜欢” 势如破竹的喜欢,就是青春最美好的样子 5气泡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导游活动,你们都表现的十分出色”那位年轻的女主任这样说道,“尤其是许晨和方梦遥这一组,不愧是T班的学生。 ” 纪念有些不服气:哼,明明我也是。 安铭似乎看出纪念的不服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纪念感觉到了,突然有点紧张 ———幸好这一幕没有让上官茗看到,不然她就要大说特说了。 纪念整理好了带来的东西,特别是那个梅花标本,他用现成的月饼盒子轻轻地装好,然后放进了他可爱的蓝色书包里。 “欸?月饼盒子?”安铭突然出现在纪念旁, “那是啥,中秋节不是过了很久了吗”安铭的书包是明亮的橘黄色,和他冷峻的面容成了反差,但虽是这样,但纪念刚才还是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梅花表本而已啊”纪念一边拉上幽蓝色的书包的拉链一边说 “对了,我想去看看上官茗,纪念,你陪我吗?” “我正好要去送标本呀,明知故问干什么呢”纪念有点心直口快地说,安铭却只是笑了笑。 刚出了校门,已经是四点半,纪念有点想吃点东西。 “你也饿了吧?”安铭说, “我去买点饮品” 然后他匆匆进了一个小店,拿了两瓶饮料出来。 一罐是橘子汽水,一个包里面是冰水 “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橘子汽水?” “猜的咯,这个很解甜腻嘛…你不是很喜欢烤红薯嘛?” 纪念有点惊讶于安铭的直觉和逻辑 “滋……” 是纪念最喜欢的罐装汽水开封的声音 他赶紧凑过头,把这汽水的径流导入舌尖。 …… 是橘子香甜的气味,还有汽水浓烈的酸楚,橘子的甜是很奇妙的,是纪念喜欢的一种独特味道,而汽水则给人痛痛但爽快的感觉,喝橘子汽水时,自称桔子控的纪念都会如临七月午后的闲暇时光————即使现在连12月都还没过去,想到这,他看了看安铭。 安铭已经用吸管插入了那包冰水,他有点震惊: “喂,现在是腊月!” “嗯?”安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到,然后笑道“没事啦,我耐寒” 虽然这样,纪念还是有点担心,于是把手伸到他背后,抓上外套上的帽子,拉了上去,并且扯了扯他灰蓝的围巾。 “这是干什么?”安铭温柔地笑了,摸了摸纪念的头, “你真贴心” 纪念又再次心跳加快了起来。 “爱” 如果心是一片海洋,里面容纳了很多情绪和回忆等人生中的宝藏,那么刚才纪念的心海,已经出现了无数气泡和波浪。 用更通俗的话来讲,是波涛汹涌。 我给你的只是身体的温暖,而你却给我心的温暖。 希望你给我的温暖,不会是为冰冷的铺垫哦。 答应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你在喝冰水,而我的心里却是热水。 纪念撇开了头,咧开嘴笑了一声。 ·作业 期末考试要到了,大家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 晚自习第一节总是要讲课或者分析试卷的,但如果是英语或者社政老师在的时间,第一节可能连带着第二节的大半时间拿来考试。写完最后一道大题的纪念喘了口气,放下了笔。 这次的社政并不算难,于是纪念也没怎么检查,东张西望地看着这片专门为t班作为考场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平时练习时的空气给这繁忙的备考加入了一丝宁静。 纪念就是这么过着这样单纯的日子。 这所学校的周日中午,九年级就有一些中上 学生需要返校上课,而t班则是全员 这天中午返校时,纪念已经把作业全部写完了,于是在纸上画着好看的男子图像。 “纪念”一声沉静的声音在他旁边传来,纪念一惊,先捂住了草稿纸,然后看向旁边,安铭正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哦……怎么了?” “那个……语文的词语抄写翻译给我看一下” 听到这句话,纪念笑了一下。 “笑什么……你也没写?” “不是……”纪念把草稿纸收起来,塞进纸张板里面,然后转向安铭,抬头说: “借给上官茗了” “哈?!”安铭欲哭无泪, “那我怎么办,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交了,语文课代表还在催我呢” 看到安铭这样子,纪念有些触动,他想都没想就去上官茗的位子。 上官茗正在奋笔疾书,窗外微黄的午光洒在她的脸庞,使她的眼睛泛起耀眼的光泽。 “茗子,抄完了没” “哈?还没开始呢”上官茗头也没抬,只是写着。 纪念已经借给她很久的作业了,刚想埋怨一下她“怎么这么慢”之类的话,但是转念一想,离她妹妹的事过去只有两个星期左右,而她一直被知道她家里事情的人当做拐卖犯对待,所以心情一定一直很糟糕,即使她和纪念走一起时从来没有流露过,只是日常细节的异常 纪念只好不对一个心境抑郁的人说话,去找方梦遥问作业。 “哈,抄写吗……有啊,我找找”方梦遥专注在她的书堆里,她的五官总是会在认真时显得很可爱。 “哦,找到了。”方梦遥说, “可是你也会有不写完作业的时候?昨天自习课你不是一直在写语文吗” “是…给安铭抄的” “欸……?”方梦遥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像一只寻找猎物的猫,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作业写完了没” 纪念叹了口气,不仅上官茗,女生们总是那么八卦。 “只是怕语文老师发脾气而已” 说完,纪念跑去把练习本递给安铭 ·眠意 “发脾气?”方梦遥还是眯着, “罗奶奶都发了几次脾气了,哪次不都因为那些随心所欲的男生” “但是………我觉得也不能这么说吧……”纪念有点不解, “至少安铭数学题做的很认真啊,还有科学……” “如果他能把作业都写完,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啊” “可是……”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么小点的事争来争去干嘛”一旁方梦遥的同桌,楚昭桐说到“对了,他怎么不问齐秋要啊”方梦遥偏着头问, “而且昭子,我没在争,我是在套……” 她说了点悄悄话,两个女生偷笑了出来。“齐秋大概也没写吧,哈哈……”纪念回答说,伴随着一些心虚。 “你都脸红了~”方梦遥说,并笑了 “哪有!”纪念小锤了一下桌子, “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没脸红好不好?” “好吧好吧快上课了哦,纪念。 ” 第一节课是社政,社政老师一进来就吩咐着 一个课代表帮她发试卷,楚昭桐便争着上台。她抱着一半卷子发了起来。 纪念却无法感受任何的紧张,因为他已经尽全力去准备这一次考试了,这一单元已经全部看完了,无论考得如何,都会满意的。 这就是纪念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却能在t班高压环境下正常交友生活还能进年级前五的心态。 有时上官茗也会向他炫耀自己的心态是如何如何平静,如何像一位贤者,其实也是在自嘲自己没有纪念这样的能力和智商。 但纪念依旧认为他很普通,只是一个心态平稳的人。 试卷到手了,楚昭桐笑着递给了他,悄悄说: “考得还不错嘛。” “谢谢。”纪念回答,看上面的分数,是87分,右边的t、g班排名是15,这也算是一个优异的成绩了。 楚昭桐在他旁边翻开了一张试卷,皱起了眉头。 纪念伸长脖子去看,因为楚昭桐并不高,随意他看到了试卷上的分数排名和名字,有点震惊:安铭69,64名次 “这……中下游了吧?”楚昭桐说 纪念没说什么,只是感觉好困 社政老师开始讲题了,而纪念只是越来越困,最终趴到了桌子上。 “哦,看来某些人因为考得很好就不想听课了。”社政老师话音刚落,纪念猛地抬起头“纪念,你是挺努力,听写每次都只错一两个,但你懒的时候还是有啊。你这次虽然我们的第十,但你为什么不成全校社政第十呢?下面很多班级都有一些高手,我们不能在社政上丢失……” 纪念听着听着,就不困了。 虽然他有些害怕看到安铭难过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像往常给安铭传递喜欢的眼神一样。 但他所看到的,尽是安铭关切的目光 8怀念 “考完咯~”上官茗开心地说, “寒假有啥安排?来不来今晚聚餐?” “什么聚餐?”纪念疑惑 “就是我们两个班搞得几个小型聚会啊,由楚昭桐和那个学委……名字叫啥来着” 纪念嘲笑上官茗的迟钝: “齐秋啊” 上官茗尴尬地说: “昂,就是他” 那安铭也会去吧? “那我也去” “好又来一个人分担钱” “歪,原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晚上,纪念说服父母,来到了酒店。 “哟,这么早?”楚昭桐说, “其实你也可以加入其他人的party的,我也不知为何没有其他人邀请你” 纪念苦笑,没想到政治和社交女神楚同学居然是个耿直率真的女孩,讲话那么直白。 “就你一个?连齐秋都没来?” “他去参加g班的一个组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刚才突然发消息给我”楚昭桐说, “如果要找他的话,隔壁,虽然可能有点尴尬……” 纪念一惊,眼睛有点恍惚 安铭呢? “那安铭来嘛?” “齐秋说他请了,但应该是一起改变阵营了!”楚昭桐有点激动起来, “讲真,我特别讨厌学委这种做法,完全给同学树立了不负责任的反面榜样!” 楚昭桐讲话总是文邹邹的,也可能是因为纪念和她不大熟悉。 接着他在自己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不久,窗外下起了雨。 今天,寒潮来了,一个学期结束了,今年冬天……可能再吃不到烤红薯了。 红薯剥去表皮再落地,真的好脏啊。 原谅我对你的自私,可以吗,安铭。 我只是想,看着你————要不是我没有你的照片,我会喜欢看着你的照片和听着你对我的情话入眠。 原谅我,我曾觉得那个会实现。 也许你也并不是蔷薇吧…… 纪念有点眼角模糊,明明想太多并不是他的个性…… “咋了,纪大少爷?”不知不觉中上官茗的出现也没有唤醒纪念。 他只是觉得,寒潮突如其来的雨好冷,好冷。 …… 虽然宴席开始,一声开门声定格了画面,纪念略微抬起头————是身穿黑色大衣,熊猫卫衣的安铭。 “呼,雨真冷”他简单的自言自语后,放下了手中的墨黑伞 “安铭?你不去隔壁?”楚昭桐说 “哈?我不在这里吗?” 楚昭桐想了想,说: “你就在这里吃的,嘿嘿。 ” 安铭坐到了纪念旁边,他的头发被雨淋湿,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又十分潇洒。 “哈哈,我特地不和齐秋一起~和你一起。”“哈?为啥。 ” “你给我作业,齐秋都不给我呢~你难道不比齐秋是更好的朋友吗?反正想和你一起就对了” 这么暧昧的话…纪念只好回答: “这么大的雨…如果你在追求我,我是不会接受的!”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是吗?” 突然,他把他占满雨水的手放到了纪念软圆的脸上,说: “我在你手机上搞个我设计的定位软件吧,这样我就可以通过我的手机看到你的手机地方了” 纪念没有惊讶, 因为他喜欢的人,一定是很优秀的。 他的眉发,脸庞都似沾满雨水一样,但却不含任何的极端悲伤或者喜悦,只是凡人喜乐,凡人烦恼,凡人青春。 在纪念记录时光痕迹的笔上,都是这种东西———一般人的青春时光, 也是喜欢一个人时的复杂感受,如过山车一样。 这便是纪念热爱生活和回忆的……缘由, 而时间,也如意,一直转动着。 纪念在这一刹那,对着安铭释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须臾间,安铭也有些悸动,并不是惊恐紧张———而是一抹淡淡的爱意 你能在我心上定位你的位置吗? 雨点温柔地擦拭窗,好美好的声音啊。 第2章 我在你的什么位置 ·薯餐 寒冷的风划在灰黑的窗上,纪念望着窗外,望着这座城市的一片祥和宁静。 一站到了,纪念跟随着一片人群下车,挤在人群之中。 身处如此茫茫的人海,纪念一直感受得到自己的渺小,但他一直在回避,回避一些自己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因为这很麻烦,聪明的他从不会主动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他走出人群,走着熟悉的街道上,寻找下车时便一直飘逸着的一抹甜香 ———肯定是红薯。 最终他找到了,于是一个人买了两个。 当把钱交给摊主后,纪念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不擅长交流,特别是自己朋友不在的时候。 最后他才匆匆跑到此行的最终目的地:补课地点。 因为动身早,他进去时没有几个人,但是纪念不以为然,因为他在意的人还在。 他立马去坐到了安铭的座位旁边,前面的楚昭桐回头悄悄看了一眼,笑了一声。 看到安铭一脸为一道压轴题不解的样子,纪念侧过头去看了看。 “纪念……你看看这道题的第二……”话音未落,安铭刚举起的书本撞到了纪念的头。“啊!”纪念的额头猛地受到了安铭抬起书本的力量,叫了起来。 “啊!对不起!”安铭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纪念笑了笑,摸了摸额头, “这道题我也做过,做一下CD的平行线过E,然后……你这里设的是N字母啊,我自己设的是M欸……这道题两个图形,确实有点新颖了……” 安铭有点嫉妒,但也有点开玩笑地说: “看来我们班又出了一个数学天才呢~” “我只是刚好做过这个教辅好不好!我肯定还是超不过你的啦”纪念有点尴尬地说, “你是想从我这里找寻自信吗?” 安铭直勾勾地看着纪念,眼睛如柳叶般弯了起来,荡漾着几丝笑意和宽慰。 “干嘛……?”纪念被盯得不好意思,于是拿出了教辅开始预习今天补课的内容,忽然想起了什么: “忘了说,这是给你带的两个红薯。 ” “我就是想说这个嘛……纪大少爷可真粗心”安铭拿走他手中的的红薯,啃了起来。“真是的……以后好好吃饭,不要让我带了好吗?”纪念不情愿地提醒了一声。 纪念思量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好像夫妻间甜蜜的宠溺情话,于是赶紧把头埋进了教辅资料里,假装看着知识点,比划着铅笔装打草稿,实际上大脑一点空白,并用余光瞅着安铭的举动。 “你生气了吗?带晚饭很麻烦……?”安铭的眉毛撇了下来,有点弱弱的感觉,这让纪念对他的戒备瞬间消失。 “不是!”纪念刚说完这绝对的两个字,老师就来了,纪念和安铭便拿出了所有文具,而纪念额外拿出了一叠纸。 ———因为要记下来,所有可爱的时光。 2night, moon, wind, you 补课结束了,纪念收拾好所有的文具,然后对安铭说“拜拜~安铭” 安铭有点不舍地说: “走了?我还想一起吃夜宵来着” 纪念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 “夜宵算了吧,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奶茶?今天下 课提前了半小时……” 纪念说完脸便红了,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让气氛陷入尴尬。 安铭呆呆地直视他几秒,然后喜笑颜开: “附近正好有个奶茶店~” 然后安铭向后转去,对着许晨和等他的方梦遥说: “喂小情侣要不要一起喝奶茶?” 纪念的激动和欣喜至少减去了一半。 “欸,算了吧”许晨支支吾吾地对安铭说。 而另一边的方梦遥涨红了脸,可能是那句“小情侣”导致的。 幸好纪念不会因为一句话想太多而不敢说出来,他一直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所以看起来轻松快乐,但实际不是这样…… 纪念和安铭一起到了奶茶店,安铭细细看着上面的品牌,而纪念已经挑好了。 “靠,你怎么能那么快?”安铭惊讶道。 “我明确自己喜欢的奶茶呀。”纪念笑笑, 感觉自己变成了那个撩人的“安哥哥” 他们把一杯温的奶茶,一杯冰奶茶放在奶茶店自带的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纪念平时如果和朋友一起,此时肯定已经开始看手机,玩游戏,但是这次他没有,可能是因为安铭在这里。 而安铭更是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以至于连和朋友一起到奶茶店也没有过,如果算上那些妹妹的话,他也同样没有和别人固定在一个地点一起喝奶茶。 “这里有点闷,要不出去看看月亮?”安铭拿起冰奶茶对纪念说,纪念就点点头。 他们走在繁华的街道,樟树间弥漫静谧的气味,由冬天的寒风向路上的行人传达,月光和灯光洒满遍地,而月亮和路灯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未离开,从未争抢。 而他们却在一起走着,对他们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纪念是一个诗意的人,看到这么充满诗意的时光,他仿佛也化作一首无尽无意的诗,融作丹青水墨,流淌在“时光纸”上。 “月亮是流浪者的慰藉, 而你是我的一切” 他这样想到。 ·年岁(上) 纪念清扫着门前的落叶,叹息着一年的离去,而明年将是充满压力的一年,因为要面对中考和充满竞争压力的高中。 他拜完祖宗奉着的东西,躺在床上,然后就收到了来自上官茗的消息: 可以和我出去玩会吗? 纪念想了想,可能是茗子的家人去找她妹妹了吧,所以和她出去玩会也不是不行,但是怎么说服父母呢…… 但这些完全不用考虑,上官茗已经做好了准备。 纪念想了想,好像安铭也从来都是一个人, 于是发了信息给安铭: 你父母在家吗,除夕夜。 安铭: 不在啊 纪念连忙发: 好啊好啊,出去玩会吗 纪念认为他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安铭: ……可以 纪念看了看这个省略号,品读出了一份真情,于是他宽慰地笑了。 纪念把这个要求和父母说,便和上官茗一起动身了。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这纪念的紧张感未免也太过分了,几乎在走路时跌跌撞撞,这不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时候,却是第一次放纵自己与安铭相处的时候。 他脸红了。 ———而安铭也会吧 刚想靠近安铭的家,纪念察觉到他家对面的门打开了,有个女孩子,她路过了纪念,向他俯视了一眼,但纪念却一眼认出她,是那个和安铭一起逛街的女生。 然后就到了门前。 “喂,纪大少爷,别忘了我也在哦”上官茗不满地说, “你们俩要干什么,如果甜到了我,我可是会离开的” 纪念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 “咚,咚,咚。 ” ·年岁(下) “你们来了……可我还没吃饭”安铭尴尬地笑着说, “刚想泡泡面来着……水在烧。”纪念去丢个餐巾纸,眼睛一瞟,垃圾桶里都是泡面桶 “呃……”上官茗有点不知何语。 纪念有些关切地看着他……为什么他天天吃 泡面,凭什么不能吃到家人做的东西…… “如果我会做饭就好了”他嘟囔了一句。 “欸,你说什么?”上官茗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念 “没有……”纪念结巴地说。 “我明明听见了。”上官茗自信满满地说, “我可是有绝对音感的” “拜托,绝对音感不是关于这个的”纪念快速地说到,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耳朵有病去治” “那好吧……”上官茗说。 纪念打开了电视机,躺在沙发上,看着安铭吃泡面。 “喂,不要看别人吃,多尴尬啊。”上官茗提醒。 “不,我觉得很可爱啊”安铭笑道。 “嗯?!?”上官茗大跌眼镜。 “你看,纪念也想知道这个泡面好不好吃呢” 纪念笑笑,说: “切,我才不想知道。” 纪念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傲娇,明明有很多 机会可以和他靠的更近,但由于自己和别人 假想的距离感,所以才会显得与安铭不是一 路人,不然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 春晚开始,烟花升空,而纪念周围围绕着一 个好朋友,还有一个关系不明的…… 暧昧的恋人? 纪念低下头:自己怎么会如此想! “纪念,安铭,新年快乐~我去上个厕所” 纪念则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天空。 桑椹色的紫天空,朵朵烟火在深邃之中绽放纯洁和绚丽,然后夜空的闪耀迷人更加纯粹,伴随着整个国家人民的欢庆,纪念也逐渐开心了起来。 他走到了安铭房间的阳台上,整个世界仿佛 都在他的眼前如静谧的波纹展开,霓虹的光彩映射到了他皎洁的目光上,渲染出一丝温暖。 “看烟花吗,我也正想看……”安铭走到了他的身旁。虽然周围的冷空气簇拥着穿着少量衣服的他们,但他们却没有感到寒冷。 纪念突然看到了天边有一团橙色的烟花绽开,于是扶着栏杆踮起脚尖…… 突然,安铭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背后,抱住了正尝试踮起脚的他——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温热空气都拥抱着纪念,他的耳边不断有暖流围着他旋转、簇拥。 他听见安铭轻微的喘息,甚至背上似乎就在跃动着安铭的心脏。 纪念的目光呆滞了。 “小心点……” 纪念双脸微红地看着后面的安铭,安铭的手渐渐松开了。 “谢谢。”纪念艰难地吐露了这两个字,他实在有太多话想和别人说了,可眼前这个人不是倾诉的对象,而是造成自己心跳的始作俑者。 他们又继续看着烟花。 纪念的手机在茶几上放着一首冷门的纯音乐,但纪念的身体和心却是滚烫的,而如烟花的化学反应般剧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那是温暖、感动————但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第二章5-6 开学 当时间重新把学生硬生生地收到假期的末尾,导致书与书被放进即将变得沉重的书包时,学生走向学校的脚步也会随时到来。过了一个冬季,气温已经迅速上升到十度,这只是南方一个普通小镇的常见现象了。而纪念,也在这刚过完年一如往常般普通的氛围去上学。 早晨六点的云朵可以看出今天天气的好坏,这是纪念做学生以来观察得出的一个结论。 “你有没有觉得,气温爬升得有点快 啊?”上官茗坐在纪念公交车座位的一旁说到,并且望向窗外,已然没有几个人穿着棉衣。 “是嘛……”纪念正在刷手机,没有认真在听。 这是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即便如此,纪念表现得却没有什么在意的,上官茗有时会说他“过于注重当下”,但实则纪念更喜欢思考未来,特别是那个对他意义非凡的人。记得在小学,安铭就总是无缘无故照顾纪念,虽然论年纪安铭比较小,但他好像是一个大哥哥一般。纪念有时题目不会解,安铭总能灵敏的觉察到,即使他对很多人也这样热情,但总会让纪念产生一些幻想。特别是那次除夕,那主动的动作让纪念甚至大脑放空,虽然他事后又意识到小学时他也总是因为不懂事而不礼貌地抱自己,只是除夕时已经离上一次太久,纪念一反往常没有马上推开他而已。 纪念虽然然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安铭了,但是那个拥抱总能让他想起一点东西。纪念苦涩地翻了翻相册,终于找到了在初一时的那个感觉,那张熟悉的照片。 回忆 那是一个如诗句里的黄昏落日的操场吧…… 当放学铃声刚刚响走句起,同学一窝冲出操场,纪念也在疯狂冲着,但不知为何仿佛是有人推了他一般,一下子失去平衡掉下了两格台阶。 那时的感觉纪念再也不想回忆起,这应该是纪念十几年最痛的感觉,仿佛脚上的骨头要被热水浇化一般,筋在胡乱散开。 他痛到睁不开眼,只能听着旁边一片空地上还在拖堂的一个班级的体育老师宣布下课的声音,而自己的朋友已经去食堂等他了。这种境地,纪念就算今天想起也会毛骨悚然。他尝试站起,可此时的脚似乎已经成为了反抗自己的累赘,完全走不动一点路,只能乖乖只能乖乖地坐着他打算是让体育老师来接他的,可没没想想到他直接走出了操场,只有一位男生在操场上似乎等什么人似的,发现了他,就走了过来。“纪念?” 那来者正是安铭。 一年没见,安铭已经发育的不像从前,颧骨的棱角更加分明,更有了一点男性的特征,一点也不像小学时总爱不礼貌抱纪念的有着女孩脸的小男生。说起来,他们也可以算是一对青梅竹马。 “你脚怎么了。。崴了?”安铭直接擅自看了看纪念的袜子里面,即使如此主动,纪念的身体却感受不到一点异样的排斥。 “我给你搞辆推车吧,去医务室。” 也没问纪念答不答应,安铭就马上去了,没过几分钟,便推着一辆货运车风风火火地来了,便又是熟悉地一把抱住纪念到车上面。因为纪念在同龄人中很轻,所以他不惊讶安铭的臂力,只是惊讶安铭竟然如此关心他。但他又转念一想,只有无情的冷血动物才会抛下他走掉吧! 安铭边慢慢推着车,让纪念看到旁边缓缓流动的校园风光,操场上有男生们汗淋淋地打着球,有男生讨论游戏,女生在花坛边走廊上结伴走着,聊的无非是谁喜欢谁,谁又出新梗,最近电视剧很好看,也有马上出食堂的节约时间的一些学生。他们的脚步仿佛踩中时光的光点,只有纪念在车上,仿佛是时间的过客一般,缓缓享受这毫不虚伪的闲适。流淌的晚霞倾泻自己所有的色彩予黄昏,夕阳只是这份风光的眼睛。 纪念抬抬头,看到了安铭脸上满是汗。 “看什么看啊…哈哈。”安铭有些尴尬, “仓库实在太热了,保安还骂骂咧咧地指责我骗人…我不喜欢争执哈,别怪我让你等太久……” 别让我等太久……? “也不久呀,几分钟就回来了了。了。还以还以为你就 走了不管我了呢。”纪念苦笑了一声 “你这也太疑神疑鬼了。”安铭有些不解,我都放弃去等我妹了。” “啥?你有妹妹?小学时没听过。。” “去年补课刚认识的女生……要求我要做她干哥哥的……而且要和她一起回家…我也想一个人独来独往呀,可是她实在太可怜,爸妈都去工作……” “你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个嘛……”纪念觉得安铭似乎也不是初中的一些传言所说那么聪慧的天才。 “这……当然有必要……!她现在要等死我了吧………” “你去找她呗,你把我送到教室就行。”纪念缓缓用手重重按住车, “不想吃饭。” “别乱动。”安铭似乎有点沉静地不说,似乎有点沉静却不急躁着 “你干嘛?难道你不想让我继续不想让我继续做你朋友了?”安铭有点铭有点难过,却被纪念误以为成不解。 “不是,就是……” 他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 可是纪念也很重要啊。 “我不应该被你照顾”? 可是如果不是他照顾,纪念在操场能干什么? 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意思,连现在的纪念也不知道,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越发越浓烈。 对于纪念来讲,像是橘子汽水子汽水灌进胃里,然后气泡散开,消失。 是什么感觉呢? 无法形容的喜欢? 纪念迟疑了,却让安铭疑惑。 “说不出来了?该不会...你嫉妒那个女生接近我吧?” “啊?! ” 或许是听到接近二字的应激反应,纪念说完后有点呆滞,而安铭也似乎被吓到了,说:“干嘛反应那么激烈……” 不一会当到了医务室时,落日已经落幕,留下的是浩荡无垠的夜色,少年与另一个少年,一起尴尬地走入了这似乎轻松的场所。女医生先和他们打了招呼,看了看纪念的脚,便跟女药师说了几句。 纪念擅长察言观色,看出这两人有可能是一种你朋友更亲密的关系,因为女医生说话时与药师耳朵的距离几乎快要贴到脸上,并且她们都分别戴了同样的戒指,这个发现,让纪念激动不已。此外,纪念和记录时的女医生的闲聊时也发现,女医生比较开朗,女药师即使是因为在拿药,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寡言地递上喷雾。 安铭马上扌上抢先说: “记在我班主任财班主任账上!”三人的目光齐吊齐刷刷的看向他;没必要用自己班主任炫富吧?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我看你们俩个挺可爱的,要不拍张照吧?” 女医生说,她看向安铭, “可以发给你哦。 ” 看来他和这个女医生很熟? 虽然还有一些不解之处,这份记忆在纪念脑中永远散发着一丝暖风,好似某一冬天的空调风。 尤其是他收到安铭发来的合照时。 这个男孩还是小时候的男孩,只不过长大了,纪念也是小时候的自己,只不过也是长大了。 回忆中的自己都是将要懂事的模样,那现在的自己,又该去做何事呢。 第二章7-8 ·苦涩 回校后,当然是一次不可避免的返校考试。纪念对于这不太重要的考试总是轻描淡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最好的实力一这是他喜欢用经验解决事件的体现。 匆匆写完的纪念不太喜欢检查试卷,因为时间剩的太多了,于是他更想看看窗外。 窗外挂着一些红色的灯笼,在微微摇曳,宛如没有声音的风铃,整个天空都是乌云,飞鸟也没有,空气仿佛都要停滞。 即使这是黄昏时分,天边没有夕阳落日,也没有晚霞云彩,只有停滞的光芒。 这使他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纪念越觉得烦躁,直接端起了试卷装模作样开始检查。 铃声响起,纪念的灵似乎还是被那低沉的天禁锢着,之后转身去找上官茗。 …… 但是她似乎脸色更不好,一直无神地在纸上演算刚才的数学题目。 纪念忍不住,还是吐槽了一句: “去吃饭了,咋还没做完呀,真菜。” 上官茗这才反应过来,摆出了笑容说: “气死我了!都没做完。 ” 纪念刚想说自己做完还剩半小时,又察觉有点装就没有开口。 因为他觉得上官茗有点异常。 “你咋了。 ” 只是一句问话,让上官茗愣了愣,然后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纪念都认得,一个斜斜得像英语是方梦遥,另一个不太拘束的则是上官茗茗一有什么瓜呀,聊得那么开心? 方:有关于…齐秋的 茗:咋了。 方:刚才副班长和她朋友来问我…你是不是喜欢□□… 茗一然后呢,你说啥。 方一我撒谎说我不知道,真的吗,然后就没有了…话说之前那个元旦表白的瓜也好像是真的。 茗:……我真的那么明显??? 方:你那还不明显呀 茗:全部人都知道?传遍了? 方: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看完后,纪念觉得上官茗是有点敏感了,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如果经历这种事…和公共场所被扒光没有区别吧… 上官茗低着头,手抓着裙摆尾端,显得很可怜乖巧。 “你别哭哈……先跟我去吃饭。” 虽然纪念精神也不太好,可能是没睡多久的缘故,但还是拉了上官茗起来。 “我还记得…上一次体育模拟中考,我和你坐一起。”上官茗说话变得很慢, “公车上后排几个女生问靠窗的你要不要糖,却不问不靠窗的我…” “总是因果定律嘛……” 纪念不太擅长安慰人,只好拉着她去食堂。上官茗很难受,没有吃多少。 当夜幕降临,安铭在寝室里难得地养生似的泡了杯茶,并且贴心的给其他室友也泡了一杯。 纪念对坐在他旁边的安铭微笑了,接着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却只尝到一股苦涩的茶香。 ·结果 昨天纪念还是没有睡好。 熟悉又吵闹的起床铃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实际上所有男寝里的人都隐藏这一股压抑,可能因为今天的天气又不好。 昨天的事纪念没有淡忘,但齐秋的气场又有点过于强大,只好做个旁观者。 又或许齐秋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更倒霉的是,纪念早上和安铭一起吃饭时,不小心摔倒在鹅卵石路上,膝盖起了一个大黑包,导致他无缘新学期第一次集会跑操。不知为什么明明温暖的空气在今天突降,大家都在昨天感冒了,今天跑操请假的格外多,而以前几乎都是全员到齐。 上官茗在跑操前的课上一直吸鼻涕,纪念坐她前面虽然烦,但还是有点担心。 而和纪念隔一条道的方梦遥似乎是来了例假,除此以外还有几个女生在教室。 纪念十分无聊,要不是一弯就疼,他还想去跑一跑,就算是在外面吹寒风看着他们也行,因为安铭总是里面最突出的一个。 但现在只能蜷缩在一个教室里,听着上官茗的吸鼻涕声音。 “你真的很’郭’噪!”纪念开玩笑地玩梗。 “那你别听。”上官茗冷冷地说。 即使上官茗知道这个梗,但是有些人既然都不想跟你好好说话,就别强跟他们开玩笑了。 纪念深谙此道。 一会,例假的方梦遥趁着大课间去接热水, 由于想给上官茗和纪念也带一杯,就用了饮水机旁的纸杯。 但是意外发生了,方梦遥回来时刚好跑操结束,一大波人进了教室,推推搡搡很容易被推动,而本就不舒服的方梦遥更是如此,就在她要递给纪念水时,后面不知道哪个男生推了她一把,害的她酿跑了一下,热水泼到了上官茗的肩膀和手臂上。 “啊!方梦遥!!!!”上官茗被烫到了,连忙晃动手臂抖落上面的热水珠,方梦遥人都是虚的,仿佛走在云朵上,刚想看后面的男生是谁,一个高大的身影早已映入眼帘。———齐秋? 上官茗刚缓解下来,便听见齐秋对方梦遥说: “对不起啦,刚才安铭想让我看点他的东西,所以就比较急……” 方梦遥是一个比较擅长外交的聪明人,只是说了说没关系,就缓解了尴尬。 可上官茗可缓解不了心情。 纪念在上下一堂课时,上官茗又一直在吸鼻涕,甚至还有几分抽噎,就算下课了,纪念也梗塞地说不出一句话。 “纪念,跟我出来一下。” 耳边如春风般的声音让纪念停下了一点难过,是刚刚还在男生堆里谈话的安铭。 “干什么,你不和他们聊天吗。 ” 这是纪念的惯用手段,直接了解对方的动机,才是对话延续的首要。 “我就想问……上官茗是不是……” 纪念笑了,猜到他是齐秋教唆过来套话的了,刚想怒喷他一句赶紧滚,可是下一秒,安铭竟把手伸到了纪念的脸上。 “和你一样感冒了?” 纪念惊讶了,不仅在于安铭的关心,也在于他的精明,居然一眼就看出纪念其实也感冒了。 “你早上那鼻音谁听不出来啊。”安铭对着纪念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想到他还是有齐秋教唆的可能性,纪念只好说上官茗只是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感没感冒,我又不是医生之类的话胡乱搪塞了过去。 “这下他没套成话,应该气死我了吧……”纪念比较难过,但想到能帮到上官茗也觉得没什么了。 晚上,上官茗居然又和纪念一起回寝室了,而安铭也一脸惊讶。 “哈?你要来?我还以为纪念这学期属于我的跟班了。”安铭笑着对上官茗说。 奈何上官茗还是记得上午的事,把气撒到了安铭身上: “你还有齐秋当你跟班,还是别来沾边了吧?” 安铭无话可说,只能自怨自艾自己的玩笑。但最后还是三人一起回寝室。 那天虽然很冷,但结局还是比较温暖的,至少上官茗似乎是走出来了…只要一点时间。虽然三人路上没说什么话,但纪念只是接着路灯看着原耽书,便感受到了两人对他的千言万语。 上官茗到了女寝,带着哭腔对他们说: “再见啦!” 纪念这才注意到上官茗的脸上似乎有泪痕…因为刚才在来的路上看了什么东西? 纪念和安铭继续去男寝,安铭迫不及待地跟纪念说他今天都做了什么。 “上午那事呢,的确是我和齐秋的错啦,然后我找你出来也纯粹是我声东击西,就想看看我的猜测准不准确一也就是你感冒了没。 还有就是上官茗晚上…可能女人晚上容易被说服?” “男人也不是吗。。”纪念心想。 “总之,我跟他先写了个纸条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和你和我一起去寝室。”安铭突然笑了笑,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啥真相,那些纸条都是齐秋主动给我们看得…” 纪念有点急,赶紧锤了他肩膀一下让他快说。 “我就告诉她,齐秋可能真的不喜欢她。” “你真这么直接跟她说了?” “可能吧。 ” “这就是她那么伤心的原因!你…还有点情商?” “先听我说完…平日上官茗叫你少爷可真不是没道理……” 老是耍嘴贫,要不是你一直开玩笑我会那么急? “我告诉他我做了占卜,在她一年后就一定会有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了。” “占卜?这靠谱吗。” “对那个女生来说,应该挺令人相信的。毕竟她还和我们说再见呢。” 纪念叹了一口气,这提心吊胆灰蒙蒙的一天也算是过完了。 既然这样我也什么时候去做个占卜吧…… 第3章 共同的小家 中考体育测试来了,纪念今天早早起来,洗漱完了后就和安铭一起到了教室。 接着就是集会到了广场准备上校车去测试场地一也就是纪念安铭两人的理想高中。 虽然纪念还是想和安铭一起坐,但是安铭的“男朋友”太多了,搞得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可这一次,在纪念和上官茗一起上车时,安铭突然在后面喊到: “纪念~”纪念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奈何后面都是要上车的人,根本看不见安铭。 接着安铭又喊到: “要不要和我一起坐呀 让纪念有点惊讶的是,大家没有很奇怪,只是上官茗的心情有点激动,仿佛体育已经满分了一样。 “鸡少爷,这是咋回事呀…嘿嘿” 上官茗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嘿嘿两个字,让纪念有些发慌。 “什么呀…没有啥回事。”纪念只好这样说。 于是上官茗和另一个女生一起去坐了,纪念则乖巧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官茗的前面,方梦遥和楚昭桐的后面,静静等候安铭来。这也是之前受伤时等他的感受。 但外面不是青葱岁月,而是即将逝去的光年。 纪念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其实也仅仅是不敢承认而已。他很恋旧,也并不代表他不喜新,只能说他对于任何事物都有一颗尝试去热爱的感情,而望着这快要离自己而去的初中时光,纪念却在脑中不断徘徊着难过和怀念。 安铭是不是也…… 不一会他的脸便出现在运动的人群中,他看到单独的纪念了,帅气地笑了一下,便跑了过来,匆匆忙忙坐下。 纪念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窗外又转回头说: “为啥和我坐一块?” 安铭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有求于人啊……” 纪念大惊,想不到安铭竟然还有求他帮忙的时候。 “啥事啊……早上咋不说?” “我前面都忘了啦,今天看到学校对面的房子就想起来了。”安铭说, “就是我爸妈都去a市工作了,可我还必须在这里,泡面什么的真的吃不下去,保姆也因为家里有事回去了,那我就要饿死了……” 纪念“哦”了一声开始整理东西,忽然他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向安铭: “你不会是想……” “嘿嘿,你知道啦?” 又是一个嘿嘿?! “先搞清楚,我不会做饭啊……” “真的?”安铭笑了笑,那来我这延休到手机计时器融化怎么样?” “不行,不行……”纪念知道安铭家离学校非常近,只有两条路宽的距离,但从小到大的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他不断地拒绝他。 “为什么不行!?”安铭有点在意地用水水的眼睛看着纪念飘忽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 “我怕熬夜……” “没关系啦,不会熬太晚。”安铭笑了笑, “你爸妈不是也很忙吗,周末都要工作……干脆周末我们一起窝在我家里呗。” 纪念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了。 虽然之前表现的很抗拒,但其实纪念其实非常想有一个人和他一起住,一起上放学,一起延休,他喜欢热闹,也喜欢安静,但更喜欢和安铭在一起。 但在搬宿舍东西和联系父母之前,纪念还要面对体育中考。 安铭开心了,所以他闭上了嘴。而纪念则听着mp3,酣然入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上官茗猛戳纪念的头,纪念就知道上官茗又犯病了。 “快到了,别睡啦!” 纪念只好叹口气,扛起了挎包。 下了车后,所有文化课老师都被拦在了场地外面,而平时凶神恶煞的班主任今天也仿佛收敛了几分,笑着为每个t班同学给上一小杯葡萄糖。 考试穿短裤比较方便行动,所以同学都要脱下外面的长裤。 因为有提前体育老师的温馨提醒,所以t班的同学都在长裤内早穿上了短裤,不用去厕所里疯狂等待隔间里的人换衣服。 纪念和安铭是同一组考试,所以他们一直一起行动着。 快要开始时,体育老师带来了两条金色条条,她说这可以防止绳子的多余部分乱甩,让同学们都在考试中使用。 纪念的跳绳是最不用担心没有满分的一项,所以他给了高个子的安铭一个拥抱鼓励。 “加油哦! ” 组长带着包括纪念的这一组人到了体育馆,这里的木板反光,看起来十分光滑,也透露出一种高级的感觉,但这种高级带给纪念的只有晕眩。 纪念忍着不适,和安铭一起排好队伍,开始跳绳。 他几番检查过绳子后,确认好了长度,绑好了金条条,号令就发出了。 纪念一开始没准备好,断了很多下,于是他想用点力气补上几个,没想到吃力不讨好,把金条条给甩掉了,它在地面上闪烁更加使纪念难受,最重要的是它可以阻挡纪念的绳子使他断更多次。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纪念到之后甚至没有力气去甩动绳子。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哨声,纪念如解脱般停止了甩动。 计数的屏幕上赫然显示一个数字: “153”7分都没有 ·第二幕 纪念立即瘫倒在地上,没有满分也就意味着还要重新测一次,而且会因为情绪原因影响成绩。 上次三月份开学考也是这样,因为上官茗的一些事纪念不是很开心,一直在七名内厮杀的纪念最终退步到了二十多名,这是他进入t班后最差的一次,大前天又考了一次四月份月考,成绩似乎在今天就出,所以今天一整天纪念都会很紧张,即使他知道他努力了一个月。 但当务之急还是跳绳没有满分,他只好乖乖地去跳第二次。 他不断地坐着深呼吸,去到了特定的场地。“纪念加油!” 竟是安铭带领一堆同组的男生来助威,其中也包含这许晨、 齐秋。 纪念感到很温暖。 没了地板和金条的威胁,加上对月考的莫名自信,纪念拿下了200多下的数字。 因为他一直看得到,安铭在观台上看着他。那是因为爱吧…… 跳完绳后,一组人就轰轰烈烈地去了排球场地。 排球是一个很简单的项目纪念和安铭都简简单单拿下了满分,只是看了一些笑话,比如说一个同学垫了一百多下都没有过头所以都不算,最后老师看不下去了就给了他满分。 因为女生和男生不同时间测,所以没能看到上官茗。纪念还是挺担心上官茗的心态问题的,毕竟她的绯闻甚至可以说是轰动全年级段,低年级也不见得不知道。 不过担心归担心,纪念还是很相信上官茗和纪念初春大课间的练习成果的。 说起那段练习,t班都是在一片树旁边的道路上,那片树的叶子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几乎都有一个像肿瘤一样的包,上官茗一开始还浪漫地说那是树的花,比较特殊地开在叶子上,结果不知道后来哪个好事的男生去把这个肿瘤弄开,里面细小的飞虫一只只钻了出,把自称“浪漫主义”的上官茗吓出了阴影。 一想起来总会觉得温馨啊…… 纪念回过神来,已经是到了引体向上的项目。纪念似乎也很有信心。 班主任之前对于他们几个引体向上苦手特别重视,每次大课间开始总要让他们出来拉一下才能到楼下练习排球跳绳,最终纪念发挥已经都很稳定,满分已经不是奢望,而以前的纪念则只能远远看着那些包括安铭的男生在那里互相比赛,自己却只能偷偷看几眼,害怕自己也被搭话。 最终这班的男生都轻松地拿下了满分。 不知为什么,听大人家长们常说学习工作不能让人,希望别人越差越好,但纪念并不是自私的人,他十分仗义,热爱这个班级,每个人都满分,他非常高兴,丝毫没有失望妒忌。 其实那些才是不正常的,根本没必要攀比。但人总会不自觉去共情。 ·第三幕 之后天空的乌云便开始聚集,泼下了倾盆大雨。 他们一组人只好在体育馆里,等候通知。 安铭突然拉着纪念的手去到了一个体育老师旁,原来那个老师正在看他孩子的成绩,安铭看了看,便惊喜的纪念的名字固定在了第五。 这次安铭也进了前十,和上官茗似乎是同名次,所以他们都很高兴。 “哈哈,以前的纪少爷又回来了?” “……你从哪学的这个词。” “不能我说吗?只给你的女朋友说?”安铭嬉笑地说 “什么女朋友!你才是……! ” 刚想说什么,纪念赶紧撇过头,翻找书包, 却不知道改找什么东西,也许他只是在伪装自己无话可讲。 “我是什么……?” “是……是……是个头。 ” 纪念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后,通知就来了,因为下雨的原因,1000米长跑测试延迟进行。 有人哀有人喜。 齐秋毫不顾忌地说: “害~我还想让俞老师来给我加油呢~” 这个俞老师,纪念并不知道是谁,但因为齐秋本来认识的人就多,他也就没多想。 而许晨则露出笑容,应该是他下午胃病犯了,长跑延迟正和他意一这个病还是方梦遥跟纪念提的一嘴。 回到初始场地后,纪念悲伤地发现下雨把露天的书包全部淋湿了,大半江山的学生叫苦连天。 而纪念带来的科学试卷练习,则理所应当地皱地如方便面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幸好我随身带包。” 安铭没有情商的笑让纪念也感觉有点好笑。 “没关系啦,晚上家里有吹风机。我不怕耗电哈。 ” 纪念这才又想起早上那个约定: 要和他一起度过这一段艰苦的备考岁月了。 那就把过去的水晒干,翻开新的一页吧。 “烦死了这破天气!”一见到刚回来的纪念,在校车等待的上官茗就嘟囔着向他走来,“我们女生一天也不知道干了啥,陪遥子在等待区和g班的小姐妹聊了会,睡个觉就结束了?” “哈哈哈,没事的,多几天练练跑步仰卧起坐呗。”和纪念在一起的安铭回答道。 “哼...我才不练嘞,反正补考也就星期天的事情。” “什么,星期天?那我们的假期....不就只有一天了?”纪念惊恐说道。 上官茗则貌似看得很开:“慌啥,反正我们平时星期天下午就返校了,也没少多久哈。” 那倒确实,反正这样在学校不慌不忙地复习的日子确实也不长了,多个半天也没事。 上了车,纪念默默地坐到了原先的那个位置。 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是金色的落日捅破缥缈的乌云,又时常若即若离地藏在那一片乌云的后方,小心翼翼窥探人间的缕缕炊烟。 “我啥时候搬过去啊....”纪念问到 “明天星期六的时候吧,今晚你先和父母说下....”安铭微笑着说,“记得通知我哦,我会来欢迎你的。” 纪念则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顾念到自己的本周的free time根本没有多少,补觉的时间也够呛,他就莫名有股困意,也是刚体考完的困意。 ...... 不知过了多久 “又睡着啦,纪少爷?”后面的上官茗说道“最近你咋那么能睡” “呜.....”刚起来的纪念无力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起来。安铭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一抹微笑泛在了脸上。 可能是司机的习惯,比其他班的车慢了好多,校车才回到了学校,因为体考这天恰好是放学日,纪念连忙借过还在整理mp3的安铭,拖着湿漉漉的书包和练习本向车门奔去,而上官茗则紧随其后。 “跑那么快干啥啦!纪少爷~” “都几点了,等下公交车都要没了” 纪念这时也意识到,如果和安铭一起住的话还会省掉很多上下学的时间,看来安铭也是真心想为纪念好的。 正想着,他脸上渐渐泛红,但目光又投射到霓虹灯下的led公交车车牌编号,他又一急,赶紧加快了步伐向车站跑去。然而这时本就刚下完雨,为了走捷径的他又走到了绿化带里边,泥泞的土壤犹如一阵劲风轻推了他一般,让他滑向了一旁正戴着卫衣帽子等车的一个人。 “嗯.......”那个男生有着明亮的的金色眼眸,穿的也是校服,眼睛很大而显得漂亮有神,就像一只清澈可爱的老鼠或者是兔子一样的动物,但身躯还是比纪念要高大一些。 “啊!”纪念刚才应激地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马上羞涩地放开,“我......” “唉..累死我了,纪少爷,你没事吧?车不是刚来吗?额...你们咋啦?”上官茗刚赶来便看到纪念华美地跑过去拥抱的一幕,震惊不已。 那个男生也尴尬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可哥,我们车到了,快走呀”那个男生旁边的一位和他长得很像的学生,应该是他的弟弟的人这样拉着“可可哥”的衣袖说,虽然他叫男生哥,但其实他长得更为英气,甚至两者的身高也差不多,使人分不出年龄。 接着,几个人也什么话也不说,上了同一辆公交车。 “这是在....?”上官茗便扶着栏杆走到纪念瘫着的位置旁边坐下,边用充满疑惑的神情问道。 纪念则漫不经心地说:“不小心撞到了。” 上官茗又不可置信地问:“偏偏是他?” 现在轮到纪念疑惑,虽然那对兄弟的金色眼眸和柠檬黄的发梢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但他还是说:“他是什么人物吗?” “你不记得开学考你跟我聊过的那个英语第一名了吗?”上官茗飞速地说道,配带着饱含希望的眼神,“就是你蝉联英语第一失败的那次” “G班严可可......就是那个金发的‘哥哥’?” “我看校牌看到的啦~嘿嘿。”上官茗坏笑,“你可反感死他了,真是冤家路窄。” “讨厌干嘛,没了他,我那次英语照样是八百名开外。”纪念无语说道 “你又在战术回避了,当初不知和我骂了多少遍G班的人爱装。” “那又咋啦,我又不是指严可可他一个人,是其他爱装的人好吗?”纪念更加无语。 “好吧。”上官茗回答,“不过严可可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他弟也是,楚昭桐是他们青梅竹马,经常跟我们姐妹聊他们。” “你是不是很爱听?” “我可没这么无聊,反倒是你....”上官茗故作神秘又不说话了。 “我什么” “你喜不喜欢?我可以向昭桐姐问问哦。” “喜欢谁?” “严可可啊。” “我去你的。” 看到严可可的第一眼,纪念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魔力让纪念感到奇怪的抗拒,这当然不同于对于安铭的心动,而是一种......同类相斥? 单单是因为他英语成绩好就定义他的取向? 纪念不会这般。 就这样打闹着,车便开到了纪念家门,刚挥别了上官茗,自己也匆匆下车了,只不过下车前他多看了一眼严可可,他正看着英语报,纪念则又多了一份对这个人的记忆。 纪念推门回家,饭菜已经凉了,纪念觉得本来也不好吃,索性直接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每次回到自己屋子,熟悉的玩偶和模型总在熟悉的位子,规整就已经填补了所有安全感的遗失,纪念就这样做到了转椅上,打算处理一下湿湿的科学试卷本。 不一会,纪念的母亲房艳梅推开了房门:“小念,楼下的饭不吃吗,要不我们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不用,我....吃泡面就行。”纪念指了指书桌旁常备深夜填肚子的泡面,“你休息吧,妈。” “好吧,小念。”房母又说,“你安铭叫你和他一起去住他家,你好像说同意了,对不对?” 纪念愣了愣,没想到安铭速度这么快,连纪念都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告诉了他妈。 “嗯,对。” “这样当然好...可是小念,这个安铭....是小学的时候总喜欢粘着你的那个同桌吧?” 纪念点点头,眼里都是震惊于妈妈居然还记得这个小时候白白可爱的小男孩。 “本来和你最熟是是上官茗,可毕竟是女生。有个男生单独陪你住确实挺好,但妈总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呢?” “妈呀,就是怕你们不会做饭。” “...我会学的。” “哈哈,会学就好,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学习。”房母慢慢地离开房间,然后纪念灌了一桶水烧着,接着便是纪念疯狂地打开微信,点击那个缅因猫头像的联系人,展开了自以为猛烈的询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告诉我妈了?” 过了一会,他回“我父母又不在家里管我,只能我来告诉你爸妈呀” 好一个转移话题。 纪念想了想其实自己问的也不太恰当,但又不想戛然而止,就换了个关注点。 心事:你爸妈是去干嘛了 艾苗:去谈恋爱了 心事:额? 心事打完字后,水烧开了,泡了一杯泡面后,消息又多出好多。 艾苗:“我这是真的呀。可别不信,我爸刚离婚就找上我妈了。(过了一会)鸡少爷,游戏来不来。不回我干嘛。咦?” 然后是一堆意味不明的表情包。 纪念看完后回到,“你就玩着吧,周末狂补都补不完作业。 “那不会哉!我可有齐秋大人助我 。” “唉”纪念无奈回道。 其实安铭从小到大都这样热情,但每次看到他越发成熟而冷峻的脸,纪念心里总是有种反差感,也许这就是平时在讲异性恋情时的“吸引力”?怪不得很多女生也和他关系好。 纪念多心了一会。 耍了一会手机后,他便无聊开始学习,没写几道便遇到了难题,找上官茗问,可没想到上官茗迟迟不回。 睡觉去了?纪念还是理所应当地去问了安铭。 安铭则看了一会说:“这个题有点难,我也不太会,你等一下。” 纪念狠狠地期待住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安铭真发来了一张些许潦草而逻辑结构清晰的过程,纪念看了,回了一句:“感动得我都快哭了。”可惜这时已经有些困了。 即便安铭还发来几个语音解释,纪念也只是去匆匆做好洗漱,匆匆顺着安铭的过程写完了题目,匆匆扑倒了床上 一躺在床上,心便已失去了难受与浮躁,只剩下惬意和一点点空虚—也就那么一点。 “嗷~”纪念打了个大哈欠,有什么难题,明天再去解决吧。 闭上眼,欢愉的情绪将他的意识载到一片夜里,一地陌生的市井小巷,到处冒着炊烟,温暖着初春的节气,食客们的交谈声,食物的炙烤声流转在每一个角落,欣喜燃烧着纪念的瞳孔,他正和安铭站在一个冰淇淋的小吃商贩前。安铭正在站着等待商贩做的冰淇淋,而纪念则在一旁随意地乱走,一步步走的似乎不是坚硬的水泥地,而是真实又虚妄的星穹之间。 不一会,安铭的双手从老板手里接过两个冰淇淋,转身叫住走圈圈的纪念,递了过去一个。 “纪念!” 听着如此真挚的大喊,幸福也映入眼帘。他听见,他看见,他乐于用所有感官去感受这份梦带来的幻想。但他却忘了回应安铭 安铭就这样傻笑着站在那里,仿佛纪念的脑细胞死机了一样,不知如何继续编造这个短暂的片段。 突然,纪念惊醒于纯黑色的房间里,看来是自己莫名其妙睡了,妈妈帮他关了灯。他本想再睡去,却发现被子里的空间燥热难耐,而一摸自己的脸,竟然无比通红。 “喜欢...吗。”纪念默默想道,却让脸变得更红,“是期待吧.....” 这一夜的梦,无比像他的梦。 “砰”四点钟的安铭家里的传来行李的开关闭,吵醒了安铭。 虽然知道声音的来源,可安铭却也难睡了,因为那只无毛猫可能就在房间外乖巧地坐着。 “理好了没。”安铭的爸爸安离深厚的嗓音虽不响,却富有感染力。 “嗯,当然。”陈雪娥说道,“安铭一个人在家,你再考虑下他中考的事情吧,要不请个管家什么的.....” “不用管他。”安离冷漠地说道,“这点自律没有,怎么做集团继承人。” “你对安铭的期望还挺高的嘛。”陈雪娥应酬地笑了笑。 其实安铭内心很讨厌这个和父亲朝夕相处的女人,她虽然名义上是安铭的继母,但却没有把他当成家人,不记得他的生日,小时候做饭只做两人份,爱用烟味的香水和养猫让他不舒服,这些都是安铭在父母离婚后的创口,也是情感细腻的来源。 而这些,严厉的父亲一直在放弃干涉的机会,所以渐渐的,安铭在家里就越来越寡言,就算是陈雪娥弟弟的独生女儿陈沁常来串门,安铭对她也是同样疏离的态度。 他呆呆地瞟了一眼门,听到了门关上的响声,开始网上冲浪。 过了好久,安铭似乎玩得忘乎所以 ,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本以为是陈沁又来找他问问题,所以一脸烦躁地开了门。 “你不舒服吗?”门外的男生这样说道,“这么憔悴,哈哈。” 安铭一眼认出了那个男生:“土拨鼠...?哈,你咋来了?” 那个男生就是昨晚上官茗和纪念撞见的严可可,他与安铭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每次若是安铭无聊,也会时常和他去一起去游戏厅或者是一起宅在家里。 “我莫非是第一次来,sure?”严可可装装地瞪了一眼安铭,“昨晚熬到几点啊。” “没熬,傻子。”安铭想翻白眼,却发觉这样似乎有些滑稽,便这样尴尬地骂了他一下。 “哼。”严可可熟练地开了一罐茶几上的芭乐果汁,“你这桌子上,怎么多了几瓶汽水....?” “什么?额..”安铭看到那玻璃上俨然摆放的几瓶昨晚买的橘子汽水,脑子一热想编造理由,“我...我喝啊。” “少来了,大男人不喜欢这些甜的。”严可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哪个你心仪的人口味这么叼喜欢喝这个?莫非是....” “什么鬼?”安铭赶紧甩开他的手,“我根本不会带女孩子回家好吗,你见我哪次和这楼里的女生回家过。” “陈沁啊。” “那是我亲戚...我后妈让我带她的”安铭无语。 “但是,我刚才又没说你这是准备给女孩的,你....”严可可又坏笑起来,“喜欢上哪个男孩子啦?” “额....” “纪念么?”严可可不确定地说道。 “你....咋回事?”安铭回想了一下才发觉不对劲,“大早上地突然来我家,是来问我八卦的?” 然后马上说:“你可别乱传啊。” 严可可摇了摇头,“昨天我撞见他了,物理意义上的。” “额...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小念那点事儿吧。” “哼哼,我就知道啊。” 安铭疑惑道:“为啥?” 严可可仔细分析道:“最近翻看你互联网的博客,你自己发文谈到你在现实中喜欢一个人,她有这洁白的头发,天鹅白的发丝还有湖蓝色的眼球…大家都在狂猜这个女孩子是谁呢,那么好运。结果我看昨天撞到我的那个t班的纪念,好像就长这个样子....” 严可可自顾自地说了好多,安铭根本无从插嘴,而刚跨过门槛的纪念也是如此,他正拎着一大包生活用品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严可可和安铭。 安铭无所事事地向门那里,看到了纪念,羞耻感油然而生,赶紧捂住了严可可的嘴:“纪念...你来啦?” 纪念不语,只是摸摸放下了东西,然后做到了安铭旁边。 “呃呃...那个,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安铭刚说出来就后悔了,茶几上的橘子汽水甚至没有拿出袋子,摆明了是为他准备的。 “不用啦,这位是....”纪念这才开始说话,“严可可,对吧!” “哦?你认识我啊?” “那个,昨晚....”“没事啦,不过你来安铭家干啥,这个行李....你不会要住这吧?”严可可戏谑看了一眼安铭,“你真行,能把人骗到家里住。” “你可回去吧你。”安铭急忙拉着严可可起身,“先去补一补你的社政吧!” 严可可虽然顽强抵抗,终究是被安铭扫地出门。 “额,你有暗恋的人啦...?”纪念有些许沮丧,脸上却是装作八卦的神态。 “我...我...是算吧。”安铭坦诚了。 纪念很失望,却依旧装作兄弟之间的打趣:“谁啊谁啊,跟我说嘛。” “额,有些特殊...不太能说” 特殊.....吗 纪念就凭这个,又燃起了一点希望:“好吧,那我先去铺床了,下午我和上官茗他们一起去唱k,你来不来。” “我...算了吧,小学同学我好久没见过了。” “好久不见才要见啊。” “不是啦,我要上辅导班。” 纪念愣了愣,然后慢慢地说:“那你刚咋不直接承认你要去辅导班。” 刚说出口纪念也后悔了,这句话无论怎么听起来确实是太严肃正式了,所以安铭也奇怪的“哈?”了一声。 纪念马上改口,用温柔的语气说:“还是坦诚一点好。” 安铭没说什么,只是脑子一片空白的划着手机,却不知道想做什么。 纪念马上就铺好了床,才发觉了安铭家笼子里的无毛猫。 “无毛猫?还挺漂亮的。”纪念说,“你会养这种宠物吗...?” “不是我,是我后妈。我不喜欢猫”安铭小声说。 “后妈...”纪念察觉到不对劲,又不说了,只是一味地逗猫玩,一玩便忘记了时间。 突然纪念的电话响了,一接便是上官茗的叫嚷:“快来吃饭啦!顾姐都到了,你在安铭家干啥呢?” 纪念这才飞奔出安铭家,想下楼,却在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想进来的女生,把她怀里的书和试卷都撞掉了。 真倒霉的两天....纪念赶紧道歉,然后帮她把书和试卷都收拾起来,在拿起第一本书时,他便认清了她的脸,就是那个一直生活在安铭周围的“妹妹”。 那个女生似乎也认出了纪念,在四出捡书时,不知是出于无意还是故意,踩了一脚纪念刚伸向试卷的手。 “啊~” 里面的安铭,则听到书和试卷掉时候就出来帮他们了,但是还是并没有看到那一脚的瞬间。 “咋了,纪念。” 纪念瞟了一脸鄙夷的校牌上打着陈沁两个字的女生,嘴上轻飘飘地浮动一句:“没事”可在心里已经摸摸记住了她,无论那一脚是无意有意,今天也算是互相扯平伤害了。 “反正以后是邻居,见面的机会多的是。”纪念这样想着,然后跑到了和上官茗,还有两位青梅竹马顾妍倾还有赵咏维见面的馆子,说了这件事情。 “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你就该跟安铭说一下呀,等下她在安铭面前吐槽你怎么办。”上官茗比较悲观地说道。 “随便呗,确实是我不小心,而且这小事能说出什么花来。”纪念不以为然。 “这个女的可真烂,老是摆臭脸膈应谁?”顾妍倾比较生气地说,然后上官茗马上打圆场,装作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说:“这样的?” 其他三人大笑起来。 赵咏维作为四个人里面唯一喜欢女生的说道:“她可能故意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哦,有一丢丢可能喜欢你吧。” “放屁你,滚呐。” “哈哈,你看,纪念也在吸引你的注意力诶,纪念喜欢上你了,阿维。”上官茗搞怪道。 “哇!”顾妍倾张大嘴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纪念无语,只是默默吃饭。 而一边的安铭,也只是无心地坐着数学题目,脑子里回荡着刚才陈沁在去补课途中跟他说的话。 “安铭哥,那个纪念不是...不正常取向来着吗。” “啊?你...别揣测别人。”安铭说道,“你咋知道” “你看他旁边不老是跟着那个黑发的女生吗,最近那些有关于齐秋的传闻的那个。” 安铭点了点头:“背后还是别太爱议论别人...不过这咋了。” “有那么多女闺蜜的小男生,声音又是那样子。”陈沁突然压低声音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这不正常取向的男生都很恶心的....” 安铭现在又反复纠结着纪念是否应该住进来,倒不是担心陈沁说的那样,而是担心同居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会落下更多的闲言碎语,尤其是陈沁看上去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纪念。 或许他想和陈沁坦白,但是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下午,纪念早早地辞别了上官茗一行人,到了辅导班等候,可出来的却是安铭,严可可,陈沁三人。 “刚才那题怎么解啊,安哥。”陈沁一出来便凑到安铭身旁。 “还安哥哥呢,猪都会解的题目你不会,别人家都要笑死了,天才教出一头猪。”严可可白眼道。 “关你啥事啊,草泥马。”陈沁本就之前对严可可没啥好感,更是回了一个白眼。 安铭无奈地看了看他们,才开始教。 “那个....”纪念在他们前面打招呼 “诶,纪念!”严可可也赶紧招手,仿佛和纪念已经认识许久一般,“今天是你来的第一个晚上,好耶!” “额...”不知为何,安铭看纪念的目光有些躲闪。 纪念觉察到了这一异样,却不清楚怎么了,只好问严可可,“安铭咋了?” “不知道啊,好像来补课时就这样了。”严可可说,“我要不问问” 但看到安铭边走边给陈沁讲题,纪念却和严可可说:“不用了。” “那没事了” 四个人上了一部电梯,安铭和纪念的楼层一下就到了,而其他两人却更高一点。 “纪念,叫我土拨鼠就好啦,我就住你们楼上,可以来找我玩!” 陈沁则看向别处,脸红着说:“安铭哥,拜拜” 纪念和安铭都微笑着点头,然后两人向屋子里走去。 “你第一天住这,不习惯跟我说,我先去洗澡了。”安铭一路上反常的冷漠让纪念有些惊讶,现在居然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那个....”纪念犹豫着,“你喜欢陈沁?” “她是我表妹,我后妈姓陈,你可以向楚班长去看班里的家庭住址表。”安铭快速说道,就怕露出一点破绽。 “嗷。”纪念虽然接受,“那你喜欢谁啊....” “比较特殊。” 对,特殊。 两个人各自包裹着特殊的秘密,最终这一天不欢而散。 “明天一千米,早点睡。”洗完澡的纪念对沙发上看游戏视频的安铭说道。 “你也是。” 话音刚落,两个人心里有了一份自我安慰的踏实。 “他喜欢的就是我吧。” “我们住在一起不会有人说的吧。” 桌子上陈沁送来的又一听橘子汽水,无声确认了两个少年心的方向— 是朝着仅有一墙之隔的对方。 第4章 新一周的运势报告已生成! 嘀嘀嘀.... 熟悉的闹铃响起,睡梦中的纪念缓缓地起了身,打了个哈欠。 接着他慢慢离开了床,站了起来,而门外已经传来了静悄悄的走动声。 他推开了门,安铭正在那里煮着粥和切着买来的袋装吐司块,并没有注意纪念推开房门出来。 纪念也没有打扰他,一个人进了卫生间洗漱。 接着,他便看到了放在洗漱台上的月马湾医院孕检报告,姓名是陈雪娥,检测结果是已怀孕。 “难道这就是他昨天表现那么奇怪的原因吗。” 纪念类比了一下自己,如果自己都十四岁还迎来一个弟弟.....确实很麻烦。 但是纪念懒得想这么多,静静地刷完牙洗完脸,走出了厕所,没想到和守在门口的安铭撞了个满怀。 “起床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安铭话里似乎带了一些不满,“反正家里就我们两个学生,肯定一起上学啊。” 纪念想到他即将到来的弟弟或者妹妹,支支吾吾地说:“我...怕打扰你做饭.....就这样而已。” 安铭盯了一会纪念的脸,还是转不满为微笑“来吃饭吧。” 两人来到餐桌边,纪念看到这里已经摆好了餐具和食物,比自己家中还要精致许多,但这些也没有打消纪念心中对安铭心理的疑虑。 “那个,安铭...”纪念想旁敲侧击地问,“你父母是干嘛去了呀,工作?” 安铭先是警惕地看了纪念一眼,似是生气,似是难过,然后说“去美都住院生孩子去了。”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纪念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安铭刚开始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回答,“....快吃饭,早点去学校。” 接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啦。”纪念跑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和粉红色发箍的长发女生,有着一股宅女的风味,这种气质在纪念的同学里面很少见。她的手上拿着很多箱子。 “诶?你是安铭的好朋友?怎么大清早....”那女生叫道。 纪念发觉这可能是安铭的某个妹妹,不安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同居生活又要被新的人发现 “老姐~你前几天不刚来一次吗?”安铭慢慢地边吃边走过来。 “爸和你后妈刚走,我过来看看你不成吗?”那个女生不满道,“我还在超市买了一些你小时候喜欢的东西,什么水果罐子..还有绣球花盆栽。哦,这个高档塔罗牌记得送给可可,之前和他聊天他提到过。 “姐...妈那边生活咋样,钱够不够花啊。” 看来这是姐弟聊天的主场,纪念默默退到了沙发上玩起手机。 “钱不够我还给你买这么多东西?我自己不活啦?”女生笑道,“妈虽然是个事业女强人,平日不提你,其实心里还是很想你的。” 安铭心里一阵触动。 “对了,这个小哥哥是哪位啊,好像没在公寓见过诶,新住户吗?” “他叫纪念,我朋友,住进来陪我当室友的” “也好,我和爸妈不在,好好照顾自己。”女生笑道,“我急着去学校啦,拜拜” “拜拜,姐” 纪念看似在刷手机,其实心不在焉。 接着,便下了楼,和安铭一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那个人是?” “安颐,我的亲姐姐”安铭笑着回答,“她高二,比我大两岁,成绩很好。” “嗯...有这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可真有吸引力”纪念半调侃半真心地说。 “什么鬼”安铭浅笑了笑,“你这么说那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啊,上官,方梦遥,楚昭桐,甚至可可也挺中意你的吧。” 纪念无语,“哪能一样嘛。” 正说着,便到了教室门口,纪念和安铭一起进了闹哄哄的教室。 “鸡少爷,那个科学试卷套写了没。”上官茗焦虑地说,“我后面全抄的,哪里比较难啊,我改一下!”“我的试卷都湿透了,现在还在阳台晒呢,你别问我”纪念漫不经心说道 “唉,我忘了”上官茗尴尬道,“和安铭初夜的感觉怎么样?” 试着,方梦遥转过头来:“什么?和谁初夜,真的假的”然后她张大嘴巴看向纪念。 “没有啦,只是一起住而已。”纪念快被这个蠢货闺蜜整无语了。 “哼,没发生啥可真没意思” 再之后,便是又上了校车,纪念又坐到了熟悉的窗旁,等待安铭来。 不一会,那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了在他身边。 纪念一手放在座位的扶手上,一手托举着腮看着窗外。 一会儿,手背上似乎有了多余的触感,转头过来,安铭正对着手背将自己纤细白嫩的五指扣进纪念的指间。 “你....干嘛?”纪念看着安铭好看的手,脸不由得通红,却发觉自己男性的身份不应如此紧张。 安铭看了一眼纪念,笑道“你的手好看,玩一下” 纪念害羞着说,“有啥好玩的...” “对了小念,跟你说一件事,刚才忘记了”安铭对着纪念说道 纪念不在意地“嗯”了一下 “那个”安铭终究是说出自己疑虑的事情,“你怕不怕同居的事被人知道....?” 纪念想了想,不假思索的说道“怕” “为什么呢?” 如果是两个兄弟情的男生同居本就没什么,但自己说的那个怕字已经表明了一些无法言说的话语和猜疑。 “不知道,就是想低调点。” “好吧。。”安铭缓缓回答道 纪念也不再做声,开始额外写点作业。 “哇去,在车上也写?”前排的齐秋说 纪念应酬地笑了笑,而安铭则开玩笑地说:“你这么说,是怕纪念抢你第一啊?” 坐在齐秋旁边的楚昭桐则说:“啥,齐秋不是万年老二吗?哈哈” 齐秋笑了笑说:“那肯定没你厉害啊” 纪念这才发现齐秋和楚昭桐莫名其妙坐在一起,都没去找自己的好朋友。 “你们咋坐在一起啊...”纪念无心地问了一句。” “诶...对哦”安铭憨憨地附和,“你们是不是...” “想啥呢,安铭,我和班长安排一下春游的事情而已,你小子。” “春游?”纪念惊讶,“我们初三的?” “什么春游呀,是中考宣誓~”楚昭桐急忙抢着说。 “中考宣誓....好吧,不过你们安排啥”纪念说,“活动?分组?” “差不多。”楚昭桐回答,“你们别因为这个分神啊,今天专心体测!”“好的好的~班长。”齐秋搞怪地说道。 “你别用这种语气。”楚昭桐似乎带着有点认真的语气说,“你不知道吗?你和夏甜的事传那么广,我们班万一有个多嘴的,影响不好。”齐秋无语地转过头,嘟囔了一句“真麻烦...” 纪念不太在意这些,只是默默为上官茗现在没落下什么阴影而开心....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一会后,校车就到了考试场地。 “你们来啦!慢死了你们车~” “土拨鼠!”楚昭桐惊讶道,然后马上上前拥抱,“好久不见了.....” 纪念本以为严可可是来接自己的,但看他们是一对很久不见的好友,又减了几分打招呼的念头。 “嘿笨蛋可可,纪念和我也在这呢。”安铭不满地对严可可说道。 “啊~我等下要跑步,就要和桐桐分别了诶。” “是呀,安铭,反正还有点休息时间,你们男生进去也能互相聊啊。” 安铭无语,只好拉着纪念去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高中的一片绿化带,石头路四通八达,中心是一片湖和几座凉亭,来往的只有一些急匆匆的老师和写生课的学生,他们就找了一片安静的地方。 纪念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做题。 “还做题呢。”安铭说的话很快,温柔地看着纪念,不知道意图是什么。 “....咋了”纪念试探下安铭。 “在我家还习惯吗,会不会觉得麻烦....”安铭吞吞吐吐地说。 “啊...很好啊,没关系。”纪念又闷头开始写。 “可是,我车上跟你说的那个,我也是害怕的...” “同居的事情被人知道吗...这也没办法。”纪念也耐心地说道,“不过你应该是怕喜欢你的女生说你闲话,说你是gay对吧?” 安铭也没想到纪念能这么细心敏感,“差不多。” “自作多情...两个男生住一起有啥事。你也太在意别人会想什么了吧,还是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比较好。”纪念毫不在意边写边说。 “哈哈...嘿...你真不愧比我大,懂的事做的题都比我多。” “嗯。”纪念还是在安心做题。 “但是齐秋这么学霸的人也会被传绯闻” “那是因为他是学霸啊,我们只是...一般人。”纪念放慢了写题的速度。 “也对,也对,反正我给你拿筷子应该不会被说什么—齐秋就是因为夏甜给他拿筷子被传流言的。” “无聊,多写点题吧。”纪念比较不感兴趣关于齐秋等人的八卦,只因他有自己的生活和方向,更有自己的心之所向。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问你点社政题目吧...” “可以。”纪念微笑,感觉今天自己假扮的理性都不像自己。 “快进考场了,安铭纪念。”楚昭桐派人来叫他们,他们也只好赶紧过去。 刚回来,上官茗直接跑到纪念这瞎嚷嚷:“好慌啊鸡少爷,今天天气也不大好~” “没事的呀,放松~” 安铭笑笑,只是拉着纪念的手一直走。 “那,拜拜咯,跑步加油!” “嗯” 在沉静诡异的考试氛围里,随着发号员的一声令下,纪念和安铭开始了奔跑。 第一圈,第二圈.... 这些都是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纪念所再熟悉不过的事物了。 所以直到终点,纪念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机械般的生活,终于宣告结束。 即使纪念已经非常快,安铭还要比他快一点。纪念一过线他就抱住了他,然后成为了最早走出考场的人。 两人喘了一段路,安铭对纪念说:“我们男生结束早,可以先自行回家。晚上想吃啥?我给你炒两菜祝贺一下魔鬼体育课的结束,嘿嘿...” “那我就做一个菜和一个汤,三菜一汤才健康,还够三个人吃。” “纪少爷...是想请客啊,谁啊。”安铭有点吃醋地说道。 “嗯...土拨鼠最近忙吗,我和他刚认识,想和他聊一下英语。” “他呀,他哪有忙的时候,一天天和猪一般赖床,要么就早早起床到我家找我玩。” “他不是有个弟弟吗,为啥不和他弟弟玩?” “他弟....?严英啊?他...没怎么见他出来过,一天天埋房子里打游戏,我和他比宅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有自闭症么...?” 这说着,两人走出了学校,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打算去菜场买菜。 “啊?八竿子打不着,他话比他哥都多,平时到他家都能听见他在房子里大叫或者吐槽游戏,我还挺想和他认识的呢” 纪念听了又莫名有点失落,就不说话了。 到了菜市场。 “你会吃猪肉吧。” “啊?会,怎么问这个。” “茗子不会,就问问” “你也太体贴了,小念。” 纪念脸一红:“别叫这个名字行不行啊,我比你大多少你不知道?” “222天” “........你还偷看我生日啊” “那怎么样。”安铭幼稚地轻笑一下,“厉害吧” 纪念正思考等下的炒菜该怎么办,安铭已经匆匆称了好多菜。 “青椒炒肉,番茄炒鸡蛋...到你买啦。” 纪念不再沉思,朝安铭笑:“好” 阳光撒在那位该被称为弟弟的小朋友脸上,纪念看他的微笑,却有一丝不真实感。 安铭自己也知道自己努力在学校学习,努力交朋友,努力独自生活,可究竟是要去很远的美都继承公司,在这里的一切终将过去,消散,如同汽水的气泡一般,只要有谁打开了口子,对未来的幻想都会破灭。 那现在就维持多一点点快乐和希望吧。 纪念也在脑子里选好了杏鲍菇炒五花肉,还有好做的青菜汤这两道。 回到家中,两个人先把菜一放,躺在了沙发上。 “累死了~安铭,我先去睡一觉哈。”经过上午的谈心,纪念现在也逐渐不在安铭面前太拘谨。 “你去吧,我去约一下严可可。” 纪念去了房间。 安铭见他进房后,先去喂了猫,然后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个带着眼睛的马尾中年职业女人。 “妈....你咋来了” “你爸又把你撇家里了,是吧。” 安妈妈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就该让你和小颐都跟我的,安离这个没心肝的自私人...怎么可能养得好你。小铭啊...委屈你了,中考到了还一个人住,但是小颐他也要高考,这又是你家,妈也不好过来陪你。”“没关系,妈妈,我...”安铭想起五年级爸爸提起离婚的前几晚,每天晚上的锅碗瓢盆掉落声不断,要么就是诡异的沉默后尖锐的爆发,还有自己死掉的猫,不禁眼眶有些泛红。“我一个人..也可以住的,当时你....条件不好,养不起我们...两个的。” “别哭呀小铭,想妈妈啦?”安妈妈一脸纯洁地笑道,“妈妈又不是死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还有小颐呀,实在不行,可可爸妈也可以帮你忙的。” “哟,安妈妈,你在呀~”房艳梅的声音打断了母子二人短暂的会面。 “你是...纪念妈妈呀?好久不见,你来小铭家干啥。” “我在你家门口敲半天没人开门,后来我才知道安铭家搬到学校对面去了,然后我就找人.....”房母开始滔滔不绝,正说着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安铭给两个母亲倒上了清水。 两人简短唠了一会家常便走了,房母还说自己很放心纪念在这里,而安妈妈只是嘱托安铭一句:对好朋友好一点。 当然会的。 过了一会,安铭开始做饭了,严可可不请自来。 “好香啊~香的都有点像我的那里了~” “你有病吧!死老鼠,滚出去!” “纪念□□上请我来了,怎么?你要赶我?”严可可转身故作离开,“那我可就跟纪念说咯。” “...你坐餐桌最外面,等会就做好。” 正说着,纪念慢吞吞地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你醒了给严可可发消息,而不是通知我一起做饭吗!?”安铭有些责怪纪念说道。 “啊,我以为你还没开始做呢,现在也不晚吧...” “但也不早了。”安铭还是生气,“总之,你也该和我通知一声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纪念的语气也似乎有点激动,“我又没说我不做饭。”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太可爱了吧,哈哈”严可可笑笑,“这么小的事也能吵,以后当室友还咋过呀。” 两人听后不语,只是开始洗菜。 纪念在炒菜时,也不想和安铭说话,直到盛饭时有一粒热气腾腾的米粒落到了纪念布满吻痕的手指上。 “小心烫...”安铭的手心一下子如冰袋一样覆了上来,甚至与温度也十分契合冰。 然而,对于手上皱纹的自卑,反射弧让纪念一下就收回了手,这一点小动作,却让安铭失望不已,但这次他说了出口:“我的手怎么了吗...” “没事,我觉得我的手脏而已。”边说着,纪念把米粒抖进了垃圾桶。 “真是两个亲兄弟一样,比我跟英英还亲。”可可大笑道,“我跟你们聊会我在考试后听的八卦吧~” 三人开始边吃饭边聊着八卦,虽然纪念和安铭平日不在乎这些,却今天也是饶有兴致。 吃完后,可可不顾嫌隙地抱了纪念一下:“小念,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啦~真不愧是英语好的姐妹~” “姐妹....?”安铭略带不解地看向他们。 “只是形容感情好而已....嘿...”纪念也尴尬道。 “那,可可抱我这个主厨一下呗?”“你也配。”严可可冷冰冰地抛下一句,翻个白眼,“你有纪念那么可爱吗。” “我可爱?哈哈,是很多人都这么说。”纪念笑眯眯地,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你这相貌,肯定有人把你当女孩子吧。” “对啊,而且以前我喜欢的很多东西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玩偶小熊镜子发卡什么的....虽然现在没有了,不过土拨鼠,你怎么知道的?” “我嘛...我可是会占卜哦。” “占卜?我不信,这么玄学。”安铭呛了一口严可可。 “你不信又无所谓,你的女友不是随便挑吗?小念,你有没有兴趣啊。” “是嘛...不过我一下子也想不出有啥问题可以占卜,等以后吧,我会来找你的。” “好~” 过了一会,安铭送可可出去,纪念收拾着餐具。 “那个...小可可....” “叫我小名干嘛,肉麻死了突然。”严可可有些无语,“搞怪来的吧。” “不是,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就是占卜。” “嗯....?啥?考试?” “不是” “那是什么,我想不出来还有啥事能让你烦。” “就是...”安铭压低了声音,“我和纪念的恋爱运势....” 严可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狡黠笑容,“哦~”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呢。” 严可可顿了一下,然后作思考状:“我回去帮你抽塔罗牌吧,今晚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来找我。” 安铭愣了一下,才说:“好” 他又轻轻打开自己家的房门。 晚光透过百叶窗如琴弦般照在擦拭饭桌的纪念身上,如游离的泉水一般随着他运动的肌肤流动。 安铭呆住了,这一幕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后,幸福地在老家的厨房里收拾。 “傻站着干嘛,赶紧过来收拾呀。”纪念朝着在门口不语的安铭大声喊到。 安铭点了点头,跟了过去,系上了冰箱一侧的围裙。 他卷起了他的袖子,弯下手臂的样子露出了有致的腕骨,打开水龙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洁白的手指向下爬,十分好看。 然后他放进旁边的洗碗盆,把纪念收好的碗一个一个放了进去,开始用抹布擦拭。 恍惚间,纪念到了他身边放杯子,不小心碰到了安铭的肩膀。 安铭紧张地如触电般颤动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 “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纪念看着安铭的眼睛,但是安铭只是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碗。 纪念扯了扯安铭围裙的一角,这才换来他的转头。盯着纪念时,他的眸光看起来像无感,实际掺了几分哀伤,还有不可明说的感情。 “没有”安铭说,“我只是...有点累,我也不想被你忽视...” 纪念关上了水龙头,和安铭一起拿出了清洗好的碗碟,然后边说:“忽视...嗯,我知道...” 安铭也用随身的餐巾纸擦了擦手,然后无意识摩挲着水槽的边缘:“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个关系好像和你和上官茗不一样....和我和严可可也不一样....” 纪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察觉到不可名状的情意涌上了他的瞳孔,淹没亦或是点燃,但他很快又被理性占据:“嗯,可能我的男性朋友没那么多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相处...我没你外向。” 厨房的玻璃窗蒙着层薄薄水雾,外头梧桐树影被斜阳揉碎在磨砂面上。倒洗碗水的水流声突然停止的瞬间,纪念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也听见小区里收废品老人的吆喝声,树影摇动,夕阳融融,一切都是这般美好安静。 “我们先去晚自习吧....” 刚出家门,安铭的手就凑了上来,纪念原本以为他只想握手言和,却没想到就这样一直牵着,到了学校。但是这次被动手的纪念没有说什么。 到教室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纪念和安铭落座就开始拿出书包学习。 纪念的同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日不怎么和纪念说话,纪念也不太擅长和男生聊天,所以两人就一心学习。 突然教室门又传来一阵声响,没想到班主任居然驾到了。 看到叶班气势汹汹,t班的人不仅有人议论为何叶班要突然驾到 ,也有人在恐慌到不敢说一句话。 “他现在来干嘛...今天不是罗奶奶值班吗...”上官茗偷对方梦遥说。 “你没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啊,来抢自习课分析试卷呢。”方梦遥漫不经心,“老这样搞,我们哪来的时间自主复习。话说我考的也不好....” “我...我也是....”另一个女生窃窃私语道。 “月考成绩,都看了吧”当数学老师的叶班就是如此心直口快,接着他把一摊数学答题卡轻砸到讲台上“课代表,发下去。” 接着安铭和另一个课代表上了台。 正发着,叶班演讲道:“我都不知道我们班里的某些人,在考什么东西?拉低了多少平均分不知道。” 众人沉默。 等着试卷都发到手,叶班把门和窗帘都拉上,似乎在为他接下来讲的事情铺垫。 “分析试卷前,我还有三件事情讲,一个是呢,我们下下周要举办中考宣誓,要坐车去一个地方干些事情...跟春游差不多,你们这周回去呢,可以准备准备。还有第二个呢....” 说到这里,叶班突然不说,为了春游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 “齐秋,你来说我要讲什么呀?”叶班是个四十岁五大三粗的老汉,他甜甜的笑就显得很诡异。 齐秋起身:“我....” “你问问底下班级,你和夏甜的事哪个班没有人在传”他马上变了脸恶狠狠地盯着齐秋,“因为这个你,看你掉了几名。” 大家抬头看楚昭桐刚放在投影仪的排名单,纪念震惊地发现掉出前七十竟然有五六个,也就是五六个人超过了t班g班的最低水平。 “好...好...”齐秋嘟囔着,但叶班没有听清。 “大家引以为戒,别在该奋斗的日子里枉费你的青春,谈恋爱是你们生活的主线吗?一个人生活除了恋爱,就是恋爱,那他跟个狗有什么区别?” 大家被训斥地不语。 “还有些人,把东西藏在心里,你虽然没谈,但和谈了也差不多。” 正说着,纪念观察到叶班的实现朝着坐在自己身后的上官茗,看来他也知道上官茗的事情。 那自己和安铭.... “第三件,你们要好好利用好晚自习和延休的时间,特别是延休的时间,别老是请假回家,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一点!安铭,纪念,还有一些女生,我就说给你们听的。” 众人震惊,安铭的好兄弟们更是瞳孔地震。 “他们俩咋回事?” “住一起?”“两个人又没啥关系,最近不约而同想在家里学不行吗,别老嚼别人舌根。”纪念没想到,这句话竟出自素日里独善其身的楚昭桐。 接着叶班也不再演讲,开始仔细分析起了卷子。 第一节下课,纪念本想找安铭问一下压轴选择题,但是安铭飞速地跑g班去了。 “安铭呢” “g班去了”齐秋没有抬头看纪念,只是埋头做题。纪念也不想麻烦齐秋,就去了g班 。 刚到g班时,窗户上映射出的是整个班级,好不容易看到了那个高瘦的身影,结果旁边那头黄色的“小太阳”驱赶了纪念 “严可可在那里.....”纪念自言自语道,“等他俩忙完吧。” 如果是以前优柔寡断的纪念,可能就放弃找他了,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纪念也开始有一点信任了安铭,甚至超过了友情。 “来了?你来抽牌吧~抽三张吧。”严可可笑着说,“要想着纪念和你的生活哦。” 安铭不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也会这么迷信,接着便从严可可打乱的牌中抽出了一张。 “星币侍从正位?”严可可盯着这张牌笑了起来,“看来你们现在挺要好的嘛,他不可能真的生你气...” “那怎么会,他没有这么容易生气。” “哦?”严可可翻开第二张牌,“魔术师...也是正位?” “额,所以呢?什么意思啊?” “我感觉...它在预示你要发展一个技能去让纪念开心?又可能让你好好学习?反正这张牌是好的。” 看到他们竟然在测塔罗牌,纪念都看呆了,更让纪念惊讶的是,一位高马尾的女学生正向严可可和安铭走来。那便是经常和齐秋上学校会堂演讲的团代表,也是g班的班长,总和t班班长楚昭桐较劲的死对头—蔺穗子,一个只知道学习的内卷女子。 “你们在干啥?” 正打算翻开最后一张牌的严可可吓了一大跳,看清是蔺穗子时,更是吓了两大跳。 “蔺班长....” “你是....”蔺穗子审视起了安铭,“好像是t班的数学课代表吧.....”蔺穗子看向严可可桌上的叠叠塔罗牌,“你也来搞迷信?” 严可可的同桌,也是他弟弟严英悄悄反驳说:“你总不能藐视别人的爱好吧,我哥...就是喜欢神秘学啊。”严可可则默默在心里说:真是我的好弟弟.... “你作业都没交,严英,你先补了再说。”蔺穗子似乎有点火大,“学校不让带这些,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体育中考后是什么考试啊?” “一模....”严可可弱弱地说。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牌我先拿走了”蔺穗子强势地说道,开始收拾牌,“写800字检讨给我,我再给罗班主任,反正你晚上也没事,练练你的作文...” “我再看一张....” “不准!”蔺穗子赶紧加快收拾的速度,“做哥哥不要带坏别人啊!那个,t班的课代表,你先走吧。” 安铭从刚开始也吓了几跳,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走了出来。 纪念见安铭出来,连忙踩着上课铃,趁着人多赶紧溜回了t班。 接着,叶班又上台开始分析起了试卷,但纪念一直心不在焉,他疑惑安铭为什么嘴上说这牌迷信,却又去g班找土拨鼠测,甚至还被班长抓到...... 终于到了放学时刻,纪念收拾东西准备回安铭家,而上官茗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额....”纪念看着上官茗,直到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不好意思地说:“哎...我忘了,你已经通校了。” 接着她独自走回了寝室,只剩下纪念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有些失落。 “上官茗...还是要个人陪她吧....”纪念这样想着,打算之后去找顾妍倾,让她和上官茗一起走。 过了一会,纪念环视了一下教室,又没找到安铭,这才想起放学前几分钟,他被叶班叫办公室去了。 眼看着教室也没人了,纪念去了办公室门口 “是因为塔罗牌吧..” 刚到门口,纪念都想好怎么安慰安铭了,但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的不是班主任的咆哮,而是他耐心地说:“那么...你和纪念处得来吧。” “对,处得来。” “那就好好住,期待你一模的好成绩,好伐?” 安铭点了点头,微笑着,然后和叶班一起走出来 “哟,你在这等很久啦?”叶班微微笑,“两个人比亲兄弟还亲,我两个儿子要是有你们这样要好就好了。” 纪念尴尬地笑了笑,安铭则说:“哈哈....纪念和我小学就认识了。” “小学啊?”叶班说,“那你们要好好过,我先走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不是今天刚吐槽我们吗。”纪念不满道。 “他问了我爸我家里的情况,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反正我俩这次考的很好啊....” “嗯.....”纪念还是不太理解叶班这样的原因,“对了,你占卜了什么.....” “你看到啦?” 看到纪念又点点头,安铭紧张地说:“没测什么,他就给我展示塔罗牌是怎么玩的..” “那咋不叫我?”纪念疑惑,“我不算数吗?” “不是啦。”安铭又紧张又好笑,“我忘记了,行了吧,回去买罐橘子汽水补偿你,小念” 纪念听了,不自觉的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安铭那具瘦弱却实在优雅的手,在纪念看来,那就像艺术家的作品一般。 安铭愣了一下,脚步微微停顿,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侧过头,看见纪念的目光依然直视前方,耳尖却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他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地回握了一下,指尖不经意地在纪念的手背上划过,像是一种无声的试探。 路灯昏黄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风吹过,带来一丝初夏的凉意,却无法冷却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氛围。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这份宁静。 安铭不敢说话,只紧紧回握了一下,只为那指尖微微的温热,作为这一切不是幻象的证明。 “怎么了...” “没事,手有点冷...”纪念也不敢说什么,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渲染到了耳根。 安铭没有察觉,纪念这一路都在看着他,直到便利店前。 刚想问纪念还想喝点其他什么,安铭看向纪念,就看到纪念满眼的火热,就犹如是从花房里溢出来的蔷薇。 第5章 乖乖吃药啦 滴答滴答..... 刚起床的纪念还有些困,但今天却是个不能困着度过的日子,就是中考宣誓的那天。 搬进安铭家里已经有一周半了,纪念也逐渐开始习惯这踏实的生活。即使是短暂的周末,纪念也在安铭家度过,因为离学校的距离实在太方便了。 有时候,班上一些男生或者女生听说了不知哪里传开的传言,了解一下他们同居来问问他们同居的缘由,纪念或者安铭都只是笑笑承认,然后说学校住宿管的太严就糊弄过去。 因为起了个大早,纪念刚在空无一人的教室落座开始补觉。上官茗则从寝室过来,因为起的太晚了没赶上早跑操索性偷偷逃掉,也没吃早饭就一直到了教室发现纪念:“鸡少爷~起这么早。” “代价就是…现在困得要死”纪念懒得抬头,“你让我睡会。” “昨晚干啥...”上官茗悄悄说道,吐了吐舌头, 谁知纪念没有答应,应该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安铭戳了戳上官茗的后背,意思是不要吵纪念了。 上官茗则感到一丝莫名的恼怒,开始拿起英语书早读。 渐渐的,班里人都来齐了,正响起第一段的早读铃声,楚昭桐踩着节奏上了台。 “安静一下!” 纪念也被这呼喊惊醒,带痣的手腕也从脖颈上滑落于课桌,发出不大的响音。 “待会我们到那里,别乱走动,什么都要以班级为集体进行班与班之间的活动。” 底下的同学们开始议论 “那多没意思” “就是说啊。” “不会是听学校安排到另一个地方上体育课吧?” “这哪有体育课好玩?” “安静下来!”楚昭桐又吼了一声,很难想到看起来温和娇小的她有如此的爆发力,“但是中途还是会有很多休息和参观景点的时间,你们自行把握。” 下面的学生欢呼一片。 “诶,小念。”安铭叫了一声,“待会上车一起坐?” 这一周的时间不仅让纪念刷了更多题,更让他和安铭的相处更舒服,不像以前如同两个陌生人一般。对纪念而言,他更偏好后者的改变。 “哦…” “不可以!”上官茗这时突然嚷起来,接着安铭和纪念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安铭,纪念平时上放学不都和你走吗,春游把他还回来一天还不行?”上官茗似乎是吃醋,也似乎是对安铭的报复,“你为什么老缠着他....” 安铭则心想:…这不是你的台词吧.... 但是嘴上,安铭一句话也没说,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说什么的时候,纪念已经回答了,“那好,我陪你一天。” “唔....嘿嘿....”上官茗好像十分开心,然后又对着安铭,“那你活动时也和我们走一起吧。” “我还是去找可可玩吧......”安铭想了想,也好像置气着。 “他是g班的,多不方便。”纪念有些疑惑,“你不想...和我还有茗子玩?” “不是....” 纪念敏锐地察觉安铭的情绪,下意识面带笑容地伸出手去摸他的头顶的发:“好了.....” “哇?这是在.....?”上官茗有些震惊,庆幸这一切是在教室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发生,没有人注意到,“安铭是小猫小狗吗.....” 纪念尴尬,心里却坚定地感觉安铭确实是像一只对他无害忠诚的小动物一样。 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讲,所以纪念选择沉默。 “你要是想摸你也摸。”纪念只好憋出一句怪得无比的话。 “我不想....”上官茗无奈地笑着,“你们能一直这么好,我很开心。”“那你不怕安铭和你抢我呀”纪念笑笑。 “哪会....” 安铭听了这些,并没说什么,只是浸泡在刚才的难过中。 大家上车后,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同坐车的还有语文罗老师和叶班,固然吵闹声在叶班上车后有所降低。 “纪念....”上官茗兴冲冲地坐到了纪念身边,“想死你啦~” “我们不是天天都见得到吗....” “什么啊?”上官茗加快了语速,“和你男神搬一起后,下课你要去那里问问题,中晚饭因为疫情原因你要和一帮子男生一起吃饭,吃完饭也是和安铭一起…放学也是!” “那我们也有讲话的时候...” “唉~”上官茗似乎没听进去,“这就像小说里...貌合神离的夫妻....” 最近上官茗的妹妹找到了,所以她心情可能变好了些,但现在的情景又让纪念十分难堪。 “话说你们都看起来不会做饭,怎么没饿死啊。” “他做饭咯” “诶....?”上官茗故作惊恐,“他会做饭哒?我以为只有遥子那种乖乖女会。” “你也太刻板了...”纪念无奈地笑道,“他爸妈老不在家,不会做饭怎么活。” “也是....诶,他不是有个表妹住旁边么,亲戚之间暂时收养也没关系吧。” “对哦....”纪念思索起来,窗外的乌云弥漫,黑压压的曙光浮动在天空,也在纪念沉沉的目光里丝带似的飘散开。 “他是不是不喜欢他妹啊。”上官茗还没等纪念发言,便推理道,“我做姐姐的话,也不喜欢你之前口中那样胡搅蛮缠的妹妹,因为被撞就踩别人什么的.....” “那你妹和你怎么样?”纪念随便问了一句。 “我妹啊......她也有点喜欢胡闹吧。” “奥~”纪念不再言语,打开了手机。 “我的天?!”上官茗看到纪念手上的东西,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班主任不是说不能带吗?额也不对……班主任不是说就楚昭桐和那几个人能带吗?” “嗯…”纪念看着手机上骇人听闻的新闻,只是不在意地应了上官茗。 “唉…真无语对你。”上官茗低下头看起了小说,结果看到楚昭桐正拿着一张统计表一排一排地询问了下来,赶紧使劲拍了拍纪念的右肩,纪念也一激灵赶紧收好了手机。刚放进书包,她就来到了上官茗身边。 “你们…”楚昭桐的眼神在纪念和上官茗间徘徊。 上官茗和纪念只是沉默着,不敢看她。 “我还以为你和安铭坐呢。”楚昭桐改变了疑惑神色,微微笑着。 纪念也紧张地笑了笑,心里长舒一口气。 “你们是新发展团员吧,来找一下你们名字签一下表格,在这个空白格子上填.....”楚昭桐耐心的把一板子放到上官茗前面的小桌上,赫然显示的是一则新团员表格。 上官茗和纪念便应要求签了字,楚昭桐就走了。纪念便若无其事地又拿出了手机…直到上官茗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在座位上看着小桌子上自己的草绿色的水杯发呆。 “咋了茗子?”纪念问上官茗。 “哦....没事,有点困” “你昨天失眠啦?”纪念问,“赶紧睡。” “也不是…我还是告诉你吧。上上周叶班讲的那个关于齐秋的传闻,你还记得他还说什么藏心里....什么的嘛。” “他看了你一眼。”纪念直接说出来,“也没事啦,齐秋他还在整个班级出丑呢。” “嗯...不过他那个女朋友,叫夏甜的,也是新团员。” “不是女朋友啦...是谣言”纪念耐心解释道,“而且他女朋友你不是调查过吗...是一班的俞铃。” “女性朋友啦。”上官茗有些委屈地说,“他真的好招人喜欢,夏甜也好优秀.....” “夏甜谁啊,你咋知道她优秀”“我听方梦遥说的,她很漂亮...单凭这一点就比我厉害很多了,语文的榜也老有她...” “你太敏感了吧。” “对了!等下要不要玩我妹做的谁是卧底牌组?”上官茗突然从难过里抽离,跳脱地开启另一个话题。 两个人就这样聊七聊八,一下到了春游的场地。 这里似乎是一片郊外的山,有很多自然的洞穴充斥人为的告示牌。喜欢自然的纪念虽然喜欢景色,但是人太多了又只觉得吵闹,他更喜欢一个人看景色。 第一个活动是班级联合起来大声喊班级口号,t班似乎被特意安排到了第一个,于是纪念也只是匆匆和大伙们喊完,和上官茗一起出去了。而安铭只是在g班的方阵旁边等严可可。 “等等安铭和严可可吧,我们四个人....!正好玩你说的那个四个人的谁是卧底。”纪念说。 “嗯....你们三个倒是老黏在一起的好兄弟。你不是之前讨厌严可可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讨厌他了?”纪念一头雾水 上官茗诡异地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过了好一会,严可可和安铭出来了,正好看到招手的纪念,便走了过来。 “那是....?”上官茗往他们后面看,发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注意到上官茗的话,安铭也向后看,“陈沁....?你来干啥。” “我和你还有可可哥一块玩呀...”陈沁缓缓说,“你们不欢迎我吗...” “是很欢迎哈.....”严可可用既傲慢又阴阳的语言说。 “你.....安铭妹妹啊...”上官茗根据纪念的描述认出了她。 “嗯”陈沁都没用正眼瞧上官茗,只是应了一句。在她看来,上官茗喜欢站在纪念的身边窃窃私语,肯定是和纪念一样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mean girl。 至于这样揣测的原因,是陈沁内心有着不为大部分人知的被霸凌的经历,也是陈沁极少打算一直瞒着安铭的事。 “我们现在干啥呀?小念?”严可可对纪念说。 “.....那个,玩....谁是卧底....”上官茗在人多的时候会十分支支吾吾,总怕自己干错一点事招人嫌弃,却让和她不熟悉的严可可和陈沁很奇怪。 但大家都没有反对,都偷偷逃离了人很多的地方,找了山路上的一个亭子。 接着,上官茗指示着所有人选张牌,安铭、严可可、纪念、陈沁都拿了一张牌,自己挑了最后一张。 因为这张牌是拜托上官渚,也就是她那个调皮的妹妹做的,所以上官茗充满了好奇,直到看到了自己牌上的字.... 而纪念看到牌上的“情侣”二字时,似乎也并没什么感触。 在繁忙的复习日子里,纪念喜欢抽空看看恋爱小说,至今已经不知道看过几本了,对于情侣这两个字也是自认为理解透彻。接着,他观察了一下另外几个人的表情,严可可和上官茗没啥变化,安铭和陈沁眼睛略微瞪大,表现出一点害羞的神色。 “我先开始吧。”安铭自告奋勇道,毕竟周围四个人都和他有密切的联系,自己来开场比较理所应当。 “我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笼统~”严可可坏笑道,“你肯定有嫌疑,那到我了,我这个啊~” “话真多”陈沁小声骂了一句。 “我这个呢,是现在在场两个人可能的关系哦~” “诶诶诶???”上官茗惊掉了下巴,“你这....什么意思?” “你在说啥?”陈沁也作不解状。 “怎么啦,你们,反应那么激烈。”严可可托着腮笑着,“我是说可能~又不是说一定~” “嗯…那我来吧,我这张牌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东西。”纪念赶紧发言,把自己的轮次递给了上官茗。 “是么....”上官茗不再不解,认真思考了起来,“那我来说吧,我这张牌,是一种很轻浮的关系。” “轻浮....吗?”安铭对上官茗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就是可有可无,没有约定的关系啦,安铭。”上官茗吐了吐舌头,“你不会觉得这个关系很正式吧。” “歪我还没发言呢,怎么就交换信息了”陈沁赶紧大喊,“我的词额…两个字都可以谐音成两种颜色。” “我来猜吧”上官茗马上抢过话语对着陈沁面说,“是你...吧” “诶?,是我?”陈沁不理解,“我感觉我和你们一样啊。” “确实可以拆分成两个颜色呢~我发现”严可可惊奇道。 “对啊...那卧底会是谁呢”陈沁沉思了一下。 纪念却不以为然,微笑地盯着上官茗。 “纪念,你盯着我看干啥....” “你手上那个词,真的轻浮啊?” “额,这个....” 眼看上官茗迟疑了,纪念赶紧说,“你不敢承认,那你就是卧底咯。”“嗯...怪不得刚才发言前在沉思,果然如此”安铭在内心这样想,不过更让人兴奋的,是他和小念的想法是一样的。 “上官茗,你的牌和我们不一样吧。”安铭略带温柔地伸向上官茗的牌子,然后也掀开了自己的手牌,接着所有人都照着打开自己的牌。果不其然,只有上官茗的牌上写着“夫妻”,其他人都是“情侣” “哎呀....我也猜到你们的牌啦....至少不算我输吧...嘿嘿...”上官茗又想搞笑,又不好意思地说。 “你就是输了哈。”陈沁没有情商地补刀一下。 “你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吗?”纪念问到了上官茗的核心问题。 “确实不知道...”上官茗扶了扶她的眼镜左架,“我不知道这个关系是啥样的.....对了,严可可你说在场两个人是情侣嘛....” “哪来的情侣,你说说是谁啊?”陈沁突然阴阳怪气地对可可说。 “那当然是那两个咯。”严可可又露出了天真的邪恶笑容,“除了他们,我真没见过在我们这个年纪还互相做饭持家的人啦,说他们是铭纪夫妻还差不多。” “铭纪....夫妻....?”安铭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的暗恋被捅了出去,又故作生气,“你这样说干啥,纪念是男生...” “是啊...”纪念也配合道,掩盖自己的一点失落: 或许安铭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哥,或者弟吧....不过好在学习在如今已经占满了纪念的大脑,没有那么多闲心关心安铭的情感世界。 “就是就是,谁配得上安铭哥。”陈沁对可可还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胡说八道。” “那你说谁配得上”可可回了一个白眼。 “那...那个女生要会打篮球,会编程,数学也不能差,还很细心,会养猫。” “啧啧啧...那你是真的一点不沾呢~”严可可也阴阳怪气 “你!”陈沁听了后马上生气,要过来打严可可。 “救命啊~小念~”严可可尖叫着,躲到了纪念背后。 “好了...他开个玩笑而已,我们是为了学习才搬一起的,你别老这样针对我们。”纪念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我才没针对你嘞...安铭哥要谁和他住,是他的自由。” “那...你为什么老对我摆个臭脸?” “那是因为....我是他妹,他都不来我家住住...”陈沁也说出自己的内心话。 “安铭,咋回事啊,你讨厌陈沁吗?”上官茗不解地问,然后小声地对纪念说,“她好像也没这么让人讨厌吧。” “我...”安铭眼神迷离,甚至流了几滴汗,“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怎么说也要说,你不让陈沁明白,我还以为陈沁和你要搞骨.....”上官茗大惊失色,知道纪念还在这,赶紧捂住了不知所云的严可可的嘴。 “小沁....你和我本来就只是正常兄妹呀。男女有别......你又父母老不在....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安铭结巴地说自己远离陈沁的顾虑。 陈沁听了,看安铭的眼神也松弛下来,“诶...好吧,我爸让我多跟你学习来着。说起来,你好像也尽心尽力地在教我学习。” 安铭点了点头:“那当然” 看到他们如此,纪念也插进来,“你有什么英语上的不懂,也可以来问我呀,我以后.....” “他也可以当你哥哥哈。”严可可笑着帮纪念说了他不敢说的话。 一旁的上官茗看着这片祥和的景象,突然想恶搞一下,“那你呢可可,你要是也收她为妹妹,那她可成花木兰了。花木兰的哥哥也很多。” 突然一阵哨声传来,五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 “吃饭去咯~” 那片吃饭的地方不大,人声嘈杂。吃完饭,安铭突然把纪念拉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却没有带严可可等三人。 “诶,干啥干啥”纪念无语道,“他们三个人不是人吗,不把他们拉过来偷偷玩会。” “额...其实我有话....” “直接说就好了呀。”纪念说,“平日网上看你那么直男,没想到比上官茗还犹豫。” “行啦别笑我了,小念~”安铭摸了摸纪念的头,“别生气了。” 一团温柔的触感袭击了毫无防备的纪念,就在幸福的流体即将包裹纪念时,接着便是阴雨连绵的冰冷刺破了这一切。 下雨了.... “怎么搞的?”吃饭场地的楚昭桐询问齐秋,“那下午我们两个班的捡垃圾比赛怎么搞。” “班长大人平日那么能说会道,怎么当时想不到更好的活动?”齐秋刚和女朋友吵架心情不好,“临时换个活动不会啊。” “那还不是你说不会下雨..” “我是学委,又不是赌神,你怎么那么爱刁难别人。”齐秋的言辞已经带了些火药味。 “唉,好吧,我去拿我的备选案。”楚昭桐赶紧息事宁人,避免争吵,当然是因为想赶紧干完这些无聊的班长职务然后去和严可可或者其他好姐妹聊天。 “歪,有伞没。”纪念没好气地问安铭这把他们困在一个小山洞的始作俑者。 “没带啊....”安铭羞红了脸,毕竟这越下越大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越下越大,从洞口一点点伴随着风刮到了他们俩的脸上。 “算了....但是你要说啥来着。” 眼看着当下四处无人的环境,安铭也情不知所起,脸烧的通红。 “有话快说,我的书还在包里...现在啥也干不了....” “我...”安铭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对雨满脸愁容并且抱怨的纪念,终究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忘了” “哈?那你是什么意思”纪念不太满意地说道,“把我没理由地困在这里..” 看着安铭也束手无措的样子,纪念又后悔刚才的心直口快,“哎,算了,我带了手机,我跟楚昭桐说一句....现在应该是饭后点人数的时间,要是他告诉老师和教官,我更是要死掉了” 安铭不禁感到惊讶,是对纪念带手机的勇敢和莫名其妙。 “别惊讶了。”正骂着,纪念打通了电话,“班长~我和安铭被困在这个洞穴了,能不能派人撑把伞来接我们呀,上官茗可以吗?哦,谢谢....” “同意了?”安铭问。 纪念火速发了个定位,然后白了安铭一眼,“你啊....” 突然,安铭用他的身板抱住了略显娇小的纪念,并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双手环抱住纪念的腰部然后摇了摇。 “呃呃...歪!”纪念和他抱了一会才撒开,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突然折皱的衬衫。 “撒娇吗?什么鬼!”纪念惊恐地看着他。 安铭就用满眼睛的欠揍情绪盯着纪念。 不一会,楚昭桐的电话打来了,并伴随一个定位。 “你们在哪里啊?”楚昭桐气喘吁吁地问,“雨太大了,我看不清路,刚还滑了一跤。” “什么?你没事吧,你怎么亲自来了...”本想说‘想让上官茗来的’的纪念赶紧刹住,发觉这句话好像又有点对不起上官茗。 “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啊??”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纪念在心里咆哮道。 “好像在一颗樟树旁边的一个隐秘山洞,然后往里面走左拐...还是右拐,都走一下吧。” “我现在可是寸步难行了呀!纪念。” “我来。”安铭沉静地夺过手机,退出电话看了一眼楚昭桐的定位,就冲到了雨里。 “哎!”纪念显然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安铭那么有献身精神。 但是把他害到这里的人也是他吧.... 接着,纪念便开始无谓的等待,边踢踢石子,边想点题目和小说剧情,楚昭桐就来了。 “诶?安铭呢?”纪念紧张地问 ,此时他最怕安铭出了什么大问题因为刚才他确实行为有些让纪念产生不好的预感。 “他见了我就给我讲清了路,一定让我先去接你,不让我把他送回原地,雨大情况急,你别怪我没接他,他现在应该自己冲回去了....” “这.....当然不怪你,安铭自己要回去的”纪念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让人寒心,“我的意思是....他被淋你也没办法。” 可到了集合地的纪念才懂得什么才叫做心疼,上官茗正坐在盘踞着手的安铭旁边,头上盖了上官茗带来的白色梅花香味的浴巾。 “你干啥让他一个人跑回来啊。”上官茗有点不满,只敲着安铭的后背,“幸亏陈沁一直在二班搞活动,她知道了这个非恨你不可。”“喂,不是呀...是班长找不到路,他为了给她指路才....” “那也不能由着他呀。”上官茗没啥好气地说。 看到安铭睡着,纪念也有点心疼和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抱怨这么多话了..... 接着,他没有顾虑地用手掌贴了贴安铭沾满雨水却仍然白净的额头,那里正非常烫。 “小念...?”安铭莫名醒了,但还闭着眼说。 “...我回来了。”纪念小心着说,“你干嘛不和楚昭桐一起回来接我啊。” “....没几步路了,我就想自己回来,结果绕了个...远路。” “你...唉.....” 不一会t班开始集合做活动了,上官茗也只好匆匆离开,纪念却没有走的意思。 “开始了吗...”安铭意欲拿掉他身上的浴巾,但实在没有力气起身。 “你先休息吧...我扶你去校车,那里暖和点。” 接着,纪念竟意想不到地将安铭背了起来。 “诶....!?”安铭感到了漂浮,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他身下竟然真的是纪念,“不是,你...” “你还挺轻的。”纪念沾沾自喜,天真地感觉安铭肯定会很感激。 但安铭只是因为发烧,又趴了过去。 艰难地把他送到校车上后,纪念也没有了搞活动的心情,只是在他身边看着睡着的他。他的睫毛和眉毛上粘着细小的水珠,头发已经完全湿了,脸上也有一块块的水渍,却愈加显露他坚毅的脸型,也愈加显露他的楚楚动人。 安铭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纪念便仿照他平时的样子,把手贴了上去,结果他突然就把头靠在了纪念的肩上。 虽然平日里安铭待人热情又喜欢运动,但在纪念的眼中,安铭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和纪念的外冷内热有着许多不同。他的脆弱,在他看来知晓的人只有他自己,但纪念却能察觉。 看着靠着自己的安铭,纪念逐渐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纪念睁了眼,看到安铭还没醒,就想偷偷抱了他一下,满足自己一点点自私的小想法... “诶,你们...还在车上啊。”上官茗突然上车,“我们要回学校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看着上官茗没地方坐,纪念也只好赔笑着,“茗子...安铭坐这。” “哦”上官茗冷漠地答应了一声,“没事” 纪念也相信上官茗不会生气,再趁着上车的人多,系好了安铭的安全带,还是抱了他一下。 他身着宽松的棕色长裤,布料轻柔地贴合在腿部。上身则是校服,洗涤过的小米色的肌肤在光影下散发着独特魅力。肩部线条和锁骨流畅而宽阔,紧实的胸肌微微隆起,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纪念就这样看了他一路,知道校车到了学校,安铭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到了吗...”安铭嘟囔,想站起身,结果头碰到了车顶。 “啊...”安铭又坐了下去。 “没事吧...小心点”纪念赶紧帮安铭揉揉,然后牵起安铭的手,一起下了车上了他家。 进门后,安铭便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纪念则也跟着。 “我头有点晕,可能还要睡....”安铭有些神志不清地钻进了被窝,“帮我请个假.....小念...” “嗯....”纪念答应了,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你在找感冒药吗?这么关心我....”安铭虽然很累,却仍然在开玩笑。 “你死了怎么办,陈沁会杀了我的。” “哈哈”安铭闭着眼睛笑,侧身躺了过去,“不过感冒药都被我爸带走了,他说我生病就自己买药。” 这是在干什么?纪念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父母,嘴里咬牙切齿了起来,“等他老了,你也别给他治病。” “说这些有啥用....”安铭背对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反正我是男生,睡一觉就好了。” 纪念无语,夺门而出。 他直接撑了一把伞,跑去了大街上,打个公交回到了自己家。 一路上他都很急,风雨交加,但他什么也不顾,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现在纪念家还没人 ,他赶紧回自己房间,从床头的存钱罐取了几块钱,又跑着去药房开了感冒药。 一拿到药,纪念也懒得看,又打了公交回去 。 刚到家门口,纪念的脚碰到一个笼子,上面还挂着一张牌:“芝麻送过来啦—纪文琪” 纪念这才开始端详笼子里的东西果然是姐姐送过来的猫咪芝麻,也是陪自己一直长大的好伙伴。 “昨天才跟姐姐打电话,没想到今天就送过来了。”纪念笑着,拿着笼子和一袋药进了安铭的屋子,再把芝麻放出来,抱着它进了安铭的房间。 芝麻很安静,纪念也是,没有吵醒似乎在睡觉的安铭。 “你回来啦”安铭用他超强的器官感受到了。 纪念没有回答,放下猫,只是把出门前烧的水倒在了电视机前的水杯里,然后拿出了药袋,取出一粒药。 “你买药啦... ”安铭看到纪念倒水,连忙在床上坐了起来。 “给”纪念把杯子和药都递了过去。 安铭没有第一时间接,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想这样照顾你的...” “那你想吧”纪念冷冰冰地说,“为啥这样想,我比你大。” 安铭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两人都不好意思说什么,马上结果药和水服了下去。 “对了,你不是喜欢猫吗。”纪念抱起了地上的芝麻,“你看!” 因为安铭的头像就是一只小猫,所以纪念这样揣测。 “诶?你的芝麻?”安铭惊喜道,但是又换做愁容,右手在被褥上盘旋。“可我并不是喜欢猫,只是...以前养死过一只,就有点害怕猫...我怕芝麻被我....” “有我在”纪念的双手压住了安铭无处安放的右手,“我们一起。” 安铭呆呆地看着纪念,以前似乎从没有人这样对着他说,即使是喜欢他的女生,也从未跟他讲过这些。 “说到底,安铭也是个离异的缺乏安全感的小孩”纪念时刻记着这一点,他在和安铭对照下显得更瘦小的矮身躯,却在靠近安铭时爆发了极大的情感力量。 床上的安铭再也控制不住,赶紧抽离右手,去抱住了坐在床边的纪念。 “谢谢你....” 无人目睹的角度,安铭于湿漉漉的窗的映射下,流了一滴泪。 “好啦,吃完药该睡觉了。” “嗯,你也早点睡。” 纪念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刚想摸摸安铭的头,结果安铭抢先一步,打断他的动作,摸起了他的头。 两人对视着,柔软的春意阑珊在彼此的眼眸,和煦,仿佛溅起来的朗朗晴天。 纪念抱起芝麻背身离去,心却跳动不已。 安铭也不例外。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他们的心声回荡,却无法诉诸言语,究竟什么时候能抵达呢。 纪念看上去十分期待。 第6章 芝麻不要闯祸了 周六的早上,稀稀疏疏的梧桐和海棠花的影悄悄落在安铭家厨房的窗棂,夏风微曳,晨光正浓。 “吃饭啦”纪念在安铭的房门上敲了敲。 “嗯...”病还没完全好的安铭在床上还睡着,迷迷糊糊地回答。 纪念也没再多打扰,轻手轻脚地踩到了走道的瓷砖。他回到厨房,把做好的早餐一一摆到餐盘里,小米粥的热气氤氲,搭配着一碟切成小块的苹果和两片白面包,看起来格外诱人。 其实纪念半年前还是对任何家务活一窍不通的男孩子,虽然现在也没多好,但有时候兴致来了就是愿意照着网上的视频教程一步一步做好一顿—那下一顿肯定就懒得自己做了。 眼看着安铭还没打开房门,啃着面包的纪念本想自己吃完再去叫一下安铭,结果在洗手的恍惚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来咯。” 开了门,陈沁和严可可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严可可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似乎没有注意到纪念开门,而陈沁则恶狠狠地盯着尬在原地的纪念,眼神里的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让开!”陈沁赶紧推开还在分析状况的纪念,冲到了安铭房间的门前,“安哥~” “可可...陈沁...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我啊...我昨天被我弟吵的睡不着,所以一大早就来清静会....”严可可无神地说道,“你这还有位置睡觉吗?” “有...那陈沁怎么回事?” “她嘛....”严可可慢慢跟着纪念进了屋,随意地丢小挎包到沙发上,然后坐下去。他看向傻站的陈沁调高了对纪念说话的音量,“要我说吗?” 陈沁听见,转过身白了一眼严可可,接着忙着向沙发走来,也一并大喊大叫着“安哥怎么了。” “......”纪念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傻坐着。 “我问你安....” “行了,不就多睡一会吗?至于逼问?”严可可用很严肃的语气说,“而且安铭睡觉关纪念屁事。” “他从来不赖床的,而且今天说好了跟我去图书馆。”陈沁说完,又瞪着纪念,“他发烧了?” 前几天纪念还在学校时,安铭因为感冒一直在家里自习,严可可和陈沁也因为学习忙没来探望所以也不知道此事。 “你说呀!” “说什么?”严可可又站起身来,提高了气势,“你要再闹,安铭可要烦死了。” 陈沁不语,只是窃窃地说,“安哥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不会真的在睡吧。” 严可可刚想去上个厕所,安铭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和短裤,白净的肌肤若隐若现。 纪念见了,连忙拿起茶几上的外套到安铭旁边,安铭也强睁着眼睛穿了上去。 “安哥,你来了?”陈沁赶紧起来,甩着背上了自己的书包,“快去洗脸,一起去图书馆。” 安铭或许是太困了没有回答,只是进了卫生间。 “我刚想上厕所....”严可可无语,只是又瘫坐在沙发上,“纪念,我睡哪个房间?” “睡我的...” 接着厕所里传来安铭的回声,“睡我的!我今天和陈沁去图书馆。” 纪念听了又是兴奋又是难过。高兴的是他会抢过纪念让出自己的房间,伤心的是他发烧还是要和陈沁出去。 “这没什么的吧......我只是担心他的病....”纪念内心想着,却烦乱得心绪涌动,犹如狂风暴雨中的渔人驾驶着一支摇摇欲坠的小船。 而陈沁如箭一般跑到了门外等着。 “那今天就是我们的同居生活啦,小念..”严可可笑着说,又注意到纪念脸上的出神“你咋了...” “......啊?没事。”纪念也站起身去厨房打算吃饭,结果和厕所出来的安铭撞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温柔地看了一眼纪念,也没多说什么。 严可可匆匆上完厕所进了厨房,“咦?多了一份早餐?他没吃就走了?” 纪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说话。 “哎呀,你别生气啦,这是他父母给他的任务”严可可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什么任务?” “每次周六带他妹去图书馆啊,还要拍照....不然你以为他想。” 纪念听着,心中有了一个策划,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你还会生气他没带你吗” “他带我?我要和他去图书馆也是我带他...”纪念突然这样激动地说。 “你咋了?我没说啥呀。”严可可故作委屈地说。 而纪念恢复冷静后只尴尬地挠了挠头,盯着桌子上的橘子汽水出神。 “我去睡觉啦!”严可可对纪念说,然后走进了安铭房间,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中午十一点叫我起床哈。” 纪念看着窗外的光点挣扎着闯进厨房,没有应答。 接着,他看着茶几上之前给安铭开的每次饭后必吃的药,陷入了沉思,接着就是满足的微笑。 “哪个图书馆啊....”上官茗慢吞吞地下了公交车 “还能哪个?镇里不就一个吗”纪念站在公交车站的椅子旁,对着晚来的上官茗说。 “唉.....”上官茗轻轻叹息,“我真服了,我昨晚熬夜了你还突然叫我....” 纪念只是加快了脚步,马上到了那个图书馆,拉着上官茗进去,结果就看到了面对面在同一个小桌子上学习的安铭和陈沁。 “他们在那里...”纪念心想着。 “顾倾姐!”上官茗忽然大叫,因为他发现了书架旁熟悉的那个女人。 “茗子,好巧?”顾妍倾停下找书的脚步。 好险......安铭和陈沁似乎读书入迷了没发现。 “你也看书啊?”上官茗用双手扶住双颊装的很惊讶,“你今天不是应该在街上玩吗?” “我经常去的那个店在搞搬迁,今天就和好朋友在举办''图书馆约会''”顾妍倾笑眯眯地,“有趣吧~” “有趣有趣~我也可以来吗?” “当然咯,等下我们就去逛街....话说你怎么一个人啊,你不是家里蹲吗...?”顾妍倾问道,“纪念带你来的吧,他人呢。” “啊~他在....诶?人呢。” 彼时纪念已经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跑到了书架后面,现在就是有认识的人发现他也认不出来了。 “走了?”顾妍倾说,“可能有事吧?反正他来了也是学习,不会和我们去玩的。” “好耶,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可以哦~嘿嘿”顾妍倾甜美地笑着,“我去找我朋友了,你在这等我。” 见顾妍倾走后,纪念连忙过去把上官茗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诶!..你干啥?”上官茗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拉着,连忙慌张地想要挣脱,身体却不自主。 “你和顾倾姐走了,我在图书馆一个人?”纪念脱下了口罩说 “是你....”上官茗说,“我就玩一个上午而已,干啥?” 纪念也发觉无话可说,便只吩咐上官茗早点来找他学习。 过了一会,纪念终于找到一处地方学习,安静地坐了下去。 …… 纪念正对着一道解不出来的题,随着严可可的电话的震动将他拉回了现实。 纪念赶紧接起了电话到了厕所。 “你人呢...?调个闹钟放我枕头旁边是啥意思!?”严可可开门见山,似乎有些不满。 “额,我去图书馆了,想着让闹钟叫你也可以吧....” “嗯?你也去那里干啥.....”严可可作着疑惑的神情,不过没有人能看到他打电话的表情,“找安铭一起吗?那我也来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学习。” “嗯....?”严可可还在嘟囔着“为什么”时,纪念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严可可若有所思着,走到了安铭家的厨房打算找点吃的。 而纪念也走出了图书馆,刚走出来就看到了前面肩并着肩的安铭和陈沁,他便连忙躲到一边。 安铭察觉到后面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便回头看,只见宽阔的树干挡住了纪念宽松的白色短袖,还有地上密密的树叶投影。 “安哥,走啦~看啥?”陈沁轻轻拽了拽安铭的手。 “嗯....”安铭跟了上去。 纪念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树的后面,心事重重地也走到了大街上。 “他看到我了吗,如果知道我跟着他也来图书馆,他会怎么看我...”纪念越是这样想着,越是压抑不已,突然他想到,自己明明是来给他送药的啊!! 安铭的影响力居然能打乱他的目的了吗.....? 不知不觉中,他到了经常和上官茗顾妍倾一起来的女性首饰店,本打算邀请她们一起吃饭,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上官茗的惊叫: “你怎么在这里?” 纪念还没进去,所以断定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下意识地打算在店门口观摩一会。 “咋了茗子?”说这句话的是刚从柜台走来的顾妍倾,“这个男生是....” 上官茗的面对正是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初中生,个子比上官茗稍高,长得很清秀,但也十分阴郁。 上官茗羞红了脸,“被人看到怎么办,你快回家...!” “哦?”顾妍倾一脸邪恶地笑着,“你男朋友啊?正好你们约会呗。”“啥呀,这...”上官茗不知所以看了顾妍倾一眼,接着马上抓住男生的肩膀硬推着他出去,“赶紧!别不听话。” 那个男生被傻愣愣地推到了将近门口时才被纪念看到了他的样貌,他有着和上官茗一样的墨色头发,却不知是不是营养问题,要稍显棕灰色一点,没有和上官茗一样带着眼镜却有着奇特的赤红色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像是美瞳的效果。 “我不要!”那个男生甩开了上官茗的双手,推开了上官茗。而她似乎毫无防备,被推开了将近一米的距离,腿砸在了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 “诶!小心,茗子”顾妍倾连忙从后面拉起来倒下的上官茗,“你干嘛,有话好好说,推人干嘛。” 顾妍倾看似是个身材娇小,喜欢打扮的柔弱女生,有时也会因为待人诚心而展露强大的一面。而纪念此时也跑到了店里面,上官茗的身边。 “他到底是谁?”纪念激动地问道,店里的气氛显得诡异而安静。 “是....”上官茗的脸红到了耳根,“我弟...” “你弟来这儿干嘛?找你玩?还是他有女朋友!?” “你亲弟弟?你什么时候有亲弟弟了?”纪念和顾妍倾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眼前这个和上官茗极为相似的男子居然是从未从上官茗口中透露一点的弟弟。 “额.....”上官茗的弟弟默默地,似乎想上前关心的样子。还是纪念瞪了他一眼,他才知道仓皇逃走。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清楚呀!”顾妍倾喊着,看着表情空落落的上官茗。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说吧”纪念拉着上官茗就向隔壁的果汁店走去,顾妍倾也跟了上来。 点好桑葚汁,柠檬水和橘子气泡水后,纪念坐到了上官茗和顾妍倾的对面说,“你哪来的弟弟?” “就是...我的妹妹呀...”上官茗一直低着头脸红着。 “意思是...你之前和我们说的妹妹,其实一直是男的....!?”顾妍倾惊讶地张大到了最大,伴随着哇的一声声怪叫。 纪念惊讶着,心里不断回想着茗子以前提到的“妹妹”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们那是妹妹呢?”纪念坚定地说。 “他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喜欢打扮自己,逛女装店....他也要求我不要把他当弟弟什么的....” “怎么会这样....他有没有做过心理什么的治疗啊。”顾妍倾说。 “没有,而且我父母好像都被他瞒过去了。” “那也不行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纪念拉着上官茗的胳膊说,“你还是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吧,带他看医生什么的,就你那父母的封建样....” 正说着,纪念没有注意自己的胳膊肘略过了一阵丁香花香味的风,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果汁店的柜台前。 “诶,你们也在这啊。”安铭察觉到了最近的一桌子人,微笑着打招呼。 纪念脸红起来,而上官茗和顾妍倾也挑逗式地挥了挥手。 “安哥,快点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写呢...”陈沁敲了敲木制桌子,本来锐利的眼神更加不耐烦。 这时候,纪念等人的果汁便上好了 “那你喝啥。”安铭回过头来弱弱地问道。 “不喝,你喝就好啦,安哥。” “这个时期的女孩子居然不喜欢喝甜甜的饮料吗....?”上官茗静悄悄地说了一句。 安铭点好后,只是在柜台等了会,全然没有注意到纪念时不时看着他,少见地忽视了眼前的橙汁。 “对了,安铭....”纪念起身害羞地递上了药。安铭看看他手上的药又看看纪念的脸,在无人观察到的视角里微笑了一声。 拿到药和果汁后,马上便带着陈沁走了。 纪念内心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何,明明可可已经和他解释过了,他还是不舍,甚至期盼一些难以改变的事情..... 可是若是说给他人听,那也太显得自私和妄想了。 “哎你们知道吗。”喝着桑葚汁的顾妍倾脸上又洋溢着滑稽的笑容,“上星期我去医院了。” “怎么了顾倾姐!” “上课我一抓头发,掉下来一大把!你们敢信?” 纪念心不在焉地听着上官茗惊讶的叫。 “我有点事,我先走了。”纪念掀起身上的背包往外走去。 “诶!纪念!”顾妍倾起身喊道,但他没有回头,“怎么了这是,那么喜欢学习...” 上官茗心领神会纪念有什么事情,便笑着对顾妍倾说没事没事。 而在厨房里刚吃完外卖的严可可突然迷上了一个短剧,正刷着,突然听到了重重的开门声,惹得他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小念回来啦~”严可可冲过去,但纪念没有理会他,用力地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倒水,灌给自己一大杯凉白开。 “咋啦?在图书馆写作业写生气了?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呀~”严可可闭着眼吹嘘道,“本可可的周综测可是维持我们班前五哦~” 纪念没有回答。 眼看纪念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严可可打算换个话题。 “对了,你们家里怎么有两只猫了呀,那只英短是你的?还是安铭的?总之比‘Lucy’好看多了。” “Lucy是谁?”纪念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那只无毛猫呀,安铭后妈的。”严可可笑着,“你那只叫什么?跟我说,我好调教调教” 纪念没好气地回答:“芝麻。” 严可可眼球子一转,“确实挺像....诶对了,早上....你真的去找安铭了?” “你怎么知道” “他给我发消息了,让我谢谢你。”“要谢谢怎么不自己发?”纪念轻蔑道,看起了手机,结果看到好多未读消息。 “额...他发了好多话,你一个上午都不回复...” 靠,我忘了图书馆没网,自己又没流量了! 而纪念的眼光落在和安铭的聊天记录时。 9:56 艾苗: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学哦,今天特地把可可也拉了过来 艾苗:你别误会我和我妹,我们要拍照发给我爸的。 艾苗:喂?你咋了 艾苗:小念? 10:24 艾苗:? 10:52 艾苗:我去上厕所好像看到你在图书馆了。。。? 艾苗:所以你来了没。 11:36 艾苗:原来你是送药的吧,谢啦 艾苗:贴心的小念~ 艾苗:我头一次当弟弟被照顾呢,哈哈。 艾苗:所以,你为啥不回消息啊! 艾苗:哎呀呀,我说我最想和你去图书馆,总行了吧。 “额....”纪念偷偷地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严可可只投来了慈母般的目光,笑着观赏他和安铭之间摩擦的温柔关切。 突然,房间里的纪念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被子和床单竟然消失了,房间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框架,还有芝麻正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睡午觉。 “严可可!!”纪念向客厅咆哮着。 “咋了咋了!”严可可进了房间,看到状况后,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我只是想和你的猫玩,结果哪知道他那么闹腾,不管我给他什么东西都往你房间塞,刚才叼了我开封的小鱼干回到你房间吃,叼的时候油滴了下来,就... “哼!那我被子啥的呢?”纪念质问道,眼里似乎要把严可可刺穿一般。 “我拿去洗了呀....”严可可甚至有些自豪地说,“我会用洗衣机了哦~” “那我今天睡哪里?” “这个我早就想好啦!”严可可笑盈盈地拉着纪念出了自己房门,然后指了指旁边那个长年散发着薄荷香水味的安铭房间,“他可能打游戏或者编程会有点晚睡,还有那恶心的薄荷香水。除此之外,和他睡也没什么不好。” 和安铭一起...睡? 纪念收住浅浅扬起的嘴角,抚摸着额头佯装无奈,还是数落了一句: “你还是离我家猫远一点吧。” 接着,纪念就按照安铭的计划那样,和严可可一起在客厅学习到了陈沁和安铭回家。 第7章 奥数班的小插曲 晚风穿过落地窗,吹到了小区的楼道,纪念正饿了走出家里,去楼下的奶茶店取严可可和自己的茶。 “安哥,你看这个单词怎么念啊....” 纪念站在楼道尽头的门前,看着安铭和陈沁并肩走向自己。陈沁不停地指着书说着什么,安铭微微低头倾听,那专注的神情让纪念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纪念巧妙地钻进了旁边的楼梯,偷偷躲了起来,然后瞥向楼道内,安铭和陈沁似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径直向家里走去。 纪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后,只感觉很滚烫。他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抹去那片不争气的红晕。 “纪念呢?”刚到家里的安铭轻轻放下了书包,他的夹克衫系在了腰间,宽大的蓝短袖显露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有型的身材。 “去楼下拿奶茶了...你和陈沁没看到?刚出去啊?”严可可没抬头,专心抄着社政书上的知识点到笔记本上。 “我们看到他干嘛?”陈沁下意识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安铭说,“那我先回去啦!安哥再见!” “你不是还有道英语题吗,正好土拨鼠在,你向他问问。” “我有作业助手...我才不稀罕嘞。” “嘁.....”严可可心直口快地大声不屑道,“你跪下来求我教,我还不乐意呢,你又不是t班g班的,你也配说‘稀罕’” “t班怎样,g班又怎样。”陈沁想起来那个霸凌者可憎的面目,“还不是有一群烂人。” “嗯?你指谁啊?”严可可抬起头说,“你很敢说嘛。” “哼....没什么....”陈沁说完就气冲冲地走出去了,没想到此时纪念正进来。 陈沁看了纪念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飞快地跑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逐她似的。 “她怎么了,又和你吵架了?”纪念刚喝了奶茶,心表情平静到看不透一点情绪,然后把另一杯递给了严可可。 “没啊”严可可接过奶茶漫不经心道,“她一直就这样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纪念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安铭,“安铭吧?她看上去真的很喜欢你”“什么啊...”安铭害羞到转过头,不敢看纪念,然后又转过来看向可可“对了,我真的要和纪念今晚一起睡?” “一起住和一起睡,不都差不多吗....”严可可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时候不早了,我也告辞咯~” 留下来的安铭和纪念面面相觑,思考着接下来的规划。 “那个....你饭吃了吗。”纪念问道,“我和可可吃了外卖。” “我和我妹在外面吃了。” “那....然后呢。” “然后?”安铭疑惑地问,“然后我们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啊,怎么啦,你想和我一起干点事?” 纪念沉默着,心烦意乱地后悔。 夏蝉已经在昨日的夜晚开始鸣叫,黄昏是虫子交响乐的黎明。翩翩的暮色映入纪念的眼眶,勾勒着夏日啊的华章。 “没有...” 安铭笑着,起身用一只手搭上纪念的肩,搂入怀里。 “诶...走开”纪念紧张地抖动着,用不大的力度尝试挣脱,“你病还没好,别碰我...” “嗷...”安铭不舍又缓慢地松开了纪念,“我们直接进我房吧。” “我先洗澡...” ....... “纪念,过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安铭也洗完了澡,到了床旁边的电脑桌前。纪念正大腿上驮着芝麻,一手抚摸着它可能是和可可玩累了而安静的猫毛,一手刷着手上的手机刚准备打开一章新的小说就听见了安铭叫它。 安铭娇滴滴的尾音让纪念吓了一跳,大腿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喵呜......”芝麻不爽地叫唤,跳下主人的腿,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床上窝起来,但安铭似乎不那么在意。 “怎么了这是....”纪念索性搬了椅子过去,“这是...” “陪我玩这个双人的格斗游戏呗。” “什么flash劣质早期网游....”纪念直性子地说,“我还要看...” 看着安铭索求的水灵灵目光,纪念停下了拒绝的说法,转而道,“算了...我也没和你玩过啥游戏...” 这是一个双人使用武力闯关的小游戏,开局要选角色,安铭选好了战士,纪念则扫了一眼,接过安铭递来的鼠标点了法师。 “不选战士吗..?小念为啥喜欢法师啊...” “嗯...”关于这个问题,纪念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糊弄了一下,“法师漂亮。” “漂亮吗...你也是...” 越来越靠近的温度,让纪念死死盯着屏幕,不敢向自己的右方看去。他的侧脸,他的言语,都足以让纪念一刻不等待地吻上去。 整个游戏过程中,纪念闻到的不只是房间的薄荷,更有安铭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和沐浴露的香味,引得他不断向安铭贴近,安铭也没有抗拒,时常在打了一关后用左手搭一下纪念或者抱一下,每次都弄得纪念脸通红。 这个游戏的流程格外得长,一直打了两三个小时才通关。 “不打了,不打了,我上床了~”纪念投降,爬上了床。 “还有后续...算了算了,晚安~”安铭按下电源键,也躺到了床上。 接着,随着纪念的关灯,薄荷清香的房间陷入了黑暗。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来图书馆了吗”安铭突然 “你不是说...你上厕所看到了吗?” “哪有,你根本不在我去厕所的路上” “那是...?” “我的定位软件啊,你都忘了吧?”“奥...”纪念恍然大悟,“这也太...恐怖了?” “嗯,你开心删掉也行。” “哦...”纪念侧过身子,似乎想结束这段对话。 “你讨厌陈沁吗?” 纪念愣住了,抓了抓他自己蓬松的头发 ,“不算吧....对,不讨厌。” “哦......不过他好像不大喜欢你,你别在意。” “我怎么可能在意...”纪念苦笑了几声,“她又不是我妹妹,又不是和我每天去图书馆的人” “你还是生气.....” 纪念没有答应,背对着安铭。 “但是我觉得陈沁应该有事情瞒着我,上次春游其实我还没讲清楚。” “嗯?怎么了...?” “就是,我们班初三上册来了个施雨欣...你知道吧?” 纪念不断回忆着,“你初一的同学吗...好像她的八卦还挺多。” “之前二班的,和陈沁是同学。”安铭一字一句地说,“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事没事就喜欢和我讲话,有流传说她喜欢我...自从转到t班她就更频繁了,而且还和我是一个奥数班。” “哦....”纪念开始责备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物。 “但我不喜欢她啦。后来好像我和陈沁是表兄妹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就开始在班里欺负陈沁。虽然我现在是和你一起上放学....” “嗯?怎么欺负的。” “我也只是听说,小沁没和我讲过...可能是不想让我担心吧....” “陈沁那个恶劣的性格,还被欺负过吗....”纪念内心想着,“不过这倒说通了他对亲近安铭的人那么排斥的原因....” “所以,有些事,还是让着陈沁一点好,你也要提防点施雨欣。” 纪念有些困了,敷衍着说好,接着就睡去。 翌日的晨曦轻照着深蓝色的床单,叫醒了床上的少年。纪念起床时,安铭已经不见了,就开始躺在床上玩手机。 “哟,起床啦?”安铭已经打理好了自己,回房间拿书,“早饭在厨房桌上,我先走了。” “现在周日大早上..你奥数班不是下午的吗。” “我先过去写写作业,昨天玩太晚了忘记写奥数班的作业了...”安铭尴尬地说道,坐到了床的边缘。 “奥数班...施雨欣也在吗?” “在,还有上官茗,她一般都会早来补作业” “那我也去。” “叶班讲的课....你也想来听?” “嗯?总不会上一节还要交一节的钱?” “你也是t班的....他大概不会难为你”安铭起来向纪念做了一个招揽的手势,“那就来吧,快。” 暖烘烘的阳光下,纪念跟随着安铭到了奥数班的场地,竟然是个出租的小区房子,里面摆好了桌椅。早来的学生没有几个,而且全是t班的。叶班此刻显然没有到。 “安铭?”上官茗似乎本来就没在认真看题,“还有纪少爷?你们...?” “我题没写。” “你昨晚干啥了....?对!严可可跟我说你们昨晚同睡!不会....!”上官茗惊喜地旁若无人般跃起来,然后拍了下纪念的肩膀,“你真该谢谢可可洗了你的床。” 纪念不语,只是坐到了上官茗的旁边,给她翻了个白眼,安铭也只是落座到了纪念旁边。 “陈沁呢?她不是都会和你一起来吗?”上官茗接着问。 “她看到我家门锁着会自己过来的,别担心。”安铭回答道。 “奥。那纪念,我还没问你呢,为啥不报奥数班呀。” “我?我觉得没啥用....” “是吗...?我也觉得!但是我妈让我来....” “吵死了你们,进来就吵!”坐在最前排的女生突然大声喊道,“你们两闺蜜要吵能不能出去?” 纪念看她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了施雨欣。 “明明你最吵吧....骂人骂的倒是挺响的...。”上官茗偷偷说。 “你还在这说!”施雨欣起身,她似乎没睡好,一脸的黑眼圈,火气还特别大,一下冲到了上官茗的面前。 这时后排角落里的方梦遥缓缓走了过来,“别吵了别吵了,好好学习....” “对呀,施雨欣,你别生气。”安铭故作着笑脸说,“茗子和小念不会吵了。” “‘小念’......?”施雨欣似乎恶心不已,“安铭,你怎么这样叫他?” “因为....他长得小....?”安铭下意识憋出了一个理由。 “小....”上官茗一脸坏笑,笑安铭的词不达意。 “死娘炮。”施雨欣轻蔑地看了一眼纪念和上官茗,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 纪念被骂得晕头转向,而上官茗火急火燎地把手往桌上一拍起身,“你骂谁?” “骂你朋友啊?还能有谁...?”施雨欣听到后又转身来说,坏笑道“要不就是那个...上官荀?” 上官茗的脸在不知觉中变得通红通红,一方面是生她骂纪念的气,一方面是疑惑于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弟弟的真实名字。 “你们...唉....”方梦遥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你别急....你弟就是初一那个搞表演的吧,他的长相,声音什么的都恶心死了。”施雨欣笑道,因为她之前也参与过元旦表演,固然认识上官荀。 “这和我弟有什么关系!!” “过分了啊,施雨欣。”安铭严肃地对施雨欣说,即使安铭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礼貌的样子,语气里却带着往日看不到的愤怒。 “哼....”施雨欣的表情还是很恶劣,似乎不肯停止,“你和纪念交朋友,是因为他很像你弟吧,两个都是那种货色。” “施雨欣,你别说了.....”方梦遥疯狂地在施雨欣背后拍着。 “你上官茗也差不多,喜欢齐秋喜欢得那么明显...不知道你是很蠢还是非常蠢...呵呵....” 上官茗颤抖的双手再也忍受不住,抓住自己桌上还温温的水杯精准向施雨欣的脸上泼去。 “啊!”施雨欣连忙退后,方梦遥也被误泼到,急忙地躲避。 “干什么,干什么!”叶班突然进来,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上午突然来临,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上官茗。 “你也太暴力了吧...啊?上官茗...”叶班绕了一圈,拉着被泼湿的施雨欣,“你们两个女生出来一趟。” 上官茗只好傻呆呆地跟了上去。 青春期的喜欢还有天生的自我认知明明是种很美好的情感和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为什么施雨欣、上官茗这些女生都把它当成一个他人羞耻的八卦来对待呢....纪念就这样看着上官茗被带走,内心不得平静。 时间就在少年们的试卷中悄然离去,等到纪念再次抬头看房间里的钟时,已经快中午了。 “安哥!我来啦~”陈沁笑盈盈地闯入这个诡异的氛围。 “小心,地上都是水...” “那个...纪念朋友为啥泼施雨欣水啊...?”陈沁刚看到他俩被带走,如此疑惑地问道。 “因为她乱骂人,还骂纪念...对了纪念,其实施雨欣平时学校就和她的2班小团体在偷偷骂你来着...你应该有察觉吧。”安铭说道 “完全没有...”纪念不好意思道。 “嗷..” “哼..”陈沁坐到了安铭旁边,然后瘫在了安铭的肩膀上“她能进T班我完全没想到...不过今天,我倒是觉得你朋友人还不错,居然敢在老师面前泼水...”陈沁真诚地对纪念说。 “哦...对啊..”纪念不知说什么。 “唉,安哥你还被那个女人缠着,可是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因为安哥是我的...那个人真笑死我了。”陈沁说道,将前一段话刻意地压低音量。 “这会不会也在映射我?”纪念敏感而悲观地这样想道,没有说出。 “那从今往后,我们就一块对抗这坏东西吧?”陈沁第一次向纪念伸出手,但还是懒得叫“纪念”这个大名。 纪念随便和她握了握手,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直颤抖着。 接着上官茗就回来了。 “真是烦死了,什么妖人” “怎么叫他妖人了...?” “觉得我弟是人妖,她不就是妖人吗..”上官茗说完后,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纪念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说没关系。 “不过凭借我的口才,我倒是说过她了。” “其实让纪念去说也可以,铁齿铜牙纪晓岚是小念的祖先吧....”安铭微笑着看着纪念。 “那怎样,她会来道歉吗?”陈沁说,“我们快去吃饭吧,还有一小时就上课了。” “对哦,小念,来吧。”安铭说着,然后陈沁的手就立马搭在安铭的大腿上。 纪念见了,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嗯,等下就来道歉,我们等下那个人,她在被叶班说教。” “我不要她道歉。”纪念马上收拾东西跑了出去,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在这刹那的两秒间,施雨欣进来了但叶班好像刚走。他们刚好撞见对视了一眼,纪念连忙像一个安分的管家一般,恭恭敬敬地缩到了一旁,让施雨欣先进去。 “诶纪念!”陈沁大喊着,但纪念等施雨欣过来后,马上就跑了。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剩下三人震惊。上官茗也摸不着头脑,只得任他走。安铭则晴天霹雳,担忧着纪念是不是生气了... 而另一边,明媚的阳光洒在严家。 “真蠢,除不尽你用分数不就行了?”严可可满脸的自豪感和鄙视 “哼...我知道了。”严英说,“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答不出来可不准说我蠢” “什么?” “恐怖分子下面住着什么。” “下面...?”严可可坏笑着说,“还能是什么啊?” 严英见了可可这样,急忙说道,“你想什么啊哥!是恐怖分母。” 突然门铃响起,严可可匆忙赶到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瘦小却板正的白发少年,那便是纪念。 “纪念...你来玩啦,坐...” “不,我是来问你问题的,问几句我就回家。” “怎么了...这么正式干嘛。”严可可感到有点吓人,却仍然微笑。严英则只是在门后偷看。 “陈沁,是真心喜欢安铭对吧?” 所以她才会和喜欢安铭的施雨欣互斗。 所以她才会和纪念不交好。 这时,严可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8章 来一碗冰粉吧! 新的一周的周一,多云的天气,和昨天严可可的交谈让纪念的心绪更加混乱,再加之昨晚的周测,纪念现在只想在桌子上发呆一会 “昨天你咋了,突然从奥数班逃跑,然后去严可可家玩了一天...?”第一节数学课刚下课,上官茗便转过头和纪念说话,“晚上考试前也没过来和我说话。” “有些事....”纪念支支吾吾地回答,“对了,施雨欣那边,没事吧...” “她呀,一个绣花枕头罢了。”上官茗拿起口袋里的梳子梳起了自己卷起来的鬓角,“应该只是在成绩上嫉妒你还有我弟,她也说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了,你不知道吧?施雨欣好像还喜欢你男神....昨天陈沁和我讲的。.” “......”纪念没有回答,若有所思着什么。 “上官茗,你的作业呢?”楚昭桐忽然抱着一大叠社政知识测试本走过来。 “我....”上官茗不好意思地转回自己的课桌,“我还在补...” “怎么了,感觉最近你的学习状态不太好啊。?”楚昭桐有一些不满但也是关心地说道,“还有纪念...数学课代表让我来催你的作业。” “我中午自己交,我和叶班说过了”纪念只是默默拿出下一堂课的英语书,毫不在意地说这句话。 “哦.....上官茗,你等下自己交办公室吧..”楚昭桐温柔地说,“话说,你真的感觉不在状态诶,叶班也私下找过你谈了,是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压力有点大~”上官茗嬉皮笑脸地回答。 “下周就是一模了,你们拿出点状态啊。”楚昭桐郑重其事,“这次千万不能再给g班超了。” 两个人点点头。 楚昭桐前脚刚离开教室,上官茗又带着一脸惊讶转过头,“你没写数学!?” “是啊。”纪念转着黑色的水笔,眼眸下垂,“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话说安铭怎么到现在也没来学校。” “他病又犯了,请了一上午的假,应该中午就能来了。” “这样啊.....我倒还想接着和你一直饭后散步....”上官茗说,“但上星期他不在,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上官茗的话音刚落,一个宽厚的肩膀出现在了门口,只见安铭一言不发地背着书包,手上提着两碗不知道什么食物。走到了纪念的后面,也就是自己的位置上。 安铭正打算直接略过纪念时,他停了下来,然后把手上的食物安稳地放在纪念的桌上。 “什么...”上官茗惊喜地看着,“冰粉...?” “安铭~我也要!” “我只买了两袋....”安铭尴尬地说,“小念他没吃早饭。” “你咋知道我没吃?”纪念虽然因为一些秘密对安铭有些奇怪的感觉,但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几点起的床?”安铭笑着说。 纪念脸红了,他今天早上因为起的晚,和安铭都没见一面,只是在门口喊了一声就匆忙去学校了。 “而且就算你吃了,冰粉也没啥占肚子的吧。”安铭微笑着看着纪念。 “是谁在讨论冰粉吖~”英语老师,一个光头的墨镜老男人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台,“敢在教室吃这个,安铭!罚你用英文说冰粉两个字” 上课铃就在此时响起,所有人都注视着站起来的安铭。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英语老师还是个喜欢和同学开玩笑的校领导,听他的语气,便是要让大家看安铭的笑话了。 “额....”安铭站着,不知道说什么,纪念只是在前面坐着,大气也不敢喘, “ice pink!”上官茗在前面捣乱道。 “谁在提醒我就叫谁来说哦....”英语老师似乎有意无意地看向上官茗那一圈,指示她闭上了嘴。 纪念则直接不抬头,在桌上常备的草稿纸上写下大大的“iced jelly”,但是并没有被低头沉思的安铭发现,反倒被英语老师尽收眼底。 “我看到你了,纪念?在干嘛呢。”英语老师下台,慢悠悠的走到了纪念旁边,纪念则连忙收好自己的草稿纸。 “看自己的美字呢,给大家看看..”英语老师抽出纪念慌张放下的纸,然后用他磁性的发音读出,“ice jelly....哼,你们感情真好。” 然后他又说,“安铭,你先坐下吧。纪念你那么厉害,就来帮我分析一下周末试卷的题目,起来!”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纪念在众目睽睽下依旧非常紧张,双腿发抖着站了起来,看着老师上台后在投影光下摆弄着自己要讲的重点题目。 “来这一句吧。” 投影屏上赫然显示的是 “the boy poured his heart into this letter,but never ___ it” “A send B write C hide (使用选项里的正确形式填空)” “你刚刚的ice jelly是不是也是‘poured your heart’写出来的?”老师一脸坏笑地看着纪念。 纪念脸上忽然一阵发热,犹如炙热的阳光在上面跳舞,却不激烈。 班上由上官茗带头的一些人在起哄,却没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说一句“恶心”之类的话,这让纪念轻松了一点。 “我觉得选....”纪念思考着,用手扶住自己的下巴,“填hid吧?没有把心事本藏好....(轻声)” “嗯...你选C”老师正故作沉思,突然看到了安铭在举手,“安铭?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我觉得选A!”安铭起身就大声喊道,完全是一个兴致勃勃的小孩子的模样,“letter用send不是更常见吗。” “嗯~”英语老师答应着,然后又露出了坏笑,“那填什么?” “send啊...”安铭傻乎乎着说。 接着安铭的好兄弟们开始无情地嘲笑起来,上官茗则扭头对安铭叫,“sent啦!” “哦...我忘了”安铭摸了摸头。 纪念无语着,和安铭感到了同等分的尴尬。 “这道题没答出来,再罚你几道!纪念。”老师又用手摆弄起了投影。 接下来的几道题,纪念都答了出来并详细解释了原因,让大家不得不佩服,老师也让他坐了下来。 “vocal鸡少爷,第一题你答不出来?”上官茗一下课就转过来头,“你咋回事。” 纪念没有理会她,反而看向突然转过来的方梦遥。 “纪念,你看这个为什么用walk?我觉得run也可以啊。” “你要看完形填空的语境啊....这里两兄弟要谈话.....” “唉....”上官茗失去兴致,看向t班的门口,发现了一个可爱的粉发美少女在向她这里招手,“诶?顾倾姐来了!” “所以我们只能选C.....茗子你先出去,我先教遥子。”纪念回完话又开始在方梦遥的试卷上圈点。 “哦...”上官茗便走了出去。 “怎么就你出来了,他呢?”顾妍倾鼓起嘴,“他越来越不把我俩当闺蜜了。” “他在和人讲问题呢....”上官茗赔着笑脸。 “我看他也是加入直男大军了....对了,他和安铭同居真的假的?” “都传到你们那里了吗?那我的那些...” “早传过来了,你的事更早!唉..你们真是不知道收敛。”顾妍倾笑起来的样子就如同桃花一般,没有一点褶皱,纯洁无瑕。 “哼,你网恋校外啥的不是比我们还要.....” “好了好了吗茗子,我是来邀请你和纪念晚饭前来帮我娱乐部打杂的~别和我说这些~” “哈?又去!”上官茗几乎要把不高兴写到了脸上,“上次纪念抱怨个不停,我可不会带他了。” “你一个人来也可以,就是帮我们收拾一下残局,这是娱乐部最后一次聚会了....” “唉...好吧”上官茗无可奈何答应了顾妍倾。 回到教室已经快上课了,纪念还是在和方梦遥讨论,上官茗也懒得说什么。 平日的晚饭前,因为人很多,上官茗和纪念都会一起待在教室里学习一会再去吃饭,要么就去顾妍倾的娱乐部凑热闹,而今天上官茗要自己去娱乐部,但是出于一些莫名的原因,上官茗似乎置气没有通知纪念。 下午的午睡刚醒,气势汹汹的社政老师便推开前门把灯打开。她姓阮,虽然年纪不大,却无论是言语还是教学方式显得像个很有资历的老教师,在许多学生睡眼朦胧的疲倦前,她冲冲地将一叠试卷砸到了讲台上。 纪念缓缓抬头,这个景象对于初三的t班学生已经十分常见了,但是每到这个时候,还是会心跳加速。 “起床了起床了。”阮老师发出一声烦躁的口令,“考的什么东西你们,我午休不睡,改了你们两个班昨天的周测,你们班,知道让我多失望吗?” 纪念内心慌乱着,只盯着楚昭桐上台领了试卷发。 “我就这样跟你们说,隔壁班那个严英,我早晚读没见过他背书。”阮老师不紧不慢双手撑着讲台,“这次也考到了80几,你再来看一下我们班....” 纪念看了自己的卷面分吓了一大跳,是79分。 “但是排名不错...”纪念安慰起自己,然后观察起了自己的错题。 “六七十一大堆。”阮老师用逐渐响亮的语气批评道,“这试卷其实不难,只要你有一点思维,一点灵活,你就不可能考80以下。” “特别是你,齐秋。”阮老师说,“你本来理科思维不错,这次就是考你的灵活,你怎么还比平时更差了,嗯?” “和女朋友谈恋爱去了...”上官茗无心地想道。 “听你们班主任讲,你们班最近状况还挺多,所以这次周测你们样样都不如G班。这正常吗,明明初二是你们班平均分更高,你们自己都重视一下行不行!”阮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同学们诉说。 但纪念没有听,看向窗外的天。 “他说的状况...是指什么呢?” 纪念手拖着腮,没在想任何事情,窗外的景色似乎也退化成了画家的调色盘,带给纪念的只有无意义的感情。 而阮老师正绘声绘色地分析起了题目。 突然上官茗转过头说,“救命...你考多少?” “很低。”纪念转过头正对着上官茗,“你应该比我高吧?你也完全不背。” “可去你的。”上官茗翻了个白眼,“那我们比比,如果我比你低,我要吃点你的冰粉。” “行”纪念这才发现那碗冰粉在课桌里毫发无损,想起来自己好像准备把它带回家冷冻一下再吃,但上官茗如此说,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看,70~”上官茗挥了挥她的第一面。 “79....”纪念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装。”上官茗一把夺过纪念的考卷,“我的了~” “喂...还给我!” 安铭在背后看了一切,不禁笑了起来,没有压住声音。 “在干啥,你们。”正在讲题的社政老师看向他们。 但三人立马坐端正,社政老师说完就继续看题目讲课了。 不知觉中下课铃响了,看着课表,下节是自习,纪念刚打算松一口气,盘算下节写什么作业,社政老师却说:“你们快去上厕所,五分钟后我会占用自习课一半把简答题讲完,这次简答不难,我就讲一下思路,你们记得划关键词,中考就这样出的概率很大.....” 纪念顿时失望透顶,转头去跟安铭说话,“安铭.....” “啊...咋了小念?”安铭摘下碍事的眼镜,“来问我多少?” 纪念微笑,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我90。” “哈!!?”纪念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是啊....这次比较符合我的口味而已。”安铭看到纪念的惊讶,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哦....”纪念假装笑笑,“那个...我还要说什么来着.....” 突然,安铭的手抖了一下,就向纪念的耳旁伸去,“别急,慢慢想。” 安铭的同桌齐秋则少见地向纪念搭话说,“纪念,那个....几分” “什么那个?”纪念有些听不懂。 “就是你前面那个...”齐秋神秘的语气愈发奇怪。 “哦...”纪念明白了,也理解了齐秋的用意,“不知道...” 齐秋没有发言,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纪念躲闪的余光。 “你管别人考多少,你看你那分吧。”安铭吐槽道,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虚伪。 齐秋龇牙笑着,拿出了社政书看。 然后安铭接过纪念慢慢递过来的试卷,“安铭,你看看三十题...” “嗯?....哦,这个.....”安铭一时卡壳,失去了表达的技巧,“嗯....怎么说?” “好了我们开讲吧,来三十题有没有问题。” 全班鸦雀无声,似乎每个人都期盼她快点离开,学生就可以早点开始写作业早点自由。 “有!”安铭大喊着举手。 “....三十题?”阮老师扫了一眼题目,“安铭,你这次不是罕见得挺高吗?怎么会三十题错了?” “.....”安铭不敢吭一声,怕被看出破绽。直到老师开始讲,她才松了一口气。 讲到一半,纪念记笔记的手还在忙碌着,阮老师突然说,“对了,这次周测我特地表扬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们的课代表,桐桐~95分。” 大家听了,都“哇”了出来。虽然优秀已经是楚昭桐的代名词,但大多数还是没有想到她能在考试风格瞬息万变时做到以不变应万变,而且品行端正,永远把责任放在自己的开心前面,T班的大家都十分尊敬她,甚至是平日瞧不上别人的施雨欣和生活在自己小小世界的纪念。 而她自己听到自己名字时,眼神也没什么变化,呆呆地看着阮老师,似乎还有些无聊。 “第二位,就是施雨欣~96分吧好像是。” 对于施雨欣,大家没有那么在意,虽然分更高,但她素日就不爱和t班人玩而跑去和原来班级的人一起,所以大家和她不熟,所以就只是几个女生在“哇”。 “这两位同学,都是属于非常努力那一派,我平时就说了,我们班女生就是要比男生努力....” 纪念不中听这样的话,开始自己翻书做起了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社政试卷终于分析完了。班里的学生也安静下来赶作业。 下课后,纪念也是和上官茗分起了冰粉。 “我先吃一点,然后你吃吧。”纪念说完后照做,把剩下的都给了上官茗。 “哇~谢谢小念~” “这时候又叫我小念了,之前还少爷少爷呢...” 上官茗只是品味着,没有反驳纪念的牢骚。 冰粉上头的是粉红的山楂碎和糯糯的绿葡萄干,颜色还用了桂花糖浆搭配,看起来甜津津的,虽然放了挺久,但也是很好吃。纪念即使又非常想吃,但是见上官茗吃的那么香,自己又打赌了,也不好意思说了。 下一节的科学,古板的路老师也只是让几个同学上台写了作业答案并分析,跟往常没有两样。 “安铭....这个非条件反射这个....”纪念趁几个同学在黑板修改原来的答案又转过头来问安铭。 “嗯....”安铭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会还是把眼镜摘掉,“又来问我?” “咋了..?” “我也有当学霸的一天,哈哈。”安铭爽朗地笑着,“你在我家学,怎么还变笨了?” “还不是因为你....”纪念看着天真可爱的安铭,心跳不断加速着。 “诶,你要不跟我打赌。” “什么?” “这次一模,我会进前十的。”安铭说话时不断摆弄着他分明的手骨,“你反正肯定不会掉。” “干嘛,我又不觉得你不会进”纪念苦笑一下,“而且我根本不在意你好不好。” “这决定我能不能和你上一个高中啊。”安铭饶有兴致地说,“只有前十才稳稳进洛城一中,接下去的二三十就全是橡乔中学的了。” 纪念在心里想道,“嗯....行吧,为了鼓励你....”,嘴上却说:“行吧行吧,我赌。” “好,我会加油的!”安铭捏了捏纪念的脸,“谢谢陪我赌,我赢了让我带芝麻出去玩玩呗。 “你要玩随时都可以带出去...”刚想说这句话的纪念连忙刹住,转而言,“可以...” 对话结束没多久,路老师就开始讲解了。 放学铃声在不经意间降临,随之的是整栋楼的饿死鬼冲出教学楼到食堂,纪念却只是坐着教室,像往常一般做着语文阅读理解题,却没发现上官茗已经去娱乐部了。 “这个小说什么意思啊,鬼剧情,茗子你看....”纪念刚拿起书,上官茗已经不见,教室里俨然只剩下纪念和安铭。 “额...”纪念感到些许尴尬,“你怎么也在?” “哦...”安铭似乎也在低头做题,“齐秋要去和女朋友吃饭,我不想去做电灯泡。” “那一帮子男生呢?” “哪来的一帮子男生,那是齐秋的朋友,又不是我的”安铭还在写着,话里没有一丝情绪,“而且那种人的朋友,也不应该和我有关系。” “你讨厌齐秋了...?”纪念问道,又发觉像安铭那样的男生可能嘴里不会说出关于喜欢或者讨厌的词。 “....”安铭慢慢停笔,抬头用温柔的目光看纪念,“其实我挺想知道人们对喜欢和讨厌的定义是啥。” 纪念猜不透他带着什么情绪说话,只好转过头去,不面对他,“喜欢就是亲近,讨厌就是远离呗。” “那我也不一定讨厌齐秋,我并没远离他。”安铭说,“不过他做的事确实恶心...” “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刚刚茗子出去找顾妍倾时,我正好被齐秋女朋友赶回来听到她们边走边吐槽齐秋.....听了几嘴。再加上昨天施雨欣说的,我能知道底下班级....还有我们班在议论齐秋的哪些破事...” “啊哈哈....”纪念尬笑,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喜欢就是亲近的话...我倒是很认同。”安铭用略带些挑逗和进攻性的目光盯着纪念的后背。 但是他不敢回应。 “你咋了,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纪念等了一会才转头。 安铭正看着他,似乎没听懂似的点了点头。 纪念感到有些无语,“那..土拨鼠呢?” “他宠他老弟....”安铭无奈地笑着,“他们俩总是一起的,而且我本来和严英不熟,去了也没啥好说。” “那就试着认识呗,严英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好像听阮经理说不怎么样嘛....”纪念想损安铭一下,偷笑起来“和你一样爱摆。” “我什么时候摆啦。”安铭可怜巴巴地看着纪念,反倒让纪念有些后悔之情。 “嗷还有,那个施雨欣社政....”纪念有意地挑起话题,“你觉得是抄的吗。” “别跟我提这个。”安铭撇过头,装成不高兴的样子。 “哈哈,咋啦...她也是你以前的同学啊,总有点情分...”纪念伪装成老好人,只盼着安铭能说出点骂她的话。 “她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骂你。”“可是骂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该不会那个日记本....写得都是你的真话吧?” “.....”安铭又一次被纪念整沉默,脸红的像窗外的火烧云,“都说了不要再提那个日记本了....” 窗外夕阳正下,余晖正对着墨蓝发少年的脸颊,此刻的一切都似乎被爱意拉长,时间在这场剧目中只算一个微不足道的台下观众,因为只是那一瞬间白发少年眼里的光芒,已然同化了千年为你而动的心脏。 “如果说我在小学就翻到了你的日记本,你会怎么样。” 那日的夏风微凉,轻柔的橘子香气徜徉在纪念和安铭温存的对视之间。 “我不会怎么样。”安铭说。 阴阳有序,命运有常。 就如我一定会在命中喜欢你一样。 不知这样在窗边的二人呆了多久... “那个....”为了解决尴尬,纪念脸红着说,“晚自习结束,我请你冰粉?今天的都被茗子吃了...” “我爸刚给我发生活费...这点够的,我再请你。”安铭听了不自主微笑道,说“我再请你”时更是摸了摸纪念的头。 时间就这样到了傍晚,纪念旁若无人般度过了晚自习,也没怎么找上官茗解释,因为两人都清楚纪念现在到底追寻着什么,上官茗也只好选择支持。 “走了,吃冰粉去。” “好。” 第9章 无关胜负的赌局 吃完冰粉的两人走在回家的夜路上,一切都静静的,只有潺潺不绝的蝉鸣和着轻柔的风音构成温柔的旋律,萦绕在两人的耳旁。 他们心里没有想什么,只是牵着彼此的手,一同向前走,很像一对亲生兄弟。 纪念紧张地用余光撇了一眼安铭,他貌似正眯着眼睛,感受夏风吹到脸上,显得像一只困倦的猫咪。 “嘿嘿....” 安铭听到了这一声轻笑,就不自觉地颤抖起了手说,“笑什么....?” “没什么。” 到了小区,安铭和纪念一起进到了电梯,纪念抢过安铭兴致勃勃地按了五楼,也就是安铭的家的楼层,但是就在他缩回手后,安铭又按了一下上一层的数字。 “...怎么,你去见陈沁...?”纪念沉默了一会,见电梯门关上一会后问道,“还是严可可。” “可可...”安铭觉得纪念有点傻,“这么晚我去女生家里干啥。” “那你去他家又是干啥?” “......这个...” 安铭不好告诉纪念之前塔罗牌的事,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保塔罗牌没丢。 “嗯?”纪念瞪着大大的眼睛,十分疑惑。 “这个你就....别管了吧...”安铭只好强装冷漠说着。 “...早点回来睡觉,我先洗澡去了。”纪念说,正好电梯开了,他便快速地走了出去,没有停顿一下,让安铭看不透他的情绪。 而安铭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电梯就很快地把他送到了6层,他也不犹豫一下,马上走了出去。 严可可家里似乎有很大的男人们的谈话声,但是安铭还是鼓起胆子敲了敲门。 一开始似乎因为声音太小里面没人过来开,安铭才加大了力道,门才传来了响动。 “小铭,这么晚了还过来玩啊...”来开门的是严可可的母亲戴钰霄,她是个脸上常带慈祥微笑,所以很有妈妈气质的一个母亲,“小可他说不定睡了,我帮你叫叫他。” “不用了阿姨,他肯定没睡。”安铭说罢就换了鞋进了屋,就和严可可进安铭家一样随意。 在走向严可可房间前,安铭瞥了一眼厨房,是严可可的父亲严启明和其他几个中年男人谈话的场景,每个人神色各异,有人滔滔不绝,有人皱眉沉思,有人乐于倾听,而安铭却对这样的商业谈话没多大兴趣,所以加快了脚步。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房间里面传来严可可的声音,“今天数学作业压轴你会写吗?还说什么登峰造极?笑人不笑人?” 严可可的言辞似乎带了几分犀利和愤怒,安铭打算站着听一会 “我又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咋知道我不能登顶?”严英扯着他变声期间的“公鸭嗓”对他哥喊道。 刚在客厅坐下打算看电视剧的戴钰霄听到,连忙跑到安铭身边开了门,温柔的笑道,“客人来了,两兄弟还吵架呢?” 严英听了就跑出了房间,和趁机进入的安铭碰了一下肩膀,让他感觉到他身上有鼓不满和不服气的信息。 而戴钰霄见安铭走过去,坐到了可可旁边就关上了门。 “我正和那小子理论....真是气人” “咋了,没见你生那么大的气过。”安铭笑嘻嘻地说。 “是吗?...总之,就是小英他被一个游戏战队发了邀请函,他就想去集训。” “哦...那不挺好的吗?” “要中考前一个月过去搞两三个月!”严可可大声说,“你说他要干啥,不中考了吗?” “也不是吧...”安铭想缓解一下气氛,“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会说放弃中考就放弃。” “就算会回来中考,那我觉得也很胡来...”严可可平静了一些,“长这么大,就没见他听过家里的话。” “你倒是很听家里的话吗?” “对呀,难道不是么?”可可说,“你不会要拿我喜欢占卜诋毁我吧?” “不是....人就是可以听话也可以不听话呀。”安铭支支吾吾地,用自己的一句话妄图劝一下严厉的严可可,“你弟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你又没弟弟,你又不知道我想的.....”严可可说完,翻了个白眼,“今晚你来干啥。” “这个啊。”安铭掏出了口袋里的牌盒。 “收走的那副??你怎么拿到的!”严可可的惊呼几近失声。 “今天去交数学作业的时候顺的。”安铭笑嘻嘻着。 “你看最外面一张,是占卜的最后一张牌。” “我看看...”严可可接过牌盒,熟练地抽出那张牌,诠释了起来,“权杖四...但是逆位,会有冲突和斗争....”“啊.....?”安铭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蔺穗子倒转了一下”“我也想是这样...不过她没必要啊?”严可可说,“而且三张正位牌感觉也不大可能。” “好吧....”安铭接受了这个不满意的结果,正准备起身走,突然严可可拉住了他的手。 “嗯...?” “安铭...你真的喜欢纪念,没错吗?”严可可说,脸上严肃着。 “嗯.....”安铭不好意思,把这个“嗯”发成思考的声音,但是严可可却知道那是认同。 “那陈沁也喜欢你啊?还有t班的新来的那个姓施的女生,你会怎么选。” “你不知道我怎么选....?我不喜欢那两个女生啊..”安铭感觉严可可问的有些无厘头。 “但是....如果纪念没有对你有那种意思呢?” “....”安铭的眸光闪过一丝如同刀锋的寒光,“那..我也不知道了....” “ 说完,他就快速跑掉,全然不顾严可可一声声“诶”的叫喊。 而纪念,此时已经洗完澡了,正对着没干的被褥发愁。 听到开门声的他,更是如同飞蛾见了火光一般跑了过去。 安铭对过来的纪念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有些欣喜,小学时的条件反射使他不由自主地想抱抱他,但还是忍住了,然后就开始发呆,想着以前小学和纪念共处的时光。 “安铭,我那个...被子还是没干,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继续....” 安铭只是眼神迷离着,纪念发觉不对晃了晃他的肩膀。 “....澡洗了吗。”安铭回过神问。 “洗了” “我先洗澡”安铭急匆匆走向浴室。 “诶!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安铭回头问。 “睡一起啊!” 这时候.的两人都感觉有些尴尬而脸红,安铭显然更为严重。 “你...想睡就睡呗。”安铭赶紧回过头防止纪念看到自己脸红的笑,飞快地冲进浴室。 “这家伙怎么了...”纪念在那里傻站着看他进入浴室的动作,一会后就走去了安铭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了语文作文辅导书看。 享受着岁月静好的少年放空自己的大脑,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看书,有时却发呆。在眼神放空时,充斥在他心里的事物,是对感情的触动,还是对未来的思考,或是对书本的琢磨?或许那都是一类的,他崇高的理想。 正当他痴迷于那一句“拥抱是早春枝头的最后一瓣樱,在裹着轻纱的梦里,在朦胧的四月天里抽芽”,安铭洗完澡进来了,他便急忙收起了书。 “可以睡了,吃冰粉吃了挺久的。”安铭关上了门,没有对着纪念说。 纪念也回应着关上书,躺到了床上,安稳地盖上了被子刷起了消息。 看到此情此景,安铭的心跳激烈跳动,一阵莫名的暖流冲遍了全身。 与其在纪念面前,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就马上掐灭了灯。 “这就关灯了?”纪念有些不解 “别像今天早上那样了...” “行....” 过了一会,安铭心里满脑子都是纪念睡下的轮廓,这让他并不好受。 结果就在他忍不住要去一躺外面的时候,客厅传来了猫叫。 “我忘了给lucy喂粮了....”纪念思考。 “那个,我去客厅喂猫,我忘了....”纪念慌忙起身,结果看到了.....同样起身的安铭? “诶?”纪念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但还是单独向门外走去。 结果此刻,安铭如同上次除夕那样,也从身后抱住了他。 倏然,背后一阵温热。 “额...?!喂!!你那里....”纪念意识到不对,赶紧撇开他的身子,因为这和平日里拥抱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安铭不说话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被撇开的安铭坐到了床上,接着又躺下了。 纪念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安铭,抱我干什么?”纪念现在一头雾水,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了,但刚才还是吓了他一大跳,特别是那里.. “没事,看你可爱抱你。”安铭有点随意地这样说了一句,如同什么也没发生,“去喂吧。” 虽然安铭不在意,却惹得纪念脸颊通红,便赶紧跑出去喂猫。 回来过后,两人都似乎陷入了尴尬的漩涡,没有人开口,却也都睡不着。 “安铭....”纪念深知他们的关系只剩一层纸,只需一声肯定,人缘都不错的他们便能像齐秋和俞铃那般顺理成章而且没有多少人议论。但是纪念仍然不敢,怕影响学习和t班的大家,而安铭的想法也是如此。 “我们....要好好学习,别找严可可占卜了。”纪念只好提醒这一句,“我在电梯看到你的塔罗牌了。” 安铭还是沉默着,过了好一会他才在床上翻了个身,正躺着对着天花板,“小念...有看着天花板过吗?” “什么...”纪念听不懂。 “有些东西,就像小时候看天花板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在说什么...?”纪念脸红了,他似乎听懂了却装成听不懂,“你别和茗子一样文绉绉的。” “嗯...小念,我是说我今天说的年级前十啦...我就是去占卜这个...” “嗯...”纪念笑着说,呵呵了几声。他没有注意,眨眼后几分失望的心绪盈满自己的眼眶。 这一夜虽看似也是稀松平常的一夜,但对他们而言,都已经为彼此博弈的赌局定下了胜负。 第二日的纪念少见地起的比安铭早,呼吸着浣在光线里的稀薄空气,他艰难地起了床,进厕所洗漱,然后打理好一切该搞好的东西,开始放米和水还有一些白糖在锅里煮。 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 接着他在清晨的相伴下,坐电梯到了底层,用售货机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回家时,安铭已经起床了,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在厨房间里忙活。 “干啥去了?”安铭听到开门声,如此问到。 纪念连忙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两瓶汽水,想起了昨晚安铭说做的不得体的事就更加害怕,“没事,去外面看了看.....天气?” “嗯....过来吃饭了。”安铭似乎没追究纪念的理由,平常地说了一句。 而纪念只是急匆匆地把汽水放进了书包里,然后洗完手去吃饭。 安铭盛了两碗粥,第一碗放到了桌上,另一碗则用嘴在不远的地方吹了吹粥的热气,递给了椅子上的纪念。 安铭的眼睛赶紧死死地盯着粥里的米,开始吃饭。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纪念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顿时洒满了整个房间。 纪念在窗台前回望着安铭吃饭的姿势,高雅的厨房桌椅更加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仿佛一幅静谧的油画。 回到座位上的他和安铭简单快速吃完了饭,安铭也已经打理好了书包,走到了大门边,准备出发了。 纪念望着他,眼神充满了顾虑和紧张。 他也打开书包查看着有什么遗落的,但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那瓶橘子汽水,指尖轻轻触碰着瓶身的冰凉,仿佛在寻找一种支撑,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块棉花,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安铭……”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鸟鸣淹没。 安铭转过身来,眉头微挑,目光里带着询问,“怎么了?” 纪念的手指蜷缩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昨晚……你为什么会那样?” 安铭的表情微微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哪样?” “你知道的。”纪念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安铭沉默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缓缓走回餐桌前,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 纪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他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安铭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纪念。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情绪,像是深海中的暗流,涌动却又无法冲破表面。 “......”安铭不自主地用手指敲打桌子,低缓而沉重,神色不像平常的安铭,而正如他父亲的气场。 一切都归于沉寂。 “算了...我们先走吧。”纪念连忙拉起安铭的手,安铭也赶紧跟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进了T班的纪念,却没有办法恢复平静,一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 “怎么了...纪少爷?”上官茗趁着早读的某时刻声音大,转过来。 “.....”纪念一开始在读书没注意,后来才发觉到,“哦!没事....” 上官茗看了一会他读书,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去。 “对了,茗子,这个...”纪念从书包里掏出橘子汽水,快速地递给了她。 “你给我带这个....?”上官茗的疑惑写在了脸上,“我讨厌汽水,你不记得吗?” “嗯...”纪念咬着下嘴唇,“反正你又不挑。” “呵呵,谢啦,不过你才啥都不挑。”上官茗接过汽水白了一眼。 这一上午,纪念都一直警惕着后面的安铭,怕他突然拍自己的肩膀,怕他突然拥抱上来,也怕他直接在他耳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可是,这不是他曾经迫切渴望的愿望吗... 就是...听安铭主动表白。 算了,错过了一次珍贵的机会,再反悔也没有效果,况且对于纪念而言,手上的卷子可能更能给他暂时的安全感。 就这样,一个上午浑浑噩噩地过完了。 “纪念。”中午时分,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方梦遥刚入座就对旁边的纪念说,“叶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商讨提前批的事。” “诶?”纪念还在写英语,有点没缓过神来,心想着:“我也是提前批考生?” 他环顾四周,好像确实齐秋,楚昭桐这两个尖子生异常地没在教室里。 “额....”纪念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后面的安铭,没想到他的视线也落于他身上,高速上的汽车就此相撞。 没等两人说些什么,纪念慌张地走了出去。 所谓提前批,指的就是这所初中初三年级里近一年的大考最突出的五位学生统一参加洛城一中的提前考试,若成绩达到了所有学校尖子生中的前百分之五十,就几乎得到了录取资格,简而称之提前批录取。 “纪念来了?那我们开始吧”叶班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中央,房间里除了叶班,齐秋和楚昭桐,还有g班的蔺穗子和严可可五个人。整个办公室站得稍显拥堵,其他人正用目光迎接着纪念到来。 “今天有一个很重大的事情和你们宣布”叶班看起来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太多见,“你们父母都知道了吧,你们还不知道。” “什么...”纪念低语了一声。 “星期日就是这次提前批的考试。” 话音刚落,三个男生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别惊讶,这个时间本来就不定的,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那怎么现在才通知我们啊?”严可可不解地问,“考什么...?” “语,数,英,科,就社政不考。” “社政可是你的强项啊,怎么不考了~”齐秋搞怪般向楚昭桐偷偷地开玩笑,换来楚昭桐啧了一声和一记白眼。 “那么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们五个应该除了纪念,都是班上的顶流吧?应该能意识到。”叶班笑着望着纪念。 叶班特意说纪念靠稳定而换来的“综合第五名”的强调似乎是开玩笑,但纪念不大好受。 “这个周日,就是考试了,你们好好准备。”叶班收拾了一下桌上五本的练习册,颁发给了他们,“这是历年的习题,我花好大功夫才得到的,你们五个,别让我失望。往年的学生至少都会有三个进去。” “啥,三个?”严可可惊讶地对着纪念窃窃私语道。 “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别忘了周日到洛中考试。” 语罢,五个学生继相走出办公室,纪念则和严可可在一起。 “唉...这个考试看起来不难。”严可可用轻松的语调说。 “明明下周就是一模了,突然搞个提前批....”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都能进呀?”严可可笑眯眯着,“到时候我们一起在高中一起进神秘社....它那边的英语部也搞得不错。” “我还没过呢,提前激动干嘛。”纪念给他泼了个冷水,严可可也嘟囔着什么东西回到了G班。 回到班级里的纪念,也懒得再做什么题,直接做好午睡的姿势,心里却在思考之后的打算。 如果考试过了,接下来的日子还和安铭住一起是不是更会受人非议? 如果考试没过.....那会不会很丢脸? 都怪这次考试好了。 纪念一开始还打算控分考砸考试,只为了和安铭中考前能住一起。但经过了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否决了。 纪念在心里想着安铭目送他出教室的眼睛,沉入了梦乡。 ....... 在一个英语考试里,纪念碰到个难题: “are you ___ your time?” “ A WASTE B WASTE C WASTE ” 触目惊心的大写字母让握着笔的纪念忍不住手抖动起来,一位带着口罩且神似安铭的男监考老师,从讲台上走过来盯着他,就一直看着,纪念不敢动一下笔,失去了思考的主张。 ...... “喂!”上官茗的拍打桌子声在纪念耳边响起。 纪念这才迷迷糊糊起床,眼睛惺忪地睁不开,勉强戴上眼镜看了看手表后,才发现一下就睡到了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的前期。 “你咋了?”上官茗戴着些许关切问道。 “嗯?” “你刚才身子一直抽搐。”上官茗用手捂住嘴巴,“其实还...挺好笑的。” 纪念脑充血,懒得回应她。 “悄悄跟你说一个事哦,刚刚许晨趴着睡觉时...突然头抬起来叫了一声‘梦!’把我吓得不轻!” “...哈?”纪念刚露出不解的神色,就看到上官茗的眼球往方梦遥的位置滑,他就明白了。 不过这使眼色的方式可真搞笑。 “遥子都吓呆了!幸好没几个人听到...不然我秘密信使的工作就白干了。” 上官茗正是许晨和方梦遥偷偷交流的秘密传信的人,她也十分自豪于这一点,甚至自诩为爱情见证者。 “这样偷偷摸摸的爱情,也只会处于这个阶段的人了吧。”纪念这样想着,嘴里说,“万一...有人听到了呢?” “那就当许晨做了个梦呗...他俩..”上官茗警惕地看向许晨座位边的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纪念轻笑一声,拿出了作业本开始做,上官茗也知趣地转头过去研究起了科学。 一直到晚上,纪念还是思考着那件烦人的提前批考试,没有主动找人聊天。 下午最后一节的放学铃响了,上官茗也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从方梦遥那里刚得到一张小纸条,得知了纪念是提前批的事情,正准备转过头和纪念聊聊,却没想到纪念也正转头,就盯着两人观察。 他弱弱地看着他,他默默地看着他。 “又这样看我干嘛...”安铭不好意思。 “那个...我周末要去考试...”纪念说道。 “我知道啊...?”安铭说,“严可可应该也是吧,他在那班也是顶尖的。” 纪念点了点头,“嗯...那我如果考过了,我还要不要和你一起住....” “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上官茗听着,忍不住插了进来,“纪念过了不就是被录取了吗,他也没必要用方便学习的名义留你家了呀?” 教室里的一切变得静悄悄,只听见风走叶飘。 “.....”安铭的手握起来,慢慢地锤着自己的嘴,看起来沉浸于思考里,“.....哎,这是你自己的事嘛!” 安铭的最后一句话快速而不耐烦,上官茗和纪念都感受到了他似乎有点不满和遗憾,是上官茗的疑问让他觉得有点不安全感,还是纪念拐弯抹角的态度让他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 纪念正呆呆着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马上另一个人钻了进来。 那苍绿色的瞳孔虽显得和当日看到他时明显不同,但他颓废的气质和黑发还是让纪念认了出来—上官荀。 “你...你怎么来了?”上官茗起身,似乎手足无措。 “那个,我来跟你道歉的..姐姐。”上官荀的脸似乎很容易红,“还有..齐秋怎么不在....?”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纪念抢先问到,只因他察觉到这个男生身上不寻常的气质,不同于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上官茗。 “我弟和齐秋一起合作过演出,所以认识。”上官茗耐心地解释道,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上官荀说,一反以往的常态“那我们借一步说话,这里是t班。” “诶,茗....”纪念刚要留住上官茗,她却没有听见一样把上官荀带到了走廊上。 上官荀听着上官茗讲,摆弄起了手指,纪念这才发现他左手上的无名指,食指还有右手的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手腕上更是有好多血窟窿,他本来想问清楚,但现在这紧张的氛围,他也不好意思去听姐弟谈话。 “为什么他也在意齐秋...”纪念思考着,没过一会就懒得想,写起了教辅。 上官茗没过一会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兴冲冲地拉起纪念手去吃饭,仿佛刚才露出那样冷漠的表情的不是她。 纪念不好意思再提,就和茗子吃完了饭。 “你今天打球怎么了,就进了一个?”齐秋在篮球场上走向安铭。 “呵,没事。”安铭毫不在意,跑动着运起了球。 “你病好了没啊?”许晨在一旁边跟着安铭跑边问着。 “好了好了,昨天就好了。”安铭跃起,但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他惯用的右手抖了一下,球漂亮地划过了一道弧线......然后砸到篮筐边上弹了回来。 “哎呀好啦!”齐秋的女友俞铃,在一旁对齐秋喊着,“这有啥意思嘛?半天打不出胜负。” “唉,别生气,我们去吃饭吧,小鱼。”齐秋温柔地搓了搓俞铃白嫩的脸颊,一派甜蜜的情侣模样。 “都这样还没被人传呢....”许晨有点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上官茗写几个字就被传成那样。” “唉,风气就是很奇怪呀...”安铭思考着,结果突然而来的人让他惊讶不已。 “安哥,你又来打球了?”陈沁笑盈盈地跑到安铭的身边,吃饭了吗,我刚去办公室问问题所以我没吃。” “嗯,我没吃。”安铭用理性的语气说,“那我们一起吧” “好!好久没和你一起吃了!”陈沁兴奋地和安铭一起慢慢地走出了篮球场,结果刚出来就遇到了施雨欣和两个2班的女生走在一起。 “哟,陈沁?”施雨欣发现了他们两个,“怎么,你们恋爱了吗?” 另外两个女生笑了起来。 “我和你们不熟,我和我妹走一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安铭本就烦。 听到“妹妹”两个字,施雨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们俩是年级里经典骨科呢...”施雨欣左边的女生漫不经心地挑逗道。 “你!”陈沁明显被弄激动了,“你们一天天不犯贱行不行!” “我们犯贱?”施雨欣高傲地俯视陈沁,“那你呢?初一初二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天天凑这么近?” 施雨欣不是个一般人,这句话明显也冲着纪念去的,同样效果显著地触动了安铭心里一块柔软的角落。 “你这样的...到底怎么进T班的?”安铭几乎失去理智地说道,握紧了手上的拳头,但还不忘讽刺“喜欢我可以用点其他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说完,三个女生便笑了起来。 “你还以为我喜欢你?搞笑吗?我早懒得理你了。”施雨欣笑嘻嘻着,“死男同....” 陈沁瞬间被吓得说不出来话,安铭只是大喘着气,没有做什么。 现场便只剩下了施雨欣一行人的笑声。 “吵什么吵什么?”楚昭桐突然从安铭的背后出现,走到了两行人的中间,“离一模多久了,还想着吵架!?” 见楚班长来了,施雨欣也不好再挑衅,只是瞪了安铭和陈沁一眼。 “谢谢啦,班长大人。”安铭的脸马上变成一朵微笑的花,“你咋来这儿了,你不是从来不闲逛吗。” 陈沁则不在意地在旁边闲逛起来,等着他们谈话。 “还不是某人的弟弟来找我...”楚昭桐向站在原处的严英大喊,似乎打算和安铭聊一会“严英,你可以先回去啦,我有事!” “陈沁,你也先去吃饭吧,我也有事,饿到你就不好了。”安铭似乎也打算跟楚班长问一些事情。 陈沁不情愿地离开了。 “那不是...可可他弟吗?班长大人,你也认识他?” “嗯....都是老相识了,小学同学,严妈妈还是我们小学的英语老师。” 安铭耐心地听着,“没想到还有这关系....那严英今天来找你是....?” “...他要办长期请假条,要我征求老师的同意。” “还要跟你说....话说请假....是不是他要打电竞啊?” “诶?!你怎么...哦!你和严可可是邻居所以知道...”楚昭桐尴尬地笑着,红着脸摸着后脑勺,“你看?可可是个‘怪人’,有其兄必有其弟。” “嗯...”安铭认同着,却心里不这么想,而楚昭桐的神色也很奇怪,似乎带了些不真诚的色彩,“那g班的蔺....什么来着?她才是严英的‘正统上级’吧?” “她那严肃样,有人一问她什么事,她都会盘问一遍又一遍,严英还是g班上的著名不法分子,怎么可能同意这事.....” “确实,那你就会同意咯?” “我同意没用啊,你把叶班和罗班置于何地?” “那你为啥同意?” “....”楚昭桐低下头,“送个人情咯!总之不重要...安铭,你问啥?” 很难想没有私人情分在...安铭如此想到。 “嗯....班长大人,我还有件事...” 楚昭桐听了,眼睛又弯成了一道柳叶,“我知道...纪念的吧?” “对...” “考就考呗,你要多多关照他啊,多教他题。”楚昭桐说,“他算我们五个里面比较难过考试的了...” “这我当然知道。就是...通过考试,就一定会被洛一中录取吗?” “对啊,怎么了?”楚昭桐疑惑着。 “我当时找他和我同居是因为家里没人陪...额...”安铭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昭桐几乎听不清,“然后,我家离学校近,我就跟他说可以和我一起学习,他就进来了...” “嗯...咋了?”楚昭桐还是不理解。 “就是他高中稳进后,就会离开我家...” “这个啊....你不是说了一个原因是你们两个可以互相陪伴吗,这几周的情分....总不会说没就没吧。” 安铭想到以前父亲狠心说出离婚的扎人言语,冷冰冰地说,“那可不一定...人都是自私的,几周根本算不了什么。” “嗯?泰坦尼克号的jack和rose可不苟同哦。”楚昭桐笑着文绉绉地举例道,“说起这个,小英......严英和我说他们班有两个活宝沈冉和夏甜因为被罗奶奶安排座位离得远,天天在班上上演jack和rose的戏码...” “呵呵。”安铭虚伪地笑了笑。 “咳...不过”楚昭桐瞬间收起了自己谈到严英的少女姿态,转而用平时教室里班长式的口吻对安铭说,“你要知道,纪念和你并不是一条路的人,纪念就算过没过洛一中提前批,你依旧要靠自己的努力参加中考。我由衷希望你也能上岸洛一中。” “但是....”安铭仍有不舍的神色。 “纪念不会想让你一直考虑他的命运而影响你读书的,至少在我看来,他不是那种离开你就活不了的人,你也千万不能有这种非分的想法,安心学习就好了。” 楚昭桐说了一大堆,把安铭浑然训成了一个小学生。他的拳头再一次握紧,指甲深深地钻进了他的手掌心,他没有感到“好痛”,只是觉得脖子里似乎卡了一块东西般难受。 “好...我会考上的。”他硬生生忍住难受的情绪,憋出了这一句话 “加油...”楚昭桐笑道,“你赶紧吃饭吧,我去叶班办公室了,回见。”“回见,班长大人” 如同梦般的夜幕悄然而至,笼罩了这个犹如俄罗斯方块游戏的学校,每一个人都是一块奇形怪状的方块,班级则是这些方块拼在一起的组合。吃完饭的安铭走进教室的后门,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步履轻盈,纪念没有意识到。他就那样盯着纪念的后脑勺看了很久很久.... 我们是最搭的俄罗斯方块吗? 安铭的思绪依旧被危机感所缠绕着,低垂的眼眸流露出无限的愁绪,绵延不绝。 而纪念只是默默写着题,没有察觉异常。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般,一直到了周六,纪念和安铭只在必要时间说话,其余时刻都在奋笔疾书。安铭不好意思问纪念他的态度,即使那会是个确切的能让安铭安心的结果,即使纪念不会走,即使纪念也真的喜欢他,他也依旧恐慌于他们的关系被人知晓,特别是他的父亲。 “我才不要重蹈覆辙...” 周六的阴雨天,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的安铭回忆起了曾经的“家”。 而这几天安心学习的纪念,在出来上厕所时,看着紧锁的安铭房间,也开始了无声的回忆,那日严可可和他提到的“日记本”。 第10章 “不安定”的记忆[番外] 安铭的父亲的父亲,安怀毓,是一个毁掉他两个儿子一生的男人。 他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甚至对他早亡的老伴,也就是安铭的奶奶,也在生下孩子后没有得到过安怀毓的重视和陪伴,使得她在家里操劳一直到发病去世。 而安铭看来,安怀毓更对不起的人是他的叔叔,安离之弟,安合。 安合和安离两兄弟人如其名,一个开朗,一个阴郁,身为次子的安合无论在学习还是生活上都很认真,正如安铭的现在一般,但不知为什么,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安氏集团公司,跑到外地和一个男人一起过上了独居的生活,住的地方虽不大但格外温馨幸福。而安离也和父亲安排的相亲对象沈慧结婚,先后生下了安颐和安铭。 但是和男人同居的这段生活没有在安合的生命里持续多久,安怀毓总会怀疑他离开的理由“出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被安怀毓发觉之后,他的幸福必将导致破灭。 那日,安怀毓找到安离,让他找到安合把他带回来,安离便照做了,终于在某处小区里面的五楼找到安合......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男情人。 两人争执不下,安合便在窗台上以死相逼—他再也不打算回去了,回到那个喜欢掌控别人的父亲身边。 “你在干什么?”安离愤怒地质问他,“你这样对得起爸爸吗?” “你别逼我....”安合用轻柔地语气说,“你是我哥....你应该比我更恨他.....” “....”安离不语了一会,“你先下来,先跟我回家。” “不会,永远不会。”安合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他。 安离本来脾气就不好,被如此拒绝,直接冲向了窗上的安合。 “下不下来!”安离恶狠狠地,如同一只荒原的野狼。 “阿合..你下来吧..”安合的男朋友也在下面求他。 可是安合没有理会,坐在窗上和下面的安离厮打了起来。安离的手抓紧他想把他摔下来,安合则为了挣脱他的手而往后一躺,结果安离不知为何松手..... 啪嗒。 “我听说了,你不用担心,小离。”安怀毓沉稳地坐在董事长席对对面颤抖的安离说,“我会请几个小区的人帮你作伪证。” “伪证...爸爸...你?” “杀了他的人不是你,你知道吗。”安怀毓看着安离沮丧的无神眼睛,“而是他自己...还有他那个...朋友” “什么?可是...他衣服上会有我的指纹吧?” “小离...你要明白钱能收买多大的人心。”安怀毓似是微笑地看着安离,然后看向手里的案件报告,“这没用的东西....死了还给我添堵。” “....”安离大气也不敢喘。 最终安合躺到了病床上成了植物人,调查这件事的警方虽然怀疑安离,但是由于安怀毓的证人和证据不足的影响,只得以意外结案。 回到家后,安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逐渐酗酒,引发了和沈慧间无数的矛盾。后来沈慧听了民间关于安氏集团继承兄弟的一些传言,相信了安离正是杀了弟弟的凶手。 某天夜里十点钟,外出咨询的沈慧刚回到家。 “又在喝酒?”沈慧看着厨房里躺着的安离很不满。他在那里睡着,酒熏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安铭和安颐那时都不过9岁,却经常看到醉酒的父亲回家,给他们留下了些阴影。 “安离...我知道你,但是我真的不愿意让我的孩子和一个杀人犯住一起....”沈慧边整理着地上倒着的酒瓶边对他说,接着从包里找起来自己去找律师打印的离婚协议书。 “...好啊,离就离啊。”安离竟然在此刻醒来,还口齿不清着,“你以为我看得爽你吗?” 说罢,他站起来饮了一口酒,酒滴滴落在洁白的厨房瓷砖上,拍下酒瓶的响动惊起了睡着的安铭和安颐,两姐弟就来厨房门口偷听着。 安离一把夺过协议书,用深蓝色西装里的签字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的不好?”沈慧也不打算一如往常惯着他,然而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结婚几年,不让我回娘家就算了,我也没看你关照过小颐和小铭,家务活也都是我在做!你倒是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天天享乐..” “我享乐....!”安离签完字把签字笔甩到了一边,砸到了冰箱,发出啪的一声,“你哪里知道我的生活多难?” “既然难...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你弟弟的凶手呢?”沈慧说,“明明可以说,大家一起想办法,你为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安离似乎崩溃大吼道,“我弟没死...小合....” 门外的安颐安铭的脸都吓得惨白,没想到那个和蔼可亲的叔叔出差那么久的结局,竟然是死亡...而且是被爸爸杀的.... 沈慧懒得和安离讲什么,“反正离婚了,也没什么问题好解决,以后的日子自己过好...” “哼...”安离停止了崩溃,把冰箱前的签字笔捡起来放到西装口袋里,“那小铭小颐..” “我去见小铭最后一面...” 安离目送着沈慧出厨房门,心里除了忐忑,只是遗憾和释然。 这是两姐弟已经到了自己各自的房间里,沈慧来到了安铭的窗前,看着他装睡的样子,轻吻了他的额头。 她说:“我要走了...小铭..你不要怪我...是律师建议的...” “妈妈!”安铭突然蹦了起来,用他小小的身躯站在床上抱住沈慧,“我不要...妈妈走..爸爸妈妈...离婚就会分开吗?...” 沈慧的泪一直持续到她吻完安铭,安铭的泪也恍惚间直接出现在了眼眶,缓缓流下。 “妈妈不会走的...我一直爱小铭呀。” “嗯...”安铭听了,也松开了手,重新躺在了床上。 “小慧,该睡了”安离此时进来,如同一个乖巧的孩子温柔道,似乎刚才的争吵不存在。 “我去我朋友那里,明天九点,去市里民政局门口。”沈慧冷冰冰地说。 后来,为了家族的企业,安离需要一个和他一同参加商业饭局的“职业妻子”,于是他的秘书陈雪娥代替了安离曾经最珍视的沈慧的位子。 安离的酗酒等坏习惯,也在沈慧知道他的秘密后慢慢消失—安离也不在乎有其他人知道那个秘密了。当然,这也可以用他为了给安铭树立一个好榜样而解释。 这么多年来,安铭知道安离也很爱他,他也很爱父亲,但是究竟是因为那日夜晚母亲的话语,让他不能自控地去疏离他父亲,也疏离了和他父亲有关的陈雪娥一家。 人们似乎都是悲观的。“悲欢离合”把悲放在欢前,离放在合前,却恰恰证明了人都是对于“过程凄惨,结局美好”的渴望。而安铭从小,早已不随意许这般天真的愿望,他的生活只有离悲,没有欢合。 但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 纪念的家相比他家要普通许多,纪峰,房艳梅,纪文琪夫妇和小孩,还有小灰猫,虽然连上猫一起和安铭的家庭构成一模一样,但纪念却一直能在家里找寻到温暖,从小猫这里获得生活的慰藉。 但纪念在周六回忆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那日奥数班回来后.... 那日严可可听到纪念询问“陈沁是不是喜欢安铭”呆了几秒钟,然后坏笑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呢?” “我....确认一下。” “其实我不知道。”严可可毫不在意地戏耍了一招纪念。 “哈?敢骗我?”纪念不满地看着严可可的脸。 “哼...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不直接问陈沁啊?而且你为什么在意这个问题...?” “嗯...”纪念脸红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的,我早知道你喜欢他了。” “这...你怎么这么....额,思想开放个?” “因为我也是...那个啊。”严可可wink了一下,纪念感到无语。 “我也早知道。” “哈哈...你别打岔,你其实想知道的不是陈沁喜不喜欢安铭吧.....” “这....?你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的是...安铭喜不喜欢你,对吗?” 纪念缓缓点头了,反正秘密都被严可可看穿了,也没什么隐藏。 “嗯.....你和他是小学同学,他应该在小学就开始写日记了,如果他从小学就喜欢你,那他应该会写到你。你能不能去翻一翻?” “翻?日记本?不好吧...” “....那你觉得我和他关系怎么样,有你亲近吗..” 思考了一下安铭对待自己和严可可的区别,纪念摇了摇头。 “他的日记本我都能看,你为啥不行?”严可可用诱导的语气,“肯定写了你的秘密,你快去找找!” 纪念听了,道别也不说,跑回了安铭的家。 那日的纪念格外的疯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沁和施雨欣搞事的原因,他对证明自己在安铭心里的价值这件事尤其渴望。 但鬼使神差的寻找下,纪念都几乎要放弃,每次拿出来看和放回去的动作,他都要重复好多遍,而且很慢,以免被安铭看出破绽。 在锲而不舍的寻找下,他终于不负严可可所望,找到了他床头柜压着的一本棕色日记本。 纪念随便地打开一页,上面的铅笔字歪歪扭扭记录着平常的琐事,还有一些光怪陆离的怪物,只有一句关于自己的话吸引了他的眼球: “谁敢骂小纪念,我就骂谁—11.23” “他小时候那么可爱嘛...哈哈”纪念刚偷笑一下,打算翻看下一页,手指刚落在书页上,房间外的大门就响动了起来,纪念呆住,赶紧关上本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诶,你怎么在我房间..”安铭气喘吁吁地背着书包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床头柜前的纪念,然后是床头柜上的日记本,“诶...这个本子...我找了好久...” “哦?我刚才打扫的时候翻到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纪念连忙道歉。 “...道歉干什么...你难道看了?” 纪念点了点头,接着低头,等待安铭生气。 但是安铭没有,而是也脸红着低下了头,仿佛等待着纪念生气。”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尴尬了好久,等待对方的责骂。 “额...你不生气?”纪念说。 “我还要问……唉算了算了,我们快一起做饭去,等下就要去学校周考了。”安铭连忙转移话题,隐藏着自己的心跳,放下包跑到了厨房。 望着他的背影,纪念笑着,犹如芦苇的露水,在湖中荡漾开来。 “真可爱啊...” 纪念想着,在遍布层层叠叠的试卷的课桌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11章 考试前的清晨 周六的晚上,纪念睡得不算好,所以在考试这一天起了个大早。 刚起床却异常清醒的他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四十,第一场语文则是九点开考。 刚推开房门,他看见安铭正站在蓝色调的客厅窗边,周围安静得淋漓尽致,更衬托出他的孤独。 他背对着门看着房间的角落,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安铭....?”纪念慢慢地走向他,“你怎么起这么早...?” “啊....我.”安铭这才转身,一脸楞,“我...不知道为啥起早了。然后我就帮你做个早饭....你今天考试嘛....” 安铭躲躲闪闪的目光让纪念也有点不安,然后他边尬笑着进了厨房,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不用了。”纪念对安铭的背影说,“今天我去看看洛一中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和土拨鼠约了七点半一起到楼下坐车去那。” “哦...那....”安铭支支吾吾地说,“我能不能去送你?” “....司机,严可可,班长也坐我们车,还有顾妍倾和我....好像没位置了。” “顾妍倾也去吗?”安铭不太理解,“她好像不是考生....?” “提前批考试不止我们文化生呀,还有她那样的艺术生...” “好吧...”安铭沮丧地进了厨房准备自己做早饭。 纪念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跟了进去。 “你跟进来做什么....”安铭不满道。 “你咋了,最近有什么心事吗?”纪念明知故问道,“考试的是我,你没必要为我紧张。” “谁为你紧张了!.....”安铭提高了音量吓了纪念一跳,然后反应过来又弱弱说道,“我是为...土拨鼠担心,他这么贪玩....又是考生的吊车尾。” “我才是五个里面的倒数第一。”纪念提醒道。 “额....”安铭不知所语。 看到安铭这样,纪念猜测他心里犹豫的事物的进度,更有了几分眉目。 “你放心,我不会搬去学校的—就算我考进了。” “嗯?真的?”安铭眼里似乎在放光一般。 “真的。不过...”纪念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如同小时候和自己的家人聊天一样无忧地笑着,“就因为这个,你沉默了将近四天?” 安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应该担心自己考的进考不进洛一中吧,离中考还有多久了?” “你怎么和班长说的话一模一样...” 纪念听了,尴尬地笑着,突然看到地上有个闪亮的东西,他用两指夹起来看清后,笑嘻嘻地递给了安铭。 “校牌掉了。” 安铭低头,一枚蓝底黑字的校牌静静躺在掌心,边缘沾着晨光。他怔了怔,指尖无意识摩挲过凸起的姓名——“安铭”,像在确认某种存在的实感。 “什么时候掉的……?” 纪念倚在门框边,校服领口松散地敞着,一缕白发翘起,被穿过厨房的风轻轻拨动。他望着安铭笑“你的名字真好听。” “你的不也是?”安铭将校牌别回衣襟,金属扣折射的光斑跳上纪念的睫毛,“还是个词语呢。” 沉默像一滴墨在清水里洇开。纪念忽然开口“知道为什么叫‘纪念’吗?”他指尖划过餐桌木纹的沟壑,“我妈难产大出血,怀孕时医生三次下病危通知。家里人说,我能活着出生……是个需要被‘纪念’的奇迹” “那你呢?” 安铭的呼吸滞住了。芝麻从两人脚边踱过,尾巴扫过纪念的小腿,又跃上安铭的膝头。少年垂首揉弄猫的肉垫,睫毛投下的阴影藏住了神情“‘铭’啊……不过是随便挑的字罢了。” 厨房里只有芝麻呼噜的声音。纪念没动,晨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到安铭脚边,像一道温柔的桎梏。 两人沉默了一会,纪念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哦……对了,你父母……什么时候回来?” 他揉猫的手顿了顿“是我爸和后妈”安铭纠正时的语调很轻,却让纪念攥紧了双手,“大概七八月吧” 水龙头没拧紧,一滴水砸进水池的声响格外清晰。 “那……中考后我就该搬走了?”纪念假装整理书包背带,布料在他手里发出细碎的哀鸣。 “对”安铭把脸埋进芝麻的绒毛里,声音闷得发颤。 晨光愈发明亮,却照不亮两人之间突然横亘的深渊。芝麻从安铭怀里挣脱,踩着寂静离去,尾巴扫倒了安铭喝完的橘子汽水。管子滚落在地,虽然没有流出液体,但在安铭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蜿蜒成一道河,隔开了餐桌两端的少年。 “你…好好考试。”安铭扶着桌子起身,然后去冰箱旁,打算做饭了。 纪念点了点头,仿佛追着芝麻一样,离开了厨房,跑进了厕所。 匆忙地刷把脸后,他听见厨房里头的安铭打开了煤气灶开始煮粥,这个早晨除了刚才的谈话,也像往常每一个早晨一般,温柔而美好。 窗外的夏风萦绕着排气管,送来点点暑气,似乎是对将要启程的纪念传来温和的叮咛——这四天房艳梅只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只是让纪念安心备考,而纪念也听话,睡觉前也要带着社政教辅上床。按理说纪念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忐忑的心情,就像以前任何一次普通的校园小考一样,但当自己莫名其妙提到“离开”的事情时,自己的心跳也随着嘴巴的浮动漏了一拍。 他默默擦拭着脸上的洗面奶,望着镜子里面那再熟悉不过的精致的脸蛋。他凝视着自己,却看不透自己。 是的,他已经爱上了这里,这个只有他和安铭还有两只猫的小家。 安铭和他讲过这个房子。这里是他父亲离异后带着他离开了沈慧来这里定居的,一开始他非常抗拒这陌生的环境,以及安离之后带来的陈雪娥、无毛猫以及陈沁一家的关系,但是这份长达六年的不安,在纪念到这个房子后发生了松动——这里本来也可以变得那么温馨。 我爱…这里。 纪念连忙摇了摇蹭上水蒸气的刘海,就是它惹得纪念早上的想法这么多,多愁善感可不是个好个性。 洗漱完后,纪念就随意地背上了书包,跑到门口。 他看着这片光景,心中五味杂陈,没有和安铭报备就直接下楼。严可可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其他三个人似乎都比纪念要急很多。 纪念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确认这是不是现实,那个考试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去考的轻松考试。 “纪念~”没等已经坐在副驾驶的可可和后排窗边的楚昭桐注意到车门打开,顾妍倾便早已东张西望地看到纪念走过来,“你终于来啦?” “王司机,走吧。”严可可心情不悦的样子,显得严肃冷酷,不过转头对纪念又是一副光景,“怎么?纪念,被安铭缠着啦?” “没有....” “你们同居...可真大胆呢,我都不敢和我的男朋友同居...”顾妍倾似乎是嫉妒般说道。 “因为你可是女的啊...而且你和男人同居干啥?”纪念无奈地笑道,“你可以和女的同居呀。” “唉...算了....话说那天叶老师找我讲提前批的事,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家有后台,让我去考文化生提前批。” “哈?我的天,你真敢想啊...顾倾姐?就你那文化课...我脚踩都比你高。”纪念打趣道。 “说...说啥!”顾妍倾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等着!” “纪念,虽然这是私事,我不应该问,但是...”楚昭桐幽幽地看向纪念,“安铭他没什么异常吧?” “诶?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是啊,桐桐?”严可可也表示不解道,“安铭能有什么异常?嫉妒纪念?还是...?” “嗯.....顾同学,你也是安铭的小学同学,你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吗?”“什么....”顾妍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不太喜欢和强势的人搭讪,“我和安铭不熟...” “那,纪念你不觉得安铭会找你同居——一开始就有点奇怪吗,而且你们上学还这么亲密,感觉他像把你当家人了一样,如果你考过了一走了之...他会不会显得很难过?” “哦~桐桐...我知道你想说啥了。”严可可转头看看纪念又转回去,然后不再说话。 “嗯....楚班长,我觉得讨论别人私事...不大好吧....” “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楚昭桐话锋一转,“可是我的本意是想让安铭解开心结啊?也不是想议论他什么...” “你们在说啥啊...我是一点听不懂了....”顾妍倾挠了挠头,她今天罕见地扎了充满活力的单马尾,穿的也是宽松的短袖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制服,“不过我觉得...聊聊别人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吧...纪念?” 顾妍倾并不知道纪念喜欢安铭,所以她站在自己的角度说道。 纪念不再反驳,任由楚昭桐继续说。 “总之...在他眼里,你肯定不是普通的人,至少比严可可还重要。”楚昭桐说,“你注意点在他面前的态度,可以做到吗...?反正这个考试,我相信你能过的。” “歪?还要踩一脚我是什么鬼!”严可可欲哭无泪,顾妍倾似懂非懂,而纪念则微微点头。 确实,不用楚昭桐说,纪念也能隐隐察觉,安铭目前最重要的伙伴就是他。 到了洛一中,严可可就让王司机自己开回去,四个人就尾随着车水马龙的嘈杂,一起找一个合适的早餐店。顾妍倾是4班的,和可可和楚昭桐都不熟,就一直贴在了纪念旁边。 “桐桐,我弟和我说,老师给他批打电竞的假条了。”等餐无聊的严可可对着一旁边看英语笔记本边吃早饭的楚昭桐说道,“你的功劳吧?” “对,怎么了?”楚昭桐向来不爱说谎。直截了当地说。她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一个个词组。 “哎哟..你们,你让我跟我爸妈怎么讲啊。”严可可疑惑而难受的表情竟显得他有几分平时未曾展露的可爱。 “那又怎么样,批假条也是叶班的意思啊,你跟他说。”楚昭桐似乎不太放在心上,一心看着笔记,“考试马上来了,你现在胸有成竹了吗,来跟我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那可是我弟诶!” “那我还是你干姐姐呢?”楚昭桐突然看向严可可,“你该叫我一声长姐才是...” 严可可转悲为喜,接着说,“好好好~弟弟不读的书,哥哥帮他读。”“这才是个好哥哥的榜样...”楚昭桐说。 “哈哈”纪念在一旁听了,“可可,你不用担心你弟,现在这个社会机会这么多,打电竞也是个出路啊。”“是呀”一旁无聊翻着自己信息的顾妍倾突然插话道,“我小区也有个十六七岁的拿了电竞比赛的亚军,给家里打了一百万呢。” “这...也太不符合实际了。”严可可心慌意乱,想着怎么反驳。 “再怎么不符合实际,严家有你还不够吗?”楚昭桐赶忙帮他把手里刚拿出的英语书打开,“快学习啦~严氏集团继承人~” 严可可不甘地低下了头,纪念则在一旁戏谑般看着他被楚昭桐强迫着开始看书。 早餐吃完后,楚昭桐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书,但她没有马上开始回味自己最爱的小笼包,而是东张西望了起来。 “咦....穗子呢.....”楚昭桐自言自语道,却被耳尖的纪念听到。她刚说完,一个五官俊郎身材高挑的人进来了,他的身边的氛围显得和他有些不协调,因为齐秋甚少身旁没有人陪着。 “喂,齐秋?”楚昭桐起身,“她们呢?” “什么她们?” 饭桌旁的纪念,顾妍倾和严可可一脸雾水。 “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在这里见面吃饭,然后进考场吗?”楚昭桐虽然有些急躁,但还是强迫自己平复着情绪和齐秋说话,“而且蔺穗子家里没车,又和你家离得近,不是和你说好让你带她一起过来吗?她也答应了啊。” “哦...”齐秋这才脸红地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楚昭桐似乎气的有些脸红,“那她还在家里?” 没人回应楚昭桐气愤的声音,她便踏着自己的运动鞋疾步走了起来,却被身旁严可可一把拉住。 “诶!你去哪?” “去打死姓齐的。”楚昭桐冷冷地说,“然后让他去叫车把穗子接过来。” 齐秋远远地听到,吓了一大跳,后退了一步。 “......现在蔺班长坐车也来不及了,不过我觉得她总有办法的。”严可可越是在危机时候越冷静,“就半个小时开考了,不如冷静一下,桐桐!” “....”楚昭桐低下了头,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不像一个班长。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考试,不应该这样浪费。 “那个...楚班长?您不是....最讨厌蔺班长了吗?现在她不在,这第一肯定是你的了呀...”齐秋没有情商地说道。 “在难的考试里堂堂正正赢过她,才是我想要的。”楚昭桐重新抬头,眼神里散发出一股坚定,“齐秋,你的本性,已经一览无遗。” 接着她便气冲冲地走出店门向学校的专门考场入口走去,严可可连忙跟上,顾妍倾眼看着气氛不太对,纪念却毫无站起来的意思,就带着些许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跟上了严可可的后尘。 “齐秋...”纪念这才站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忘了带蔺穗子,却知道来这个早餐店集合。” “哟,纪念,你没听出来啊?亏我们做了那么久的舍友,要是安铭应该听出来了。”齐秋突然坏笑,“我是故意的。” “啊?故意不接蔺....那个,g班班长?为什么?” “她,管事极严无比,班上的女生都传遍了,总之就是一个很不近人情的人,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参加考试。” “可你...也不能这样吧?她再让同学讨厌,难道不应该是叶老师出面解决?背地乱传肯定不好...”纪念的说话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可能是齐秋的气场过于强大了“就像...上官茗....” “嗯?”齐秋听了上官两个字就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脸色,默默转身,跑往考场门口。 纪念也跟了上去,却不知说什么,只能尾随着进了考场。 虽然环境陌生,但凭借着纪念轻车熟路的找东西能力,一个安静的教室坐落在人声嘈杂的走廊的场景映入眼帘——这便是他的考场。 “保证状态....还是不要去找严可可吧。”纪念放下了和严可可或者安铭用手机鼓励一下的**,再看了几眼《必背古诗词》,匆匆进了考场。 坐下后,他环顾四周,周围坐的人确实都是那种优等生的感觉,都是些带着眼镜,刘海稀疏的男女生,只有纪念还有坐在纪念前面的一个男生显得“天生丽质”。 但那个男生只是默默地转笔,没有像纪念一样观察 。 他的转笔技术很高超,不过纪念也不怎么关注他,只是打算在等下记一下他的名字。 上午的科目是语文数学,每个考一个半小时,一直到十二点半。因为数学十一点开始,必定会有人饿,所以素来思虑周详的纪念,早饭稍微多吃了一点,导致现在的他肚子胀的不行,早上又起得早,只想在桌子上趴一会。 …… 纪念又回想起早晨和安铭的交流,还是有点心神不定。 “加油…考过这个你就没烦恼了…”纪念对自己催眠道,便不再趴着。 纪念重新坐起来在心里默背了会古诗,齐秋在这个时候进来,坐到了教室的一号座位,纪念可以通过斜看看到他——但是他不盘算作弊的事情,只是奇怪齐秋明明先走却晚来,刚才是去干嘛了。 但时间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机会。 一阵铃声在广播里悠扬走来,“请考生们进入考场。”的话语裹着夏天的梦幻感悄然而至。 “你…好好考试”安铭最后的话在纪念的心里回荡不清,也温暖如春。 处在周围紧张的氛围,能和这么多学霸坐在一起的纪念如同做梦一般。 但心里的叮嘱时刻提醒他 ——这个梦是薄荷味的。 第12章 关于夏天、关于考试的梦 监考老师的鞋子终于不再啪嗒作响时,意味着语文考试终于结束了。 纪念几乎在响铃前的几分钟才完成语文考试,这让他觉得有点紧张,他才发觉这次考试比想象中还要难许多,考了一片非常难以理解的小说,名字叫做《在核聚变之上窥见月光》?纪念也只是略微记得名字,关于里面复杂的感情一概不知,简答题就随便运用了罗老师教的多角度的手段。 唉… 没人听见纪念的叹息。 由于中场休息只有半小时,纪念赶紧出门打开书包,没有和齐秋闲聊,齐秋也并没有和他讲话的意思——两人除了舍友,并没有额外的联系。 而纪念在出考场复习时,额外注意了坐在自己11号前面的12号考生。 “江凌…” 名字上就听上去不好接近。 好像纪念周围的人也有个人的名是金字旁,听上去比“凌”更加板板正正一丝不苟,是谁呢…? 纪念幸福地傻笑了一下。 三十分钟匆匆流逝,纪念回到了考场,不再分心,只是专注着试题。 一小时匆匆流逝,刷过很多题的纪念已经对数学的基础题信手拈来,但这次的题目确实有些许古怪,让他也做得磕磕绊绊。 做的时候,教室的电风扇传来心烦意乱的嗡嗡声,可转得奇慢。纪念在抬头擦汗的瞬间,却看见齐秋已经领先自己一小面,沙沙的翻页声如同尖锐的子弹爆裂,让纪念应声倒地——只是精神层面上。 终于看到最后一大题时,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虽然不长不短,但这“恶心”的题仍然让纪念的眼中的字体扭曲变形,犹如水中的蛇影。 “如图,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中,抛物线C?: y=ax? bx c经过点A(-2,0)和顶点P(1,3)。直线l: y=kx-2k 1与抛物线C?相交于点B、D(点B在D左侧),以BD为斜边向抛物线外侧作等腰直角△BDE。(1)…(2)…(3)…” 紧张的时候,纪念就会用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比划着一个又一个的星星,似乎在他看来有着保佑的作用。 想装作临危不惧的他,“解”的第一个笔画,却在工整的答题卡上晕成一片小小的海,他呆呆地持笔,思考从何写起。他现在只知道草稿纸上的图形画了一个又一个,而自己只会写第一题。 手心的汗洇湿了陪伴自己许久的笔,油墨味灌进鼻腔,纪念却毫不在意,努力思考着。 “平移移后的抛物线解析式...要先用向量求平移参数…” 对…这道题,安铭和他买的同一本教辅上面就有相似的。 他草稿纸上还残留着那时给他带晚饭的补习班,安铭某一次用红笔圈出的公式: "抛物线平移向量δ=(2,1)时,新方程y=3(x-2)? 1..." ——当时那人说话呼出的热气,此刻正灼烧着他的耳膜。 "还剩15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惊雷般炸响。纪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发现自己在画坐标系时,无意识复刻了安铭那时讲题因为搭着纪念的肩而画的歪歪扭扭的轮廓,Y轴简直就是一个s型 该死,重画一下吧... 他疯狂涂抹掉错误的计算,铅笔在纸上刮出沙沙的噪音。恍惚间听见安铭的声音混在电风扇的嗡鸣里: "小念,看这里——" "设k=m,则直线方程...” ——完全复制了安铭最爱的变量替换法,连笔迹都开始像那个人。 “然后用判别式Δ≥0” 忙碌的自动笔勤奋地在草稿纸上舞蹈,"啪"地折断,飞溅的铅粉在他的袖口绽开灰色星群。恍惚间听见安铭的声音混在电扇噪音里: “当k=√2时,E点刚好在平移后的顶点——" 纪念便匆忙补上答题卡的写题过程,然后… "叮——!" 不能就这样结束! 收卷铃炸响的刹那,纪念在最后一格塞进两行: ∴k=1/3或根号2 ——记忆里讲题的安铭的手指最终点向图形,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一切都是祥和美好的模样。 接着他艰难地用麻了的脚举起了自己久坐的身子,还险些搀扶着墙壁走了出教室,打算去吃饭。 理好书包后,他打开留在走廊的手机,打算和安铭和上官茗吐槽一下这个考试。 正打算走,一个人影从背后走到了旁边。 “可可,你觉得咋样”纪念盯着手机消息,只是靠猜测和余光辨别了这个人。 “喂…!你啥时候看到我的…养猫的人就和猫一样,这么敏感。”严可可笑了笑,“还行吧…反正数学…最后一题我乱蒙直接写答案了。” “我不信,你数学榜上明明就是常年前五…” “哎呀哎呀…那是运气…”严可可诡异地笑道。 两人便像约定俗成一般一起吃完了饭,又去了下午新的考场。 “诶...我们都是208诶”严可可笑道,“来,告诉我座位。” “18” “额...我5....”严可可和纪念一起在走廊上走着,“那我们应该没机会互看了。” “…英语我们还用互看?” “对哦,也是。” “你科学怎么样?”纪念问。 “我的科学?烂。”严可可在纪念看来似是真诚又似是敷衍,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让纪念捉摸不透的人。 “唉....”纪念没多说什么,沉默着看了几页单词,便进了考场。 离开始没几分钟时,周围安静得要命,似乎所有人都为到来的听力准备着,但是这份紧张纪念并不在意,英语从来都没有给他过紧张感…除了周一那次。 他扫了一遍试卷的听力、阅读、作文,都不过是寻常题目罢了。 正当他以为英语也是轻松拿下时,语法填空就如同只拦路的豹子,阻挡他如鱼得水的拿分。 尤其是最后一空: "If he ___ (listen) to me yesterday, he wouldn''t be struggling now.” 虚拟语气。 纪念的自动铅笔在横线上方颤抖。安铭总爱把"if从句"叫作"后悔药",上周补习时还掰开他的手指,把修正带塞进他掌心说:"虚拟语气就像这个——涂掉了也看得见痕迹。" 什么鬼!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窗外飞过的麻雀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夏蝉则开始了不合时宜的鸣叫。 纪念猛地捂住耳朵,手上不知道写着什么,铅笔芯又"啪"地折断。监考老师皱眉看过来时,他已经在横线上写下"had been listening" 宛若他某一个无穷无尽的进行时一般。 当他再思考一阵后,把ing最终划去,就是他的答案。 风吹来,送来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他拿起草稿纸交上去时,突然发现自己在角落画了颗歪扭的星星——和安铭得知他考试这个习惯后模仿他画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今天…被夺舍了吗?” 纪念没工夫思考这些,科学考试的监考老师马上赶到,而严可可也只是坐在走廊上没有半点闲聊的意思——本来纪念还想说说自己的异常,不过他又觉得还是考试重要,便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科学考试,对本来坦然的纪念,画上了这次考试噩梦般的句号。 他纠结着前面选择题却依旧翻页,而实验题题干就在阳光下泛起了冷光: "设计实验验证‘植物向光性’与生长素分布的关系(限用燕麦胚芽鞘、琼脂块、单侧光源)" 纪念的笔尖在答题区悬停三秒——束缚于横线格子间的学生,没有见过这样需要详尽解释的题目,但他记得安铭上周和他聊兴趣时,纪念说喜欢画画,安铭就用半节自习课的时间用钢笔在稿纸上画过一个山水。那支漏墨的钢笔把河流晕染成蓝色的手臂,坐落于蜿蜒的山脉间。更要命的是自习课下课后,这幅画还被上官茗看到了,纪念刚转过头看他的杰作不久就被她狠狠吐槽了一番——直到安铭的脸通红,她才发现纪念只是转过头来看安铭画的。 "切下胚芽鞘尖端放在琼脂块上,"他写下第一步,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复述安铭当时的语调——那种带着鼻音的、难过却依然温和平静的语调。 “我画的是不好看,但我可以学呀。” 后排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严可可已经翻到第二张卷子,正在哗啦啦画电路图。纪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安铭的声音混着圆珠笔的咔哒声在脑内回响: "背光侧细胞长得快,所以树的长势会弯向光源…"——那人边说边用绿笔认真地描绘着山上的树丛。 纪念在结论写下了“向光弯曲”。 “终于结束了...”严可可在门口等候纪念多时,“楚昭桐和早就去门口了,王司机也到了,快点快点!” “知道了...”纪念耐心地背上书包,放松又释然地跟着严可可走出了洛一中,“那个…我朋友呢?” “哦,她早上就考完,自己坐公交回去了。” 接着,纪念和严可可便和楚昭桐会面,一起上了车。 楚昭桐和严可可一上车,就一直讨论着,一会是严英,一会是齐秋,一会又是蔺穗子。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不带穗子的啊…可可?”楚昭桐一提到这个,又开始生气,“哎哟…这让我怎么和叶老师交代…” “没有吧…齐秋感觉不是那种人…” “哼…你是G班的,你可没和他近距离接触过。” “那倒是…”严可可尴尬地说,“不过初一初二你们总是经常合作当校里的主持啊…初三你们咋了?关系又差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绯闻?” …… 纪念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看着车窗外流动的车水马龙。黄昏的人间烟火总是格外的热闹,缤纷的霓虹点燃在纪念欢欣的眼眸,灯红酒绿的夏梦,他是多么希望他永不落幕。尤其是那个在考试,在平常生活里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梦中人,永远不要离开他。 这个简单的想法,却并没有在这街道间增添一分拥堵。 想着这些遥远的事,纪念仿佛也被思绪拉得很远很远… 这趟车似乎因为路堵,王司机开了挺久,纪念也和安铭说好让他先吃饭。 待到回家之时,已经是六点五十。 “回来啦?”安铭客厅在沙发上,纪念则敏锐地观察四周,茶几上摆了奇怪的三罐已开封橘子汽水。 纪念微微点头应答,“嗯…今天没晚自习吗?你怎么还在这?” “没啊…叶班在家长群里发了,我们学校今晚作考场。 ” “噢…” “没吃饭吧,我已经备好了,饭在电饭煲里保温,菜在泡沫箱里…” “嗯,我等下吃。”纪念变得有些害羞,因为这幅场景实在太像一对老夫老妻的慰问了,“那个…这个汽水?” “哈?”安铭一开始没听懂皱了一下眉,然后疏解开来说道,“哦~这个啊,我最近在尝试,感觉汽水确实…挺好喝…的…” “额…你不喜欢喝别勉强,还一下买三瓶…”纪念体贴道,“不好喝就留给我嘛。” “这…”安铭尴尬了,以为纪念在苛责他不给他喝一瓶橘子汽水,“我这就下楼买给你…” “唉!”纪念拉住了安铭即将脱离这里的手,“我不喝,我可不想就汽水配饭吃。” “…”安铭的沉默震耳欲聋。 纪念就在沉默中,强装着对那份手心体温的镇静,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他怎么会喝那个? 今天我们两个的灵魂交换了吗? 纪念偷偷打开门看一眼,他看见安铭一脸逗小孩子的可爱模样,正在和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芝麻互动,Lucy则是在阳台的门口带着些许可爱的怨恨看着安铭。 有点像纪念。 “我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纪念感到诡异着拿出了饭菜。 如果我们都能成为彼此,那么… 无论走到哪里,我希望你也有进入洛一中的一天。 安铭,中考加油吧。而少爷我呀,肯定已经提前批过的! 纪念内心带着幼稚的情绪想道,接着羞愧地轻笑了一下蠢蠢的自己。 第13章 祝福和诅咒的横生 “纪念...” 熟悉的呼唤将身处在光怪陆离的中的纪念抽离出来。 睁开眼,一切亦如平常一般。 现在是周日晚上的六点多,学校的晚自习马上开始了。 “该走了”安铭站在门口对纪念提醒道。 “嗯...”纪念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穿上了外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窗帘,让窗外温暖的夕阳光线肆意坠入幽暗的房间。 接着他缓缓走向了房间门口。 门口的安铭看着他走出来,连忙笑着跟上了他。 不紧不慢地和安铭到了教室后,纪念才发觉人已经坐满了,而且晚读也即将开始,于是赶紧奔跑到了座位上。 “怎么这么晚了...”纪念刚坐上椅子就朝黑板上方的钟瞄了一眼,然后有些不满地向后桌安铭问,“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你睡那么香,我哪好意思叫你。”安铭坏笑道。 反正也不算迟到,纪念没有再多抱怨,只是开始了晚读。 不知不觉中,铃声响起,叶班也刚好卡点进入教室——T班周日的晚自习管理教师总是由他们的班主任担任。 随着那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纪念的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因为纪念已经在周五就从楚昭桐那里得知提前批的考卷快改完了,而作为T班班主任的叶班在消息上肯定要比任何老师都要灵通。所以纪念已经冥冥之中感觉叶班上台是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没有坐下。 纪念心头一紧。 “那么提前批考试的成绩,已经改出来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正要学习的整个班级,纷纷抬起头认真地听叶班发言。 “我们班有三位同学去了这个考试,那么结果呢,让我很满意...” 纪念攥紧了手,指甲在掌纹之间摩挲,甚至生出了一些手汗。 “三位全过了” “哇...” 头脑一片空白的纪念,此时听到的全都是同学们的欢呼声。 惊喜和幸福,差点溢出了他的眼眶。 “嘿,过了诶!”安铭激动的摇着纪念的肩膀。 纪念温和地拍了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眼睛无意识地向前看,却发现前桌的位置是空的——上官茗还没有来。 最近的晚自习,上官茗总是会回家,每天纪念都想问问原因,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貌似这个星期,她一直显得很阴郁,心里藏了不少事。 “那么想不想听排名?我还特地去问了问”叶班绘声绘色地讲道,“其实我不去问也知道,楚昭桐肯定是第三” 教室里从刚才的喧闹声变为寂静,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大家都想看看叶班如何解释。 “知道为什么吗?还是那句,得理科者得天下”叶班又搬出大家都听厌了的说辞,“文科好的人,其实都是有上限的,如果不能提高理科,也就不能真正意义上提高成绩...” “天下的数学老师,难道都这个样?”纪念想着。 而各位同学从刚才的期待变为无趣。 楚昭桐自己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似乎坦然的接受这个不怎么令她满意的结果。 “那,第二名就比楚昭桐要好很多,是提前批考试里第三十名” 众人把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纪念,惹得他面容火热。安铭则在背后轻声感叹了一句,“你咋这么牛” 叶班有如卖关子一般,掩盖了有一丝诡异的笑颜,“那么,齐秋,你来说说第三十名的感想。” 全场一片哗然,没有人在乎齐秋一如既往的好成绩,而是惊讶于平日里默默无闻的纪念居然拿下了T班内部的提前批第一名。 而座位之上的纪念,此刻迎接着由同学投来的更炽热的眼光,夹杂着疑惑,惊叹,羡慕...而纪念总能敏锐地察觉,那其中必然含着形似嫉妒的恶意。 齐秋似有似无地在背后看向纪念,那失落的眼神完全和他平日里阳光的人设背道而驰。 “最后一个纪念就是这三个里最牛的,这次考了全考生的13名,这和他平日的努力有关系......” 接下去,叶班就谈及平时他对纪念学习的关注和纪念的考试准备,督促了其他同学要向这三位同学学习。 恰好他正要讲完,教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上官茗匆匆跑进教室,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带着一点踌躇。 纪念机敏地看向她,她的脸上似乎有一道周五回家时还没有的浅红的疤痕,寓意着她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碍于晚自习,纪念没敢多问。 下课后,安铭先找上纪念说,“我去找严可可问问成绩。” “嗯,你去”纪念欣然同意,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如今的安铭和纪念已经变成互相陪伴影子般的存在,越来越形影不离,连找严可可这样的小事,安铭也习惯在纪念耳边提醒一声,这不仅是照顾纪念,也是照顾他自己。 “额...上官茗...”纪念于是拍了拍前面狂补作业的上官茗 “嗯..?”上官茗半侧过身子,十分冷漠的模样,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纪念看她脸上的疤痕。 “家里咋了?你和人打架了吗?” “额...没有”上官茗眼神躲闪道,身子转过去了一点,“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你小心点。”纪念缓缓提醒道,感觉到了一丝欲言又止的难堪。 过了一会,安铭回来,赶紧和纪念汇报,“诶,可可也过了” “真的?”纪念难掩转悲为喜的神色。 “是啊”安铭坐下后,又作小心翼翼的表情“听说蔺穗子没过。” “额...那....”刚想说“那是当然”的纪念看到坐在安铭旁边看着漫画书的齐秋,随着晚自习最后一节的铃声,将话又吞了回去。 然后他就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本闲书,提前享受起了“暑假”... ...... 纪念看了很久的纸质小说,终于熬过了这个学期最放松的晚自习。 他在放学铃声所带来的舒坦中,伸了个懒腰,然后感受到自己的课桌摇晃——上官茗正又是找自己。 “那个,来不来一起接我弟?”上官茗弱弱地问道,“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纪念正打算点头答应,全没有察觉早已整理好站到自己身边的安铭。 三个人六目相对,营造出诡异的气氛。 “啊....那我先回去了?”安铭说道。 纪念凝视着他,仿佛妄图读出一些他的情绪,但是看不出来。 “我...”纪念看看上官茗和安铭,左右为难地不发一语。 “行吧,我在校门口等你弄完。”安铭一甩背包就向教室门口走去,纪念见状,嘴角微微抿出了一丝上扬的轨迹——上官茗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 但上官茗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拍了纪念的肩,然后也跟着安铭走出教室。于是纪念匆忙地背上书包跟上了上官茗的脚步。 纪念和上官茗并肩走在走廊上,盛夏的晚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带着一丝凉意。上官茗的刘海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那道浅红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纪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茗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上官茗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有点小烦心事。” 纪念皱了皱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正想追问,上官茗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他,语气有些生硬:“纪念,你有没有听到班里的传言?” “传言?”纪念一愣,“什么传言?” 上官茗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向走廊尽头,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有人说我们俩在谈恋爱。” 纪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上官茗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看来就我一个人被烦得要死。” 纪念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最近班里的男生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原本以为只是无聊的玩笑,没想到已经传得这么离谱。 “谁传的?”纪念有些恼火,“是不是施雨欣?” “不知道。”上官茗摇摇头,“但自从我……上次帮你骂施雨欣之后,就突然冒出来了。” 纪念心里一沉。上官茗曾经暗恋齐秋的事,班里几乎人尽皆知,但自从齐秋和俞铃公开恋情后,上官茗就再也没提过这事。现在突然传出她和纪念的绯闻,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抱歉……”纪念低声说道,“我没想到会连累你。” 上官茗摆摆手,勉强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倒是你——”她突然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促狭,“你和安铭的事,可比我的绯闻劲爆多了,怎么没人传你们?” 纪念的脸“唰”地红了:“怎么可能!我和他哪有什么关系!” 上官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地走到初一教学楼的拐角处,那里接近露天走道,是一个晚自习结束后无人会去的场所——上官荀在听到脚步声后走了出来。 纪念第二次近距离见到上官荀——他比想象中要高挑,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赤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醒目。他穿着宽松的校服,袖口微微掩盖手,只露出了手指。 “姐。”上官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 上官茗点点头,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走吧,回家。” 上官荀“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纪念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纪念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打招呼,上官荀却突然开口: “你就是纪念?” 纪念一愣:“对,我是。” 上官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姐经常提起你。” 纪念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上官荀已经转身往楼梯口走去,背影瘦削而挺拔。然而,就在他迈步放松缠满绷带手臂的瞬间,纪念瞥见他的左手腕——绷带之下,隐约透出一抹扭曲而暗红的痕迹。 那不像血迹,更不是伤口,更像是一种难以调配出颜色的一种颜料,但是纪念想不出上官荀这样做的理由——仅仅是中二?再加上之前上官荀来T班时那布满伤口的手,纪念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难道他加入了某个邪教...?” 纪念心头猛下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上官茗。 “茗子,你弟的手……” 上官茗的脸色突然煞白,猛地打断他:“别问。” 她的声音很冷,冷得让纪念不敢再开口。 “纪念,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和我弟先走了”上官茗转变成微微笑看向纪念。 “行,我去找安铭了...”纪念缓缓地抛下这句话。 校门口,安铭正倚在路灯下低头刷手机,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纪念刚走近,他就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弧度:“聊完了?” “嗯。”纪念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茗子她弟……有点奇怪。 安铭挑了挑眉:“怎么,你们刚认识就吵架?” “不是。”纪念摇摇头,压低声音,“他手腕上....有伤。” 那个奇怪的符号,纪念还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如果就这样随意告诉安铭,其实对快中考的朋友们都不好。 安铭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但还没等他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严可可小跑着凑过来,一把勾住纪念的脖子:“喂,提前批大佬!考这么好不请客?” 纪念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挣扎着拍他的手:“松、松手!请什么客?” “夜宵啊!”严可可理直气壮,“我和你都进洛一中了,这不值得庆祝?” 安铭笑着把纪念从严可可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行啊,去哪?” “我知道一家东街的一个烧烤摊,开到凌晨的。”严可可眼睛一亮,转头朝教学楼张望,“对了,陈沁呢?叫她一起?” 纪念下意识看向安铭,安铭则耸耸肩:“她今天值日,估计还得等会儿。” 纪念无意识间把书包提到了手上,打算去烧烤摊前先把包放在校门口。 “那我们先去占位子,等下我到校门口等她出来再接过来。”严可可拽着纪念就往校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小念,我跟你说,他们家烤茄子绝了……” 安铭笑着跟上,顺手接过纪念的书包甩在肩上。纪念愣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热,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到了烧烤摊,严可可刚吩咐安铭和纪念二人坐下,自己就马上去找陈沁了,在纪念看来,简直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纪念在嘈杂的环境内十分不自在,而安铭已经习惯了大场合,于是打算找点话题和纪念聊聊。 “小念...你看我,还有机会上洛一中吗” “...当然”纪念回给他一个自然的微笑,“我没比你成绩好多少。” 安铭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然后又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那个...上官茗家里怎么了吗。” “我不太清楚...”纪念的眼眸暗沉下,“我只知道...最近好多人在班里传我和上官茗是情侣...” “啊...”安铭惊叹了一声,不过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谁说的?” “还能谁?”纪念的指尖在玻璃杯上摩挲,仿佛在不耐烦着。 “唉...不过没事的,你都保送了。”安铭赔笑着,“就算她想利用这个让你分心...也没啥用。” “我是担心上官茗....” “....”安铭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似乎是纪念善解人意的言语打动了他内心,“你能这么想,她就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我和她毕竟也那么多年...”纪念补充道,然后越来越吞吞吐吐,“但是...总觉得是我影响了她。” “那我呢?” “什么...?”纪念奇怪地问道。 “你继续胡思乱想,我可要生气了,是不是影响到了我呢?”安铭对着纪念挑逗地笑道,引得纪念脸通红,不自觉就低下了头,没能察觉陈沁和严可可的来到。 油腻的木桌旁,四个人围坐成一圈。陈沁晚到五分钟,一来就气鼓鼓地瞪着严可可:“你们居然先点了?” “谁让你磨蹭。”严可可往嘴里塞了串烤肉,含糊不清地说,“再说了,还没上菜呢。” 陈沁“哼”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都是严可可陈沁安铭三人在聊校里的一些有名事情,安铭只是插几句嘴,而严可可和陈沁聊得很起劲,陈沁就拉开椅子贴上了严可可,目光在纪念和安铭之间扫了一圈,突然眯起眼睛:“你俩今天怎么怪怪的?” 纪念心里一紧,安铭却面不改色:“哪里怪?” “平时纪念话挺多的,今天这么安静。”陈沁托着下巴,狐疑地盯着纪念,“该不会是……” 纪念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考试太累了吧?”陈沁补完后半句,自己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 纪念干笑两声,低头猛啃鸡翅,假装没看到安铭憋笑的表情。 两三个月的相处下来,纪念已经融入了这三个邻居之间的生活,陈沁也不再那么刻薄且有占有欲,逐渐接受了安铭对自己的距离感以及纪念这个“天降哥哥”的存在,或许他们四个本该就是这样和谐的好朋友,但对于此刻的陈沁和纪念来说,这样的关系是因为他们在学校有着共同的敌人。 严可可灌了口汽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们听说没?施雨欣今天晚上和她的好姐妹说的什么屁话。” “说的什么?”安铭皱眉。 “说纪念能考提前批是靠……”严可可瞥了眼纪念,欲言又止。 “靠什么?”纪念放下筷子,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靠‘讨好老师’。”严可可翻了个白眼,“老一套的说辞,傻子才信。” 陈沁突然冷笑一声:“她不就是嫉妒吗?自己连年级前三十都进不去。我都有五十名” 安铭的脸色沉了下来,纪念却摇摇头:“算了,随她说吧。” “你脾气也太好了。”严可可啧啧两声,突然举起汽水瓶,“不管那些破事——来,干杯!庆祝我们小念和本可可提前上岸!” “谁要跟你干杯!”陈沁嘴上嫌弃,却还是拿起杯子和他们碰了一下。安铭笑着撞了撞纪念的肩膀:“恭喜。” 纪念看着玻璃杯里晃动的橙黄色汽水,忽然觉得心里某处被轻轻戳了一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像极了某个夏夜安铭递来的那瓶橘子汽水。 第14章 奇怪的危机感 星期二早晨的大课间,初三生不可多得的休息时间。这是因为他们结束了体育中考,只需要悠闲地坐在教室里听着学弟学妹的踏步声。但是纪念却被叶班叫到办公室,同行的还有严可可,齐秋,楚昭桐三人。 回来之后,他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攥着提前批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映在纸面上,将他的名字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真的考上了。 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却莫名感到一阵空落和警惕,以及...一丝不该有的恐惧,仿佛什么危机的昭然若揭。他只记得昨晚和父母通话了很久,并伪装出一副自信的好学生模样。 “纪念!”方梦遥第一个冲过来,手里攥着数学练习册,眼睛亮晶晶的,“这道题我昨晚想了好久都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纪念愣了一下,接过练习册时,注意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羡慕的,有探究的,还有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他下意识回头寻找安铭的身影,却发现他的座位空着。 “安铭呢?”纪念问道。 方梦遥撇撇嘴:“谁知道,可能又去社政老师办公室问问题了吧。自从你提前批过了,他就跟疯了一样学习。”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他是在意那些传言……” “什么传言?”纪念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练习册的边缘。 方梦遥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算了,先讲题吧。” 整个大课间,纪念的课桌前就没断过人。许晨来问英语作文,陈沁也破天荒地跨班请教物理题,并表明自己的庆祝之情,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男生也来搭话。纪念机械地回答着各种问题,眼睛却不住地瞟向教室后门。 直到大课间结束时,安铭才匆匆进来。他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显然是刚跑完步。纪念注意到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微微干裂。 “你去哪了?”课间时纪念忍不住问道。 安铭头也不抬地翻着笔记:“晨跑,顺便背单词。”他的声音有些哑,手指在书页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恭喜啊,全市13名。” 纪念想说些什么,却被上课铃声打断。 “各位坐好。”罗班不紧不慢地上了台,洁癖的她和往常一样拿出包里的纸巾擦拭讲台,并开始闲谈,“你们班这次提前批进了几个啊?” “三个”同学们回应道 “三个...”罗班擦完讲台,沉思了一会,“那就是说全进了?” “对!” “哦吼吼...”罗班苦笑了几声,“我们G班成绩可就难看了,就进了严可可一个。” “啊?”同学们开始如同群聚的老鼠般的讨论,“那蔺穗子...” 在台下的人中,唯有纪念,楚昭桐,还有齐秋心照不宣地三缄其口。 而安铭则在接下来的语文课上盯着数学练习册上的最后一道大题,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蚂蚁。 “这个辅助线……到底该添在哪儿啊……”他小声嘀咕着,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乱七八糟的线。 终于等到下课,纪念正趴在桌上小憩,安铭偷偷瞄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纪念……” “嗯?”纪念迷迷糊糊地抬头,脸颊上还压着校服袖子的褶皱印。 “这道题……能教教我吗?”安铭把练习册往他那边推了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怕吵醒什么似的。 纪念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题。他的头发因为刚睡醒而微微翘起,发梢蹭到了安铭的肩膀,痒痒的。 “哦,这个啊……”纪念拿起笔,在图上画了一条辅助线,“你看,如果从这里连接的话,就能构造相似三角形……” 安铭盯着他褶皱颇多的手指,突然有点走神。 “——喂,听懂了吗?”纪念用笔尾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 “啊?哦!”安铭猛地回神,“懂了懂了!” 纪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当、当然!”安铭心虚地低头,假装在草稿纸上验算。 就在这时,一张纸条“啪”地飞过来,精准地砸在纪念的脑门上。 “哎哟!”纪念捂住额头,捡起纸条一看—— “教题就教题,靠那么近干嘛?” 字迹龙飞凤舞,还画了个欠揍的爱心。 纪念和安铭同时转头,只见上官茗坐在前排,背对着他们,肩膀可疑地抖动着——明显在憋笑。 “上、官、茗!”纪念咬牙切齿,抓起橡皮就朝她丢过去。 上官茗敏捷地偏头躲开,转身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哎呀,打扰到你们‘亲密辅导’了?” 安铭的耳朵瞬间红了。 纪念直接抓起数学书作势要扔,上官茗立刻举手投降:“错了错了!我这就消失!”说完还夸张地用手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周围的同学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安铭恨不得把脸埋进练习册里,纪念则气鼓鼓地瞪着上官茗的背影,手里的数学书捏得咯吱响。 “别理她。”纪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题目上,“我们继续。” “哦、哦……”安铭点点头,强迫自己盯着题目,可心跳却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而纪念回味,安铭教自己的场景也在他心底重现着。此刻,他成为了教安铭题目的人,产生了些许奇特的满足感和新鲜感。 阳光依旧暖暖地洒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圆珠笔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 纪念吃完中饭刚回来,三四个人就围在了他的座位旁,似乎都是来问问题的...但在其中,一抹令人不悦的阴影如同闪现般笼罩在他刚坐下时的身边。 “纪念~”施雨欣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敲了敲他的桌面,“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纪念抬头,对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什么问题?”他语气平淡,但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捏紧了笔。 施雨欣歪了歪头,笑容扩大:“就是……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把公式写得又小又整齐啊?”她眨了眨眼,故作天真,“这样考试的时候,抄起来才更方便嘛~”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即使在有半个班的人都回来的情况下。 纪念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施雨欣!”上官茗猛地站起来,声音气得发抖,“你有完没完?!” 施雨欣俯视般,十分傲慢地:“这么激动干嘛?”她瞥了一眼纪念,又看向上官茗,笑得意味深长,“还是说……某些人‘护夫’心切?” “你——!”上官茗的脸刷地涨红,眼眶瞬间湿了。 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有人小声劝道:“施雨欣,别乱说……” 施雨欣耸耸肩,转身离开前还故意拖长了音调:“行吧~不打扰你们了~” 上官茗站在原地,眼泪啪嗒掉在桌面上。纪念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递了张纸巾。 午睡过后,也就是下午第一节课前,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男生们的骚动。 纪念刚睡醒,缓慢地抬头,看见窗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官荀。 他还是那个样子,袖口遮住绷带,穿着校服,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赤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教室里的某个人。 纪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齐秋。 “卧槽……”有人小声嘀咕,“那不是元旦表演那个……上官茗的弟弟吗?他看齐秋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施雨欣突然朝着斜对角喝水的上官茗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哇哦!你弟不会是喜欢齐秋吧?!”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男同?!” “真的假的?!” “上官茗,你弟是同性恋啊?!” 上官茗的脸色刷地惨白,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声。 上官荀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焦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转身就跑。 上官茗呆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纪念见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拍打着她的后背。而笑声,不一会就因为老师的来到而停止了。 “没事的”纪念轻声说。 下午的时光就在指缝溜走,时钟的指针来到最后一堂课下课的教室。纪念虽然有了录取通知书,但还是陪着上官茗一起在教室学习——近些日子里,安铭也减少了打球的活动,加入纪念和上官茗的晚饭前学习行列并和他们一起吃饭,惹得齐秋抱怨连连。突然,原本坐在一旁的方梦遥在确保很多人走后,递给上官茗一张纸条,并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才坐回了自己位置。 上官茗盯着纸条好一会,起身跨过半个教室走向许晨,递给了他,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纪念好奇地看着许晨。 许晨盯着纸条,手指微微发抖:“……为什么?” 方梦遥别过脸,声音很轻:“你永远不知道回什么,我累了。” 许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上官茗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许晨的肩:“……别太难过了。” 许晨苦笑:“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上官茗摇摇头,声音很轻,“你只是……不擅长表达。” 方梦遥和纪念以及安铭只是听着,每个人的心思却乱了阵脚。 过了会,晚自习就开始了,纪念、上官茗和刚分手的方梦遥偷偷传着纸条聊着天。 方梦遥:你们听说了吗?G班的严英好像对我的桐桐有意思,桐桐亲口跟我说的。 上官茗:真的假的?!哦对了,严可可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 纪念:严可可?没有吧 方梦遥:我感觉G班的班长好像和他挺配的 上官茗:对啊对啊,那个班长叫...蔺穗子的,和可可好像总是一起管理班级呢。 纪念:这俩真的有关系? 方梦遥:那她提前批没过,严可可大概不太高兴吧? 霎时间,方梦遥写得太激动,纸条一扔—— 啪! 纸条不偏不倚落在了施雨欣的桌上。 纪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施雨欣捡起纸条,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拿起笔,唰唰写了几行字,然后折好,用力扔给纪念。 纪念咬牙打开—— “你和她弟,两个同性恋真恶心。真是物以类聚”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纸条被捏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袋。 上官茗等了半天没等到纸条,疑惑地回头看他。 纪念勉强笑了笑,重新写了一张递给她: “没事,纸条丢了,我们聊别的吧。” 上官茗点点头,没多问。 纪念低下头,喉咙发紧。 ——他不想让她再因为更多的事情烦心了。 下课后,纪念跑到了上官茗的桌子旁“茗子,你今天也回家的话,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平时都是上官茗去纪念家,而他今天这么问,上官茗用十分疑惑的表情看向她,然后点了点头, “哦...” 纪念想着,或许这样就可以了解她家里的问题了... 晚自习结束的前几分钟,安铭学得有些累,独自溜去了小卖部,打算买完东西就自己回家,并提前告诉了纪念和严可可。他买了两瓶橘子汽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刚走出小卖部,迎面撞上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啊!” 施雨欣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安铭仔细地端详她。她貌似也是提前出来的,但是她的手上还有请假条,应该是家人来接她提早回家的 安铭皱眉:“你没事吧?” 施雨欣抬头,看清是他后,眼神瞬间变得尖锐:“让开!” 安铭侧身让开,施雨欣头也不回地冲进小卖部。他隐约听见她对老板说:“一瓶可乐......” 安铭没多想,往自己家的楼走。可就在他快要拐进小区门口时,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从校门口传来—— “你还有脸出来?!你哥难得请假回家,你就给他买这种垃圾饮料?!” “我……我只有这点钱……” “废物!你哥在学校多辛苦你知道吗?他可是要考重点大学的!你呢?整天就知道抄抄抄!成绩烂成这样,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 安铭的脚步顿住了。施雨欣抄袭不假,就在前几个星期的平常小测还露馅了一次,但是她母亲这样的语气……未免也太难听了点。 他站在小区门口,远远地看见施雨欣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而她父亲——一个西装革履却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她的鼻子骂。旁边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应该是她的哥哥施雨辰——安铭记得她以前和他关系不错,没知道他和纪念过于要好的关系时,她提过一嘴——此时施雨辰冷着脸,手里攥着那瓶可乐,眼神里满是对妹妹的厌恶。 “爸,算了,别在校门口吵。”施雨辰不耐烦地说道,“丢人。” 施父冷哼一声,甩手就走。施雨辰瞥了施雨欣一眼,也跟着离开,只留下施雨欣一个人站在原地,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安铭站在原地,喉咙发紧。 他忽然想起施雨欣曾经趾高气扬的样子,想起她在背后散布的流言,想起她看向纪念时那种嫉妒又厌恶的眼神…… 但在安铭看来,尤其无法原谅的,是她中午和上午对无辜的上官茗和上官荀的侮辱与捉弄。 可现在,她站在校门口,像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 安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橘子汽水,突然觉得喉咙里的甜味变得苦涩起来。 放学后,纪念正从厕所回来想找上官茗,严可可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小念!今晚来我家看我占卜中考运势呗?陈沁和安铭都来!” 纪念勉强笑了笑:“我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严可可眨眨眼:“行吧~不过安铭说他要去买汽水,可能会迟到……”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猜他是想给你带一瓶。” 纪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想到上官茗的事,还是摇摇头:“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去趟上官茗家。” 上官茗拉着纪念的衣服,示意他该走了。 这一路,上官荀没有来,这也不怪,因为他和陈沁上官茗等大多学生一样是住校生,只有周末那次晚自习结束才可以轻松回家,不如严可可等人方便。 但是,陈沁家也是离学校很近,为什么她要住宿? 纪念琢磨这个问题,想着想着,便想通了——可能宿舍有更多人,比家里还要温暖。 这时,他看向安铭家的那栋楼,心想 “我没来,他也会和陈沁一样孤独吧……” 上官茗家比想象中要远。纪念跟着上官茗,一言不发地找到一栋老旧的公寓楼,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他刚敲了两下门,门就猛地被拉开,上官茗的母亲,名叫春红的——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女性——热情地把他拉进屋。 “哎呀纪念!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听说你提前批过了?真厉害啊!我们家茗子要是有你一半努力就好了……” 纪念尴尬地被按在沙发上,接过递来的糖果。客厅里堆满了各种保健品和奖状,墙上挂着佛教的各种传统画像,神明有着些许惊悚的面容,而桌上的蜡烛营造的宗教氛围也让纪念不寒而栗。 “叔叔好。”纪念对坐在角落看报纸的男人点头致意。 上官丞敏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翻着报纸。纪念注意到他的指节粗大,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小茗!倒茶!”上官母突然提高音量。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片刻后,上官茗低着头走出来,手里端着茶壶。她已然换上宽大的家居服,袖口就如同她弟那样严严实实地遮住手背。在给纪念倒茶时,纪念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谢谢。”纪念小声说。 上官茗的动作顿了一下,飞快地瞥了纪念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快步走回厨房。在那短暂的对视中,纪念看到了她眼中的猜疑和……恐惧? “别管她,”上官母摆摆手,“这孩子最近神神叨叨的,整天吵着压力太大想回家,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她凑近纪念,压低声音,“听说你和小茗……?” 纪念差点被茶水呛到:“阿姨,那都是谣言!” “哎呀我知道,”上官母笑着拍拍他的肩,“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小茗,阿姨不反对……但是要等到高中……不对,大学的时候再谈。” “妈!”上官茗突然从没离开的走廊里冲出来,脸色难看,“你胡说什么呢!”她拽起纪念的手腕,“我们出去说。” 楼道里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上官茗靠在墙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抱歉,我妈就那样……” “你脸上的伤,”纪念犹豫着开口,“是你爸打的?” 上官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是。是劝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她咬了咬嘴唇,“我爸发现荀儿……穿女装的事了。” 纪念倒吸一口冷气。 “那天他喝多了,”上官茗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拦着他,结果……”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的伤痕,“对了,你昨天说荀荀手上的那些……我查了一下,大概不是邪教,是他自己画的。” “什么?” “他自己说是什么‘仪式’……”上官茗摇摇头,“我也不懂。但他最近总是半夜溜出去,回来时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纪念,我有点害怕。” “你弟,还在伤害自己吗?” 上官茗大惊失色,眼睛瞪得很圆,显然她不知道纪念已经看到了上官荀手上的绷带和伤口“你..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小荀私下会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还这么小,你真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纪念有些没好气,“你父母呢?我跟他们说。 “诶”上官茗拦住他,“我父母也知道,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他们知道你发现的话,可不知对我弟骂什么恶心的话呢。” “这……”纪念摇了摇头,“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一家人。” “让我解决,好吗?”上官茗握住纪念的手说,“我能治好我弟的……你相信我吗” 纪念不知说什么,也只是回握紧了她的手。 “嗯” 上官茗这才收回手,露出了久违的张扬的笑,“不过我们还是少这样好,免传我俩绯闻,呵呵!” 然后两人不知道该聊什么,上官茗就吩咐纪念可以回家了,纪念才动身。 “小心施雨欣……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上官茗镇重地说。 就在这时,纪念的老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严可可发来的消息: “安铭还在外面买东西,也太慢了,你快点回来吧。” 纪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匆匆和上官茗道别,几乎是跑着离开公寓楼。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耳边回响着上官茗最后那句话。 安铭站在公寓楼下,手里攥着那瓶橘子汽水,瓶身已经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他抬头,看见纪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 “安铭!”纪念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怎么了?” 安铭没说话,只是把汽水递给他。 纪念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安铭的手。 那一瞬间,安铭突然觉得,那些流言、那些嫉妒、那些无谓的争吵…… 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小念,我们回家吧。” 第15章 拥抱你对我别样的爱意 那天晚上,纪念想了很多事。 “上官茗的家里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施雨欣还要咬着她和她弟不放?”纪念在铺满百合香水气味的房间里思考着,“难道就不怕把上官荀逼死吗……?” “真是让人恶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逐渐地,纪念眼光里闪过一道光。 忽然,房门被轻柔的气力推开,宛若一阵转瞬即逝的晚风,安铭突然走进了这个将要关灯的房间。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完全吹干,柔软湿润的碎发笼罩着他的视线,让纪念看不清他的目的。 “怎么啦?”纪念好奇地问。 安铭本想和他讨论一下施雨欣今天晚上的惨状——可看着纪念疑惑的面容,安铭想起平时和他谈施雨欣时尴尬的面容,反倒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这时反悔了,觉得纪念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嗯?”纪念用更加疑惑的语气发出声响,以及用一种炙热而急切的目光看向安铭。 “没事”安铭瞬间切换了一个预备的话题,“明天是一模考试了,我来你这里沾沾喜气。” “哦……好了好了,早点睡,别搞这些迷信的东西”纪念微微笑着,还带着些许羞涩躲闪的目光,把安铭拉出了房间。 安铭也顺从地走了出去,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拉机开在马路上。 纪念即使觉察出了不对,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的纪念起了个大早,只为了陪安铭早点去学校准备一模,只不过纪念不会和安铭坐到一起。像纪念这样的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初中生,也就是那四个人,早已接到了叶班的通知——一模等大型考试不必参加,只需要在学校安排的自习教室复习洛城一中的分班考和高中的教材资料即可。而中考只需随意发挥,进入全市两千名以内即可——这是个对于任何一个T班的学生都易如反掌的事情。 纪念刚早早地来到自习教室,另外三个人在之后陆续来到,不过到齐之后,只有楚昭桐在预习高中教材,另外两个男生一直在本应早读时趴在课桌上睡觉——自习教室没有老师,他们就如此狂妄。 纪念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手里做的练习逐渐让他感到厌烦,就突然萌生了去教室拿点课桌里的小说来这里看的想法。 这种激动的驱使下,纪念马上跑到了T班。 他走的很慢,以至于忘了时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早读课因为纪念的拖延而结束了,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哄笑玩闹,但是上课铃响后又会迅速回归正常。第一场考试是在九点钟,所以上午还留了一些自习课和课间休息,施雨欣便把她的两个闺蜜从原班级叫过来,一块坐在她位置旁聊天,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纪念提前批过了,现在坐在自习教室里学高中的书呢"施雨欣卷着发尾,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谁知道是不是靠讨好叶老师才拿到的名额。" "就是,而且他整天和安铭黏在一起,恶不恶心啊?"旁边的女生附和道,故意提高了音量,“真会讨男人喜欢的……” “哪里呀,不是也挺讨女人喜欢吗,你看上官茗……” “哦对哦!不像上官茗她弟,看着就让人讨厌。” “我看纪念和上官荀倒也挺搭的嘛,都是那种人……” “纪念明明是上官茗的啦~你要让他们姐弟为了纪念反目吗?”施雨欣笑的眼泪都快出来。 “纪念的对象可真多啊,安铭,上官茗,上官荀也可以……下一个又是谁呢?” “桃花运这么多,他提前批靠作弊过的吧?” 教室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纪念从走廊进来,手里还夹着一页以前的科学笔记打算给安铭。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紧,将笔记折了一个裂痕。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纪念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将几本小说拿了出来,将笔记放到了安铭的桌上,两人都没说额外的话。纪念再慢条斯理地走向后门口。经过施雨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侧过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施雨欣,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懒得理你吗?" 施雨欣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扬起下巴:"怎么,现在不装了?" 纪念轻笑一声,眼神却冷得像冰: "因为你不配。" 他单手撑在她的课桌边缘,微微俯身,压低声音说,"安铭和上官茗之前骂你时我一句话也不讲,是因为我觉得跟你这种人计较掉价。但我今天心情不好,突然觉得——跟你浪费点时间也挺有意思。" 教室里依旧像闹市一样,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纪念毒辣的窃窃私语,其中包括了安铭,但上官茗却好似听到了,把头转向施雨欣和纪念的方向,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似乎对纪念的措辞乐见其成。 施雨欣的脸色变了:"你少在这装清高!谁不知道你和安铭——" 安铭这才听见,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我和安铭怎么了?"纪念打断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却如同说悄悄话一般,"你该不会以为,在这种小地方说别人''男同'',会有人信吧?"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她旁边的小团体"思想太封建的人,看什么都脏。" 此刻的纪念表现,和平日里的他乖巧懂事的模样大相径庭,让周围的小团体成员吓了一跳。。 施雨欣张了张嘴,一时语塞。纪念乘胜追击:"''以管窥天,以蠡测海'',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家教不好可以理解,何必摆到台面上来招摇?” “没人想看你犯贱”纪念顿了一下,又抛下这句话,并且翻了个白眼。 施雨欣哑口无言,未曾想到仅仅是理科和英语厉害的纪念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句子,再加上背后说人坏话本就心虚,她更是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安铭突然从自己位置上起身走来,一把拽住纪念的手腕:"小念!" 纪念皱眉,甩开他的手:"干嘛?" 安铭压低声音:"别说了。" 纪念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哦,对,施雨欣家教不好,是因为她就没家是吧?真不好意思,戳中你的痛处了。" 施雨欣的脸色瞬间惨白。安铭眼神一沉,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纪念拉出了教室。 走廊上,纪念用力甩开安铭的手:"你拦我干什么?她活该。" 安铭深吸一口气,用更加细小的声音说:"她家的事...别拿这个刺她。"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和**,甚至有几分罕见的焦躁,但这一切,都让纪念觉得不合常理—— 他没有和我站在同一边? 纪念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又涩又硬。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可笑。 他几乎可以从安铭的行为中武断出,施雨欣家里似乎有些问题,但他现在怒火中烧,不想考虑这些。他只知道,安铭竟然因为这个……拦他? 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又酸又涨。 纪念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诡异地笑了:"行啊,你倒是挺会心疼人。"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安铭站在原地。 安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纪念会这么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是……” 纪念没等他说完,直接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他不想听解释。 ——或者说,他害怕听到解释。 走廊上的夏风很冷,吹得他眼眶发涩。他走得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安铭拽住他的手腕时,指尖的温度。 安铭皱眉时,眼底那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安铭说“别拿这个刺她”时,声音里微不可察的紧绷。 ——为什么? ——为什么安铭会在意施雨欣的感受? ——为什么安铭不愿意让他继续骂下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自习教室,猛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想承认,但那一瞬间,他确实……嫉妒了。 嫉妒施雨欣。 嫉妒安铭竟然会为了她,拦自己。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真可笑。 ——他,纪念,居然会因为这种事……难受。 …… 过了会,纪念在自习室无聊地看着叶班给他们发的高中教材,做着无谓的笔记,表情凝重,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而安铭则还在看语文题目,并且一边练着一本上星期从纪念那借的字帖——他的字虽然不错,但还是想练的像纪念那样富有美感。 忽然,他眉头一皱,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无心的痕迹。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纪念这边同样用力过猛地翻动书页,纸张发出刺啦的声响。严可可从旁边探过头来,薄荷加柠檬味的洗发水气息扑面而来。 "哟,谁惹我们小念了?"严可可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笑眯眯地凑过来。 纪念头也不抬:"你怎么来了?" 纪念没接话,继续机械地翻着书页。 严可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塔罗牌,往桌上一拍:"抽一张?" "没兴趣。" "别啊,"严可可强行抽走他手里的笔,"你脸上就差写''烦死了''三个字,让塔罗缓解一下无聊呗。" 纪念无奈,随手抽了一张——正位星星。" “看,好牌”严可可看向纪念微笑道,“你会有好事发生的。” 然而纪念没有回应。 纪念盯着牌面上沐浴在星光下的**女性,突然想起安铭某个晚上在浴室哼歌的声音。水汽氤氲的磨砂玻璃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曾让他看得入迷。 …… “你咋了?”严可可关怀地询问。 “没事”纪念反应回来,微笑道。 上午在自习室的时间飞速流逝,纪念看进去了零个内容,就这样草率地跟着严可可,随着考完语文考试的学生人潮去吃了午饭。 一直到下午午睡结束,纪念都懒得去看t班一眼。 自习室透过的夏季阳光在午睡后显得有些刺眼,纪念百无聊赖地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勾勒着上官荀的那个诡异的符号——扭曲的线条交织成一个像是简化水母的形状,他还记得边缘泛着暗红色泽。严可可凑过来时,笔尖正好划过最后一笔。 "这什么?"严可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纪念差点折断了铅笔。 纪念下意识用手掌盖住图案:"没什么,随便画的。" 严可可却已经看清了,他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 纪念的心跳突然加快。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你确定?" "我会占卜,神秘学应该也多少了解一点......" “这和神秘学的关系是什么?”纪念发觉有些滑稽,“这是上官茗弟弟随意画的图案。” “真的假的?”严可可狐疑着,琥珀的眼眸却格外显得冰冷,“这好像是邪教的标记啊?” 纪念的指尖开始发冷。他想起了上官荀手腕上那些绷带,那些自我伤害的伤痕,还有上官茗躲闪的眼神,种种关于上官家的事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可能......"纪念喃喃道,"他才初一......" 严可可合上笔记本,若有所思:"这种隐藏的邪教组织最喜欢找迷茫的青少年下手,现在的邪教早就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如果这真的是邪教,那上官荀会死吗……?” 总之应该先和上官茗讲吧。 纪念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和严可可说什么,教室前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俞铃拽着齐秋的胳膊,声音尖得能刺穿玻璃:"你干嘛老往她那边凑?!" 楚昭桐抱着一摞书站在旁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有病吧?我就问他一道数学题。" "你都准高中了还问什么,我可是要考试了!而且,问问题需要靠那么近吗?!"俞铃用大力摇晃着齐秋的手臂,“齐秋你说句话呀!” 齐秋尴尬地试图挣脱:"别闹了,大家都在看......" 俞铃作为一班的学委,成绩其实也不差,平日里温和体贴且颜值超高的模样也成了年级里大部分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形象,只不过没想到她对于齐秋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大,连脾气和语气都发生了改变。 严可可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小声说:"我都没想到这里还有修罗场剧情可以看。" 纪念却无心看这场闹剧,戴上了耳塞,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教材上。 唯一听见的,只是教室另一头楚昭桐冷冷的声音:"管好你女朋友,别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俞铃气不过,离开了教室,齐秋则满脸窘相,寻思安慰俞铃的方法——他这样的表情,在他保持完美的日常学习生活中非常少见。 严可可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青涩的恋情,打算转头问纪念和安铭的关系怎么样,但是看到了纪念认真学习的样子,就只好也打开了书。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响起时,纪念长舒一口气。他收拾好文具,奔向T班想找上官茗说图案的事,但目光不自觉地搜寻安铭的身影 但安铭的座位已经空了。 纪念站在走廊上,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上官茗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安铭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纪念的声音有些发抖。 上官茗耸耸肩:"他没说。"她犹豫了一下,"你俩...没事吧?" 纪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对了,茗子——荀儿的那个图案,不是随便画的”纪念的语气十分郑重,“是邪教” 上官茗仿佛知道答案般,语气放缓,“嗯……” “什么嗯啊?”纪念不解,“你不做点什么吗?” “我支持我弟做他想做的事。”上官茗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他的日子太苦了,就算是邪教,如果他能开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在说什么?”纪念的火气又刹那间上来了,“你这是姐姐的样子吗?” 上官茗躲闪的视线十分不自信,最终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突然她冷不丁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头垂得很深,发丝晕染了她的恐惧和无措。 “你不敢和他讲?那好,我和他讲。”纪念说“还有,你不告诉你父母吗” “千万不能,你也不能和他们说!”上官茗突然用害怕的目光看向纪念,吓了他一跳,“我父母会……打他的……算我求你了,纪念,我不想让荀儿难过。” 纪念无奈了,嘴角微微抽搐,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 走出校门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孤独的河流。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纪念摸索着打开灯,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盒已经融化的冰淇淋——是他最喜欢的香草味。冰箱门上贴着便签纸,安铭潦草的字迹写着:"跟你说一些事,等我回来做饭。" 纪念盯着那个"等"字看了很久,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走进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 一会后,他把芝麻放进房间玩,抚摸着头,又想起了安铭那句话。 “别说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纪念的防线。他抱紧芝麻,把脸埋进猫咪温暖的皮毛里,无声地哭了。 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纪念把芝麻放回了客厅,让他和Lucy玩会,自己开始看手机。 两小时后,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他。纪念从床上坐起来,听见安铭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塑料袋的窸窣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咚咚声,以及有安铭轻声哼着的旋律。 纪念拿起日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良久,最终只写下:"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 客厅里,Lucy和芝麻正在打架,猫毛飞得到处都是。安铭蹲下身想分开它们,却被芝麻挠了一下,但还是把Lucy抱回了笼子里,芝麻则被放在沙发上。血珠从手背渗出时,他感到有些释然。 “也许这是他对我的感受?”安铭想着,笑着摸了摸芝麻的头,“就当你为你主人报仇啦。” "小念!"他敲了敲纪念的房门,用一种柔和,让人轻松接受的语气,"帮我拿个创可贴。" 纪念的房间原本是安铭父亲和继母的,所以有着安铭不常备的生活用品。 然而,门内一片寂静。安铭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很轻的翻书声。他知道纪念在听,只是不想回应。 "算了。"安铭对着门板说,"我自己去买了。" 过了一会,开门声响起时,纪念终于打开房门,丢出了一张连成一块的五张创口贴,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安铭盯着创口贴笑了。 窗外的月亮很圆,玻璃的汽水瓶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纪念想起严可可的话,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厨房里,安铭准备好的食材整齐地摆在流理台上——青椒肉丝、番茄炒蛋、紫菜汤,全是纪念比较喜欢吃的菜。灶台上的火已经关了,锅里的油渐渐凝固。 纪念听到停火声,轻轻推开门,走到餐桌前。融化的冰淇淋在盒子里形成小小的漩涡,像他此刻搅成一团的情绪。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 芝麻不知何时溜进了厨房,跳上椅子蹭他的手。纪念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听见安铭在客厅里自言自语,实则是对坐下的纪念说,"...买了你喜欢的薯片和汽水。" “手被芝麻抓伤啦?”纪念边吃着冰淇淋,边不在乎地关心道,“小心点。” 然后,二人的氛围化为冰点,没人敢开口说话。转眼间,安铭去盛饭了。 纪念盯着那盘青椒肉丝发呆。安铭切得很仔细,每一条青椒丝都粗细均匀,肉丝裹着薄薄的芡汁,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记得上上周随口提过想吃纪念家里的青椒肉丝,没想到安铭记到现在。 安铭端着两碗米饭走来,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微微卷曲。 "饭刚好。"安铭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趁热吃。" 纪念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安铭的手,两人同时缩了一下,又假装若无其事。米饭蒸得恰到好处,粒粒分明又带着淡淡的甜香。安铭总是记得纪念喜欢偏硬一点的米饭 "好吃吗?"安铭问,眼睛盯着自己的碗。 "嗯。"纪念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 安铭的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抿住:"那就好。"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只有筷子偶尔碰撞碗盘的声音。 “你......"纪念犹豫着开口,"要解释什么吗?" 安铭的手指僵了一下,一片番茄从筷尖滑落:"呃..." "我不是在怪你。"纪念放下筷子,声音柔和下来,"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安铭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纪念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施雨欣她...她爸昨天好像打她了。我看到了她昨天和父母回家吵架,今天手臂上添了一块紫。" 纪念愣了一下。他想起施雨欣今天在教室里无比嚣张,无比猖狂的样子,很难把她和"家暴受害者"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是在可怜她?" "不是可怜。"安铭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我只是...不想看她继续在这种恶性循环里打转。她伤害别人,是因为她自己也受伤。" 纪念想起施雨欣眼中偶尔闪过的狠厉,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怕我刺激她做出更过分的事?" "一部分是。"安铭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一部分是...我怕你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纪念惊讶地挑眉:"我?" "愤怒会改变一个人。"安铭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纪念从未见过的脆弱,"我见过我父亲...他曾经是很温柔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事和流言,变得充满仇恨。我不想...不想看你变成那样。" 纪念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他想起安铭很少提及的家庭,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对暴力的恐惧,突然明白了安铭那些看似保护欲过剩的行为背后的意义。 "安铭。"纪念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会的。" 安铭的肩膀微微放松:"我知道你不会。但有时候看到你生气,我还是会害怕..." 纪念突然站起身,绕过餐桌,在安铭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抱住了他。安铭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额头抵在纪念的肩膀上。 "谢谢。"纪念轻声说,"但下次,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安铭在他肩头轻轻点头,呼吸拂过纪念的颈侧,温暖而湿润。 两人重新坐回各自的位置,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安铭夹了一大筷子番茄炒蛋放到纪念碗里:"多吃点。" 看着纪念受宠若惊的表情,安铭又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明明我记得你还挺挑食,怎么感觉来我家后又有点胖了?" "谁让你做饭这么好吃。"纪念撇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我才不想变胖呢。” 饭后,两人默契地一起收拾碗筷。安铭负责洗,纪念负责擦干。水流声中,安铭突然哼起一首老歌,是他经常在洗澡时哼唱的旋律。 "难听死了。"纪念嘴上嫌弃,不住地苦笑着。 安铭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笑意。两人的肩膀在水槽边轻轻相碰,又若无其事地分开,像两株在风中摇曳的植物,根系早已在地下悄悄缠绕。 …… 夜深了,纪念抱着芝麻,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良久,最终写下: “完满的解决了矛盾,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 满脸通红的纪念迅速合上了本子。 隔壁房间,安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亮起,是刚刚看到安铭发来消息的严可可回复的消息: “吵架?现在怎么样?和好了吗?” 安铭回复:“嗯” 严可可很快回复:“我就说纪念最善解人意了,你瞎担心什么” 安铭放下手机,目光落在房门上,仿佛能透过木板看到隔壁的纪念。他想起纪念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胸口泛起一阵温暖。 窗外星光熠熠,小区里的两只流浪猫在草垛间嬉戏,发出欢快的叫声。安铭轻轻关上灯,在黑暗中微笑起来。 第16章 见证秘密的眼睛 阳光透过薄雾在初一教学楼的走廊上铺开淡金色的光晕。初三生的一模社政考试就快结束,要到了吃饭时间,纪念就偷偷溜走了本应待着的自习教室,轻手轻脚地走到初一三班的后门,透过玻璃窗看到上官荀独自坐在教室角落。 他正低头在素描本上涂抹着什么,日光为他蓬松的黑色短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此刻正值初一学生的午休,三班教室内没有几个人。纪念轻轻叩了叩门。最靠近门的上官荀的肩膀明显瑟缩了一下,抬头时绿松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又迅速合上素描本。即使速度很快,纪念还是瞥见了纸页间一闪而过的暗红色图案——一株扭曲的水母,与那天在手腕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接着上官荀抱着关闭的素描本跑到了走廊上,似乎在躲藏什么一般。 "纪念……?"上官荀的声音比想象中柔软,带着点鼻音,像是感冒未愈。他局促地站起来时,纪念注意到他宽大的校服袖口又被墨水染黑了一小块——和上官茗如出一辙的小毛病。 "能聊聊吗?关于那个符号。"纪念指了指他怀里的素描本。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他看到上官荀的手指在封面上蜷缩起来。 上官荀突然手一松,素描本以及其中夹着的白色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有几张飘到纪念脚边。 "对不起...我马上..."他蹲下去时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姐姐让你来的吗?" 纪念蹲下来帮他捡纸,闻到对方身上传来淡淡的抹茶香——和上官茗身上一个味道。"她不知道我来。"纪念把一张白纸递给他,"但她和我一样——很担心你。" 上官荀接纸的手突然悬在半空。 "她不应该..."他的声音突然像被揉皱的蝉鸣,阳光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个符号吗……?" 纪念看到他的绿眼睛突然泛起水光,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红色——就像把祖母绿的颜料放在血泊里折射的光。但下一秒,上官荀就别过脸去捡纸。 "我知道……姐姐……对我很好。爸妈周末把我锁在阁楼时,"上官荀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她总会偷偷上来给我递巧克力大福。"他轻笑,站起身,整理好素描本,"总是这样...好得让我喘不过气。" “先不说你父母……既然你知道你姐姐很在乎你,为什么要加入那种东西……?” 纪念死死盯着他的本子。 上官荀吓了一跳,他后退时撞到走廊上随意摆放的课桌,桌肚里的一本《飞鸟集》一下子溜出,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我……"他弯腰捡书的动作像在鞠躬,在恳求。 纪念看着他迅速把书塞回抽屉,露出包着纱布的手腕。 "邪教的人在利用你的痛苦,这种东西没有好处的!"纪念支支吾吾地说,“你可不可以……不再搞这个了?” 纪念为了更平易近人,又轻声说,“我和你一样,都是那种类型的男生……难道邪教……难道还会让我们变得‘正常’不成?” 上官荀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被雨淋透的雏菊。过了一会,他才低下头回答,"……他们会说我的样子很美。"他看了纪念一眼,又低下了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除了‘那里’的人和姐姐以外,没有人会夸我……没人会接受我……" 上官荀自言自语完,就走向教室,并揉了揉眼睛。他低头走入时,纪念听见极轻的一句:"我和你不同..." 纪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和上官茗如出一辙的瘦小背影消失在晨光里。窗外,一群麻雀突然飞过,振翅声像无数画着水母图案的素描本在翻页。 吃完午饭,回到自习教室时,纪念的心情沉重如铅。推开门,却看到楚昭桐、严可可和齐秋围坐在一起,桌上摊着一副塔罗牌。 "哟,小念!"严可可抬头,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来得正好,我们在占卜爱情运势呢!" 楚昭桐脸一红,迅速收起面前的牌,然后用手盖住,夹到手心里。 齐秋则对着许久没说过话的纪念,难得地露出笑容:"可可说这个很准,还能算出我和俞铃的未来,你要不试试?" "那你的结果呢?"纪念勉强打起精神问齐秋和严可可。 "正位恋人!"严可可夸张地挥舞着齐秋前面的牌,"天作之合啊!"他突然转向楚昭桐,眨眨眼,"而……某人抽到了''隐士'',代表明明心里有人却不敢承认~" 楚昭桐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可可!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叶老师你带违禁品!” “我牌已经被收过一次了!你还想咋样啊?”严可可故作委屈,转向纪念,"对了,桐桐抽到的牌和我弟上周抽的居然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呀?" 纪念抱着书才刚在严可可前面坐下,还没来得及回应,教室门再次被推开。安铭和陈沁一前一后走进来,安铭手里还拿着一本方格纹路的笔记本。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安铭笑着问道,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纪念。 "爱情占卜!"严可可高声宣布,"正好,安铭你也来抽一张!看看你和——" "可可!"陈沁突然打断他,脸色焦急,"别闹了!" 严可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马上故作镇静地捂住嘴巴。 安铭的目光与纪念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纪念感觉耳根发热,低头假装整理书本。 齐秋敏锐地发觉了氛围感,"难道说,在座的都有对象……?” 除了严可可,其他人的脸都红了起来,但只有陈沁的心情纯粹是出于对严可可的不满。 过了会,安铭走到纪念身边坐下,轻声问:"早上去哪了?我考完试出来没看到你。" 纪念犹豫了一下:"去找上官荀了。"他压低声音,"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昨天晚上的晚饭后,纪念终于和安铭提起上官家的事,解释了自己大胆讽刺施雨欣的原因——安铭听了之后,也理解了他。 安铭皱起眉头,正要追问,陈沁突然插话:"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施雨欣上午社政考试作弊被抓了——我和他同考场哦。" 在场的人同时转头:"什么?" "她把小抄写在手臂上,"陈沁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被监考老师发现了,你们班主任都来了。我还听见走廊上他让她中午请家长来学校。"她看了看自习教室的门,"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楚昭桐脸色不太好看。 “嗤~T班没了我们管乱成啥样了……”齐秋用戏谑而自傲的语气说,“楚班长,你昨天没去教室说考试规则吗?” “不管桐桐说没说……作弊本来就不好吧?”严可可则有些认真“这都是她自找的。” 安铭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爸妈..." 纪念想起昨天安铭说的话,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 安铭无言地看着他,默许了他的好奇。 纪念快步走向门口。陈沁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安铭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向严可可:"来一局九宫格?" 严可可眼睛一亮:"终于有人陪我玩了!" 叶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接近厕所,很多人来来往往。但是纪念和陈沁却蹑手蹑脚地靠近,隔着门缝,能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丢人现眼的东西!"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空气,"我花那么多钱送你上学,你就这样回报我?" "我..."施雨欣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闭嘴!你看看人家楚昭桐,再看看你!你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以前的成绩是不是也是抄的?是不是?是不是?” 施雨欣默不作声。 “废物!” 纪念和陈沁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是叶老师急促的劝阻声。 "施妈妈!冷静!在学校不能这样——" "叶老师"女人的声音更加尖利,"这个赔钱货,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我只是稍微教育一下……" 纪念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想起了上官荀的话: “没有人夸过我” “没有人接受我” 他突然理解了施雨欣乖戾行为背后的痛苦。 “施妈妈,你的问题比你女儿可能还要大!” 接着,办公室维持了片刻的寂静。 “那施雨欣……你要不先回去?我先和你妈妈谈谈,等下再来叫你”叶班从刚才的语气谈不上温和,反倒冷厉的程度更多,而且极有可能皱着眉头——毕竟是自己班上的人出作弊,心情肯定不好。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拉开。施雨欣冲了出来,她看到纪念和陈沁,瞬间僵住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看够了吗?"施雨欣的声音颤抖着,原本通红的脸上,泪水夺眶而出,她猛地推开两人,冲向女厕所。 纪念站在原地,胸口发闷。陈沁的脸色苍白,轻声对纪念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来?" 回教室的路上,陈沁一反常态地沉默,脸色凝重。 穿过阳光斑驳的走廊时,陈沁看到那上一次数学成绩排行榜上的安铭,嘴角才慢慢舒缓。 她突然开口:"纪念……你知道我和施雨欣相看两厌的原因吗?" 纪念转头看她,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询问。 “是因为安铭……” "从小到大,安铭是我唯一的朋友。"陈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听我讲琐事,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周末。" 阳光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纪念好像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总是咄咄逼人的女孩眼中的脆弱。 "但是..."陈沁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开始接受你加入我们了。"她飞快地瞥了纪念一眼,然后飞快地说,"虽然我还是和严可可水火不容。" 纪念忍不住笑了:"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陈沁也笑了,轻轻推了他一把:"别得意!" 然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不过...刚才看到施雨欣那样,我好像没那么讨厌她了——或许我和她也能像和你一样化解矛盾呢?" "也许。"纪念轻声说,“每个人可能都有伤痕。” 纪念回到自习教室时,见到三位“提前批大佬”已经开始学习,他也便机械地翻开教材。黑字在眼前跳动,却怎么也看不进——上官荀那伤痕累累的手腕和施雨欣给他的怒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纪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顾妍倾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前,正歪着头看他,根根分明的粉色柔顺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顾倾姐?"纪念惊讶地合上书,"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顾妍倾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我自己来学校的。" “你这两天哪去了?不和我们一起学习?”纪念对着她用有些责难的语气说。 纪念知道顾妍倾也过了提前批,是靠艺考的形式——是拿报送资料时问的一嘴。 “你知道,就算有保送资格,保送生的中考成绩也是很重要的吧——全市两千名。”纪念有些担忧道。 顾妍倾听了纪念问这话,垮下脸来,"我知道文化课还是得考...那些教材看得我头都大了。"她戳了戳纪念面前的高中数学课本,"特别地,这数学书上都是什么鬼画符啊,我连符号都认不全。" 纪念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要不要我教你必考的圆?" 顾妍倾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眯起:"要收钱吗?" "我是那种人吗?"纪念无奈地摇头,顺手把教材往她那边推了推, “开个玩笑啦~”顾妍倾笑得眯眼,“来来来~” 阳光透过窗户,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妍倾的眉头随着纪念的讲解渐渐舒展,偶尔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她的反应让纪念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安铭讲题时的样子——那种豁然开朗的喜悦是如此相似。 "对了,"讲解间隙,顾妍倾突然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底下班在录取情况出来后,有些人在传你提前批作弊的事。" 纪念的手指僵在书页上。 "还有一些八卦精说你和上官茗在谈恋爱,"顾妍倾继续道,完全没注意到纪念的表情变化,"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啦!" 纪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信任。" "那当然!"顾妍倾拍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纪念龇牙咧嘴,"你可是我们中最用功的一个,怎么可能作弊?至于上官茗..."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觉得你和安铭更配一点~" 纪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课本"啪"地一声被他合上——随即被有点生气地丢给她。 顾妍倾哈哈大笑,不过控制了自己的小声不打扰另外三位。纪念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胸口的郁结不知不觉消散了些。 “所以你这两天到底为什么没来啊?”纪念有些好奇。 顾妍倾脸色沉下来,她似乎在迟疑着,嘴唇动了动,然后环视四周说,“其实作为这个学校唯一一个艺考保送的,我还是有点压力,怕人议论……不像你那么有实力——13名。”她委婉地笑了笑。 “就因为这个吗?” “嗯……”顾妍倾目光闪躲着,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一直还有些失眠厌学什么的,你也知道……” 纪念细细品味,才明白了顾妍倾表面之下所承受的压力,不仅是来自他人,也是来自她自己。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科考试的结束铃声终于响起。纪念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透过教室的门扉看到安铭已经等在洒满西斜阳光的走廊上。整个走廊染成柔软的金丝绸色,更衬托出安铭的挺拔身姿。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甚至好似闪着温暖的光。 "啧啧,等得真殷勤。"严可可看到安铭,又瞥了一眼一旁的纪念,语气酸溜溜的,"我弟可就不会这样了……" 楚昭桐抱着书经过,闻言笑了他一声:"你又不是纪念。" 纪念耳根发热,加快收拾速度。 “拜拜小念儿~”顾妍倾笑嘻嘻着挥手。 “嗯,拜拜。” 等他跑出门时,安铭已经迎了上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 "等很久了?"纪念小声问。 安铭摇摇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刚到。" 两人并肩走向校门,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几乎融为一体。 在校门,陈沁犹如等了很久一般朝要出门的他们走来,脸色凝重:"纪念!出事了!" 安铭下意识挡在纪念前面:"怎么了?" "施雨欣..."陈沁吞吞吐吐地说,"她向叶班举报你提前批作弊,要求调洛一中的监控……" 安铭的眉头瞬间拧紧,手指无意识地攥成拳头:"她有什么资格,不是今天刚作弊被抓吗..." 陈沁略微思考道,“大概就是……她被你们班主任谈话时,污蔑起班上很多人也会作弊吧……再加上纪念哥的13名太优秀,你们班主任就可能被引导了?” “倒是像叶班的作风”纪念没好气地说。 “这……”安铭情感复杂,捏紧了一点纪念的手,仿佛生怕他逃走。 纪念却出奇地平静。他的嘴角甚至轻轻扬起一丝笑意:"怎么,你们都觉得我会作弊?" "当然不是!"陈沁急得跺脚,"但万一她..." "就让她查好了。"纪念耸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安铭紧绷的手掌慢慢放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陈沁看看纪念,又看看安铭,突然也笑了:"也是,你可是连我这个笨蛋都能教明白的人。" 夕阳的余晖中,三人的笑声惊起了路边的麻雀。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纪念突然提议,"庆祝你们考完一模。" 陈沁惊讶地眨眨眼:"只有我?" "还有严可可。"纪念补充道,跑向了前面,朝身后招招手,"都来,我亲自下厨——应该还有些番茄和鸡蛋吧,我打算做个茄汁捞面" 安铭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你确定?" "怎么,信不过我?"纪念挑眉。 事实证明安铭的担忧不无道理。当晚,纪念的厨房很快变成了灾难现场——番茄酱溅得到处都是,煮面的水溢出来浇灭了炉火,连爱来厨房闲逛的芝麻都被吓得躲进了猫窝。 "天啊,你这是在做生化实验吗?"来厨房拿饮料的陈沁捂着鼻子冲进厨房,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纪念尴尬地站在一片狼藉中,脸上还沾着番茄酱:"我...可能高估了自己。" 陈沁叹了口气,卷起袖子:"让开,我来。" 令纪念惊讶的是,陈沁的动作异常娴熟。她利落地重新起火,翻炒配料,甚至还能抽空指挥纪念打下手。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纪念由衷赞叹道,眼神仿佛闪烁着惊喜的星光。 陈沁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爸妈...工作忙,我从小就得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纪念想起安铭说过陈沁父母常年不在家的事,心头一软。 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厨房很快飘出诱人的香气。 客厅里,安铭和严可可正瘫在沙发上闲聊。 "说真的,"严可可还是喝着安铭家茶几上常驻的芭乐果汁饮料,"施雨欣举报他这事也太离谱了,她自己就……" 安铭盯着天花板,突然打断道:"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能随便污蔑人?"严可可翻了个白眼,转变成小声"要我说,她干这么多坏事的原因就是嫉妒小念被你喜欢" 安铭猛地坐直:"胡说什么!" 严可可坏笑着凑近:"得了吧,全校就纪念不知道你喜欢他。" 安铭的耳根瞬间红透,正要反驳,门铃突然响了。 门外站着纪峰和房艳梅,手里还提着水果和礼物。 "叔叔阿姨?"安铭惊讶地睁大眼睛。 "安铭啊,"纪峰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我们来看看小念,顺便感谢你照顾他。" 房艳梅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挺整洁的。" 厨房里的纪念刚刚准备跑出来叫一声两个男生,看到父母时愣住了:"爸?妈?你们怎么..." "怎么,不欢迎?"房艳梅佯怒道,随即又笑起来,"我们听说你提前批过了,特地来看看你的。" 纪念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喉咙有些哽咽。 安铭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纪峰注意到他的表情,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安铭啊,听小念说你学习进步也很大?" "还、还好..."安铭有些局促。 "别谦虚了,"纪念擦擦眼睛,笑着说,"他最近可用功了,一模肯定能进年级前十。" “看来同意你们同居很正确啊……”纪峰笑了笑。 陈沁放好碗筷也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面,悄悄退到一旁。严可可则凑过来,小声嘀咕:"真好啊..." 晚餐在热闹的氛围中进行。纪念父母对安铭这个室友赞不绝口,甚至邀请他暑假去他们家玩。安铭受宠若惊,眼睛亮得像星星。 "对了,"饭后,房艳梅突然想起什么,"小念,你暑假有什么打算?" 纪念正帮安铭收拾碗筷,闻言愣了一下:"我...还没想好。" 陈沁看向纪念和安铭,似乎有话要说,但却也没开口。 纪峰环顾整洁的客厅,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把纪念照顾得很好。" "不,有时也是纪念照顾我。"安铭真诚地说,"他学习那么忙,还经常帮我做家务。" 严可可在一旁频频点头:"纪念确实很厉害,提前批是我们学校的最高分,全市13名呢。" 房艳梅大笑着,"我们的小念真棒!" 纪念发呆着,他透过母亲的肩膀,看到安铭和陈沁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又仿佛看到上官荀和施雨欣因为家庭而扭曲的内心。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 "对了,"纪峰突然严肃起来,"听叶老师电话说有人举报你作弊?" 纪念点点头,还没开口,陈沁就抢先说道:"是诬告。纪念哥的实力有目共睹。" "我们当然相信儿子。"房艳梅拍拍纪念的手,"只是担心你会受影响。" 纪念摇摇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父母、安铭、陈沁、严可可,最后落在窗外的满天星斗上。 "没关系,"他轻声说,"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夜深了,送走父母和朋友们后,纪念独自站在阳台上,思考着什么,安铭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夜风轻柔,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 "今天...谢谢你。"安铭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纪念转头看他:"谢什么?" "所有。"安铭望着远处的灯火,侧脸在月光下格外柔和,"谢谢你父母...也谢谢你。" “和你们一起,让我感觉像一个家……” “哦……是吗?”纪念傻笑着,不知道回什么,他很想抱他以表达安慰,但是终究无法踏出一步——他还在看着远方的景色。 纪念的心跳突然加快。他想说些什么,却见安铭已经转身回屋,只留下一个被月光拉长的背影。 这个位置,他还记得,是他除夕看烟花时站的阳台位置。 芝麻不知何时蹭到脚边,轻轻"喵"了一声。纪念弯腰抱起它,轻声说:"你说...他也是和我有同样的心情...?怎么感觉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我还在猜呢?"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夜空中,星星安静地倾泻着爱意,像无数双见证一个秘密的眼睛。 第17章 没有一点欣喜的雨 一模结束后,纪念等提前批通过的学生也便回归了教室,同其他人一同学习——只不过学习的内容和紧张的程度大有不同。 刚解决一模的学生才松一口气,就要开始星期五的紧张的对答案和分析试卷的时间。上午语文课上,罗老师站在讲台前,手里捏着一张一模语文试卷观察着,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古诗词鉴赏题,声音一下一下地刮着安铭的耳膜。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句诗,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感?"罗老师的目光扫过教室,"安铭,你来回答。" 安铭猛地回过神,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橡皮。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前排纪念还有上官茗的背影——他们正偷偷把小说藏在试卷底下,手指轻轻拨弄着书页,像在抚摸什么珍品,动作如出一辙。 看来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课。 "安铭?"罗老师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啊...是孤独。"安铭站起身,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纪念和父母相聚,而自己却在心里一直思念着鲜来探望自己的母亲。 "还有呢?"罗老师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安铭尴尬着说:“不知道……” 罗老师点点头让他坐下,继续讲解古诗词。安铭的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思绪又飘回昨天晚上——纪念父母来访时,那个自然而然的拥抱。他从父母离婚后,从未见过那样的情景,就像只终于找到窝的雏鸟。 教室后排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上官茗把小说又翻过一页,完全没注意到罗老师正盯着她——那是因为小说里的主角正在告白,上官茗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某些同学,"罗老师突然提高音量,"一模刚结束就松懈了?" 上官茗吓了一跳,赶紧偷偷关上了书。 纪念的手指也僵在书页上,缓缓把小说塞进抽屉。他听到不远的施雨欣偷笑了一下,他不用转头去看她,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 下课铃终于响起,楚昭桐快步走上讲台,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大家注意,下午两点礼堂有个专家报告会,关于中考心理调适的,所有人必须参加。”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叹。纪念撇撇嘴,小声对转过头来的上官茗说:"又是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 “安静!”楚昭桐每到这时候总会强硬处理一下同学们烦躁的心绪。 "就是,"上官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与其调整考试的心理,还不如换成自习打点小抄~" 纪念苦笑了一声,但是极力控制自己。 前排的施雨欣突然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她的脸颊因为昨天的殴打,还带着淡淡的红,眼神却比往日更加锐利。 纪念注意到她穿了外套,而且袖口刻意拉得很长,完全遮住了手腕——大概是藏着手腕还没恢复的紫色。 "看什么看?"上官茗毫不客气地回瞪,"作弊的人还有脸瞪别人?" 施雨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转回身去。她的肩膀微微发抖,像摇曳的树叶子。 纪念拍了拍上官茗的肩膀:"茗子,别这样..." "怎么?"上官茗不满道,"她社政零分是自找的,这次试卷这么简单还打小抄,啧啧啧……" 纪念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犹豫要不要提上官荀的事,那个扭曲的水母图案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你弟...最近还好吗?"纪念试探着问。 上官茗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我最近没去初一找他"她低头整理试卷,避开纪念的目光,"别聊他了……倒是你,下午报告会溜不溜?" 纪念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也只能顺着说:"看情况吧...安铭说不定会要拉着我去。" "啧啧,"上官茗坏笑着凑近,"你们俩真是形影不离啊~" 纪念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正想反驳,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安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手里拿着两瓶橘子汽水。 "喝吗?"安铭递过一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纪念的手背。 纪念接过汽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他抬头看向安铭,他眸里的柔光像是一摊净水,静静地盛满须臾的阳光。 "下午的报告会..."纪念小声开口。 "我知道你想溜,"安铭笑着拧开自己的汽水,豪放地坐到了自己座位上,"不过要当心巡查老师咯~" 上官茗在一旁夸张地叹气:"行吧行吧,我们就去……" 三人笑作一团,谁也没注意到施雨欣不断发抖的背影。 昨天晚上,她过得很不好,所以一提到作弊,她内心就开始摇晃。 “何必害怕这些……”施雨欣颤抖着,叹了一口气,“每天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原本就带着这些恐惧,在每一个早晨来到了本不适合她坐着的T班教室,背负着父母“养女儿只为了攀上高枝”的理想,背负着哥哥施雨辰虚假的“优秀”而带来的压力,背负着家族里“女孩不用被重视”的思想,她每天都在恐惧着,害怕自己成为末流,辜负父母的期待。 来T班的某一天后,她彻底变了。 那是一个中午的午休。 “施雨欣,这次的社政考试,你好像是最后一名……”楚昭桐刚从办公室回来,对着一头扎在数学题目里的她说。 “……哈?”施雨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桌上的试卷,垃圾袋里无数用完的笔芯,都在展现着她不断学习,为了对得起“T班学生”这个称号的努力。 “56分……”楚昭桐说,“阮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施雨欣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强忍着痛苦,到了办公室。 社政老师和她说了很多话,还提到了这次月考。 “我看了你们班主任的那个月考成绩了……不止是社政,你的其他科目也是数一数二烂的。”阮老师十分认真地,“你有在努力吗?” “你学学人家纪念吧。”叶班冷不丁在办公室里来上一嘴,“你做的都是假功夫,纪念那种才是真努力……只埋头学有什么用?” “我……”施雨欣止住了说话的**,其实她已经快要忍不住泪水了。 “对,纪念这次社政……”阮老师看了一下桌上的单子,“84分,高了你很多。你可以回去看一下他是怎么背书的——我不是在批评你,就让你,学习一下这些比较优秀的同学。” 阮老师是一个看似严格但实际很宽厚的女老师,而施雨欣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新进T班,没有把握好努力方向和学习方式的迷茫女生。 “可是,我觉得他不如我努力……”施雨欣嘟囔了一嘴,因为她平时在教室会看向安铭那里,纪念,在他眼里就是个爱和前后桌聊天的,很普通甚至有点聒噪的初中男生而已。 “怎么没你努力,理科一门拉了你快30分了”叶班头也不抬地批改着作业,说话也不带思考,似乎有点烦躁——这也难怪,这次T班总体数学都很差。 施雨欣难过着,默默走出了办公室。 努力都比不上那个天赋异禀的纪念,那我……该怎么办? “开始享乐吧……”施雨欣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稍微缓解了她走出办公室迸发的泪水。 人生苦短,为什么要管这么麻烦的学习和人际关系? 不如及时行乐,只要让自己开心就好。因为人生都是注定的,哪有什么改变可言,就像施雨欣她自己烂到极致的家一样,生来如此。这帮子满脑子都是钱和攀附的家伙,永远都是和自己同一血脉的至亲,这一点永恒也无法改变。 这也意味着,由烂人的生育抚养下长大的施雨欣,不可能会是什么好学生,而是一个隐藏的问题少女——喜欢窥探他人的一些秘密,也就是找八卦。 施雨欣在冷冰冰的教室坐着,想起了各种自己在校内朋友们间传过的八卦,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麻痹自己昨晚因惩罚而诞生的伤口。 下午的报告会结束后,纪念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教室,刚坐下,楚昭桐就匆匆跑进来,冲他招了招手:“纪念!叶班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带上录取通知书!” “啊?”纪念一愣,“现在?” “对,我们都去了,好像是通知书要他签字。” 纪念点点头,伸手去摸书包里的文件夹——他记得录取通知书就夹在里面。可翻了两下,却没摸到熟悉的纸张。 他皱了皱眉,把整个文件夹抽出来,哗啦啦地翻了一遍——没有。 “奇怪……”他低声嘀咕,又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书本全部抱出来,一本本翻找。 安铭从后门走进来,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走过来问:“怎么了?” “录取通知书不见了。”纪念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明明放在文件夹里的……” 安铭蹲下来帮他一起翻找,甚至把桌洞里的废纸都掏了出来,可那张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会不会被人拿走了?”安铭皱眉,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教室前排——施雨欣正低头写着作业,表情平静,仿佛对这边的情况毫无察觉。 纪念咬了咬下唇,摇头:“不可能吧……谁会拿这个?上面有我名字的……” “写了名字还丢,肯定是被人偷了呀!”安铭语气有些急,“不然怎么可能没还回来?” 纪念没回答,只是继续翻找,甚至蹲下去检查地上有没有掉落的纸张。 可无论他怎么找,那张通知书就是不见踪影。 纪念只好站起身,空着手往办公室走,心里七上八下——录取通知书丢了可不是小事,万一真找不到了,难道要重新补办? 推开办公室的门,齐秋、顾妍倾、楚昭桐和严可可已经站在叶班桌前,手里都拿着各自的录取通知书。 叶班正在签着齐秋的那份,抬头见纪念进来,问:“你的呢?” 纪念喉咙发紧,低声道:“老师,我……我的找不到了。” “啊?”顾妍倾惊讶地转过头,“怎么会弄丢的?” 严可可眼珠子一转,和安铭一样萌生出不好的想法“灵异……被人偷了吗?” “我记得放在书包里的,但刚才翻遍了都没找到……”纪念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叶班皱了皱眉:“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放在家里了?” “嗯……”纪念点头,心里有些平复了下来,但他还不是完全放心。 反正回家找找吧…… 顾妍倾眨了眨眼,小声问:“是不是夹在书里了?或者掉到地上被人捡走了?” 纪念苦笑:“没有啦。” 叶班沉吟片刻,突然开口:“对了,关于作弊的事……” 纪念猛地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监控录像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作弊行为。”叶班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盯着纪念,语气不容置疑,“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谁再乱传,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有纪念作弊的传闻传的最凶。 纪念微微放松,但心里仍有一丝不安。 “至于你的通知书……”叶班顿了顿,“再回去好好找找,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帮你联系洛一中补办。” 纪念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安铭不知从哪里跟上来,压低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偏偏是你的不见了?” 纪念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怀疑施雨欣?” “不然呢?”安平静地分析,“她刚举报你作弊,你的通知书就丢了,这也太巧了……她不就想让你去不了洛中呗?” 纪念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证据的事,别乱猜。” 安铭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纪念疲惫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行吧,我陪你回去再找找。” 教室里,施雨欣依旧低着头,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纪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 施雨欣察觉到,却无意识地看向安铭一眼。 施雨辰是安颐的同学兼暧昧的朋友,安颐是年级数一数二的理科好生,但施雨辰不过是个很蠢的男生,只不过靠着一点作弊的小手段和安颐做上了同学,成为了不太熟的朋友。虽然作弊有时也会失手,但是在父母的偏爱下,他没有受到什么苛责。 某一天,他在安颐朋友的闲聊里知道了在妹妹学校里,位于T班的安颐亲弟弟的存在——他铆足了劲培养施雨欣进入T班,也正是为了让她和他幻想中以后的小舅子安铭打好关系,为他以后和安颐表白的事来说说话。 施雨辰得知施雨欣加入T班那晚,简直喜出望外地比他们父母还高兴。毕竟,安家和沈家可都不是一般般的殷实人家。 然而,施雨欣讨厌这样受人指使而去接近他的行为,也清楚安铭并不是会主动接近女孩子的那一类人,所以她搞砸了——当然是故意的。 反正就算没搞好和安铭的人际关系,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听那个笨蛋一晚上的“废物”而已吧。 毕竟她,施雨欣早把享乐奉为真理。 晚自习的灯光惨白地照在课桌上,纪念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翻着小说,目光却根本没落在字上。 前排的上官茗和方梦遥正偷偷传着纸条,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纪念瞥了一眼,没心思参与,只是继续机械地翻着书页。 纸条被方梦遥扔了过来,正好落在纪念的课本上。 “纪念,你怎么一下午不说话,心情不好?” 纪念叹了口气,随手写了一句:“没事,就是有点累。” 纸条很快又被扔了回来,这次是上官茗的字迹:“别装了,是不是还在想录取通知书的事?” 纪念没回,只是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抽屉。 方梦遥见了,又写了一张递给上官茗,“茗子,还是我俩聊吧。你弟弟是不是很爱穿女装?感觉好可爱啊!” 上官茗看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立刻写道:“对啊!他从小就喜欢,小时候还和我一起偷偷穿裙子,被我爸发现后差点被打死……不过只要他开心就好” 方梦遥兴奋地回:“天啊!我也好想有个弟弟妹妹!” 上官茗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慢慢写道:“其实……他现在有点怪怪的,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还会……” 纪念见她的笔挥得越来越潦草,像是写不下去了,最后干脆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接着重新撕了一张纸。 纪念瞥见她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是在说她家的事情吗? ……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纪念合上小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安铭从后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念,我今晚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纪念抬头看他:“什么事?” 安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就……有点私事。” 纪念皱了皱眉,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行,那你早点回来。” 安铭“嗯”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 夜色深沉,路灯的光晕在狭窄的巷子里投下斑驳的影子。安铭站在巷口,目光冷冷地盯着前方——施雨欣正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手里拎着包,脚步匆匆。 “施雨欣。”安铭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施雨欣猛地回头,看清是他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想干嘛?” 安铭一步步走近,直到把她逼到墙边,才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纪念的录取通知书,是你偷的吧?” 施雨欣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冷笑:“你疯了吗?我偷那个干嘛?” “下午报告会的时候,教室里没人,只有你提前回来了。”安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且,你不觉得你很有动机吗?” 安铭本来想骂一句施雨欣举报纪念作弊是贼喊捉贼,但还是克制住了。 施雨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偷他的东西?!” 安铭抓住想要走的施雨欣的手腕,刻意避开了被打过的紫块,“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举报他作弊!” 施雨欣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安铭,你真的以为我之前接近你是喜欢你吗?” 安铭的手指猛地收紧,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别转移话题。” 施雨欣嗤笑一声:“你这么护着他,但我没工夫理你……都是我哥指使我接近你的。” “说这些干什么。”安铭不理解,也不想听她掰扯这些情绪化的句子。 “……你让不让我走?” “把话说完。” “可以啊。”施雨欣笑了,“举报的理由是吧?” “我想让全校都知道你为了庇护纪念作弊,做到什么地步呀——”她看了一眼安铭阻止她离开而紧握的手,“还为了他握着呢?看来大家都要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咯~” 安铭的呼吸一滞,怒火瞬间烧了上来,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不小心碰到了淤青。施雨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突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嘶——!”安铭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施雨欣趁机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安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两排深深的牙印渗出血丝,在路灯下泛着红光。 他咬了咬牙,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 施雨欣跑了,可问题依旧没解决——录取通知书到底是不是她偷的?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几十分钟前,纪念一推开家门,目光就直直地落在客厅的茶几上——那张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台灯的光晕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他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 其实他早就知道通知书在桌上。 昨晚父母来时,他随手把它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他们看,之后就摆到了茶几上,忘了收回去。今早出门前,他还瞥见了它——可下午叶班突然说要检查,他脑子一懵,竟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放在那儿了。 "……我真是蠢。"纪念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走过去把通知书拿起来,指尖轻轻抚平纸张边缘并不存在的褶皱。 安铭怀疑施雨欣时,他就该更坚定一点的。 可现在——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纪念猛地抬头,看见安铭略显狼狈地推门进来。他的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触目惊心的两排牙印,周围已经泛起淤血的红痕。 他先是去洗了一下手,然后回到了客厅。 "你……"纪念的喉咙突然发紧,手里的通知书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 安铭的目光扫过通知书,又落回纪念脸上,思考了一阵,嘴角微微抽搐,像一个勉强的笑:"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纪念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安铭的手腕,"你去找施雨欣了?我不是说过不是——" "对。"安铭抽回手,语气平静得可怕,"但我没听。" 客厅里一时安静得只剩时钟的滴答声。Lucy从猫窝里探出头,警觉地竖起耳朵。 纪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早上就看见通知书在桌上了,只是下午突然不确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应该更确定一点的……但你也太冲动了。" 安铭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出声:"所以还是我错了?" "我没有!"纪念被吓到了,急得眼眶发烫,"我......" 话没说完,安铭突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纪念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洗手液的气息。 "好了,开玩笑的,我才该说对不起……"安铭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我太冲动了。" 纪念僵了一秒,随即放松下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也有错......下次我一定把东西收好。" 安铭轻笑一声,收紧手臂:"还有下次?" "没有了!"纪念抬头瞪他,却在看见对方温柔的眼神时瞬间泄气,"......我保证。" 过了一会,二人刚轻轻地坐到了沙发上,纪念便马上凑到了安铭旁边。 他的目光落在安铭手臂的伤口上,心疼地碰了碰:"疼吗?" "疼死了。"安铭故意龇牙咧嘴,"施雨欣属狗的吧……" 纪念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臂,低头轻轻吹了吹:"活该,谁让你不听我的。" 安铭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发:"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纪念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安铭的手极速地下滑到了纪念的腰上,搂了他一下。 “干嘛!”纪念反射性地弹开,坐到沙发的另一侧去了。 安铭痴笑着,过了一会才说, “周末,我要好好学习了,可别来打扰我啊……” 纪念也平静下来回答,“行。” 可没想到,周六清晨,叫醒纪念的,是芝麻因为饿发出的嘀咕。 “猫粮好像没了……”安铭也是被这只看似在发情的公猫吵醒,疲惫地找到来厨房喝水的纪念,“要不我去买……” 周末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房间,纪念刚伸了个懒腰,“我去吧,你在家里学习……” “中午吃什么?”纪念不等安铭反应,晃着头问道。 安铭还迟疑着:“额……外卖吧,懒得做饭。” 纪念“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点了两人常吃的那家店。等外卖的间隙,他百无聊赖地翻着小说,时不时瞥一眼同样在客厅看科学笔记的安铭。 吃完外卖后,安铭洗了下碗,纪念在客厅转了两圈,便对安铭说:“我走咯” 安铭“嗯”了一声,叮嘱道:“早去早回” 月马湾公园绿树成荫,周末的午后有不少散步的人。纪念正好经过这里,突然在马路对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官荀。 他穿着反季节的宽大的黑色卫衣,帽子拉得很低,显得很神秘,脚步匆匆地穿过马路,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纪念心头一颤,下意识跟了上去。 巷子里光线昏暗,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让纪念不寒而栗。 这是他和邪教的人会面的地方? 纪念放轻脚步,隐约听到前方的一个黑黢黢的小房间传来对话声—— “……想好了吗?”一个低沉的男声。 “额……”上官荀的声音有些发抖,“大概是想好了……” “放心,只要你听话。”男人轻笑一声,“冥河神会指引你。” 纪念屏住呼吸,悄悄探头看了一眼—— 男人背对着他,身形高瘦,侧脸轮廓竟和许晨有几分相似。上官荀看着男人的脸,颤抖着点了点头。 纪念刚想上前,突然脑后一痛—— 有人从背后狠狠敲了他一下! 他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墙壁,还没等回头看清是谁,又是一记重击。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上官荀发现纪念的惊恐的尖叫:“大人!怎么了?!不要打……” 第18章 行你欲行之路 上官荀跌跌撞撞地推开家门时,卫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门把手上几乎浸满了他的汗。 此时他的父母都去工作了,家里只有姐姐。 "荀儿?"上官茗从卧室探出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弟弟惨白的脸色时瞬间凝固,"怎么了?" "姐..."上官荀的嗓音像是干皱的纸,他踉跄着走到上官茗面前,连气息都不稳,卫衣帽子匆匆滑落。 上官茗倒吸一口冷气,看到了上官荀手背上从绷带下溢出的血流。她的手指欲轻轻触碰那道伤痕,但又缓缓收手:"怎么了?" "纪念..."上官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肤,"是纪念学长被那些人打晕了!在公园……" “你在说什么呀……”上官茗眼睛眨巴,不理解道,“你不是说你出去散步吗,纪念怎么会和你见面?” “我也不知道……”上官荀结巴着说,“总之……我和大人见面的时候,就看到组织的另外一些人打晕了他……就在我和大人会面的附近。” “大人……!?”上官茗眼神锐利,似乎点燃了一盏怒火,“你又去……你真的是……!” 上官荀的身体不住的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上官茗发觉追究他也没有什么用,于是连忙冲向客厅,生怕慢了地抓起茶几上的电话。 上官茗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拨通了纪念的号码 “嘶……果然不接……”上官茗的内心愈发紧张,额头遍布着细细的汗珠。她又拨通了安铭的号码。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她又看到弟弟手腕上露出的绷带边缘渗出了新鲜的血迹——他已经非常自责了,刚才对他发的火……真不应该。 "喂?"安铭的声音带着客厅特有的回响,他正写累了试卷出来走走,并不在意出去许久的纪念——纪念这样的人就应该出去散散心才好。 "安铭!纪念出事了!"上官茗的声音尖锐而警醒,"荀儿说他在月马湾公园被打晕,你快点——" “什么!?” 安铭呆住了,眼睛里出现了曾经很少拥有的慌乱。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人撞到桌椅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房门被猛地拉开的声响。 “砰”“啪” 门迅速地打开后关闭。 "猫粮..."安铭气喘吁吁,在脑海里思考,"袋子是空的......操!我就该想到他不会随便让猫挨饿……" 安铭责怪着自己,默不作言地跑向公园 上官茗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桌椅的碰撞声和门被甩上的巨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们现在过去?月马湾公园东门集合?" "五分钟。"安铭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来,夹杂着奔跑时的风声,"带上你弟,我要问清楚" 上官茗挂断电话时,发现上官荀正蜷缩在客厅沙发角落啃咬自己的指甲。他的指甲已经很短了,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昧地啃着。 "荀儿!"她冲过去抓住弟弟的手,"别这样...我们得去救纪念,你能说他被大人放在哪里吗?" "不...我不行"上官荀的眼神涣散,"我离开的时候,教皇大人说过...我要看着他,如果他丢了,组织的人会把我......" 上官茗从衣柜里扯出两件外套,强硬地套在弟弟身上:"听着,不论这位大人对你多好,他终究会伤害无辜的人,而真的关心你的纪念是条人命……你要是对他不管不顾,我以后也再也不管你了。当然,我不在乎。" 说罢,上官茗挥了下头发,飞快地跑出了家门。上官荀左右为难,只好跟了上去。 上官茗刚跑到楼下,就看到了上官荀跟上,于是在门口给他整理了一下他杂乱的衣服。 她刚才的声音在发抖,但手指异常坚定地扣紧了弟弟的衣领。上官荀怔怔地看着姐姐,突然又淅淅沥沥地哭了出来。 "在...在公园长椅..."他抽噎着说,"大人让我看着他...说等天黑再处理..." 安铭赶到月马湾公园东门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雨。他的家居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远处,上官茗拽着弟弟的手腕正快步走来。 "具体位置?"安铭喘气着问道,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上官荀瑟缩了一下,指向公园深处:"荷...荷塘边的长椅区..." 三人小跑着穿过雨幕。安铭的球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泥点沾满了裤脚,但他不在意。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不断闪现纪念中午出门时说的那句"我去买猫粮"——那么平常,那么随意,就像任何一个周末的早晨。 怎么会发生…… "在那里!"上官茗突然惊呼。 安铭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纪念苍白的身影静静躺在最角落的长椅上,像一片被雨水打落的叶子。他的白发散在深绿色的椅面上,额角的血迹似乎被邪教组织的人处理过,看上去和入睡的样子别无二致。 "纪念!"安铭冲过去时感觉膝盖很酸,但他感觉不到其余的疲惫。他的手指颤抖着探向纪念的鼻息——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还活着..."他哑着嗓子说,手指轻轻拂去纪念脸上的雨水,"得送医院。" 上官茗环视了一眼附近,“最近的医院就五六百米,直接过去吧。” 安铭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突然蹲下身,将纪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帮我扶一下。"他对上官茗说,声音低沉而坚定。 “啊?”上官茗惊讶道,“哦……” 上官茗连忙托住纪念的腰,看着安铭一个发力将人背了起来。纪念这才迷迷糊糊醒来,但是头无力地垂在安铭肩头,白发贴着他的脖颈,像一团融化的雪。 "荀儿,打伞!"上官茗对弟弟喊道,同时脱下她的外套盖在纪念身上。 上官荀手忙脚乱地撑开伞,却因为紧张差点戳到安铭的眼睛。雨水顺着伞骨流下,让四人的步履逐渐变得温馨。 安铭调整了一下姿势,纪念的重量压得他脊背发疼,但他走得很稳。怀里的身体冰凉得不正常,只有颈侧微弱的脉搏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走快点。"安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身体好冷..." 上官荀小跑着跟上撑伞,一边注意姐姐的表情。上官茗的嘴唇一直在发抖,眼睛死死盯着纪念的头顶,那是一块红红的包。 "对不起..."上官荀突然小声啜泣,"都是因为我..." 安铭没有回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背上的人,以及前方越来越近的医院大门。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和汗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冷是热。 当检查室的灯光终于照在脸上时,安铭的双腿已经麻木了。护士们推着担架车跑来,有人从他背上接过了纪念。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透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不累的。 “填一下检查者信息。”护士递来了单子。 安铭机械地写下纪念的名字。 上官茗扶着弟弟坐在走廊长椅上,两人的衣服都在滴水,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会没事的。"上官茗轻声说,不知是在安慰弟弟还是自己。安铭注意到她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显得绿色的眼睛更晶莹剔透。 安铭站在检查室门口,一遍遍捋着有些湿了的衣服。 他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医生正在检查纪念的瞳孔。他的白发在无影灯下几乎透明,衬得头顶的包更加狰狞。 "患者并无大碍,但还要观察。"医生走出来说,"他发生什么了?" 安铭转头看向上官荀——他立刻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们...我们约好见面时。"安铭最终说谎道,声音干涩,"就发现他倒在长椅上。" 医生狐疑地看了看三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但没再多问。他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去处理其他病人了。 走廊里一时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安铭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这才感觉到膝盖传来的剧痛——刚才被家里的桌椅磕破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你的腿..."上官茗忍着泪水,问安铭。 安铭不作回应,目光依然盯着检查室的窗。雨水从他的刘海滴落,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严可可发来的消息:“你人呢?” 他没有回复任何人。毕竟此刻,他的世界仿佛缩小到这间医院走廊,而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那扇门后的人身上。 雨滴一遍遍敲击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发出细碎的声响。 上官荀,上官茗和安铭三人,相顾无言了很久——因为他们两个都能敏锐地感觉出,安铭平静背后的烦躁和疯狂,他似乎对纪念的事情都这样在意过头,以至于他的内心已经把所有责任推到了上官荀身上。 过了一会,纪念终于被包扎好,走了出来,坐到了上官茗身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雨天的潮湿,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纪念……你好了……”上官茗装出一副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很快出来。” 上官荀的瞳孔在游离。 "还疼吗?"安铭看到了他,眉头紧锁。 纪念摇摇头,接着站起身来,打算跑去上官荀那里和他说话。因为那个瘦弱的男孩在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宽大的卫衣袖子完全遮住了头——但纪念知道,那下面藏着一颗需要引导的脑筋。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铭压低声音,跑到纪念身旁,"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 纪念抿了抿嘴唇,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上官荀。男孩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盯着安铭纪念二人,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借一步说。"纪念离开上官荀旁边,拉着安铭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雨势渐大,水珠踩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现在可以说了吧?"安铭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躁,"你知道我多害怕吗?你被莫名其妙的人打了然后放到了长椅上,对吧?" 纪念深吸一口气:"我在调查上官荀和那个邪教的关系。" "什么?"安铭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你疯了吗?他们家的事这么乱!你怎么还在管" "但他需要帮助!"纪念挣脱开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那个组织明显在骗他,你看到过他手腕上的伤了吗?而且——" "那又怎样?"安铭打断他,手指攥紧窗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干涉?" 雨声骤然变大,仿佛要将两人的争执淹没。纪念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铭,对方眼中的固执像一堵冰墙。 也对嘛,这个看似热情外向的小太阳,喜欢的东西却是难闻的薄荷和冰水。 他就和他爸一样冷漠。 "你总是这样,"纪念的声音发抖,"一意孤行地想要改变别人。去找施雨欣麻烦是,阻止我说服上官荀也是……你真的太自私了,为什么我非要你的保护不可……" 纪念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失声。 安铭的表情僵住了。一滴水从他的发梢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那你不是也是吗?”安铭不解,语气激动“你又凭什么想要改变上官荀” “因为……我和他很像”纪念柔和下来,避免安铭激动起来,“我相信我和他心灵相通——我能改变他。” 所以,安铭,就不能以心灵相通的名义改变纪念吗? …… 没错,这只是安铭的一个遐想而已。 纪念眼里,自己哪里会是一个特殊的人?所有的所有,是错觉而已。 "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但你有想过我想要什么吗?"纪念攥紧牙关,"我不是需要你保护,我只是要你理解我……" 走廊的灯光在雨幕中变得模糊。安铭沉默地站着,肩膀的线条紧绷。 "对不起。"安铭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我会支持你的......" “……” “好了,我们回去吧?上官茗还等着呢”安铭强颜欢笑,拉着纪念的手。 没等他们回去,上官茗牵着弟弟的手走来。男孩的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纪念还是看到了他嘴角泪水流过的痕迹。 "荀儿想跟你道歉。"上官茗推了推弟弟。 上官荀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对不起......我不该和人去巷子......" "不是你的错。"纪念蹲下身,与男孩平视,"能告诉我那个组织的事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上官荀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们会找到我的......" "不会的。"安铭突然开口,声音坚定,"我们会保护你。" 纪念惊讶地抬头,对上安铭温柔的目光。那一刻,他仿佛看到小学时那个会为他打架的男孩,和现在这个学会理解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照进走廊。 上官荀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那个扭曲的水母图案。 "这是邪教的标记。是邪教的人画的。"他说,"可以给警察看看....." 纪念接过纸条,感受到安铭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那种感觉,就像夏至即将到来,众人欢歌的交响乐。 过了会,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残留在鼻腔里,纪念却已经站在了"蜀香阁"冒菜馆的霓虹灯下。 雨后的街道泛着湿漉漉的光,倒映着四个人的身影。 "就这家吧,"纪念指了指招牌,声音还有些虚弱,"茗子喜欢的,而且没有猪肉。" 上官茗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悄悄瞥了一眼安铭,对方正盯着纪念额头上那块显眼的纱布,眉头紧锁。 四个人进去,马上找了位置 "我不吃辣。"安铭突然故作傲慢着说。 纪念的手指停在菜单上,刚要说"那我们点不辣的",却听见安铭又补充道:"但今天可以破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纪念看到安铭眼底那抹熟悉的固执,此刻却软化成了妥协。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头顶伤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那...微辣锅底?"纪念试探地问。 "中辣。"安铭夺过菜单,直接勾选了那个选项,"你都受伤了,吃点刺激的开开胃。" 上官茗则小声嘀咕:"这是什么力量导致的.....他居然能吃辣?." 在上官茗印象里,纪念跟她提过,安铭从来不做辣的菜——这也是上官茗没有去过安铭家里吃饭的原因。 餐馆里弥漫着花椒和牛油的香气。四人坐定后,服务员端上一口咕嘟冒泡的红汤锅。安铭动作娴熟地往纪念碗里夹了片肥牛,又给他倒了杯冰镇酸梅汤——同样的事,上官茗也给旁边的弟弟做了一遍。 "荀儿,尝尝这个。"上官茗给弟弟夹了块豆腐,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有些辣的。" 上官荀低着头,机械地把食物塞进嘴里。他的手腕上缠的绷带和血迹,在灯光下白得刺眼,红得吓人。 "所以,"安铭抿了口饮料,目光扫过姐弟俩,"现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见那个大人了吗?" 纪念在桌下秘密地踢了他一脚,提醒他注意措辞。上官茗则愣住,筷子停在半空,一块土豆掉进了汤里。上官荀则顿时被自罪感填满,双手放下筷子,整个人几乎埋到了桌子下面。 "我是说,"安铭生硬地改口,"上官茗,你昨天为什么去办公室找叶老师……大人。" 上官茗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问数学问题..."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办公室见闻,偶尔用手肘捅捅弟弟让他附和。上官荀像只受惊的兔子,每次被戳到都会抖一下,然后挤出个僵硬的笑容。什么社政老师的老公啊,什么科学老师的女儿啊,这时候都成为了上官茗在活跃气氛中的“工具”。 纪念看着这对姐弟,思绪飘回医院走廊上安铭说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热气忽然模糊了镜片,他摘下眼镜擦拭,紧接着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膝盖。 安铭的表情依然专注地听着上官茗说话,手指却在桌下轻轻捏了捏纪念的腿,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不过,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呢。 锅里的红汤渐渐见底。上官茗的脸颊被辣得通红,正夸张地扇着舌头;安铭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有受伤的纪念一切正常。 "我待会儿去派出所。"纪念突然说,"把邪教的线索报上去。" 安铭的筷子"啪"地搁在碗上:"我陪你。" "好。"纪念点头,感受着两人的目光在火锅升腾的蒸汽中交织。 “那我们先走咯?”上官茗笑着对纪念说,他也点了点头。 …… 路灯在雨后湿润的路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纪念从咨询室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没想到安铭一直站在派出所门口的梧桐树下等他,手里拎着杯奶茶。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纪念小跑过去,接过冰凉的杯子。刚才纪念怕审问太长,让安铭先回去,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安铭耸耸肩,鼻尖被夜风吹得微红,笑了笑:"怕你出来又被哪个邪教分子盯上。" 纪念笑笑,伴着他沿着步道慢慢走。夜风裹挟着树叶香,偶尔有骑单车的年轻人从身边掠过。纪念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壁,感受着奶茶传来的寒气。 "其实..."他犹豫着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安铭的脚步顿了一下。远处桥上缤纷的霓虹灯倒映在河面,将他的侧脸染成温柔的橙粉色。 "我..."安铭的声音有些哑,"我也知道……你不太需要我,是我太越界了……" 纪念的心像被什么揪紧了。他想起在医院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铭通红的眼眶和沾着点雨水的裤腿。 "下次不会了。"安铭轻声承诺,手指悄悄勾住纪念的小指。 两人如此拉钩起誓。 但是纪念听到刚才的话,好像呆住了一样。 "没有越界。"纪念下意识说,额头猛地抵上安铭的,呼吸拂过对方的耳侧,"今天过后,我想我们..." 不对啊,我在说什么…… 纪念回过神来,离开了安铭身边“……总之,你不能再干涉我……” 话没说完,一声微弱的猫叫打断了他。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只白毛蓝眼的流浪猫正蹲在路灯下,警惕地望着他们。 "像你。"安铭突然笑了,手指轻轻拂过纪念的白发,弄得他脸泛红。 猫咪歪了歪头,轻盈地跳上长椅。月光下,它的毛发和纪念如出一辙的银白,眼睛却像极了安铭的蓝灰色。 "带它回家?"纪念小声问,已经蹲下身伸出手指。 安铭的表情挣扎了一下。纪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你想的话。"纪念没有强求,只是过去轻轻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小家伙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蹭着他的手指。 “说不定是别人丢的猫呢。” 安铭深吸一口气,慢慢蹲下身。他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猫咪好奇地嗅了嗅,突然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它喜欢你。"纪念笑着说。 安铭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猫咪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蜷成一团。 "走吧,时候不早了。”纪念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猫毛。 安铭没有回答,但纪念看到他低头时,一滴眼泪落在了猫咪雪白的毛发上。 夜风拂过,将这一刻的温柔吹散在夏风的甜香里,又悄悄藏进两个少年的心中。 ”他长得很像雪球……”安铭突然说。 “嗯?那是……” “我以前养死了的猫” “……能讲一下吗?”纪念已然和他起身,边走边聊着,勇敢问道,“怎么死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纪念额头的纱布上:"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吵架很严重。有天,我爸喝醉了,不小心把我养的第一只猫从阳台扔了下去。" 纪念的呼吸一滞。 "它叫雪球,才五岁……"安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我当时就站在旁边,什么都没能做。” 这一刻,仿佛什么东西在天幕里炸开,像无数破碎的星光。 "所以当我看到你可能受伤时,我就......"安铭的声音哽住了,"我控制不住……我想要……" “保护你……” 纪念的心像被什么攥紧了,温柔而悲悯地看着外向又充满活力的安铭的另一面。 "我明白。"纪念轻声说,"但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限制我。" 安铭的肩膀微微颤抖,因为想起了以前而攥紧拳头。纪念鼓起勇气,伸手覆上他紧握的拳头。 "我会小心的。"他承诺道,"但让我自己走……自己的路。" 安铭的手慢慢放松,翻转过来与纪念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温暖而潮湿,像这个雨天的温度。 一握千年。 "好。"他终于说,"但答应我,下次调查这种事,带上我。" 纪念笑了,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一言为定。 到了周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影响,也可能是安铭学业繁忙。 到了周一,两人返回了校园。纪念在大课间上厕所回来,到了教室附近,就迎面碰上了本就计划着见一面道歉的施雨欣。 ”那个……”纪念本来懒得和她搭话,但还是说,“上次偷看你被骂和安铭怀疑你偷通知书的事……对不起了……” 施雨欣停下脚步盯着纪念,嘴角一抿——她脸和手腕上的痕迹已经都好了。 “你们已经成了呀?” 旁边的同学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第19章 为了中考前进吧 纪念用严厉的眼神瞪着她,眼底透露出一阵从未出现过的冰冷,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昨天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十指相扣……在我家附近哦。" 纪念的腿瞬间被软绵绵的触感包围。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在纪念和施雨欣之间来回扫视。 "如果没谈恋爱,你为什么要替安铭道歉?"施雨欣乘胜追击,像是在人群之中发表演讲一般,在不动的纪念面前左摇右晃,似乎就是为了惹怒他,嘴角还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们——" "施雨欣。"纪念突然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被打得还不够疼吗?" 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施雨欣的脸色骤然暗沉,她下意识捂住已经痊愈的手腕,说不出话。 "作弊被抓,污蔑我,现在又要造谣。"纪念伸手,拍了拍被施雨欣无意中刮到的裤子,有如脏了一样。他的语气放得轻而稳,和她的乖张大有不同,"你好得那么快,是不是看过了心理医生?" 周围如惊蛰一般,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就是,她上次社政零分......被那个最严厉的T班班主任叫家长了。" "听说她家里......" "心理有问题吧......" 施雨欣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抬起脚,突然转身穿过人群跑向教室,背影狼狈得像只过街老鼠。 纪念望着她走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早就说过——在这种小地方说人男同,根本没人会信。 走进教室时,安铭正趴在桌上补觉,听到动静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外面那么吵。" "没什么。"纪念轻描淡写地坐下,"施雨欣又发神经而已。" 安铭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想追问,上课铃声便响了,科学老师如往常一样推门而入:"一模成绩出来了,课代表去办公室拿一下。" "她刚才说什么了?"安铭趁还没开讲,忍不住小声问道。 "说看见我们牵手了。"纪念压低声音,"不过没人信。" 安铭的耳尖瞬间红了。他低头假装整理试卷,声音闷闷的:"她怎么看到了......" "说谎呗。"纪念接上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我也是” “毕竟他作弊了嘛……”安铭小心地说道,又笑了笑。 讲台上,科学老师拿到了T班成绩单,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看向投影幕…… 科学老师敲了敲黑板:"这次一模,我要特别表扬安铭和上官茗,进步很大。"他顿了顿,脸色突然严肃,"下午礼堂召开一模分析大会,所有人必须参加。" 纪念转着笔,目光落在成绩单上安铭的名字上——年级第二,仅次于G班的蔺穗子。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又来了......" "能不能让我们自习啊......上周五不是刚搞了个吗?" "烦死了......" 在一片抱怨声中,纪念回头看向安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和煦温暖。安铭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眨了眨眼。 他不是很惊喜的样子,和往常一样看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思考什么。 纪念曾经总是看到他这样子,也逐渐产生了很多想接近他的念头——于是两人的心就逐渐靠近…… 那一刻,纪念忽然明白了——流言蜚语算什么?只要他们彼此心灵相通,就没什么能破坏他们的关系。 在这个小地方,没人会相信那些"离谱"的事。而他们,只需要继续做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就够了。 至少现在,这样就够了。 接下去的整个上午都很安稳——纪念原本以为上官茗会来庆祝安铭,但貌似她昨晚没睡好,一直在课间补觉。 中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安铭还没和纪念走回来,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已经围了一圈熟人——上官茗、陈沁、还有严可可。 “恭喜安铭第二!”严可可径直向安铭走来,笑嘻嘻地举起一瓶柚子饮料,假装要干杯,“来来来,庆祝一下!” “喂,严可可,我刚说了我第四名!”上官茗有些不满,“为啥不庆祝我。” “刚才你提的时候就庆祝过了嘛~” 陈沁不理会他们,拿出了自己的一瓶冰镇草莓奶昔“干杯~安哥。” 上官茗这才想起来什么事,从一个小袋子里掏出柠檬蜂蜜水,然后把剩下的两瓶递给纪念,“可可联系他弟买的,你们喜欢吧?” 纪念看了看,原来是冰水和橘子汽水,他喜笑颜开,把冰水递给了安铭。 安铭笑着接过饮料,和每个人的瓶子轻轻碰了一下,最后故意在纪念的汽水瓶子上多停留了一秒,眼神里带着柔软的情意。 “安铭,你这成绩,有报哪个补习班了?”上官茗故意挤眉弄眼,“偷偷补课了吧?” 安铭挑眉,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嗯,确实有个厉害的补习老师。” “谁啊谁啊?”严可可立刻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安铭伸手一指纪念:“喏,纪老师。” 纪念猝不及防被点名,差点被嘴里的汽水呛到,耳根瞬间红了:“什么!” “哇哦——”上官茗和陈沁同时起哄,严可可更是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哪,安铭,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偷补课!” 安铭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搭上纪念的肩膀:“纪老师教得好啊,尤其是数学。” 纪念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五个人开心地讨论着班里的趣事和八卦,气氛轻松而融洽。然而,就在他们闹得最开心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施雨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嫉妒、不甘,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她很快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但那一瞬间的寒意却让纪念的笑容微微僵住。 ——她会不会又去散布什么谣言? 安铭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低声道:“别管她。” 纪念点点头,强迫自己重新笑起来。 没有人会相信施雨欣了,不是吗? 下午的礼堂里,各班学生陆续入座。T班被安排在前排,安铭和纪念坐在一起,上官茗则坐在不远处,时不时和周围同学低声交谈。 素日严厉的校长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首先,恭喜本次一模考试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尤其是G班的蔺穗子,以总分第一的成绩遥遥领先T班的安铭。”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窃窃私语和笑声。 “安铭,这么说你和蔺穗子还差得远呢。” “诶,这不是提前批刷下来的蔺穗子吗?” “她居然还是第一?那为什么她提前批没过?”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发挥失常?” 底下的人中,只有纪念楚昭桐等五人知道她根本没来考试,而不是没考过。 “啥呀,是那个T班的齐学委本来被班主任吩咐接蔺穗子过去,结果他忘了……所以是没考。”只有顾妍倾在四班和朋友聊着这个隐秘的信息,而严可可、纪念以及楚昭桐表情只是愣了一秒,接着自然地和朋友们聊起了其他话题。 蔺穗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对下面的议论充耳不闻。校长继续道:“今天,我们请蔺穗子同学分享一下她的学习心得。” “也对,毕竟她平时就经常上台……” 台下大部分无聊的中学生们都准备开启其他话题的闲聊,不打算听。 蔺穗子的目光扫过台下,在齐秋的方向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视线。她微微一笑,声音清冷:“首先,感谢各位老师的栽培。关于学习方法,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自律和坚持。” 她的语气平静,但字里行间却带着某种隐晦的讽刺:“有些人总喜欢走捷径,以为靠坑害、靠运气就能成功,但最终,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秒。 方梦遥小声嘀咕:“她是不是在说施雨欣?” 没有人提到齐秋的名字,而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身旁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哟,脸色咋了?骂的是你?你哪里没实力了?” 齐秋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朋友低声吐槽:“她初一一班时就这德行,管天管地,连我女朋友俞铃穿什么衣服都要管,还整天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附近的楚昭桐听见。 楚昭桐如同应激一般转向齐秋,声音尖锐:“齐秋,你还好意思说她?为了给你女朋友出气,故意不让她参加提前批考试……那你当时在装什么?” T班的一片区域的学生都听到了,众人哗然。 “什么?蔺穗子没参加考试是因为齐秋?” “楚班长,怎么回事?” “真的假的?齐秋平时人挺好的啊……” “难怪蔺穗子刚才那么说……” 齐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表情,无奈地摊手:“楚昭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干涉她的考试?” 他的朋友们立刻帮腔:“对啊,齐秋不是那种人。” “穗子自己没去考,怪谁啊?” 楚昭桐气得发抖,但没人站在她这边。蔺穗子站在台上,依旧面无表情地发表演讲,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你们自己去问齐秋。”楚昭桐瞪了一眼那个对她的表情毫不在意的学委,“你敢说她缺考和你无关?” “真的假的……” “桐桐不会骗人的。” “难道……” 齐秋也懒得装,但也懒得和楚昭桐撕破脸,微微点头,避开楚昭桐的视线,破罐子破摔地说,“是是是……” 真相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迅速在人群中扩散开来。纪念看到前排几个女生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排的男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但奇怪的是,投向齐秋的目光里并没有预想中的谴责——更多是种心照不宣的揶揄。 "行啊秋哥,护妻狂魔啊!" "蔺穗子平时那么凶,活该~" "俞铃知道吗?" 调侃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拍了拍齐秋的肩膀表示"理解"。齐秋的表情从躲避逐渐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得意,肩膀也重新舒展开来。 而此刻蔺穗子站在台上,好像终究听到了议论声,低下头,台上的演讲稿被捏得变了形。她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直直刺向齐秋。但除了楚昭桐,似乎没人注意到她微微发抖的嘴角。 "你们有病吧?"楚昭桐突然提高了音量,"这是作弊!是故意破坏别人前途!" 施雨欣也凑过来听到了这一切,偷笑了几声。 “蔺穗子有实力上洛中的……楚班长你放心。” “楚班长,今天吃错药了?和齐秋吵架?” “楚昭桐,你咋会帮她说话了?你不是最在意‘本班利益’了吗?” 方梦遥坐在楚昭桐旁边,不安地拽了拽楚昭桐的袖子:"算了桐桐...他们不会懂的..." 楚昭桐甩开她的手,目光扫过这群朝夕相处的同学。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男生为女朋友"出气"是值得称赞的"男子气概",而女生若表现出同样的强势,就成了"没人喜欢的怪胎"。 "双标得真恶心。"她最后瞪了齐秋一眼,抓起书包大步走向礼堂门口。提前溜走了这无聊的大会。 这举止……完全不像平常的她——以至于包括齐秋在内的同学们的笑容化为尴尬,痴痴地看着楚昭桐的背影 纪念从刚才开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寒意。 ——如果有一天,他和安铭的秘密也被这样公开议论,会怎么样? 齐秋依旧被众人簇拥着,而蔺穗子,除了楚昭桐,没人愿意为她说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安铭,发现安铭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担忧。 纪念以为安铭在疑惑纪念为什么看他,于是摆出一个笑容道:“没事。” 之后的几天里,没有人再提起蔺穗子和施雨欣的事,仿佛那些片段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也难怪,在这个快节奏的校园生活里,哪一个流言可以被人铭纪多久呢? 更何况,连流言的真假,也无人在意。 在学校的日子便是这样平淡如水,又因为有伙伴的陪伴才有滋味起来,纪念也便是这样。 清晨六点半的教室总会有翻起书页声。纪念和安铭推开后门时,总会看到早来的同学们安静地坐着,一些人的保温杯还散发着热气。 窗外的梧桐树上,早起的麻雀正在啄食残留的槐花。纪念把自己的社政书放在安铭桌上供他参考笔记,顺手整理了他的一堆参考书。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晨间仪式:一个来教室就开始背社政,一个整理对方凌乱的桌面。 "早啊。"施雨欣这时总会拎着帆布包和自己的同桌打招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自从作弊和“造谣”风波后,这个曾经张扬的女生收敛了不少,校服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她不再和以往一样总是和纪念“偶遇”,总是和朋友们聊关于纪念的小道消息,而是安静地思考数学题——虽然总是想不出来,但这份乖巧让她仿佛回到了以前。 大课间的走廊阳光正好。上官茗拽着弟弟的手腕冲进教室,另一只手里挥舞着月考进步二十名的成绩单递给纪念。上官荀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但眼睛亮晶晶的——那些水母图案再也没出现在他的绘本里。 "纪念!"上官茗不住地挥手,"荀儿进了年级前三十了!老班说要给他发进步奖!" 纪念从小说中抬起头,看到姐弟俩亲切喜悦的笑,也不禁舒坦地弯起了嘴角。 而另一侧的方梦遥正头碰头向楚昭桐请教一道题目——自从与许晨分手后,方梦遥把齐肩长发剪成了利落的**头,现在也减少了几分晚自习和上官茗纸条聊天的兴趣,努力复习着,而楚昭桐和往常一样,有了保送资格的她仍然不断在教室里努力攻克着高中难题。 在上官茗和纪念聊天时,上官荀在一旁听,又暗暗地看向齐秋,发现他比从前高傲的神色阴沉了一些——上次事情虽然看似是他被大多数人支持着,不过曾经来找他问问题的女生的身影却实打实地消失了许多——楚昭桐还私下偷偷和方梦遥聊这个奇怪的现象,“那大概是俞铃不让吧~” 食堂最角落的餐桌本是纪念和上官茗的固定据点,而自从和陈沁严可可熟络后,那里就经常出现五个亲密的身影。这个时候,陈沁总会用筷子尖挑出青椒或其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全部拨到严可可盘里;但严可可总会没注意,边吃饭还边给大家讲着G班乱糟糟的事情;安铭也很少去饭前篮球,和纪念一起附和着严可可或是上官茗的话题。 "我弟要回来了。"二模过后的某一天,严可可突然在饭桌上提到。 “电竞青训……这么快?”安铭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中考吧?”上官茗思索,手不自觉地比划,“离中考还有……7天” 纪念敏锐地察觉到,安铭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过得那么快?”陈沁惊讶道,“我感觉一模过后没多久。” “对了,你们二模怎么样?”严可可关心地问道。 “我十几名……”上官茗难过地用筷子戳饭,紧接着画风一转“不过一次考好一次考差,那我中考应该会考好吧。” “嗯……”纪念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全是安铭那颤抖的双手——明明二模的他还是全校第二,为什么对中考还那么慌? 不过纪念觉得这也正常,没有慰问安铭是为什么害怕。 他终于熬到了周五放学——初中的最后一个周末就要来了。 月光穿过云端的屏障,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投下光影。此刻拂过脸颊的晚风里,已经能嗅到盛夏将至的气息。 马路上,没有人再对这样的接触大惊小怪——自从施雨欣的事件后,"男同"的窃窃私语没有如纪念的想象中产生,反而只有班里人"他们感情真好"的感叹。 放学后的马路总是灯火通明。通校的蔺穗子今天又留到最晚才自己走回家,施雨欣也默默问完科学题才走回家,用一种奇怪的期盼的眼神在走出校门后,看了一眼学校。 纪念正无聊地和安铭一起走在路上,看到了远处的许晨。 那日上官荀见到的人,真的好像他……难不成是许晨分手之后误入歧途? 纪念摇了摇头,这完全不可能,许晨身上可没有和上官荀一样奇怪的痕迹或者绷带,身形也完全不像那日的“大人”。 忍受了人潮的暑气后,两人终于到了家,芝麻和Lucy在家里等他们,还有没喝完的汽水瓶和早上没洗的碗筷。 明天依然会有晨读、小测、课桌上永远不够用的草稿纸,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纪念一回家就累倒在沙发上,安铭于是抢先一步去洗澡了。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像已经一起生活了多年一般。 纪念心想着,父母那一辈的们总是说如果以后出社会工作了……考虑的事情就会更多。也许这还印证了这样看似无聊的日子,更应该被珍惜。 想着,他看向了浴室。 以后还会一起生活吗? “叮咚” 门铃阻断了纪念的畅想。 "可可?"纪念拉开门,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严家兄弟,“这个就是你弟?” “念哥好~”严英外放而自然地打招呼道,严可可则接了话下去,“我弟从市场淘了个仓鼠回来,硬要给安铭看……都不管和你们来熟不熟。” “没事,我就是来认识一下你们的。”严英兴冲冲的说道,完全不像严可可口中每天窝在家里玩游戏的阴暗宅男,“许晨家离我住的远,而我也好长日子没来找安哥了。” 纪念心头一紧,又赶紧舒缓自己的醋意。 “对了,念哥,中考结束你是不是就走了?”严英很自然地进屋坐到了沙发上,姿势豪放不羁,“我都没和你见过几面。” “没事的……”纪念坦然笑了笑,“我会经常来找安铭和你哥玩的。” “可以呀,记得拉上我!”严英充满活力地露出大大的笑容,让本来疲惫的纪念开心了一点。 紧接着,严可可也进屋坐下。纪念这才注意到可可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个精致的宠物笼。 严英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拿出来给念哥看看。" 笼子里是一只圆滚滚的小仓鼠,正抱着瓜子大快朵颐。严可可摆到了茶几上,然后佯装无奈地扶着额头:"这小子非说要给你们看他的新宠物..." "这可是稀有品种!"严英骄傲地举起笼子,"我从青训基地后门的黑市——"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芝麻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精准地扑向笼子。众人想分开芝麻,但没有人敢徒手抓,笼门就在混乱中被撞开,仓鼠惊慌逃窜,可没过五秒,芝麻便叼着仓鼠跳到了茶几下,躲开了众人的手。 "芝麻!"纪念惊呼。 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安铭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头发还湿漉漉的。 “咋了,你们咋来了?”安铭走向客厅,水汽在他的身上扩散。 严可可焦急着,连忙嘴快地说“你家猫叼走了我们的老鼠……” “哈?”安铭感到奇怪,原以为是Lucy搞的乱子。但他瞧着纪念蹲在茶几旁喊着芝麻,便明白了。 “芝麻,出来~”纪念慢慢地引诱着说。 但是芝麻不为所动,叼着仓鼠在桌下发呆。严英也和猫一样怔住了一般,慌乱地不发一语。 直到安铭的脚步接近,芝麻才飞速地从桌底钻出,留下一闪而过的身影,进了阳台。 "芝麻!停下!"纪念一个激动的飞扑,膝盖重重磕在木地板上。芝麻敏捷地扭身,尾巴扫过他的鼻尖,继续追击那只疯狂逃窜的小猫。 严英的反应快得惊人。他一个帅气的箭步挡在芝麻前面。芝麻却没有畏惧这高大的身影,临危不惧地从他□□飞速跑过。 "拦住它!"严可可从沙发上跃起,打翻了橘子汽水瓶,拖鞋在水渍上打滑,整个人像保龄球般撞向纪念—— 两人跌作一团时,安铭和严英已经转而冲向阳台。 小猫被逼到绝路,它敏捷地跳到阳台栏杆上,小爪子死死扒着铁艺花纹,嘴里却是可爱的仓鼠,原本人畜无害的它此刻就显得有了几分残忍。它的身后是五层楼高的虚空。芝麻压低身体,肌肉绷紧如弹簧—— "等……"安铭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他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客厅的纪念看到他瞳孔剧烈收缩,手指深深掐着手心——童年阴影在瞬间吞噬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同样敏捷的粉红的影子从客厅里窜出。平日高冷的Lucy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三两步跃上栏杆,一爪子拍在芝麻天灵盖上。 "喵嗷!"芝麻终于松口,仓鼠趁机滚落到花盆后面。更令人震惊的是,Lucy叼起瑟瑟发抖的小毛球,轻盈地跳到安铭脚边,把战利品放在他拖鞋旁,还嫌弃地甩了甩沾到自己口水的爪子。 严英则连忙蹲下,捧起仓鼠仔细检查:"就掉了撮毛...还好还好..." 严可可瘫在沙发旁大喘气,额前的金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我发誓...下次再带活物来...我就是狗..." 纪念揉着撞疼的膝盖起身,突然发现安铭还僵在原地,而仓鼠已经转移到严英的手上。 比起这些,让他触目惊心的是,芝麻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阳台瓷砖上,不断发出微弱的嚎叫。 第20章 紧张中的游戏时光 “怎么了?”纪念比谁都快地冲向阳台,慌乱地抱起芝麻,“怎么这只腿不动了?” 纪念发觉着自己的手颤抖着,视线忽明忽暗,一阵恶心的胃酸也翻涌起来。 他努力回想起刚才Lucy有攻击性的叫以及自己因为被撞到而无法行动的状态,逐渐被自责感吞噬…… 严英捧着仓鼠,呆呆地看着伤心抱着猫的纪念,严可可则还在客厅里揉腿。而安铭见状,连忙整理思绪说,“那个,严英,可可,你们先走吧……我和小念带它去看医生。” “最近的宠物医院有6公里……”严英提醒说,“我转你打车费吧。” “不用。”安铭推辞道。 “还在这客气什么!”纪念宛如情绪爆发,语气不受控制地充满怒火,“还不快走。” 紧接着,他拉起了安铭的手冲向房门外。 直到上出租车前,纪念没看过安铭一眼,也没说一个字。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车窗上凝结着霓虹的炫光。芝麻被裹在纪念的怀抱里,往常灵动的金色眼睛此刻半闭着,前爪还渗着一点淡红的血渍。 芝麻在怀里微弱地叫了一声。纪念立刻低下头,原本冷酷的表情瞬间瓦解,变成一种近乎恐惧的温柔。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猫咪的鼻尖,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再坚持一下..." 不知是对猫还是对自己说的。 宠物医院,在惨白的荧光灯下,纪念像尊雕塑般站在处置室门口。他的身子绷得笔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不断开合的门。 "坐会儿吧。"安铭递来一杯热水。 纪念看都没看那杯子一眼:"不用。" 水杯被安铭气愤地重重扔在茶几上,溅出的水珠在安铭手背上烫出红痕。处置室里传来芝麻的惨叫,纪念的拳头握紧,指关节立刻见了血。 "你他妈能不能别在这杵着?"纪念突然转身,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出口,"摆出这副关心样子给谁看?明明就是你家的猫……" “对……”安铭用平静而淡然的眼神看向气愤的他,“可是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Lucy平日里不会主动找事的……我说真的,我不知道。” 安铭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纪念刚想甩出难听的话,冷静思考了一阵,还是泄气地坐下了,“抱歉……我不该吼你。” “没事。”安铭扯了一个要多假有多假的苦笑。 紧接着,二人一直等着芝麻。 X光机的嗡鸣停止后,医生推门出来:"骨裂,我们已经打石膏固定了。" 纪念的终于松懈下来。他接过芝麻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猫咪的前爪尽管被裹成了滑稽的白色粽子,但那双金色眼睛已经恢复了点神采。 "两周不能跳。"医生叮嘱道。 纪念点点头,眼神却飘向旁边——他看见了安铭放松和欣喜的表情。 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又坐上了回家的车。 “真的对不起……”纪念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说道。 "三年级..."纪念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怀里的猫,"它突然出现在我们家,我真的很高兴。" 借着车窗外的路灯,安铭看向阴影里的纪念,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的手指始终轻轻抚摸着芝麻的耳后,他的眼神始终连接着芝麻受伤的区域。 "有的时候,我真的从这只猫的身上……"纪念突然笑了一下,鼻音有点重,"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安铭悄悄抽出纸巾,却在递过去时对上了纪念疑惑的眼神。 "我没哭啊?"纪念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反倒把安铭逗笑了。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眼眶泛红的程度不亚于自己,他握着纸巾的手指关节都绷得发白。 是安铭自己要哭了。 “我还以为你要卖个惨什么呢……”安铭解释道。 刚才,宠物医院的荧光灯在安铭中格外刺眼。芝麻被抱进处置室时,安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年雪球如果也被这样救治,是不是也会被治好?总之,直到医生举着X光片说"轻微骨裂",他才感受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意识回归现实时,安铭正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突然碰了碰纪念的肩膀: "主仆俩都挂彩,我要不要也去受个伤?凑个全家福。" 纪念此时已经困得眼皮直打架,含糊地"嗯"了一声,脑袋不自觉地往安铭那边歪。安铭连忙伸手托住,却在触碰到的瞬间放轻了力道——纪念的头发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像草坪中一大片的蒲公英。 "…笨蛋,我还没听你讲完芝麻的事呢……" 安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小心地揽过纪念的肩膀,让那颗值得关怀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让纪念不被冷醒。 他拉着迷糊的纪念下车,之后为了好控制,他只好搂住他走进电梯。 停在五楼时,纪念的头还是趴在安铭的肩上。他的呼吸拂过安铭的锁骨,温热得像只小动物。 安铭一手抱着芝麻,另一只手穿过纪念的腰,用脚直接踹开门。 再然后,他把猫放在了窝里,芝麻遍因为这个动作虚弱地"喵"了一声,偏过头去了。 安铭又把几近昏睡的纪念稳稳地抱了起来——比他想象中轻得多,校服裤管下露出的一截脚踝,在客厅的灯下白得晃眼。纪念朦胧中看着安铭用肩膀顶开卧室门,动作轻柔得像在拆炸弹。 他被放在床上时还无意识地蜷了蜷身子,嘴角还沾着一点宠物医院带的碘伏味道,以及……触碰到安铭脖颈的香味。 安铭蹲在床边看了很久,直到确认纪念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他看着他房间里熟悉的布局,又想起了今天上官茗的那句“离中考还有七天”。 这份幸福,会在父亲回来后延续吗? 可是今天纪念的生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究竟对自己是…… …… 安铭的小指缓缓地凑近纪念的小指…… "晚安。"他关上灯,静静地退出房间, 月光透过纱帘,纪念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斑。他的手指还保持着被勾住的姿势,仿佛在梦中依然牵着谁的手,紧紧不松开。 不知睡了多久,门铃声像把钝刀一样劈开纪念的梦境。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燃起烈阳。 "谁啊..."纪念揉着眼睛下床,差点被地上的拖鞋绊倒。推开卧室门时,他看到安铭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玄关处徘徊,似乎在去开门的路上。 纪念跟了上去,踩过冰凉的地板。 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严可可揪着弟弟的衣领站在门口,严英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礼盒。 "对不起!"严英的鞠躬差点撞到纪念鼻子。 纪念吓在原地,睡意消散了大半。芝麻在猫笼里似乎好奇地探头,如同做个窃听贼一样。 严可可把弟弟往前一推:"这傻子昨晚很自责,非说要来道歉。" 安铭不知何时站到了纪念身后,温热的手掌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进来吧。"纪念侧身让出路,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厨房里飘着煎蛋的香气。安铭在灶台前忙碌,锅铲与平底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严可可熟练地翻出四个马克杯倒上清水,严英则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放在茶几上——里面是套限量版游戏卡带。 "其实..."严英用手摇晃着杯里的水,"仓鼠是青训基地后门买的,花了半个月零花钱..." 纪念正给Lucy添饲料,闻言手指顿了一下。他想起昨晚自己失控的怒吼,喉头突然苦涩:"该道歉的是我...昨天太激动了。" "不怪你。"严英摇摇头,刘海在眼前晃来晃去,"要是受伤的是仓鼠,我可能比你还气。" “那如果我昨天受伤呢?”严可可搞怪般问道。 “哪里凉快哪待着去……”严英狡猾地对严可可笑着。 严可可夸张地捂住胸口:"听听!这是亲弟弟说的话吗?我的心好痛!" 笑声冲散了最后一丝尴尬。安铭端着煎蛋走过来,顺手揉了揉纪念睡得翘起的头发:"吃早饭。" 阳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芝麻在笼子里蠕动着,它依然坚持要用三条腿维持高傲的姿态。严英忍不住伸手想摸,被严可可一巴掌敲在手背上:"你还敢勾引他?" "额...对了,严英。"纪念咬了口煎蛋,"你中考准备得怎么样?" 严英的笑容僵在脸上,牛奶杯"咣当"一声放回桌面:"别提了...青训回来发现课本全看不懂..." "所以他带了朋友送的游戏回来。"严可可突然从包里掏出Switch,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放松一下嘛~你们客厅的电视是智能的吧?" 纪念差点被蛋黄呛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游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安铭寻求支持,却发现对方眼睛一亮。 "《Ella''larp》?"安铭凑过去,"我上周就看过这个..." "安铭!"纪念瞪大眼睛,"你的脑子呢?" "在学校里。"安铭笑着戳了戳纪念鼓起的脸颊,"劳逸结合嘛。" 严英已经手脚麻利地接好了设备,电视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期待的脸上:"三局!就三局!" 纪念看着三个跃跃欲试的男生,突然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但当他瞥见他们的笑容时,才发觉这样热闹的早晨,或许也能成为珍贵的回忆。 "输了的人洗碗。"纪念最终妥协,伸手接过严可可递来的手柄。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客厅。游戏音效与欢笑声中,芝麻窝在猫笼子打起了呼噜,石膏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安铭在选角色前不自觉靠向纪念,轻声说,“我和小念一队。” “哦,可以啊。”严英在调试,然后惊喜地说,“好了!” “这是什么游戏……?” “对战啊,可以2V2”严英分发着手柄,“来选角色吧,念哥安哥……还有哥。” 电视屏幕亮起《Ella''Larp》的启动画面,像素风格的角色选择界面在四人眼前展开。严英熟练地抛着手柄,眼睛紧盯着屏幕。 纪念滑动角色列表,指尖停在一个通体冰蓝的绵羊角色上——她戴着雪花形状的耳环,技能特效是晶莹的冰晶和风暴。 "冰羊?"严英吹了声口哨,"念哥有眼光啊!这角色连招超难但爆发力强。" 安铭闻言轻笑,毫不犹豫锁定了金属性的灰色蓝猫角色。像素小猫戴着护目镜,尾巴是闪着冷光的机械臂——活脱脱一个赛博版芝麻。纪念瞥见这个选择,耳尖悄悄红了。 而另一边,严可可和弟弟争抢起火红色的花栗鼠角色。 “我要花栗鼠!”严可可抢先一步选到了,“还是我快!” “我来!你玩的不如我好!”严英不服说,“哥哥不该让弟弟吗?” 最终严可可败下阵来,悻悻选了土黄色土拨鼠:"反正我就是你拉过来凑数的..." "Game Start!" 纪念的冰羊率先发动攻势。他手指在按键上翻飞,即使他之前从未接触过手柄。屏幕里的蓝羊腾空而起,地面瞬间铺开六角形冰阵。严英的花栗鼠刚要突进,就被减速效果困住。 "这预判!"严英瞪大眼睛。他还没反应过来,安铭的机械猫已经从天而降,金属尾巴"锵"地劈在花栗鼠头上,打出一串暴击数字。 严可可的土拨鼠举着木牌想正面抵挡攻击,却被纪念的冰羊的二段技能冻成雕塑。安铭趁机绕后,机械爪"唰"地划过,土拨鼠的血条瞬间只剩一丝。 "哥你退后!"严英咬牙发动花栗鼠的火焰技能,却被纪念预判走位。冰羊在墙面上反弹跳跃,冰锥如雨般落下,精准为安铭和纪念开启终极技能做好了准备。 当机械猫的终极技能"量子爪击"与冰羊的"绝对零度"同时命中时,屏幕炸开绚烂的特效,花栗鼠和土拨鼠同时被淘汰。严英瘫在沙发上哀嚎:"这怎么会?!念哥你偷偷练过吧?" 纪念朝着严英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笑容。 "不行!"严英突然坐直身体,"念哥你去扶贫,我和安铭一组!" “什么扶贫啊……”严可可不满地说。 纪念的手指停在选角的按键上。他下意识看向安铭,对方却已经笑着挪到严英旁边,对着纪念抿了个嘴:"怕了?" "谁怕谁!"纪念赌气似的贴近严可可,"认真打!" 新一局开始后,战况更加激烈。严英不愧是游戏天才,操作着火属性花栗鼠在场地中穿梭如风。安铭的机械猫则稳守后方,金属屏障将纪念的冰系技能尽数格挡。 "看我这里看我这里!"严可可手忙脚乱地操控土拨鼠挖地道进行安全的攻击,但伤害微乎其微。当花栗鼠的血条在僵持下被耗得只剩四分之一时,纪念突然喊了声:"趴下!" 土拨鼠应声蜷缩,冰羊的终极大招"绝对零度"恰好擦着头皮掠过。整个屏幕瞬间冰封,连安铭的机械猫都被冻住两秒——足够纪念收割残血的花栗鼠。然后,刚能行动的机械猫也被一发冰羊刻意攻击到右边的冰属性射线而淘汰。 "这配合!"严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胜利画面。 "小念,你怎么知道我要往右躲?" 纪念放下手柄,嘴角微微上扬:"上一局,你每次紧张都会先抖右摇杆。" 严英的游戏天才尊严遭受重创。他盯着结算界面看了足足十秒,突然伸手凑到纪念头上,揉乱纪念的头发:"行啊你!要不要考虑转电竞?" "再来一局?"严可可跃跃欲试。 纪念看了眼时钟,突然抓起书包:"不了,安铭还要学习呢。" "诶——"严可可拖长音调,"这就开始管上了?" 安铭笑着把Switch递给严可可,指尖不经意擦过纪念的手背。没人注意到他们交换的眼神,就像没人发现游戏里那对角色——冰羊和机械猫实际上是一对最适合搭配的角色。 清晨的时光匆匆流逝,安铭和纪念都没看多少书就进了厨房一起烧面——到了桌上安铭用筷子尖挑起一片青菜,轻笑出声:"那个机械猫的终极技能,甩尾巴的样子和芝麻一模一样。" 纪念正给芝麻添猫粮,闻言嘴角不自觉上扬。石膏爪的小家伙凑过来蹭他的手腕,仿佛在证明自己比游戏角色可爱一百倍。 "说起来..."纪念撒进一堆堆猫粮,状似随意地问,"我选小母羊...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安铭的筷子停在半空。阳光穿过客厅的绿植,散发好闻的清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语气很自然,"属性强就选啊。"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选毒属性的那个蝴蝶……”安铭思考道,“那个很漂亮,我以为你会喜欢……” 纪念低头搅拌猫粮,白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芝麻急不可耐地把脑袋埋进碗里,尾巴尖愉快地左右摇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安铭注视着纪念发顶的旋,突然轻声问:"……你是不是怕严英他们觉得你...那个?" 纪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哪、哪里会!他们又不是那种爱议论的人..."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然后,纪念蹲在那里假装整理猫砂,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一寸寸阳光刺得眼睛发疼,视线突然模糊起来——严家兄弟当然不会说那种话,他们甚至没注意到冰羊的性别。 但……小学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娘炮",初中施雨欣在自己座位上和好姐妹们谈论纪念,故意捏着嗓子学纪念说话的腔调,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冲垮了他强装的镇定。 眼睛好像痒痒的…… "小念..." 安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肩膀。纪念猛地用手背抹眼睛,却蹭了一脸猫砂灰。 "灰进眼睛了。"他哑着嗓子解释。 安铭没有拆穿。他蹲下来,拿起梳子给芝麻顺毛,:"初二时,齐秋还让我玩女号当奶妈呢——结果我的评分比他高很多..." 纪念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安铭。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光影在睫毛间闪烁。 那刻意轻松的语气,那笨拙转移话题的方式,都是他对纪念,特有的温柔。 芝麻突然打了个喷嚏,爪子"咚"地敲在食盆上。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紧绷的气氛像阳光下的泡沫般消散。 盛夏的热量中,芝麻的尾巴在阳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像个小而明亮的奇迹。 “娘炮……” “很久没有想到过这个词了……” 第21章 “好想忘记”的回忆[番外] 小学三年级的银杏叶落满操场时,纪念第一次注意到上官茗和安铭。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他被几个男生堵在器材室门口,他们指着他头上长长的白发大喊"娘炮",而那个自由活动时总是一个人踢罐子的女孩突然冲过来,像颗小炮弹般撞开为首的男生。 "滚开!"她张开手臂挡在纪念面前,运动服上沾满泥点,"你们有病吧?" 男生们却露出嫌恶的表情后退了:"是上官茗...快走快走,碰了她会倒霉的!" 女孩的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即转身对纪念伸出手:"别理他们,像女生的男生才帅。"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亮,"我叫上官茗,他们都叫我''灾星''。" 纪念看着自己被她握住的手——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不受欢迎的存在。 从小到大听着娘炮声长大的纪念,终于在三年级找到了一个值得珍惜的挚友。 五年级的午休时间,纪念总躲在图书馆后的榕树下看书。那天他正读到《小王子》的章节,忽然听见操场传来打斗声。透过树叶缝隙,他看见一个平时和上官茗以及他一起玩的玩伴——顾妍倾,她正被三个男生按在地上,校服领口扯开了线。 看起来,顾妍倾似乎和那些男生团体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你还敢告状?"为首的男生揪着她头发,"你自己先说——" 纪念怔怔着,刚想起身,就听到一阵划破风的声音。 “咻” 一颗玻璃弹珠破空而来,精准击中男生的后脑勺。安铭站在跑道旁,手里还捏着三颗弹珠,灰蓝色的眼睛冷得像冰:"不准动手。" 男生们骂骂咧咧地散了。顾妍倾爬起来时,纪念已经跑到她身边,正用随身带的纸巾给她擦脸上的灰。三个孩子沉默地对视,阳光透过榕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晃动的影子。 "你们好啊,我叫安铭。"弹珠男孩突然开口,"他们说我爸是杀人犯。"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然后笑了,"我和你们两个一样,都被他们欺负。" 那天之后,榕树下总会出现四份午饭。顾妍倾打的饭总是最少,安铭总会把辣的的配菜丢给上官茗,而纪念的便当盒里永远放着从家里带的动物饼干——他说是给可能出现的小学里的流浪猫准备的。 如此,小学四人组便组成了,一直持续了各自毕业。 六年级的某一天放学时,纪念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纪念!"上官茗从后面追上来,"我们一起。"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快到校门口分别。纪念刚和上官茗挥挥手,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男孩突然回头,朝他吐舌头:"娘娘腔!我哥说你会穿内衣!"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接着,便是周围茫然的人群里,爆发出响亮的哄笑声。 “笑什么,笑什么?”安铭从纪念后面缓缓走过来,手搭上了纪念的肩,“谁跟你讲的,说谎精?” 那个小男生连忙说,“我哥就这么跟我讲的。” 纪念没有再听下去,慌忙地脱离安铭的手,飞速地奔向校外的妈妈旁边,房艳梅对纪念的急忙一脸茫然,但还是什么也没问接了她上车。 到家后,纪念无神地走进门内,芝麻从猫窝里钻出来,疑惑地嗅着他满是汗水的发梢。 "喵?" 纪念突然跪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芝麻柔软的毛发里。温热的液体洇湿了猫的背毛,它却没有挣扎,只是轻轻舔着他的手指,仿佛在品尝那些咸涩的委屈。 "...我回来了。" 玄关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一人一猫。窗外,银杏叶仍在无声飘落,而更远的地方,安铭正擦着嘴角的血迹往家走,上官茗在路灯下数着今天给因为成绩受到惩罚的弟弟收集的银杏叶片。三个星星般的光点,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各自闪烁,又彼此辉映。 大人常说,有了苦难才学会坚强,但纪念不理解。 明明他们的童年,就应该是幸福的底色。 第22章 突如其来的回归 中考倒数第二天的傍晚,蓦然的夕阳将教学楼染成亮堂的橘红色。蝉声在为紧张的初三学生耳畔演出着浮光掠影,倒数着这段珍贵的盛夏时光。 下午,不断叮嘱学生们复习要细致入微,不然要后悔一辈子的叶班前脚刚离开休息教室,纪念就已经收拾好书包,一同和安铭走出了教室,然后马上对安铭眨了眨眼:"我去买点菜,你先回家准备?" 中考前一周的洛城实验中学初三生都搬离了原本的教室,来到各班的休息教室进行学习,晚自习也不强制参加,于是纪念和安铭就打算挑个时间一起做一顿奢华的饭吃,激励一下彼此——那个时间就定在了中考前倒数第二天的夜晚。 安铭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嗯,我...我等你回来。" 纪念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明亮,他伸手揉了揉安铭的头发,像往常一样自然:"别太紧张,后天就考试了,放松点。" 安铭的耳尖瞬间红了,他低头假装整理书包,避开纪念的目光,又忍不住去目送纪念离开的背影。而纪念只是走向楼梯,白发泛着金色的光晕。 施雨欣站在走廊的栏杆旁,手里攥着一本被翻皱的笔记本。她看着纪念和安铭说说笑笑的背影,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想起昨晚是高考出分的日子,施雨辰还是醉醺醺地回家,一脸沮丧消沉的没考好样子,闯进她的房间,恶狠狠地辱骂她搞不好每一件交付给她的事情,把她的复习资料扔得到处都是,而母亲只是冷漠地看着电视,父亲则在外面潇洒地吸着烟,打着牌。 "为什么..."她低声呢喃,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却感觉不到疼。远处,纪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放学的人潮中。 纪念的表情略微轻松,仿佛接受了最近那个盘旋在他内心的烦心事:他在安铭家的日子大概……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段充满欢乐、成长的时光,确实也该落幕了。 他朝向装载满他的喜悦,心跳,还有难过和冲动的小区楼,露出了满足而坦然的眼神,就仿佛他看到了幻想里的安铭朝他表白的那一瞬一般。 虽然没有和安铭真正意义上成为情侣……但只要那些回忆在我心中,就足够了。 纪念轻笑一声,朝着校门口外走去。 安铭则回到家,关上门后深吸一口气。他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纸袋——那是严英在纪念放学走后偷偷塞给他的九根红蜡烛和两瓶鸡尾酒。 “我哥让我给你的……”严英把严可可约好给他的袋子急切地递给安铭,“快点快点,我还要找桐桐呢。” "一定要成功..."安铭自言自语,手指微微发抖地拆开包装。他从未做过这种事,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Lucy从猫窝里探出头,好奇地看着主人忙前忙后。安铭把餐桌擦得锃亮,铺上从柜子深处找出的白色桌布——那是上周特意买来的。他点燃蜡烛,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摇曳,映照着他紧张的脸。 "这样够浪漫吗?"安铭咬着下唇,环视四周,又跑去自己的卧室拿出那本珍藏已久的相册。小学时的合照被他摆在餐桌中央——照片上,他和纪念站在一起,他正笑着揉纪念的头发。 芝麻艰难地从猫窝里爬出来,石膏爪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它歪着头看安铭忙活,突然"喵"了一声,像是在鼓励。 "你也觉得他会答应,对吧?"安铭蹲下来挠了挠芝麻的下巴,眼睛弯得……和芝麻舒服时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纪念正从超市结完账出来。他偷带到学校的老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上官茗发来的消息: "买好了吗?千万别忘了花!" 纪念的脸"唰"地红了。他快步走向花店,手指在货架上犹豫地徘徊。 而上官茗的心里也止不住地激动着,几天前那个秘密聚会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我们必须助攻!"严可可提前招呼来上官茗和陈沁两个女生,在奶茶店里拍桌子,金发闪耀着必胜的光辉,"中考前夜是最后机会了!不然纪念就要搬走了。" 上官茗咬着吸管点头:"我都跟纪念暗示好多次了,他就是不敢开口。" 陈沁难得地没有反驳严可可,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安哥也是,明明喜欢得要死,天天在路上碰到他,没事就盯着纪念看……但他就是不说。" "所以!"严可可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让英英从青训基地那边买的红蜡烛,据说特别适合告白用。" 上官茗眼睛一亮:"这个计划好!鸡少爷肯定喜欢浪漫的。" “那,我们怎么交给他们,他们怎么就一定会用呢?”陈沁问道。 “这个就不用管啦。”严可可爽朗地笑,“安铭早就有表白的打算了……我看得出来。” 接着,便是三个人头脑风暴般,对于“撮合战略”的讨论 纪念此刻,手指终于落在一束紫色的鸢尾花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拿了一束浅蓝色的——这是他和安铭都喜欢的颜色。 “诶?纪念哥,你也在花店?”陈沁此时“偶遇”了纪念,“你不会要送安铭这种花吧?” “怎么了吗?”纪念疑惑地问。 “我觉得玫瑰才好~”正说着,陈沁端详起花架上的万紫千红的花束,“你不觉得吗?” 纪念的脸一下子通红,没有理会陈沁的引导,自顾自拿着鸢尾花走向收银台。 原来,安铭和纪念都打算在这次烛光晚餐表白——都是他们好事的朋友们催促的结果。 收银台前,纪念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严可可: "小念儿~别让我们失望啊!安家的大儿婿~" 纪念尴尬地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红着脸付完钱,拎着购物袋快步走向家的方向。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街灯一盏盏亮起,却不曾让孤独感侵袭这个奔跑的少年。他步履紧凑,内心暖融融的,他感到了安铭、芝麻和Lucy都在等他,也感到了彼此的存在也渐渐对于对方来讲成一种幸福安定的象征。 安铭第三次调整蜡烛位置时,门被打开了。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我回来了~”纪念缓缓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愣在原地—— 温暖的烛光中,白色桌布上摆着两套餐具,中间是那本熟悉的相册。安铭站在桌边,校服已经换掉,只穿着简单的白T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干净清爽。 "这...这是?"纪念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安铭的脸红得像桌上的蜡烛,他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想庆祝一下中考...放松心情..." 他的心马上变得一团乱麻,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纪念走进屋,把购物袋放在桌上,故意逗他:"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求婚呢。" 安铭的耳根瞬间红透,他慌乱地转身往厨房走:"我、我去拿盘子..." 纪念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更深。他悄悄从袋子里拿出那束鸢尾花,安置在九根蜡烛旁边。芝麻蹭过来,用脑袋顶他的小腿,纪念弯腰摸了摸它:"你也觉得他太可爱了,对吧?" 厨房里,安铭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却无法让他换掉眼神闪烁,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端起准备好的餐盘走出去。 "我做了你喜欢的蜜汁鸡翅..."安铭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桌上多出的花。 “这是送给我的吗?”安铭笑了笑,盯着鸢尾花看,纪念便点了点头,“我喜欢。” 纪念已经坐在桌边,烛光晃着他精致的侧脸。他摇了摇倒满空空如也的酒杯:"严可可推荐的,说他占卜——买花可以增进运气。" 安铭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盘子——又是严可可!那个喜欢看热闹的家伙怎么同时在教两个人做事...?肯定有什么问题…… "坐啊。"纪念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以后可能不会这样好好吃顿饭了。" 安铭慢慢坐下,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他偷偷瞥了一眼纪念,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又同时移开。 "尝尝。"安铭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桃子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纪念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安铭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脸更红了。 "其实..."安铭鼓起勇气开口,却在看到纪念期待的眼神时又退缩了,"其实后天考试...你别紧张..." 纪念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话该我对你说吧?"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着。两人聊着学校的趣事,聊着哪些人又做了什么蠢事,聊着上官茗和她弟弟的近况,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最想说的话。 "你还记得小学那次五月会吗?"纪念突然指着相册里的照片问。 安铭点点头,眼神柔软下来:"记得,你拿了绘画比赛第一名。" "你当时在台下拼命鼓掌。"纪念笑着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比我还高兴。" 安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盯着烛光轻声说:"我一直...很为你骄傲。"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未言之意。纪念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鸽。 晚餐后,两人一起收拾餐具。安铭的手还是抖的,差点打碎一个盘子。纪念接过来,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刻躲开。 "安铭..."纪念轻声唤道。 "嗯?"安铭抬头,他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光。 纪念看着他,千言万语在胸口翻涌,最终却只是笑了笑:"考试加油。" 安铭眼中的光暗了一瞬,又很快亮起来:"你也是。" 夜深了,蜡烛燃尽最后一滴蜡泪。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洛一中的轮廓——那里将是他们未来的校园吗? "我们会一起考上的。"安铭突然说,语气坚定。 纪念转头看他,发现安铭也在看自己。在星光下,他们的眼神不再躲闪,某种无声的、无意的、无人能懂的语言在目光中流转。 也许不是今晚,也许不是明天,但总有一天,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终将在最合适的时刻,化作最动人的告白。 但此刻,安铭只想在星空下拥有此刻的纪念——只见二人的身子贴的越来越近…… 门被猛地踹开时,蜡烛的火苗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纪念听到桌上的酒杯因为门开而"啪"地掉在地面,粉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片。 "安铭!你在干什么?!" 安离的声音像炸雷般击碎室内的宁静。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睛里布满血丝。浓重的酒气随着他沉重的脚步一起涌进客厅。 安铭转身时的鞋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几乎在认清那个身影时吓得快跳起来:"爸?你不是在美都..." "我问你在干什么!"安离因为醉了而行动迟缓,一脚踢开挡路的背包,目光在烛光晚餐和两个少年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死死盯住第四支燃烧的红蜡烛。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突然压低到可怕的程度:"在我家里...搞这种恶心的把戏?" 纪念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站起来挡在安铭前面:"安叔叔,我们只是..." "谁允许你插嘴了?"安离突然吓人地一个箭步上前,纪念闻到了混杂着酒精的昂贵古龙水味道,"这是我家,我的阳台,你算什么东西?" "爸!"安铭一把拉过纪念,声音发颤,"纪念是我请来的朋友,我们只是同居...我早跟你讲了!" "朋友?"安离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桌上的相册,"朋友需要点蜡烛?需要一起喝鸡尾酒?"他翻开相册,看到小学时两人的合照,表情更加扭曲,"从小学就开始了吧?我早该发现的..." 确实。 "不是您想的那样!"安铭的声音突然拔高,但立刻被父亲打断。 "那是怎样?"安离"啪"地把相册扔到一边,照片哗啦啦地流了满地。他指着纪念的鼻子,"你不是那个成绩很好的保送生吗?你不怕外面怎么传你们?我看……你们同居,整个小区都在看我们安家的笑话!" 纪念的拳头越来越紧,他看向安铭,发现对方的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却出奇地平静。 "爸,"安铭深吸一口气,"您喝醉了。我和纪念真的只是..." 安离突然掀翻桌布,玻璃器皿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你知不知道我撇下刚生了小雨的雪娥,专程从美都飞回来看你?结果呢?"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你就给我看这个?" 躲在餐桌下的芝麻被这声响吓得窜了出来,然后被安离条件反射地一脚踢过去。安铭几乎是扑过去护住猫咪,纪念看到他抓住时,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滚出去。"安离突然对纪念说,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立刻。" 纪念站着没动,直到安铭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转头,看到安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写满了"求你了"。 "...好。"纪念难过地闭上眼,咬着牙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走过安离身边时,对方突然又开口: "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接近我儿子。"安离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否则我会让你父母知道他们的好儿子是什么货色。" 纪念猛地转身,却看到安铭对他轻轻苦笑。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蓝灰色眼睛此刻满是哀求。 门关上的瞬间,纪念听到里面传来安离歇斯底里的吼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和小雨付出了多少!你就这么报答我?!你找他同居,难道是为了报复我?" 漆黑上夜色像冰冷的潮水般吞没了纪念。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窗帘上,两个对峙的身影如同皮影戏般上演着无声的战争——一个激烈地挥舞手臂,一个沉默地站立。 客厅里,安铭弯腰捡起散落的相册。两人合照的那张被酒液浸湿了一角。 "别捡了!"安离跌坐在真皮沙发上,扯开价值上万的领带,"我们得谈谈你的未来。" 安铭一点也不听,动作也没有因为他爸而停下,继续把照片一张张收好:"我的未来?还是你安氏集团的未来?" "有区别吗?"安离的声音突然拔高,又因为醉酒而变得含糊,"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和一个男的..." "纪念是我的朋友。"安铭平静地说,把相册放在茶几上,"而且,您不是专程回来看我的——这绝对不可能,是雪娥阿姨和你吵架了吧?" 安离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儿子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凉:"陈雪娥那个疯女人,刚生了安小雨,非要让她在美国读书...我说不如让她在华都和你一起好了,她居然说..."安离的声音哽了一下,踉跄着走向厨房,"她说我太偏心亲儿子...不管小雨的发展。" 安铭看着父亲从厨房出来,仰头灌下一大口威士忌。水晶吊灯下,他第一次注意到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眼角深刻的皱纹。 "所以您就回来接我?"安铭轻声问,"让我去美都帮你女儿陪读?" 酒瓶"砰"地砸在大理石台面上。安离转过身,眼睛通红:"你真是翅膀硬了?安小雨是叫我女儿?她是你亲妹妹!" "我妹只有陈沁。"安铭坐到了沙发上,也似乎打算和父亲恳谈一下,"你一回家就发酒疯,是不是下飞机先去了酒吧..?" "你……!"安离吼道,"你越来越像你那个废物叔叔了!" 安铭感到无趣,顿时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手停在门把上,背影突然变得僵硬:"至少安合叔叔敢做自己。" "那个同性恋?做自己?"安离的声音突然变得恶毒,"那他就活该成植物人..." "活该?"安铭猛地转身,声音冷静得可怕,"难道不是您当年把安合叔叔推下楼?怎么,爷爷给你请了证人,你真当自己清白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醉醺醺的安离心里。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古董架上的青花瓷瓶。 "你...你胡说什么..."安离的声音突然变小了,然后又大起来"那是意外...!" “你怎么说话!是不是那个人走了,你心里特别气?”安离刚想上前抓住安铭,但安铭光速地进了房间里。 他关上门,反锁。门外传来酒瓶砸在墙上的碎裂声和父亲崩溃的嚎叫:"沈慧!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安铭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安离听见房间门内传来闷闷的回复,“你没资格提我妈……是你把我教成这样的。” “我……我……?”安离醉酒的程度不断加深,一下子哭了出来,但是嘴角还狂笑着,显得十分疯癫,“那就怪我吧……呵呵呵呵呵……反正……” 安铭也快被这个疯男人搞崩溃了,但顷刻间,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纪念发来的消息:"我到家了,你爸好了吗?" 他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门外,安离的咒骂渐渐变成了含糊的嘟囔,夹杂着"沈慧"和"小雨"的名字,还有玻璃碎片被踩碎的声响。 安铭把额头抵在膝盖上,闭上眼睛。烛光晚餐、纪念的笑容、父亲暴怒的脸、从未谋面的同父异母妹妹...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旋转,最后定格在照片上纪念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颤抖着手指回复:"等我。" 纪念看到这两个字,又想到刚才阳台的事情,心中便似乎产生了某种未知的信念。 纪念回家时,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中考到了自己想回家住就跑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里——这里收拾得也和安铭家的房间一样,只不过少了两只猫的身影,也少了一个人的。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纪念的父母在纪念快睡时发消息说明天就去搬在安铭家的东西,带猫回来,纪念便放心地合上了双眼—— 怎么会放心呢? 自己和安铭,就这样潦草地收尾了吗? 更别提,中考前一天,安铭从他身边走过旁若无人的眼神,以及一整天埋头苦读,不理会任何纪念的主动搭话——这都让纪念感到了阵阵难过和想哭的念头,也让上官茗等人觉得“撮合战略”宣告大失败。 纪念想,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那这个故事就太烂了。 他的青春结局,怎么会没有橘子汽水,没有冰水,没有薄荷糖,也没有伙伴? 我不接受这份感情的结束,因为…… “等我。” 第23章 求你等我 初中最后一日,下午的日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纪念的课桌上留下一地太阳。他盯着窗外那棵老樟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告别,像在告白。 "鸡少爷!"上官茗突然凑过来,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和安铭到底怎么了?" 纪念收回目光,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明天就中考了,你快复习啊。" "骗人!"上官茗压低声音,"今天,你们俩就跟陌生人一样。"她指了指教室后排——安铭正独自整理书包,刻意避开所有可能看向纪念的角度。 纪念的指尖无意识地翻着课本扉页,那里夹着一张被折成方块的纸条,上面只有纪念自己反复练习写的两个字:"等我"。 "茗子,"纪念轻声说,"有些事..." "是不是他爸回来了……?"上官茗突然想到,又赶紧捂住嘴,"那确实不好表白..." "上官茗!"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传来,"毕业照要开始了,别交头接耳!" 到了校门口前的空地上上,毕业生们推推搡搡地排着队。纪念站在第三排中间,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安铭被严可可拽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安铭!"严可可揪着安铭的衣领,"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昨天蜡烛都给你了了,怎么..." "闭嘴。"安铭的声音很轻,但纪念还是听到了,"我爸在看着。" 纪念顺着安铭视线的方向望去——校门口的黑色轿车里,安离正透过墨镜监视着这一切。当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纪念感觉一道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灼热得像夏日的阳光。 "咔嚓"。 这是他们初中时代最后的同框。 中考前夕,纪念和安铭,都默不作声地准备着,似乎别无他想。 畏人的暑热里,蝉鸣撕扯着凝固的空气。 中考当天的早上,安铭站在小区门口,指尖捏在准考证边缘。父亲的车停在路边,发动机怠速的嗡响像某种隐忍的催促。他回头望了一眼五楼阳台——那里空荡荡的,没有晾晒的校服,也没有猫咪的玩闹。 “看什么?上车。”父亲降下车窗,墨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 安铭沉默地钻进后座。空调冷气扑面而来,他却觉得有什么黏稠的东西堵在喉咙里。车载广播正在播报交通管制信息,父亲突然开口:“考完直接回家,别乱跑。”后视镜里,他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个潜在叛徒。 安铭盯着窗外飞掠的梧桐树影,忽然想起有天放学他和纪念骑着向齐秋借的自行车外出兜风,纪念缩在他的后座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部——那时的光景,也是这样须臾。 而现在,纪念应该正坐在他父母的电动车后座吧?那个总是怕晒的人,大概会戴一顶蠢兮兮的遮阳帽。 与此同时,纪念正把脸埋进母亲的后背。电动车碾过减速带时颠了一下,他下意识攥紧手,指尖蹭到母亲腰间的防晒衣。 “紧张吗?”房艳梅的声音混在风里。纪念摇摇头,发丝扫过后颈,痒得像某人曾经恶作剧吹气的触感。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川流不息的车海中,看不见那个人。 母亲在红灯前停下,掏出手帕按在他额头上:“别中暑了。”纪念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突然被某种酸涩击中。安铭总说他身上有香味,每次都用自己的手帕擦他的汗,然后却说是沾沾他的香气…… 考场大门近在咫尺。纪念攥紧笔袋,听见广播里机械的女声正在宣读考场纪律。烈日下,他恍惚看见自己的考场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进门——那人抬手把刘海往后一捋,纪念才分辨出来他不是安铭。 怎么会相见呢…… 纪念猛地低头。脚边一只蚂蚁正费力搬运碎屑。 考场风扇吱呀转动,纪念转着笔看作文题目——《最珍贵的礼物》。前排的考生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书写,钢笔在纸上作响。 "沙沙沙——" 前排考生的钢笔在纸上急促摩擦,像只急于逃窜的甲虫。 纪念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前天安铭给的,糖纸已经揉得发软。带着那人指尖特有的温度。考场的热浪让糖块有些融化,黏在包装纸上。 监考老师踱步经过,皮鞋跟敲击瓷砖的声音让纪念想起安铭醉酒父亲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望向窗外,校园里樟树的叶子在烈日下泛着油亮的光,风吹过时"哗啦啦"地响,像在嘲笑他被禁锢的思念。 "还有三十分钟。" 广播突然响起,惊飞了窗外一只麻雀。 纪念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草稿纸上写满了乱糟糟的各种数字。看见自己动笔时的手腕,他想起安铭教他“作弊”的笨办法——把橡皮筋缠在手腕上,绷紧时会有轻微的痛感,用来提醒自己别走神。 现在他的手腕空空如也。但后颈突然一阵刺痒,汗珠顺着脊椎滑进校服领口,这触感莫名像安铭曾经用冰冷的手抚摸他脖颈的凉意。 安铭的橡皮筋在手腕上勒出红痕。这是今早他特意戴上的——自己跟纪念说过这样能集中注意力。 "滴答。" 汗水从下巴坠落到三角函数图上,晕开一小片潮湿。安铭盯着那道几何证明题,草稿纸上的乱线就像美都城市四通八达的路线图,让他不禁有些眩晕。 "咔嗒。" 右后方考生的自动铅笔断了芯。这声音让安铭想起纪念练字时下笔会重的习惯。他下意识看向那个断芯的人,却只看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疑惑表情。 电风扇把前排考生的试卷掀起一角,那瞬间安铭恍惚看见纪念的白发在阳光下闪耀。每次的交卷声响起,安铭在座位上等着收卷时,都会响起纪念,仿佛他还在自己身旁——他们本该一同出考场庆祝,纪念会比他早半小时做完,然后用草稿纸练字。 实验题电路图像一张蜘蛛网,安铭越看越觉得自己被什么束缚着。 美都会有这样的夏天吗?会有闷热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吗?会有纪念偷偷递来的薄荷糖,还有他们藏在书包里给对方带的的橘子汽水吗? 匆匆的两天中考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最后一天的上午,也就是英语考试。热烘烘的空气让安铭烦躁,于是用了一招纪念以前教他的降温方式——用矿泉水浇手腕内侧和脖子。但现在没有纪念亲切的提醒,只有监考老师机械的踱步声。 窗外蝉鸣突然停了。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安铭听见自己手表秒针的走动,像倒计时。 听力试音的女声念着"The weather is nice today",纪念望着窗外酝酿的暴雨走神。安铭最讨厌雷雨天,总说雷声像父亲摔酒瓶的声音。 阅读理解题讲到候鸟迁徙。纪念在选项卡上涂完最后一个方框,铅笔芯"啪"地断了。 雨终于落下来,砸在铁皮屋檐上如同千万颗弹珠倾泻。监考老师关窗的瞬间,潮湿的风扑进来,带着樟树汁液苦涩的清香。这味道让纪念眼神发涩——四天前安铭就是用这种带有苦涩的眼神看着他,像樟树荫里漏下的碎阳光,明亮又破碎。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校园两端,两个少年正以相同的姿势仰望天空。樟树的枝叶在暴雨后显得更加葱郁,阳光穿过水滴,在他们眼底折射出相似的彩虹。 蝉鸣又响起来了,宣示中考的结束。 冰淇淋车停在校园的树下,奶油滴落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立刻蒸腾起甜腻的白烟。严可可举着可乐罐,兴冲冲地跑到了刚考完试就热闹非凡的T班。 "安铭!数学最后那道题你填的什么?"严可可勾住安铭的脖子,冰镇可乐罐贴在他脸颊上。 安铭被冰得一个激灵,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讲台旁的纪念身上。他正和上官茗还有方梦遥围着,手里拿着融化一点的巧克力甜筒,奶油沾在指尖也浑然不觉。 "选C。"安铭机械地回答,喉结滚动了一下。 五米外,纪念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安铭的眼神空洞得像被空虚的海螺,而纪念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 "哎呀!"上官茗弯腰去捡,露出颈后那个金梅发绳——是上官荀送她的中考礼物。 陈沁敏锐地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她拽了拽安铭的衣角:"安哥,你..." 安铭什么也没说,在严可可和陈沁的目送下,和以往那样孤独地看向窗外,仿佛班内的喧嚣不存在。 "后天的毕业晚会要穿班服哦!"齐秋在讲台上挥舞着流程单,上面的荧光笔标记亮得刺眼。他和楚昭桐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两人中间只隔着半罐可乐的距离,一起和大家介绍着晚会的时间地点和流程。 宣传委员正在和方梦遥讨论舞台布置,突然看向后座的窗边,压低声音:"安铭怎么了?脸色好吓人..." 安铭此时站在窗户旁边,腕上的橡皮筋已经勒进皮肤,眼底透露了一股无名的暗影。 "喂!"严可可突然扑上来,"你和纪念..." "我和他没关系了。"安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旁路过的施雨欣听见。 施雨欣愣了一下,又快步走过,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 严可可故意把可乐罐捏瘪,铝罐变形发出了噪音。 “什么鬼?” 远处,纪念聊得起劲,没有回头。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脊背上,显出一节节脊椎的轮廓,让安铭浮想联翩,却只有望不可及。 上官茗终于对纪念提起安铭时,他们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光炙热地几乎要把两人烤的要化开,而树叶在脸颊上投下的阴影却像是冰湿的泪痕。 "鸡少爷..."上官茗从便利店里出来,递过一瓶冰水,"你和安铭..." "没什么。"纪念拧开瓶盖,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流进袖口。 这是纪念第一次拒绝有关安铭的话题。回家的路上,纪念踩着自己的影子,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 那天就是这样毒辣的太阳,晒得他后颈发热,但安铭那一晚在阳台上对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比阳光还烫。 推开家门时,芝麻从猫窝里窜出来,石膏爪在地板上敲出熟悉的节奏。客厅中央堆着几个纸箱——是上周从安铭家搬回来的东西。最上面是那条蓝色星星床单,洗得发白,还留着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纪念跪在地上,把脸埋进布料里,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床单上有个焦黑的小斑,是有次纪念懒得起床,在床边吃饭时溅到的油渍,安铭当时还笑着说多溅几颗就可以让严可可来占卜一下含义了。 "喵..."芝麻蹭着他的膝盖,纪念就碰到了一个硬物——是那本相册,不知为何被塞进了箱子里。翻开第一页,小□□动会上的安铭正对着镜头做鬼脸,而照片角落,年幼的纪念只露出半边笑脸和一抹银白的发梢。 纪念抱着相册扑到床上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窗外,夏蝉的鸣叫突然变得刺耳,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嘲笑。 黑色轿车里,安离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看够了?"他开着车,墨镜反射着安铭平静的脸,"跟你的小男朋友眉目传情很过瘾?" 安铭沉默地拉开车窗,不想理会父亲。 “你现在带我去哪。” 安离踩了一脚,"去美都这件事,别想着逃跑,我带你去办护照..." "我就知道。"安铭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您恐吓我的把戏,从小学用到初中毕业。" 车子猛地急刹。安离摘下墨镜,眼睛里的血丝像一张网:"那你应该也记得,我是你爸,我管你不是很应该..." "你是在管我?"安铭突然笑了,手指抚过腕上的橡皮筋,"我不觉得……你这是在逼我,就像逼死叔叔那样。" 车厢里瞬间安静得可怕。远处,冰淇淋车的音乐声隐约传来,是首欢快的童谣。 安离的手突然发抖,他摸出烟点上,打火机的"咔嗒"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到了美都,你爱怎么玩怎么玩。但那个白毛小子,不要和他玩,也不要联系..." "他叫纪念。"安铭转头看向窗外,樟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晃,像在挥手告别,"而且您错了,我们从来不是玩玩而已。" 烟灰掉在真皮座椅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圆点。 安离瞪了一眼反射镜,却因为墨镜而没有展现一点愤怒的眼神。 纪念和安铭,在这个下午仿佛都回归了自己原本的生活——纪念和上官茗还有顾妍倾连麦打着游戏,安铭和严可可还有严英也在家里用电视玩着,就如同彼此的生活轨迹里从未出现过对方一般。 第二日,暑假的第一天,空调外机滴水的声音像蹩脚的节拍器。纪念趴在家里的窗台上,看水滴在水泥地上溅出一个个深色圆点,很快又被烈日蒸干。芝麻蜷在他腿边睡着,石膏爪偶尔抽搐一下,像是在做噩梦。 家中无人,当门铃响起时,纪念以为是幻觉。直到第三遍,他才拖着脚步去开门——上官茗站在门外,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T恤后背湿透了一大片。 "纪念..."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能进来吗?" 纪念侧身让她进门,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眶。上官茗径直走向沙发,把自己摔进靠垫里,怀里紧紧抱起一个沙发抱枕。 "荀儿又开始了。"她突然说,手指揪着抱枕,"半夜溜出去,回来就砸东西...昨天他把家里的古董花瓶..."她的声音哽住了,从包里掏出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看,这是我偷拍到的。" 照片上,上官荀站在巷子口,黑色卫衣的帽子罩住头,手腕上缠着崭新的绷带。最诡异的是巷子深处模糊的人影——只拍到一个形状。 纪念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以前明明好了的..."上官茗的指甲在沙发套上刮出细小的声响,"你和安铭明明已经都那样说的..." 纪念猛地站起来,走向厨房:"喝什么?水还是..." "还有,安铭可能要去国外了。"上官茗的声音从背后刺来,"陈沁说看到他今天在出入境管理局办手续。" 冰箱门上的冷凝水打湿了纪念的手腕。他盯着里面半打橘子汽水,保质期到下个月。 "关我什么事。"纪念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拿出两罐可乐,铝罐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像无声的眼泪。 上官茗盯着他看了很久,纪念没有一丝丝在意,于是她摇了摇头,心想着“看来,你们真的不会好了……” 接着,上官茗在纪念家玩了一会才走。他站在门口,看上官茗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鳄鱼背包的梅花挂坠在走廊灯下闪着刺眼的光。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才痴痴地关上了门。 日记本被纪念藏在床垫下面,封面是安铭喜欢的深蓝色星空图案,角落烫着一个小小的"AM"。纪念盘腿坐在地上,芝麻凑过来闻了闻书页,打了个喷嚏。 他翻开最后一页,那是中考前夜写的: "明天最后一场考试,安铭,一起加油啊..." 字迹在这里被水渍晕开一片。纪念的手指抚过那个模糊的日期,突然发现背面有凹凸感。他翻过来,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铅笔字,已经快被蹭没了: "求你等我。" 原来……安铭也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还趁着纪念父母搬回东西前,在上面留下了字。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纪念扑过去抓起来——是天气预报,明天多云转小雨,最高气温36度。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芝麻用脑袋顶他的手臂。 日记本摊开在腿上,翻到中间某一页。那是安铭那次发烧时写的: "安说他最讨厌雷雨天,因为雷声像他爸摔酒瓶。今晚刚好打雷,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偷偷握住时,他居然没甩开..." 纪念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颗泪珠砸在纸面上,正好落在"手"字上,墨水晕染开来,像朵小小的乌云。 他慌忙合上本子,但更多的泪水已经失控,顺着下巴滴在星空封面上,那些烫金的星星在泪水中融化,变得模糊不清。 窗外,夏蝉的鸣叫突然变得刺耳。纪念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蜷缩在床上。芝麻没法跳上来,只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他的床边,但他已经感觉不到愈合的感觉。 空调呼呼吹着,房间里的温度在下降,纪念浑身被汗水浸透,却又冷得发抖。他想起安铭手腕上那根橡皮筋,想起他每次紧张就会勒出的红痕;想起每次考试完后总会如愿看到的橘子汽水;想起昨天在教室里,安铭小声说"我和他没关系了"时,喉结滚动的那一下。 枕头渐渐被浸湿。纪念把脸埋进去,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在这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日黄昏,他终于允许自己哭出声来,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泪水干涸在发烫的脸颊上。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掠过那棵老樟树,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诉说一个关于等待的承诺。 暑假的第二天,也便是毕业典礼晚会的时候了。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笑容都镀上一层虚假的金边。纪念端着冷的橘子汽水,看气泡在杯壁上炸裂又重生。安铭站在三米外的餐桌旁,白衬衫的袖口整齐地挽着,露出手腕上那根熟悉的橡皮筋。 "不去打招呼?"上官茗突然出现在身侧,手里倒满的柠檬茶酒杯闪着银光。 纪念抿了口汽水,甜腻的香精味灼烧着喉咙。就在这时,安铭转过身,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与他相遇——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块融化的冰。 安离就站在这个大堂的角落里,手里的红酒在高脚杯中缓慢旋转,镜片后的眼睛鹰隼般锐利。 纪念突然放下杯子,大步走向安铭。他故意让脚步显得轻浮,手指在碰到安铭手臂时夸张地颤抖了一下。 "这几天睡得好吗~"纪念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指尖顺着安铭的小臂滑到手腕,在橡皮筋上暧昧地绕了一圈,"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安铭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纪念能感觉到他皮肤下脉搏的加速,但更清晰地看到安离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心里不好受吧?"纪念继续表演,手指在安铭掌心画了个圈,真心还是演戏?纪念自己也不知道。 安铭突然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纪念踉跄了一下。那瞬间纪念看到安铭眼中闪过的不忍,但更多的是理解——他读懂了这场戏。 "别碰我。"安铭的声音冷得像刀,转头时的一个近乎厌恶的眼神,像一记耳光。 楚昭桐在舞台上宣布举办的游戏开始,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纪念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安铭的体温。他只好回到自己的桌子,但却看到了角落里安离满意的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只要伪装成是自己找安铭,那么他们去了美都,关系应该会缓和不少吧? 纪念想到了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见安铭了,好想回头再看他一眼,但是却没办法。 不要回头。 去走你该走的路吧,和我以前说的一样。 纪念安静地坐着,没有融入到这个欢庆的氛围中,此时却怀念起以前被安铭过度保护的日子——这一次,是纪念输了,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安铭。 他后悔,那一晚直接走了,就那么逃避似的地走了。 这时,安离突然接起了一通电话,眉头皱成"川"字。他看了眼安铭,确认儿子正和齐秋讨论篮球,才快步走出宴会厅。安铭的橡皮筋在腕上弹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啪"声。 三分钟后,纪念被拽进洗手间旁的消防通道。安铭的手心全是汗,把纪念的手腕攥得生疼。 "你疯了吗?"安铭压低声音,"我爸会杀了你!" 纪念看着安铭近在咫尺的脸,发现他右眉上方那道浅浅的疤 ——是小学玩滑板摔的。当时纪念用创可贴给他贴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说这是勇士勋章。 "我故意的。"纪念笑了笑,"这样你爸就会觉得是我勾引你,到美国后..." "你何必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呢?"安铭突然打断他,声音哽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的……纪念,我..."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绿莹莹地照在两人脸上。纪念看到安铭的睫毛在颤抖,像被雨打湿的蝶翼。他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我喜欢的,是你。"安铭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像烙铁印在纪念心上,"从小学开始就……为什么现在要听我爸指示呢?" 纪念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该高兴的,这本该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但此刻他只觉得有把锐利的刺在慢慢割开孱弱的心脏,纪念所有的情感,马上会变得血流如注。 "我知道啊。"纪念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也喜欢你,安铭。但我们都知道..."他退后一步,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去美都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安铭的手僵在半空。纪念绕过他推开消防门,宴会厅的喧嚣瞬间涌进来,淹没了安铭未说完的话。 他永远不会忘记此刻的失落和难堪的。 上官茗接电话时正在吃提拉米苏。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叉子"当啷"掉在瓷盘上。 "怎么了?"纪念问,但上官茗已经抓起背包冲向门口,自己本就约好和他一同回家,就连忙跟了上去。 晚上七点多的黑夜里,雨已经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像无数可怕的银针。出租车里,上官茗的指甲在裤腿上不断的抓挠,但无论纪念怎么问,她都只是摇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陪同神态失落的上官茗拐进她家小区时,纪念最先看到冲天的火光。 第24章 夏日,永不落幕 上官家的那层楼像支巨大的蜡烛,火焰在雨中诡异地舞动。浓烟中隐约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几个邻居穿着睡衣站在远处,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照着惊恐的脸。 上官茗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全身。她跑了两步突然跪倒在地,呕吐物混着雨水在柏油路上蜿蜒。纪念扶起她时,看到她死死盯着后院的方向——一个黑影正翻过围墙消失不见。 "荀...荀儿..."上官茗的声音被警笛声切断。 消防车刺眼的红光中,纪念看到上官茗的金梅花发绳掉在泥水里。他弯腰去捡时,注意到泥水旁有个闪着微光的东西——是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熟悉的水母图案,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警察把上官茗带上警车时,她突然抓住纪念的手,颤颤巍巍地说:"是他害得荀儿......" 纪念想问清楚,但警车门已经关上。雨越下越大,消防员已经开始尽力去救火。他站在雨中,看着上官家的窗户一扇接一扇被烧穿。 为什么越想抓紧的东西,就越会轻易放手? 上官茗家的惨状,纪念不忍直视,憋着一路想要哭泣的**回家。 纪念的脸上,也同上官茗一样浮现出绝望的色彩 纪念浑身湿透地回到家时,打开房门,芝麻正蹲在门口。 纪念随意地打开了桌上的日记本,翻开的那页正是他记录第一次来安铭家过夜的页面。 纪念把日记本按在胸口,慢慢滑坐在地上。窗外,雨声如鼓,而远处上官家的火光仍在雨中倔强地燃烧,像一段无法熄灭的仇恨——烟和雨几乎融在了一起,透露出死亡和恐惧的气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纪念反复思考着上官荀何必要杀父母,但总是想不通,更不用说还有其他让人烦心的事情。 纪念的暑假,就这样在每天的忧虑中度过,终于到了出分的那天。 太久没认真复习的纪念,也不知道自己是全校第几,总之是轻而易举拿到了前两千名,保送资格生效了。 去学校拿个人档案的那天,纪念和顾妍倾刚想并肩走出教务处—— "茗子她..."顾妍倾突然跟纪念搭话,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她和我说……那天火灾,她父母都没能逃出来。" 纪念手里的资料袋"啪"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剧烈地颤动。 "邻居们都说..."顾妍倾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校服裙摆,"说是她放的火。因为没有人看见她弟弟,都以为她弟弟也死了..." 她的声音哽住了,眼眶通红。纪念想起毕业晚会那天,上官茗接完电话后惨白的脸色,想起雨中那栋燃烧的小区楼,想起她站在泥水里喊弟弟名字的样子。 "今天我看见她舅舅..."纪念刚开口,就看见顾妍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手足无措地翻找纸巾,却摸到了口袋里一枚薄荷糖——还留着。 "她舅舅把她带上车..."纪念说着,眼眶有些红了,"我还看到她手腕上全是..." 二人沉默不语了良久,纪念的目光便看到了一个办公桌上的录取单子上。 教务处空调的冷气直往领口里钻。纪念盯着录取名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在纸面上刮出轻微的声响。安铭的名字赫然印在洛城一中名单的第三行,墨迹新鲜得像是刚添上去的。 "怎么可能..."纪念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前天刚收到严可可发的消息,说看到安离在机场发朋友圈,定位纽约肯尼迪机场。 顾妍倾的手突然拉上了纪念:"看那边。" 安铭正从楼梯拐角走上来,白T恤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发梢还滴着水。他手里晃着同样的录取通知书,似乎是听见了纪念的话,嘴角挂着纪念最熟悉的那种狡黠笑容——每次恶作剧得逞时都会这样笑。 "解释一下?"纪念把通知书拍在桌上,纸张在空调风中轻轻颤动。 “你得问陈沁……她看到我办护照时可激动了。”安铭久违地笑了,凑近了纪念。 陈沁从安铭身后探出头,抢着跑到纪念跟头前,马尾辫骄傲地翘着:"说服了安叔叔。我跟他还有我姑姑又哭又闹,还说要是敢拆散我和安铭哥,我就去死——得亏了我是我姑姑最喜欢的侄女" 严可可也从后面慢慢走出来,在一旁补充:"她演戏演得可像了。" 安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想搭纪念的肩膀:"我爸最后说''随你便吧''的时候,表情就像吞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纪念躲开他的触碰,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片,“毕业晚会,我的戏难道是白演了吗?”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电风扇的嗡嗡声变得异常清晰,吹起通知书的一角。 安铭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录取通知书边缘:"如果晚会时说了,你会怎么做?" "我..."纪念张了张嘴。 "你会立刻拉着我表白。"安铭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软,像融化的太妃糖,"在那个气氛里,冲动又草率。我想要的不止这个。" 纪念的耳根烧了起来。他想起消防通道里那个未完成的告白,想起自己转身时安铭眼中闪过的失落。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因为被拒绝,而是因为被打断。 "好玩吗?"纪念突然笑了,把自己的资料塞进背包,"看着我演那出勾引戏码,很有意思?" 安铭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纪念已经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身后传来严可可的惊呼和陈沁的劝阻声,但他没有回头。 暑假像融化的太妃糖一样被拉长、黏稠。 某一天都一样,在纪念的房间里,游戏手柄散落在地毯上,屏幕里的角色已经死了三次,但他懒得按重启。 "到你了。"赵咏维推了推他,手里的薯片袋哗啦作响。 纪念机械地按下按键,角色在悬崖边沿反复跳跃。窗外蝉鸣震耳欲聋,七月的阳光把窗帘热得发烫。 上周顾妍倾来过,带着上官茗的信——她现在寄住在舅舅家,没有手机,只能每天在邮局写信,还自嘲般写道:这样可以练习文笔。 "她过得怎么样?"赵咏维瞥了眼摊在茶几上的信。 纪念点点头。但实际上信上说上官茗半夜总站在舅舅家阳台上,面对燃烧过的家宅方向,还总是失眠。 警方还在找上官荀,但那个水母纹身的男孩就像蒸发了一样。 游戏机突然发出通关音乐。纪念愣了下,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通关了,角色站在虚拟夕阳下,身边本该有队友的位置空空如也——这本来就是单人游戏。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洛城一中的分班通知——他和安铭、楚昭桐、齐秋被分在同一班,蔺穗子还有严可可和上官茗则在隔壁。许晨和方梦遥还有严英也考上了,但是在优班。在这些分班里,只有上官茗的备注栏写着一行“******”。 纪念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到窗前。楼下几个小孩正在追打嬉闹,一个孩子滑倒在地,痛苦地尖叫。他突然想起想起毕业晚会自己故作轻浮时,安铭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现在他明白了,那场戏里他们都在扮演对方需要的角色,却忘了问那是不是彼此真正想要的。 赵咏维突然指着屏幕:"看!好像还没通关呢。" 游戏角色孤独地站在悬崖边,身侧的空位闪烁着"等待队友"的提示。纪念盯着那个像素小人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怎么,单人游戏突然变双人了? 窗外,夏日的云朵缓慢移动,像被按了暂停键。 日子不知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多久,以至于纪念都忘了这是他最珍贵的青春时光。 上官茗舅舅家的门铃坏了。纪念反复比照着上官茗信中的地址,狐疑地敲了三遍门,才听到里面拖鞋拖沓的声音。门开时,他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上官茗不再是清爽的短发,而是把长头发凌乱地扎起了低绑双马尾,额前的碎发油腻地贴在皮肤上,短裤上沾着污渍。 "纪..."她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眼睛看着纪念却仿佛穿透了他,"进来吧。" 客厅里堆着未拆封的纸箱,茶几上摆着吃了一半的泡面。 上官茗蜷缩在沙发上,和以前的外放模样大有不同,眼神暗淡无光:"军训...是后天吧?" "嗯。"纪念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安眠药盒坐下,"你...还好吗?" 窗外突然传来小孩的嬉笑声,上官茗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她抬头时,纪念才看清她眼底密布的血丝。 "我梦到他们了。"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妈在火里喊我的名字,但我还..." 纪念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肩上。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上官茗突然抓住他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都是我的错!"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纪念手背上,"如果那天我拦住荀儿...如果早点阻止他出门...如果告诉荀儿齐秋有女朋友..." 纪念震惊地看着她:"齐秋?他怎么了...?" "他和我一样喜欢齐秋。"上官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初一上册就喜欢。我明明知道齐秋有女友,明明知道齐秋还是个绯闻缠身的人...却没告诉他..."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晚自习后他在器材室堵住齐秋...被拒绝了还撞见俞铃来送水..." 纪念想起毕业典礼上齐秋和俞铃互发消息的亲密,心脏狠狠揪了一下。他轻轻抱住上官茗,感受到她瘦得硌人的肩胛骨在掌下颤抖。 "后来荀儿就开始逃课...有天我跟踪他,看到他口中的大人..."上官茗的呼吸变得急促,"你也看到过对吧...?我一定要去找许晨问清楚。" 纪念抱着上官茗,经历了这么多,现在他才明白了,有些离开是永久的,就像他对安铭的感情一样。 可那是事实?还是他死不承认的想法呢? 终于到了军训那天,洛城一中的拱门上挂着红色横幅:"欢迎新同学"。纪念站在校门口,背包里装着房艳梅塞的防晒霜和纪峰塞的水,以及纪文琪买的湿巾和零食。父母刚走,还在不停回头挥手。 "小心点,小念,别受伤了。"房艳梅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 纪念点点头,突然瞥见校门立柱下蹲着一只白毛。它正舔着前爪,阳光把毛发照得透亮,和那日和安铭看到的猫一模一样。 "是你?"纪念蹲下身,手指悬在猫咪鼻尖前。小猫嗅了嗅,轻轻"喵"了一声,尾巴尖卷成问号。 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又刻意放慢的节奏。纪念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他没有回头,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纪念。" 安铭蹲在他身边,薄荷洗发水的味道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条昂贵的手表。 “好久不见”安铭继续说道,温柔的话语推动着纪念的心房,犹如回到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的那侧回忆的彼方。 小猫左右看看,蹭了蹭安铭的手心。安铭笑起来,眼角挤出熟悉的纹路:"它也记得我们。" 纪念没说话,但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两人的手指在猫咪柔软的毛发间偶尔相碰,像夏日的蜻蜓轻点水面。 校门口的喧闹渐渐远去。 在这短暂的静谧里,军训的哨声、新学期的挑战、上官茗的眼泪、甚至安铭那个未完成的告白,都暂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小猫突然跳开,追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跑了。安铭的手顺势落在纪念手背上,温暖干燥,像那天纪念偷偷握住做噩梦的安铭时一样。 "走吧。"安铭站起来,顺手拎起纪念白净的手,“我们去报道。” 蝉鸣聒噪,少年的心跳声在三伏天里蛰伏 “等等”纪念拉住他。 “怎么了?”安铭微笑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纪念痴痴地望着他,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眼底,望着他明媚如阳的眼眸。 不,不是望着,那个朝思暮想,让他夜不能寐的始作俑者,就在他纪念的眼前。 他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从小学就开始的暗恋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开始下一篇章? 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都准备好了,和安铭一起去这个世界上经历一切事情。 “别来无恙。”纪念笑着,回应着他的那句好久不见。 安铭听了也傻笑着,享受纪念的手在自己帅气的脸颊肉上蹭了蹭,接着趁机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校内走去。 夏风吹跑了彼此的沉默,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即使关于确立男朋友的仪式没有如期进行,但两人之后在一起军训时的打情骂俏已经证明了那些无需辩驳的东西。 那就是,永远看向彼此的爱意和期待。 夏日,永不落幕。 第25章 纪念生贺:第一次约会[番外] ——第一幕—— “唔…头好晕,没睡好……” 军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纪念就从上铺轻手轻脚地爬了下来。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安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今天是,八月二十二,特别的日子——他的生日,虽然安铭还没提,但纪念心里隐隐期待着他会有什么表示。 洗漱完毕,起床铃已经响了,纪念刚在卫生间换上迷彩服,对着镜子整理领口时,安铭的声音突然从寝室里传来:“起这么早?” 纪念转过身,看到安铭靠在门框上,头发凌乱,眼睛盯着纪念,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笑意。 “嗯,想早点去操场。”纪念故作平静地回答,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安铭站在那里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后走了进来,拿出自己的洗脸盆。 纪念给他让位,站在他旁边等着他洗漱,方便一起去吃完早饭。 刚走出寝室门,一身军装的安铭慢悠悠地说:“今天好像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让我想想……” 纪念的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哦!”安铭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纪念屏住呼吸。 “今天是第三天!”安铭笑嘻嘻地说,“蔺班说咱今晚会看电影!” 纪念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瞪了安铭一眼,扭头就走:“无聊。” 安铭在后面喊:“喂,等等我!” 纪念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操场上,晨训不知不觉中开始。烈日当空,汗水顺着纪念的额头滑下,他却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安铭站在他旁边,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第三次休息哨声响起,同学们一窝蜂地冲向树荫下的休息区,他们的神色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休息完再来一次训练,他们就能去吃饭了。 纪念拿起水壶,大口大口地灌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安铭凑过来,递给他一块自己包里的压缩饼干:“累了吧?” 纪念瞥了一眼,没接,冷冷地说:“不饿。” “哟,生气了?”安铭歪着头,故意凑得更近,“谁惹我们纪少爷不高兴了?” 纪念扭过头,不想理他。安铭却变魔术似的从包里又掏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真的不要?” 纪念的余光瞥见盒子上熟悉的logo——是一家备受欢迎的甜品店的。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仍旧强装镇定:“什么东西?” 安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大大的棕黑色的磅蛋糕。 “本来想等晚上再给你的,”安铭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但看你一上午都不理我,我忍不住了……生日快乐啊。” 纪念的耳根瞬间红了,小声嘟囔:“你原来知道啊……” 安铭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就想看你生气的样子,可爱死了。” 纪念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幼稚!” “不过,”安铭突然正色道,“中午记得叫来我们的好朋友一起吃啊。” “那当然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你猜猜我哪买的这个?”安铭耐不住性子,赶紧告诉了纪念,“我军训前的几天就去挑好了,和陈沁一起去的……就当这是她送你的礼物。” 纪念看着他笑了笑,阳光下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那你呢?”纪念说,“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小念……”安铭微微脸红,“我都把我整个人给我的男朋友了,还不够啊?” 纪念虽有些失望,但还是高兴着摸了摸安铭的头,“行啦行啦~” “我晚上给你我的礼物~”安铭笑着,拿开了头上纪念的手。 纪念才反应过来他也准备了礼物,假装生气地说,“额……你别老逗我玩好不好!” 安铭笑着,没有回答。 在最美好的时光里,纪念和安铭遇到了彼此真正的归属。他们驰骋着彼此交汇的生命线,终于在这个瞬间领悟了“幸福”的真谛。 原来只要看着你,就是一种幸福。 ——第二幕—— 洛中的食堂里人声嘈杂,迷彩服的新生们挤在一起,餐盘碰撞的声音和笑声混成一片。 纪念和安铭找了约定的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 安铭把餐盘往纪念那边推了推,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喏,我已经在休息时间把上官茗和严可可叫来了,” 纪念低头扒拉了两下米饭,嘴角微微翘起:“……谢谢啊。” 安铭撑着下巴看他:“怎么,早上那点气还没消?” 纪念刚要回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手从背后猛地拍上他的肩膀—— “生日快乐!纪少爷!” 纪念差点被米饭呛到,转头一看,上官茗正放下餐盘,笑眯眯地坐在他旁边,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包。 “茗子,”纪念笑了笑,“你终于来了” “还不是安铭火急火燎叫我来。”上官茗撇撇嘴,“本来还想晚自习找你的……哦对了。” 她自顾自地拉开包,掏出一个盒子,然后把盒子往纪念面前一推,“喏,生日礼物。” 纪念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简约的素圈上镶着一枚天蓝色的宝石,宝石上还刻着一圈细小的星星纹路,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显得奢华昂贵,而且符合纪念平日里爱穿的衣服的色调。 “哇,这……”纪念愣住了,抬头看向上官茗,“这太贵重了吧?” 上官茗摆摆手,笑得随意:“哎呀,小玩意儿而已,我舅给的零花钱多,而且我还和顾倾姐合资——只是顺手一买啊,别羡慕姐。” 安铭盯着那枚戒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酸溜溜的:“哟,送戒指啊?” 上官茗瞥了他一眼,故意拖长了音调:“怎么,安少爷有意见?” 纪念忍不住笑出声,故意把戒指往小指上一套,又故意冲安铭晃了晃:“好看吗?” 安铭眯起眼睛,语气危险:“……你故意的?” 上官茗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安铭,你这醋劲儿也太明显了吧?” 安铭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抢纪念的戒指:“摘下来!” 纪念迅速把手缩回去,得意地挑眉:“不摘,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上官茗火上浇油:“就是就是,人家纪念爱戴就戴,你管得着吗?” 安铭眯着眼睛看他们一唱一和,最后突然伸手捏住纪念的脸,咬牙切齿:“行啊,晚上回寝室里再收拾你。” 纪念的脸瞬间红了,拍开他的手:“……你说什么呀!” 上官茗笑得更大声了。 “对了,顾倾姐是没来军训吗?”上官茗问纪念,“我记得她考上了呀。” “不知道……她是艺术班的,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纪念猜测道。 “不会吧?艺术生也要军训的……”安铭说。 上官茗思考一阵,然后恍然大悟说,“哦……她最近失恋了,可能心情有点差。” “这么差吗……?”纪念有些怀疑地说。 然后三人专注着吃饭,纪念把磅蛋糕拿到了餐桌上,等着饭后再吃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很想吃的甜品店的味道。 三人正吃着,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晃了过来,金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哟,这么热闹?”严可可双手插兜,笑眯眯地凑过来,“我来的太迟了~” “可可!你终于来了。”纪念抬头看他,差点跳起来拥抱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严可可耸耸肩:“听安大明白说某人生日,过来蹭口蛋糕吃。”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逗猫棒,递给纪念:“喏,礼物。” 纪念接过逗猫棒,晃了晃上面的羽毛,哭笑不得:“……你这是给芝麻买的吧?” 严可可理直气壮:“对啊,你家猫不是最爱玩这个吗?我经常拿安铭家那个逗它玩,寻思你家可能没有这高档的东西……” 安铭在旁边凉凉地补了一句:“所以你其实是来给猫送礼物的?” 严可可摊手:“没办法,小念本人再可爱也没猫可爱呀~” 纪念:“……” 安铭和纪念吃完饭后,便和严可可一起分起了蛋糕。安铭正用盒子里的小刀切着,严可可和纪念则在一边期待着看,而上官茗在安铭递给他蛋糕时,摇了摇手。 她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行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先走了。” 纪念一愣:“这么快?” 上官茗点点头,笑容依旧明媚:“嗯,班主任找我有事,说是商量什么。” 她冲纪念眨眨眼:“晚上我就不来了,记得许愿啊,寿星。”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了食堂。脚步依旧轻快,依旧自信活泼。 等上官茗走远,严可可突然压低声音,凑到纪念耳边:“……她刚才怎么样?” 纪念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严可可皱了皱眉:“她在新班级里几乎不怎么说话,整天闷着头看书或者写什么东西,比蔺穗子还要安静得吓人。” 纪念的手指感觉那枚戒指勒的越来越紧,心里突然有些发颤:“……她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 严可可摇摇头:“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才不对劲。”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她父母的事……才过去一个暑假,她怎么可能真的走出来?” 纪念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声说:“……我会找机会问问她的。” 严可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安铭在旁边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只是伸手揉了揉纪念的头发:“先吃蛋糕吧。” 纪念点点头,低头咬了一口,纵使蜂蜜和黄油味甜化了整个口腔,他的心里却莫名有些忐忑。 ——上官茗的笑容,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伪装? 手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第三幕—— 夕阳西沉,操场上的人影渐渐稀疏。纪念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从食堂出来,走在安铭一起去教室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调侃—— “哟,这不是纪念和安铭吗?” 纪念回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正笑嘻嘻地走过来,迷彩服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记得这个人——迟野,班里的体育委员,嗓门大,性格爽朗,军训第一天就和全班混熟了。 “你们俩走这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迟野拍了拍纪念的肩膀,脸上带着无害的微笑。 纪念耳根一热,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和安铭的距离:“我们就是……初中同学。” 迟野挑眉:“初中同学?好吧……” 纪念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延续话题,安铭已经懒洋洋地插了一句:“怎么,羡慕啊?” 迟野哈哈大笑:“羡慕,当然羡慕!我也想有个和你们这样这么黏人的‘初中同学’!” 纪念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迟野笑够了,挥挥手:“行了,不逗你们了,赶紧回教室吧,待会儿还要集体看电影呢。” 纪念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们这就回去!” 他说完,拽了拽安铭的袖子:“走了!” 安铭却没动,而迟野则急匆匆地跑了。 纪念疑惑地转头看他,却发现安铭正盯着后面操场偏僻角落的的围栏,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盘算什么。 “安铭?”纪念又叫了他一声。 安铭突然收回目光,冲他眨了眨眼:“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去哪儿?”纪念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安铭一把扣住。 “跟上。”安铭低声说,拉着他快步朝操场边缘走去。 一路上,纪念不知道安铭要带他去哪,只记得他的力气很大,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决,很重。 他被安铭拽到操场围栏边,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目瞪口呆:“……你该不会是要翻过去吧?” 安铭回头冲他一笑:“猜对了。” 说完,他利落地攀上围栏,因为他常体育锻炼的缘故,身姿格外矫健,三两下就翻了过去,然后站在另一边冲纪念伸出手:“来,我接你。” 纪念站在原地,犹豫地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操场还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走动,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角落。 “快点,”安铭压低声音,眼里带着笑意,“再磨蹭就被发现了。” “蔺班不点名吗?” “点啥名,今晚放电影什么的事情都给楚班长做了。”安铭贱笑着,“她应该不会难为我们吧?” 纪念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抓住围栏,笨拙地往上爬。他的动作远没有安铭灵活,爬到一半还差点滑下去,幸好安铭及时伸手托住了他的腰。 “笨。”安铭轻笑一声,直接把他从围栏上抱了下来。 纪念脚刚沾地,就红着脸推了他一把:“……谁让你突然抱的!” 安铭耸耸肩,一脸无辜:“不然我男朋友摔了怎么办?” 纪念瞪了他一眼,没再反驳,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站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两侧是低矮的旧楼房,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巷子尽头隐约能看到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坑洼不平的路面。 一派末日废墟的景象……感觉像已经很久没有人生活过了。 “……这是哪儿?”纪念小声问。 安铭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巷子深处走:“洛中旁边的老小区,听说快拆迁了,平时没什么人来。” “这还是我姐告诉我的。”安铭走在前头笑了笑,“她经常来这里和她的地下男友约会。” 纪念被他拉着往前走,心跳莫名加速。夜风微凉,吹散了燥热,安铭的手心温暖干燥,让他莫名安心。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纪念又问。 安铭回头冲他一笑,眼里映着路灯的微光:“到了你就知道了。” 安铭带着纪念拐进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往上,最终停在了顶楼的天台门前。 门没锁,安铭轻轻一推,锈蚀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缓缓打开。 两个人的脸上都生出了一些汗珠,但都没有怨言,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场盛大的初次约会,在无人知晓的神秘小区里,在无人知晓的世界角落里。 天台的风又轻又暖,正符合盛夏的天空的韵味。纪念跟着安铭走出了楼道来到天台,眼前豁然开朗—— 破旧的居民楼顶,竟藏着一座小小的花园。 角落摆着几盆无人照料的绿植,藤蔓沿着锈蚀的铁栏杆攀爬,在夕阳里镀上一层金边。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座古老的双人秋千——木质座椅已经褪色,铁链也生了锈,却依然稳稳地悬挂在那里,仿佛在等什么人。 “……这里怎么还会有秋千?”纪念怔怔地问。 安铭没回答,只是牵着他的手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座位,拂去一层薄灰。 “坐。”他低声说。 纪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秋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有如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后的释然。 安铭在他身旁坐下,他们的肩膀轻轻相触。 夕阳沉得更低了,紫红的光晕染透了半边天空,惊走最后一只归巢的鸦雀。万籁俱静,时间和他的眼眸都不再流转,仿佛一切都归于原点。 他们背后,洛城一中的教学楼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隐没在暮色里。 没人说话。 风掠过耳畔,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却又仿佛隔了一层纱,模糊而遥远。纪念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秋千的扶手,木质的纹理粗糙而温暖。 然后,他感觉到安铭的手,慢慢覆上了他的左手背。 纪念很自然地,移动屁股靠近了安铭,脑袋略依偎上了安铭。 安铭的掌心温热,指节修长,轻轻扣住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纪念的心跳陡然加快,耳尖发烫,却还是任由他握着。 夕阳的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镀上一层蜜糖般的金色。 安铭忽然侧过头,看向纪念。 纪念也转头看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 安铭的眼睛在夕阳里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灰色,像是暮色将尽时的海面,平静之下暗涌着无数情绪。 纪念哺育火焰的蓝色眼睛看得有些出神。 然后,安铭缓缓倾身,动作蕴含着一丝疯狂。 他的鼻尖轻轻凑上纪念的脸,呼吸温热,带着橘子汽水的甜香。纪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睫毛颤抖着闭上眼——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安铭吻了他。 八月的风温热而悲伤,就像……橘子汽水。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唇间,却又带着灼热的温度,让纪念的指尖微微发麻。他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安铭的唇稍稍退开,却又在下一秒再次贴上来,这次稍稍用力,舌尖轻轻描摹着纪念嘴唇的形状。纪念终于忍不住回应,生涩地张大了唇,任由安铭加深这个吻。 风起了。 夕阳沉到地平线下,金光偷偷溜走,只剩下秋千上醉倒的两人。 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散落的,微弱的火苗。 而在天台之上,两个少年在老秋千上的吻,将永恒燃烧。 “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楚昭桐在电影结束后,急不可待地来到了纪念和安铭共同的座位旁边。 二人相视而笑。 情侣还能干什么去呢。 第26章 七夕节特供,多名主角的节日记录[番外] 七夕节特供 严可可31岁时的七夕节前夕 [严老师(酒城三中)]:明天周日还是七夕,要不要早上九点集合,去新开的那家猫咖?郭老师说他们家新来了两只布偶猫幼崽,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朗姆]:额...上次去猫咖差点一屁股坐猫身上了。把暹罗猫吓到钻沙发底下(擦汗表情) [朗姆]:而且我对猫毛有点过敏 [严老师(酒城三中)]:(叹气表情)那去逛街?酒城中心广场有七夕限定市集,听说还有手工巧克力作坊 [严老师(酒城三中)]:我想吃巧克力了。 [朗姆]:吃叭~都随老婆的(爱心发射表情) [朗姆]:到时候多买点,以防家里没吃的。 [严老师(酒城三中)]:谁是你老婆? [严老师(酒城三中)]:...你要是敢在公共场合这么叫就去死吧。 [朗姆]:行行行……明天穿那件黑色大衣吗?你穿那个好看(墨镜表情) [朗姆]:我穿你送的那件藏蓝色衬衫(照片上是祁穆琅的公寓卫生间里,戴着墨镜的祁穆琅在镜子里的帅气自拍) [严老师(酒城三中)]:(保存图片中...) [朗姆]:话说都一起过七夕了,不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同居吗? [朗姆]:你就别搞时机不成熟那一套吧,我们都几岁了。 [严可可(酒城三中)]:这是明天下午的活动。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晚上我就和你开始合租。 [朗姆]:真的假的?那晚上我就……嘿嘿,我等这天好久了。 [严可可(酒城三中)]:哼哼……我也是(奸笑表情) [严老师(酒城三中)]:...晚安 [朗姆]:晚安老婆(亲吻表情) [严老师(酒城三中)]:(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严老师(酒城三中)]:晚安(瞌睡表情) 纪念28岁时的七夕节前夕 [望舒]: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可以煮南瓜小米粥,冰箱里还有上周买的荠菜饺子 [望舒]:或者你想吃我做的煎饼吗?我买了新模具(展示刚买的煎饼模具.jpg) [铭]:都行你做的我都吃(小狗期待表情) [铭]:不过饺子留着吧早上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 [铭]:就是夹了芝士和火腿的那个(努力回忆表情) [望舒]:三明治?(无奈笑表情) [望舒]:对了,明天七夕(日历截图) [铭]:差点忘了~公司真的忙死了(叹气表情)那七夕的话……晚上带你吃那家日料? [铭]:就是公司楼下那家我上周应酬去过刺身特别新鲜(美食照片) [望舒]:昨天我和可可才吃过(无语表情) [望舒]:而且那里清酒味好!重!(嫌弃表情) [铭]:呵呵,我也不喜欢酒味。 [铭]:那去看烟花?在烟花集市买点吃的,老地方(烟花表情) [铭]:我这次让助理买VIP区的票不会像去年那样挤了 [望舒]:好呀(开心表情) [望舒]:那里的小吃挺好的。 [望舒]:还有,别穿那套灰色西装 ,都褪色了,我不是给你买了好几套其他的吗(嫌弃表情) [铭]:哦~知道啦(OK手势) [铭]:我六点下班直接去药房接你 [铭]:对了,把我送你的那支钢笔带上(眨眼表情) [望舒]:?(问号表情) [铭]:烟花看完去集市找个地方写给对方的话啊 就像大学时我们重逢那样(怀念) [望舒]:行,我好久都没写信了(脸红表情)地铁快到了,我马上买完回家啦~ [铭]:快来快来,你来就开饭了。(拥抱表情) 顾妍倾的25岁七夕节前夕 【纯爱咕】:明天就是七夕啦!礼物我已经偷偷准备好啦,猜猜是什么?(小猫从礼物盒里探出头的动态表情) 【E】:不猜,反正明天就能看到。(扶额表情) 【纯爱咕】:好吧~明天去哪过?(小兔子叉腰表情)... 【E】:你昨天不是说想去游乐场吗,明天的票我都已经买好了。 【顾妍倾】:这样啊?不过那里……跳楼机我可能真的不行,看着就腿软(发抖表情) 【E】:随便你,进去旋转木马坐十圈也行。(贱笑表情) 【E】:反正明天所有开销我包了。 【纯爱咕】:??? 【纯爱咕】:卜总,这是我的支付宝余额(截图.jpg),虽然比不上您,但也是能满足自己的娱乐开销的!(骄傲表情) 【纯爱咕】:我之前不是接了好几单cos商单嘛……而且还有幼儿园的稳定工资……(认真表情)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半分钟) 【E】:分这么清?(眯眼表情) 【纯爱咕】:这是原则问题!而且...(打字停顿) 【纯爱咕】:上次你不是送我项链嘛,我明天也给你准备了一条……可能没你的贵,但是别嫌弃啊……(害羞表情) 【E】:...哈哈,有你这个女朋友真好。 【E】:可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项链呢~(捏脸表情)明天吃什么? 【纯爱咕】:随便啦……我又不在意吃的……对了,我快递到了,今天刚拿到。 【纯爱咕】:我给你买了条暗纹领带...配你那件黑西装应该很好看 【E】:嗯,明天穿给你看。那我早点去你家吧。 【E】:两点了,你该睡了。 【纯爱咕】:知道啦!明天见。(小猫盖被子表情) (凌晨3:15) 【纯爱咕】:(分享帖子链接“和认识一年的男朋友七夕约会需知到底要去哪些地方?”) 【纯爱咕】:睡不着...在想明天要不要尝试下海盗船(纠结表情) 【E】:(秒回)躺着别动。 【E】:(语音8")闭眼,听雨声,这样就能睡着了。 【纯爱咕】:(红着脸听完)你怎么也没睡! 【E】:熬夜打游戏~ 【E】:对了,倾儿,你最近幼儿园不忙吧?又有很多大牌老师来联系我谈合作了…… 【纯爱咕】:啊啊真的吗!是我要火起来的意思吗(手忙脚乱表情) 【E】:嗯,明天再说。(撤回一条消息) 【纯爱咕】:??你刚才撤回了什么! 【E】:没什么。睡吧,倾儿 【E】:晚安 【纯爱咕】:晚安 上官茗17岁时七夕节前夕 Miasuki:在吗?(小心翼翼的表情) Lean:(游戏在线状态) Miasuki:明天七夕诶...你有空吗?(期待的表情) Lean:? Miasuki:我查到洛海明天会来潮,很好看! Miasuki:特意查了潮汐表,明天中午最明显(潮汐表截图) Miasuki:天气也超好,晴天无云(天气预报截图) Miasuki:我还借了表哥的单反,想拍给你看(相机照片.jpg) Miasuki:我的愿望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实现了!毕竟……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和家人一起看海…… Lean:哦 Miasuki:...你还在打游戏?(忍耐的表情) Lean:嗯 Miasuki:我买了你喜欢的乌龙茶,明天带去 Miasuki:还准备了点粮食...(打字中又删除) Miasuki: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失望的表情) Lean:(Malody的截图) Lean:看,98的perfect率 Miasuki:……?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消息 Lean:看了啊 Miasuki:所以呢?明天到底去不去。 Lean:再说吧,我可能没空 Lean:我爸可能要问 Miasuki:行,那你跟游戏过七夕吧 Lean:又怎么了?莫名其妙。 Lean:不是还有后天吗?急什么 Miasuki:后天潮汐就没了。 Miasuki:我真的准备了好久...(打字中又删除) Miasuki:算了,你继续玩吧,哈哈 Lean:...... Lean:那明天几点集合? Miasuki:(已读不回) Lean:茗儿? Lean:(三十分钟后再发)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 Miasuki:不用了(冷漠表情) Miasuki:我已经约别人了 Lean:??? Lean:你什么意思? Lean:……纪念?行,你们去吧。 Lean:那就去找他啊,问我干什么。 Miasuki:怎么,你不让? Lean:随便你(恼怒表情) Miasuki:(将聊天记录截图发朋友圈,配文"死男友",仅对江凌可见) Lean:(看到朋友圈后)你幼稚不幼稚? Miasuki:百步笑五十步 Lean:(已读不回) 第27章 喧嚣中的心声(1) 高二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给校门口停靠的大巴车镀上一层浅金,空气里弥漫着春游特有的兴奋与慵懒。 纪念来的比较晚,班里的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他刚从严可可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星期六前统一保管的——就听见严可可迫不及待地凑近,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喂,听说了吗?就那个谁,和那个谁,好像被拍到了!外网上都传疯了!” 纪念划开手机屏幕,笑了笑,还没答话,另一个熟悉的气息就靠了过来。安铭很自然地站到他身侧,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十分温柔:“小念,待会儿车上一起坐?” 纪念侧过头,对上安铭期待、依赖的眼眸。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嘴角弯起的弧度自然而甜蜜:“好啊。” 默契和亲切,让他们仿佛嘈杂1班教室里的异类。严可可看着他们,故意“啧啧”两声,戏谑搞怪般揶揄道:“得,我这八卦是没人听了。你俩这眼神拉丝的……要不春游就当你们约会?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刚走过来的迟野恰好听到这句,立刻大笑着附和:“就是就是!纪念,安铭,你俩干脆组个春游特别约会小队呗!可可,咱俩一起玩,让他们羡慕去!”他爽朗地拍了拍严可可的肩,搞得可可马上吓得抖了一下。 “我还要带我弟啊~应该是咱三。” 纪念耳根微热,笑骂了迟野一句,下意识地朝安铭靠近了些。 安铭也顺着微笑,把双手自然地放在纪念肩上,纪念顺势靠进怀里。 但……哄笑声中,纪念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座位,恰好对上江凌投来的视线。那眼神阴沉沉的,像冰冷的石头投入暖春的潭水里,激得纪念心头一窒。虽然早已习惯对方这种时不时的、带着某种难以言说敌意的注视,但那一瞬间的烦躁感还是霎时间攀上心头,像被细小的荆棘刺了一下。 他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身旁正和迟野说笑的安铭,将那点不快压了下去——安铭似乎没有察觉,依旧紧紧拢纪念在怀里。 之后,各班就上了各班的车,纪念一直紧紧随着安铭。 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游乐园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零食和阳光混合的气味,还有同学们压低声音的谈笑。纪念上车后没多久,就在平稳的颠簸和安铭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里,歪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安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目光落在他的宝贝那安静的睡颜上。车窗外的阳光流转,仿佛回到了体育中考那天。安铭的心头一颤,忍不住低头,用极轻的气音在他耳边呢喃:“还记得第一次体育中考那趟车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鼓起勇气问你……要不要来我家住的……这么久过去了,我们都……” 他本以为纪念睡熟了,这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回忆。没想到怀里的人眼睫颤了颤,没睁开眼,嘴角却动了动,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像梦呓般轻轻回应:“嗯……记得……” 安铭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耳根都烫得厉害,心脏砰砰狂跳,有种秘密行事被当场抓包的羞窘,却又掺杂着甜蜜。 他收紧手臂,再把纪念往怀里又揽了揽,下巴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再也说不出话来。 到了游乐园门口,巨大的卡通标志下人头攒动,充满了欢声笑语。纪念和安铭刚检票入园,就听到一个爽朗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高高响起:“哟!这不是我们洛中著名的小情侣吗?铭纪驾到~” 两人回头,只见夏甜洁白的头发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正抬着头,笑嘻嘻地用山楂色的眼睛看着他们,眼神在他们紧密相连的手臂上来回扫视。 纪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抽出手,却被安铭更紧地握住。安铭笑着回击:“夏大小姐今天怎么落单了?没和你的冉冉一起?” “少来!冉冉只是去上厕所了而已。”夏甜大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纪念的肩膀,“白毛,快跟我说说,最近你们那层里有啥新八卦没?齐秋和俞铃还腻歪着呢?楚昭桐和严英有没有戏?”她挤眉弄眼,一副“快给我说”的兴奋样子。 纪念被她逗笑,刚要开口,安铭却抢先一步,自然地接话:“八卦这些还是等人多再聊吧。对了夏甜,待会儿午饭我们打算聚一聚,叫上上官茗、可可他们,你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听到“上官茗”的名字,夏甜脸上灿烂的笑容犹如冰封了一般。她迅速反应过来,却突然伸手,一把将纪念从安铭身边拉了过来,力道之大让纪念踉跄了一下。 “哎,纪念,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儿跟你说。”她几乎是半拖着纪念往旁边走了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显是要避开安铭。 安铭看着夏甜突然把纪念拉走,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看着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棵装饰树下。 夏甜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和刚才的爽朗判若两人。 纪念被莫名其妙拉到一边,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就被她严肃的神情弄得有些紧张:“怎么了,夏甜?出什么事了?” 夏甜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更低了:“昨天社团活动后,我们文学部那边……江凌和上官茗又大吵了一架,动静闹得挺大。” 纪念一愣,脱口而出:“吵架?他们不是……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他记得上官茗之前明明说过,已经彻底分手了。 夏甜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和无奈:“分什么手啊,我看茗子根本就没分干净,或者说……她可能从来就没真的想过要彻底分开,只是一直在装……她不是一直和江凌一起在学校里走吗” 纪念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点凉意的陌生感悄然爬上心头。他一直以为上官茗已经挣脱了那段不健康的关系,却没想到她可能一直深陷其中,甚至……甘之如饴? “而且,”夏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后怕,“江凌那混蛋差点又动手了!幸好当时蔺穗子和迟野还在……” “他们吵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但我听见,上官茗好像最后拿分手威胁他道歉,江凌一开始一直拉着她,貌似在挽留……?最后,我看不下去来分开他们,江凌才离开。” 纪念默默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象着那个画面,想象着上官茗可能受到的惊吓和伤害,也想象着她或许流露出的某种情绪,他的目光不知道往哪处看。 “谢谢你帮茗子解围……” “我不是来讨感谢的,而且昨天已经听过了!”夏甜语气有点急躁,“你说上官茗怎么这么倔啊,死咬着江凌不放?” “他们俩都有问题吧。” “我知道啊,但我们只能找上官茗说啊?你说她……” “我……试试找机会说吧。”纪念面色沉重,似乎逃避般走开了。 带着这份沉重和困惑,纪念和安铭与夏甜暂时分离,走进了熙熙攘攘的游乐园。安铭牵着他的手,为了缓和纪念似乎有点低落的情绪,他带着纪念选择了相对平缓的旋转木马。 彩色的木马随着轻快的音乐上下起伏,充满了童趣和梦幻。然而,纪念的目光却在看到排队的人群时再次凝滞——他看见了顾妍倾,她正和一个笑容阳光、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生手牵手,那是她的新男朋友“糖球”。而更让纪念心头一紧的是,上官茗竟然也和他们站在一起。 顾妍倾也看到了他们,高兴地挥手:“纪念!安铭!好巧啊!怎么吃饭前就遇到了。” 安铭笑着回应,拉着纪念走过去。纪念努力想对她俩挤出个笑容,但目光触及她略显苍白却强装平静的脸时,想起夏甜的话,最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便很快移开了视线,一时间竟有些相顾无言的尴尬。 敏感的顾妍倾立刻察觉到了纪念和上官茗之间微妙的不自然,以及上官茗自早上会合以来便带着的沮丧。但她没多问,只是热情地招呼:“一起玩吧!刚好排队!” 五个人各自选了一匹木马。安铭紧挨着纪念,在音乐声和木马旋转的“吱呀”声中,他同样感觉到了纪念低落的情绪。 安铭对纪念喊着,“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数学课提问,结果发现漏看条件的事?蔺班那个表情……” 纪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想起那个场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捶了安铭一下:“……你这笨猪。” 安铭看到他笑了,这才松了口气,眼底满是温柔。 木马旋转着,霓虹的灯光暂时驱散了一些心里的阴霾。然而,纪念眼角的余光仍能瞥见侧前方,上官茗独自坐在一匹白色木马上,背影在欢快的音乐中显得有些单薄和疏离。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安铭很自然地牵起纪念的手。他稍稍落后半步,虚扶着纪念的腰,像是怕他刚从旋转的眩晕里出来会站不稳似的。 “小心点。”安铭的声音带着笑意,低低的,只有纪念能听见。 纪念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走在绿意盎然的游乐园小径上,周围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和远处过山车的呼啸声。阳光透过天蓬的缝隙洒下来,透过爬山虎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纪念看着远处高耸的摩天轮,轻声说。 “我也是。”安铭握紧了他的手,“以前总觉得……没什么意思。”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幸好没去成美国,不然我也不能和你一起来玩了……” 纪念侧过头看他润红的脸,坏笑道:“如果当时我决心不理你了,你还不如去美国呢,哈哈。” 安铭闻言,同样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邪气的坏笑,凑近他耳边,用气音说:“你确定?那时,憋一两天可以,憋一个暑假?憋到高二现在?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纪念的脸“唰”地红了,被戳中了心事,尴尬地笑着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闭嘴。” 两人笑闹着走了一段路,气氛却渐渐安静下来,喧嚣沉寂,只剩下心跳声。 纪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声音很轻:“小铭……那天晚上,你爸突然回来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安铭的眉毛一挑,显得很疑惑,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纪念继续问,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那个表情……很奇怪。我当时……我当时以为你是想让我走,不想让你爸看到我们那样。” 安铭沉默,心里回忆着:怎么可能会想让他走呢……?我当时是…… “不是。”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当时……其实是想让你留下。我想让你和我一起,面对我爸,把话说清楚。我当时觉得……只要我们站在一起,或许就能让他明白。” 他苦笑了一下:“但我那时候太慌了,也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能表情就变得很奇怪吧。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但现在想来,也有点幼稚了,我爸怎么可能会听进去我们两个的哪怕一句话……幸好你走了。” 纪念的心泛起了一阵酸溜溜漩涡。原来当时的难过和挣扎,不是因为想让他离开,而是因为想要他并肩作战的渴望和无力感。而自己却因为不安和害怕,选择了退缩和逃离。 “所以因为生气,你之后和可可说……你和‘纪念’没关系了?”纪念弱气地说,眼里似乎暗藏一丝悲伤。 “啊啊……原来你听见了啊。”安铭尴尬地笑起来,想起了中考后那句无意的玩笑话,可能是因为生气,也可能是因为演技,“哎呀哎呀,这……” “对不起……”纪念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安铭,“我当时……慌了。我应该留下来的。” 安铭看着他眼中清晰的歉意和懊悔,心里那点残留的、关于那晚的阴霾和不解忽然就散去了。他伸出手,轻轻将纪念拉进怀里,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怎么会怪你,小念。”安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温柔,“都过去了。而且……最后不是也没走成吗?你还在我家呀。” “什么意思?” “现在你和我的关系,你不算嫁进安家吗?” “唔!” “开玩笑的啦……过来。”安铭手一伸,结实的小臂一把向自己的怀里推了一下纪念的背。 纪念脸一红,但没有像往日一样红着脸躲避,只是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胸怀。安铭感受到纪念的依赖,心底产生一阵柔软的情意,忍不住像只撒娇的大型犬,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纪念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给纪念带来一阵微痒。 纪念被他蹭得忍不住笑出声,刚才那点沉重瞬间烟消云散。他推开安铭一点,脸上还带着红晕:“……干嘛啊你,跟狗一样。” 安铭理直气壮地挑眉:“惩罚你,不行啊?” 纪念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安铭的手,向海盗船的项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