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上的公主》 第1章 第1章 人们总是为了梦想选择长途跋涉,但有的时候,实现梦想最容易的地方就在梦开始的地方。 时隔十年,姜宛晚终于再次踏进燕元一中的校门。 只不过,这次她的身份不再是学生,而是一名老师。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早就换了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透过传达室的玻璃,他看到姜宛晚瞬间愣住,仿佛心脏被击中,连手里的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等一下!” 正在往前走的姜宛晚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哒哒的高跟鞋声也随之静止。 微风轻轻拂过,姜宛晚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转过身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保安小哥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对方穿着水蓝色的职业套裙,五官精致,气质优雅,黑色的长发披在腰间,整个人显得柔和又干练,像是一朵不加雕饰的睡莲。 他脸一红,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你……你是干什么的?” 学校不允许闲杂人员随意进出,除了学生和教职工,其他人进门前都要进行登记。 这是为了学校的安全考虑,但有时难免会有人不配合,保安小哥经常要处理这类矛盾,所以他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直接。 可今天,他像往常一样询问后却突然有些懊悔,瞧着女人明显一怔的模样,他竟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实际上,姜宛晚并没有被对方的态度吓到,而是在保安小哥问出口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学生,下意识就要掏出学生证。 结果手都伸到口袋里了,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老师了。 “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姜宛晚,今天第一天来报道。” 原来是新来的老师,保安小哥挠了挠后脑勺,回想起领导好像是交代过他,说今天要来四个新老师。 “不好意思啊姜老师,我没认出来,您快快请进。” 他从窗口拿出一个笔记本,对照了一下上面的姓名,然后在“姜宛晚”那一栏的后面打了个勾,只见它的下面还有三个名字,分别是陆大川、铁胜男和任河。 姜宛晚微笑着点了点头,冲保安小哥说道:“谢谢,请问您怎么称呼呀?” 以后就要在这里上班,来回进进出出的,肯定少不了和保安打交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姜宛晚从小人缘就不错,她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就是只要是认识的不讨厌的人,她见了面都会热情地和对方打招呼。 保安小哥听到姜宛晚问自己的名字,立马开心地回道:“我叫刘连,您叫我小刘就行。” 在保安小哥眼里,姜宛晚的行为让他感受到了被尊重,要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干了五年,学校里还有很多人仍只是对他眼熟,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或者说是不在乎他叫什么。 榴莲? 姜宛晚红唇轻勾,倒是和他这个毛刺头的形象挺符合。 保安小哥见状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又羞又急,立马给姜宛晚比划起来,“不是吃的那个榴莲,是姓刘的刘,大连的连。” 见保安小哥解释得面红耳赤,姜宛晚扑哧一笑,不忍心再逗他,“好的,再见小刘。” 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开时,校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沉稳又洪亮的声音:“晚晚啊,这么早就来啦?” “魏校早。” “魏校长!” 保安小哥和姜宛晚一前一后开口。 来的是燕元一中的副校长魏岩,看起来五十多岁,正推着一个自行车往校门里走,车把上还挂着一个保温杯。 姜宛晚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神一亮,魏岩在她还上学时就是副校长,为人和蔼又幽默,当时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魏岩穿过校门先和保安小哥点头示意,然后笑着朝姜宛晚开口:“你怎么来的?” “我爸开车送的我。”姜宛晚回道。 紧接着,又听她熟稔地说道:“倒是您今天怎么骑自行车来啦?” 魏岩仰天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开口:“我去年查出了脂肪肝,你崔姨非得让我每天骑车来,说是为了锻炼身体。” 崔姨是魏岩的老婆,和姜宛晚的妈妈是好闺蜜,所以两家私下的交情一向很好。 姜宛晚来燕元一中上班,他老婆还特意交代他要多多关照一下姜宛晚,对此魏岩不置可否。 因为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关心姜宛晚的。 毕竟姜宛晚的母亲就曾经是燕元一中的老师,还是为数不多的特级教师。 虽然现在她已经退休了,可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知道她,也知道她有个争气的闺女叫姜宛晚。 两人在校园的甬道上边走边聊。 眼看离校门口有了一段距离,姜宛晚这才小声和魏岩说道:“魏叔,以后您在学校里别叫我晚晚了,叫我小姜或者姜老师就行。” 魏岩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姜宛晚的意思,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避嫌。 他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个褶,笑道:“怪不得你刚才和其他人一样叫我魏校长,我还以为你念书都念傻了呢。” 听到魏岩的调侃,姜宛晚悄悄吐了吐舌头。 姜宛晚硕士毕业,其他的同龄人很多都参加工作好几年了,甚至有的都结婚了,这么一对比,她步入社会的时间确实有些晚。 “行听你的,小姜老师以后加油干啊!” 到了车棚入口,魏岩要进去停自行车,所以就和姜宛晚分开了。 姜宛晚得到激励,浑身也充满了干劲儿,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声,默默给自己打气。 然而就在她闭眼吐气时,身体右侧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紧张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 “你好,请问你也是新来的老师吗?”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出现在姜宛晚面前,她都不知道对方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只见他穿着一身黑白格子衬衫,身高和姜宛晚差不多,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虽然模样周正,可却透露出一丝死板,活像腌制了十年的咸鱼干。 由于姜宛晚学的是中文专业,对语言比较敏感,所以依稀能够从对方的普通话中辨别出某地方言的味道,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冒昧开口。 看样子对方应该也是新来的老师,于是姜宛晚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对的,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姜宛晚,你是?” 年轻人看到姜宛晚朝自己伸手,一脸受宠若惊,他连忙双手握上去,青涩道:“你好你好,我是任河,教的是数学,姜老师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对方过于客气的模样,姜宛晚嘴角一抽,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变成了教导主任。 “别客气,我们相互关照。” 见任河还握着自己的手,姜宛晚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此时,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连忙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 “没事!我们一起去报道吧。”姜宛晚连忙制止住任河,她可算看出来了,这个新来的男老师属实有些太婆婆妈妈了。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她不确定他们要是再在这儿墨迹下去,待会儿会不会迟到。 她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啊! 走着走着,任河的表情愈发纠结,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姜老师,刚才和您一起来的人是谁呀?” 姜宛晚闻言,脚步顿了一下,“那是魏校长,他不是和我一起来的,我们就在校门口碰到而已。” “校长!”任河惊呼了一声,似乎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态又开始紧张起来。 “那……那他严厉吗?” “哈?还好吧,魏校长看起来很和善。”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任河长舒了口气,碎碎念嘟囔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怕老师的学生。 除了刚才简单的交流,之后两个人之间一直保持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校门口陆续有老师、学生进来,因为是第一天开学,他们来得也都比较早,熙熙攘攘的,倒是极大地缓解了两人间的尴尬。 而真正打破两人寂静的则是另一个人。 就在姜宛晚即将踏上教学楼台阶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高个子青年,边跑边喊道:“姜宛晚!你个没良心的,你走了为啥不叫我?” 来的是个高个子青年,一身T恤加西装裤,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球鞋,最让人感到有趣的是,他的身上竟然还挎着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超人斜挎包。 “陆大川你看看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睡过头还怪我?”姜宛晚站在原地抱着胳膊,眉毛上挑。 陆大川和她住隔壁小区,两人从小学起就在一个学校念书,这份“孽缘”居然一直持续到了读研,学生时代那些糗事两人彼此都知晓,常常拿出来互怼取乐。 现在竟然又要在一个单位上班,按照陆大川自己所说,他们俩上辈子肯定吃了锁死药水,这辈子才这么有缘。 第2章 第2章 这年头,外地人想要在帝都找个好工作可不容易,更别说单位还给解决户口问题了。 任河费尽千辛万苦从农村老家来到大城市打拼,都做好了找不到工作就回老家的准备,结果天上掉了大馅饼——他居然通过了燕元一中的招聘。 不过他也知道,要不是应聘时其中一个名校高材生突然拉了肚子,没来参加面试,这份工作大概率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所以他一直极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明白自己只是这偌大帝都中的一粒渺渺尘土,所以言行举止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惹祸而丢掉工作。 不过,现在看着刚认识的姜宛晚和正在朝他们跑来的陆大川,他又觉得自己内心那点小自卑和不安被冲淡了些许。 他们看起来都很和善、友好,丝毫不像他想象中的帝都人那样高傲、看不起人。 特别是迎面像哈士奇一样跑着的傻笑青年,一看就是个阳光开朗的人,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心思纯净,一眼就让人看透。 “铃铃铃——” 一阵铃声从姜宛晚的手里传来,她划了手机上的闹钟,对着身旁的任河说道:“我们快上去吧。” 离约定报到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再不快点就真的要迟到了。 “咱……咱们不等等陆老师吗?”任河瞧着十米外正在飞奔的男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姜宛晚瞥了一眼身高腿长的陆大川,微笑道:“别管他,他跑得快!不过你确定第一天就要给领导留个迟到的印象?” 走与不走?选择权在任河自己。 她挑了挑眉,没有强行要拉着对方一起走,而是率先转身迈上了台阶。 听到姜宛晚的话,任河提着帆布包的手一紧,他犹豫了两秒,冲着远处的陆大川鞠了一躬,然后立刻跟上了姜宛晚的脚步。 看着在眼皮底下消失的两人,陆大川咬了咬牙,简直要气笑了。 “姜宛晚,你可真行!”他磨了磨后槽牙,可腿上的速度功夫却逐渐加快。 终于要摸到教学楼的门帘,可陆大川的内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发生了意外。 由于他跑得太快,在惯性的作用下,一时间没刹住车,竟然撞到了一位中年女老师。 中年女老师被撞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摔了个大屁墩,疼得呲牙咧嘴的。 “老师对不起——您没事吧?”陆大川见自己闯了祸,连忙把女老师扶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道歉。 中年女老师留着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灭绝师太”。 她甩开陆大川搀扶的胳膊,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只见她打量了陆大川几秒,然后严肃地开口道:“你哪班的?不知道在校园里不能乱跑打闹啊!” 陆大川犯错在先,也不敢反驳,只能弱弱地开口:“我6班的,哦不对……老师您没受伤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没事,你别打岔!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啊?” 胡灵玲拍了拍身上的灰,叉腰站在原地,大有要说教一番的架势,看样子是把陆大川认成了新入学的学生。 也不怪胡灵玲认错,今天是新生入学第一天,校服还没发下来,陆大川穿着这么一身,说什么也不像个老师。 手表上的指针一圈圈地转着,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陆大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听这个中年女老师的废话,于是他直接趁对方不注意,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道:“老师我还有事,回头再和您聊啊——” 被留在原地的胡灵玲见状,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她还没见过一入学就这么嚣张的学生。 “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你等着——”她怒道。 小皮鞋踩在教学楼的地板上,嗒嗒作响,周围的学生们都自觉让开了路。 校长办公室门口。 姜宛晚敲了敲门,一旁的任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请进。”屋子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门口的姜宛晚和任河对视一眼,仿佛是在相互给对方打气。 姜宛晚推开门,惊讶地发现里面不只有校长,还有其他好几个人。 她不动声色地数了数:一、二、三、四。 其中有一个人格外显眼和特别,她很年轻,站在人群中仿佛一个孤傲的艺术家,留着懒人头,虽然是酷酷的男孩打扮,却仍能看出是个女性。 “校长好,各位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姜宛晚。” 姜宛晚没有被这个大阵仗给吓到,她平静自然地和众人打招呼。 一旁的任河见状,也连忙效仿姜宛晚,和大家挨个问好。 校长是个大肚子的秃顶老头,学校今年新来了几个高材生老师,他自然极为高兴,特别是其中的铁胜男还是Q大的博士,前途不可估量。 有了他们,燕元一中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校长面露关切,和姜宛晚、任河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走到两人面前,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两人跟前。 “卢老师、任老师,以后他们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多教教他们。” 校长笑眯眯地望着两个老教师,他们是学校安排给姜宛晚和任河的师傅。 卢濛和任杰闻言,立马表示没问题。 燕元一中有个传统,即新老师刚入职的第一年都要认个师傅,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有经验的老教师带一带新教师,好让他们快速成长。 “校长您就放心吧,小姜这孩子我还教过呢。” 卢濛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姜宛晚,她是个微胖的中年女老师,圆脸圆眼,还有一头自然卷。 当初姜宛晚上初中时,卢濛就是她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卢濛能够成为自己的师傅,她内心很高兴,毫不夸张地说,当初自己选择汉语言专业离不开卢濛的影响。 “那敢情好啊,卢老师你多费心了。” “都是为了学校嘛,我应该做的。” “卢老师是能者多劳!” 校长哈哈一笑,圆滑地恭维了卢濛几句,给她戴了顶高高的帽子。 因为卢濛不仅是姜宛晚的师傅,还是初一年级的年级主任,事务本就繁忙,再加上本身还要教课,可谓是忙上加忙。 当初校长找到她时她本想拒绝,但一听来的是姜宛晚,立马改变了主意。 卢濛教姜宛晚时就喜欢她,觉得她是个非常有灵性的孩子。 她很愿意指导一个有悟性的后辈,为教育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更何况姜宛晚很懂事,肯定不用她费多少心。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卢主任将会被狠狠打脸。 和卢濛这边的热闹相比,任杰倒显得有些冷淡了。 “我们都姓任,看来能成为师徒也是缘分,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干。”任杰语重心长地说道。 任河看着面前的小老头,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师傅您放心!我能吃苦,以后您有事吩咐我就行。” 或许是任河踏实老实的模样取悦了任杰,他笑了笑,和蔼地拍了拍任河的肩膀。 这时,校长看了看钟表,突然开口:“还剩一对呢,怎么师傅徒弟一个个的还赶着迟到?” 姜宛晚也纳闷儿陆大川怎么还没到,按理说这么短的路程,早应该到了才是。 “我刚在楼下看见陆大川了,要不我去看看?”她有些担忧地说道。 “还是我去吧。”任河接话道,让女孩子跑腿找人他有些过意不去。 校长点了点头,“小任,你去找找。” 任河闻言,立刻朝着办公室门口快步走去。 结果他刚一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中年女人正揪着陆大川的耳朵,嘴里还说着:“小兔崽子,可算又逮到你了。” “哎呦疼疼,大姐我错了。” 陆大川表情扭曲,此时正躬着高大的身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委屈。 他一开始没找到校长办公室,在走廊里转了两圈,谁料那个“灭绝师太”也来了这层,两人一遇见就上演了一出擒拿大戏。 “咳咳——”校长也看到了门口的情况,刻意轻咳了两声。 门口的两人听到动静,纷纷抬起了头。 “欸,原来在这儿呢。”陆大川看着门口的牌子,惊喜地瞪大了眼。 胡灵玲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冷哼一声,放下了揪着陆大川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走了进去。 走进去前,她还严肃地冲着陆大川说道:“在这等着我。”眼神凶狠,似乎在说“你要敢走就死定了”。 陆大川被对方的气势唬得一愣,竟然还真没立刻跟上去。 校长见到胡灵玲一个人进来,有些惊讶,“胡老师,你们师徒已经认识完啦?” 他是校长,当初亲自面试的这些新老师,所以自然认得门外的是陆大川。 听到校长的话,胡灵玲和陆大川同时抬起了头,然后又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校长,这人我带不了。”胡灵玲嘴角下拉,满脸的嫌弃。 她一向纪律严明、遵守规矩,还从未见过像陆大川这样比学生还不靠谱的老师。 第3章 第3章 校长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钟表走针的声音。 胡灵玲性格直爽,是个女强人,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加上确实也有真才实干,现在是初一化学教研组长。 本来她还期待了一下自己的高材生徒弟是什么样,现在一看,要是有陆大川这么个糟心的徒弟,她估计还没退休头发就秃得和校长一样了。 “哎呀,胡老师消消气,小陆怎么惹着你啦?”卢濛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和善地说道。 胡灵玲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姜宛晚目瞪口呆,望向陆大川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 第一天上班就害的师傅摔了个大屁墩,不愧是陆大川,操作还是这么让人出其不意。 就连碰壁惯了的任河,内心都不禁替陆大川擦了把汗。 谁料卢濛听完,眉头却是一松,她拉住了胡灵玲的胳膊,姐俩好似的劝道:“你没受伤就好,这小子是该教训教训。” 听到有人向着自己说话,胡灵玲心里好受了不少,火也消了一半。 不过紧接着,就听卢濛继续开口:“这小子刚参加工作还什么都不懂,你就给他个机会改正呗,想当年咱们不也是这样慢慢成长的。” 卢濛的话让胡灵玲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那时候还是分配工作,不像现在都要自己找,当时自己也是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的。 她瞥了一眼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陆大川,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姜宛晚见胡灵玲态度软化,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陆大川。 陆大川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就顺势走上前,诚恳地和胡灵玲道歉表态。 胡灵玲见陆大川态度还算真诚,“算了算了,你以后给我稳重点儿。”她摆了摆手,不情不愿地站到了陆大川身旁。 “好好好,以后你们就是燕元一中的老师了,希望你们能够不忘初心,将自己的光和热奉献给伟大的教育事业。” 校长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慷慨激昂地激励着这四个年轻人。 拜师活动顺利结束,众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铁胜男是美术老师,所以她的办公室在艺术楼,在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她就和师傅舒一去了艺术楼。 而剩下的三对师徒都在同一个办公室,这也是校长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他们能够相互督促,共同成长。 老师办公室的设置秉承着就近原则,每一间办公室里面的老师都涵盖了不同的科目,负责教附近班级的课。 来到办公室后,姜宛晚发现里面还有其他四位老师,众人见面后都相互打了招呼。 姜宛晚的办公桌在卢濛的对面,她扫了一下陆大川和任河,发现他们也都坐到了各自师傅的对面。 “师傅,您知道为什么要选我和任河当班主任吗?” 她一手拿着7班的点名册,一手拿着一支签字笔,面露忧愁地望向对面的卢濛。 卢濛瞧着姜宛晚紧张的模样,淡定地笑了笑,“当然是要历练你们了,你们早晚都得当班主任。” “可我们都是新老师,到时候要是当不好怎么办呀?” “谁说新老师就不能当班主任了,我们哪一个不是从新老师开始的?没事儿你慢慢来就行。” 卢濛自从一入职就是班主任,也就是近几年当了年级主任以后,才不当班主任的。 因此,她清楚地知道,让新老师成为班主任更能锻炼他们,也会让他们迅速成长。 虽然有了卢濛的激励,但姜宛晚内心还是没底。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点名册上的名字,生怕遇到不认识的字,到时候在学生面前露怯。 现在有的家长起名时喜欢给孩子起偏僻字,姜宛晚还是个语文老师,到时候要是念错了还怎么让学生信服自己。 上课铃响起,屋内只有姜宛晚和任河起身。 今天上午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班主任组织一下班级见面会,然后到点带学生去参加开学典礼。 “加油!加油!”两人路过陆大川的办公桌时,陆大川朝着他们呲牙笑着打气。 任河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姜宛晚则是庄重地点了点头。 上学第一天,紧张的不光是新老师,这些刚从小学升上来的小豆丁们也很忐忑和新奇。 他们一听到推门声,立马挺直了腰板,双手乖巧地放在桌子上叠好。 姜宛晚进门后,看着一双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望着自己,里面充满了好奇和惊艳。 她内心的紧张瞬间消失不见,只见她娴熟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像之前在家练过无数次的那样。 白色的粉笔与黑板摩擦,留下了“姜宛晚”三个大字。 通过刚才姜宛晚的主动分享,学生们对这个漂亮的女老师很有好感,底下不时传来小声的议论。 “好同学们,你们已经了解了老师,但老师和你们彼此间都还不认识,所以现在大家也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一听到要自我介绍,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和姜宛晚对视。 姜宛晚见到此景,既感到好笑又无奈,不过她也很理解。 在她上学时候,最讨厌的环节就是自我介绍。 班级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忽然,楼道里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哄笑,像是隔壁班传来的。 听到热闹的动静,班级里一些学生立刻抬起了头,眼神忍不住往教室门口瞟。 “好就你来第一个自我介绍吧,老师看你头抬得最快。” 姜宛晚走到一个寸头男生身旁,笑盈盈地望着他。 全班同学的视线也跟随者姜宛晚,最终汇集到了那个男生身上。 寸头男生一脸懊恼,但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能起身走到了讲台前,开始自我介绍。 台下的姜宛晚看着这一幕,表面上充满了鼓励,可内心却有些小愧疚。 心想,她现在这种行为应该算是淋过雨,也要撕坏别人的伞了,毕竟她当年也很不喜欢自我介绍的环节。 寸头男生介绍完毕,姜宛晚率先鼓起了掌,班级里霎时掌声雷鸣。 听到热烈的掌声,寸头男生的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走回了座位,但嘴角却一直得意地上扬着。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接下来的自我介绍环节就顺利多了。 接下来的任务按理说应该是选班委,传统来说,这个环节或是班主任直接任命,或是搞投票选举。 姜宛晚经历过的差不多也是这两种,但她却深知这种方法的不合理之处——直接任命不够民主,而投票选举又不利于那些内向、不善表达却有能力的学生发挥。 所以权衡之下,她想了个新方法。 她让每个人找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上自己是否想担任班级职务,想当什么班委,想要对班主任说的话…… “同学们,大家刚来到这个新班级,彼此间还都不是很了解,一个星期后,咱们再进行一次班委选举大会,这一个星期大家可以仔细观察一下彼此,到时候再决定是否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 而在这一个星期,她同样也会认真了解班里的每一个学生,结合他们小纸条上的意愿,选出合适的候选人。 等到再次选举时,跳过拉票环节,直接让学生们投票。 由于学生事先不知道自己的候选人身份,所以也不会提前拉票。 这样一来,真正考察的就是他们日常行为表现、为同学服务的意愿和交际能力等更加重要的行为品质。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最累的就是姜宛晚了,她要充分了解每一个学生,合理地筛选出候选人。 但为了能够更好地进行班级管理,哪怕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愿。 这时,教室里的广播忽然响起——“请老师和同学们到操场参加开学典礼。” 操场上,茵茵的草地散发着勃勃生机,红色的标语挂在主席台上空,距离主席台最近的地方坐着一排领导老师。 包括姜宛晚在内的四个新老师站在主席台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待着主持人宣布新老师亮相的环节。 不过现在还是领导讲话,说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套话。 陆大川最先安耐不住无聊,凑近了任河小声说道:“早上上课你们班咋啦?那笑声大得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 任河正站得板正,认真地听领导讲话,陆大川突然出声把他吓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陆大川的问题,脸色又白又红。 “没……没啥事儿。”任河的舌头打了个结,断断续续地说道。 陆大川才不相信这小子的话,他不放弃地来回问。 最后任河被问的不耐烦了,只得红着脸,将自己早上闹的笑话和盘托出。 原来早上任河进班后,第一个环节也是自我介绍。 他许是太过紧张,说话也没太过脑子,顺嘴就说道:“大家好,我叫任河,你们以后可以叫我何老师。” 当时班里的学生就哄笑一团,弄得他不好意思了好久。 “扑哧——” 任河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就传来了一道女性的笑声,紧接着陆大川也哈哈大笑起来。 姜宛晚当然知道那道女声不是自己,因为为了照顾小河同志的自尊,她憋笑憋得也很辛苦。 那么,除了陆大川外,另一个笑的就是铁胜男了。 铁胜男比早上见面时多穿了件防晒服,由于现在距离较近,姜宛晚清晰地看到她耳朵戴着一个简洁的黑色十字架耳钉。 “嘿哥们,你挺牛啊!”铁胜男伸出拳头,撞了一下任河的肩膀,语气豪迈又有磁性。 任河的小身板被猛地一撞,不由后退了一步,双脚分开后才站稳。 姜宛晚意外地眨了下眼,没想到这个铁胜男看起来高冷不好接近,实际性格却像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 第4章 第4章 陆大川本来还在偷笑,看到任河被撞了一下,立刻止住了笑声。 他往前走了一步,似笑非笑地冲着铁胜男开口:“玩笑归玩笑,铁老师别动手啊,咱还得给学生做榜样呢。” 铁胜男瞧着陆大川护犊子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哟,任老师这么大个人了,还用得着你管,就你这身装扮说给学生做榜样谁信啊?” 陆大川听到铁胜男讽刺他的穿着,立马不乐意了,“我穿的咋了,你管得着么!” “呵呵。”铁胜男冷笑一声。 “呵什么呵,你给我说清楚!”陆大川一脸不服气,声音也不自觉加大,引得附近的学生频频注视。 姜宛晚见状,连忙制止了陆大川继续发作,“行了行了!你消停点吧,马上该上台了。” 紧接着,她又跟铁胜男说道:“铁老师不好意思啊,他性格就这样,你多多包涵。” 陆大川上学时候就是个刺头,没少让老师头疼,但本质一点都不坏,为人仗义,做的都是替人出头背锅的事。 铁胜男看着面前柔声细语的姜宛晚,虽然她也是女的,但依旧感到心里一软,连语气都不自觉放缓了。 “我说话一向比较直,让姜老师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铁老师性格直爽,我很喜欢。” 姜宛晚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她说的是真话。 世人多为了利益惺惺作态,而真诚坦率之人愈发罕见,所以,姜宛晚是真的喜欢铁胜男的性格。 听到美女老师的夸奖,铁胜男心里也美滋滋的,瞧着姜宛晚愈发顺眼。 这两个男老师她都有些看不上,一个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红脸,另一个像个二傻子似的没脑子。 她暗啧了两声,转过头想和姜宛晚多说些话。 主席台上讲话的领导已经下来了,不远处的卢濛在胡灵玲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胡灵玲就走向了树荫这边。 “你们准备一下,下一个环节就到你们了。” 四人闻言,连忙一改刚才散漫的状态,在原地站好。 陆大川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冲任河问道:“我头发没乱吧。” 结果还没等任河回答,就听到胡灵玲厉声道:“陆大川,明儿你给我把这身衣服换了,不三不四的像什么样子。” “是,师傅!” 陆大川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一秒立正站好,就差冲胡灵玲行个大礼了。 等胡灵玲走后,铁胜男故意咂了咂舌,眼神幸灾乐祸。 陆大川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仿佛在说好男不跟女斗。 “现在有请我们的四位新老师,欢迎他们来到燕元一中!” 姜宛晚等人一排站在主席台上,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咔嚓”一张照片被摄影师拍下,美好的瞬间被定格,四个年轻人的新旅程也在这一刻彻底启程。 开学典礼结束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都是新来的老师,所以四个人之间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一起来到教师食堂,打完饭后,坐在一桌吃饭。 姜宛晚和铁胜男坐在一边,对面是陆大川。 任河性格内向,陆大川又和铁胜男不对付,所以活跃气氛的职责就落在了姜宛晚身上。 本以为铁胜男多少也会对陆大川没有好脸色,但谁料她就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一般,和大家聊得极为畅快。 连陆大川都不好意思再计较,不然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 “对了,你们现在都住哪呀?”任河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突然开口问道。 铁胜男一向心直口快,直接开口道:“你不会现在还没地方住呢吧?” “没……我现在借住亲戚家,但想租个便宜的房子,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嘛。” 铁胜男家住城里,来回更不方便,不过她家里不缺钱,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住酒店,等租房手续下来再搬进去。 她放下筷子,主动说道:“你也申请个公租房啊,两室一厅,就在咱学校边上,走路也就十分钟。” 陆大川状若思考,然后也插话道:“有道理,姜宛晚你申不申请一个?”他望向对面的女人,眼神一亮。 明明是他自己想申请,还要先问问她,姜宛晚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得回家问问我爸妈。” 她和陆大川家都住在本区,只不过和学校距离有点远,一南一北。 陆大川闻言,也没有说自己要不要申请。 而是一脸欠揍地开口:“拜托——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打算天天让叔叔送你上班啊?” 陆大川果真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姜宛晚咬了咬牙,把筷子狠狠在米饭上戳了戳,“你管我!” 她的驾驶证还没下来,所以也没法自己开车上下班,坐公交车时间又太长。 她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对面的男人一脚,正眉飞色舞的陆大川瞬间吃瘪,五官委屈地扭在一起。 铁胜男瞧着两人的互动,觉得很是新奇,开口道:“你们不像青梅竹马,倒像是对冤家。” 刚刚通过简单的聊天,他们四个人都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也知道陆大川和姜宛晚从小就是同学和近邻。 “谁跟他是青梅竹马!” “谁跟她是青梅竹马!”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程度引得任河都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闹,饭桌的气氛愈发和谐、轻松起来。 之后,任河又问了铁胜男很多关于公租房的事,铁胜男也毫无保留,知无不言。 吃完饭,两个女生走在前面,任河和陆大川走在后面。 突然,任河停下了脚步,还拉了一下陆大川的胳膊。 “大川,你打不打算租房?” 陆大川瞧着任河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任河顿了两秒,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你要是租房的话,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合租?” 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等着钱上学,所以他想多省点钱。 陆大川虽然看起来傻,实际却是心思玲珑,情商一点都不低。 “当然愿意!但我现在还没决定租不租,等我过两天给你回话,不耽误你吧?” 虽然他在和任河说话,但眼神却下意识地望向前面姜宛晚的背影。 任河看着陆大川爽快的答应,立马弯了弯眉毛,“不耽误不耽误,反正离申请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呢。” 一天的工作结束,姜宛晚都要累瘫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陆续下班回家,卢濛临走前问道:“晚晚,你下班怎么走?” 姜宛晚还在整理学生的资料,她从一堆纸张中抬起头来,“陆大川待会儿顺路捎我回去,师傅您先走吧。” “行!你们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此时空空旷旷,只剩下姜宛晚和陆大川。 陆大川见人都走了,坐在椅子上滑到了姜宛晚边上,偏头问道:“你真不打算租房?” 姜宛晚连头都没抬,淡淡道:“我又没说我不租。” 陆大川撇了撇嘴,“好吧,那你租我也租,你不租我也不租。” 看着男人无赖的样子,姜宛晚用笔轻砸了下他的脑袋,“陆大川你幼不幼稚!” 回到家,姜父正在厨房里炒菜。 姜宛晚一进门,立刻把高跟鞋从脚上蹬了下来,飞速奔向柔软的沙发,慵懒地摊在上面。 “瞧你这样儿,饭马上熟了,赶紧洗手去。”姜母看着女儿毫无形象的样子,嘴里嫌弃地说道,可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心疼。 姜宛晚知道她妈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懒懒地撒娇道:“你闺女都要累死了,让我歇会儿吧。” 姜母轻哼一声,没再催她,而是转了个话题,“人家小陆送你回来,你怎么不邀请他来家吃顿饭?” “邀请了,他不来啊。” “那你以后找机会好好谢谢人家,他不要油钱是情分,你可别心安理得地占人家便宜。” 她妈在说啥,她又不是以后一直要蹭陆大川的车。 可看着姜母认真的表情,再回想起办公室里陆大川的话,她突然像被点醒了一般。 难道陆大川不租房是为了顺路送她? 不行!她明天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就算她爸不送她,她也能坐公交车上下班,不过是早上早起会儿罢了。 她明天早上就决定坐公交车去,今天午饭时候被陆大川一说,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再让爸爸送她了。 丰盛的饭菜被摆上餐桌,在橘色桌布上显得愈发诱人。 “乖女儿,今天上班辛苦了吧。”姜父给姜宛晚夹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一脸关心。 姜宛晚看着姜父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酸,“还行,师傅和大家都挺照顾我的。” 姜母闻言撇了下嘴,理所当然地开口:“他们敢不照顾你!那我这几十年岂不在燕元一中白干了?” 姜家父女早就习惯了姜母的性格,典型的老师做派,世俗中带一点清高。 “是,还是老婆能干!”姜父主动接口道,笑眯眯地也给姜母夹了一块肉。 饭吃到一半,姜宛晚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对了爸,以后您不用送我上下班了。” “为啥,难道是小陆那孩子要捎你一起?” 再次听到陆大川的名字,姜宛晚差点被噎住。 他爸妈一个个的,怎么都以为陆大川要送她! 第5章 第5章 姜父在国企上班,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同龄的人大部分都升职了,可他却安于现状,为此没少被姜母阴阳怪气。 不过这样清闲的工作也有好处,姜父的家庭参与度极高,姜母不会开车,他就接送她去任何地方。 家里的大事小事,姜父都亲力亲为,是大众眼中的居家型好男人。 现在姜母退休了,他好不容易能够多睡会儿,不用早起送老婆上班了。 姜宛晚也不愿意再让老爸为她劳累,她把自己的想法在饭桌上说了出来:“我打算以后自己坐公交车去。” “你起得来吗?”姜母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姜父也皱了皱眉,“乖女儿,爸爸愿意送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姜宛晚决心已定,任是老两口再怎么说也没用。 看着执拗的姜宛晚,姜母翻了个白眼,絮絮叨叨道:“要我说你早点找个对象比啥都强,直接让他送你,你表姐今年都准备结婚了……” “停停停!妈,我都说了,我现在以事业为重。” “还不让说了?你以后就是大龄剩女。” 姜母越说越激动,拿着筷子的手都快戳到姜宛晚脸上了。 姜父见母女间的气氛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闺女第一天上班怪累的,你又说这个干啥?” “我说这个怎么了?她这个轴劲儿还不是随你!” “我闺女当然得随我嘿嘿,老婆别生气了,快尝尝我炒的青椒肉丝。” 姜宛晚本来第一天上班就头大,现在听完她妈的话更烦了,没吃多会儿就撂了筷子,连租房的事都忘了提。 床是每个打工人最不愿离开的地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心俱疲的姜宛晚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摁掉了闹钟,又迅速收了回去。 “砰砰砰——” 房门被剧烈拍响,墙壁上的油画也随之一震。 门外的姜母见屋里没动静,直接破门而入,边走边大嗓门地开口:“晚晚快起床!你该上学了。” “妈,我再睡五分钟,求你了——” 姜宛晚把被子往脑袋上一拉,想要屏蔽姜母的声音。 “还睡懒觉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老师!” 姜母走到窗边,把窗帘唰的一下拉开,然后又过来熟练地掀被子。 “我好困,就再多睡三分钟……” 姜宛晚用力地扯着被角,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和姜母一来一往接话,这还要得益于多年睡懒觉的习惯。 “行!你可别后悔。”姜母瞧着女儿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要气笑了,也懒得再管她。 过了五分钟、又过了十分钟…… “啊——妈,你怎么不叫我?” 姜宛晚看了一眼时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迅速换衣服,一脸焦急。 姜母在饭桌上优雅地吃着早餐,看着眼前飞奔而过的姜宛晚,神色平静。 她已经提醒过了,是姜宛晚不听。 姜宛晚冲到卫生间,赶紧洗漱,然后又开始收拾包。 “别赶了,吃完饭让你爸送你去吧。”姜母看着女儿手忙脚乱的样子,蹙了蹙眉。 姜宛晚看了眼时间,估计着要是不吃早饭的话,赶公交车还来得及。 于是,她把自己的大号托特包往身上一背,换上一双平底鞋,边开门锁边说道:“我先不吃了啊,拜拜老妈。” “欸你这孩子……” 姜母的后半段话还没说完,就被“砰”的关门声给隔断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晃得姜宛晚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快要睡着的姜宛晚惊了起来。 她发现车上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犯困中的人,于是连忙接通的电话,小声和对面的陆大川对话。 “喂。” “姜宛晚我在你家楼下,快下来上班了。” “我都坐上公交车了,你自己去吧。” “什么!你怎么自己走了?” “这不是怕麻烦你么。” “……” 对面的陆大川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对面无奈地开口:“不麻烦。” 可这时,公交车里突然传来了到站广播,姜宛晚没有听清陆大川的话。 等广播结束,她想再问时,却发现电话早就挂断了。 紧赶慢赶,姜宛晚终于踩着点儿到了办公室,跑得满头大汗。 通过今早一事,她也看出,还是租个房比较方便,至少能剩下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她在空闲时间给姜母打了个电话,和她说了这件事。 姜母开始还不同意,担心她一个女孩独居会不安全,后来听说是陆大川也要租房,态度才软化了。 “那行吧,回头我联系一下人,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个楼层。” 得到母上大人的应允,姜宛晚心里也撂了一件事。 她把租房的事和陆大川说了以后,陆大川立马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又能多睡四十分钟了嘿。” 任河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就听到陆大川告诉他要跟他一起合租。 “那简直太好了!你放心,到时候我来打扫卫生。”任河激动地说道。 解决了住房的问题,压在他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消失了。 这时,姜宛晚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点开后,发现是校长的消息,上面让她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校长怎么会这时候找她,难道是她犯了什么错误? 姜宛晚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校长办公室,结果进去后发现除了校长还有另外两个男人。 “小姜你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萧先生,旁边这位是萧先生助理王秘书。” 姜宛晚礼貌地和众人打了招呼,心中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很快,校长就解释了原因。 原来这位萧先生是个大慈善家,刚从Y国回来,一出手就给燕元一中投资了一千万。 校长估计是看姜宛晚年轻、形象好,又对燕元一中了解透彻,所以想让她带着萧先生逛一逛校园,介绍宣传一下学校。 “校长您放心吧,我保证带萧先生好好参观。” 姜宛晚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双眸中闪着明亮的光,校长看到她的反应极为满意。 放心地把两个贵客交给了她,自己则是高兴地坐在书桌前,规划起了该如何用这一千万来建设学校。 淡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路两旁五颜六色的花开得娇艳,给这所本就活跃的校园更添一分生机。 姜宛晚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给对方介绍校园,语气柔和舒缓,内容却简洁明了,让人能够瞬间抓住重点。 “要是校长先生也像姜老师一样,有这么高的说话水平就好了。” 萧明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望向正站在实验农田前滔滔不绝的女人。 心中暗想,那他也不至于浪费那么久,听那个老头废话连篇。 姜宛晚听到男人的话,顿了一下,笑道:“我是语文老师,所以恰巧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罢了,但校长他和您谈的都是我们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事。” 她可不认识像萧先生这种大佬,一下子就捐款一千万,她怕是这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萧明烛听到女人不动声色的恭维,难得真心实意地笑了一声,神情愉悦。 看到面前的男人露出了微笑,姜宛晚一时也忍不住怔了一下。 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实在是太太太帅了! 虽然姜宛晚在工作上一视同仁,但她实际上是个颜狗,在生活中对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宽容。 这位萧先生从头到脚都透露出精英气质,宽背窄腰,黑色的墨镜下是高高的鼻梁,皮肤冷白,下颌线的完美弧度宛若天工。 姜宛晚自己的身高就有一米七,可对方似乎比她还要高一头,至少也有一米八五。 想到这,姜宛晚的胆子突然也大了起来。 她听着男人标准的普通话,好奇地问道:“萧先生是华裔吗?” 萧明烛墨镜下的鹰眼闪过一丝冷光,但表面还是温润地开口:“或许吧,我是个孤儿。” “哦不好意思萧先生,我不知道……那你获得如今的地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姜宛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可很快她又想,自己这个穷人竟然在同情一个大富豪,简直是有病! 萧明烛把女人丰富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还好,我的养父很有钱。” “……哈哈哈,萧先生这么幸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姜宛晚干笑了两声,内心更加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心想果真不能和万恶的资本家共情。 幸运吗? 萧明烛的眼中浮现出嘲讽,可惜被墨镜挡着,没有人看见。 或许是刚才的交流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萧明烛和姜宛晚间的话也多了起来,不过基本还是姜宛晚在说,而对方则是微笑着倾听。 “对了萧先生,你怎么突然想要捐钱给我们学校呀?”姜宛晚问出了一直以来让她极为好奇的问题。 萧明烛转了转大拇指上的银戒,缓缓道:“贵校历史久远,师资雄厚,又是帝都的名校,萧某自然想为这里的莘莘学子出一份力。” 这个回答官方又客套,虽然姜宛晚觉得这并不是真实的原因,但她也无法反驳。 参观完毕后,校长亲自将两位贵客送到了校门口,和他们笑着挥手告别。 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迈巴赫停靠路边。 “老板,捉到几条‘臭鱼’。”王秘书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严谨地汇报着工作。 萧明烛吐了个烟圈,把烟头狠狠往车窗上一捻,漫不经心道:“处理得隐秘点,这里可不像Y国,那帮警察难缠得很。” 男人说完还轻呵一声,眼神似有轻蔑之意。 第6章 第6章 燕元一中在郊区,可名声却远超这片土地,很多城里的家长都要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学校也会为学生提供住宿。 简单来说,燕元一中就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学生每周五下午可以回家,度过周末。 虽然可以自愿走读,但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住宿。 当然,它每年的中考成绩也在全市名列前茅,为国家培养了不少的人才。 半个月下来,不光是姜宛晚,其他三位新老师也都感到压力颇大。 除了和有经验的老教师讨教外,几个人经常聚在一起探讨教学问题,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熟稔起来。 租房的审批早就通过,他们如今已经搬进了公租房里,一层三户。 令人惊喜的是,他们租的三套房子恰好在一个楼层,平常总是一起上下班,路上也有个伴。 周末,几个人商量着,要在出租屋内聚个餐,就当迁居宴了。 于是四个人共同准备了食材,打算在姜宛晚的屋子里吃火锅。 热气腾腾的鸳鸯锅色泽鲜艳,牛肉卷、各种丸子、青菜……摆满了整整一桌。 “干杯!”铁胜男举着一杯扎啤,高兴地喊道。 啤酒上漂浮着白色泡沫,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没有长辈在时那么多规矩,几个人吃得极为畅快、爽性。 年少的梦想、打拼的不易、父母的厚望……皆在这张小小的餐桌上被倾诉,酒过半巡,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醺的颜色。 长辈们总说时代变了,日子越来越好,现在的孩子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艰辛,吃不上饭的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但买房的压力、升职的困难、精神的危机也充斥在现代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的年轻人其实也很不容易,尤其是像姜宛晚这种独生子女,想松懈,却又不能也不敢松懈。 只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身上承载了父母的全部寄托与期望。 这份又重又爱的责任让她像个女战士,一路披荆斩棘,剥开层层困难。 在座的除了任河,其他人都是独生子女,对姜宛晚这种体悟感同身受。 饶是任河,听完后,也开始庆幸自己有弟弟妹妹了,即使他们现在还要靠他供养上学。 暖黄的灯光柔和温馨,几个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把酒言欢。 等众人都吃得差不多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几个人都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担心是学校的事情。 “害,这不是我的铃声,我掏个什么劲儿啊。”陆大川看了眼手机,把它往桌子上一扔。 任河的手一顿,因为他手机铃声也不是这个。 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最终发现是姜宛晚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的竟然是宿管阿姨,按理说这个时间,学生都应该睡觉了才对。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家离得远的学生,很多都选择在周日晚上返校,为的就是第二天上课能不那么赶。 姜宛晚有些疑惑,她快速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姜老师,我跟你说件事。” “欸您说。” 听着宿管阿姨严肃的语气,姜宛晚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宿管阿姨得到回应,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嘴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你们班的周与鹤,晚上串宿舍打牌,都好几次了,我本来不想打扰姜老师……我说他也不听,还和我对着干……” 简单来说,就是姜宛晚班里的一个男生晚上不睡觉,老跑到其他班学生的宿舍打牌。 知道是这件事,姜宛晚先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像学生从床上掉下来这种危及生命的事呢。 吓死她了! 她安抚了一下宿管阿姨激动的情绪,然后态度诚恳地说道:“您放心,我明天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给您道歉。” 挂了电话,姜宛晚叹了口气,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景吹风。 “发生啥事儿了?”陆大川从身后走来,神色有些担忧。 姜宛晚闻言,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没事儿,就是班里孩子晚上不睡觉打牌,宿管阿姨告到我这儿了。” “我当出啥大事儿了,想当年,我也没少和哥们在宿舍玩牌……” “你还说呢!周阿姨被叫到学校多少次,你不会忘了吧。” 当年陆大川也没少被叫家长,周阿姨都成了学校里的常客了,连不教陆大川的老师都认得他妈妈了。 陆大川瞧姜宛晚又恢复往常的活力,嘿嘿一笑,又插科打诨了几句。 等姜宛晚从阳台回去后,发现任河和铁胜男已经把餐桌都收拾好了,任河现在正在客厅扫地。 “哎呀你们别忙了,我来就好。”姜宛晚内心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客人,让客人干活儿不合规矩。 铁胜男打包好一个垃圾袋,笑道:“晚晚,你就别客气了,我们来你这儿捣乱,给你收拾干净也是应该的,不然我们也过意不去。” 一旁的任河也点了点头,似是很认可铁胜男的话。 姜宛晚看着他们真诚的脸庞,心里一暖,也和他们一起收拾起来。 四个人又嬉笑打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到了自己出租房内。 临走时,陆大川还把垃圾都给带走了。 他去楼下扔完垃圾,回到自己的屋子,发现任河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你玩什么呢?” 任河听到陆大川的声音,脸色慌张,连忙把手机按灭了,“没……没什么。” 陆大川见状,猥琐地笑了一声,“啥好东西?还不让人看啊。” “别……别闹!”任河脸一红,知道陆大川想歪了。 陆大川挑了下眉,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行吧,你也早点休息,别看太晚哦——” 说罢,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留在客厅的任河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打开手机,准备继续和任父聊天儿。 只见对话框内是任父新发的一条消息——你在帝都过得还好吧?别委屈自己,爸妈的钱够花。 任河看到这句话,眼眶微红,心里不是滋味。 他爸妈都是农民,收入微薄,他们所谓的够花就是自己省吃俭用,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吃饱饭。 要不是今年任河成功考上教师编,他妹妹估计都没钱上大学了。 “爸我过得挺好的,现在住的是高层,食堂的饭也顿顿都有肉。”他编辑好消息,点了发送键。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了一句——同事们人也都很好,对我特别友善。 发这句话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陆大川、姜宛晚、铁胜男的脸庞,眼神一片柔和。 第二天,姜宛晚来到办公室,刚把包放进柜子里,就听到卢濛开口说道:“晚晚,我跟你说,当老师不能太温柔,尤其是新老师,不然在学生面前立不住威信。”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卢濛发现姜宛晚很受学生喜爱,但有时却又太好说话了,这样根本管不住学生。 姜宛晚听到卢濛的建议,咬了咬唇,虚心求教道:“那师傅我具体该怎么办呀?” 她也想赶紧成为一名有威信的老师,可比起过去那种严师,她更想与学生建立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不过她也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走偏了,现在跟学生更像是朋友了,学生确实一点都不怕她。 这不利于班级秩序的管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卢濛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眼中带着久经风霜的沉稳,缓缓道:“当然是罚他们,让他们长记性。”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正好是语文,姜宛晚抱着教材走进教室。 由于她也是班主任,所以在课的前几分钟,先是说了一些班级里的事。 “还有一件事,周与鹤你站起来!” 姜宛晚板着脸,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教室后排的一个男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 周与鹤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吊儿郎当地开口:“你叫我还问我?那谁知道啊。” “你为什么晚上不睡觉,去其他宿舍打牌?” “喜欢呗。” 周与鹤嗤笑一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瞧着男生不知悔改的模样,饶是好脾气的姜宛晚也气得火冒三丈。 她把书往讲台桌子上一拍,怒道:“你给我出去写检讨!写完了再进来。” 剧烈的声响在教室里回荡,学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生气的姜宛晚,都被吓愣了。 周与鹤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倔强地盯了姜宛晚几秒,然后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走就走!” 他朝着教室门口走去,结果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拿了纸和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姜宛晚深呼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像往常一样正常上课。 “好同学们,接下来大家默读一下全文,找出描写环境的句子。” 她安排好一个学习任务后,准备去外面看看周与鹤。 虽然她罚了他,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她不能真的不管他。 姜宛晚走出教室,发现男生竟然真的乖乖在门外写检讨。 见到此景,姜宛晚有些许的欣慰,“知错能改……” 谁料周与鹤看到姜宛晚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还带着些许的疯狂和决绝。 第7章 第7章 燕元一中的教学楼呈“回”字型,中间是空心的,有半人高的围栏保护,一共五层。 姜宛晚的班级位于三楼南侧,和任河的班级紧挨着。 周与鹤是个壮实的大小伙子,虎背熊腰的,皮肤却泛着病态的白。 姜宛晚刚说四个字,就看到对方抬起一只脚,跨坐在了蓝色的围栏上。 黑色签字笔从半空坠落,砸在一层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与鹤你干嘛!快下来!” 姜宛晚的瞳孔猛缩,震惊、害怕、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到她的心口,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死死地拽着男生肥胖的身躯,纤细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脖子上隐隐暴出青筋。 “我早就不想活了!”周与鹤像一只蚕蛹一样,来回扭动挣扎,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姜宛晚见自己控制不住,急忙在走廊里大喊:“任河你快出来,救命啊!任河——” 她知道今天任河第一节也有课,现在正在她隔壁上课,所以想要赶紧叫他出来帮忙。 正在上课的任河耳朵一动,仿佛听见门外有什么动静,但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并没有立刻出去。 直到第二次听到呼喊,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教具,冲了出去。 此时,姜宛晚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了胳膊上,身子仿佛像一个折叠小刀一样,弯成了一个极限。 跑出教室的任河见状,额头上的筋猛得一跳,飞速冲过去和姜宛晚一起拉住男生。 可周与鹤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宛如死前的困兽一般,力气大得惊人。 任河本就瘦弱,所以即使加上了他,两人还是没能把周与鹤拉下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了几个老师。 为首的是卢濛,身后还跟着陆大川、任杰等人。 他们见到围栏边的场景,皆是一惊,赶紧火速赶来帮忙。 在众人的合力下,周与鹤终于被控制住,拉了下来。 重新站在地板上的男生还要反抗,可陆大川直接一个擒拿,把他压在了地上。 姜宛晚此时也重重跌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失了魂一般,惊魂未定。 在和周与鹤拉扯的过程中,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下他! 如果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湮灭,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刚才的英勇全都消失不见,现在她浑身颤抖,眼中一片后怕。 冰凉的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热度一时不知该向哪里传递。 “晚晚,你没事吧?” 卢濛走了过来,蹲下来想要扶起姜宛晚。 她看姜宛晚的脸色,简直比那个想轻生的男孩还难看。 姜宛晚呆愣在地上,机械地开口:“我没事……” 忽然,她眼神一动,神情瞬间焦急起来,“周与鹤呢?” “他也没事,我让陆大川把他带到办公室了。” 这时,姜宛晚才发现周围其他人都不见了,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任河回去继续上课了,卢濛让姜宛晚去卫生间洗把脸,然后再回办公室处理这件事。 在卢濛的安排下,7班本来的语文课也变成了自习,学生虽然好奇外面发生的事,但年级主任发话,他们也不敢造次。 镜子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头发凌乱,看不出一点优雅女老师的影子。 姜宛晚弯下身子,接了一捧水,扑在脸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慢慢回神,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水珠,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泪,还是水? 如果是往常,遇到如此惊险的事,她或许会先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或者是给父母打电话寻求安慰。 可现在,她是一名老师,办公室里还有等待她处理事情的学生和老师。 “呼——” 姜宛晚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脸颊,调整好状态后,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里,没有课的几个老师都围着男生,像是在了解情况。 可周与鹤就像个局外人一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抠手指。 任是卢濛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你不愿意和我们说也行,现在你班主任回来了,你有什么情况可以跟她说。” 卢濛给姜宛晚使了个眼色,然后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暗示她已经联系了周与鹤的家长。 姜宛晚点了点头,来到了周与鹤身边。 “与鹤,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姜宛晚温和地问道。 周与鹤见对方既没有质问他打牌的事,也没有指责他刚刚跳楼,而是问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内心极为诧异。 他摇了摇头,从手指上抠下了一块死皮,“没有。” 淡淡的血丝从手指渗出,他恍若未察,继续手里的动作。 姜宛晚皱了下眉毛,没想到对方如此倔强,可心中的担忧也更甚。 “那老师问,你来回答有或者没有,好吗?” 姜宛晚知道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于是她换了个方式,想看看周与鹤到底有什么心事。 周与鹤闻言,安静了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与鹤,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那有人误会你吗?” “没有。” …… 男生态度稳定,并不像在说假话。 很难想象,刚才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冲动地想要跳楼! 姜宛晚问了半天,发现他最近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这让一向善于沟通的姜宛晚也犯了难,现在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的心里简直又急又忧。 家长还没有来,姜宛晚也不敢再让男生随意离开,生怕他再想不开又要跳楼。 于是,她给他找了本名著小说,让他在办公室看。 指针转动,时间缓缓流逝。 姜宛晚双手交叉,撑在额头上,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 终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等了许久的人可算来了。 “姜老师你好,我是周与鹤的妈妈。” 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名牌包,身材微微发福,语气很有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 姜宛晚把人请到椅子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茶香浓郁,泛着微微苦味儿。 姜宛晚如实、客观地把周与鹤的情况告诉了周妈妈。 目的并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想向她了解一下,她是否发现自己儿子最近有什么异常。 听到周与鹤要跳楼时,周妈妈腾地站了起来,把茶杯用力放到了桌子上,面露怒容。 溅出的茶水浸湿了姜宛晚的教案,黑色的墨水晕染成一坨。 “周与鹤,你现在胆子够大的啊,还敢跳楼了?” 周妈妈狠狠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然后朝着他的脑袋用力点了点,神色狰狞。 当众被这样对待,正值青春期的男孩觉得丢了面子,当即翻脸。 他一改之前的镇定,生气地吼道:“我就是想死怎么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我!” 虽然气势凶狠,可微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他的脆弱。 周妈妈闻言,像是被突然爆发的儿子吼愣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当姜宛晚想要缓和气氛时,周妈妈忽然上前抱住了周与鹤,崩溃地大哭道:“你死了我怎么办,难道你也要像你那个混蛋爹一样抛弃我?” 女人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一进门时的体面全都消失,边哭还边捶打着男孩的背。 咚咚的,听得姜宛晚的心也跟着颤。 她连忙拉住周妈妈,开口道:“咱们有话好好说,孩子刚受了惊吓,别再刺激他了。” “这是我们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肯定是你们老师没教好,我儿子才会这样!” 周妈妈一把挥开姜宛晚的手,把她往后一推,姜宛晚重心不稳,瞬间向后跌去。 好在身后就是电脑椅,她落在了椅子上,这才没摔倒。 “欸别动手啊!”一旁观察的陆大川看到,忍不住皱眉提醒道。 卢濛作为姜宛晚的师傅,自然一直暗中观察着她,见她受委屈,下意识想开口帮她说话。 结果刚开口,就看到姜宛晚冲她摇了摇头。 于是,卢濛到嘴边的话只得转化为一声轻咳,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周妈妈,今天与鹤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老师都很痛心,所以也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找到问题的根源,避免以后此类事情再发生。” 姜宛晚重新站了起来,一脸恳切地望着女人,语气温和。 “再发生……”周妈妈喃喃地念着,崩溃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她此时似乎才如梦初醒,忽的拉住了姜宛晚的手,焦急道:“姜老师对不起!我刚才是太着急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姜宛晚摆了摆手,顺势拉着周妈妈坐下。 紧接着,刚才还像个泼妇一般的女人,瞬间切换成了一个怨妇。 周妈妈抹着眼泪,把自己的家长里短,像倒豆子一样,统统倒给了姜宛晚。 “我前不久刚跟我老公离婚,他就是个混蛋,对我们母子一点都不负责任……” 根据周妈妈所说,周爸爸是个飞行员,年薪百万,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在外面找女人,几乎很少回家。 “姜老师,您知道人间仙域吗?他爸爸就经常去那。” 人间仙域? 姜宛晚眉心微蹙,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经地儿。 第8章 第8章 人间仙域,一间高级私人会所,专们为有钱人提供一系列娱乐服务,隐蔽性极强。 幕后老板据说上头有人,所以这间会所日进斗金,开得那叫一个火爆,盘踞帝都多年,一直屹立不倒。 和其他低俗的娱乐场所不同,人间仙域建造的极为雅致。 大厅里摆着的都是山水画和花鸟瓷器,袅袅的白烟萦绕,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来到了人间仙境。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 人间仙域顶楼,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气势冷峻的男人,他慵懒地往后一靠,转着手里的酒杯。 红色的液体摇曳晃动,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一个微胖的男人哈腰站在茶几前,讨好地说道:“萧总,您现在就是咱们人间仙域最大的股东了,恭喜您呀!” 说话的是人间仙域的原老板,只见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就走进来一排衣着性感的姑娘,个个长相漂亮,身材高挑。 萧明烛望着这些极具风情的女人,眼中毫无波澜。 原老板见男人没有反应,以为他是不满意,于是对着一旁的侍者说道:“你去把今儿刚来的货给萧总瞧瞧。” 侍者闻言,立刻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 女孩怯生生的,看样子才十几岁,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小猫,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服侍萧总。”原老板冲着女孩大喊。 女孩不敢直视萧明烛,磨磨蹭蹭地走向沙发上的男人。 就在她距离男人一米远时,萧明烛突然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扔,不耐烦地开口:“滚远点——” 女孩被吓呆在了原地,原老板见状,连忙叫人把她拉了下去,开始给萧明烛赔笑。 萧明烛瞧着原老板油腻的脸,心中一阵嫌恶,要不是为了搭上上头的人,他才不乐意接手这个破地儿。 燕元一中。 某间办公室里。 笔尖划过纸张,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 陆大川卷子都判了一摞,周妈妈还在哭诉,都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 他可算知道她儿子为什么要跳楼了,要赶上这样一对怨妇母亲和混蛋父亲,他也想跳楼! 虽然周妈妈说话没什么重点,但姜宛晚还是从她的描述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周与鹤现在这样偏激,离不开家庭的原因。 他爸爸思想传统,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打他,他妈妈又性格软弱,不敢惹自己的老公,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灌输给孩子。 作为一个母亲,她居然经常和自己的孩子抱怨婚姻的不幸,告诉儿子他爸爸是个多么可恶的人,在外面找小三儿…… 正常的家庭,哪怕就算父母感情再不和,在孩子面前也会尽力收敛。 周妈妈倒好,为了满足自己的倾诉欲,让内心好受一点,竟然选择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儿子身上。 在这种日日灌输下,一个积极乐观的孩子,也会被折磨地变得悲观。 一想到这,姜宛晚对周与鹤不禁充满了同情。 可就像周妈妈开始说的,这是他们的家事,作为一个老师,哪怕是孩子的班主任,也不好掺和。 于是,姜宛晚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地开口道:“周妈妈,孩子的父亲确实太不负责任了,但现在与鹤跟着您,您要是再忽视他,他就真感受不到一点家庭的温暖了。” “还有现在孩子正是青春期,比较敏感,您和孩子爸爸的事,就尽量别跟孩子说了,咱们大人的事小孩也没法插手不是?” 姜宛晚语重心长地开导着周妈妈,仿佛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闺蜜一般,处处替她和孩子着想。 望着姜宛晚关切的脸庞,周妈妈的眼中逐渐汇聚出了泪水。 她紧紧握住了姜宛晚的手,哽咽道:“姜老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与鹤,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没用的。” 周妈妈不傻,她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一地鸡毛。 可自从离婚后,她既要一边工作,又要一边照顾孩子,真的太累了。 或许不经意间,周与鹤就成了她的倾诉对象,成了她情绪的垃圾桶。 她之前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今姜宛晚一提醒,她瞬间就醒悟了。 姜宛晚见周妈妈是真听进去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最后,为了照顾周与鹤的情绪,她让周妈妈先带着他回家,休息调整一段时间,再回来上课。 自从一出办公室,周妈妈就恢复了端庄的模样,连姜宛晚也惊诧于她变脸的速度。 她把母子俩送到校门口,然后准备回去。 这时,周妈妈叫住了姜宛晚,开口道:“姜老师,以后您要坐飞机就找我,我准保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妈妈在航空公司工作,是专门培训空姐的,现在已经是个小领导了。 倒是和周与鹤的飞行员爸爸挺般配,可惜所遇非人。 周妈妈的意思姜宛晚明白,不过她立马婉言谢绝了,她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和职责。 但就这么直接拒绝别人,多少有些不给面子的意思在里面。 “怪不得您这么有气质。”姜宛晚怕扫了周妈妈的兴,于是转移了话题,笑着夸奖道。 周妈妈闻言,立马喜笑颜开,“哈哈哈,我都半老徐娘了,姜老师才是大美女呢。” 虽然周妈妈嘴上这么说,可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小骄傲,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一母一子牵着手,渐渐消失在姜宛晚面前。 她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弧度。 “小刘,值班呢。” “嘿姜老师,上午好。” 姜宛晚回去前,笑着和保安小哥打了个招呼,对方立刻露出了八颗大白牙,热情地回应了她。 回到办公室,众人都紧紧地盯着她,目光赞赏。 姜宛晚被看得都有些发毛了,“怎……怎么啦?” 卢濛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这件事处理得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啊放过我吧,我可不想再遇见这种事了!” 姜宛晚只要一想到,要是再发生今天的事,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这时,一个脑袋从一片绿植中抬起来,是一向以佛系号称的任杰。 他悠悠地开口:“这才到哪?我们这帮老家伙们见得多了。” 任杰笑呵呵的,可眼中却带着历尽千帆的沉稳,像个睿智的世外高人。 卢濛闻言也接话道:“确实,早遇到比晚遇到好,到时候也有个经验。” 陆大川听着前辈们的交谈,脸色很是好奇,开口问道:“这种事很常见么?” 他对面的胡灵玲闻言,莫名冷哼一声,“不常见,也不少见,赶上谁就是谁的。” 办公室里的老教师们听到后,皆是默契地不再作声,转移了话题。 后来,姜宛晚也是通过姜母才知道,有一年,胡灵玲的班里也出现了跳楼事件。 虽然那个学生最后也被劝下来了,但胡灵玲却因为这件事,丢掉了市里优秀班主任的评奖。 这对事业心极强的胡灵玲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在那之后,她对学生的要求也更为严格。 天空拉下黑色的帷幕,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归家。 姜宛晚坐在便利店里,望着窗外高楼上亮起的万家灯火,思绪怅然。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面前突然多了两盒巧克力牛奶,陆大川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姜宛晚身旁。 姜宛晚惊讶地看着对方,说道:“你怎么也下来了?” 便利店就在小区里,离他们那栋楼不近不远。 陆大川把吸管扎进了牛奶里,递到姜宛晚面前,“我是神算。” 实际上是陆大川知道,每次姜宛晚有心事时,都喜欢坐在便利店里,点一份关东煮,一个人发呆。 今天铁胜男来给他们送草莓,告诉他们姜宛晚的屋没人,他立马就想到她可能在这儿。 姜宛晚把关东煮的空盒推到一旁,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吸管,乖巧地喝牛奶。 “你还在想今天的事?”陆大川观察着女人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紧接着他又开口:“这事也不怪你,你已经解决的很好了,不过你这次居然没有哭鼻子。” 说罢,他露出了极为惊诧的表情,看着格外欠揍。 姜宛晚知道他意有所指,于是她抬起胳膊,装作要打他的样子,威胁道:“你还说?” 记得刚上大学时,学校里有个女生因为失恋要跳楼,当时姜宛晚只是路过,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就走了过去,结果看到有人要跳楼,立马就吓哭了。 很难想象,曾经这样一个胆小的女孩,现在竟然会如此勇敢,甚至亲手救下了轻生者。 陆大川见对方终于有了点活力,连忙顺势求饶,嬉皮笑脸的,逗得姜宛晚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良久,她才缓缓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时候父母的所作所为,要让孩子承担后果?” 未婚先孕的妈妈生下的孩子要被叫“野种”;离异后双方都不想要的孩子被称为“拖油瓶”……可孩子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陆大川望着女人惆怅的面容,内心闪过一丝触动,姜宛晚总是这么善良,他相信每个真正认识她的人,都会被她情不自禁地吸引。 “或许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之一吧。”陆大川望向女人的眼神一片柔和,还带着某种克制。 既然有些孩子家庭不幸、父母不合,那老师就负责温暖他、启发他,让他挣脱思想的枷锁,摆脱世俗的眼光,找到属于自己的个人价值和人生追求。 想到这,陆大川也似有感慨,猛地吸了一下自己那盒巧克力牛奶。 第9章 第9章 陆大川是单亲家庭,陆父是烈士,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是他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 可上小学以后,他却被同学起外号叫“没爹的”,那时的陆大川很自卑、很痛苦,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就是低人一等。 所幸当时遇到了一个好的老师,温柔耐心地开导他,还和班里的小朋友说他爸爸是大英雄,值得所有人尊敬。 于是流言终于慢慢止住,那个耻辱的外号也被换成了另一个,叫“小英雄”。 而这个名字的创作者,现在正在他面前喝牛奶。 在姜宛晚的牵头下,他被叫了六年的“小英雄”。 当时的小陆大川也不服输,也给姜宛晚起了个外号,叫“香美妞”,因为她从小就长得好看,身上总是香香的,班里的小朋友都爱跟她玩。 许是陆大川的话让姜宛晚想通了,她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冲着陆大川开口道:“谢谢你,小英雄。” 谢谢他解开了她的心结,也谢谢他的巧克力牛奶。 有时候,她都弄不明白自己的纠结点到底在哪?但陆大川总是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关键,然后三言两句就给她点透。 “不客气,香美妞。”陆大川的眼中浮现笑意,转过头,和女人一起望着窗外的夜景。 第二天,姜宛晚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她向陆大川的方向瞥去,发现他居然和没事儿人一样,依旧活力四射,在那嘚瑟地翘着二郎腿。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昨天晚上和陆大川在便利店聊得太晚,要不是它是24小时营业,估计他们早就被老板赶了出去。 课间操时间,卢濛见姜宛晚没精气神,善解人意地说道:“晚晚,你待会儿就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下,我替你看一次操,反正我也得去。” 听到卢濛的话,姜宛晚很是感动,但还是婉言谢绝了。 “师傅,我没事儿,就是昨天睡得有点晚了。” 她是班主任,看课间操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她站起身,穿了件防晒衣,准备和卢濛一起下楼。 卢濛也知道这帮新老师正是干劲儿足的时候,于是也没有过多阻拦,笑着和姜宛晚一起走了办公室。 等她们走后,刚忙完的任杰、任河师徒俩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任河注意到任杰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配合着他那件休闲半袖,越看越像个等退休的闲散人士,虽然他的年龄才四十多岁。 “师傅,您什么时候教我点真东西呀?”任河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姜宛晚成功解决学生轻生事件,得到了大伙儿的一致好评;陆大川有胡灵玲的严格督促,进步也非常快;铁胜男在舒一的建议下,据说也要弄什么美术小组。 现在好像就他还没什么进展,这让一向勤奋刻苦的任河有些着急。 正在喝茶水的任杰手一顿,把不小心喝到嘴里的茶叶喷了回去,悠闲道:“你把专业知识弄好比什么都强,到时候用成绩说话才是真本事。” 可等成绩得等到啥时候?最近的也是月考,任河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了别人一大步。 他有些急切地开口:“师傅!我……” 任杰瞧着青年还不死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弥勒佛似的眯眼一笑,“真想学点真东西?” “真的!” “那行,你待会儿跟着我,我偷偷教你。” 任河闻言,眼神瞬间大放光彩,他赶紧跟上任杰的脚步,二人一同来到了操场。 红色的橡胶跑道上画着白线,一圈一圈从大到小,承载着一代又一代的青春。 嘹亮的口号响彻天际,荡漾着满满的青春活力。 大多数老师都站在中间的绿草坪上,好似在监督着学生们跑圈,实际上也是自己在透气散心。 任河看着对面扎堆聊天的任杰,垂在裤线的手指动了动,内心有些焦灼。 终于,任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冲任河挥了挥手。 任河见状,立刻小跑了过去。 心头的阴霾拨开云雾,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期待。 “师傅,请您赐教。”任河一脸虚心求问,眨着亮晶晶的眸子,里面满是渴望。 任杰这次倒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抬起了双手悬在半空,然后望向任河,像是在等待。 “小河,愣着干嘛?跟我学啊。” 瞧着师傅奇怪的举动,任河怔了怔,过了两秒才开口:“哦……哦好。”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模仿着任杰的动作,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 看到任河的举动,任杰笑了笑,开始做起了拉伸运动,先是抻抻胳膊,然后再扭扭腰,最后还来了一组高抬腿。 “好身体才是成功的本钱,没有强健的体魄,什么都白搭。”任杰边做运动边说道。 现在总是强调要加强体育教育,可整个操场又有几个老师跟着做运动的? 老师都不以身作则,天天只会给学生喊口号,怎么可能会有说服力。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健康的重要性。”任杰朝着年轻的徒弟发出感慨。 “走吧,一块儿跑两圈。” 他在原地颠了两下,示意任河跟上,然后往橡胶跑道上跑去。 任河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没想到师傅说的经验就是这个。 “小河,快来啊!” “哦来了,师傅。” 此时跑道上,宏伟的锻炼队伍,又加入了两人,一老一少显得格外和谐。 这边,姜宛晚正站在白色的足球门附近,听几个女老师聊学生。 突然,其中一个历史老师看了看姜宛晚,说道:“对了姜老师,你们班那个蒲媛上课老写小说,你说说她呗。” “就是,她在我课上也写,我说她好几次都不管用。” “欸她在我的课上也是!” 几个老师像找到了组织,叽叽喳喳地轮番和姜宛晚打小报告。 蒲媛? 在姜宛晚的印象中,她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上语文课时也很积极,甚至从来都不开小差。 可这么多科任老师都这么说,姜宛晚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了。 “行,你们放心,回头我一定找她谈谈。” 当天,姜宛晚就把蒲媛叫到了办公室,和她了解情况。 蒲媛是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一双小鹿眼清澈又无辜,让人看了不禁心生保护欲。 “蒲媛,你为什么在其他课上写小说?”姜宛晚故作严肃地问道。 她没有问蒲媛“有没有写小说”,而是以确定的口吻询问,目的就是为了诈一诈对方,防止对方说谎找借口。 听到姜宛晚如此肯定的语气,蒲媛果然面露慌乱。 她揪了揪自己的校服袖口,小声道:“我觉得其他课都没意思,只有语文课最有趣……” 姜宛晚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最终她无奈地开口道:“就算不喜欢其他课,也要好好听讲,这是对其他老师的尊重,更何况你以后还要参加中考。” “老师我不参加,我爸说以后直接送我出国。” 蒲媛眨着一双大眼睛,诚恳又坦率。 “……”姜宛晚嗓子一噎,想到有很多家里有钱的家长,确实会在高中就让孩子出国。 姜宛晚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开口道:“你把你写的小说拿过来。” “老师我错了,您千万别给我没收呀。”蒲媛急忙道。 姜宛晚瞧着女生在意它的样子,笑了笑,“我不没收,我只是想看看。” 蒲媛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然后慢慢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自己的成果即将得到认可。 “老师您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女生满面春光,一溜烟就跑出了办公室,可见有多心急。 过了不到一分钟,门口“报告”声再次响起。 “请进。”姜宛晚说道。 只见少女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怀里还揣着一个粉色的本子。 “姜老师,您看我写得怎么样?”她把本子双手奉上,眼眸中充满了期待。 姜宛晚瞧着如此少女心的封皮,挑了挑眉,接过了本子。 安静的办公室里,翻页声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本子啪的一声被合上,蒲媛知道,她所写的全部内容,都已经被对方看完。 于是她不禁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姜宛晚一翻开第一页,就大致猜到了蒲媛写的内容。 她写的是青春感伤题材,毫不避讳地说,内容矫揉造作,多为无病呻吟。 “你写的词藻堆砌,内容平淡,没有什么值得阅读的。” 姜宛晚的语气像往常一样温和,可吐出的字眼却像冰针一样,狠狠扎进了蒲媛的心窝子。 蒲媛见自己的作品没有得到认可,内心大为失望。 “那老师我怎么才能写好文章?” 姜宛晚把本子递给她,说道:“你现在还小,所见所感还并不深刻,等你多经历一些事,对人生的感悟自会有不同。” “比如你写友谊,就不能只写有很多朋友,还要写总有人能接上你的半句歌词,写操场的晚风和日记本里重复出现的名字……” “不过……你现在可以先看一些名著,看看他们是怎么描绘人生百态的。” 一束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办公室里的绿植。 蒲媛黯淡的眸子也慢慢被点亮,她专注地听着姜宛晚的建议,态度极为认真。 得到对方上课不再写小说的保证,姜宛晚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好了,记住你说的话,回去吧。” 蒲媛离开办公室后,姜宛晚靠在椅背上,继续开始备课。 第10章 第10章 公开课是一种以公开形式进行的授课,听课的除了学生外,还有其他的老师和领导,是交流教学经验、展示教学能力的重要方式。 几乎每一位老师都要经历讲公开课,这对老教师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新老师来说却有些压力。 很多新老师刚入职,害怕自己讲不好公开课,所以都会找各种机会去旁听优秀老师的公开课,以便学习和模仿。 早晨,四个新老师一起走进校门口。 姜宛晚沿着路边缓缓走着,忽然想起了卢濛昨晚给她发的消息。 她对着其他三人说道:“今天上午第一节是我师傅的公开课,你们要不要来听听?” 虽然是语文公开课,但这毕竟是他们来到燕元一中遇到的第一节公开课,众人自然非常心动。 陆大川和铁胜男立马举手同意,唯有任河默不作声。 “小河同志,你不去?”陆大川伸手揽着任河的肩膀,惊讶于他居然没有反应。 他们都能看出来,任河是他们几个里最勤奋好学的,按理说有这种机会,他应该最积极才对。 任河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去不了,我第一节有课。” 好吧,那确实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不上课吧。 虽然也可以调课,但这种调课借口过于牵强,谁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而麻烦其他老师。 瞧着任河落寞的眼神,姜宛晚开口:“没事儿,回头我们听完,再转达给你就好啦。” 璀璨的双眸宛若星辰,任河望着女人的眼睛,睫毛一颤,赶紧错开了。 “好……好的,谢谢你们。” “别客气,谁让我们是朋友呢!”陆大川义气地开口,说罢还不忘冲铁胜男挑了下眉,仿佛几人昨天刚桃园结义完一样。 铁胜男看着这一幕,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对呀,你可别跟我们客气。” 不过,过了几秒,铁胜男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回头得先和我师傅说一声,等她同意了我再去。”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上午又没课。”陆大川随意道。 铁胜男抿了抿唇,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陆大川本来就随口一说,也没指着铁胜男认真回答。 现在到了食堂门口,他的注意力早就被早餐的香气给勾走了,傻笑着第一个冲进了食堂。 倒是姜宛晚察觉出了什么,奇怪地看了一眼铁胜男。 见对方没有开口,也不好意思再刨根问底,毕竟是人家师徒之间的事。 艺术楼位于教学楼东侧,主要是美术、音乐等课程的活动场所,当然也是这些学科老师的办公地点所在。 铁胜男吃完饭来到办公室,发现她的师傅舒一已经到了。 舒一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有气质,和大多数美术老师一样,她的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 办公桌上养着几盆多肉,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的。 而在办公室的东南角有一个花瓶,里面每周都会换上新的鲜花,也是舒一自费购买的。 通过办公室的装饰,到舒一本人的生活方式,都能看出她是一个极其热爱生活的人。 “师傅,听说今天早上卢主任有节公开课,我想去听听,您看可以吗?” 铁胜男有些期待地望着舒一,态度诚恳。 从上班的第一天,舒一就跟铁胜男说过,以后铁胜男要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先过问她。 虽然铁胜男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她实际上是粗中有细,对于自己的师傅也一向尊敬。 因此今天想听公开课的事,她也如实和舒一交代。 舒一剪花枝的手一顿,过了两秒,淡淡道:“她教的又不是美术,你去干什么?” 铁胜男愣了一下,“我就是想去看看流程……” 然而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看到舒一咔嚓一下,剪掉了一朵略微枯萎的百合,强硬道:“不许去,别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事上。” “这怎么能是没用的事呢?”铁胜男当即反驳。 舒一把剪刀往桌上一放,抱着胳膊,有些恼怒道:“我是师傅还是你是师傅!你还没来两天,现在就教育起我了?” “我……没有。” “别以为你是博士,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们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 铁胜男看舒一坚持不让她去,虽然心有不甘,但无奈只得服从。 公开课的教室里,姜宛晚有些焦急地望着门口。 还有不到十分钟,公开课就要开始了,铁胜男怎么还没来? 忽然,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 姜宛晚点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铁胜男的。 “怎么啦?”旁边椅子上的陆大川问道。 姜宛晚对此也很意外,不过还是如实告诉陆大川,说铁胜男不来了。 “为啥呀?” 陆大川和姜宛晚从小就熟,也没有太多避讳,直接拿来姜宛晚的手机念了出来:“我师傅找我有事,你们先听吧。” 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奴役自己的徒弟,舒一是个狠人啊。 陆大川撇了撇嘴,把手机还给了姜宛晚。 姜宛晚还想发消息问问铁胜男的情况,这时卢濛走了过来,让她帮忙发一下学习单。 于是她连忙起身,把手机和笔记本放在了椅子上,发消息的事也只得暂缓。 “铃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教室前面卢濛正站得端正,等待着铃声结束,教室后面则坐满了来听课的老师,空气很是闷热。 终于铃声停止,卢濛双手握在身前,大声喊道:“上课!” “起立!” 班长洪亮的声音响起,全班学生立刻站起来,准备和卢濛问好。 这时在起身的学生中,有一个身影特别亮眼。 那是一抹淡淡的鹅黄色,在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中鹤立鸡群。 “噗——”陆大川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在很快就被学生的“老师好”给压了过去,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可他身旁的姜宛晚听得一清二楚,他是在嘲笑她。 原因无他,只因姜宛晚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在班长喊起立的时候,也和学生一起迅速站了起来。 丢死人了! 姜宛晚脸上发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等学生们都坐下时,和他们一并坐下。 旁边陆大川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一颤一颤的,惹得姜宛晚更加尴尬了。 身后还有同样忍俊不禁的老师,一整节课,姜宛晚就在煎熬中度过,走了好几次神。 下课铃终于响了,姜宛晚仿佛听到了赦免令,第一个从教室的后门冲了出去。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新的身份,没想到一节公开课,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整个上午,姜宛晚都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偶遇一同听课的老师,她都恨不得低着头走。 所幸那些老教师们见多识广,知道新老师都脸皮儿薄,也没有故意戳人痛脚。 午饭时,四个新老师又坐在了一起。 陆大川最后一个打完饭,还没等坐好,就听见他兴奋地开口:“你们知道吗?今天姜宛晚闹了个大笑话,逗死我了哈哈哈——” 他像是突然按了开关键,笑得不停,直到笑出了鹅叫,才渐渐平复下来。 等他把今天公开课上,姜宛晚的“光荣事迹”说完以后,饶是一向稳重的任河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晚晚心态还年轻呢。”任河推了下眼镜,笑着说道。 铁胜男此时也爆笑不止,在姜宛晚面前竖了个大拇指,“晚晚,牛批!” 怪不得她瞧着刚才姜宛晚面色不对,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儿,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姜宛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被众人这么一说,脸颊又开始微微泛红起来。 为了避免他们再调侃她,她连忙转移了话题,望向正在啃鸡腿的铁胜男,问道:“你今天早上到底为什么没来呀?” 正常来说,美术课不会安排在第一节课,所以应该不存在舒一突然让铁胜男代课的事。 铁胜男闻言,咽下一口肉,拿纸擦了擦嘴上的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去,或许是她今天心情不好吧。” 她回想了一下舒一早上的表现,实在不懂对方为何突然生气。 见铁胜男是真的不知道原因,姜宛晚也只得作罢。 美味的食物总能缓解人的疲劳,四个人陆续吃完饭,准备起身去倒餐盘。 结果这时,食堂门口又走进来一波老师。 其中一个女老师看见姜宛晚,立刻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姜老师!你们班那个蒲媛你到底管没管啊,今天上课她居然改看课外书了。” 说罢,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小说,往桌上一拍,满面怒容。 姜宛晚拿着餐盘的手一抖,心里也是极为复杂,“王老师真是抱歉,我上回已经教育过她了,没想到……” “教育完的结果就这样?姜老师还是多跟卢主任学学怎么管学生吧!” 王老师看起来被气得不轻,从她这么晚才来食堂,姜宛晚推测对方很可能是刚批评完蒲媛。 面对正在气头上的王老师,姜宛晚只得小心赔笑,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后,才离开去倒餐盘。 任河等人也在一旁等着她,听着王老师的抱怨,纷纷对姜宛晚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第11章 第11章 从食堂到教学楼的路程不远,众人吃完饭都准备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姜宛晚把从蒲媛那没收的书放在桌上,自己则是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微微下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蒲媛瞧的倒是本好书,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可她万不该在课上看它。 面对屡教不改的蒲媛,姜宛晚竟也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这件事感到有些头疼。 一直到下午放学,她都没有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 今天是周五,学生都陆陆续续离开学校,准备回家度过周末。 老师们完成了一周的工作,也终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了,甚至有时候老师比学生还想要放假。 “晚晚,一起走吗?” 陆大川和任河收拾完东西,站在门口等着姜宛晚。 姜宛晚其实也收拾好了,不过她今天晚上有约,“我先不回家了,晚上我和胜男一起去商场。” 铁胜男早就跟她约好今天放学去逛商场,说是好不容易组建好了美术小组,想要购物血拼一场,来释放之前积压的压力。 陆大川听到后耸了耸肩,“好吧,你们去吧。”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陪女性逛街了,以前他妈总是拉着他逛街,简直是太无聊了。 “正好我买的游戏机今天也到了,任河咱俩回去打游戏去!”陆大川哥俩好地揽着任河的肩膀,背对着姜宛晚挥了挥另一只手,以示告别。 任河叮嘱了姜宛晚一声注意安全,然后就和陆大川一同离开了。 姜宛晚勾了勾嘴角,把办公室的花草浇了一遍水后,估计着到了约定的时间,锁好门,也离开了办公室。 周五傍晚的商场热闹非凡,很多都是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来放松一下的打工人。 夏天的夜晚,和三两好友,边聊天边喝点小酒,简直是社畜们的解乏妙方。 “晚晚,我们去这里看看吧。”铁胜男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都上刚才血拼下来的,现在依旧一脸斗志昂扬。 姜宛晚的品味很好,所以铁胜男在买衣服时,总是向她寻求意见。 “晚晚,这个衣服好适合你!你也去试试吧。” 铁胜男拿着一件碎花裙,在姜宛晚身前比划着,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虽然姜宛晚的衣品很好,但她平常穿得几乎都是职业装,在铁胜男眼里有点过于正式了。 其实姜宛晚家里也有很多休闲的衣服,但因为上班的缘故,她还是穿职业装比较多,为的就是能够看起来更专业一点。 或许是被商场的氛围感染,她看着铁胜男手里那件碎花裙,也产生了喜爱。 “好呀。” 她笑着接过了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帘子被缓缓拉开。 裙子剪裁得非常贴合,勾勒出了姜宛晚身材的弧度,仿佛得到了上帝的宠爱般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墨发披在腰间,映衬得皮肤似雪。 铁胜男作为一个女的,看得眼睛都直了,更别说其他在店里的男顾客了。 “哇塞!晚晚,你这是深藏不漏啊。” 铁胜男直勾勾地盯着姜宛晚,眼神惊艳又羡慕,嘴巴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听到铁胜男直言不讳的夸奖,姜宛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最后,两个人各自高兴地提着新买的衣服,走出了店铺。 紧接着铁胜男就拉着姜宛晚,来到了一家家居店。 这间家居店装修豪华,连地板都是进口的大理石,里面的商品更是价格不菲。 门口的导购小姐看到两人后,立马微笑着迎了上来。 铁胜男一周前在这里定制了抱枕,今天正好来取。 她说明来意后,导购小姐立马了然,拿出了两个精致的礼盒,打开摆在了两人面前。 “铁小姐,这是您定制的抱枕,请您检查。” 抱枕柔软漂亮,一个上面是暗黑系的山涧,另一个上面则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没错就是这两个,你帮我包起来吧,分开装。”铁胜男满意地点了下头,冲着导购小姐说道。 “好的,请您稍等。” 打包好两个抱枕,导购小姐把它们递给了铁胜男,然而铁胜男却没有立刻接过来。 她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姜宛晚,和导购小姐说道:“把小猫的那个给她。” 姜宛晚正在四处闲看,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袋子,她惊讶地开口:“给我的?” “对,是这位小姐说给您的。” 姜宛晚难以置信地望向正在柜台登记的铁胜男,对方签完字后,正好对上姜宛晚的视线。 “怎么啦,难道你喜欢我这个暗黑风格的?”铁胜男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嘟嘴道。 纠结的神情似是在思考,如果姜宛晚喜欢自己这个抱枕的话,要不要和她换,毕竟自己这个抱枕的图案是她自己设计的。 “不……不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刚才她闲逛的时候,发现这里最便宜的一个勺子也要一千块,这个抱枕肯定更加贵重。 姜宛晚看到对方误会了,连忙摆摆手,而且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小猫抱枕。 铁胜男听到这话,眉宇间的犹豫立马消散,她笑了笑自然地开口:“咱们俩还这么客气干嘛?实在不行,就当我感谢你之前帮我搬家了。” 之前铁胜男刚搬进出租屋时,姜宛晚没少帮忙。 虽然有搬家公司,可铁胜男的那些巨幅油画,怕搬家工人们给弄坏了,所以不敢让他们乱动,都是她和姜宛晚两个人一幅一幅亲手搬进去的。 姜宛晚帮铁胜男搬家是自愿的,根本就不求回报,她还要拒绝,就听到对方噘着嘴开口:“难道你也觉得我浪费钱?” 铁胜男虽然家里有钱,但父母都是白手起家,平常生活也很节俭,总是教育女儿花钱不要大手大脚。 可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难道要在死后给阎王爷交税吗?还不如趁活着多享受享受。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富裕环境下的铁胜男来说,追求一些高品质的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过,她自从上大学以后就没和家里要过一分钱,其中的原因有些复杂,但简单来说,就是她没有听父母的选择金融专业,而是学了自己感兴趣的美术。 虽然生活水平有所下降,可却也能维持自己现在的生活。 像这个抱枕,她既然敢买,就说明她还负担得起。 姜宛晚知道铁胜男家庭条件比较好,但她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过很多富二代那样任意挥霍的行为,并且对方买的东西确实是在这个价位中品质最好的。 “当然没有,我只是怕你破费。”姜宛晚坦诚地说道。 其实铁胜男也猜到会是这个原因,姜宛晚的人品她一向信得过,根不是那种会虚与委蛇的人。 “那要不你待会儿请我吃大餐吧?我都要饿死啦——” 铁胜男晃着姜宛晚的胳膊,装作可怜的模样。 看着对方故作滑稽的模样,姜宛晚也扑哧笑了一声,“好吧,菜你随便点!”再为此事争执下去没有意义,倒显得两人生分了。 人情往来就是这样,有时不能算的太清楚,有来有往才能走的长久。 “耶!晚晚最好啦,我要吃西餐。” “没问题!” 逛了半天,两个人也有些累了,她们决定去最近的一家西餐厅。。 结果刚走到电梯附近,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对方的脚步一顿,然后很快调整过来,露出了热情的微笑。 “姜老师、铁老师好巧,你们也来逛街啊。” 说话的女人是白燕,教姜宛晚班的英语,此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女人。 只不过和衣着鲜亮的白燕相比,她身旁的人就显得有些灰扑扑的了。 姜宛晚和铁胜男分别和白燕打了招呼,白燕旁边的中年妇女听到两个年轻老师的姓氏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姜宛晚。 白燕这时眼神往下移,看了看铁和姜两人手中的购物袋,好奇地说道:“你们今天花了不少钱吧,都买了什么呀?” 铁胜男和姜宛晚都是追求品味的人,所以两人今天手里拎着的袋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两个富婆出街了呢。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衣服啊,抱枕啊之类的。”铁胜男随意地说道。 白燕听到后,眼中闪过一嫉妒,不过很快就被笑容掩盖。 “你们没结婚的小年轻就是舍得花钱。” 白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让对面的两人听起来都有些不舒服,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姜宛晚舔了一下唇角,准备寒暄两句就和白燕告别,毕竟她们的交情一般,也不是太熟。 谁料这时,白燕身边的中年妇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刚刚把手机对着姜宛晚比对了一下,发现这不就是她儿子的班主任么! “姜老师!我是霍叔齐的妈妈,我才认出您来,今天正好白老师也在,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第12章 第12章 霍妈妈本来不认识姜宛晚,但刚才白燕说她姓姜,她就留了个心眼,特意从燕元一中的推送上照了照片,发现还真是! 一旁的白燕听到后,脸色扭曲了一瞬,然后也搭腔道:“是呀是呀,叔齐的妈妈和我是朋友,姜老师也一起来吧。” “还有这位老师,你也一块吧。”霍妈妈补充道。 姜宛晚和铁胜男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拒绝。 “多谢两位的盛邀,不过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就先不去了。” 姜宛晚的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微笑,婉言谢绝了对方。 作为一名老师,除了学生这个纽带外,她不愿意和家长有过多的牵扯,也不想与家长有任何利益往来。 见姜宛晚拒绝,霍妈妈还不死心,想要继续邀请,但白燕此时却挽住了霍妈妈的胳膊,亲昵地开口道:“既然姜老师她们还有事,那我们就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噢对,姜老师你们先忙,正事要紧。”霍妈妈一拍脑袋,连忙说道。 姜宛晚微笑着朝对方点头致意,告别后,就和铁胜男转身离开。 走过了没几步,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白燕和霍妈妈的交谈声。 “叔齐妈妈,咱们也去那个家居店看看吧。” “没问题白老师,您看上什么就说话。” “那多让你破费啊。” “这都是小事,您是叔齐的英语老师,回头还要麻烦您多照顾照顾我们叔齐呢。” 声音渐渐远去,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姜宛晚和铁胜男已经听不清。 铁胜男的眼神中浮现些许疑惑,对着姜宛晚说道:“我怎么觉得白老师和这个家长不像是朋友啊。” 如果真是朋友的话,说话不该如此客套,而且一方对另一方还夹杂着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 “或许吧,谁知道呢。”姜宛晚同样有这种感觉,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也不想过多干涉。 西餐厅的招牌已经出现在面前,铁胜男见到后眼神一亮,拉着姜宛晚就往里走,刚才的事瞬间被抛之脑后。 白色的桌布淡雅清新,中间还放着一束鲜花。 铁胜男把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满脸满足,大概是胃得到了充盈,她开始感慨道:“我就是个俗人,我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首饰,挣钱也是为了买它们。” 所以她是个月光族,每月的钱包到月末都变得所剩无几。可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 “晚晚,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呢。” 姜宛晚切着牛排的手一顿,她放下刀叉,笑着开口:“你是用知识赚来的财富来供养世俗的**,非偷非盗,又怎会被人看不起?” 就算铁胜男花的钱再多,也是她一分一分挣出来的,来源正规又不犯法,只要自己花着安心,管别人说什么呢。 铁胜男听到后,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放,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错,还是晚晚懂我!”她神情激动,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双眼放光地盯着姜宛晚。 两人吃到一半,又要了瓶红酒,深红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美丽。 往常姜宛晚不会喝很多酒,但今天她却喝的格外多,不知不觉间,三四杯已经下肚。 铁胜男无意瞥见对面女人脸上的忧愁,问道:“晚晚,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姜宛晚闻言,抿了下唇上残留的酒,郁闷道:“有啊,我们班有个学生屡教不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说的是蒲媛的事,要是再不尽快解决,恐怕之后还会有老师找她告状。 铁胜男是美术老师,也不是班主任,所以对于这种事也没有什么经验。 于是她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要不你去家访试试?正好上次校长开会说鼓励老师去家访。” 说到这,铁胜男似是灵光一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献计般地说道:“这样一来你既能尽快解决问题,也能完成校长要求的家访指标,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个方法真不错!铁胜男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她拍了一下大腿,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正好明天是周末。” 看着对方比自己还激动,姜宛晚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对于家访这个提议,她确实也有些心动。 教育需要家校合作,如果去蒲媛家里看看,和她的家长聊一聊,大概率可以找到蒲媛问题的源头。 到时候从问题的源头掐断,蒲媛的学习应该也会很快回到正轨。 吃完晚饭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出租房。 在开锁时,陆大川正好出来扔垃圾,他看到才回来的两人,震惊地瞪大了眼。 “你们逛到这么晚?” 铁胜男瞥了一眼陆大川,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这还算早的呢。” 说罢,她提起地上的一堆购物袋,推门走了进去。 陆大川看着同样一脸认同的姜宛晚,自言自语道:“女人逛街真可怕。”上了一天班,竟然还能逛到晚上十点。 姜宛晚此时也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听到这句话,特意在关门前吐槽道:“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 “你说什么!” 陆大川闻言瞪大了双眼,可门缝处探出的脑袋早就缩了回去,还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姜宛晚居然说他找不到女朋友,他简直要气笑了。 当年上大学时,他可也是系草,一堆女生跟他要微信,可惜他一个都不想理。 走廊里的灯亮了又灭,陆大川磨了磨后槽牙,最终也回到了屋里。 回到房间,收拾好一切,姜宛晚斜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她最终还是决定要去蒲媛家家访,现在正在网上搜“第一次家访攻略”“新老师家访要注意的点”“家访须知”…… 手机上的时间从11:59变成了12:00,姜宛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慢慢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姜宛晚就给蒲媛的家长发了消息,说明天要去家访。 对面是蒲媛的妈妈,收到姜宛晚的消息后,对方竟然秒回——欢迎姜老师来家里做客!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笑脸],后面附着地址的定位。 之后蒲妈妈还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是一个呲着牙的小男孩,配字写着大大的“开心”。 姜宛晚看到如此“潮流”的家长,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几乎一整天,姜宛晚都在为家访做准备。 隔日,姜宛晚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蒲媛家的小区门口。 这是一个别墅区,位置比较偏远,能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富,附近人烟也很稀少。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深呼了一口气,第一次来家访,说不忐忑是假的。 打开手机上的导航,她缓缓朝着目的地走去,边走边回想着网上说的注意事项。 “好像是从这里拐弯。”她看了眼导航,低声喃喃道。 可这时,她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方草坪里立着一块凸面镜,她从里面看到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一个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黑,头上戴着黑帽子,脸上戴着黑色口罩,最重要的是,他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纹身,青黑一片,看起来极为吓人。 姜宛晚捏着包链的手指一紧,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这里人这么少,万一遇到什么坏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于是姜宛晚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走到下一个岔路口时,还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竟然还在跟着她! 只见对方走得悠闲,可由于腿长,步子却不小,总是和姜宛晚距离五米左右。 姜宛晚此刻内心彻底慌了,她紧咬下唇,手里攥着手机,已经悄悄按好了报警电话。 如果那个男人敢对她不轨,那她就立刻拨出去。 “到达目的地——”手机里的导航突然出声,把姜宛晚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蒲媛家门口。 身后的男人听到导航声,脚步顿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再前进。 姜宛晚飞速按了按门铃,门一打开,她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直接侧身走了进去。 开门的蒲妈妈也被吓了一跳,她看着对方略显慌张的神色,关心地问道:“姜老师,我是蒲媛的妈妈,你还好吗?” 蒲妈妈之前也见过姜宛晚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姜宛晚此时的脸色微红,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于是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天气太热了,我有些头晕。” 她并没有告诉蒲妈妈自己的遭遇,一是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二是万一弄错了,白让对方受到惊吓。 听到姜宛晚的解释,蒲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现在天气确实很热,姜老师快进来歇一歇。” 说罢,她还朝一旁的佣人说道:“程妈,快给姜老师倒一杯酸梅汤。” 姜宛晚闻言,连忙开口:“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您聊一聊蒲媛的情况。” 奈何蒲妈妈过于热情,不光亲自给她切了水果,还时刻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让姜宛晚受宠若惊。 门外不远处,况野看着那个惊慌的女人走进他家,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又突然嗤笑一声。 真是个胆小鬼。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纹身,眸色嘲讽,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根烟。 不过对方的身材倒是真好,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能把男人勾得欲罢不能的妖精。 一根烟燃尽,况野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家门口,把一个袋子放在地上,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第13章 第13章 蒲家别墅里。 “您别忙了。”姜宛晚双手接过蒲妈妈拿着的果盘,把它放在了茶几上。 蒲妈妈看着面前漂亮懂事的年轻老师,心里很是喜欢,亲切地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刚才姜宛晚已经得知,蒲媛今天有钢琴课,现在并不在家,所以现在屋子里就只有姜宛晚、蒲妈妈和厨房里的佣人。 姜宛晚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将蒲媛在学校的表现说了出来,边说还边观察着蒲妈妈的表情。 蒲妈妈是个大方端庄的女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可外人却不知道她实际上已经五十岁了。 听到蒲媛在学校的所作所为,蒲妈妈的眉头是越来越紧,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但同时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尴尬。 “我知道了姜老师,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 看着对方态度如此配合,姜宛晚悬着的心也落了一大半,在来之前,她还担心蒲媛的家长会不愿意沟通呢。 通过之后的聊天,姜宛晚得知蒲媛的爸爸是个商业大亨,而妈妈则是位小有名气的编剧。 姜宛晚不禁想到,或许蒲媛天马行空的幻想能力也是遗传了自己的母亲吧。 聊着聊着,两人不知怎的,提到了武术的话题。 蒲妈妈感慨道:“我最近在筹备一个武侠剧,可如今武术都快要失传了,现代江湖不好写啊。” 姜宛晚对此颇有所感,她爸爸会一些武术,还是本市武术协会的成员,不过除了早晨经常去公园和伙伴们切磋一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 照她妈方清女士所说,他爸就是没事闲的,才练什么武术。 想到每到这时,一向儒雅的姜父都会跳脚辩驳,姜宛晚就忍不住轻笑一声,“我父亲倒是会一点武术,但也只是业余爱好罢了。” 谁料蒲妈妈听到这话,又仔细地打量了姜宛晚一会儿,眼神愈发明亮,“你父亲不会是姜临风吧?” 姜宛晚闻言猛地抬头,惊讶地望向对方,“您怎么知道?” 得到姜宛晚的确认,蒲妈妈的脸色愈发柔和,激动地开口道:“原来你真的是姜大哥的女儿,怪不得长得有些像。” 中年女人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望向姜宛晚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向姜宛晚讲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蒲妈妈是江南人,早年一直住在浮州,也就是后来遇到蒲爸爸才搬到的帝都。 “之前我也住在六巷口,姜大哥偶然帮助过我一次,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在帝都相见了……” 姜宛晚听到这段往事,也感到极为新奇。 小时候她的身体不太好,为了给她调养身体,他们全家都去南方小姨家居住了一段时间。 姜宛晚的小姨嫁给了南方人,小姨夫老家正好有一所空房子,当时姜宛晚一家三口就暂住在了那里。 可由于当时姜宛晚才几岁,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更别说是周围的邻居了。 蒲妈妈忽然拉起了姜宛晚的手,温柔道:“当年我过得糊涂,还没来得及感谢姜大哥,你们就都离开了,如今再见也是缘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看着蒲妈妈真诚的面庞,姜宛晚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 “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 当然这其中具体的缘由姜宛晚并不清楚,要不是因为蒲媛,或许她和蒲妈妈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如今蒲妈妈对她如此,也许只是因为她是自己女儿的班主任而已。 父辈的交情她不甚了解,所以她有自知之明,并不会挟恩图报,只当做是成年人世界中的场面话罢了。 姜宛晚悄悄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很久,于是起身和蒲妈妈告别。 蒲妈妈还要留姜宛晚吃晚饭,但姜宛晚却婉言拒绝了。 “好吧,那我让司机送你,这你可千万不要再拒绝了啊。” 姜宛晚执拗不过,最终只得无奈地同意了。 蒲妈妈见状弯了弯眉眼,亲自把她送到了外面。 结果刚一开门,正好看到蒲媛学完钢琴回来,此时的少女正弯着腰,好像准备提起地上的一个袋子。 看到姜宛晚,蒲媛的眼神一亮,迅速跑到了两人面前。 “姜老师,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啦?”少女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她非常喜欢姜宛晚,觉得她长得漂亮人又好,还很有文化。 所以今天上钢琴课她特意让老师早下课5分钟,就为了能够早点回来和姜宛晚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晚了。 蒲妈妈知道自己闺女在想什么,为了不让姜宛晚为难,她直接插话道:“小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蒲媛听到后,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她露出了大大的微笑,说道:“是哥哥给我的礼物,不过他今年居然又不回来陪我过生日——” 少女的眼角微垂,看起来似是很失落。 明天是蒲媛的生日,最近几年她哥哥都是前一天送礼物来,然后连饭都不吃就匆匆离开,不曾想今年连家门都不进了。 姜宛晚通过刚才和蒲妈妈的聊天,也知道蒲媛有个哥哥,不过也没有过多询问,只知道对方和蒲媛岁数相差很大。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别墅前,是蒲家的司机。 姜宛晚和蒲家母女俩告别后,就坐上车离开了别墅区。 此时,某个老破小居民楼附近。 一个男人路过某个巷口,余光瞥见里面正在发生打架斗殴时间,他慢慢收回了视线,连脚步的节奏都没变,准备装作没看见离开。 谁料这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嚎叫:“野哥救命啊!” 听到声音,况野瞬间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似是在烦恼自己被发现了。 虽然里面挨打的人他认识,但他才懒得管别人的事,谁让他是个天生的坏种。 可同时他又极其善于伪装,眼下已经被发现,况野无奈只得活动了一下筋骨,慢慢走进了巷子里。 不一会儿,巷子里传来了更多的哀嚎声,只有一个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手上还拽着不知从哪个人身上扯下的领带。 黑色的领带滴着鲜血,在青石板的缝隙间流淌。 “谢谢野哥!”求救的男人缓缓站起来,鼻青脸肿的,顶着一头红毛格外扎眼。 打他的是街上的一伙小混混,就因为其中一个小混混的女朋友看上他了,所以他今天一时不备才会被围殴。 好在况野及时出现,不然他今天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惨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星星们眨着眼迷人又神秘。 姜宛晚奔波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 她让司机停在离出租屋不远的小吃街,准备一个人吃点好吃的,来慰劳一下第一次家访的自己。 大排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烤生蚝、羊肉串、锡纸金针菇、土豆片,外加一瓶北冰洋,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姜宛晚喜欢夜晚街巷的帝都,繁华中却又带着暖暖的烟火气,让人想要陶醉在这舒适的晚风里。 吃饱喝足后,她打了个饱隔,一个人准备溜达回家。 路灯昏暗的灯光透过树叶,投下橙色的光影,远处是错落又和谐的万家灯火,点缀着静谧的夜晚。 姜宛晚的心情极为舒畅,在灯下踩着影子自娱自乐。 忽然,身后好像多出了很多脚步声,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会又是什么流氓坏蛋吧? 要真是这样,那她今天也太倒霉了,姜宛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可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变快了,甚至她都能看到后面黑压压的影子了。 前面有一个巷口,姜宛晚心想要是到那里,后面的人还跟着,那她就要报警了。 寂静的夜晚只剩下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让人听了有种莫名的恐惧。 到了路口,那帮人居然还在跟着她,接二连三被跟踪,姜宛晚也有些恼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几个人喊道:“你们要是在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边说还边把手机屏幕对着他们,上面已经输好了报警电话,就差按拨通键了。 身后的一帮西装男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望向其中一个男人,看样子是他们的老大。 那个老大锐利地盯着姜宛晚几秒,视线带着探究和凌厉。 那种眼神带着一股凶狠和杀气,简直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姜宛晚被看得心里发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然会遭遇不测时,对方忽然用某种外语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那帮西装男就都绕过了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路灯下,姜宛晚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她尝试走了一步,结果差点摔倒,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早就软了。 不行了,她得缓一缓。 姜宛晚慢慢移到路边,扶着墙角缓缓蹲了下来,想让跳得贼快的心脏逐渐平复。 “嗯哼——”深巷里忽的传来了某种痛苦的闷哼声。 姜宛晚缩了缩肩膀,下意识想跑,可接着微弱的光亮,她发现对方似乎是个受伤的男人,看样子并没有任何杀伤力。 于是她斗着胆子,慢慢站了起来,向巷子深处移去…… 第14章 第14章 角落里。 一个男人的白衬衫已经变得污迹斑驳,胸前有一道被利器划伤的伤口。 此时他正闭着眼,痛苦地靠在墙角,狼狈又孤独。 可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瞬间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眸子幽深又危险,胳膊上的肌肉紧绷,似乎像个猎豹般随时准备跳起来把人咬死。 “萧先生!” 姜宛晚走进后,发现巷子里的男人居然是给他们学校捐了一千万的男人,这让她极为震惊,忍不住惊呼。 听到女人的声音,萧明烛的手臂一松,可却还没有完全卸力。 “你是……姜老师?”他哑着嗓子说道。 “是我!”姜宛晚见男人还记得自己,有些惊喜,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对方胸前的血迹,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萧先生你怎么了?”姜宛晚想要伸手扶起对方,结果手腕却猛地被攥住,疼得她忍不住皱眉。 萧明烛似是有些后知后觉,怔了一下后又松开了手,“救救我,别带我去医院,你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姜宛晚就焦急地打断了他:“不去医院怎么可以?你都流了这么多血。” 女人的脸上闪过担忧,语气带着一丝强硬,似乎早就下定决心,要把男人带到医院去医治。 萧明烛此时的脑子已经昏沉,刚被女人扶起的他听到耳边的话,立马把胳膊一甩,喃喃道:“不许去医院……不去……” 姜宛晚一时不察,竟被对方猛地推倒,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她的眉心微蹙,想要指责男人一点都不绅士,结果发现对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只见男人由于没有支撑,后脑勺朝下,又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姜宛晚也生不起气来了,“哎,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先是像个导游一样被叫去带他逛校园,现在又在家附近遇到受伤的他。 既然看见了,姜宛晚就不能坐视不理,谁让她从小就被自己的父母灌输了极高的道德观念。 无奈之下,她只得重新扶起男人,回想起对方那么坚持不去医院,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毕竟他们这些有钱人仇家也多。 姜宛晚之前在红十字会做过志愿者,所以简单看了一下男人的伤口,应该只是皮外伤。 所以,她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男人带回了出租屋。 回到家,姜宛晚把对方搀到了沙发上,然后拿出医药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好歹当初在红十字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所以姜宛晚很快就给对方包扎好了。 “次卧的房间还没收拾,你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姜宛晚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拿热毛巾给男人擦了擦脸,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毯子给他盖上,然后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清晨,姜宛晚伸了个懒腰,懒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一是每个打工人的噩梦,姜宛晚也不例外。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一脸困意,磨磨蹭蹭地开始换衣服。 打开卧室门,看到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姜宛晚一惊。 过了好半天,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早上的时间紧迫,她也没法等他醒来,于是就写了张便条贴在了茶几上,简单解释了几句,并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洗漱完,她又从厨房里拿出一袋面包放在便条旁,这本来是她当零食用的,因为平常她一般都在学校食堂吃,所以家里也没有什么食材。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吃,但起码表明她做主人的态度,这点待客之道她还是懂的。 门外陆大川等人已经在拍门催她,“来啦——”姜宛晚快速换好鞋,推门走了出去。 在学校的一整天姜宛晚都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开始她还有点担心家里的男人,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和地位,估计醒了以后早就派人把他接走了。 可就在快要下班时,姜宛晚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发现竟然是姜母的来电。 “喂妈,怎么啦?” “你下班了没?” “马上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回头下班后直接去饭店,今天晚上咱们娘俩去外面吃。” 姜宛晚闻言,眼神有些惊讶,她妈一向崇尚健康饮食,所以基本很少去饭店,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没等姜宛晚细问,对面似乎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怎么?难道你挣了钱请你妈吃顿饭还不乐意?” 听到姜母的质问,姜宛晚简直哭笑不得,“愿意,我巴不得带你们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 对面的女人似乎也被姜宛晚的话逗笑了,开心道:“行了,挂了啊。” 结束通话后,姜宛晚看了眼手机上发来的饭店位置,开始收拾东西。 “晚晚,你今天有事啊?”陆大川瞧姜宛晚一下班就准备离开,有些讶然地问道。 因为往常虽然到了下班时间,姜宛晚都会待一会儿再走,先把手头正在做的工作干完。 姜宛晚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待会儿要去和姜母吃饭。 陆大川瞬间了然,呲着大白牙嘱咐道:“记得帮我和方阿姨问好。” 姜宛晚笑了笑,答应了他。 到了饭店,姜母已经在看菜单了。 看到姜宛晚,她挥了下手,“来啦。”说的同时还把菜单往对面一推,示意让姜宛晚点菜。 “我爸没来?”姜宛晚看了看附近,疑惑地问道。 姜母抬了抬眼皮,“你爸他又出去和哥们喝酒了,别管他,今儿就咱娘俩。” “哦哦。”姜宛晚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她知道姜母不喜欢点菜,所以还特意给她点了几道她爱吃的。 这是一间火锅店,虽然名字叫旧酸儒,但却以辣汤底著名。 姜宛晚考虑到姜母的口味,特意点了鸳鸯锅。 一红一白的锅底被端上来,紧接着一盘盘配菜也摆满了桌子。 母女俩吃到一半,姜母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晚晚啊,你张叔叔家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没有对象,你们改天要不要认识一下?” 姜宛晚正在大快朵颐,听到姜母的话,嗓子一噎,连忙喝了口饮料。 “妈,我跟他不合适。” 张叔叔是姜父的领导兼老同学,她也偶然见过他儿子一面,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姜母把筷子一放,拧眉道:“你都不去见见,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再说人家现在瘦了,长的可帅了。” “我不想去行了吧。” 她实在对张叔叔的儿子不感冒,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再说她妈口中的帅,作为一个颜狗,她实在不敢恭维。 “在您眼里,只要男的五官齐全,就没有不帅的。”姜宛晚实在忍不住吐槽道。 “找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你懂不懂?” “那您当初为什么还找我爸?” 姜父年轻时可算是个大帅哥,据说上学时好多女生抢着给他送情书、送早饭。 姜母听到后,嗓子一噎,看着油盐不进的姜宛晚,微恼道:“所以怪我当初识人不清,你爸现在还是个小员工,跟他差不多大的早就当上领导了。” 姜宛晚撇了撇嘴,心里知道,虽然她妈嘴上这么说,但对于顾家的姜父还是很满意的,也就是挣钱少点罢了,让姜母的小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 看着姜宛晚不在乎的表情,姜母下意识想要提高音量,摆出长辈的架子继续劝她,可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老公的话,说姜宛晚吃软不吃硬,于是态度又软了下来。 “晚晚,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你都24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跟你爸结婚了,你算算,谈恋爱怎么也得一年吧,再订婚、结婚、生孩子,到时候你都多大了?” 听着姜母的疯狂念叨,姜宛晚一阵头大,默默给自己的耳朵点了一根蜡烛,吃了一口刚上的甜品。 然而,她的耳朵还没姜母摧残结束,就被另一道巨大的怒喝给惊住了,连一直喋喋不休的姜母也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饭店门口处,一个男服务员好像和一个外卖小哥发生了冲突,男服务员情绪激动,对着外卖小哥破口大骂。 通过两人争执的对话,姜宛晚听出来好像是因为外卖小哥着急送单,一直催促男服务员,结果男服务员被催烦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等会儿,我都跟你说了后厨还没做好!”男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失控地咆哮大吼。 由于姜宛晚就坐在里门口不远的桌子,所以被震得心一颤。 可外卖小哥应该已经快超时了,还是不放弃地想要让男服务员帮忙催一下后厨。 这时,男服务员终于忍不住爆发,他把手里的毛巾往地上一摔,怒道:“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我他妈的不干了!” 说罢,他就冲进了后厨,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菜刀,朝着门口的外卖小哥就追了过去。 锃亮的刀刃在姜宛晚眼前闪过,她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浑身都被吓呆在了原地。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客人都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幕,可却没有人站起来阻止。 第15章 第15章 饭店的人们张望着,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买了一张电影票,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新奇的剧情。 好在这时有其他的同事拦下了男服务员,而那个外卖小哥也被吓得够呛,连餐都不取了,直接一溜烟跑出了饭店。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男服务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立刻把刀放回了后厨,开始更加卖力地干起了活儿。 周围又恢复了往常的交谈聊天,不知是没有看尽兴,还是嫌冲突不够激烈,很多人的脸上竟带着一丝戏谑,当然也有两三桌人当场就愤然离席。 姜宛晚此时手脚冰凉,看着那个男服务员每次从后厨进进出出端菜,她的心脏就像被攥住一样,止不住的恐惧和害怕包裹着她。 终于她有些绷不住了,眼眶中汇聚了泪水,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姜母见女儿哭了,连忙柔声安慰,给她递纸巾。 这种事在她眼里都不算事,作为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姜母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但她也知道,这对于姜宛晚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 虽然姜宛晚一直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把女儿保护的太好了。 象牙塔里的公主总要长大,认识到世间的危险和险恶,能够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许是为了让姜宛晚原谅理解对方,姜母感慨道:“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那个小伙子估计也刚上班。” 姜宛晚又怎会不知道姜母这么说的用意? 可她也是年轻人,饭店里还有很多小孩子,那个男服务员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后,连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有,而其他人却要承受着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伤。 姜母见女儿实在委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和他们说说。”说罢,她就起身去了柜台处。 姜宛晚坐在座位上,心情渐渐平复,想要起身亲自去和店方交涉。 结果这时姜母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小票,她按住了姜宛晚的肩膀,说道:“我已经跟他们反映了,他们给咱们打了五折。” 姜母举着已经付完钱的手机,神色平静,仿佛对方给她们减了钱,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在她眼里,或者是在大部分的成年人眼里,口头上的道歉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可靠。 可姜宛晚见状,立马就急了,冲着姜母说道:“我们不需要优惠,他应该向所有人道歉!” 姜母看着周围注视而来的目光,拉住了姜宛晚的胳膊,“行了,这件事就算了,你看其他人照样吃得欢着呢。” 对于母亲的行为,姜宛晚感到有些失望,她唰得一下站了起来,亲自走向了柜台,身后的姜母赶紧跟上。 “你们饭店出了这种事,连顾客的安全都没法保证,应该让他亲自道歉。” 姜宛晚对着经理模样的女人说道,那个男服务员正好也在旁边,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扭曲,一言不发。 女经理看到姜宛晚,抬了抬眼皮,然后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姜母,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也没有搭理姜宛晚。 瞧着女经理的表情,姜宛晚内心更加愤怒,“你为什么不说话?” 但同时,她也隐约猜到是因为姜母同意了打折,所以对方认为她们是为了钱才来纠缠的。 “我们把钱还给你,只要他能够亲自道歉!” 姜宛晚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另一半饭钱。 然而对方却依旧不理会她,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身后姜母也开始劝姜宛晚,打算和她一起离开饭店。 在姜宛晚眼里,只要她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她坚持今天要讨个说法。 男服务员似是憋不住了,他脸色难看又阴鸷地盯着姜宛晚,威胁道:“你走不走?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姜宛晚虽然刚才确实被吓到了,可现在有自己的信念作支撑,她又生成了莫大的勇气。 “好啊,你敢动我试试?”她直视着男服务员,眼中毫无畏惧。 一旁的姜母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生怕男服务员再冲动起来,于是连忙拉住姜宛晚的手,想要带她走,嘴里还对着女经理道:“都是年轻人,性子一样犯冲。” 姜宛晚看着出来打圆场的姜母,眉心微蹙,微微动力挣脱了对方的手,执拗地望着男服务员,似乎在等待他道歉。 男服务员此时也恼了,他把手里的菜单往桌上一拍,指着姜宛晚的鼻子就骂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空中突然飞来一个抹布,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 恶臭的菜汤味瞬间充斥了他的鼻孔,成功堵住了他的话,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原来你不道歉是不会说话啊。”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 紧接着,姜宛晚就看到一群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嘻哈风的衣服,头发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属实像一帮社会青年。 她把视线移到刚才说话的男人身上,他染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五官立体,双眸深邃,仿佛像个混血儿一样。 此刻,他笑地望着那名男服务员,仿佛对方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你们要干什么?”男服务员看着一帮明显不像善茬的人,宛如一直被拔了毛的公鸡一般,瞬间消了气焰。 况野瞧着对方这么不禁吓,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拿起桌上的笔转了两下,玩味道:“没听到她说的吗?道歉啊。” 签字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男服务员缩了下脖子,“好好……我道歉,这位小姐对不起,刚才让你受到惊吓了,我很抱歉。” 姜宛晚看着对方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应该跟饭店里的所有人道歉。” 男服务员拧了下眉,眼中有些不情愿,结果一对视上况野危险的目光,立马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马上就和大家道歉。” 最终,男服务员拿了个扩音器给店里的所有人都道了歉,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姜宛晚把剩下的饭钱交了,刚才一直不出声的女经理,此时态度倒是好了起来,似乎生怕那个浅金色头发的男人让她也道歉。 姜宛晚付完款,望向刚才帮他的男人,有些复杂地开口:“谢谢你。” 要不是他,或许今天她还要和店家僵持一番,可这帮人看起来就像一帮不好好学习的辍学生,让身为老师的姜宛晚差点忍不住犯职业病。 况野望着面前向他道谢的女人,惊奇地眨了眨眼,任是他也想不到,十分钟前她还被吓得哭了鼻子。 他已经从蒲媛口中知晓,这个女人是自己妹妹的班主任,昨天是去家访的,结果却把他当成了坏人,今天倒是又把他当成了好人。 况野似是觉得有趣极了,他笑了一声,语气略带调戏地说道:“不客气姐姐,你好漂亮,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什么? 姜宛晚一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这是被人搭讪了? 看着对方明显是个弟弟,姜宛晚心中有些无奈,她都不确定对方成没成年, “不用了,你先好好学习吧。” 听到姜宛晚说到“好好学习”几个字,况野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身后的一众男孩也开始嬉笑打趣起来。 “原来姐姐喜欢学霸啊。”况野摸了摸下巴,眼中仿佛在思考什么。 被比自己小的男人调侃,姜宛晚的老脸一红,想要开口解释。 可这时身边的姜母却突然发话:“我们该走了。”说罢,强硬地拉着姜宛晚的手腕,把她带出了饭店。 走出去后,姜宛晚发现姜母的步伐越来越快,不禁疑惑地开口:“妈,你走这么急干嘛?” 姜母瞥了一眼女儿,告诫道:“以后咱们再也不来这家店了,这里卖饭的、吃饭的都不像什么好人!” 尤其是后来那帮男生,头发染的颜色能开染坊了,红的、黄的,甚至还有绿的,简直就是一群街溜子。 姜宛晚听到母亲的话,哭笑不得,“好好,我们再也不来了。?” 有了今天的阴影,这家店她也再也不想来了,不过对于帮了她的那几个男生,她确实心存感激的。 在这个各扫门前雪的社会,有人能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怕对方是有利所图。 不对,倒也不算是利,只是想要她联系方式而已。 想到这,姜宛晚笑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从小被要联系方式要到大的人,她的内心对此事实在没什么波澜,只不过被弟弟要还是第一次。 旧酸儒饭店里。 红毛青年看着望着门口方向的况野,眼中燃起了浓浓的八卦之火,有些猥琐地开口:“野哥,你真看上那个妞儿啦?” 按照况野以往的性格,就算是有人在他面前互砍,他都懒得看一眼。 没想到今天太阳竟打西边出来了,他不光看了,还亲自出手相助,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况野舔了一下嘴唇,薅了一把对方的红毛,嗤笑道:“我可不想当老师的乖乖宝贝。” 红毛并不知道姜宛晚的职业,还以为况野是在暗讽刚才姜宛晚说好好学习的事。 “也是,能配得上我们野哥的,怎么也得是个辣妹。”刚才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乖乖女,一沾上就甩不到的那种。 况野闻言,眼神幽暗了些许,莫名想到了那天在别墅外,姜宛晚弯腰时的弧度,嗓子忽然痒得厉害。 “来根烟。”他的喉结滚动,对着红毛说道。 第16章 第16章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路边树上缠绕的彩灯五颜六色闪着亮光。 “宝贝,你今晚回家睡吧。”姜母对着姜宛晚说道。 姜父已经把车停在路边,准备接她们娘俩回家。 姜宛晚给妈妈打开车门,先和姜父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我不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你们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公租房。” 姜宛晚家和公租房的位置一南一北,并不顺路。 姜母闻言,叹了口气道:“哎,都这么晚了,让你爸送你回去。” 姜宛晚坚持拒绝,不想再折腾老两口,姜母见状有些不高兴,还是姜父出来打圆场。 “哎呦,闺女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再说这路上都是路灯跟监控,你就别瞎担心了。” 姜母一听当即开口反驳,“多大她在我眼里都是个小姑娘……” 姜宛晚见两人又要开始拌嘴,赶紧出面阻止,并向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注意安全,终于成功送走了二老。 夜色愈深,站在桥上,底下闪烁的车灯绵延不绝。 姜宛晚看着自己家的车汇入车流,转身离开了高桥。 回到出租房,姜宛晚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把包包放在了门口的柜面上。 她换好鞋后,往客厅走去。 “啪——”室内的灯被打开,把屋子照得恍如白昼。 然而,就在姜宛晚转头的一瞬间,她被吓得尖叫出声。 “啊——”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紧紧地盯着她,目光警惕。 “萧……萧先生?”姜宛晚拍着胸脯,待看清对方后,慢慢冷静下来。 对方一天都没联系她,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没成想他居然还在这里。 听到姜宛晚的话,萧明烛安静了良久,半天才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姜宛晚此时的表情比男人还惊讶,她来到对方面前,试探地开口:“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燕元一中的姜宛晚啊。” 可萧明烛的目光依旧一盘茫然,任是姜宛晚怎么问,他都一无所知。 “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姜宛晚咬了咬牙,最终开口问道。 之前校长一直称呼他为萧先生,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知道他姓萧。 “我……”萧明烛皱了皱眉,像是在努力思考,“不记得了。” 开始姜宛晚的眼中还浮现出一丝希望,不过听到后半句她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他竟然失忆了! 女人张开双臂,往沙发后一仰,一只手搭在额头,很是头痛无奈。 虽然她这里还有一间空卧室,但收留一个陌生男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如果知道他叫什么,那她就可以带他去警察局查身份证,怎么也能联系上他的家人朋友,可现在这个计划似乎泡汤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坐了起来,激动地开口道:“别担心,明天我去问问校长好了。” 他既然给学校捐了款,想必一定会有捐款人信息和证件复印件之类的。 想到这,姜宛晚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活了过来。 萧明烛望着面前这个一会儿苦着脸,一会儿又喜笑颜开的女人,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姜宛晚侧头,看到茶几上的面包完好无损,像是才想起了什么,震惊地问道:“萧先生,你不会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吧?” 萧明烛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姜宛晚见状,双眸瞪得老大,心中暗叹对方是个狠人,果然大佬都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等会儿!万一以后他恢复记忆,他不会告她虐待吧? 于是姜宛晚立马从沙发上窜了起来,“萧先生,我给你下碗面吧。” 不是她不想给他吃好的,实在是她只会煮挂面。 按照大佬的配置待遇,他怎么也得吃点高级的,可现在已经那么晚了,好多饭店都关了。 还是煮挂面好,又快又便宜。 姜宛晚才不会承认她是舍不得钱,万一对方非要吃龙虾帝王蟹,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他吃饭的。 说罢,她就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沸腾的水在锅里翻滚,冒着白色的水汽。 姜宛晚娴熟地把面条放进锅里,脑子开始神游起来,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场景。 黑暗的小巷,她扶起了男人,要带他去医院,男人拒绝并把她甩开,然后她没有扶住对方,紧接着就听到了“咚”的一声…… 霎时,姜宛晚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她没扶住对方,把他摔得失忆了吧? 心虚的感觉瞬间浮上心头,她的睫毛眨了眨,又往锅里加了两个荷包蛋。 哎,都是她造的孽啊。 姜宛晚把面条端上餐桌,态度和蔼地叫男人来吃饭。 萧明烛看着笑容诡异的女人,一度怀疑面里被下了毒,虽然他失忆了,但他并不傻。 “你先吃一口。”他警惕地开口。 姜宛晚的身子一顿,眼中有些难以置信,她好心给他做饭,他居然还怀疑她! 两人对视了半天,终于姜宛晚率先败下阵来。 她从碗里挑了一筷子面条,用手接着快速放进了嘴里,“这回行了吧?” 萧明烛观察了对方一会儿,发现没有问题,才开始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急,看样子是饿坏了,可动作却依旧保持着优雅,仿佛像是西方的贵族一样。 姜宛晚看着见底的碗,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同情,缓缓开口道:“慢点吃,锅里还有。” 晚上,姜宛晚简单收拾了一下空卧室,打算让男人暂住在这里,毕竟昨天已经让人家在沙发上委屈一晚了,今天再这样做有些不合适。 这间空卧室本来是给姜父姜母准备的,当初听说她要搬出来住,姜母再三强调要多买张床,万一他们想女儿了就搬过来和她住两天。 其实姜宛晚觉得没什么必要,又不是长时间见不到,而且周末她也经常回家,但耐不住姜母的固执。 望着客厅里的背影,姜宛晚心想,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好在家里的洗漱用品还有多余的,可男士内裤必然是没有的,于是她在网上下单了一个闪送。 不一会儿,快递小哥就送上门来了,结果直到关门后,她都忘不了对方一脸揶揄的眼神。 她拍了拍微红的脸颊,把东西放在了对方卧室门口。 寂静的深夜,姜宛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个愿意支持教育事业的慈善家,说什么也不像是个坏人,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个好人,她说什么也不会把陌生男人领进家门。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并没有完全信任对方,所以和昨晚一样,依旧把卧室的门上了锁。 第二天,姜宛晚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校长办公室打听萧先生的情况。 校长听着姜宛晚委婉的打探,挠了挠头。 “小姜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他好像叫萧……铭堂,还是萧雨明什么的,我真不记得了。” 校长还犯愁呢,那个萧先生之前说身份证件没办下来,所以等过一段时间再和学校签合同、打款,结果现在他都联系不上对方了。 校长为此头发都多白了几根,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姜宛晚见校长是真的不知道,心里凉了大半截,“好吧,那麻烦您了。” 谁会想到,连校长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信息。 无奈之下,她只得暂时收留一下他了。 下班后,姜宛晚先是从超市买了一大袋子吃的,白天她要上班,所以打算让家里的萧大佬自己做饭吃。 推开家门,姜宛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敲了敲另一间卧室的门。 “萧先生,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姜宛晚有些纳闷儿,想要直接按下把手。 结果门竟然真的开了,里面空无一人,而此时她的耳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姜宛晚被吓得身子一抖,转身微恼,“你吓死我了!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出现?” 听到女人责备的声音,萧明烛抿了抿薄唇,无辜道:“对不起,晚晚。” “你叫我什么?” “晚晚啊,今天早上门外那几个人都是这么叫你的。”萧明烛一脸正常地说道。 一般只有她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猛地听到这个称呼,姜宛晚气也生不起来了。 她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突然坏笑一下。 “那我以后叫你阿萧好不好?” 有机会在大佬面前口嗨几句,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明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姜宛晚嫣然一笑,心情很好。 她拉着对方来到桌前,给他展示自己买的食物,考虑到对方应该也不会做饭,所以她特意买了好多速冻、即食食品,方便他操作。 男人安静地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看起来乖巧又听话,和他之前西装革履的画风天差地别,惹得姜宛晚姨母心泛滥了一瞬。 忽然,她注意到对方衣服似乎有一块污渍,正好在卡通猫的脸颊上。 这是她新买的睡裙,之前还没穿过,由于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所以就暂时拿来给他了。 “哎呀,我忘了给你买新衣服了。”姜宛晚有些懊悔,之前还以为对方住不了多久,所以就没考虑换洗衣物的事情。 萧明烛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胸前的位置,微微皱了下眉。 姜宛晚瞧着对方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对方的伤,立马焦急地开口:“是不是伤口又裂了?” 那块污渍越看越像血迹,姜宛晚想要给他检查一下伤口,可男人却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瞧着对方防备自己的模样,姜宛晚简直要气笑了,医者父母心,她只是担心他而已,怎么搞得她多想占他便宜似的。 第17章 第17章 见男人半天不出来,姜宛晚从沙发上起身,冲着卧室的方向大声喊了句:“阿萧,我出去一趟。” 她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男人突然打开门,站在卧室门边问道。 姜宛晚轻哼一声,边穿鞋边说道:“你管我去哪。” 说罢,打开房门,又砰地关上。 现在是傍晚,离商场关门的时间还早,所以姜宛晚直接打了个车,来到了最近一家商场。 虽然姜宛晚表面上怼了男人,可她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眼下趁着商场没关门,她决定过来给对方买几件换洗的衣物。 不一会儿,她的手里就多了几个购物袋。 忽然,她拐过一个购物街区,看到了一家男士内衣店。 姜宛晚的五官揪了一下,满脸的纠结和犹豫。 给男人买内衣,她既没经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总不能让萧大佬光着腚乱跑吧。 算了,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心一横,装作自然大方的样子走了进去。 男士内衣店里,除了收银台前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其他的导购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姜宛晚一进去,就有一个导购过来询问。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类型的内裤?” “啊?哦……没事,我先随便看看。” “好的,有需要您叫我。” 导购小哥礼貌地微笑着,非常有职业素养。 姜宛晚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对于男士内裤有了新的认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这种东西也能做的如此“别致”。 目瞪口呆的同时,她也犯了难,这到底怎么挑啊? 在店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姜宛晚看得头大,最终还是决定向导购求助。 旁边就有一个导购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整理衣物。 于是她走了过去,“你好,请问可以帮我推荐一下吗?” 温婉的声音响起,那名导购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准备接待顾客。 是他! 姜宛晚看着男人转过来的脸庞,瞳孔猛地一缩。 况野见到姜宛晚后,双眸也浮现讶然,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白牙,笑道:“姐姐,又见面了。” “是……是啊,你在这里工作吗?”姜宛晚的舌头打了个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况野注意到了女人微红的耳尖,轻笑一声,“对呀姐姐,我在这里兼职。” “你不用上学吗?”姜宛晚下意识问道。 况野撇了下嘴,无所谓道:“大四没课了。” 姜宛晚瞬间了然,看来对方家庭条件不太好,还没毕业就出来上班兼职了。 记得她大四保研以后,除了写了个毕业论文,就一直在家疯玩,现在回想起学生时代,真是无忧无虑啊。 姜宛晚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到男生语气一转,热情地问道:“姐姐想买什么样式的?我给你介绍呀。” 这时,姜宛晚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然她和对方只有一面之缘,可看着男生清澈明亮的眼神,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让刚才那个小哥给我介绍吧。”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导购,那个人就是在她进门时接待她的人。 况野挑了挑眉,语气像是有些不开心,“他马上就要下班了,难道姐姐不信任我吗?” 姜宛晚也知道店里的员工都是实行轮班制,到时间就会换班。 看着男生略显委屈的眼神,她讪笑了两声,“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况野闻言,嘴角微微翘起,贴心地拿了个小篮子,跨在胳膊上。 “姐姐放心,我准保让你满意。” 姜宛晚抿了下唇,硬着头皮跟在对方身后,听他介绍起了商品。 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饶是作为语文老师的姜宛晚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为清晰又有条理。 过了十分钟,姜宛晚大致选了几种,想让对方拿新的装在篮子里。 结果就在她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况野忽然叫住了她。 “姐姐,你男朋友穿多大的?” 多大? 什么多大? 姜宛晚呆滞了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意思,脸颊瞬间爆红。 “我也不知道……不对,他不是我男朋友!”姜宛晚焦急地解释道。 况野闻言眼尾微挑,抬起眼皮,意味不明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不是男朋友还给买内裤?没想到这个乖乖女玩的够野啊。 可况野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他凑近姜宛晚,暧昧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姐姐觉得我和他谁大?”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间,姜宛晚这下彻底像个煮熟的虾米一样,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色,脑子里一片浆糊。 最后,姜宛晚都没有听清况野说了什么,完全按照对方的安排,交钱、付款、打包…… 等她踏出店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况野笑嘻嘻的声音。 “姐姐走好呀,欢迎下次光临。” 姜宛晚闻言,立刻攥紧了手里的袋子,落荒而逃。 况野站在店门口,望着女人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一声,得意地走回了店里。 进去后,另一个男导购来到况野身边,幽怨地开口:“小野,你怎么把我的顾客给抢了?” 他们导购也是按业绩发工资的,本来姜宛晚应该是最开始那个小哥的客户,结果半路却被况野给截走了。 况野闻言,立刻摆出惊讶的神情,然后略带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要下班了。” 虽然摆出了道歉的姿态,可他的眼底却并无悔意。 对方见况野一脸真诚,心想他应该是真的记错了,“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男导购最后竟主动原谅了他。 况野感激地笑了笑,像好兄弟似的拍了一下男导购的肩膀,“多谢。” 男导购憨憨地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赞赏地说道:“不过小野你真厉害,竟然把咱们店最难卖的东西给买了,兄弟佩服!” 刚才走的几单,都是店里又土又贵的旧款,也就面料上乘,但在这个追求潮流的大时代,摆在店里几乎无人问津,没想到况野这么一会儿就卖了那么多。 瞧着对方朝他竖起的大拇指,况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可眼底尽是戏弄和得意。 管她是谁,又给谁买东西? 有了姜宛晚这几单,他这个月又能多拿一部分钱了。 况野心情愉悦,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儿,继续回到货架旁整理商品。 等到坐上出租车,姜宛晚才发现自己今天竟然花了这么多钱,整整将近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她看着消费记录,前面的还好,直到她看到那几条内裤的价钱时,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价格是不是多加了个零?!! 姜宛晚心里一急,立马翻开内裤的袋子,对着价签看了半天。 “这也太贵了吧!”她捂着眼哀嚎一声,把司机大叔都吓得一激灵。 难道有钱人的屁股也这么金贵的吗? 现实告诉了她答案——是的。 车外的风景飞速往后退去,马上就要到家了。 算了,她要把给萧大佬的花费都记账,等他恢复记忆了,一定要让他还钱!不然她这点小工资可不够他造的。 回到家,姜宛晚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到萧明烛面前,萧明烛听到是给自己买的衣物,眼中难得闪过一片柔和。 望着男人浅笑的模样,姜宛晚一时有些恍惚。 她暂时忘记了钱包干瘪的心疼,赶紧让对方去试试衣服。 萧明烛把袋子都拿进了卧室,唯独剩下一个放在沙发上。 “欸,这还有一个呢。”姜宛晚冲着卧室门口的男人喊道。 萧明烛闻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似有为难的神色,“内裤也要试给你看吗?” 听到男人的话,姜宛晚反应过来,立刻干笑了两声,“……噢是这个呀,不用不用。” 瞧着男人一脸复杂的表情,姜宛晚内心暴风哭泣,她真的是个正经人啊喂—— 奈何现在解释也没用了,对方似乎并不会相信她。 呜呜呜,她就是个大冤种。 现在只愿萧大佬能快点恢复记忆,这样他们尽早桥归桥路归路,也不会有这么多社死场景。 过了几分钟,萧明烛卧室的门被打开。 男人穿着清爽的白色T恤,下面搭配着牛仔裤,浑身还带着一股慵懒又高冷的气质,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姜宛晚的双眸瞬间被吸引,这简直是在她这个颜狗的审美点上跳舞啊。 “这个风格多适合你,比之前那种一板一眼的西装好看多啦。”她情不自禁地说道。 萧明烛看着女人的反应,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看着看着,姜宛晚忽然回想起了况野的面庞。 那个男生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还很自来熟,可却又不让人讨厌。 这么一想,她发现单从外表看,况野居然比萧大佬还像外国人,真是奇怪了。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为萧大佬又换了另一套衣服,比上一套更加好看。 第18章 第18章 近日,燕元一中的教师食堂改成了自助,之前很多不喜欢在学校吃早饭的老师,也都选择在学校吃早饭。 姜宛晚和陆大川等人也不例外,以前为了睡懒觉,几个人的早餐一般就随便应付一下。 现在听说自助餐极为丰盛,他们也都开始相约食堂吃早饭。 食堂里,姜宛晚拿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和一根油条。 回到座位,铁胜男震惊地望着姜宛晚的盘子,“你就吃这么点啊?” 这点饭量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简直是在打自助餐的脸。 陆大川见此已经习以为常,一手拿一个肉夹馍,含混道:“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都吃得少。” 铁胜男闻言,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反正姜宛晚也不是为了自助餐,还不如在家赖会儿床。 姜宛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开口道:“当然是为了陪你们。”顺便减少和萧大佬的接触。 她一直明白自己和萧大佬这种人不是一个阶级,所以尽量避免和他有过深的交往。 等到他恢复记忆,一切都会回归到原位。 她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过着平淡而安稳的生活,她不想也不愿意让任何人打破它。 所以她也没有把萧大佬的事告诉任何人,只是为了他们告别时能够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 铁胜男听到姜宛晚的话,立刻拉住她的胳膊,往她身上蹭了蹭,“晚晚你真好,我好爱你!” 对面的陆大川瞧着两人黏腻的举动,差点没被豆浆呛到,他擦了下嘴唇,对着铁胜男嫌弃道:“咦,你好油腻。” 铁胜男见状立刻瞪了男人一眼,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但她还是忍不住和陆大川拌嘴。 看着互怼的两人,姜宛晚和任河都笑了,这样的场景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知道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又会和好。 食堂里宽阔敞亮,有四根大柱子,规整地立在食堂对角线的位置上。 这时,一抹深蓝的身影走到柱子后,畏畏缩缩的,与其他老师显得格格不入。 姜宛晚注意到了这个女人,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个老师是谁呀?” 另外几个人顺着姜宛晚的视线看去,除了任河外,皆是摇了摇头。 只有任河轻微皱了下眉毛,低声开口道:“这是华珊老师,也是教数学的。”他之前开数学教研会的时候见过她,但也不是很了解。 只不过……据说华珊好像有点轻微抑郁,所以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 姜宛晚看着华珊不同于常人的行为,特意记下了她的名字,准备周末回家时问问姜母。 估计着华珊的岁数,应该也没有几年就该退休了,或许和姜母共事过。 自从之前周与鹤要跳楼那事起,姜宛晚就对抑郁、心理疾病等方面格外关注,现在看到华珊的状态,她多少有些起疑。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不敢贸然打扰华珊,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因此,只能先按捺下心来,多多留意她的举动,再做打算也不迟。 今天上午姜宛晚和陆大川都没有课,所以上午最后一节课,他们一听到下课铃,就去食堂吃了饭。 吃完饭,两人在校园里散步。 桦树绿油油的叶子泛着金光,小池塘里的锦鲤活泼地游着,四周是青春的欢声笑语。 要不是陆陆续续有学生问好,姜宛晚都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学时代。 看着一张张年轻有活力的笑脸,和当年无忧又稚嫩的自己如出一辙。 “姜老师好!”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传来。 一群小女孩迎面走了过来,笑着和姜宛晚打招呼,她们姜宛晚班里的学生。 “你们好。”姜宛晚微笑着开口,突然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根彩虹酸糖。 这是姜宛晚学生时代的青春回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 等那群小姑娘离开后,姜宛晚按捺不住童年小吃的诱惑,对着一旁的陆大川说道:“我们也去趟超市吧。” 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很久,陆大川自然没有意见。 燕元一中里有一家小超市,坐落于食堂和操场中间地段,很多学生吃完饭经常去那里买一些小零食。 姜宛晚走进超市,找到了那个彩虹酸糖,正要结账时,忽然看到门口处的学生都开始往外走,似乎外面的东西比零食更加吸引人。 看得姜宛晚一阵好笑,回想起自己以前上学时也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觉得新奇,恨不得第一个知晓。 可渐渐地,她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陆大川,你听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姜宛晚眉心微蹙,觉得外面仿佛有人在吵架似的。 陆大川仔细听了听,面露凝重,“感觉像是吵起来了,我出去看看。” 他先替姜宛晚把账结了,然后留她在超市里装东西,因为除了彩虹酸糖,他们还买了其他的小零食,准备分给办公室的老师。 陆大川快步走了出去,打算去看看情况。 “你——”姜宛晚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看到对方走到超市门口时,突然加速冲了出去。 这边,姜宛晚迅速把商品装到袋子里,可装着装着,她越想越不对劲儿。 陆大川怎么会突然加速,莫非是看到了什么? 好在没两秒她就装完了,想到平常陆大川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办事还算稳重,于是她立马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拎着袋子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学生已经围了一圈,姜宛晚站在最外围,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让一让。”她拨开看热闹的学生,挤了进去。 此时,陆大川正在狼狈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男学生。 姜宛晚将视线移到男学生的腹部,那里居然插着一把刀! 看到姜宛晚,陆大川仿佛看到了救星,对着她大喊:“快过来帮忙,我开车送他去医院!” 陆大川的车一直停在学校停车场,平常基本不开,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姜宛晚知道要是叫救护车的话,来回至少得浪费半个多小时,还不如陆大川直接把人送到医院。 她学过急救,简单检查了一下受伤的学生,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这时,刚离开的陆大川把车开来了,两人合力,用专业的手法把男孩抬上车。 一路上,姜宛晚的额头冒着冷汗,一直在和男孩说话,让他不要沉睡。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们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一个红灯。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很快就把男孩放在担架上,推进了手术室。 可急救室外的两人依旧没有松气,姜宛晚在白色的地板上来回行走,神情焦急。 看到交完手术费回来的陆大川,她连忙走上前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陆大川双唇紧抿,脸色同样充满了担忧和凝重,向姜宛晚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时他从超市出来后,看到有两个男生在打架,于是立刻就想要冲过去劝阻。 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在他到达的前一秒,其中一个男孩突然掏出了一把刀,把另一个男孩扎伤了。 而受伤的男孩手里也有一个板砖,只不过来没来得及使用,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姜宛晚看到的那一幕,陆大川在血泊中抱着受伤的男孩,向她求救。 听完陆大川的话,姜宛晚眉头紧锁,仍然对这件事的起因一头雾水。 两人到底为什么发生冲突?这个答案姜宛晚和陆大川都不知道。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姜宛晚决定还是先给师傅卢濛打个电话,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怕是得向学校上报。 而且那个受伤的男孩姜宛晚也不认识,还是得先让卢濛找人查一下学生信息,赶紧联系家长才行。 等待电话拨通时,姜宛晚的手心已经出了汗,终于那边传来了卢濛的声音。 姜宛晚来不及寒暄,直接把这件事和对方汇报起来,果然卢濛听到后也是大惊。 “晚晚你们先别慌,在医院照顾好那个孩子,我马上联系学校。”卢濛冷静地安排着一切,这件事影响过大,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好的师傅。” 姜宛晚努力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暴露了她的不安。 手术的时间持续了很久,陆大川见姜宛晚一直坐立不安,便对她说道:“晚晚,你去帮我买瓶水吧。” 去外面走一圈或许能让她不这么紧张,不然看着她这样,他也揪心。 望着男人干出死皮的嘴唇,姜宛晚机械地点了点头,“好的,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她就小跑着向楼下而去,她记得取药窗口的拐角处有一个自助贩卖机。 一楼主要是挂号和取药的地方,排队取药的人有不少。 任是有多大的身份,在疾病面前依旧渺小不已,所以人们总是对医院存了一分敬畏之心,因此这里的秩序也很良好。 人们都在安安静静地排队,看到楼上跑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默默地打量着来消耗无聊的时光,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时人群中,一个红毛少年面露惊讶,指着姜宛晚的方向对况野说道:“野哥,这不是那天饭店那个女的吗?” 况野闻言,抬了抬眼皮,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果真看到了姜宛晚。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端庄又优雅,可此时的状态却有点心不在焉。 况野看她一个人在自助贩卖机前,捯饬了半天都没成功,嘲笑地哼了一声。 “堂子,你在这排着。” 说罢,他就离开了队伍,朝着贩卖机的方向走去。 要不是看她这个月帮他提了那么多业绩,他才懒得帮她。 身后的宋堂凌乱在风中,不是说不喜欢这个乖乖女么?他野哥怎么还主动凑上去了! “真是和尚剪刘海,奇了怪了。” 宋堂挠了挠自己的红毛,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缘由,身后的小姐姐看着红毛自问自答的模样,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他是精神病患者。 第19章 第19章 自助贩卖机前,姜宛晚看着又一次购买失败,心情愈发烦躁。 她明明就是按照上面贴的说明操作的,可怎么老是成功不了? 这时,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浅金色的头发特别醒目。 只见他弯下腰,打开了取货口的玻璃门,几瓶水顿时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他取出四瓶水,拿在手里,望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女人,笑嘻嘻地开口:“姐姐,你买这么多瓶水呀?” 他分明看出了姜宛晚是不会操作,才误买了这么多,可却没有点出来。 姜宛晚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她单知道付款,却忘了要亲自打开取货口。 如果放在往常,她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今天她本就心不在焉,遇到这种事也没有仔细想。 她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不过很快就被惊讶所替代。 “你也来看病么?”姜宛晚见况野额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格外醒目。 况野扯了一下嘴角,似是觉得这点小伤并不值得一提,要不是宋堂非得要带他来医院,他才不会来这个讨厌的地方。 “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和别人打架才受的伤,不然估计对方又要摆起老师的架子训导他一番,他才不会自讨没趣。 可今天姜宛晚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两瓶水,就准备离开。 “姐姐,还有两瓶呢。”况野瞧着女人匆忙的背影,隔空喊道。 姜宛晚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说道:“谢谢你刚才的帮忙,请你喝水。” 白色的鱼尾裙划出完美的弧度,女人的双眸宛若璀璨星辰,特别是说话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能够直击人的心魂。 虽然医院里到处都是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可唯有姜宛晚的那一抹白,映在了况野浅棕色的双眸中,其他的各种白都黯然失色。 楼梯口的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但况野却不自觉地在原地站了良久。 他的嘴角渐渐冷却下来,眼中丝毫没有任何感激之情,有的只是漠然和无所谓。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的那些热情、开朗不过只是伪装罢了。 他就像一个披着羊皮的狐狸一般,喜欢用无辜的外表,狡黠地欺骗着世人,然后在暗中实施算计和捕猎,并以把人逗得团团转为乐。 良久后,男人嗤笑一声,把两瓶水送给了一旁等候区的老大爷。 老大爷受宠若惊地接过水,立马感恩戴德地开口:“谢谢小伙子,你真是个好心人。 他是好心人? 真是可笑。 况野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不想便宜了垃圾桶罢了,给这个老头还能听到两句好话,垃圾桶又不会说话,他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回到手术室门外,陆大川看到女人眼神一亮。 手术还在进行着,虽然陆大川一直都看起来很冷静,可毕竟也是新毕业的小年轻,第一次遇到这事,心里难免有些悬着。 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处理,他也多少安心一点。 姜宛晚把一瓶水递给他,他连忙拧开喝了几口。 “啪——”手术室的灯灭了。 两人见状,立刻起身来到了手术室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终于,受伤的男学生被推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姜宛晚迫不及待地开口,眼中一片焦急。 医生瞧着面前一男一女同出一辙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姜宛晚的脚一软,好在有陆大川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医生见到姜宛晚的状态,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连忙开口:“你们别担心,手术很成功。” 听到这里,姜宛晚的心才勉强落下,这个医生怎么还大喘气,差点吓死她了。 她真的不敢想象,不久前还在自己身边的鲜活生命,一旦真的失去呼吸,她会如何崩溃。 不过还没等她庆幸两秒,就听到医生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个孩子的脾被扎坏了,即使好好调养,也没法完全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了。” 脾离腹腔很近,姜宛晚回想起男生被捅的位置,似乎就是脾附近。 她的眼神浮现出难过和怜惜的神色,那个男生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种病痛的伤害。 想到这,姜宛晚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快要结束时一样,在最后一个陡坡急转直下,跌落谷底。 一旁,陆大川和医生道了谢,又详细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最终,受伤的男生被转到了住院部。 就在他们到达病房不久,男生的家长、班主任还有学校领导就都来了。 一群人涌入病房,把本就不大的病房显得更加拥挤。 陆大川和他们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众人听得皆是大为震惊。 这时,男生的母亲骤然大怒,她双手揪住陆大川的衣领,吼道:“你怎么不拦住对面的人啊!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 许是觉得不解气,这个母亲又直接朝着陆大川的脸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都弄得有点懵。 特别是陆大川,丝毫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陆大川虽然性格随和,可也不是平白无故挨欺负的主儿,他立刻拉下了脸,皱着眉想要回嘴。 刚才他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拼尽全力冲过去,但还是没赶上,这个家长为什么还要对他出手? 可陆大川刚要开口,一旁的学校领导就连忙插话道:“陆老师确实做得不够好,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咱先看看孩子要紧。” 说罢就用眼神示意陆大川,让他赶紧出去。 面对这个结果,姜宛晚同样很不理解,明明不是陆大川的错,他却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 “陆大川又没错,您……” 姜宛晚想要替陆大川说话,一旁的校领导额头跳了一下,直接强硬地下了逐客令。 “姜老师,你也先一起走吧,这里交给我们。” 刻意加大的声音,成功压过了姜宛晚的辩驳,男生的班主任还在安抚着家长,姜宛晚咬着腮帮子,最终无奈又不甘地和陆大川离开了病房。 离开十分钟后,姜宛晚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病房里的班主任发来的。 上面先是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嘱咐他们不要这件事外传,以免引起不好的影响。 姜宛晚看出了他们的意思——从此刻起这件事就和她跟陆大川无关,让他们不要再插手了。 由于现在正好在医院,所以姜宛晚给陆大川买了个冰袋敷脸,那个男孩的家长下手可不轻,陆大川的脸肿得老高。 “我这也算是工伤了吧?”陆大川瞧出姜宛晚心情不好,扯着另一半完好的脸想要逗她开心。 陆大川这个人性格上最大的特点就是,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刚过这么一会儿,仿佛就忘了自己刚挨了一巴掌,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姜宛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就这样一副性子的,看着对方搞笑的表情,她无语道:“估计还没等鉴定结果出来,你的伤就好了。” 陆大川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把冰袋往垃圾桶里一扔,朗声道:“走吧,回学校。” 看着男人轻松的背影,姜宛晚的心情复杂不已,但也只能快步跟上对方的脚步。 回到学校,姜宛晚正好赶上了自己下午的课,她来不及歇脚,就直接拿着课本去班里上课了。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里,姜宛晚已经累得不想动弹。 她陷在沙发里,眼神扫过茶几上的零食,蓦地想起了中午在超市买的一兜吃的。 当时她由于太慌忙,那袋吃的直接掉到了地上,现在估计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罢了,或许她吃不到彩虹酸糖也是命中注定,就像童年一样,过了那个时间,永远也都回不去了。 人们总想用某些东西来缅怀过去,殊不知缅怀的只是一个形式和过程,那份情怀终究再难触及。 这时,厨房的推拉门突然被打开。 只见一个男人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看到沙发上的姜宛晚,眉毛一挑,清冷地说道:“我做了煎饺,你吃么?” 香味飘来,姜宛晚的鼻子一动,立马像看见骨头的小狗,“吃吃吃!阿萧好厉害,还会做煎饺呀。” 萧明烛闻言,耳朵微红,轻咳一声说道:“我在网上学的。” 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手机,当初他的手机丢了,现在这个还是姜宛晚给他买的。 虽然饺子是速冻的,他只是放油煎了一下,但听到姜宛晚这样夸他,他的虚荣心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姜宛晚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看着金黄焦香的煎饺被端出来,瞬间食指大动。 她用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油汁顺着筷子滴下,“好好吃!”她含糊地说着,眼神异常明亮。 真没想到萧大佬竟然还会下厨,她还以为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东西也好吃不到哪去呢。 萧明烛注意到女人的反应,眼底的愉悦一闪而逝,连带着自己也吃得更香了。 最近他的脑海中总闪过一些片段,可每当他想一探究竟时,却又头痛欲裂。 不过通过隐约闪过的画面来看,他好像从未吃过煎饺,也很少能坐下好好吃一顿饭。 现在自己失忆了,据姜宛晚所说,之前似乎有人追杀他,所以他现在也不敢轻易出去,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这个女人看起来单纯又善良,对他也还算不错,因此,他决定在恢复记忆之前,暂时居住在这里。 为了稳住姜宛晚,他不介意跟她和睦相处。 姜宛晚看到男人停住筷子,正望着她,还以为他也想要吃醋。 于是她倒完醋以后,把手里的醋瓶换了个方向,直接往对方碗里倒了进去,边倒还边笑着说:“你以前没这么吃过吧?你尝尝,可好吃了。” 姜宛晚心想,萧大佬从小生活在国外,应该没体验过饺子蘸醋的美味。 想到这,她的手里一下没把住门,直接倒了半瓶进去。 结果萧明烛一尝,酸得五官都攒在了一起,眼神控诉地望向女人。 姜宛晚见状,讪笑了两声,连忙低下头认真干饭。 第20章 第20章 清晨的阳光温和明媚,姜宛晚照常来到学校。 卢濛看到姜宛晚神色如常,心里也如释重负,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还担心姜宛晚会接受不了。 当时她接到姜宛晚的电话,听着对方的语气,还以为她又受了很大惊吓。 要说姜宛晚也着实够“幸运”的,刚一入职就遇到这么多大事,又是跳楼,又是捅刀的。 卢濛当了半辈子老师,虽然也见过大风大浪,但也没见得这么频繁。 现在瞧着姜宛晚像没事人一样,她也就放心了,便把自己听说的处理结果告诉了对方。 “晚晚,幸亏你没卷入昨天那事,后来那个受伤男孩的家长都报警了。” 卢濛的眼中似有庆幸,要是真让姜宛晚赶上这件事,家长怕是得闹腾一阵子,她作为班主任定然也不得安宁。 姜宛晚听到卢濛的话,猛地抬起头,“那警察怎么说?” 虽然她已经没资格管这件事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卢濛瞧姜宛晚反应这么大,很是意外,“还没定性呢,不过那个捅人的学生已经够14岁了,要是对方坚持追查的话,很可能会留案底。” 听到卢濛的话,姜宛晚眼神复杂。 至今她都不知道两人到底因何发生冲突,只知道受伤的是初三的体育特长生,而伤人的则是初二的一个男生。 涉事两人的年级都不在她所教的范围,她也和其他年级的老师不是很熟,所以也不好意思去打听。 不过很快,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就自动送上门了。 因为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察,已经亲自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姜宛晚作为当时的见证者之一,亲自接待了警察,本来陆大川也是证人,可他去上了课,眼下并没有在办公室。 “警察叔叔,您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姜宛晚给警察倒了水,然后极为配合地坐在了椅子上,并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前来问话的是两个男警察,一老一少,其中年轻的警察看到姜宛晚如此乖巧的坐姿,没忍住笑了一声。 老警察瞪了一眼身旁的人,温和地冲着姜宛晚开口:“姜老师别紧张,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听到老警察的话,姜宛晚点了点头,“那我还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年轻警察此时已经收敛住笑,脸色略郑重地望着姜宛晚,说道:“我们想找你班里的蓝斓来聊聊。” “蓝斓?” 姜宛晚满眼疑惑,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蓝斓确实是她班里的学生,在班级里还蛮有号召力的,人缘也不错,在学生中间应该算个大姐大的形象。 年轻警官看到姜宛晚眼底的质疑,有些按捺不住,绷着脸说道:“对,就是她,我们现在怀疑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什么!”姜宛晚倏地站了起来,一脸荒谬地望着对方。 作为一名班主任,她有必要在关键时刻维护自己的学生,特别是有人想要污蔑、伤害他们的时候。 老警察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笑着打圆场,“哎呀姜老师别激动,这不还没确定呢么?我们就是想找这孩子聊一聊。” 姜宛晚抿了抿唇,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把蓝斓叫出来。 但愿他们聊完以后,能还蓝斓一个清白,毕竟她真的不相信一个初一的小女生,还能怂恿两个高年级学生打架。 蓝斓很快就被带来了,她扎着高马尾,把校服裤子改成了铅笔裤,眼尾还有一颗小泪痣,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又明媚。 小女生爱臭美很正常,姜宛晚非常理解现在的女孩子,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对班里女生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蓝斓看到办公室里的警察,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而是主动走了过去。 “找我啥事儿?赶紧说。” 这霸气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审别人。 年轻警察的眉心微皱,有些严肃地开口:“你就是蓝斓?” 蓝斓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烦地反问道:“不然呢?” 年轻警察的喉咙一噎,也被对方嚣张的态度弄得面色不善。 此时,暗中观察的老警察上前一步,接着问道:“你认不认识常子建和陈阔?” “认识呀。”蓝斓随意地开口,手里拨弄着手边的绿植。 “他们昨天打架,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年轻警察忍了蓝斓好久,看到她还是这副吊了郎当的样子,不禁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说实话!” 猛地传来声响,蓝斓捏着叶子的手指一颤。 只见她面色微恼,破罐子破摔一般说道:“我哪知道他们会打架?他们都想当我男朋友,可我谁也没有同意。” 许是提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蓝斓后来又像炫耀一般,告诉他们有很多男生都在追她,遍及了整个学校,只不过她都没有同意罢了。 倒不是因为没有喜欢的,而是她享受这种被许多人追逐、争抢的感觉。 听着少女丰富的感情经验,年轻警察一脸震惊,目瞪口呆。 姜宛晚同样也惊掉了下巴,没想到这件事还真和蓝斓有关。 她瞧着在那么多男生之间周旋,却引以为傲的蓝斓,心情复杂不已。 半天的问话过后,这件事情虽说是因蓝斓而起,但她并没有直接涉及犯罪,也没有指使他人犯罪,所以最终判定与她无关。 办公室里的老师吃了半天瓜,也都乐呵呵地把警察送走了。 蓝斓望着警察们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也准备离开办公室。 可这时,姜宛晚却把她叫住了。 “蓝斓,你先别走。” 她把蓝斓叫到跟前,打算和她谈一谈早恋的事,“你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这样以后才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孩。” 据她所观察到的,蓝斓的学习并不是很好,原来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虽然姜宛晚并不会以成绩来评判一个学生好坏,但不学和学不好是两回事,就算在学习上不擅长,但起码态度也要端正。 蓝斓抬起头,不解地望向自己的班主任,说道:“才一个?那我费劲巴拉地学习也不值得啊。” 姜宛晚听着蓝斓的爱情观,大为震惊,“你还想要几个?”她简直要气笑了。 蓝斓闻言居然还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直言不讳地开口:“怎么也得三四个吧,我爸外面就有好几个呢。” 姜宛晚这下彻底无语了,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难道也要学你爸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的感受?” “我妈早死了!”蓝斓的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像是触及到了内心的敏感,头也不回地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姜宛晚听到女生的话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有些懊悔自己心直口快,赶紧追了出去,生怕她出什么事。 结果到了教室,发现蓝斓正在一群女生堆里,嬉笑打闹着,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这件事却在姜宛晚心里扎了根,她反复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叫蓝斓的父亲来一趟,好亲自和他交流一下蓝斓价值观的事。 结果姜宛晚打通电话以后,发现对面接的是一个女声。 “喂,谁呀?” “您好,请问是蓝斓的家长吗?我是她的班主任。” “噢,你等下。” 女人的声音减弱了些许,似乎是离开了手机旁,但姜宛晚还是能隐约听到对方娇滴滴的声音。 过了大概十多秒,对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沙哑,像是刚抽完烟。 姜宛晚和对方说出自己的意图,想要让他来学校一趟,对方的态度倒是和善,可以听出是个场面人。 “姜老师,我最近比较忙,行程排不开啊。” 姜宛晚听到后扯了下嘴角,柔声道:“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她可不太相信对方的话,有时间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没时间处理自己孩子的问题? 这可说不太过去。 对面果然话音一顿,像是掩饰尴尬似的笑了两声,话锋一转,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有个会议取消了,那要不就明天吧。” “好的,没问题。”姜宛晚客气微笑道。 她和对方商量好时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姜宛晚坐在办公室等候蓝斓父亲的到来。 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对方还没有到,姜宛晚不得不给对方打电话询问。 蓝斓父亲的话听起来着急,可却莫名透着一股散漫,只听他说道:“哎呀姜老师,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我得晚会儿到。” 现在都上午十点了,早就过了早高峰的时间,这显然是个借口,可姜宛晚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静下心来等待。 终于,到了十一点左右,蓝斓的父亲终于现身了。 对方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长相清爽利落,倒像个成功人士。 从他的眉眼间可以看出,蓝斓的好皮囊一方面也是遗传了他。 见到姜宛晚的那一刹那,蓝父两眼冒光,脸上立马浮现出热情的笑。 第21章 第21章 “姜老师,久仰久仰,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呀。” 男人一脸献媚,伸出手和姜宛晚握手,分开前还故意摸了她的手背一下。 恶寒的感觉瞬间包裹住姜宛晚的全身,她猛地抽回手,放在身后,狠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似乎要擦掉这份油腻。 蓝父似乎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反感,说话时故意凑近姜宛晚,和她离得很近。 姜宛晚都怕对方的吐沫星子喷在她脸上,于是默默向后移了一下椅子。 简单的寒暄过后,为了能够更好地解决问题,姜宛晚把蓝斓也叫了过来,希望能让他们父女也坐下来好好聊聊。 蓝斓来到办公室,看到自己的父亲先是一惊,然后扭头就要走。 “站住!”蓝父见到女儿,脸往下一耷拉,立刻摆上了严父的架子。 安静的办公室里,男人的声音格外洪亮,听起来倒是有些唬人。 蓝斓的脚步一顿,咬了咬唇瓣,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姜宛晚暗中观察着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眉心蹙了一下,不过很多事暂时还无法确定,所以她也没有立即干涉。 姜宛晚让这对父女并排坐着,自己则把那日警察来的事,还有蓝斓的那些“大胆”想法阐述给了蓝父。 蓝父越听脸色越阴沉,仿佛大雨前的预兆一般,笼罩着一层乌云。 “蓝斓这孩子本质不坏,只是思想发生了偏差,您做父亲的也要以身作则……” 姜宛晚语重心长地劝导着,既是说给蓝父听的,也是说给蓝斓听的,想鼓励她及时改正。 然而,姜宛晚的话音还未落,就看到蓝父骤然站了起来。 男人勃然大怒,高高地抬起胳膊,然后又飞速落下,直直朝着蓝斓的脸上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把其他老师都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注视着这一幕。 姜宛晚也被这一场景惊呆了,然而蓝父似乎还不解气,又再一次抬起手,想要冲着蓝斓的另一半脸抽去。 “您有什么好好说,别对孩子动手啊!”姜宛晚焦急地开口,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直接向前一步,抱住了一脸麻木的女孩。 男人用力的巴掌最终落在了姜宛晚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大到超乎人的想象,特别是他根本没想收着劲儿的时候。 姜宛晚被拍得咳嗽了一声,鼻子皱起,不过好在是护住了身前的女孩。 蓝斓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茫然地抬起了头,对视着上了姜宛晚担忧又关切的目光,脸色微微动容。 她的眼眶慢慢变红,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微微颤抖。 而此时,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都站了起来,纷纷前来阻拦蓝父继续打孩子。 “孩子还小,您消消气。” “蓝斓爸爸,咱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得这么大呢。” 老师们连忙开口帮忙劝蓝父,同时也都默默用身体把蓝父和蓝斓隔开。 特别是陆大川,极臭的脸色一摆,仿佛蓝父要是再动手,他下一秒就要把对方放倒。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蓝父也讪讪收回了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似乎又恢复了往常衣冠楚楚的模样。 “这孩子太不听话!以后就麻烦你们老师了啊。”蓝父虚伪地说道。 周围的老师们闻言皆是摆了摆手,表示对方客气了。 姜宛晚现在终于知道蓝斓为什么会这样了,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蓝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奈何职业道德加身,她还不得不笑脸相迎,“蓝斓爸爸,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吧。” 再聊下去,除了更让她生气以外,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了。 蓝父闻言眼尾的鱼尾纹加深,客气地笑道:“好,以后蓝斓这孩子就交给您了。” 听这托孤似的语气,姜宛晚还以为对方就快死了呢,不过她知道,男人的意思是让学校全权负责自己的女儿。 就像现在很多家长一样,把孩子往学校一送,自己就不管了,出了什么事都怪学校、怪老师没教育好。 姜宛晚知道跟这种人沟通不了,哪怕你再好说歹说,他们也会觉得你是在推卸责任。 于是,她克制着想骂人的冲动,把蓝父请出了办公室。 “待会儿还有课,我就不远送您了。”姜宛晚站在走廊里,准备和蓝父告别。 蓝父听到姜宛晚的话,倒是表示了理解,不过紧接着,他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姜老师,这是给你准备的见面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他还把盒子在姜宛晚的面前打开了。 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露了出来,圆润的边缘散发着柔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姜宛晚见状,神色淡淡,可语气却极为坚定:“谢谢您的好意,这我不能收,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蓝斓的,这是我们每一位老师的职责所在。” 蓝父见自己被拒绝,也没有恼怒,而是再次开口:“哎呀就当交个朋友了,姜老师这么漂亮,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个女大学生呢。” 在他眼里,老师都带着一股清高,非得让人求着才收礼,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蓝父一向是个老油条,关键时刻也舍得低下头来。 姜宛晚看着男人油滑的模样,感觉到有些作呕,好在她的表情管理还算不错,没有表现出来。 “您千万别客气,我们都是为了蓝斓好。” 言下之意,收回你的镯子去,要是没有蓝斓,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更别说做朋友了。 蓝父再次被拒,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姜宛晚几秒,然后冷哼一声,把镯子放回兜里,直接越过她离开了。 送走了蓝父,姜宛晚两边的嘴角下压,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蓝斓正站在墙角,神色不明地望着她。 “你也回去上课吧。”姜宛晚对着少女说到。 而蓝斓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咬了下嘴皮,轻声对姜宛晚说道:“姜老师,你知道我爸为什么打我吗?” 姜宛晚意外地看向女孩,没想到她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 “他是打给你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再找他。” 蓝斓满不在乎地开口,眼神充满了嘲讽。 蓝父从来都不关心她,对她来说,只能算是生理上的父亲而已,他们父女间见面的时间,还没有他和外面小三、小四见得多。 姜宛晚看着少女浑身的郁气,不禁有些心疼。 她来到对方身边,温柔地看着女孩的眼睛,缓缓道:“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既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姐姐。” 或许是女人眼中的真诚打动了少女,蓝斓的双眸泛起涟漪,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下来。 哪怕再叛逆,她也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人心疼自己,那些无处宣泄的委屈自然再也按捺不住,曾经的强硬、不好惹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 姜宛晚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感受到自己胸前的衣襟微湿。 在这一刻,她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那些幼小的、无助的、孤独的心灵,需要一名老师慢慢呵护和培养。 这个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少女,终于也开始和姜宛晚展开心扉。 原来她的妈妈是蓝父的原配,后来不幸得癌症走了,那一年她才8岁。 而蓝父从她妈还在病床上就开始乱搞,蓝斓甚至都怀疑妈妈是被父亲气死的,奈何她现在根本没有经济来源,还要靠蓝父供养她生活。 蓝斓恨自己的母亲留她一人煎熬,但更恨自己那个冷漠又好色的父亲。 只有在被那些男生争抢追求时,她才能获得精神上的安慰,体会到被人关心爱护的感觉。 姜宛晚听完蓝斓的真实想法,内心唏嘘不已,也意识到包括她在内的很多人都误解了蓝斓。 她并不是真的自甘堕落,也不是故意想要博人眼球,那些只不过是她在向周围人的无声求救而已。 透过那双哀伤的双眸,姜宛晚看到的是一个伤痕累累,又带着隐蔽自卑的小女孩。 她内心深叹了口气,爱抚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如果你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就要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藐视一切的卑劣和不公。” 和男生的那些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它或许能让你获得短暂的满足,或者是同伴羡慕的目光,但那终究不是你自己的。 人心善变,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走上顶峰,在一片荆棘中开辟一条种满鲜花的路。 “姜老师,我真的可以吗?”蓝斓听完姜宛晚的话,有些迟疑地问道。 姜宛晚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肯定地说道:“当然!我相信你。” 蓝斓黯然的眸子渐渐点亮,仿佛有一颗蔷薇种子种在了她的心房,让她拨开了眼前的迷雾。 “我明白了,谢谢姜老师!” 女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新生。 第22章 第22章 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周末,上一周刚进行完月考,老师们赶在放假前判完了卷子,都给累得不行。 姜宛晚同样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不过倒不是因为判卷,而是她受到了学生家长的短信骚扰。 自从那天把蓝斓的父亲叫来学校后,之后他私下又约了姜宛晚好几次,语言暧昧又具有暗示性。 开始姜宛晚还认真回复,婉言拒绝,后来直接视而不见,对方似乎发觉了自己是在自讨没趣,渐渐地也消停下来。 不知怎的,姜宛晚倏尔想起了那天蓝父说她像个女大学生,她看起来有那么没有威严吗? “阿萧,你看我气势怎么样?”姜宛晚挺起了腰板,故意冷着脸,在萧明烛面前走了过去。 萧明烛正靠在沙发上专注地看新闻,被女人打断后,他缓缓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 姜宛晚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下意识把手贴裤线放好,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瞬间泄了气。 “哎,我果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姜宛晚仰头哀嚎,抱着小猫抱枕瘫在沙发上。 萧明烛一头雾水地望着女人,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也不妨碍他火上浇油。 “没关系,你看起来很可爱。”可爱到既单纯又好骗,萧明烛如是想。 听到男人的话,姜宛晚的心仿佛被人插了刀子,哐哐漏风。 她才不想被人说可爱,她可是成熟又知性的都市丽人。 不行!她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想到这,她立刻行动起来,从沙发上猛地窜起来,直奔自己的卧室。 不一会儿,她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冲着沙发上的男人说道:“阿萧,我去做个头发,晚上你自己吃吧。” 女人做头发的时间没谱,她估计应该来不及吃晚饭了。 萧明烛还未作答,就听到了干脆的关门声,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开始仔细看新闻。 姜宛晚打开手机,搜了一家附近好评较多的理发店,直奔门店而去。 “欢迎光临——” 一进门,店里的男孩们就齐声和姜宛晚问好,个个笑容灿烂又有活力,让姜宛晚的小心脏一颤。 不过她还没那么没出息,很快就调整过来,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店里的装潢非常新潮,可以看出老板一定是个懂得时尚的人。 姜宛晚接过一个小鲜肉递过来的水,暗叹这家理发店环境潮流,服务又好,怪不得能有这么多好评。 因为是周末,所以店里的客人不少,每个座位都占满了。 “您想做什么头发呀?”负责接待的小哥微笑着问道。 “我想烫个头发。” “哎呀那您要多等一会儿,现在负责烫头的师傅都在忙着呢。” “大概要等多久呀?” “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姜宛晚闻言,嘟了嘟嘴,似乎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如此火爆。 她内心有些动摇,思考自己是不是改天再来。 侧目间,她忽然看到里间还有个人,好像正在摆弄着烫头的仪器。 她眼神一亮,伸手指了一下里间的方向,说道:“哪里不是还有一个师傅?他应该也会烫头吧。”不然为什么要摆弄烫发的仪器。 接待小哥表情一僵,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好意思女士,那是我们的老板。” “老板不用管店里的业务吗?”姜宛晚真诚地发问,可或许是当老师当惯了,语气难免带着一丝严厉。 这传到接待小哥耳朵里,就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了,他挠了挠头,想要准备一下措辞,继续拒绝。 不过这次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面前的女人惊讶地喊道:“况野?” 姜宛晚用余光打量着里间的男人时,越看越觉得眼熟,等到对方的脑袋露出来,看到那头浅金色的短发,她便彻底认出来了。 姜宛晚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里间的男人听到,况野听到有人叫自己,也缓缓转过了头。 看到姜宛晚的那一刹那,他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仪器,大跨步走了出来。 “姐姐,你来做头发吗?” 身旁的接待小哥见两人认识,早就默默地退回了收银台处。 姜宛晚点了点头,“我来烫发,不过你怎么突然成了这家店的老板?” 他不是说自己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么,哪来的这么多钱自己开店? 况野眨了眨眼,乖巧地答道:“我和别人合伙开的,这才是我的主业。” 姜宛晚更加疑惑了,他的主业应该是上学才对,怎么又成了开店。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意思问这么细。 既然是熟人,姜宛晚也不提让对方给自己烫发的事了,并且下定决心不换一家店了,也算是关照朋友的生意。 等一小时就一小时吧,就当是进行一场监考了,只是可怜她的屁股,不知得在椅子上粘多久。 谁料这时,况野却突然主动开口:“姐姐,我给你烫吧,你想烫什么样的?” 说着他还拿了一本发型册,摆在了姜宛晚面前。 姜宛晚见状面露惊喜,“可以吗?”刚才那个接待小哥的话她还记得,说况野一般不给人理发。 况野弯了弯眉毛,“是姐姐的话当然可以。” 姜宛晚听着对方如此嘴甜,心情也更加愉悦了,“好呀,那麻烦你了。”既然有现成的理发师,她又何必浪费时间等那么久呢。 选好造型以后,况野亲自带着姜宛晚去洗头。 丰富绵密的泡沫在女人头顶被揉搓,力道恰到好处,只不过每当对方的手指划过耳后时,她都感到头皮一阵酥麻。 正在洗头的况野也在观察着女人,他发现对方的睫毛很翘,唇形极为饱满,特别是她下颌和脖子的连接处,有一颗隐蔽的小痣。 这颗痣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而且由于角度问题,它在姜宛晚站着的时候,从正面也看不到。 这一发现让况野有了些趣味,他装作不经意地把泡沫弄到姜宛晚的下颌,然后用清水清理的时候,偷偷划过那颗小痣。 见姜宛晚没发现,他就像做坏事得逞的小孩一般,悄悄扬起了嘴角。 洗好头后,店里正好空了一个位置。 姜宛晚扶着头顶的毛巾,来到了镜子前。 况野拿起梳子,给女人轻柔地梳头发,边梳边问道:“姐姐怎么突然想要烫头发呀?” 闻言,姜宛晚的眼底浮现出郁闷的神色,闷闷地开口:“黑长直看起来太嫩了,我想要成熟一点。” 看着女人嘟起嘴的可爱表情,况野没忍住轻笑一声,“好,我保证让你成为成熟的女人。” 沙沙的剪刀声响起,不断有黑色的断发在姜宛晚眼前落下。 好歹也是及腰的长发,猝然被剪断,她多少有些心疼,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始和况野唠起了家常。 “你读的是什么专业呀?” “金融。” “!”姜宛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你家里人同意你出来干这个?” 她说出口以后又觉有些不对,连忙补充道:“我没有看不起理发师的意思……就是有些惊讶这两者间差距也太大了。” 况野神色平静,淡淡地开口:“从我姥姥去世后,我早就没有家了。” “哦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姜宛晚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只能干巴巴地道歉。 她没想到况野不光穷,还是个没有家的孤儿,不过他能够自己更生,这倒是让她很是敬佩。 况野瞧出了姜宛晚眼底的同情,他趁着转身拿工具,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 自从他妈再婚又生了新的孩子以后,他就彻底脱离了那个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只觉得讽刺又悲凉。 小时候都是他姥姥把他带大的,结果他姥姥刚去世,她妈就再婚了,还把老房子也卖了,带着他搬到了帝都。 从一个小城市突然来到帝都,周围人都嘲笑他,看不起他,骂他没规矩。 可他母亲那时在干什么?哦对,她在讨好新婆婆和那一家子人。 不过他那个便宜妹妹总是喜欢粘着他,所以有时候他也愿意逗她玩玩。 要不是她妈哭着求他念大学,估计他初中毕业就步入社会了。 对他来说,读什么专业都无所谓,这个志愿还是他那个继父填的。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在大学遇到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音乐。 但玩音乐也需要钱,他现在做这些工作都是为了挣钱,他的梦想就是成为整个华国的顶流rapper。 他那个继父倒是有钱,可他才不屑于对方的施舍,所以离开家后,他就一直自力更生,没有花蒲家的一分钱。 三个小时过后,姜宛晚的头发终于烫完了。 吹风机声停止,她站起来赶紧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坐这么久,她的腰都酸了。 “姐姐还满意吗?”况野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浅笑。 之前单调的直发已经变了模样,层层分明的大波浪垂在肩头,使女人减了一分天真,而多了一分妩媚。 波光流转间,散发着一股成熟美丽的韵味,吸引了店里无数人的目光。 姜宛晚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她勾起红唇,笑道:“我很满意,谢谢你。” 况野听到后也咧开了嘴角,眼中的精光一瞬即逝,“那姐姐要不要办个卡?办卡的话今天半价哦。” 第23章 第23章 姜宛晚撩头发的手一顿,思索了一会儿,冲着况野微笑道:“好呀。” 交钱的时候,况野站在姜宛晚的身边,亲切地说道:“姐姐,以后你有什么头发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给你解答。” 这时,收款五千元的声音响起,况野脸上的笑愈发真实。 姜宛晚挑了下眉毛,说道:“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她把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况野面前,让他扫一扫。 况野面露惊讶,他怎么记得自己之前要姜宛晚联系方式被拒绝了,虽然他那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 姜宛晚红唇微勾,耐心等待着对方加好友。 当初不加是因为不熟,而现在她在店里冲了这么多钱,万一对方跑路了,她还能找到他讨个说法。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外面已是夜色昏沉。 姜宛晚回到家,看到饭桌上用盘子扣着的食物,眼神一愣,而后望着那间紧闭的卧室莞尔一笑。 她吃完饭,把刷好的碗放进橱柜里,这时忽然注意到家里的洗涤灵快用完了。 她又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食材也所剩无几。 姜宛晚想了一会儿,决定明天去超市采购一波。 “阿萧,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超市?”姜宛晚来到男人的门口,敲了敲门,隔着门板喊道。 萧大佬一直都待在家里,她都怕他憋坏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里面才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好。” 男人没有开门,姜宛晚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她刚烫好的头发还想让他欣赏一下呢。 姜宛晚嘟着小嘴,跺脚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的萧明烛脸色苍白,他靠在床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脑海里是大量的记忆片段,混乱交叉,让他头胀不已。 汗珠顺着下颚滑落,等到男人睁开双眼时,已经是一片清明。 良久后,萧明烛突然轻笑一声,诡异地勾起了嘴角,眼中闪着妖异的暗芒。 第二天,姜宛晚和萧明烛来到了超市。 她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大采购,不一会儿,购物车就被填得满满的。 “阿萧,我们今天喝鸡汤怎么样?我亲自下厨!”姜宛晚兴致勃勃地说道。 虽然她不会做什么饭,但熬鸡汤她还是比较在行的,因为那是她妈方女士的传家菜,曾经手把手地教过她。 萧明烛点了点头,温润地开口:“好,那我给晚晚打下手。” 姜宛晚看着男人深情的目光,忽然有些不自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她连忙错开视线,指着卖肉的柜台,说道:“我们去那里瞧瞧吧。” 两人来到买生肉的展柜前,看着一个个被拔了毛的鸡,姜宛晚有些茫然。 她望着长得都差不多的鸡,喃喃道:“怎么都一样,到底怎么选啊?” 之前都是姜母买好,她直接按照步骤做就行,这回让她自己买,她一时还真犯了难。 这时,卖肉的超市员工见姜宛晚左右为难的样子,立马热情地给她推荐道:“小姑娘,这只就挺好,又大又瓷实!” 员工大叔指着角落里的一只鸡,嘴里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姜宛晚觉得不吃它,仿佛自己就错过了什么美味一般。 “好吧,那就它了。”姜宛晚听着对方的介绍,心一横,准备让他把那只鸡打包。 员工大叔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好嘞,您稍等。” 谁料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明烛却突然叫住了员工大叔,“等一下。” 员工大叔正要拿鸡的手一僵,望着说话的男人,“怎么啦?” 萧明烛从姜宛晚身后走上前,缓缓说道:“我们要这只。” 他指着展柜中间的一只鸡,示意对方把它打包。 “小伙子,这只多好哇,你们小年轻没经验,听叔的就买这只。” 员工大叔对于萧明烛的决定,面露不赞同,一旁的姜宛晚同样也不理解对方的举动。 这时,只见萧明烛轻勾一下嘴角,平静地说道:“那只鸡虽然大,但却是一只老鸡,肉又干又柴。” 员工大叔的表情渐渐变得震惊,紧接着又听到男人继续开口:“而中间那只正好一年半大,煲汤刚好。” 听到萧明烛的话,姜宛晚的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了,呆呆地望着男人,满眼敬佩。 “哎呀好吧,没想到小伙子还是行家。”员工大叔讪讪一笑,眼神有些躲闪,连忙低下头把中间那只鸡打包。 他还以为两个小年轻都不懂呢,刚想把那只无人问津的老母鸡推销出去,结果却被人拆穿了。 萧明烛把打包好的鸡放进购物车,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姜宛晚正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眼里仿佛还冒着小星星。 “阿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她简直都要被对方秀到了,根本不敢相信萧大佬居然还知道这么接地气的事。 萧明烛但笑不语,可内心却对此不屑一顾。 像他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只鸡的年龄、骨骼构造……换句话说,除了鸡以外,他更会看人的。 寒光从男人的冷眸中闪过,他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就自动出现了。” 他可没忘自己还“失忆”着,虽然实际上他昨晚已经恢复了记忆。 昨天夜里,他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所以再在姜宛晚身边潜伏一段时间也不错,或许还会有意外之喜。 姜宛晚想了想,还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儿,她转了转眼珠。 蓦地,脑子里灵光一现,对着萧明烛说道:“你……你不会……” 萧明烛听到姜宛晚怀疑的语气,身子一僵,“怎么了?”他推着购物车的手指猛地攥紧。 姜宛晚咽了口唾液,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会真是个骗子吧?” 她回想起当时找校长要萧大佬信息时的场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根本没有什么萧大佬,也没有什么一千万,或许他就是个喜欢到处装逼的骗子,真实身份或许就是个卖肉的小商贩…… 姜宛晚的目光愈发古怪,她注视着男人,想要从他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萧明烛听到姜宛晚的话,成功被气笑了,亏他开始还以为她终于聪明了一回,发现他恢复记忆了。 “呵呵。”他冷笑了两声,不想理会女人的胡言乱语。 看着男人高冷的背影,姜宛晚再度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啊。 她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算了算了,管他是谁,早晚都和我没关系。” 反正等他恢复记忆,自己一定会让他搬走,顺便跟他好好算一笔账,把他这段时间的开销都列给他看,让他报销! 由于今天是周日,所以超市的人不少,交钱的队伍排了老长。 前面还有两个人,马上就到姜宛晚他们了。 这时,她猛然想起他们没买玉米,煲鸡汤不放玉米怎么行?那简直缺了灵魂! 于是她急忙对着萧明烛说道:“阿萧,你快去帮我拿个玉米来,我刚才忘记了。” 萧明烛定定地瞧了女人几秒,看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坚持的模样,内心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妥协地转身,离开了收银台附近,走向蔬菜区去找玉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面还剩下一个人排队。 商品扫码的声音传入姜宛晚的耳朵,仿佛催促的魔音,让她焦急、忐忑不已。 倏尔,她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姜母也总是这样,在排队时让她看车,自己赶紧回去拿忘记的东西。 当时的姜宛晚同样内心煎熬,生怕前面的人结完账,马上就轮到她了,没想到长大她居然还要受这种折磨。 姜宛晚时不时就转头看看,望眼欲穿的样子成功把赶来的萧明烛逗笑。 “我来了。”他从另一个通道口走过来,把玉米放进购物车里。 此时正好轮到他们结账了,姜宛晚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冲着男人嫣然一笑,“你来的刚刚好。” 结完账,两人回到出租屋。 本来姜宛晚说今晚要亲自下厨露一手,可看着白花花的鸡肉,她握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让她切菜还行,但要直接切生肉的话,她多少有些害怕。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之后,终于,姜宛晚冲着客厅的男人喊道:“阿萧——” 厨房里剁肉的当当声传来,姜宛晚坐在沙发里吃着小零食,美滋滋地看着电视剧。 等姜宛晚走进去一看,发现案板上的鸡肉块已经被处理好了,每一块的大小都差不多,而且按照原来的构造摆放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只整鸡。 看着萧明烛手拿菜刀的悠闲模样,姜宛晚莫名觉得汗毛一立,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你还说自己不是屠夫?竟然会切得这么娴熟。” 姜宛晚抱着胳膊,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和男人开着玩笑。 萧明烛洗好菜刀,又把它擦干,动作不急不缓,还带着透露出不合时宜的优雅。 “这有何难?你想学我教你便是。”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微笑着望向姜宛晚。 姜宛晚撇了撇嘴,抗拒道:“还是算了吧,我可受不了刀割肉的感觉。” 萧明烛眼尾上挑,嘴唇开合了一下,想要说“熟能生巧”,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 第24章 第24章 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特别是姜宛晚这几个新老师,都格外看重这次成绩。 美术不用参加月考,所以除了铁胜男外,其他三人所教班级的成绩单已经落到了各自的手里。 姜宛晚看着成绩单,面部愁云惨淡。 一共十五个班级,她教的成绩居然是第十四名。 另一边的陆大川表情也差不多,他教的数学排名比姜宛晚还差,位居年纪倒数第一。 “这是什么玩意儿?”陆大川忍不住叫道,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月的努力就是这个结果。 他跑到姜宛晚身旁,看到她手里的成绩单后,心里忽然好受了一点。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任河的面前,“小河同志,你教的成绩咋样?” 任河开始还不肯说,但拗不过陆大川的死缠烂打,只得有些难为情地把成绩单递给了陆大川。 “哎没事儿,咱都差不多。”陆大川一手接过成绩单,一边安慰着对方。 结果等他看到上面写的名次后,彻底傻了眼,震惊地望着一旁的任河。 “兄弟你深藏不漏啊!” 他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只见纸上写的数学成绩排名,居然是第2名!第1名是他师傅任杰。 陆大川抱头哀嚎了一声,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姜宛晚,他也只能从她这找点安慰了。 姜宛晚听到任河的成绩也是一惊,她抬起头望向任河的方向,结果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于是她冲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眼中充满了赞赏和敬佩,任河看到后脸色一红,朝她感谢地笑了笑。 对面的卢濛正好在看成绩,她在电脑上看到了姜宛晚教的排名,眉毛往后一扬,说道:“晚晚,你这还得努力啊。” 被师傅点名,姜宛晚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师傅,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差。”她的语气有些沮丧。 卢濛见状瞥了一眼姜宛晚,笑道:“没事儿,你们刚来都这样,不过你要善于反思,下次再接再厉。” 在卢濛的认知里,大部分新老师教的成绩都不会太好,慢慢锻炼就行了。 虽然有师傅的勉励,可姜宛晚心里还是不大好受,她反复翻着学生们的答卷,想要从中找出些原因。 而办公室的另一边,任河也在看学生们的卷子,说实话,这次他们班考得这么好,他也真的没想到。 这时,对面的任杰也得知了任河班的成绩,他甚是欣慰,小小的眼睛中迸射出明亮的光芒。 “小河,看到了吧,专业过硬才是真道理。” 这段日子任河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对方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他对任河非常有好感。 当今的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急功近利,而任河虽然有时也有些冒进,但却能静下心来安静做事,这属实是一个难得的品质。 任杰喝了一口茶,又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自己的徒弟几句。 任河听到后,连忙谦虚的表示是师傅的功劳,可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心中很是高兴,还带着一丝小骄傲。 每次大考过后,学校都会全校大会,来分析成绩和总结经验,这次也不例外。 所有老师都来到大会议室,听校领导、年级主任和老师代表轮流汇报。 学校里一共有两个副校长,一个主管教学,另一个主管德育。 主管德育的副校长就是魏岩,而另一个则是前不久刚从其他学校调过来的女校长,大概四十岁左右,名叫凤兰兰。 月考分析大会归属于教学范畴,所以在最开始,主要是凤兰兰在台前讲话。 她先是把各年级整体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扯东扯西,像很多领导讲话一样,明明半个小时就能说完的事,非要拖到一个小时。 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的能力,偏偏底下的老师还不能玩手机,不然显得多不给领导面子。 终于,凤兰兰的嘴离开了话筒,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就在姜宛晚以为总算可以结束时,就看到对方把杯子放了回去,又凑近了话筒。 …… 座位上的姜宛晚和陆大川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都已经做如针毡。 只不过这次,凤兰兰的话锋一转,猝然提起了他们几个新老师的事。 姜宛晚听到后,立刻挺了挺后背,竖起耳朵。 只见凤兰兰先是表扬了一下任杰任河师徒俩,然后又说卢濛身为年级主任比较辛苦,让姜宛晚多替师傅分担一些。 姜宛晚连忙冲台上的女校长点了点头,态度诚恳,女校长看到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颔首,表示回应。 可紧接着,就听到凤飞飞的语调陡升,声音仿佛提高了一个八度一般。 严厉地开口道:“胡灵玲你作为师傅,自己教的徒弟就考成这样?看来你还得先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别误人子弟。” 听到凤兰兰如此直白的指责,姜宛晚都惊呆了。 这……实在是太不给胡灵玲面子了。 其他老师闻言也都望向胡灵玲,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好奇、亦或是幸灾乐祸…… 陆大川此时的表情同样很难看,但眼中更多的是羞愧和自责。 他觉得是自己给师傅丢人了,害得她被当众批评。 在座的唯有当事人胡灵玲满不在乎,她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连一个眼神都没赐给台上的凤兰兰。 甚至开始当众刷起了手机,完全无视了讲话者。 凤飞飞的脸色变得铁青,但人在台上,却也不得不维持端庄。 会议还要进行,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板着脸走下了台,把话筒留给了下一位汇报人。 又过了一个小时,会议终于结束了,老师们纷纷离席。 回办公室的路上,陆大川默默地跟在胡灵玲身后,欲言又止。 再三纠结过后,他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师傅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他快步走到胡灵玲前面,然后转身朝她大大地鞠了一躬。 胡灵玲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等意识到他在道歉以后,忽地笑了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她冷艳的红唇微微开合,似是觉得对方的行为有些好笑。 陆大川一脸愧疚,略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我这次月考教了……倒数第一。” 胡灵玲听完陆大川的话,轻呵一声,“我确实没想到你能教得这么差,但这又算什么值得道歉的事?” 就算陆大川教出了年纪第一的成绩,凤兰兰那个老女人也看不惯她,总会给她挑刺的。 再说她虽然治学严谨,但又不是不近人情,也明白新老师刚开始都不容易。 陆大川瞧着师傅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觉得她一点都没有生气。 于是他不确定地又问道:“您……不生气?” 胡灵玲瞥了男人一眼,“你气我的次数还少吗?不差这一次。” 说罢,她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陆大川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对方的话,终于确定胡灵玲是真没生气。 于是,他赶紧跟上对方的脚步,回到了办公室。 还在路上的任河也对今日的事有些奇怪,按理说,姜宛晚教的成绩也不好,为什么凤兰兰只批评胡灵玲,而对卢濛反而还夸呢? 他想着想着,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身旁的任杰闻言,眨了下眼睛,然后笑着说道:“你做好自己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老教师们浸染社会这么多年,早就个个都成人精了,看着这帮懵懵懂懂的后辈,他们有时也不愿意让对方牵扯到那些有的没的。 特别是任杰,他一直坚信教书育人才是一个老师的本分,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他可不想让任河过早地丢失初心。 任河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刨根问题,听话地转移了话题。 一周的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就又到了周末。 这天,姜宛晚回了家和父母吃饭。 餐桌上,她忍不住把自己这次月考的成绩说了出来,姜母倒是没有嘲笑她,还开导了她几句。 不过,姜母最后的话一出,却在不经意间扎了姜宛晚的心。 “你天天那么努力工作,教的也没好到哪去啊。” 姜母此时想的是,姜宛晚为了早起上班,还特意租了个房,这份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在她看来有些不值得。 而姜宛晚听到后,却觉得自己的教学能力确实不行,一向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心灵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一旁的姜父见女儿闷闷不乐,给她夹了一块卤牛肉,慈祥地开口:“晚晚别气馁,明天爸带你散散心去。” 姜父所说的散心就是早上去公园,和一堆大爷大妈遛弯,或者是练功。 往常姜宛晚觉得无聊,很少去,但这次她的心里确实烦闷得很。 “行,明天我跟您一块去。” 她同意了姜父的邀请,姜父听到后立马喜笑颜开,仿佛有人陪自己去很是开心。 “老婆,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姜父转头望向姜母,眼底带着一丝小期待,可姜母见了却摇摇头。 “你们爷俩去吧,那么早我可起不来。” 姜父耸了耸肩,对于姜母的回答似乎早有所料,不过一想到明天有闺女陪着,他还是非常高兴,甚至还多喝了一两小酒。 第25章 第25章 清晨阳光和煦而不刺眼,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象征着新的一天开始。 姜宛晚换了一身紧身运动服,和姜父一起来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 公园虽然不大,可五脏俱全,既有风景优美的小树林、人工湖,还有各种健身器材。 一踏进公园,姜宛晚就看见成群结队的大爷大妈在遛弯,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不少年轻人。 热闹非凡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她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番天地。 公园门口的保安大爷看见姜父,扯着嗓子熟稔地打招呼道:“老姜头,又来啦——” “来啦,今儿带闺女出来练练。”姜父笑脸相迎,也热情地说道。 姜宛晚瞧着姜父的态度,很是惊奇,在她的印象里,姜父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内向性格,很少看见他这么豪放的一面。 走进公园,迎面走来很多人似乎都认识姜父,和他随性地问好,姜父也都一一回应。 “爸,这些人您都认识啊?” 姜宛晚跟在父亲身后,看着那些不认识的人,只能站在姜父身旁当个吉祥物,点头微笑。 姜父刚和一个青年打完招呼,他听到女儿的话,笑了笑,说道:“有的认识,有的只是脸熟。” 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先来公园练一会儿,经常打照面的人,彼此之间自然也就都有印象了。 不过很多时候,他和这些人之间只是点头之交,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萦绕。 姜宛晚听到姜父的话,大为惊叹。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原来还有这种交流方式,着实让她没有想到。 紧接着,姜父带她走向健身器材的方向。 姜宛晚看着黄蓝混色的公共健身器,眼皮一跳,有些难为情地开口:“爸,这也没地儿了呀?” 每个健身器前都有人在使用,当然这不是最让姜宛晚心虚的,而是因为她看见那些大爷大妈们个个身体灵活,练得贼厉害。 只见一个大爷在单杠上连续转圈,连气都不带喘的,另一个大妈则是飞速转着圆盘,仿佛手下都要冒烟,还有引体向上的…… 高手在民间啊,看着这一幕,姜宛晚只有拍手叫号的份儿。 姜父许是看出了姜宛晚的小心思,他扬起脸呵呵一笑,“谁说咱要去这儿了?喏你看那边。” 姜父伸出了一根手指,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指去。 姜宛晚顺势看去,发现那是一片白杨树,而在树干林立的空隙间,有一群人正在用身体做着奇怪的动作。 “他们在干嘛呀?”姜宛晚好奇地问道。 姜父眼中闪出炯炯的光芒,中气十足地开口:“练功。” 练功? 姜宛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在练武功,那些人应该就是姜父的江湖朋友。 “走!我带你去见见你师爷。” 姜父二话没说,拉着姜宛晚就来到了一个老头面前,“师父,这是我闺女。” 说罢又对着姜宛晚说道:“晚晚,快叫人。” 眼前的老头白发鹤颜,一双浑浊的双眼却像鹰一样锐利,站在那比很多年轻人还精神抖擞。 姜宛晚见状,连忙走上前问好,老头也丝毫没有摆架子,而是随性洒脱地和姜宛晚唠了几句。 “小姑娘骨架子不错,是个练功的苗子。” “啊?哈哈多谢师爷夸奖。” “我可没跟你客套,你有时间可以跟你爹练练。” 姜宛晚微笑着对应着老头,内心却有些尴尬,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练功也太勉为其难了。 姜父看到老者又摆好了姿势,知道他是要继续练功了,为了不打扰对方,他带着姜宛晚离开了原地。 他们又往小树林里面走了走,周围陆续有人和姜父打招呼,都是他的师兄弟们。 练功讲求循序渐进、沉心静气,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是各练各的,很少有聚集在一起练功的。 姜父带姜宛晚来到了一块没人的空地,把自己身上穿得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晚晚,我教你打形意拳,这个很简单,你跟着我学就行。” 姜父摆好了预备式,然后望向一旁的姜宛晚,示意她模仿自己。 “哦……哦。”姜宛晚才反应过来,跟着姜父的动作有样学样。 太阳渐渐升高,小树林里的温度也增加。 一套形意拳下来,姜宛晚的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反观姜父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越练越精神。 “爸,我累了,您自己练吧。”姜宛晚弯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对父亲说道。 别看这套拳动作不快,可完整练下来却也把姜宛晚累得够呛。 姜父知道第一次练不能太急,于是也没强求女儿,他冲着姜宛晚说道:“那你自己去溜弯吧,我再练会儿。” 姜宛晚如蒙大赦,告诉姜父练完了给她打电话,然后就朝着小树林外走了出去。 公园最外围有一条回型小路,不少人都绕着它兜圈跑步、散步。 姜宛晚也入乡随俗,开始小跑起来。 结果在一个拐弯处没有控制好,直接撞上了前一个人的后背。 “哎呀——”姜宛晚叫了一声,身子往后弹去。 前面的男人反应极快,发现异常后瞬间转身,扶住了姜宛晚的身形。 “谢谢你——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刹住……” 姜宛晚连忙开口道歉,脸颊由于焦急显得有些泛红。 男人看着对方的脸,似是也很意外,“你是燕元一中的老师吧。” 姜宛晚闻言,惊讶地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后,才认出来面前的竟然就是之前问话的年轻警察。 “你是张警官?” “那是我师傅,我姓秦。” 秦元昊笑着纠正女人的错误,倒是让姜宛晚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认识又在公园偶遇,于是便一起边遛弯边闲聊了起来。 姜宛晚先是问了一下捅刀事件的处理结果,听完秦元昊的话,她内心一片唏嘘。 本来受伤的男孩家长要告捅刀的学生,结果对方家长苦苦哀求,不想让自己孩子的档案上留下污点。 于是双方协商过后,最后捅刀的学生家里赔了受伤男孩60万,这件事才算了结。 两人之前只有一面之缘,所以并不是很熟,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秦元昊也不是外向善聊的性格,最后还是姜宛晚主动打破了宁静。 “秦警官,你经常来这里锻炼身体吗?”姜宛晚问道。 秦元昊活动了一下肩膀,回道:“还好吧,前一天不值班的话,第二天就会过来,你呢?” “我是今天跟我爸来的,他在小树林那边练功,我随便遛遛。” 谁料秦元昊听到这话,瞳孔一缩,似是陷入了某种思考,敏锐地问道:“你是姜师兄的女儿?” 姜师兄? 姜宛晚听到这个称呼,有些茫然,“你说我爸姜临风吗?” 秦元昊这下更加确定了,他扬起了嘴角,惊喜道:“原来你真的是姜师兄的女儿。” 他是祁老最小的徒弟,虽然没有加入武术协会,但从小就跟着祁老练功,和姜父也算是同一个师门下的,只是两人年龄差太大,平常不怎么熟悉而已。 姜宛晚没想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内心也觉得惊讶不已,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丝疑惑。 “你们警察练得不都是擒拿、格斗之类的吗?” 姜宛晚也不是很懂,因为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般都是这样,她还从没见过有哪个警察练武功的。 秦元昊看着女人好奇宝宝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我在警校学的确实是那些,但武术自有它的妙处。” “那有什么不一样?” 秦元昊转了转眼珠,突然伸出手朝着女人的肩膀袭去,一秒内就把姜宛晚给制服了。 “哎——”姜宛晚的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对方就把她给松开了。 姜宛晚瞪大双眼望着他,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个犯人。 这时,她又看到男人朝着旁边的一处小石山走去,三两下就攀到了顶上,然后冲着下面的姜宛晚喊道:“你让开一点,别误伤了你。” 姜宛晚闻言,立刻往旁边一移。 紧接着,她就看到秦元昊开始助力跑起来,然后直接从小石山顶跳了下来,跳的过程中,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 看着眼前像武打片似的一幕,姜宛晚目瞪口呆,手里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你也太厉害了吧。”她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秦元昊闻言微微一笑,也有些害羞地搓了下手,“这都是小意思,姜师兄比我厉害多了。” 他才练几年,而姜临风至少练了几十年,基本功根本没法比。 听到有人这么说姜临风,姜宛晚很是讶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老爹竟然在武功上造诣这么深。 “不过要是真遇到危险的话,还是前者更有用吧?”姜宛晚小声说道。 在她的认知里,武术或许观赏性更好一些,但要真刀实枪的干,还差点意思。 秦元昊听后,挑了挑眉毛,似乎并不是很认同,“它们不一样,一个练的是技巧,而另一个练的是心。” 唯有拥有一颗赤诚之心,方能练就不败之功,这时练武的奥秘,也是人生的奥秘。 姜宛晚的瞳孔一震,似是被对方高深的境界所触动,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是她想的太肤浅了,其实除了她母亲外,之前她也很不理解姜父,觉得他总是连这些武功根本没用。 可如今秦元昊的话,仿佛就像一颗石子投掷水面,点醒了她。 她忽然理解了姜父,甚至连这次月考受挫的郁闷都减轻了,心情豁然开朗。 “谢谢你,我明白了。”她冲着男人莞尔一笑。 姜宛晚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阳光里,看着女人的明媚微笑,秦元昊的睫毛一颤,手指不自觉得弯曲,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缓解紧张。 第26章 第26章 小鸟在树梢叽叽喳喳,人工湖里的荷花宛若西子。 姜宛晚又和秦元昊走了一会儿,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姜宛晚低头一看,是姜父叫她准备回去。 她扬起头和男人说道:“我要走了,咱们下次再聊吧。” 秦元昊点头,和她说了再见,可就在她转身时,又猝然叫了她一声:“姜小姐……” 姜宛晚疑惑地回头,似乎在等待对方继续开口。 秦元昊犹豫了两秒,耳朵微红,“没……没什么,祝你一路顺风。” 姜宛晚冲他摆了摆手,笑道:“谢谢,也祝你天天开心。” 望着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秦元昊懊恼地锤了下胸口,他明明是想要个联系方式的,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模样。 这边,姜宛晚赶到公园门口后,发现姜父已经在那里等她了,父女俩汇合后,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后,姜母瞧着满面笑容的父女俩,也会心一笑。 “都洗洗手,快来吃早饭。” 温馨的早晨,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吃完饭后,姜宛晚帮着姜母一起收拾桌子,她把盘子拿到厨房,这时正在洗碗的姜母关上水龙头,对她说道:“晚晚,晚上你有事儿没?” “没有啊,怎么啦?” 姜母听到女儿的回答,面露笑容,“上回说的你张叔叔儿子,从M国回来了,你俩晚上见一面。” 什么! “妈,我都说了我……” 姜母猛地把盘子往水池里一放,“停停停,我已经和你张叔叔说好了,你别让我下不来台。” 姜宛晚简直要气笑了,她妈这是先斩后奏,“那您还问我干嘛?” 姜母嘿嘿一笑含糊过去了,她早就猜到姜宛晚今晚有空,所谓先礼后兵,她使用得一向炉火纯青。 姜宛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方女士的套路,她真是防不胜防。 算了,谁让她是她亲妈呢。 最终姜宛晚还是妥协了,答应姜母去和对方吃一顿饭。 傍晚,一家中式饭店内。 姜宛晚迈着小碎步,看了一眼手机里发的位置照片,来到了窗边的一张桌子前。 “你好,请问是张普信吗?” 桌前已经坐了一个男人,她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 按照姜母所说,张叔叔的儿子不是变帅了么?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至少200斤,一脸横肉,正低头玩着手机。 坐着的胖头男一脸不耐烦,结果抬头看到姜宛晚的容貌后,眼睛都直了,立马呲着牙说道:“对对,你就是姜叔叔的女儿呀,真是个大美女。” 出于礼貌,她来之前化了点淡妆,还穿了一件裙子。 看着男人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姜宛晚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毛。 原来她妈说的变帅,就是从小时候的一个球,变成现在的桶。 为了赶紧转移对方的视线,她主动开口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虽然她并没有迟到。 如果可以,她只想赶紧应付完这顿饭,然后回家。 没想到胖头男竟然语气略有责备,“我看你半天不来,我就先把菜点了,你不会怪我吧?” 话是一个疑问句,但在男人的嘴里却成了陈述句,仿佛姜宛晚不同意就是不懂事一样。 “不会,你点就行。”姜宛晚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想她作为一个颜狗,看着对方估计也吃不下多少。 尤其是对方总是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她,仿佛她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真是让她很不舒服。 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胖头男摸着下巴点了好几头,似乎对姜宛晚的条件和容貌很是满意。 这时,桌子上已经上了一盘炒饭和拍黄瓜。 胖头男主动给她盛了一碗炒饭,期间还差点把勺子掉到地上。 他把盛好的饭推到姜宛晚面前,有些傲慢地开口:“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吃的那都是高级的西餐,好久没吃这炒饭了,还怪想念的。” 对于男人的装逼,姜宛晚内心嘲讽地笑了笑,可表面上还是客气地说道:“多谢,你的胃那是海纳百川。” 知识分子骂人从来不屑说脏字,姜宛晚暗讽对方又胖又能吃,谁料胖头男竟然没听出来,还觉得姜宛晚在夸他。 他哈哈一笑,露出了牙上的菜叶,得意地开口:“以后你嫁给我,伺候好我们一家人,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男人大言不惭的样子,姜宛晚的忍耐度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在一看到对方牙上的菜叶,她简直要呕吐。 “张先生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也不等男人说话,起身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再不走,她怕她马上就要吐他一脸。 胖头男看姜宛晚去了洗手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叫来服务员,和对方急忙道:“再给我上一盘小笼包,快点!” 姜宛晚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眼中的懊悔,心累不已。 她真是疯了才会答应姜母,这哪是吃饭,酷刑还差不多。 她从这个镜子前,走到那个镜子前,来回徘徊,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毕竟她真的不想再去面对那个胖头男。 对方居然还说让她嫁给他,伺候他一家子人!真是有意思,他这是想白嫖一个免费的保姆吧。 姜宛晚越想越无语,把手里的擦手纸都揉烂了。 这时,男厕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看到姜宛晚,他惊讶地开口:“姐姐,你也来这里吃饭呀?” 姜宛晚闻言转身,发现竟然是况野,她的眼神一亮,立马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扑到了对方面前。 “好弟弟,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况野甩了甩手中的水,慵懒地靠在洗手间的墙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女人。 姜宛晚一看有戏,立马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假扮你男朋友……那我有什么好处?”况野一脸难以置信,紧接着眼尾上挑,带着一丝痞气地和姜宛晚谈条件。 姜宛晚无辜地眨着眼,故作可怜地开口道:“拜托拜托,就当做好事了。” 可况野丝毫没有被打动,他扯了一下嘴角,微笑道:“那可不行啊,姐姐知道我可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真是个冷漠无情的小坏蛋,姜宛晚暗自咬牙,可她又不能怎么样,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我回头再去你店里办张卡。”她肉痛地开口,仿佛看到自己的钱包又瘪了一点。 不过这倒也能接受,她准备把这张卡送给她爸妈,到时候让他们也去况野的店里理发。 “成交!”况野打了个响指,脸上瞬间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他走向姜宛晚,勾着她的肩膀,亲昵道:“走吧,女朋友。” 姜宛晚被对方态度转变的速度震惊,直到胳膊上挎着一只温热的大手,她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发烫,小声说道:“倒也不用这么亲密。” 谁料况野眉毛上扬,笑嘻嘻地开口:“那怎么行?做戏要做全套,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姜宛晚见劝阻无效,也硬着头皮随他去了。 两人挨着走出洗手间,一起回到了姜宛晚的饭桌前。 胖头男刚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看着并排走到他面前的两人,差点被噎到。 “咳咳咳,这男的谁呀?”胖头对着桌子大力咳嗽了两声,然后语气不善地问道。 姜宛晚勾起红唇,冲着对方缓缓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张先生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什么!”胖头男失声大叫,满脸怒容,“你有男朋友还来相什么亲?有病!” 面对胖头男的骂骂咧咧,况野直接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晚晚跟我吵架了,来跟你吃饭不过是为了故意气我,不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到况野的话,胖头男直接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大骂道:“给老子滚。” 姜宛晚正愁不能赶紧走呢,她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再见,张先生。” 说罢就要转身拉着况野离开,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又被胖头男叫住了。 “等一下!饭钱你得跟我AA。” 姜宛晚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饭桌上的菜,又看了看胖头男丑恶的嘴脸,直接开口:“不用了,这顿我请你。” 她叫来了服务员准备结账,结果看到账单上一共就三个菜,除了炒饭和一盘拍黄瓜,还有一个她连影儿都没见到的小笼包。 “这账单错了吧?我们没点小笼包呀。”姜宛晚对着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对了一下账单,礼貌地开口:“没错,是这位先生点的。” 姜宛晚顺着服务员的视线,看到窗边的胖头男眼神躲闪,对着她冷哼一声,似是在掩饰心虚。 身旁的况野见状嗤笑一声,对男人的作风很是看不上眼。 “好吧,麻烦了。”姜宛晚最终还是把账结了,然后和况野一起走出了饭店。 况野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冲着正干瞪眼地望着他们的胖头男竖了个中指,口中无声地开合,那口型只有两个字“肥猪”。 胖头男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怒气冲冲地把一个白瓷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无能狂怒。 外面的路灯已经亮起,照出了灯下小虫们乱飞的身影。 他们没走多远,就停在了路边。 姜宛晚看到胖头男离去的身影,对着况野说道:“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去吧,你的饭局应该还没散吧?” 第27章 第27章 江边的夜景美丽迷人,晚风拂过,带来岁月静好的浪漫。 姜宛晚听到况野略带幽怨的语气,连忙矢口否认,“怎么会呢?我只是怕耽误你的事。” 况野看着女人着急解释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假装看了眼手机,撇嘴道:“他们早走了,姐姐你得赔我一顿夜宵。” 紧接着,况野告诉姜宛晚今天是他们理发店的同事聚餐,他吃到一半去了趟厕所,结果就被姜宛晚给抓来当挡箭牌了。 “我的肚子还没吃饱呢。”况野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神情无辜又可怜。 姜宛晚瞧着对方委屈的小眼神,再加上他刚刚帮了她,心中愧疚更甚,“那好吧,你想吃什么呀?” 她询问着男人的口味,虽然她刚才在饭店也没吃多少东西,但被胖头男恶心到了,她到现在仍然没有胃口。 况野听到后,眉毛弯弯,“姐姐,咱们去吃烧烤吧。” 对于况野这点简单的要求,姜宛晚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条小吃街,这里显然更加有生活气息,价格也很亲民。 走进以后,况野指着一家烧烤店,对着姜宛晚扬声道:“姐姐,我们去这家吧。” 那是一家大排档,临街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旁都配有白色的塑料座椅,虽然已经是晚上**点了,这里仍然座无虚席。 姜宛晚看着店门口摆着的几口大锅,里面煮着毛豆、花生等食物,诱人不已。 “好呀。”本来她还感觉不到饿,结果闻到烧烤的香气,饥饿感瞬间冒了出来。 他们来到大排档处,发现前面正好有一桌刚走,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递给他们菜单。 况野轻抬了一下下巴,指了一下姜宛晚的方向,示意服务员把菜单给她。 姜宛晚也没有客气,点了几种自己喜欢吃的。 羊肉串、鸡胗、牛板筋、锡纸豆花……服务员的笔不停地记着,他们这里还采用的是传统的点菜方式,所以需要服务员亲手记录菜名。 “你看你还想吃什么吗?”姜宛晚抬头,把菜单往前一推,摊开在况野面前。 谁料况野连看都没看,直接开口道:“再加20个生蚝和两扎啤酒。” 姜宛晚闻言,诧异地望向男人,“20个!你吃得了嘛?” 秉承着光盘原则,她一向不支持浪费粮食。 况野薄唇轻勾,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睛,促狭道:“姐姐不知道生蚝对男人来说可是个宝贝吗?” “为什么?”姜宛晚瞪着一双清澈的双眸,不解地望着男人。 况野没有接话,而是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表情。 一旁的服务员实在忍不住,她笑了一声,主动解释道:“生蚝能滋阴补肾,对男人确实有好处。” 姜宛晚不喜欢吃海鲜,所以对这些也了解不多,听到服务员的话,她才明白况野是什么意思。 两片红晕立刻浮上她白皙的脸颊,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于是又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你点两扎啤酒干嘛?我不想喝酒。” 况野浓密的眉毛飞扬,眼神似有遗憾,“啊?这家店的啤酒是自己酿的鲜啤,看来只能我自己享用了。” 烧烤配啤酒,自古以来都是食客们的绝佳搭配。 姜宛晚今天不喝,主要是想着明天还要上班,怕自己喝醉。 可听到况野这么说,虽然知道他是激将法,可她还是心动了。 眼看况野就要和服务员说少要一杯扎啤,她连忙开口:“等一下!那我……也尝尝吧,我倒要它看看有多好喝。” 况野瞧着女人傲娇的可爱模样,眼底浮现出淡淡笑意,手指不自觉地弹了弹桌面。 “好嘞,您二位稍等。”服务员笑眯眯地合上小本,转身去了后厨。 周围人声鼎沸,喧嚣城市的夜晚,竟让人感受到截然不同的祥和与悠然。 过了不一会儿,点的菜就都上齐了。 最后两杯扎啤被摆上桌,看着两个巨大的杯子,姜宛晚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这也太大杯了吧。 不过它看起来确实很好喝,颜色清澈透亮,还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勾人馋欲。 啤酒里的泡泡不断上升,姜宛晚喝了一大口,喝完还砸了咂嘴,然后眼神一亮。 “好喝欸!”她眼睛瞪得浑圆,像一只惬意的小猫似的,认可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要不是况野的推荐,她还真要错过这个好东西了。 况野动了下眉毛,也举起了酒杯,和姜宛晚的杯子碰了一下,“没骗你吧,这些不比你那炒饭好吃?” 提起炒饭,姜宛晚也觉得有些搞笑,她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倾诉欲,开始放开了吐槽起来。 “你都不知道,我妈非得要我去相亲,还说是个帅哥,我真是……” 女人边喝边说,转眼间杯里的酒就消失了大半,而她似是在酒精的鼓舞下,说得也越来越起劲儿。 大部分时间都是姜宛晚在说,而况野安静地听着,不时也开玩笑地附和两句,惹得两人都开怀大笑。 桌上的食物渐渐减少,姜宛晚打了个酒隔,手边的杯子已经空空如也。 “服务员买单!”她冲着服务员小姐姐招了招手,然后开始翻包找手机,准备付钱。 可姜宛晚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手机,神情瞬间一变。 “完了,我……我的手机丢了。” 她咬着嘴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抬头望着对面的男人,双眸里充满了慌乱和委屈。 况野观察着女人的一举一动,额头跳了跳,“看看你的手里。” 他刚才看姜宛晚喝得豪迈,还以为她酒量不错呢,没想到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实则早就醉得开始犯蠢了。 姜宛晚闻言,视线朝着自己的手看去,“哦原来你在这里呀。” 她嘿嘿一笑,自言自语地对着手机说话。 况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要扫码结账。 姜宛晚见状,猛地站了起来,吓得旁边桌的老大哥都一惊。 只见她脚下箭步一冲,来到了况野身旁,夺过了他的手机,“我来!不……不用你付,说好要请你的。” 姜宛晚迅速地扫码结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娇憨的姿态惹得服务员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服务员离开前,特意用调侃地语气对着况野说道:“你小子好福气啊。”这年头抢着买单的女生他还真不常见。 这边,姜宛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路边的大圆墩子上坐着,看到况野投过来的视线,还冲他傻笑着挥了挥手。 况野见状笑了一声,面对服务员开玩笑的话,竟是没有反驳。 他转身朝着姜宛晚的方向走去,准备把这个小醉鬼送回家。 看着女人乖巧的模样,况野心房一颤,他垂下了睫毛,眼中暗流涌动。 要不是知道姜宛晚的酒量,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他还真会被骗到。 因为姜宛晚即使醉酒,也是一副正常的模样,甚至变得更加温顺可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蹂躏。 “走吧姐姐,我送你回家。” 况野把女人从圆墩子上拉起来,询问她家在哪。 因为明天是周一,要上班,所以姜宛晚张口就把自己公租房的地址报了出来。 看着女人毫不设防的模样,况野坏笑了一声,“姐姐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个坏人么?” 姜宛晚闻言一愣,呆呆地望着男人,眼中惊疑道:“你……你会骗我吗?” 她这辈子最讨厌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况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脸上带着戏谑,“那可说不准,谁让姐姐这么可爱,怕是君子也会变成小人。” 姜宛晚听出了对方是在调侃自己,她撅了噘嘴,故作凶狠狠道:“那我就把他从小人变成阉人!” 听到女人的话,况野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不过很快就开始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逗呢?真是笑死我了。” 况野捂着肚子,缓解着因为大笑而产生的肚痛。 姜宛晚似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笑,但看着男人笑得如此开怀,自己也慢慢咧开了嘴角。 出租车的鸣笛声响起,成功制止了爆笑中的两人。 况野刚才用手机叫了个出租车,他给姜宛晚打开车门,让她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到了后座上。 透过车窗,两边的夜景快速倒退,宛如电影按了加快键一般,让人想要挽留住剧情的美好,却又按捺不住想知道结局的渴望。 小吃街里姜宛晚租房的地方不远,大概一刻钟左右,司机师傅就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师傅,就在这里停吧。”况野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超市,冲着司机说道。 车子停在路边,姜宛晚和况野走下了车。 况野站在路灯下,对着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说道:“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趟超市。” 姜宛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要买什么,但还是任由他去了。 况野看着女人听话的模样,嘴角上扬,转身小跑向超市。 橙黄的路灯照在姜宛晚身上,使她看起来好像披了一层流光薄纱,特别是配上那双波光流转的水眸,让人忍不住想要犯罪。 危险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不远处黑暗的巷子里突然走出了两个男人,他们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手里还拿着酒瓶,显然是两个醉鬼。 他们看到路灯下的女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淫邪的光芒,相互对视一眼后,立刻朝着姜宛晚的方向走来。 第28章 第28章 姜宛晚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用手指摆出各种小动物的形状。 忽然,她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猛地抬头,立马就看到了巷角的两个醉汉,两人看到自己被发现,也不隐藏了,直接朝着女人的方向跑来。 姜宛晚惊得酒醒了大半,立刻大喊救命,然后朝着小区里跑去。 她拍了拍保安室的大门,想要叫醒里面的人,奈何保安正巧去厕所了,不在保安室里。 眼看坏人就要追上,她也不管叫人了,拔腿就朝着自己家奔去。 醉汉们邪恶的笑声传来,姜宛晚想看看身后人的位置,结果她刚一扭头,面前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晚晚,别怕。”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姜宛晚揉了揉鼻子,抬头一看,来的竟然是萧大佬。 萧明烛一眼就看出了眼下的情形,他把女人护在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面前的两个醉汉。 凶狠的杀意浮现在黑眸中,仿佛地狱锁魂的恶鬼,比一个杀人犯的眼神还要可怕千万倍。 两个醉汉见状赶紧刹住了脚,和萧明烛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心里直发毛。 直觉告诉他们来者不善,于是立刻怂了,装作走错路的样子,飞速离开了小区。 男人身后的姜宛晚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闪着泪花的眼眸,心有余悸道:“谢谢你阿萧……不过你怎么这么晚还在下面?” 萧明烛幽深的眸子闪了闪,转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银戒,这是他的属下刚才给他送过来的。 他默默转身,给她递了一张纸巾,面不改色道:“我在楼上看到你在路灯下站着,特意出来接你。” 姜宛晚租的房子正好沿街,能看到小区外面的景色,所以萧明烛在楼上看到她也不奇怪。 姜宛晚轻轻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对男人的话起疑。 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姜宛晚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等她走进电梯以后,才忽地想起况野还在外面。 她一拍脑袋,赶紧给况野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让他也赶紧回去吧。 小区门口的监控盲区内,两个醉汉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向面前站着的男人求饶。 “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是啊大哥……不对!爷爷,您是我爷爷行了吧。” 况野闻言冷笑一声,握紧的双拳又朝着其中一个醉汉挥去,“呵,我可没有你这么贱的孙子。” 惨叫声接连响起,地上打碎的酸奶瓶折射出暗芒,白色的酸奶流落一地。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况野似是觉得无趣,踢了一下破碎的酸奶瓶,满脸烦躁阴郁地离开了。 这些酸奶本来是给姜宛晚解酒用的,现在却像他一样,只配在黑暗里腐烂发臭。 当时他一听到女人的求救声,就立马跑了出来,结果只看到女人朝着小区里跑的背影,身后还跟着两个恶心的男人。 于是他当即就冲了过去,想要保护她,顺便狠狠揍一顿那两个醉汉。 可等他跑进小区以后,一眼就看到姜宛晚扑进了一个男人怀里,两人看起来很是亲昵。 看到这一幕,况野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看着那两个醉汉被吓走,又看着姜宛晚和那个男人一起走进了单元楼。 他不记得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暴躁无处发泄,血管像是被堵住一样,只能任由血液膨胀滚烫。 在失去理智前,他把视线缓缓转移到了那两个醉汉身上,浑身的戾气再也控制不住。 况野一个人孤独地在路边走着,倏然他自嘲地嗤笑一声,坐在马路牙子上,单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早该想到的不是么?”他喃喃道。 从她当初去店里买男士内裤,他就应该猜到,姜宛晚早就有男朋友了,只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想承认而已。 俄顷,况野忽然开始大笑,可笑着笑着他的嘴角却渐渐垂下,只剩下一片冷意。 公租房里,姜宛晚半天也没收到况野的回复,心中有些担心。 她快速点了几下屏幕,又编辑了一句文字发了过去。 【饭要吃大碗】:你到家了吗? 不过这次,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只见那个白房子头像后,只附了两个简单的字。 【ET.况野】:到了。 得到回复,姜宛晚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她又给男人发了句“早点休息”,可过了很久都没有再收到回信。 她想对方或许是已经睡了吧,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开始准备起明早要穿的衣服。 另一间卧室里,萧明烛看着属下传来的资料,眼神逐渐变得趣味盎然。 “况野竟然舍得离开蒲家这棵大树?真是有意思,可惜我早晚都要把你和蒲家一起连根拔起!” 那份资料是况野从小到大的经历,包括和他有关的亲戚、朋友,以及蒲家的商业背景。 萧明烛有一天偶然在姜宛晚口中听到了况野的名字,所以才一直待在这里没走,没想到真让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事。 刚才在楼下,他早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况野,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像个懦夫一样,躲在那里不出声。 真是让他有些失望,本来他还想那个男人的儿子会有多了不起。 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吧。 不过,他和况野之间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弧度,眼中充满了暴虐和狂妄,仿佛像是一只在逗弄老鼠的猫,带着杀人诛心的残忍。 第二天,姜宛晚照常去学校上班。 昨天不好的经历并没有在给她留下太大阴影,这还要多亏了萧大佬的及时出现。 为了感谢他,姜宛晚已经撕掉了签账单,决定即使他恢复记忆,也不跟他要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的花费了。 对此,萧明烛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过姜宛晚心想,他当然不会有异议,钱是花在他身上的,他高兴还来不及。 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今天的早读是语文。 姜宛晚走进教室,安排好新的任务,让语文课代表带着同学们读课文。 她在教室的课桌间巡视,走到靠窗的一排时,发现倒数第三个位置上居然没人。 “蓝斓呢?”姜宛晚冲着同桌的女生问道。 这个位置是蓝斓的,虽然蓝斓平常学习态度散漫,可也从未在上课或是早读时间离开座位。 同桌的女生被点名,捏着课本的手一紧,神情有些不自然。 “姜……姜老师,蓝斓说她上厕所了。” 听到女孩心虚的口吻,姜宛晚眉心微蹙,加重语气道:“你确定?” 同桌女孩看着姜宛晚严厉的面孔,立刻像是露馅了一般,慌张道:“她……不让我告诉您她去天台了。” 什么! 姜宛晚心下一惊,立刻转身离开了教室,朝着天台跑去。 “叮咚——”电梯停在了顶楼。 姜宛晚快速跑出电梯,然后爬上通往天台的楼梯,边环顾四周边喊道:“蓝斓——” 可天台除了呼呼的风声,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出于安全考虑,天台的边缘早就封了,所以姜宛晚不担心对方会在天台出现什么危险。 见没有蓝斓的身影,她心中暗叹失策,没想到竟然被个小姑娘给骗了。 蓝斓根本就没来天台。 那她到底去哪了呢?姜宛晚抿着唇,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痛疼。 “蓝斓说她上厕所了。”这句话突然回荡在姜宛晚的脑海里。 她赶忙走下天台,重新回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一出电梯就朝着女厕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结果还没等她进去,就在女厕所门口听见了女生的吵闹声。 “你放开我!不然我告诉你的班主任——” “哈哈我好怕怕呀,哼我告诉你,班主任是我姐,我干什么她都会罩着我!” “神经病……” 姜宛晚脸色一变,一把掀开厕所的帘子,大步走上前,果真看到了蓝斓和一个女生的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姜宛晚又惊又怒道,“蓝斓!快松手。” 只见水池旁,蓝斓正按着一个女生的头,用力往水池里压,水池里则接满了自来水。 姜宛晚冲上前,撞开还没反应过来的蓝斓,把短发女生从水池里解救了出来。 对方的刘海和鼻尖都已经湿了,好在姜宛晚来得及时,她并没有呛水。 看到姜宛晚的那一刻,短发女生立刻就哭了出来,“老……老师,蓝斓她欺负我。” 这时,一旁的蓝斓也回过了神,她轻哼一声,反驳道:“我怎么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犯贱勾引男人!” 短发女生闻言,哭得更大声了,眼中既愤怒又委屈。 姜宛晚听到蓝斓的污言秽语,眉头紧锁,立刻转头对她呵斥道:“蓝斓,给她道歉!” 蓝斓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什么!要我给她道歉?” “没错!”姜宛晚脸色严厉,看向蓝斓的眼神充满了威严和不满。 无论如何,她看到蓝斓对短发女生做出这种事,都已近触犯了她的底线,往严重了说,这就是校园霸凌。 第29章 第29章 蓝斓此时一脸不服气,紧紧地盯着姜宛晚,像是在等她收回成命。 奈何姜宛晚态度坚决,势必要让蓝斓率先道歉。 蓝斓咬着嘴唇,眼眶也变得有些红,最终似是蒙受屈辱一般,冲着短发女生开口:“对不起!行了吧?” 短发女生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姜宛晚递给她的纸巾擦眼泪。 “好好说!”姜宛晚听着蓝斓敷衍的语气,面露不满。 这下蓝斓彻底崩溃了,她也哑着嗓子,用哭腔喊道:“对不起——” 说罢,她就转身跑出了女厕所。 姜宛晚的额头跳了跳,感觉自己的血压都上升了。 但她还是沉下心,冷静地安抚好了短发女生,并询问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短发女生擤了擤鼻涕,苦笑道:“2班的宋钰最近一直缠着我,蓝斓觉得我抢了她男人,总是派人警告我,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要这样对我。” 办公室的老师们有时候也会八卦,所以姜宛晚也听说过,这个叫宋钰的男生长得很帅,堪称燕元一中的校草。 之前和蓝斓谈心时,对方也曾告诉她,说宋钰曾经轰轰烈烈追求过她一段时间,并且在所有追求者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宋钰。 虽然蓝斓最后也没有同意,但出于小女生的虚荣心作祟,她已经把宋钰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现在宋钰竟然移情别恋,蓝斓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所以特意打听了宋钰移情的对象,故意处处找她麻烦。 姜宛晚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她叹了口气,心想青春期男女的心理,她真是既无奈又表示理解。 她再次安慰了短发女生几句,然后对她说:“如果以后蓝斓再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主。” 短发女生毕竟是其他班的,姜宛晚对她也不甚了解,所以没法做出更全面的判断,也不好意思直接掺和别班的事宜。 因此只能尽量把今天的矛盾了结,并以老师的身份做出保证,不让对方感到孤立无援。 短发女生此时的情绪已经好转,她感激地冲姜宛晚道了谢,在早读结束铃响起之前,离开了女厕所,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留在原地的姜宛晚用水洗了把脸,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再找蓝斓谈谈。 说实话,今天发生的事着实让她开了眼界,要说没有一点寒心是不可能的。 她对蓝斓那么好,甚至像对妹妹一样对她,可她却把这种好当做横行霸道的后台。 等到走到了教室门口,第一节课的铃声此时正好响起。 生物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姜宛晚只得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看蓝斓是否回到了座位。 蓝斓把头埋在一堆书中间,看起来很是难过。 姜宛晚看了心里也不好受,可这件事她是施暴者,无论如何,姜宛晚也无法替她开脱。 她默默离开教室后门,准备等课间再教育一下蓝斓。 今天的天气一直阴沉着,乌云渐渐从远方飘了过来,淅沥沥的小雨倾倒在大地上,很快就变成了大雨。 由于下了雷阵雨,所以课间操也暂停了一次,楼道里欢呼声一片,学生们都在为能有一个大课间感到开心。 办公室里,姜宛晚把蓝斓叫到了面前。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通过早上短发女生的讲述,她已经了解大致的经过,但她还是想听蓝斓亲自和她解释。 万一短发女生有所隐瞒,她凭借一面之词误会了蓝斓,那她也过意不去。 谁料蓝斓大嘴一撅,赌气地说道:“您不是不相信我么?”不然为什么还要让她道歉。 看着女孩固执的双眸,姜宛晚内心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无论怎么样,你当时把人家脑袋往水池里按就是不对,难道你觉得欺负自己的同胞很骄傲吗?” 蓝斓闻言,眼神躲闪了一下,似是有些心虚,可没过两秒,她又挺起了腰板,不屑道:“高可芯那个女的就是个绿茶婊,姜老师您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你跟她很熟么?”姜宛晚皱了皱鼻子,沉声问道。 蓝斓看到姜宛晚不赞同的态度,立刻面露焦急,辩驳道:“很多女生都看不惯她!她总是喜欢装可怜,来博取别人的同情,特别是在男生面前。” 奈何姜宛晚已经提前知晓了三人间的爱恨纠葛,所以当蓝斓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直直摇头。 对于这种小女生间的争风吃醋,她实在是有些无奈,于是只得警告了蓝斓几句,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找别人麻烦。 “蓝斓,老师今天虽然说了你,但同时也是因为对你很高的期望,不然我又何必浪费口舌,和你讲这么多道理……” 姜宛晚苦口婆心地劝诫着少女,好在少女最近也越来越听话,一改进来时那副雄赳赳的模样,转而变得安静乖顺下来。 蓝斓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小声道:“姜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话落,少女还唰地举起了右手,像是在和姜宛晚发誓一样,一脸诚恳。 姜宛晚见状,轻笑了一声,“行了,去玩儿吧。” 大课间还没结束,蓝斓得到赦免令,立马露出了笑颜,撒开腿跑了出去。 见蓝斓走了,对面的卢濛抬起了头,笑着对姜宛晚说道:“晚晚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个老师了。” 听到师傅的话,姜宛晚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是吗?我没有感觉呀。”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我们都能看出来,是吧老任?” 附近的任杰闻言,也从电脑前露出了脑袋,笑呵呵道:“是啊,小姜现在说话都更有底气了。” 姜宛晚刚入职的时候,在学生面前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飘,现在已经能一本正经地训学生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都笑了起来,三言两语地打趣附和。 姜宛晚弯了弯眉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有些小成就感。 其实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但在外人眼里看来,她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已经渐渐进入了老师的状态,发生了很大变化。 其实不光是姜宛晚,陆大川、任河、铁胜男也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们就像朝阳一样,在事业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用自己的光和热照亮更多的学生。 阴沉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下午,期间陆续下着小雨,到了下班时间,竟然又来了一阵雷阵雨。 办公室里的老师陆续下班回家,值班的老师也去吃饭了,只剩姜宛晚、陆大川和任河三人。 再加上还在艺术楼的铁胜男,他们一般下班一起走回家,但今天下了雨,他们只有一把伞,还是姜宛晚留在办公室备用的。 于是几个人决定等雨停了再走。 这时,他们四个人的群里突然来了一条消息,是铁胜男发的。 【小铁锅】:朋友们!你们要不来艺术楼帮我个忙呗? 后面还附着一个双手合十的可爱表情包。 姜宛晚抬起头,发现另外两个男人也都看到了消息。 她勾了下唇角,歪头道:“走吧,两位帅哥。” 三人默契一笑,纷纷站了起来,穿好外套拿好包,准备朝着艺术楼出发。 所幸教学楼和艺术楼离得不远,两个男人让姜宛晚打着伞,而他们则是快速跑了过去,也没怎么被淋湿。 到了艺术楼,三人一下就被艺术的气氛所包围,走廊里的墙上贴着各种绘画作品,角落里还摆着白色的石膏雕塑。 三人按照铁胜男的指引,来到了一间美术教室。 一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铁胜男惊喜的声音:“你们来啦!快擦擦。” 她指着门边桌子上的三条一次性毛巾,扬声开口。 只见铁胜男坐在一堆彩绳中间,地上还用不少破报纸垫着,像是害怕彩绳沾到地上变脏。 而中间的女人手里正拿着几根绳,头发上还粘着彩色的絮絮,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姜宛晚没有被淋湿,所以没有拿毛巾,她直接走到了铁胜男身边,开玩笑道:“你这是要织布呀?” 各种颜色的线分别堆放在一起,而铁生男则是把它们同时拽着,像是要把它们搓到一起。 铁胜男看到他们,宛若看到了救星,大叫道:“呜呜你们可算来了!我的手都要搓脱皮了。” 说罢,她还特意把手五指摊开,对着姜宛晚五指一举,眼中闪过可怜兮兮的神色。 姜宛晚看到女人的手心确实红了一片,震惊又心疼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那个美术大赛,时间突然提前了一周……” 原来铁胜男辅导一个学生参加美术比赛,为了创新,学生想用多种彩线搓成一条彩绳,再将彩绳黏在画板上进行创作。 如果时间不改的话,他们本来还有充足的时间搓绳,可现在时间一提前,学生平常还要上课,这份艰巨的任务大部分就都落在了铁生男身上。 这两天要是再搓不完这些绳子,留给学生创作的时间也太少了。 作为一名老师,铁胜男自然希望学生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才能,而像准备材料这些外在因素,她想尽力帮学生解决。 听完了铁胜男的请求,几个人都表示出了极大的热心,纷纷坐在地上,加入了搓绳大军。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像四个勤劳的蜘蛛一样,在繁杂交错的彩线间搓绳。 第30章 第30章 雨渐渐停了,阳光驱散了乌云,还出现了淡淡的彩虹。 可美术教室里的四人都没有发觉,依旧在不停地搓着彩线。 时间飞逝而过,夕阳一片暖红,又慢慢沉入地平线。 “呼——终于搓完了!” 陆大川直接往后一仰头,躺在了地板上。 其他三个人也都坐在地上,没有立刻站起来,似乎累得都懒得站起来了。 地上五颜六色分明的线已经变得规整,成了几团缠绕成球状的毛团。 铁胜男甩了甩手,一脸喟叹道:“是啊,再不完我的手就要彻底废了。” 姜宛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手心确实有点痒,她本来皮肤就比较敏感,现在更是红了一大片。 不过她没有声张,只是把手默默垂在身边,不想给铁胜男增加心理负担。 这里面就任河看着还好一点,他主动起来,帮铁胜男把毛团都整理好,放在了箱子里。 “我来我来,你赶紧歇会儿吧。”铁生男转身的功夫,就看见任河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连忙跑过去想要接过来。 任河被铁胜男不经意碰到手,指尖一缩,面上稍有不自然,不过还是憨厚地笑道:“没事儿,我小时候经常干农活,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铁胜男一向是个女汉子,行为大大咧咧的,直接锤了一下任河的胸膛,呲牙道:“哥们,可以呀!” 任河腼腆地笑了笑,继续把手里的盖子盖好。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美术教室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铁胜男感激地冲着众人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走!我请你们吃火锅。” 几人纷纷表示不用客气,但奈何不过铁胜男的坚持,最终还是都同意了。 出租车上,铁胜男喋喋不休地开口说着,“这家店我可是种草了好久,据说是这里最正宗的川味火锅。”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她可谓是非常喜欢美食探店,连胡同里犄角旮旯的小店都能找到。 因此对于铁胜男的推荐,姜宛晚还是很信任的,“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啦。” 她也喜欢吃辣,但姜父姜母两人都不是很能吃辣,所以从小到大家里很少做辣的菜,只有和朋友出去时才能多吃些。 来到火锅店,几个人落座大堂,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店里虽然热闹却不吵闹。 牛油汤底被端了上来,装肉的盘子是个螺旋小阶梯,还有各类配菜和丸子…… 几个人累了一下午,此时都有些饥肠辘辘,看到美食,纷纷开始动筷,其间还不时聊着天。 陆大川从锅里夹了块肉,边蘸麻酱边问道:“对了胜男,你那个学生什么时候比赛呀?” 铁胜男又往锅里下了几个鱼豆腐,开口道:“就这周日,还好赶在咱们游学前了。” “游学?”陆大川抬起头,疑惑地望着铁胜男。 姜宛晚和任河也是一脸茫然,纷纷停下了筷子,他们作为班主任还没有听说这件事,铁胜男又是怎么知道的? 铁胜男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自知自己说漏嘴了,闭了下眼,破罐子破摔道:“哎呀我师傅不让我说的,算了我告诉你们吧,你们别往外传啊。” 原来学校确实下周要组织游学,定的是去南方的乌景市,只不过现在属于筹备阶段,包括确定带队老师、联系旅游团等。 “美术这边给了2个名额,本来学校暂定我师傅去,但她不想去,就把名额给我了。” 铁胜男扣着手,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去不去无所谓,但这样一说,就好像显得她瞒着他们,独自争取机会似的。 “害,我当多大点事呢。”陆大川咬了一口牛肉丸,被里面地汁水烫得一哆嗦,“让你去你就去呗,正好当公费旅游了哈哈哈。”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也都知道,作为带队老师出去虽然能多见识见识,可其中的辛苦不必上课少。 管理学生、保证安全、应对未知的危险……这些都需要带队老师负责,简直就和贴身保姆没什么区别。 姜宛晚和任河听到这件事后,也都感到很惊讶,他们作为班主任应该是必去的,不然这一个班的孩子让别人管,学校和家长也都不放心。 这时,几个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一条消息在教师群里发了出来。 【魏校长】:各位老师请注意,下周初一年级将开展游学,下面的文件是具体事项和带队老师名单,请查收。 姜宛晚拿过手机,顺势点开文档,率先朝着带队老师名单扫去,果不其然瞧见了自己的名字,另外还有几个特别熟悉的人的名字。 “欸,还有我嘿。”陆大川惊喜地叫道,他本来没什么希望自己能去,谁让他既不是班主任,资历也比较年轻呢。 但这个名单上居然有他的名字,真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这下又能和其他三个人一起了。 如果他们仨要真都去了,就陆大川一个人没去,他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铁胜男显然也看到了几个人的名字,高兴地露出了大白牙。 为了小小的庆祝一下,她又叫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 “我可不喝啊,要喝你们喝吧。”陆大川瞧着铁胜男豪迈地打开酒瓶,赶紧把自己的杯子藏在了桌子底下,“我明天第一节还有课呢。” 铁胜男看着陆大川防贼似的熊样,撇了撇嘴,转而把酒瓶口冲向了姜宛晚,“晚晚,来点?” 姜宛晚本来也不想喝,她明天上午第三节的课,但看着铁胜男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了她的面子。 “那我少来点吧。”她把杯子递了过去,铁胜男见状咧嘴一笑,说道:“瞧我们晚晚多爽快。” 陆大川扯了下嘴角,语气不服输道:“小爷可比她能喝,要不是明天有课,我非得把你们全喝趴下。” 其他两人表示怀疑,而姜宛晚却知道陆大川没有说假话,当初他考上编制那天,可是拉着她喝了半个晚上。 最后她实在不行了,陆大川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把她送回家交到父母手里。 最后,几瓶啤酒大部分都进了铁胜男和任河嘴里,姜宛晚除了开始那一杯,就没再喝过酒。 桌上的盘子渐空,周围的食客们也陆续离开。 铁胜男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前台把单买了,回来后,和众人说道:“我叫了个出租车,马上就到,咱们……咱们也准备走吧。” 说到最后,她打了个酒嗝,红扑扑的脸颊似乎在昭示着她已经微醉了。 想来也是,铁胜男今天可算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难免多贪了几杯。 这时,铁胜男的手机响了,是出租车到了火锅店门口。 姜宛晚扶着铁胜男,朝着门外走去,身后的两个男人替她们提着包。 然而,就在几人即将踏出饭店门口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只见楼梯口走下了一群男人,有几个走路跌跌撞撞的,明显是喝多了。 “姜哥,你给嫂子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一趟。”其中一个光头大哥扶着醉醺醺的姜父,脸色担忧。 谁料姜父摆了摆手,不赞同地开口:“我……我没喝多!大晚上的辛苦我媳妇出来干嘛?” 周围的几个人还要劝他给媳妇打电话,这时,不知谁眼尖看到了门口的姜宛晚,大声惊呼道:“欸老姜,那不是你家闺女么?” 姜父扶住楼梯扶手,定睛一眼,发现还真是姜宛晚。 他嘿嘿笑了两声,“对嘿——还真是我家晚晚。” 众人见状,立马拍手乐了,行了事情解决了,只见光头大哥扬声道:“姜家闺女,快把你爸带回家去!” 姜宛晚正准备离开,听到身后像是有人在叫她,瞬间止住了脚步。 身旁的几个人见状,也缓缓转身,跟着她望向身后。 “这不是姜叔吗?”陆大川瞧着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向一旁的姜宛晚投去惊讶的目光。 自己的爹还能认不出来? 姜宛晚从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瞧那样子,估计八成是醉了。 “你帮我扶一下胜男。”她对着离得最近的任河说道。 任河闻言,连忙从对方手里接过了铁胜男,此时铁胜男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她攀着男人的手臂,歪头靠在了对方身上。 姜宛晚走到楼梯口,几个叔叔辈的人告诉她,她爸喝多了,还不愿意让她妈来接他,非得想自己回去。 她看着冲她憨笑的父亲,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几位叔叔放心吧,我带我爸回去就行,麻烦你们了。” 众人闻言皆是表示认可,光头大哥把姜父交给了姜宛晚,还偷偷跟她说道:“你爸今儿不知遇到啥喜事儿了,喝了半瓶白的。” 姜宛晚眉毛轻佻,冲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感激他告诉自己真相。 因为要送她爸爸回去,她也没法跟陆大川他们回去了,所以她直接又再叫了辆出租车。 旁边的陆大川看着姜宛晚,对她说道:“要不要我送你跟姜叔回去?” 姜宛晚摇了摇头,“你送他们回去吧,他们俩都喝酒了。”她有些不放心。 陆大川也知道姜宛晚的性格,所以也没坚持,而是跟她说到家给他发消息。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姜宛晚冲男人粲然一笑。 这时,早已等候的出租车按了按喇叭,陆大川无奈只得转身坐上了副驾驶,和姜家父女告别。 车子只留下一串尾气,姜父突然拉住了姜宛晚的手,带着几分醉意道:“小陆这孩子不错,家里知根知底,跟你在一起我们也放心。” 姜宛晚闻言,瞪大了眼,有些不明所以。 她爸突然说这话干嘛?她和陆大川那是纯纯的革命友谊。 第31章 第31章 昨晚姜宛晚把姜父送回家后,就匆匆离开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本来她也想,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住一晚,但刚才英语老师白燕突然来电话,说明天早读有事无法看班,要她帮忙看一下。 姜宛晚听对方语言急切,也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对方。 回到租的房子里,客厅的已经关了。 “啪——”姜宛晚按开开关,明亮的光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 姜宛晚一转身,手里的包差点掉落在地,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对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阿萧,你吓死我啦!”姜宛晚一手摸着扑通扑通的心脏,一手把包挂好。 萧明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视线,突然的灯光让他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他望向面色如常的女人,手在摩挲着指间的戒指。 她喝酒了。 男人对气味极为铭感,从姜宛晚一进门,他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气,把女人平常身上的香气都给掩盖住了。 “你去哪了?”萧明烛声音低沉,同时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质问。 姜宛晚拍了一下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临时跟铁胜男他们聚餐,忘记跟阿萧说了。 “不好意思啊阿萧,我今天晚上跟同事聚餐,忘记提前告诉你了。” 她当时帮铁胜男搓彩绳搓到生无可恋,饥肠辘辘,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吃完饭后又遇到了醉酒的父亲,于是又赶忙把他送回家。 姜宛晚注意到了一旁餐桌上的食物,眼中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吃饭。” 萧明烛瞧着女人眼眶微红,不知是醉酒还是因为内疚,他叹了一口,心中的气莫名消散了。 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让他等过这么长时间,要是自己的下属做出这种事,他早就把他开除了。 可面对姜宛晚,萧明烛愿意把自己以往的底线一降再降。 “没关系,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男人起身,眼神带着妥协和无奈,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这段时间萧明烛的厨艺大涨,任谁也想不到,如今这个能够熟练颠勺的男人,会是掌握Y国经济命脉的商业大佬,每个决定都会使上亿资金流入全球经济市场。 姜宛晚嘴角勾起,忍不住笑了,她突然觉得家里有个人也挺好。 她走向沙发,坐在了前不久男人的位置上,垫子上还残留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不一会儿,醒酒汤就做好了。 姜宛晚望着这碗卖相极佳的醒酒汤,眉眼弯弯,眼里像藏着无数颗星星。 “阿萧,你好厉害呀!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幸运的女孩会成为你的妻子......” 女人端起碗,发自内心地感慨,像阿萧这样既有钱有颜,又会照顾家庭的男人,真的是世间少有。 姜宛晚自认为没有这种福分,毕竟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她也不敢对他起任何缱绻旖旎之心。 萧明烛靠在单人沙发上,举止优雅中又带着上位者的松弛。 只见他的眉毛微抬,望向姜宛晚的眼睛,神色格外认真,“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姜宛晚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和自己闲聊,她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索如何形容。 看着女人冥思苦想的样子,男人莫名觉得心跳加快,还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兴奋,自从十八岁彻底夺下家族继承权后,他就再没有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野兽的视线锁住猎物时一样,只等时机成熟,便迅速出手,就一举捕获猎杀。 因为晚上回来吹了风,姜宛晚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抹了腮红,她嘟嘴小声呢喃:“大概......也许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吧......” 这是什么回答? 萧明烛听后眉心微皱,反倒更加迷茫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谁不是自由人? 沙发上的女人已经昏昏欲睡,听着女人匀长的呼吸声,男人的眼神暗了下来。 过了良久,萧明烛忽地笑了,他勾起嘴角,眼神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晚晚——”男人反复叫着这两个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又像是野兽的标记。 “啊?”姜宛晚猛地惊醒,不知怎的,她感觉浑身凉嗖嗖的。 凝望着女人茫然又无辜的脸庞,萧明烛恢复了往常的温润,他柔声开口:“晚晚,回屋睡吧,这里睡不舒服。” 姜宛晚的意识回归了些许,她迷迷糊糊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忽然,脚下一滑,她被地毯绊住了! 这下姜宛晚彻底清醒了,她死死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即将而来的疼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一双大手牢牢地揽住了她。 “谢......谢。”姜宛晚站稳后,像男人真诚道谢,要不是他,自己可就要摔个四仰八叉了。 姜宛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腰上的手依旧没有离开,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男人似乎是察觉出了女人的僵硬,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并且叮嘱她晚上睡觉关好卧室窗户,免得着凉。 姜宛晚看着面色如常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怀疑的种子也消失了,看来是她想多了。 虽然大部分普通女孩都曾做过嫁入豪门的美梦,但姜宛晚属于例外,她只想找一个平凡的对象,然后度过平凡圆满的一生。 最好两个人可以一起买买菜,做做饭,逛逛街......就算说着没有价值、没有营养的话,两人依旧能笑作一团,度过余生。 但这些显然不是一个传统的豪门太太所需要做的,她们或许既要照顾家庭,又要参加各种宴会,甚至还需要帮忙打理公司...... 虽然姜宛晚无法预料自己未来跟另一半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但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喜欢豪门太太那种生活方式。 她喜欢自由、喜欢风、喜欢大草原上一望无际的原野和隐没在云雾中的远山。 可她向来又是周围人眼中的乖乖女,是父母眼中听话又懂事的女儿,现在又成了一名老师,社会对她似乎已经贴上了某种标签,让她无法冲破思想的枷锁。 姜宛晚洗漱完躺在床上,眼睛闭上,可思绪却一直没有停歇。 就像很多个夜晚一样,她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按照这条人生的“既定轨道”走又会怎样? 她没有编制,不是老师,也不用次次都拿到父母满意的成绩或是结果。 如果她一无所有,还会有人义无反顾的爱她吗? 姜宛晚不知道,也不敢再想,慢慢的,她进入了梦乡。 隔壁卧室里。 萧明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刚刚接触过姜宛晚的细腰,柔软的触感似乎还萦绕在他的指尖,让他久久回味,不能自已。 他把手放在鼻尖旁,深深吸了一口,眼神中是骇人的痴迷和沉醉。 无论是国外热情火辣的女郎,还是贵族淑女名媛,亦或是小家碧玉的女大学生.....从未有人给过萧明烛这种感觉,所以他至今还没有过女人。 然而现在姜宛晚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一切,他竟然开始对女人有了最原始的**。 虽然萧明烛看似平静,可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初见时她明媚大方的笑,一会儿又是救他时她善良急切的眼神......最终,画面定格在今晚她因醉酒而迷人的娇憨。 当时他的心就漏了一拍,夜还很长,萧明烛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品味那美好的滋味。 人可能会迟到,但设定好的闹钟永远会按时响起。 清晨的阳光斜射在松软的白色被子上,姜宛晚揉了揉眼睛。 好困! 她在床上扭成了麻花,心想再睡5分钟,然后又闭上了眼。 时针一点点走过...... “嚯!”姜宛晚猛地坐起来,不对!她今天还要去看早读! 她拿起卫衣就胡乱往身上套,跟她第一天上班时的精致形成了鲜明对比。 “阿萧,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啦!我爸妈喊我回家吃饭,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啊。” 空气中留下女人的一句匆忙的叮嘱,然后“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也是早上接到姜母的消息,姜宛晚才知道,原来她爸昨晚喝那么多酒是因为升职了! 姜父从一个普通员工,变成了部门经理。 怪不得他昨晚那么激动,对于姜父的升迁,姜宛晚自然也很替他高兴,今晚回家吃饭也是为了给姜父庆祝一下。 楼下早餐店的蒸笼里冒着热气,豆浆的鲜香钻入路人的鼻孔。 姜宛晚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校园,到达班级门口时,她意外看见了白燕。 “咦?白老师,您今天不是有事吗?”姜宛晚一脸疑惑,昨天对方刚跟她换班,说让她替看一下英语早读。 然而,白燕却脚步匆匆,眉头紧皱,根本没留意到姜宛晚,直接朝着校长室走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姜宛晚小声嘀咕,对方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直接推开班级教室大门,走了进去。 中午吃饭时,铁胜男端着餐盘坐到了姜宛晚身边。 “晚晚,你听说白燕的事了么?”铁胜男一脸神秘,而姜宛晚则一头雾水。 “白老师怎么啦?”她不明所以。 “啊!这你都不知道?学校早传开了。” 姜宛晚早上除了上课,还去参加了个会,要不就在班里找学生说事,根本没来得及坐下来消停歇会儿,自然也没有听说学校的惊天大瓜。 第32章 第32章 看着姜宛晚一点迷茫的样子,铁胜男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白燕跟后勤主任有一腿,被后勤主任的老婆发现了,据说昨晚就再家里闹,今天早上又来学校闹了,校长头都要大了!” 什么! 姜宛晚眼睛瞪得老大,连块子上的西蓝花都掉了,眼神震惊。 她知道白老师的前夫也是学校的一个数学老师,两人虽然离婚了,但还都在学校上班。 姜宛晚想她要是白燕的话,跟前夫在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会有些尴尬,但白燕却像没事人一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当时姜宛晚就觉得对方心里极其强大,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更是让她大跌眼镜。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姜宛晚面露好奇。 铁胜男咬了口元宝肉,撇嘴道:“据说校长让他们俩做决定,只能留下一个人,另一个人离开学校。” 姜宛晚意外地抬眉,“那他们估计都想要留下吧。”毕竟涉及到了利益,大部分人都会只顾自己。 “错!”铁胜男把筷子往空中一点,“你猜怎么着?” “难不成还都要走呀?”姜宛晚随口说道,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说的话也不相信。 “对喽!”铁胜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他们都说让对方留下,自己走。” 姜宛晚嘴张得仿佛能塞进个鸡蛋,她没想到白燕跟后勤主任都会想让对方留下,难不成还是真爱不成? 不知不觉间,姜宛晚把这个疑惑问出了口。 铁胜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但后勤主任的老婆好惨,她没工作,孩子也刚上小学......” 姜宛晚明白铁胜男说的意思,要是离婚,孩子估计也不会判给她。 “哎——”姜宛晚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白燕年龄已经四十岁左右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精力。 姜宛晚真是觉得有时候上一代人,比他们这代人要更会玩儿,更会搞事情。 对此,姜宛晚除了唏嘘,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一天的工作结束,姜宛晚回到家里,准备给姜父庆祝升职。 “爸、妈——我回来啦!” 她推开家门,顺手把提前买好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姜父在厨房里炒菜,姜母也在帮忙打下手, 见闺女回来,二老都喜笑颜开,招呼她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看着父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姜宛晚觉得自己工作的一切疲惫和烦恼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她的心里感觉暖暖的,像是被蜜糖包裹住一样。 饭桌上,一家三口全都开心不已。 “爸,你怎么突然升职了呀?”姜宛晚给姜父切了块蛋糕,边递给他边问道。 姜父接过女儿的蛋糕,嘴角咧开,“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的小樊吗?” “就是你早上上公园练功时经常遇见的那个?”姜母有点印象,听姜父提过几次。 姜母记得他说小樊四十左右,没事儿也喜欢去公园练功,可惜是半路入门,想要拜师一直没成功,周围人也都各练各的,鲜少搭理他。 姜父点了点头,“上回我指点了他几个动作,后来我俩就老一起练功。” “那怎么啦?”姜宛晚不解。 姜父嘴角翘起,摸了摸下巴,眼神颇有得意,“没成想那小子竟然是我们单位一把手的小舅子!我先说明,我之前真不知道啊——再说我本身也有当领导的潜质哈哈。”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虽然姜父的工作业绩一直很好,但在这个人情社会,光有能力很多时候不一定能出头。 当几个人的水平都差不多的时候,提把谁其实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 这都行?姜宛晚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算了,这也是她爸的缘分,要不是他一直都这么热心肠,对谁都坦诚相待,或许他也没有这机会。 姜父笑着给姜宛晚夹了一筷子鱼,然后对姜父说道:“那你回头也别忘了去感谢一下小樊,人家怎么说也给你出力了。” 姜父闻言连忙点头,对于自己老婆的话他现在是言听计从。 瞧着两人互动的模样,姜宛晚会心一笑,也给姜父夹了一块鱼。 其实她知道,姜父早年根本不是这样,也就这几年才什么都听姜母的。 早年的姜父虽然热情正直讲义气,但向来做不来那种谄媚讨好之事,说白了就是让人觉得有点清高,这种人自然不是领导面前的红人。 姜母劝过他好几次,要处事圆滑一点,情商高一点,可以往的姜父向来不屑一顾。 也是在某一次在这方面吃了亏,姜父才发生了转变。 晚饭过半,姜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自己的妻女说道:“周末有个商业晚宴,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按照往常姜父的职位,根本没机会参加这种活动,但现在他升职了,再加上领导有意提拔,自然去哪都想带着。 “我们去合适么?”姜母有些担忧,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企业的一些规章制度。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好多人都拖家带口的,就去那吃吃喝喝呗,凑个热闹。” 姜父向来是个乐天派,再说这个宴会的规格很高,以他们整个公司的水平,都只能算得上是个凑数的小虾米,就算他们最大的领导去了也说不上话,走个过场而已。 “那好吧。”姜母同意了,然后问姜宛晚,“你周末有事吗?” “倒是没事,但我不想......” 姜宛晚本来不想去,但还没等她发表完意见,就听见她妈立马拍板。 “好!那咱们仨一起去,晚晚你得多参加这种活动,万一遇见合适的对象呢。” 姜宛晚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妈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催她找对象。 虽然姜宛晚做了最后的挣扎,但姜母一向说一不二,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周末,壹号庄园酒店。 姜宛晚随着父母一起来到了晚宴现场,门口的人络绎不绝,门口停的也大部分都是豪车。 姜家人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但因为主办方做的特别周到,所以从他们一到就有人在引导服务,倒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姜父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公司的人,拉着他们娘俩一起去打招呼,对方很多也都带着家人,所以话题也都很接地气。 不是问问孩子,就是问问家里老人是否安康,亦或者问问路上顺不顺利。 时间久了,姜宛晚感觉脸都要笑僵了,再说几乎每打一次招呼,就要提起她的工作,或是有没有对象这种话题。 甚至还有一堆叔叔阿姨要给她介绍对象,热情程度简直不亚于金牌红娘,这让姜宛晚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她趁一个空档,直接跟姜父说了一声,然后溜到一旁的沙发处吃起了马卡龙。 姜宛晚一进门就发现了,这里的小甜点做的特别精致,看起来就好吃,让人垂涎欲滴。 就在她专注地吃着小点心时,不远处的画面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姜宛晚注意到大部分都是零散地在现场,唯有一处人员特别密集,那些人穿得都特别正式,似乎争抢着要跟中间的人说话。 难道这里还有明星?也不怪姜宛晚有此想法,这种架势,真的跟追星现场特别像。 她的好奇心被极大地勾了起来,要是能在这儿看见某个明星,那她也不算白来一趟。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姜宛晚虽然不追星,但如果能遇见明星,她也觉得很幸运。 于是,她咽下最后一口小蛋糕,拖着淡紫色的长裙往人群处凑了凑。 第一次垫脚,没看见!但姜宛晚没有灰心,她又换了个角度,从侧边往里探了探,还是没看见...... 最后没办法,她直接提起裙摆,站在原地往上一跳。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彻底惊住,中间被众星捧月般包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今早还见过的阿萧! 他恢复记忆了! 萧明烛正被一群老总、董事长围的头疼,这些人都想跟他谈生意,虽说今天他办这个晚宴就是为了彻底打入国内市场,但这些人也太急切了。 其他人当然着急,如今国内军工制造一直被蒲氏集团把控,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与之抗衡的火虫集团,他们自然要抓住机会。 姜父还在跟自己公司的一把手常钰东聊天,他环顾四周发现没看见自己闺女,不禁有些担忧。 “老姜,你闺女不在那呢么?”常钰东抬手往人群最密集处一指。 看见自己闺女还在,姜父也放心了,又跟常钰东聊了起来。 “那边是干什么的?”姜父也有些好奇,发出了跟自己闺女一开始一样的疑问。 常钰东瞥了那边一眼,平淡道:“你不会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是谁举办的吧?” 见姜父一脸迷茫,常钰东颇有无奈,“那是火虫集团的老总,那些人都是想跟他谈合作的。” “那咱们怎么不去?”姜父听说过火虫集团是做军工的,他们公司也能生产螺丝钉,如果能跟火虫集团搭上线,那再好不过了。 常钰东叹了口气,“你没看那些公司都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吗,咱们这种小公司哪能争得过他们?” 所以常钰东今天来这里就是打卡签到,起码表明了自己对火虫集团的友好态度,别让对方觉得连面子都不给。 跟火虫集团谈合作难,但火虫集团要想整谁,那可是相当容易,甚至他们还没动手,其他的公司就会替他们出手。 萧明烛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但良好的教养又让他不得不维持体面的微笑。 忽然,他注意到了人群外的身影! 一抹紫色像蓦然降临的晚霞,在一片黑压压的大山中,骤然浮现,又迅速落下。 第33章 第33章 萧明烛的身子僵住,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他的语气有些慌乱,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恢复记忆的事实。 于是,他冲出人群,额角浮现汗珠,双手紧握,不断地向四周寻找姜宛晚。 终于,在沙发角落里,他发现了女人的身影。 他走到她面前,可步子却有些不稳,像是胆怯又像是无措。 姜宛晚发现对方是阿萧后,除了最开始的惊讶,而后便恢复了冷静,也真心替他恢复记忆而感到高兴。 本来她想去问问他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但见他现在好像很忙的样子,便没有上前打扰。 不料男人竟然追了过来,这让姜宛晚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紧张。 现在的男人已经重新变成了商界大佬,看周围那些人的表情也知道对方的地位很高,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阿萧了。 或许今日就是他们的告别,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恭喜你,你应该早就恢复记忆了吧?”姜宛晚率先打破沉默,她扬起笑容,眼神真诚。 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知道,对方能够这么游刃有余地出现在这里,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 虽然他欺骗了她,但他之前也救过他,姜宛晚愿意大度一些,跟他一笔勾销。 萧明烛嘴唇抿得有些苍白,他站在女人面前,身子完全能够把她笼罩。 “晚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 剩下的话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女人打断了。 只见姜宛晚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你道什么歉呀?这是好事,你终于可以回家啦。” 通过姜宛晚的反应,萧明烛能够清晰地判断出,她是真的高兴。 她高兴什么?是为了终于能够摆脱他吗? 萧明烛的眼神暗了下来,嘴角垂了下来,瘦削的面庞显得愈发冷峻。 周围陆续有人向他们投去目光,姜宛晚后退了一步,继续开口:“萧先生,祝你以后的人生一片坦途,再见!” 瞧着女人疏离的举动,萧明烛的心脏骤然紧缩,连瞳孔都开始轻颤。 “晚晚......”他想叫住她,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原地,唯有空气中的香气证明姜宛晚曾来过。 萧明烛的双手无力垂下,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墨来,周围人都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姜宛晚会出现,如果提前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真相。 这真是一个最糟糕的局面! 萧明烛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力又懊恼的感觉了。 姜宛晚告别萧明烛后,同样四处在寻找自己父母的身影,结果就看到他父亲在一旁跟其他人一起吃瓜! 是真的在吃瓜!只见姜父一手拿着西瓜,另一只手还准备把一瓣西瓜递给姜母,两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姜宛晚顿时有些无语,他们难道忘记了他们还带了女儿来吗? 她刚刚可差点就成了众矢之的,其他人见她跟萧明烛看起来似乎很熟的样子,都纷纷想要跟她打招呼攀谈。 姜宛晚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用手机给姜母发了个消息,就一溜烟逃离了这里。 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姜宛晚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出租车就准备回家。 她要是再看不出萧明烛对她有意思,那她就是真的傻了,但她无法回应这种感情,因为她对他有崇拜、有敬仰,但唯独没有动心。 她不是那种会沉溺在男人花言巧语之中的人,哪怕眼下对方对自己再好,可谁又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呢? 到时候两个人不对等的身份,会让她一败涂地,姜宛晚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所以她要及时止损。 回去的路上姜宛晚还顺便去了趟药店,因为之后他们游学去乌景镇,有一项活动是乘坐摇橹船,所以她准备买点晕船药,以备不时之需。 “您好,请问您要买点什么?”药店的小哥热情开口。 姜宛晚说完自己的诉求,趁对方去拿药的间隙,突然注意到收银处站着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那身影莫名让她觉得熟悉,男人显然也注意到姜宛晚了,可他没有动作,只是依旧低着头在等待交钱。 “况野?” 姜宛晚主动上前,好歹他们也见过那么多次了,算得上是半个熟人。 然而,况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回应,直到姜宛晚再次叫他,他才转过身,只是眼神不再带着往常的热情。 “好久不见。”况野冲女人点了点头。 男孩冷淡的反应让姜宛晚一顿,她似是看出了对方的疏离,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后就不再做声。 本来况野是不想再跟姜宛晚有过多的牵扯,毕竟他之前送她回家时,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 可眼下见姜宛晚真不理会自己了,心中又开始像被蚂蚁蛰一样,难受得痒痒。 “叮——”付款完毕。 况野交完钱拿着膏药转身,前两天他手扭了,所以有点疼,打算贴贴膏药。 “姐姐,今天你男朋友没陪你吗?要是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女朋友单独来买药的。” 况野眉眼弯弯,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子攻击性,也不知道是在阴阳谁。 姜宛晚站在他后面,也准备交钱。 听到况野的话,她莫名其妙地抬头,“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况野居然这么高,至少比她要高出半头。 况野闻言,拿着膏药的手先是一顿,而后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勾,这次的笑比之前的倒多了几分真心。 “那之前下楼接你的男人是谁?”况野紧追不舍,似是要问个明白。 姜宛晚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明烛。 “嗯......”姜宛晚纠结了一下,因为她实在不好给一个外人解释那么多,也不好解释为什么她会收留一个成年男性。 所以,只能长话短说。 “认识的人而已,他生病了,暂时无处可去,所以我就收留他几天,现在他已经走了。” 虽然东西还没有搬走,但那些东西都是她买的,相信以萧明烛的生活品质,应该也看不上那些东西了吧。 况野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觉得清新了。 于是,他摘下口罩,对着姜宛晚眨眼,又恢复了那股不正经的语气,“姐姐真善良啊,那能不能也收留一下我呀?” 姜宛晚听着对方吊儿郎当的语气,也知晓他是在开玩笑,“不可以哦。” 她家又不是收容所,当初收留萧明烛纯属意外,她现在可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了。 况野嘴角撇了撇,但也没再逗姜宛晚。 姜宛晚看出了男孩今天情绪不高,问道:“你怎么突然来药店了,哪受伤了啊?” 况野读出了女人眼中的关心,嘴角忍不住上翘,但还是嘴硬道:“没什么,就手疼。” “手疼?怎么弄的呀?”姜宛晚继续追问。 况野闻言,突然露出痞坏的笑,凑到姜宛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女人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 “你......你......”姜宛晚羞得说不出话来,在原地跺了下脚,就转身跑走了。 “哈哈哈哈——”男孩放声大笑,看着女人娇羞的模样,心情大好。 直到女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他才回过神,把膏药揣在卫衣的兜里,离开了药店。 姜宛晚回到家后,发现门口有一个身影在徘徊。 她心下紧张不已,又带着一丝害怕,可等楼梯的声控灯亮起,姜宛晚又松了一口气。 “萧先生,你怎么来了?” 萧明烛听见女人对自己疏离的称呼,心脏又是一抽。 他凝望着女人的眼睛,语气颇有委屈,但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太紧,“难道我恢复记忆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姜宛晚被问得一噎,可看着男人固执的双眸,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于是,姜宛晚打开门锁,把男人请进了屋。 餐桌的两头,两个人对视着,颇像某种对峙和审判。 姜宛晚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略无奈,“萧先生,如果能成为您的朋友当然是我的荣幸,但朋友也是要有界限的。” 她之所以说出这种话,是因为她进家门以后,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高级的古董花瓶,茶几上摆成山的珠宝首饰,甚至连客厅里都叠满了高定礼服的盒子...... 在萧明烛眼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她好,给她砸钱,让她成为被捧在手心的公主。 可他却忘了,姜宛晚能够面对工作上的困难,迎难而上;面对危险,大胆反击......她根本不是需要依附别人而生的菟丝花。 相反,她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只不过那种大胆一直被压抑着,只需要一个真正懂她的人,才能拨开她的外壳,去触碰到最真实的她。 萧明烛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了挫败,因为他发现他引以为傲的恰是姜宛晚最为不屑的。 但他依旧不愿意放弃,所以他也不再拐外抹角,直接盯着女人的眼睛,深情开口:“晚晚,我喜欢你。” 第34章 第34章 星空像被打翻的碎钻,在墨色天幕上簌簌闪烁,窗外万家灯火织成暖黄的光河,却偏偏照不进室内凝滞的冷寂。 萧明烛的告白像颗猝不及防的石子,狠狠砸进姜宛晚的心湖。 她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连呼吸都忘了续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从没想过,这位向来沉稳内敛的“大佬”,会用这样直白的方式袒露心意,坦荡得让她无从躲闪。 可心动哪能勉强? 姜宛晚对着那双真挚的眼眸,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连一句委婉的拒绝都组织不起来。 她的沉默像一层薄冰,很快被萧明烛看穿。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嘴角轻轻往下压了压,却还是挺直脊背,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坚持:“别紧张,我不是要逼你立刻回应,只是想求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大门“咔嗒”一声合上,楼道声控灯被震得亮起,暖光里只剩姜宛晚僵在原地的身影。 萧明烛走了,连她之前给他买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都一并带走。 他何尝想走? 可姜宛晚眼底的疏离太明显,像一道无形的界线,让他不敢再奢求留下。只能先退一步,至少留住一点靠近的可能。 楼下,萧明烛仰头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夜色里,他的眼神深得像潭水,裹着挥不散的眷恋,久久没有移开。 姜宛晚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就要带学生去乌景镇游学,这趟行程来得正好,或许分开一段时间,萧明烛就能看清,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之前的心动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高铁在轨道上疾驰,窗外的树木、田野飞速向后倒退,像被抛开的烦恼。 几个小时后,姜宛晚带着学生抵达乌景镇的酒店时,天已经擦黑。 考虑到安全,学校临时取消了当晚的室外活动,只让大家好好休息,等第二天精力充沛了,再一起去爬当地最有名的梵山,它也位列五大名山之一。 第二天一早,梵山脚下云雾缭绕。 姜宛晚给学生们反复叮嘱完安全事项,便让他们自由爬山,约定好傍晚在山脚集合。 话音刚落,孩子们就像撒欢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朝着山间步道奔去,活力多得快要溢出来。 “还是年轻好啊。”铁胜男走过来,望着孩子们的背影感慨。她刚安顿好自己班的学生,打算跟姜宛晚搭伴爬山。 姜宛晚递过去一根崭新的登山杖,认同地点点头:“可不是嘛,他们这精力,我真是比不了。” 话音里带着点自嘲,还没爬多久,她就觉得腿有些发沉,大概是真的年纪大了。 两人边聊边往上走,山道旁的树木越来越密,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 走着走着,姜宛晚注意到山道上总有些身影来来往往,是梵山特有的抬轿人。 他们大多是两个人一组,一前一后抬着简易的竹制座椅,只要游客走不动了,就能花钱坐“轿子”上山。 这些抬轿人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刻着风霜,但胳膊上的肌肉却绷得紧实,每走一步都稳得很。 “真是不容易啊。”铁胜男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同情,忍不住跟姜宛晚念叨。 姜宛晚咬着下唇,轻轻叹了口气,眼底也泛起酸涩。 谁不是为了生活在咬牙坚持呢? 爬到一半多的时候,山顶已经能隐约看见轮廓。这时,一个小男孩从后面追了上来,姜宛晚凭着对方校服上的校徽认出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班的。 只见小男孩跑到一个抬轿人面前,仰着小脸问:“爷爷,坐这个上山要多少钱呀?” 抬轿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粗糙的手比了个 “一”:“一百块。” 小男孩眼睛一亮,立刻回头朝身后的小伙伴招手,声音里满是雀跃:“我走不动啦,我要坐轿子上去!” 其他孩子纷纷围过来,眼里满是羡慕,他们也累得腿软,可兜里的零花钱根本不够坐轿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就在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要坐上轿子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身强力壮的,还要让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抬着你,不觉得丢人吗?”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体面,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声音大得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多有“正义感”。 周围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小男孩身上,有好奇的,有鄙夷的,还有些人只是单纯看热闹。 小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变得煞白,头埋得低低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连耳朵都红了,显然是被说懵了,也被说慌了。 姜宛晚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不知是护犊子的本能涌了上来,还是实在看不惯这男人的“道德绑架”,她直接迈上两级台阶,走到男人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这位先生,人家孩子坐不坐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没少给钱,再说这轿子本来就是提供给游客的服务,合法合规,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她继承了父亲骨子里的侠气,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小孩,更见不得这种打着“正义”旗号秀优越感的人。 更何况,抬轿人靠这份工作谋生,如果没人坐轿子,他们怎么挣钱养家? 而且小孩体重轻,对抬轿人来说,比抬成年人轻松多了。 这明明是双赢的事,怎么到了这男人嘴里,就成了“欺负老人”? 中年男人被怼得一愣,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梗着脖子反驳:“我可是科技院的教授!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压榨底层百姓的人!” “压榨?”姜宛晚冷笑一声,声音更冷了,“您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拿高薪,当然不用靠体力吃饭。可您有没有想过,对他们来说,这轿子不是‘压榨’,是谋生的饭碗?您一句轻飘飘的指责,倒是显得自己高尚了,可您替他们想过吗?” “你……你简直是妇人之见!” 中年男人说不过,竟开始人身攻击。 周围的人早就听不下去了,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这姑娘说得对呀,人家靠力气挣钱,没什么丢人的”“就是,这教授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小孩没做错什么,别吓着孩子”...... 连那个抬轿人都抬起头,眼里满是动容,看着姜宛晚的眼神带着感激。 中年男人见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脸上挂不住,狠狠跺了跺脚,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小男孩见状,终于抬起头,脸上又有了笑容,怯生生地对姜宛晚说了句“谢谢老师”。 铁胜男凑过来,满眼都是佩服:“晚晚,你也太厉害了吧!刚才那教授的脸,简直绿得像山上的青苔!” 姜宛晚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欺负小孩,还装得一副很高尚的样子。” 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梵山确实高,他们爬了整整一天,才慢悠悠地回到酒店。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把远山染成了橘红色,云层像被镀了金边,美得像一幅会动的山水画。 姜宛晚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随手发了条朋友圈。 没过五分钟,手机就“滴”地响了一声,是况野发来的消息。 【ET. 况野】:姐姐!好巧啊!我也在乌景镇!咱们见一面吧~ 姜宛晚愣了一下,挑眉,这么巧?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况野总是带着笑的眉眼,还有他说话时轻快的语气。 她回复:“不好意思呀,我还得看着学生。”班里那几个调皮的小豆丁,她实在放心不下。 可况野显然没打算放弃,很快又发来消息:“姐姐,晚上九点还要看着他们吗?给孩子们点自由空间嘛~” 后面还跟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猫表情包,像是在替学生们“打抱不平”。 姜宛晚看着那个表情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扶了扶额,仔细想了想,晚上九点,学生们大多会在房间里休息,酒店里还有其他老师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回复:“那好吧,在哪里见?” 对面几乎是秒回,发来了一个地址,还附带了一张海报——是乌景镇的一家 livehouse,晚上正好有演出。 【ET. 况野】:姐姐,晚上有我的演出!你一定要来呀! 姜宛晚这才知道,况野是来乌景镇巡演的。 她记得况野说过,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说唱歌手,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只要有演出机会,他就会牢牢抓住。 看着海报上况野张扬的笑容,他穿着宽松的卫衣,手里拿着麦克风,眼里满是光芒。 姜宛晚的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拍,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扬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期待。 第35章 第35章 昏暗的空间里,霓虹光柱像被打碎的彩虹,随着重低音节拍疯狂扫射,震耳的鼓点钻进血管,把空气都搅得发烫。 姜宛晚刚踏进livehouse,就被这股热烈的氛围裹住,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松弛,跟着音乐轻轻晃起了身体,连指尖都跟着节拍轻点。 突然,台上灯光骤暗,只剩一束追光刺破黑暗。 况野穿着黑色皮夹克,墨镜架在鼻梁上,身形挺拔地站在光里,利落的动作带着几分桀骜,一出场就点燃了全场。 “况野!”“啊啊啊况野我来了!”台下瞬间炸开,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不少人举着灯牌,眼里闪着狂热的光。 况野单手握着话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谢谢大家,我是况野。” 说完,左手高高举起,修长的手指比出一个帅气的手势,台下的欢呼声更是直冲云霄,气氛彻底被推向**。 “下面这首歌,写给我最爱的姥姥。” 他摘下墨镜,眼底的桀骜褪去,只剩认真与温柔。 旋律缓缓流淌,不同于以往炸裂的rap,这首歌带着江南小调的婉转柔情,歌词里满是对外婆的眷恋与感恩。 姜宛晚望着台上的身影,听着细腻的唱腔,眼角悄悄泛起湿润。 可下一秒,节奏骤然加快,温柔曲调瞬间切换成快嘴rap,鼓点密集得像心跳,台下观众瞬间沸腾,纷纷高举手臂,跟着音乐疯狂摇摆。 “咚——咚——” 鼓点砸在心上,姜宛晚的心脏跟着加速跳动。 在这片陌生的狂欢里,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有的压力与烦恼,仿佛都被震耳的音乐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首歌毕,况野开始跟观众互动。他用嘴叼着一张纸牌,眼神魅惑,引得台下女粉尖叫连连。 他的目光早就锁定了人群中的姜宛晚,歪着头朝她的方向挑眉,然后迈步走下台,在她面前缓缓弯腰,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狡黠。 姜宛晚对上他仿佛能拉丝的眼眸,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谁都知道,况野从不做这种近距离互动,今天的举动,无疑是特例。 况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用嘴接住纸牌。 他的心跳也快得离谱,以前队友劝他靠互动攒人气,他向来不屑,可今晚看到姜宛晚,他就是想靠近,想打破两人之间那层淡淡的疏离。 姜宛晚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泛着粉色,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做不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只能伸出手,想悄悄拿过纸牌。 可指尖还没碰到纸牌边缘,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攥住。 “你……你干什么?”姜宛晚呼吸一滞,眼神里满是慌乱,脸颊烫得惊人。 况野看着她纯情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拉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姐姐,你真乖。”话音落下,纸牌轻轻掉落在地,此刻却没人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两人相触的手上。 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姜宛晚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想抽回手,却被况野牢牢按住。 下一秒,他握着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温柔又带着几分霸道。 “卧槽!况野也太会了吧!”“我酸了!我要魂穿这个小姐姐!”“他们俩好配啊!我先磕为敬!” 粉丝的尖叫此起彼伏,姜宛晚晕乎乎的,像喝了酒一样,整个人都处于微醺的状态,直到演出结束,都没彻底缓过神。 演出一落幕,况野就拉着姜宛晚往后台走,径直进了准备室。 “姐姐,你能来,我真的超开心。”他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姜宛晚的思绪终于回笼,稳住脚步,笑着夸赞:“你的演出太燃了,超棒。” “那你喜欢吗?”况野状似随意地问,眼神却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姜宛晚认真点头:“喜欢,听你的歌,感觉所有烦恼都消失了。” 况野闻言大笑起来,眉眼舒展,眼里的光芒比舞台上的灯光还要耀眼。 姜宛晚看着他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准备室的门被推开,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来人是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看起来都二十出头。 “哟,野哥,藏在这里跟小美女约会呢?”卷毛男生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调侃。 背着吉他的男生也跟着打趣:“怪不得今晚破天荒跟观众互动,原来是有心上人在场啊。” 况野拿起桌上的纸抽就朝他们扔过去,佯装生气:“别瞎说,吓到人家怎么办!” 乐队里唯一的女生桃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是乐队的鼓手,手里把玩着鼓槌,眼神带着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姜宛晚。 她太了解况野了,他这般维护一个女生,对方在他心里的分量绝对不一般。 姜宛晚早就听说况野有个乐队,乐队的开销几乎全靠他支撑,之前他拼命跑演出挣钱,也是为了养活乐队。 如今见到他的队友,她主动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况野的姐……” 她比况野大两岁,平时况野总叫她“姐姐”,下意识就想这么介绍,可“姐”字刚出口,就被况野打断。 “她是我的朋友。”况野笑着解释,眼神却悄悄给队友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们别乱说话。 卷毛男生瞬间会意,挤了挤眼睛:“哦~原来是好朋友啊,懂了懂了。” “初次见面,你好。” 背吉他的男生礼貌地回应,态度温和。 只有桃桃,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关门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姜宛晚身子一颤。 “她……她怎么了?”姜宛晚有些茫然。 况野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说:“别管她,她性格就这样。” 姜宛晚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又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打算告辞:“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可况野却突然拿起外套往身上套,对剩下的两个队友说:“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队友立刻把他的手机递过去,上场前他们都会统一收手机。 “放心吧,你跟小姐姐好好玩。” 卷毛挤眉弄眼地调侃。 况野接过手机,摆了摆手,拉着姜宛晚就往外走。 “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离酒店不远。”姜宛晚连忙摆手,不想麻烦他。 况野却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姜宛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况野见状,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姜宛晚想把外套还给他。 况野挑眉,嘴角带着痞气:“谁说我要送你回去了?” 姜宛晚愣住了,睁大眼睛问:“那你要去哪?” “不是我,是我们。”况野转头看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像个藏着秘密的孩子。 “怎么,姐姐怕我把你卖了?”他停下脚步,故意朝她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激将。 姜宛晚看出了他的心思,无奈地笑了:“怕什么,走吧,去哪?” 况野立刻笑开了花,拉着她的手:“跟我走就对了,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保证你从没见过!” 姜宛晚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直到走到一片小树林前,才停下脚步,迟疑地问:“你不会要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况野打断。 他无奈地扶额,把额前的碎发捋上去:“想什么呢?带你来看萤火虫,城里根本看不到,只有这里有。” 如今城市灯火通明,萤火虫早就成了稀罕物,只有远离人烟的郊外才能偶尔见到。 姜宛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想道歉,就见况野对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快看,那里。”他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草丛。 姜宛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点点黄色的微光在草丛间飞舞,不是一两颗,而是成片成片的萤火虫,汇聚在一起,像一条坠落人间的星河,美得让人窒息。 “好美啊……”姜宛晚轻声感叹,在这静谧的夜色里,看着漫天萤火,连身体都觉得轻盈了许多。 她专注地望着飞舞的萤火虫,却没发现,况野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过了许久,他轻声呢喃:“确实很美。” 他早就看过无数次萤火虫,早已没了初见的惊艳,可此刻看着身边的女人,他却觉得,眼前的人,比漫天萤火还要耀眼。 月光洒在林间小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酒店后,姜宛晚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晚的一切:livehouse里燥热的音乐、况野温柔的笑、林间漫天的萤火,还有他眼里藏不住的光芒…… 第36章 第36章 接下来的几晚,况野成了姜宛晚专属的“乌景镇向导”。 他会带着她挤在戏台前看戏剧节的晚场,看花旦水袖翻飞时,悄悄把温热的糖炒栗子塞到她手里;会拉着她钻进巷尾的小吃摊,看着她被辣得龇牙咧嘴时,递上提前备好的酸梅汤;甚至在古镇的换装店里,笨拙地帮她系上襦裙的腰带,看着她换上杏粉色的古装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姐姐穿这个,比画里的人还好看”。 快乐的时光总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姜宛晚在乌景镇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她就要带着学生踏上回帝都的高铁。 月色像融化的银,轻轻洒在青石板路上。 石桥下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把天上的圆月映成水中的玉盘,连水波都带着淡淡的光晕。 街边卖桂花酒的摊子飘来清甜的酒香,不用沾唇,姜宛晚只吸了吸鼻子,脸颊就泛起淡淡的红晕,像被酒气熏醉了一般。 况野低头看着她微醺的模样,嘴角弯成好看的月牙。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境,只要姜宛晚在身边,连风都变得温柔,连呼吸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她笑的时候,他的心跳会慢半拍;她蹙眉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想替她抚平。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彻底栽了,栽在这个比月色还温柔的女人身上。 “晚晚——”他轻轻唤她,声音裹着夜色的柔软。 “啊?”姜宛晚正盯着水中的月亮出神,没听清他的话,茫然地转过头,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怔忡。 况野被她这副呆萌的样子逗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 发丝柔软,像她的人一样,让他心头发痒。 姜宛晚感觉到头皮传来细微的拉扯,不疼,却带着几分亲昵的捉弄。 她佯装生气地瞪他,脸颊鼓鼓的,“你干什么呀?” 这鲜活的模样,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况野沉寂许久的世界。 自从姥姥去世后,他再也没对谁动过这样的心思,会因为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而牵动神经,会因为一个人的笑容而觉得世界都明媚。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一字一句地说:“姐姐,我想我好像爱上你了。” “什么?”姜宛晚像是被惊雷劈中,瞳孔微微放大。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况野眼底的认真,比月色还清晰,让她无法忽视。 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像有只白鸽在胸腔里扑腾,想要冲破牢笼,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那些理智的、感性的念头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有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伴着河水的流淌声,显得格外安静。 直到走到酒店大堂门口,姜宛晚突然停下脚步,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仰头望向况野。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上来坐坐吗?” 况野原本因为她的沉默而有些沮丧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漆黑的夜空突然绽开了烟花。 他用力点头,头点得像捣蒜,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要!当然要!” “咔嚓”一声,房间门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涌了出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姜宛晚常用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水汽,氤氲出暧昧的氛围。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姜宛晚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飘忽着落在墙角的地毯上,转身走向吧台。 “好、好的。”况野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平时在舞台上何等张扬,可此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对喜欢的人,却像个拘谨的小学生,双手乖乖地放在腿上,连坐姿都变得端正起来。 姜宛晚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纸杯边缘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就在她准备递过去时,况野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晚晚,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宛晚像是早有预料,突然凑过身,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上了他的唇。 况野的瞳孔猛地一震,随即迸发出狂喜的光芒,连睫毛都在激动地颤抖。 那杯温水还稳稳地握在姜宛晚手里,可此刻,谁也没心思在意。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间,是压抑不住的心动,是无法言说的欢喜。 姜宛晚感觉到手里的纸杯被捏得变了形,生怕水洒出来,轻轻推了推他。 可况野根本不肯放手,他接过纸杯,随手往地上一扔。 水洒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却没人在意。 “可以吗,姐姐?”况野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一丝蛊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 姜宛晚被吻得头晕目眩,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还是清晰地听清了这句话。 她闭了闭眼,在缠绵的呼吸间,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下点头,像是给了况野指令。他像解开束缚的兽,带着炽热的温度,将她紧紧拥住。 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床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伴着窗外的月色,直到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清晨,姜宛晚是被一阵细微的痒意弄醒的。 她的意识还昏昏沉沉,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想坐起身时,浑身传来的酸痛感让她瞬间清醒,像是被重物碾过一般,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的酸胀。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昨晚的画面像潮水般涌进脑海:暧昧的灯光、温热的吻、况野炽热的拥抱......她竟然跟况野......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可心底又隐隐透着一丝解脱。 那是被“乖乖女”的标签禁锢许久后,终于冲破束缚的逆反。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都告诉她,婚前不能有这样的行为。 她一直是别人眼里循规蹈矩的好女孩,可现在,她却跟一个在父母眼里“不务正业”的rapper 发生了关系。她甚至能想象到,要是爸妈知道了,会有多生气。 身边的况野早就醒了,他侧躺着,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像在欣赏稀世珍宝。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用指腹蹭了蹭她的睫毛,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种生理性的靠近,带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可更多的,是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的喜欢。 可看着姜宛晚醒来后变幻不定的脸色,他心里莫名发慌,小心翼翼地开口:“宝贝,你昨晚睡得好吗?” 姜宛晚的心思乱得像一团麻,她避开况野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先起来吧,今天我要回帝都了。” 她说的是实话,游学已经结束,上午九点的高铁,容不得耽搁。 况野没察觉出她语气里的疏离,还以为她只是累了。 他像只乖巧的大狗狗,立刻起身,帮她拿好换洗衣物,甚至在她洗漱完后,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她手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时不时还会傻笑出声,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相比之下,姜宛晚显得格外平静。 她洗漱完后,状似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乌景镇?” “还要在这里巡演一周,之后还要去其他城市,大概一个月后才能回帝都。” 况野如实回答,还想着等回了帝都,要带她去吃帝都最有名的火锅。 姜宛晚听完,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出发的时间到了,况野把她送到酒店大堂。 学生们已经在门口集合,蒲媛一眼就看到了况野,兴奋地想喊“哥哥”,可还没等声音出口,就被况野捂住了嘴。 “别出声!”况野压低声音,眼神带着警告,“别让你们姜老师知道我们的关系。” 蒲媛被捂得喘不过气,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呀?” “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况野没耐心解释,他太了解姜宛晚的性子了,她脸皮薄,要是知道自己跟她的学生是亲戚,为了避嫌,肯定会刻意疏远他。 他可不想失去这个刚到手的女朋友,“你乖乖听话,回头我给你买最新款的游戏机。” “真的?”蒲媛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这时,姜宛晚走了过来,“蒲媛,别说话了,快过来集合。” 况野连忙松开手,装作只是路过的样子。 姜宛晚带着学生往大巴车走去,在上车的前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况野站在树荫下,偷偷给她比了个大大的爱心,眼里满是不舍。 她的脚步顿了顿,对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踏上大巴,身影消失在况野的视野里。 回帝都的高铁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像极了乌景镇那段短暂又热烈的时光。 姜宛晚靠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她知道,乌景镇的一周就像一场梦,梦里有萤火虫、有桂花酒、有况野的温柔,可梦总要醒的。 她和况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生活是两点一线的安稳,家、学校、学生,构成了她的全部。 而况野的世界是自由不羁的,他要跑巡演、要追梦想,足迹遍布全国。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就算暂时靠近,也终究会因为轨迹不同而分开。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删除了况野的微信,拉黑了他的手机号。 像是要把这个人,连同那段记忆,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剥离。做完这一切,她闭上眼,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嘴角紧绷着,没有一丝笑意。 而此时的乌景镇,况野还在满心期待地等着姜宛晚报平安。 他算着时间,等高铁快到帝都时,拨通了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被拉黑。” 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打开微信,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删除好友。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嘴唇变得苍白。 难道姜宛晚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蒲媛发来一段视频。视频里,姜宛晚正站在学校门口,笑着跟其他老师打招呼,阳光洒在她身上,明媚得像个小太阳。 原来不是出事了,是她故意的。 况野看着视频里的笑容,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好,真好啊。他以为的真心,原来只是一场游戏。她把他当成什么了?无聊时的消遣吗? 他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眼里翻涌着怒意和受伤,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白。 下一场巡演就在明天,他不能走,乐队的兄弟们还等着他,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可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姜宛晚,你以为拉黑我、删除我,就能彻底摆脱我吗?你太天真了。 等着吧,等我回帝都的那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而此刻的帝都,姜宛晚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以为是天气转凉了。 她不知道,未来将会有什么在不远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