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死神的计划》
第1章 意外来客
哈利转动脑袋,腹部贴着地面……在阴暗、冰冷的石头上滑行……他的身体柔软、有力而又灵活,透过闪亮的金属栅栏,他看到周围物体闪烁着奇异、鲜明的色彩……他似乎见过这儿……黑洞洞的走廊尽头,有个人坐在地上,头垂在胸前。
这是梦境……哈利想。
他感觉自己伸出舌头……尝了尝那人的气味……他听到有脚步声从另一头传来……那人也听到了……不对,是感受到他的尖牙,他的尖牙正摩擦在那人的皮肤上。
那人跳了起来,一件银斗篷从他腿上滑落下来,哈利看清楚他的脸——是亚瑟·韦斯莱,哈利最好的朋友罗恩·韦斯莱的爸爸。哈利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升高,逐渐和亚瑟·韦斯莱持平……他渴望用尖牙深深地扎进亚瑟的皮肤,咬碎他的肋骨,品尝他热乎乎的鲜血……他这样做了。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亚瑟已经瘫倒在墙角,无力地倒在血泊中……他扭过头,试图袭击身后的人……那人冲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接着他感到全身一阵剧痛……前额疼得像要炸开……
“哈利!哈利!”
他睁开眼睛,浑身浸满冷汗,床单全裹在身上,像紧身衣。他觉得额头上好像插了一把滚烫的火钳。罗恩站在床前,吓坏了……哈利大口吸着气,从床上撑起身子,命令自己不要呕吐,他痛得视线模糊。
“你爸爸,”他气喘吁吁地说,“你爸爸……出事了……”
“什么?”罗恩没听懂。
“你爸爸!他被咬了,很严重,到处都是血……”哈利惊恐地说。他急促地想要去找人帮忙,极力说服罗恩那不仅是一个梦。他想到韦斯莱先生被大蛇咬了,生死未卜,而且那儿还有一个能活动的人,一个男人……那人看起来比大蛇还要危险……时间紧迫……
他克制不住开始呕吐……
“哈利,你病了,”罗恩不安地说,“纳威去找人了……”
“我没事!”哈利呛了一下,用睡衣擦擦嘴巴,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我没生病,该担心的是你爸爸——我们要找到他在哪儿——他流血不止——那是一条大蛇——还有一个男人。”他语无伦次地说。
他想下床,但罗恩把他按了回去。他坐在床上不住地发抖,伤疤的疼痛在缓慢消退……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听到纳威的声音。
“这边,教授。”
麦格教授穿着格子呢的晨衣匆匆走进宿舍,眼镜歪架在瘦削的鼻梁上。
“怎么了,波特?哪儿疼?”
“是罗恩的爸爸,”哈利说,“他被蛇咬了,非常严重……他倒在那儿,还有一个奇怪的男人朝他走过来……我看到的。”他补充道。
“你看到的?”麦格教授的黑眉毛拧了起来。
“我也说不清……我在睡觉,后来就到了那儿……”
“你是说你梦见的?”
“不是!”哈利烦躁地说,“我先是做了一个梦……后来这个插了进来,是真的,不是我的幻想,韦斯莱先生被一条大蛇咬了,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危险,他两只瞳孔的颜色不一样……必须找到韦斯莱先生在哪儿……”
麦格教授透过歪斜的眼镜盯着他。
“我没说谎,我也没有发疯!”哈利喊了起来,“跟你说,我是亲眼看到的!”
“那个男人——”麦格教授欲言又止,“两只眼睛不一样?”
“没错,”哈利说,“他很苍老,骨瘦如柴……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伏地魔……他的一只瞳孔是蓝色的,另一只是白金色……”哈利回忆着,伤疤又开始痛起来。
“穿上你的晨衣,波特,”麦格教授立刻说,“我们去见校长。”哈利发现,她的神色恐惧,他从没见过麦格教授脸上出现过这种神情。他从床上蹦起来,穿上晨衣,把眼镜推到鼻梁上,希望出门就能见到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步履匆忙,哈利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麦格教授紧紧抿着唇,眉心拧得能夹死骚扰虻。他们沿着胖夫人那道洒满月光的走廊,几乎在奔跑。哈利大口喘着气,内心的恐惧紧紧攥着他的心脏——他看到麦格教授握着魔杖,随时准备战斗——仿佛下一刻就有人入侵霍格沃茨。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他们来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跟前。
“滋滋蜜蜂糖。”麦格教授说。哈利感觉她似乎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松垮了些。
石兽活过来跳到一边,后面的墙壁裂成两半,露出一段不断上升的石梯,好像一架螺旋形的自动扶梯。两人踏上楼梯,墙壁在他们身后咔嚓合拢。他们转着小圈上升,来到那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前。门上有狮身鹰首形状的铜门环。
虽然早已过了午夜,屋里却传出说话声,乱哄哄的,好像邓布利多在招待至少一打人。
麦格教授把兽性门环叩了三下,说话声突然停止。哈利奇怪地看了麦格教授一眼,他以为麦格教授会直接撞开门——刚才她表现得那么着急。门自动打开了。
“紧急情况,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抢先说,“波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他说……”
“不是噩梦。”哈利马上说。
“好吧,重要的是,波特说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两只瞳孔的颜色不一样,一只是蓝色,另一只是白金色。”麦格教授急切地说,“我想说……邓布利多教授,你还认识什么人有这样的特征吗?”
“他年龄很大,至少有一百岁了——很虚弱。”哈利补充道。
他说完后,桌上那些古怪的银质仪器突然叮叮咚咚地响起来,阵阵烟雾冒出,福克斯抬起头,扇动金红相间的翅膀,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
邓布利多从书桌后的高背椅上站起来,哈利看到他雪白的睡衣外面罩着件紫底镶金的便袍,锐利的蓝眼睛紧盯着他。
哈利有些紧张。
“是这样的……”哈利说,过去的几个月里,哈利殷切期望校长的目光能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不是一直躲着他,可当这样的事发生,哈利宁愿从没有这种可笑想法——他很难在邓布利多的凝视中保持冷静。“我是在睡觉……然后出现了一个场景……它是真的……我看到它发生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罗恩的爸爸——韦斯莱先生——被我咬了。不对……不是我……是一条大蛇……袭击了韦斯莱先生,他倒下了,身后又出现那个男人……”
“你是怎么看到的?”邓布利多轻声问,“我是说,你是从蛇眼中看到的?”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朝福克斯投去一瞥——那只大鸟正在房间里盘旋。
哈利愣愣地望着邓布利多,这种问法让他好受多了,但也没好多少……韦斯莱先生鲜血的味道还残留在他牙齿上。
“我就是那条蛇,”哈利说,“不是从蛇眼中看到,而是我……我袭击了韦斯莱先生……在梦里……”他强调道。
“你看到的蛇,和那个男人是一边的?”邓布利多问。
“不是,”哈利说,“我同样想要袭击他……我是说,那条蛇。”
一时没人吭声。麦格教授朝前走了两步,面露担忧。
“你觉得是他吗,阿不思?”
“我不清楚,”邓布利多摇摇头说,“但我恐怕需要亲自跑一趟了……米勒娃,我需要你去叫醒韦斯莱家的孩子,带到这儿来……哈利,”他扭过头,看了看哈利,“你待在这儿,我希望你明白这很重要……我必须现在赶到现场……”
麦格教授快步走向门口,哈利瞥了瞥邓布利多。
“你知道韦斯莱先生在哪儿?”哈利问。
“我大概知道一点。”邓布利多说,他举起一根手指,福克斯马上飞了下来,明亮的黑眼睛望着他。“我们需要一点警报。”他说。
一道火光,凤凰不见了。
哈利呆呆地望着邓布利多。他看到邓布利多从桌子上那一堆奇形怪状的银质器具中取出只刻着精美花纹的小盒子,把盒子放到书桌上,抖了抖魔杖,盒子自动打开了。里面用青色天鹅绒层层包裹着一只破损的小药瓶——裂成了两半。
邓布利多挥舞魔杖轻轻敲了敲药瓶,一缕淡红色烟雾从药瓶的裂缝冒出来,钻进他的魔杖里。
“好了,哈利,”邓布利多说,“我已经得到了线索,别担心,麦格教授会带你们去见亚瑟。”他这样说着,快步走到一个额前留着短黑头发的黄脸男巫画框前,低声私语了几句,那位巫师从侧面走出像框。
“我该走了,哈利。”邓布利多最后说,指着一只旧茶壶,“顺便说一句,这只茶壶是门钥匙,它被设置在二十分钟后将你们传送至凤凰社总部。我会前去确认总部是安全的。”他用魔杖敲了敲桌上一只豁了口的旧茶杯,然后握住它——下一刻,他消失了。
邓布利多落在格里莫广场12号阴暗的地下厨房里时,小天狼星正在跟克利切互相咒骂。说老实话,很难想象能从小天狼星嘴里听到这么恶毒的话,这起码说明,他从他母亲那里依然继承了一些东西。
邓布利多简单说明情况后,立即幻影移形离开了。那缕消失在他魔杖中的淡红色烟雾又冒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为他指引方向。他顺着台阶而下,来到一处漆黑的长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疾步向前,只见一团昏黄色的灯光下,亚瑟·韦斯莱瘫倒在地上,一旁蹲着个老人。
那老人看起来不比骷髅健康多少,眼窝深陷,衣服破旧,手腕仿佛一截干枯的树枝。他手里拿着亚瑟的魔杖,饶有兴致地尝试使用不同的止血咒。魔杖闪出好几种颜色相似的光,汩汩流出的血短暂地止住了——但仍朝外渗出血珠。
“我不知道,纽蒙迦德的伙食居然比伦敦的餐馆还要糟糕。”邓布利多轻声说,蹲下身去检查亚瑟的状况。
老人怪笑了一声。
“他们总不能让囚犯吃太饱,邓布利多。特别是我这样的家伙——身强体壮,随时都有越狱的可能。”
邓布利多挥舞魔杖,念出一连串咒语,不多时,血珠也止住了。他放下魔杖,平静地看向那位老人。
“既然如此,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邓布利多说,“我没有收到你被释放的消息,格林德沃。”他缓慢而冷静地喊出老人的名字。
格林德沃眯起眼,上下打量着邓布利多。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老了,邓布利多。”他说,“或许是你的消息不再灵通了呢?要知道,你现在可谓是人人喊打、名声扫地——疯子,和你那位只会编瞎话的哈利小甜心,到处嚷嚷,荒唐无稽。”
“我的消息来源还不至于如此闭塞。”邓布利多说。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格林德沃微微耸肩说,“我的确没被释放,换句话说,我越狱了。”他无所谓地摊开手,用直白的、坦然的眼神望向邓布利多,“要再次逮捕我吗,邓布利多校长?”
本章大段引用了《凤凰社》中蛇眼和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两章~
就是很俗套的老年GG越狱,联手打伏地魔的故事。
章节中邓找格用的道具是血盟,原著中说,使用魔法会留下痕迹,所以这里设定血盟被毁坏后还有警示对方位置的能力。
原著中亚瑟被纳吉尼咬伤后几乎丧命,最重要的是 纳吉尼的毒液会阻止伤口愈合,导致血流不止。GGAD两个人一下子就把亚瑟治好了,已经很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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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外来客
第2章 回到戈德里山谷
淡红色的烟雾从邓布利多的魔杖中钻出来,雀跃地扑向格林德沃。浅色的光映照着格林德沃的脸庞,忽明忽暗。
邓布利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都很年轻。一个寻常的午后,格林德沃躺在散发着夏日芬芳的谷仓屋顶,读一本书。风吹过低垂的山毛榉树枝,树叶沙沙作响,他翻动书页,一页,两页……忽然,他从屋顶一跃而下,兴奋地讲述新想到的点子。
他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他兴高采烈、满心欢喜、饱含期待地发出邀请。
“……我们要发誓绝不彼此伤害,阿不思,建立一个血盟……我们都要发誓……绝不背弃彼此!”
出于爱,邓布利多欣然同意。
“你知道我不会逮捕你。”邓布利多说。他慢慢从回忆抽离,淡红色的烟雾重新钻回他的魔杖。他注视着格林德沃,后者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是因为你不再任职于国际巫师联合会了吗?”格林德沃讽刺地说,“没有正当理由——我相信过不了多久,邓布利多,你的地位和我不会有太多区别了。”
“我必须纠正你一件事,盖勒特,我从来没有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任职过。他们或许曾经想要让我成为会长,但是我拒绝了。”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我更享受在霍格沃茨的教学生活。”
“是啊,是啊,圣人邓布利多,不追名逐利——可是现在呢?”
格林德沃站起身,步步逼进邓布利多。
“现在还享受吗——遭人掣肘,被人污蔑,这是你想要的吗,邓布利多?”格林德沃低沉吼道。
“我恐怕产生了错觉,”邓布利多迟疑地说,“但你似乎十分愤怒,对于我被污蔑这件事,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在意。”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违抗权威了,”格林德沃说,声音很轻,“一直以来,我致力于重塑我见到的一切,我试图让世界以我的规则为标准运行——我几乎做到——直到你打破这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接受的是,你是唯一一个彻彻底底击败了我的人。”
格林德沃盯着邓布利多那双蓝眼睛,过了很久,他才继续往下说。
“我非常……极其不愿意我唯一的对手……唯一打败我的人被冠上‘老糊涂’‘疯子’之类的蔑称。那只会显得我很无能。”
“这么说,这就是你越狱的原因?”邓布利多问。他微微仰起头,从半月形眼镜上方威严地审视着格林德沃。
“我不这样觉得,”格林德沃立即否认,“你认为我是那样的好心人吗?不计前嫌地帮助我的对手?想想吧——邓布利多——这不可能。”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我指的是我和你,我们暂时站在同一阵线?”邓布利多说。
那句“我和你”极大地取悦了格林德沃,他拍了怕手,又抖了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暂时如此,”他说,“至少在伏地魔开出更优越的条件前,是这样的。”
“你希望伏地魔给你什么好处?”
“我想想——”格林德沃摸着下巴,语速很慢,似乎真的在思考要向伏地魔索求什么好处,“嗯——也许是——也许是让他对我俯首称臣?”
“你不如直接找他决斗。”邓布利多心情愉悦地说。
“我倒是思考过这个,”格林德沃说,“只是有两个问题难住了我。一个是我没法找到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至于另一个——”他冲邓布利多扬了扬眉毛,“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我们之间有血盟的束缚,你和伏地魔可没有——是什么让你对他手下留情,阿不思?”
邓布利多沉默了。
“我不奢求你现在能告诉我,在我表现得更可信之前,”格林德沃说,“我不奢求能从你口中得知有关于伏地魔真实可靠的消息。”
“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能消灭他的机会,任何一个能够减少伤亡的、消灭伏地魔的机会。”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说。
“那真是庆幸,”格林德沃假惺惺地说,“你还是圣人呢。”
邓布利多弯下腰去,再次检查亚瑟·韦斯莱的状况。这时,他们听到楼上传来一个男巫叫喊的声音——是埃弗拉,邓布利多离开前嘱咐他制造响动,吸引人过来救助亚瑟。不多时,有人跑过来了。
“我们该离开了,”邓布利多对格林德沃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暂时无法出现在人前。”
“你不会又想把我关起来?”格林德沃厌恶地问。
“只是一点必要的隐藏手段,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邓布利多说,“当然,我不是认为你是麻烦——不过魔法部不这样想。你应当知道,他们会用多么愚不可及的想象来扭曲你我的关系。”
格林德沃沉着脸,把亚瑟的魔杖扔回他怀里,朝邓布利多伸出一只手。邓布利多拽住那只手,粗大的指骨摩擦着掌心,他用力握紧,防止幻影移形途中出现分身。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冰雪覆盖的小溪。溪水断流了,水车停止了工作,村庄静悄悄了,只有教堂的钟声穿透夜色,“铛铛”响了几声。
格林德沃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安静地逆着小溪朝村庄边缘走。两边的房子越来越少,他们走过一座废墟般的房子,树篱长得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身的草间。
他们继续往前走,经过几座房子后,邓布利多在一座生锈的铁门前停住脚步。他用魔杖敲了敲铁门,一只银白色的凤凰从他魔杖头冒了出来。
“去告诉巴希达,邓布利多带着一位老朋友前来拜访。”邓布利多对那只银白色的凤凰说。凤凰点点头,掠过铁门朝门里飞去。莹莹的光亮照出一座近乎荒芜的花园。
“这里曾爬满了野蔷薇,”格林德沃突然指着围墙说,“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前来拜访,巴希达姑婆正在花园里料理一簇生了黄叶病的野蔷薇,让我替她在满屋子的藏书里找一本介绍植物神奇作用的一本书。我找了半天,毫无所获,带着厚厚的灰尘,从二楼窗户往下,你已经把那簇野蔷薇治好了。”
“是啊,”邓布利多怀念地说,“是啊,后来巴希达将那簇野蔷薇送给我,我记得安……”他看了看格林德沃,别开眼,“我记得安娜很喜欢。”
铁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谈话被打断,花园里的房子亮起灯光,前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身躯站在那儿。
邓布利多大踏步朝里走去。
“十分抱歉,巴希达,”邓布利多用刚好能让她听见的声音说,“深夜来访,实在是有位老朋友需要你收留一段时间,我想不到哪里比这儿更好了。”
“我很欢迎,很欢迎,”巴希达慢悠悠地说,她侧过因裹着厚厚的斗篷而臃肿的身体,拉着门把,“我正在整理东西呢,邓布利多。年纪大了——我很难睡着——快进来,还有你的那位朋友。”她冲格林德沃招了招手,然后瞪大了眼睛。
她忙侧头看了看邓布利多,表情茫然。
“盖勒特?”巴希达犹疑地问,声音比平时迟缓得多,“是他吗?”她又问了一遍,“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她的模样,活像邓布利多认识第二个盖勒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走到门厅灯光能找到的地方,好让巴希达能够看清楚他。
“晚上好,巴希达姑婆。”他不失礼貌地打招呼,像一个家教甚佳的后辈,朝巴希达弯了弯腰。
“你被释放了?”
“说来话长,巴希达,”邓布利多说,“我想请求你暂时收留这位老朋友——他如今无处可去。”
格林德沃大咧咧地走进前门,站在门厅处打量着起居室。他注意到一个弓形五斗橱上摆放着很多照片,烛光在玻璃和银框中闪动。他一眼看到最高、最华丽的相框中放着他和邓布利多的合照。
他回头看看巴希达,又看看邓布利多。
“行了,”他说,“我会安分守己待在这儿,只要伏地魔别把他的鼻子往我脸上凑,我绝不会乱跑。我就在这儿,听从你的指示,邓布利多。”说完,他径直上楼,去找从前住过的卧室。
“啊,”邓布利多带着歉意说,“就只能麻烦你了,巴希达。”
“不不不,我很乐意,”巴希达笑着说,“他始终是我的侄孙,而且他是你带来的。”
邓布利多再次向巴希达表示感谢,没有跟格林德沃告别,急匆匆离开了。
格林德沃:我好喜欢这里,在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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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到戈德里山谷
第3章 壁炉里的谈话
对邓布利多来说,格林德沃越狱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特别是在特殊时期。他见到格林德沃的第一眼,就该通知纽蒙迦德的管理员,并协助逮捕格林德沃——假使他这样做了,福吉会授意《预言家日报》如何曲解他的意图呢?
臭烘烘的老糊涂蛋指使他半个世纪前的老对手上演一场越狱双簧,企图找回丢失的颜面?还是斩钉截铁地揭示所谓的真相,不辞辛苦地从尘封的故事里找出能攻讦他的只言片语?
当然了,不管是哪种,邓布利多都不想选。更何况,直觉告诉他,格林德沃此时出现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邓布利多漏夜赶回霍格沃茨,他必须装作从未离开过学校,并且对亚瑟的伤势毫不知情。正当他写好一封短信,托福克斯送去给莫丽时,麦格教授再次造访了他的办公室。
“你离开后不久,乌姆里奇就发现了波特他们不在床上——是福克斯送来的警报。你根本想不到她做了什么,阿不思,她试图闯进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竟然要对胖夫人下狠手!”麦格教授生气地说,把嘴抿成一道线,“我无意于贬低同事,但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教师?”
“好了好了,米勒娃,这一晚上我们经历的事情够多了,”邓布利多说,“我想你一定没让她成功吧?”
“我支开她了。”麦格简短地说,结束了这个话题。她担忧地看向邓布利多,“波特那孩子怎么了?”
“我只能猜测。”邓布利多说。他快步走到一台精巧的银质仪器前,把它搬到书桌上,用魔杖轻轻敲打着仪器。等仪器叮叮当当地喷出一缕缕淡绿色的轻烟……然后逐渐化成一个蛇头……烟蛇分成两条。他满意地点点头。
“看起来不赖。”邓布利多嘟哝一声,又用魔杖轻轻敲了敲仪器,叮当声减慢挺直了,烟蛇渐渐淡去,化成无形的烟雾消失了。“截至目前为止,我收到的都是好消息,米勒娃,”他安慰麦格教授说,“不论是关于哈利,还是亚瑟,或者是你正准备问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这——这是真的?”麦格的声音颤抖了,“格林德沃真的越狱了?”
“如你所想。”邓布利多说,他用魔杖敲了敲桌子上一只精美的茶壶。茶壶自动跳起来,从高处倒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来杯热可可好吗?”他举起一杯递给麦格教授。
“谢谢。”麦格教授接过热可可,却没有喝,她颤巍巍地问,“神秘人已经复活,我们面临着这么多的麻烦,格林德沃却在这个时候越狱。没人会忘记格林德沃曾在欧洲大陆曾犯下何等罪行——只要他们经历过被格林德沃统治的黑暗时代。阿不思,你一定想过,他们之前会有联系,是不是?”
邓布利多没有吭声,大口喝了一口热可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真该尝尝——米勒娃,多比很擅长煮热可可。”邓布利多说,湛蓝色的眼睛从半月形眼镜上方注视着麦格教授,“我当然想过这个——所以我今晚去见他了。不,你不用害怕,米勒娃,”他看到麦格教授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我清楚地明白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我们曾经比亲兄弟还要亲密……这没有任何疑问。”
“我常常搞不清楚阿不福思在想什么,但面对格林德沃,我从来没有这个烦恼,”邓布利多把两只手交叉到一起,“我们曾经对彼此毫无保留——所以,当他告诉我,他会安分守己地待在我想让他待的地方,我就知道,他暂时没有阴谋。”
“你确信吗?”麦格教授问。
“啊,”邓布利多坐到靠背椅上,坚定地说,“我相信我的选择。”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何会出现在亚瑟受袭的地方?”
邓布利多摇摇头。
“显然我们对彼此毫无保留的时光过去很久了,”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说,“你不能指望我们立刻就能和对方推心置腹——那样才像是一个谎言呢。”
“我真不知道我该如何信任你,阿不思。”麦格教授气呼呼地说,“你总是独自计划——我是说,你总是这样,哪怕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哪怕你知道我会无条件执行你的命令,但你从来不愿意告知我全部的真相——我不认为这是必须的,但至少我得知道你如此信任格林德沃的原因吧?他现在可就在英国,离霍格莫德就差一个幻影移形!”麦格教授最后强调道。
邓布利多依然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
“很好!很好!”麦格教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撞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该对你如此无礼。”邓布利多身后的墙上,一幅红鼻子巫师的肖像说。他刚才假装在打瞌睡。
“她只是太担心学生们的安危啦,福斯科。”邓布利多不在意地说。
“不得不承认,格林德沃的确很危险,”邓布利多的前任校长阿芒多·迪佩特说,“我仍记得他的游说能力,比他那精深的黑魔法还要令人恐惧——很少有人能坚持自己,不被他诱惑。”
迪佩特嘟嘟囔囔地朝其他画像讲述格林德沃统治之下的恐怖阴影。邓布利多站起身来,把魔杖举到太阳穴上,抽出一缕银色的、像蛛丝一样的记忆。他轻柔地把那缕记忆放进冥想盆里,开始专注地观看今晚的细节。
壁炉里的火焰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一个头颅悄没声儿地从燃烧着的火堆里冒了出来,火苗在他周围飞舞。他听了一会儿霍格沃茨历任校长的交谈,哧哧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在深夜听别人夸赞我的辉煌岁月。这是什么?闺房乐趣吗?”格林德沃乐不可支地说,如果邓布利多能看到他的双手,它们一定紧紧地捂在格林德沃的肚子上。
邓布利多从冥想盆中出来了。
“你不该用飞路网,”邓布利多说,“魔法部巴不得抓到我在跟什么人偷偷联系呢——喝杯热可可吗?”他把桌上那杯麦格教授没喝过的热可可拿了起来,一股脑儿倒进格林德沃冒着火的嘴里。
“太甜了——”格林德皱着眉头说,“我从十三岁起就擅长躲避‘权威人士’的追踪,你知道的,所谓的法规无法束缚我。”
“你记得真清楚。”邓布利多说。
“任凭谁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监室中过上五十年,没有乐趣,没有探望,没有书籍,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格林德沃从嘴里吹出一个火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他只能把过去经历的每一件事找出来,一遍遍地回忆,一遍遍地琢磨每一处细节,好让自己不要发疯。我可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瞥了冥想盆一眼,“我甚至能说出第一次约会时你眨了几次眼——还有你潮红时,从唇齿间溢出的每一声呻吟。”
“那你记得被你杀死的每一个人吗?”邓布利多冷冷地说。
“当然,当然,不过有些人我原本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格林德沃点点头说,“回忆他们濒死的恐惧,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但没有回忆你时产生的快乐多。”他咧开嘴,“再给我一杯热可可,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拎起茶壶,一整个扔了火焰里。茶壶眨眼消失了。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协助你躲藏。”邓布利多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会疯呢?世界上没有第三个比我们还要清醒的人了。”格林德沃看了眼书桌,“再递给我一片面包,好吗?”
“我甚至没对你用任何限制性咒语。”邓布利多用火钳夹住一片黄油面包递进格林德沃嘴里。
“松软的面包,”格林德沃含糊地感叹了一句,把面包全部咽下去后,才接着说,“你知道我会听从你的指示就行了——你知道限制性咒语对我没用,而且我不喜欢被摆弄。”
“你看起来可不是安分守己的样子。”邓布利多怀疑地说,“我们交谈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躲过重重警卫,躲过那些能让你丧失魔力的围墙,毫无声息、跨越大洋,恰好出现在凤凰社成员执行任务的现场?”
“我当然愿意全盘托出,”格林德沃说,“但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成员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无可奉告。”
“相同的话语回敬给你,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扬起眉毛说。
“好吧,”邓布利多平和地说,“为了防止谈话朝更恶劣的方向走去,我想我们都该休息了,我会在这件事了结后去找你。”
“如果我等不及了呢?”
“欢迎你在合适的时间,通过飞路网联系我,”邓布利多说,“我指的是,确保不被监视。”
《死亡圣器》里卡罗兄妹被拦在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外,所以我这边是设定其他学院的教师也无法进入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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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壁炉里的谈话
第4章 古卜莱仙火
事情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没能从斯多吉·波德摩身上找到邓布利多疏漏的福吉像一只故作凶狠的鬣狗,拼命撕咬着一切,恨不得立刻将邓布利多或是亚瑟·韦斯莱丢进阿兹卡班。
他形容邓布利多是滑不溜秋的老蛇怪,擅长阴谋诡计。在随后的凤凰社例会上,金斯莱将原话转达给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笑了。
“众所周知,最为著名的蛇佬腔就是伏地魔,难道康奈利不认同我的看法是这个原因吗?”邓布利多不失幽默地说,“只有蛇佬腔才能跟蛇怪交流,对吧?”
“显而易见。”金斯莱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会议桌边的人都低声笑了起来,小天狼星自在地靠在椅背上,笑得前仰后合。只有麦格教授拧起眉毛。
“阿不思!”麦格教授不赞同地说,眉毛皱成一道线,“和黑巫师沟通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但现在我们谈论的是伏地魔,米勒娃。”
麦格紧紧抿着嘴,沉默地盯着邓布利多。后者从她的注视中移开目光,匆匆扫了一圈会议桌。
“好了,我想亚瑟的麻烦暂时解除了,”邓布利多说,“但我们的麻烦远远没有。金斯莱,麻烦你继续回到康奈利那儿,对了,你可以向他透露有人在威斯敏斯特市见到了小天狼星的身影,我建议你带一份圣诞节当天的《每日邮报》——一种麻瓜的报刊,那上面刊登了威斯敏斯特市流浪汉的信息。”
小天狼星哧哧笑了,他的身体向后仰,只用椅子的两条腿着地,望向长满霉菌的天花板的眼里流露出艳羡。
邓布利多看了看他,接着转向蒙顿格斯。
“蒙顿格斯。”邓布利多叫了一声,蒙顿格斯立即坐直了身体,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博金博克最近似乎在谈一笔大交易,帮我盯着他一点,好吗?”
蒙顿格斯点点头,跟在金斯莱身后离开了。邓布利多一一交代了一圈,最后会议桌边只剩下他和小天狼星。灰色的眼睛随着邓布利多的动作转动,渴望呼之欲出。
“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这儿,”邓布利多说,“这对哈利很重要。”
“好的,好的……”小天狼星低声重复着,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声,“我就在这座该死的房子里待着,直到我死去,直到我的尸体被抬出去——”
“待在这儿令你很痛苦吗?”邓布利多轻声问。
“痛苦?”小天狼星疯狂大笑起来,语气急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邓布利多!我短暂的自由时光里,一直在为离开这里而奋斗,我宁愿待在阿兹卡班都不愿意回到这里!我不是一个懦夫!邓布利多!我愿意为哈利战死!”
“我相信你的战斗的决心,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邓布利多说,“我明白等待十分痛苦,且令人饱受折磨,我理解你迫不及待逃离这座腐朽的老房子,”他从半月形的眼镜上方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块霉菌看,“没有人能对你的勇气置喙,小天狼星,相信我,东躲西藏的日子不会太久,我们终将迎来光明。”他挥了挥手,霉菌迅速从天花板上褪去,露出大片精美的花纹。
“我是为了胜利而活着。”小天狼星无力地说。
“我也该走了。”邓布利多站起身来说,他朝门厅走去,克利切正蜷缩在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前低声咒骂着。
“回你的碗柜去,克利切。”小天狼星厉声骂道。
邓布利多扭过头,克利切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你最好对他温和一点,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劝诫道,“不要把你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小天狼星恶狠狠地瞪着克利切。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脑海不禁浮现起多年前的年轻的小天狼星——和现在判若两人。他那时的快乐宛若实质,能击碎世间一切不幸。或许孤独真能摧毁一个人。
当孤寂凌驾于希望之上,当痛苦扭曲灵魂,当自尊被剥离……假使孤独能摧毁一个人,让小天狼星变得疯狂,那么格林德沃呢?他真的能够忍受五十年的囚禁吗?五十年来他默默无闻,安心成为阶下囚,他难道不为此愤怒不甘吗?他像小天狼星一样被困在戈德里克山谷,甚至没有任何约束,他会真的听从嘱托吗?他的突然出现,真的不会让原本糟糕的局面更加紊乱吗?
邓布利多走出门,格里莫广场12号在他身后缓缓地消失不见。他听到不远处的街角有铁门吱吱作响,三两个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他束手前行,大雪落下来了。
他走到无人的隐蔽角落,带搭扣的高跟靴噔的一蹬,斗篷嗖的抖下一捧雪,他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眨眼的工夫,他在戈德里克山谷显形了。
巴希达的小院和上回见到时大有不同。院子里的树篱被精心打理过,院子中央,一棵高大的冷杉树上坠满了叮叮当当的红色铃铛、帽子之类的小挂件。邓布利多从冷杉树上取下一双红色的羊毛袜子,袜子上施了防水咒,握在手里十分暖和。
“我原以为你会在圣诞假期后才会来。”格林德沃从里面打开门,靠着门框说。他裹着厚厚的皮毛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
“圣诞假期快乐,”邓布利多笑着说,“我为你和巴希达准备了礼物。”他从衣袋里掏出两个拇指大的礼盒,轻轻抖了抖,礼盒张开了,变成两包礼物,“十分抱歉我没在圣诞节当天送出——这是你的,盖勒特,”他将其中一份塞到格林德沃怀里,“巴希达呢?”
“她睡着了。”格林德沃说。他扯开厚实的牛皮纸,一枚装饰精巧的银器躺在他手里,看起来像一只打火机。他把它弹开,一簇温暖的蓝色火焰弹了出来,扑扑跳动。他对着火焰轻轻吹了口气,火烧得更旺了。
“一支古卜莱仙火,”邓布利多解释道,“它永不熄灭,我对它施了一点小魔法。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走上正确的道路,打开它,它就会给你指引。”
屋内的烛火暗了下来,只有古卜莱仙火美丽的蓝色火焰映照着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
“我现在打开它了,”格林德沃说,“正确的道路呢,邓布利多?”
“啊,”邓布利多推了推半月形眼镜说,“大多数时候,它都会指引你找到我——虽然这句话出自我口稍显自恋,但不得不承认,盖勒特,我还算是在正确的道路上。”他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格林德沃“咔哒”一声关上银器,烛火重新将门厅照得亮堂堂。
“谢谢,”格林德沃将银器放进衣袋里,“为有生以来从你手中收到的第一份圣诞礼物。”
“我还没有抱怨呢,至少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不是吗?”邓布利多说,“我们认识快一百年啦,盖勒特,你可没有送过我礼物。”
“我只是一个逃犯,身无分文——你对我抱有什么期待呢?”格林德沃讽刺地说,“圣诞节来了又去,猫头鹰像雪花一样飞进你的办公室,你需要我什么呢?”
邓布利多慢吞吞地将红色的羊毛袜卷起来放进衣袋里,他掏出魔杖,点燃壁炉。
“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他轻声说。
“不想要?”格林德沃嗤笑出声,“不会是我的错觉吧,邓布利多?我想我一定是误会了,有那么一瞬间,你似乎在向我暗示,你想要的是我们曾经立下过的誓言?”
邓布利多静悄悄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就在格林德沃以为今天又要不欢而散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
“我很怀念和你畅想未来、肆意争论的时光——很怀念,”他说,“但那是错误且愚蠢的。年少轻狂、自以为是、傲慢无知……我愿意用一万个贬义词来形容那时候的自己……我做错了很多事……牺牲了很多,才勉强摸索到正确的道路……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不是他人口中的圣人……”
“精准的自我剖析。”格林德沃评价道。
“所以我因此痛苦——我痛苦于残酷的理想让我痴迷,赤、裸裸地揭开我卑劣的思想——我沉溺于你给予的美好幻象,以为靠我俩就能重塑世界——我忽视了你的危险,忽视了你即将带来的不可挽回的哀痛——是我造成了一切的悲剧。”
邓布利多捂住脸,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了下来。
“可直到现在——直到我忍受过那些负罪感和极度的悲伤后——直到我余生都沉浸在耻辱中,我依然——依然认为那两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他呜咽了一声,羞耻、不堪地哭出了声。
“我在忏悔中撕裂自己的灵魂,麻木空洞的安慰对我的良知于事无补——那么盖勒特,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呢?”他直视着格林德沃,泪水打湿了睫毛。
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格林德沃说:“你依然想要重塑世界?”
邓布利多点点头。
“但你不想任何人因此受到伤害?”
邓布利多再次点点头。
“你不能这样,阿不思,”格林德沃说,“你不能既要又要,这不可能。”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结果呢?”邓布利多说,“至少现在,我能够从伏地魔手里救下一些人,救下最关键的人——我想这就够了。”
第5章 久别重逢
第五章 久别重逢
难以言喻的情绪雪花一样纷至沓来。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风拂动雪花落在冷杉树上,银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许久,格林德沃长叹了一口气。
“我独处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很多,过去的五十年里,每时每刻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致使我失败?愚蠢?独断?众叛亲离?还是那一次决斗?”格林德沃抬眼,坦率地盯着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眼镜,他看到那双总是闪着睿智光芒的蓝色眼眸里充满泪水。
“我不认为是这样,”格林德沃摇摇头说,“事实上,我有无数次机会卷土重来,让欧洲大陆再次匍匐在我脚下。我的追随者遍布欧洲——他们并未死去,也不曾放弃。直到十年前,仍有人在策划帮助我越狱。人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晓一切,阿不思。群鸟穿越阿尔卑斯山脉,飞越纽蒙迦德,一年又一年为我带来有用的消息。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离开那间监室——”
“——就像你现在这样?”邓布利多打断他道。
“是啊,是啊,我可以这样做。”格林德沃说,“我的能力赋予我随心所欲的权力——但是我没有。”格林德沃停了下来,想观察邓布利多的表情,后者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没有越狱,邓布利多!”他抬高了声音。
“我从来没有试图这样做过!”他再次强调,“我花了大把的时间思考我失败的原因,当然我不是指那场决斗。我一次次重演脉络发展,一遍遍构建不同选择——无一例外,我的结局只有失败。但这不是我的无能,阿不思,是世人太过愚昧。”
格林德沃坐了下来,把两只手摊开放到膝盖上。
“我总不能杀光所有人,不是吗?那样的世界有什么乐趣。”格林德沃自嘲地笑了笑,“数不清的巫师因此丧命,直接或间接死于我手,他们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液,也要阻止我,为的就是那些愚昧的、无知的、令人生厌的废物——我杀了那么多有用的人,留下这群废物——太无趣了。”
“所以,我失败了。不只是我,任何一个试图改变这个愚蠢且恶臭的世界之人,都会失败。无论是伏地魔,还是你,因为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反抗,还有愚昧本身。”
他的话音落下,长久的沉默显得夜里的声音更清晰了,巴希达在楼上很响地咳了几声。咳嗽声打破宁静,邓布利多慢慢走到格林德沃身边坐下。
“多么奇怪啊,盖勒特。”邓布利多轻佻地说,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从不会见到他们的校长用如此语气说话,“监禁生涯让你产生的变化真是令人意外,你什么时候变成悲观主义者了?”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面对面交谈是什么时候吗?”邓布利多问,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令欧洲大陆闻风丧胆的黑巫师,而是多年未见的旧日好友。
“如果你指的是在现实世界中——那么是96年又146天前。”格林德沃准确地说。
“差不多一个世纪啦。”邓布利多发出一声感叹,“世界日新月异,巫师故步不前,麻瓜却已经能登上月球,随意进行世界旅行。他们用钢铁制作的飞鸟能跨越大洋,他们使用电,他们远隔千里却能通过一种叫作‘电话’的东西交流……他们制造出的武器远比五十年前更骇人听闻,而巫师呢?”
“你曾说,你认为麻瓜是别种群体,拥有别种价值,应当特别对待——现在情况不同啦,盖勒特。我们上次面对面交谈时,英国有不少于十个纯巫师村庄,而现在只有一个了。”
“巫师群体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许许多多男女巫师为了生存,或主动或被动选择定居在麻瓜城市,顺其自然,麻瓜和巫师通婚成为一件普遍的事情……当然了,我们仍需十分小心,谁也不知道麻瓜社会有没有伏地魔那样的极端种族主义者。要是我们随随便便,也许需要面对的危险就不只有伏地魔了。”邓布利多说。
“你听起来像一个麻瓜至上的家伙了。”格林德沃说。
“随你怎么说,”邓布利多说,“我只是在告诉你世界发生的变化,你的信使想必无法将其视为‘有用的消息’而忽略了。”
“你是在炫耀你成功重塑世界了?”
“不不不,远远没有,我甚至连‘二十八圣族’都还没搞定呢。”
格林德沃一幅了然的表情,他举起魔杖轻轻抖了抖。一瓶脏兮兮的蜂蜜酒和两只玻璃杯从厨房飞过来。
“这是谁的魔杖?”
“巴希达姑婆从杂物间找出来的,她不记得是哪一位侄孙,也许是更远的关系……你知道的,每年来她这里借宿的人数不胜数。”格林德沃说。他往玻璃杯里倒了两杯淡黄色的蜂蜜酒,递给邓布利多一杯。
“巴希达姑婆说你爱喝这个,橡木催熟的蜂蜜酒——她堆满了一整个酒柜。”格林德沃说着朝邓布利多举了举杯,慢吞吞喝了一口。
邓布利多尝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
“罗斯默塔女士的蜂蜜酒总是最好的。”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格林德沃问,“我是说那个被蛇袭击的男人,我听你说,他叫亚瑟?他为你做事?”
“当然不,他是个正直的人,只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
“——行了,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格林德沃咕哝着打断他,“客观上来说,他总不会是自己愿意去那里被蛇咬吧?”
“哦,你非认为是的话——那么没错,我有一些计划,他们在按照我的计划办事。”邓布利多说,接着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刚才说的才是真心话?”
“什么?”
“关于你在独处时的思考,你认为我们最终的结局都是失败?”
“是的。”格林德沃说。
邓布利多狡黠地眨眨眼,他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盖勒特,你好像并非出于自我意愿越狱,是不是?”
格林德沃什么也没说。他避开邓布利多的目光,往玻璃杯里又倒了满满一杯蜂蜜酒,小口喝着。
“是不是,盖特勒?”邓布利多接着问,“一直以来,你都没有直言你越狱的经历,就算我拼命试探,你闭口不言——直到刚才,你说漏嘴了,你说你‘从未想过越狱’,你已经甘于失败了,你不可能离开纽蒙迦德。这其中有你我未知的力量存在,是不是?”
“跟你说话真的很累,阿不思,”格林德沃说着,一边挥舞魔杖指挥一盘滋滋冒油的香肠从厨房里飞过来,“我似乎无法对你保留秘密。”
香肠蹦跳着停在两人面前的矮几上,两柄银叉立刻迫不及待地扎起两根香肠,自动飞到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手里。
“事实上,我不清楚我是如何离开纽蒙迦德的。”格林德沃说,“我记得我刚入睡——冰凉的地面让我的肋骨非常不舒服。迷迷糊糊的,我好像起身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搞不清楚身处何处——我似乎看到很大的一片白色,非常干净——有溪流声,水车汲水的声音——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我顺着声音走,走着走着,环境变了,然后我睁开眼,就看到那条大蛇——”
“你没有梦游的习惯吧?”
“没有——假使人不会在一百多岁时突然改变习性。”格林德沃无所谓地说。
“这真是叫人一头雾水,”邓布利多说,“那之前有异常吗?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梦,或者吃了喝了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身处的位置可没有提供发现异常的条件。”格林德沃说。
“有可能是伏地魔吗?”邓布利多担心地说。
“不可能,”格林德沃直截了当地说,“他还没有在我面前摆弄黑魔法而不被我发现的能力——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至少你我没见过。”
他的异瞳在烛火里闪耀着诡谲的亮光。
“非常奇妙,是不是?”他说。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时值伏地魔重归,魔法部拒不承认。这时出现一股强大的怪异力量,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他宁愿是格林德沃编的瞎话,可惜的是,凭借他对格林德沃的了解,格林德沃没有撒谎。
“你在担心什么呢,阿不思?”格林德沃哈哈大笑,“未知才更有趣,不是吗?”
邓布利多摇摇头。
“我不认为有趣,麻烦事接踵而至,我已经够忙了。”他难得抱怨道。
“看来躲在学校里畏手畏脚对你的影响也不小呀,”格林德沃说,“你开始怕麻烦了,阿不思。你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你扬言要成为革命领袖的模样,你志得意满,你雄心壮志……我就是那时迷恋上你的。”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
“迷恋?”
“这还不清楚吗,阿不思。”格林德沃说,“你爱着我的时候,我同时爱着你。”
邓布利多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是吗?”他说。然后不等格林德沃说话,他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该说晚安了。”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去了。
差不多把GGAD相互的信任感建立好了,下一章终于可以开始走剧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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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久别重逢
第6章 大脑封闭术
邓布利多站在院子中央。角落的灌木丛中钻出一个丑陋的脑袋,是一只地精。它踩着厚厚的积雪,蹑手蹑脚地往圣诞树走来。它踮起脚,想要去拉圣诞树上挂着的金铃铛——那是唯一的一个金铃铛,邓布利多刚才就是从铃铛上方取下羊毛袜子的。
格林德沃撞开门冲了出来。
“好啊好啊!”格林德沃气呼呼地说,一把攥住地精的腿,“又是你这该死的家伙!”他用力转动手臂,恶狠狠地将地精朝半空扔去。
邓布利多发誓,这比他见过的任何人扔得都远。
“抱歉,”格林德沃转过身,弯腰把铃铛摘下递给邓布利多,“条件简陋,我只能做出这个铃铛——用礼盒包装好或许会更正式——好吧——”他深吸一口气,“我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礼物了,大概会很失礼,我只想说,圣诞快乐。”
他望着邓布利多,目光诚恳。
“我知道你的通信手段都被监视了,我也知道你有办法能逃脱监视,但所有的方法都没有这个铃铛方便。”格林德沃轻轻晃动铃铛,铃铛却没有发出声响,而是散出了轻微的亮光,映照在格林德沃的身体上,散逸着金色的光圈。“我在铃铛上用了特殊的追踪咒,只要你晃动铃铛,我就能感应到,并且找到你。”他将铃铛塞进邓布利多手中,“它总是能派上用场的,对吧?”
邓布利多闭口不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笑出声。
“要不是我确信我在大脑封闭术上的能耐数一数二,我还真要怀疑你对我使用了摄魂取念呢。”邓布利多低声说,“不然你怎么会在我送给你古卜莱仙火的同时,做好了这只铃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有灵犀。”格林德沃平和地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总该知道你这时候需要什么东西,不是吗?”
“当然,当然,我不否认。”邓布利多点点头说,“就在你出来的前一刻,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在圣诞节假期去拜访西弗勒斯——他是霍格沃茨的魔药课教师,经验丰富。”
“所以你需要我,认为我的经验比他更丰富?”格林德沃问。
“没错,”邓布利多说,“我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做这些人。”他朝格林德沃走了两步,铃铛晃动着光晕。“有一个男孩,他是打败伏地魔的关键所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邓布利多压低声音说。
“你是说哈利·波特?”
“噢,你的确消息灵通。”邓布利多说。
“姑婆带我去看过那栋房子,她很喜欢波特夫妇。”格林德沃无奈地说,“她有些糊涂了,以为波特夫妇还活着呢,非要让我端一盘甜得发齁的苹果派送过去。”
“莉莉的确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也很勇敢。”邓布利多难过地说,“哈利很像她,所以,你明白吗?我不希望他再次受到伤害。”他恳求地看向格林德沃,半月形眼镜下闪着泪光。
“你希望我做什么?”
“去霍格沃茨,教哈利大脑封闭术。”邓布利多说,“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导致哈利和伏地魔的大脑和思想能够彼此沟通,在那次袭击之前,伏地魔对此一无所知——但现在,我怀疑他感觉到了哈利的存在。哈利太过弱小,伏地魔轻而易举便能闯进他的大脑,操纵和误导他的思想。”
“思想上的联系?”格林德沃说,他面色平静地打断了邓布利多,“恐怕并非是思想层面的吧?或者是灵魂?”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邓布利多平静地反问。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他猛地把手搭在邓布利多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你果然没变,阿不思。”格林德沃靠在邓布利多耳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男孩身上有一片伏地魔的灵魂,是吗?你要杀死伏地魔,那个男孩必须要死,不然伏地魔就能在他身上复活——让我猜猜,我那位后辈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是吗?”
“你在计划什么,阿不思?你没有立刻杀死那个男孩,你甚至不希望他收到伤害。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让你认为你能做到,是什么东西?让我想想——”
“血?”格林德沃急切地问,“我听说去年三强争霸赛决赛时,那个男孩失踪过一段时间,然后带回了一具尸体和伏地魔回来的消息。他当时受伤了吧?他不可能从伏地魔手下逃脱,可是他做到了——是因为伏地魔复活时用了那个男孩的血,对吗?为了制作血盟,我看过许多关于血液的魔咒,这太美妙了,阿不思——任何一步出错,你都不可能成功。”
“你有信心,那个男孩拥有和伏地魔战斗的勇气?”格林德沃问。
“是的,”邓布利多骄傲地说,“是的,他一年级时,从伏地魔的一片灵魂和一个成年巫师手中保下魔法石。二年级时,独自杀死了蛇怪。三年级时,一个人对付了一百个摄魂怪。就在前不久,他四年级,在三强争霸赛中胜出,并且成功从伏地魔手中逃脱。他怎么会没有勇气呢?要知道,你和我都没有举起过三强杯。”
“那是因为我们在校时三强争霸赛取消了!”格林德沃大声说。
“真是遗憾,”邓布利多耸耸肩说,两只手交叉垂在身前,“那么你愿意吗,去看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强争霸赛冠军,他获得冠军时,才十四岁呢。”
“很好,可是你用什么借口把我带进霍格沃茨呢?你总不能每天晚上让那个男孩跑来戈德里克山谷找我吧?”
“是这样,”邓布利多说,“我想我们可能很快需要一个占卜课教师。凭借你在占卜上的天赋,我认为你能够胜任这份教职。”
“抱歉,”格林德沃用手扯了扯耳朵,“我想我的耳朵没有因为年老而出现故障,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在邀请一名逃犯去你心爱的霍格沃茨担任教师?”
“当然了,你需要做一点伪装。”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你在变形术上同样具备天赋,不是吗?纽特——”
“不要跟我提起那个名字!”
“好吧,一名神奇动物学家告诉过我,你曾扮演美国魔法部官员长达数月未被人发现。只是对外貌上做出一点改变,对你来说,肯定不成问题,不是吗?”
格林德沃沉默不语,一边观察邓布利多的表情。
“假使你不愿意,”邓布利多轻快地说,“我只好去拜托别人了——希望西弗勒斯此时还未入睡。”他转动带搭扣半高跟鞋子,刚要一蹬,便被格林德沃抓住胳膊。
“你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预留给你的教职工吗?”格林德沃说,“我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我答应了,两件事,我都答应了。”
“太好了,”邓布利多顿时喜形于色,他举起手,伸到格林德沃面前,“那么,圣诞节假期后见,盖勒特。想必过不了多久啦,我得赶在魔法部有所动作前找好接任的教师。”
“你希望我扮成谁?”格林德沃郁郁发问。
邓布利多眨眨眼睛,半月形眼镜后闪过狡黠的光芒。
“必须是一位鲜少露面的人,名气要足够大,不然不足以让魔法部信服。”邓布利多说,“我都想好啦,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明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并将此事告知于他。”
“是谁?”格林德沃不高兴地问。
邓布利多笑了。他转过身,蹬的一蹬,空气里响起一声清脆的爆鸣,他幻影移形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邓布利多快活的声音还留在空气里。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没过正月就还是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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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脑封闭术
第7章 第七章 正面交锋
巴黎,一间严密保护的安全屋内。邓布利多拧眉盯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看起来足足有五百岁了,行止缓慢,来回踱步,脚步轻微,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活像个幽灵。
“不对——”邓布利多不满意地说,“还是太快了,盖勒特——你刚才见到了,尼可已经六百多岁了,他绝对没法做到像你这样身姿矫健。”
眼前的老人正是格林德沃使用变形术伪装的尼可·勒梅,此时他挑起一边雪白的眉毛,深觉受辱。
“矫健?你认为这是身姿矫健?”格林德沃嚷嚷道,“我现在甚至打不过一只嗅嗅!”
“为什么非要我伪装成尼可·勒梅?哪怕是变形成马人呢?马人不是以卓越的占卜能力而闻名吗?你不想见识见识跨物种变形吗?全巫师世界只有我会,介于阿尼马格斯和易容马格斯之间——你不想见识吗?”
邓布利多不为所动,从衣袋里掏出只银色的怀表,看了看。
“我很高兴你对学术的专研精神,同样欣慰于你为魔法创新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但说实话,我对此抱有怀疑——好了,盖勒特,不出意外的话,你马上就要前往霍格沃茨了。我刚接到消息,福吉已经对我的占卜课教师签署了解雇令。”他沉下脸,从扶手椅上站起身。
“真是遗憾,”格林德沃说,“那还等什么呢,校长,你会给我更高的薪资,对吧?”
格林德沃穿上斗篷,用兜帽盖住尼可·勒梅那张苍老平静的脸和白到近乎透明的头发。走到邓布利多身边,和他并肩站立。
“真不知道这具身体能不能经受得住门钥匙。”他嘟囔了一句,抬手覆在邓布利多的手背上。
他刚一落地,女人的尖叫声撞击着他的耳膜,令他难耐地揉了揉耳廓。他躲在阴影中,邓布利多阴沉着脸,听橡木门那边的吵闹声。
他听到一个恶毒的声音假意询问。
“是吗,麦格教授?这是谁批准的……?”
“我。”他听到邓布利多在他身边说道。
橡木大门打开了,门边的学生崽子们赶忙闪开。邓布利多大步穿过人群走向坐在箱子上哭泣的女人。格林德沃猜测,那就是特里劳尼教授。他悄悄伸出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浑身发抖的瘦弱女人,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先知的气度。
他将特里劳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怎么也想不出邓布利多如此费尽心力保住她的原因。总不至于是因为多年来积累的同事情谊——据他所知,邓布利多不是这样多此一举的人,更何况,在如此这个时间比金钱更重要的时刻。
那边的争论还在继续,格林德沃毫不意外邓布利多会赢。也许魔法部自己都没发现,他们整个机构、连同部长一起,都在致力于表现对邓布利多的无所畏惧,或者用虚张声势能够更确切地形容他们。
他站立在黑暗的阴影里,双臂环抱,心情愉悦地看着旧日对手如同对待稚子般拿捏乌姆里奇的心思。其余的教师全都站在邓布利多这边,听他要求,两人扶着特里劳尼,一人移动箱子,上了大理石楼梯往塔楼去。
乌姆里奇呆立在那里,眼睛像□□一样突出来,瞪着邓布利多,令人作呕。
“等我任命了新的占卜课教室,需要用她的房间时,你打算拿她怎么办?”乌姆里奇说。
“噢,那不成问题,”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您看,我已经找到了一位占卜课教师,他愿意住在一层。”
“你已经找到了——?”乌姆里奇尖厉地说,声音刺耳又难听,“你已经找到了?我提醒你,邓布利多,按照《第二十二号教育令》——”
“——只有校长找不到合适人选时,魔法部有权任命教师。我很高兴宣布这一次我找到了。要我介绍一下吗?”
格林德沃知道,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从阴影走出,佝偻着腰,苍老细瘦的手缓慢地取下兜帽,迎着全体学生注视的目光,缓缓走向邓布利多。
乌姆里奇看起来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扯着喉咙,看起来震惊又慌张,莫名的恐惧如影随形穿透她的心脏,强势的压迫感让她恍惚至极,几乎无法呼吸。她张大嘴巴,像濒死的鲶鱼,徒劳无功地喘息着。
忽然之间,她看到邓布利多的手好像动了动,空气中的窒息感消失了,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再次涌进她的耳朵。
怎么回事?她环顾四周,完全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差点被格林德沃杀死。
“你好,乌姆里奇教授,”格林德沃阴恻恻地说,“看起来你对邓布利多校长的决定有所顾虑,你想像赶走我的前任一样,赶走我吗?”他将两只手合在一起,抵住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乌姆里奇,嘿嘿一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尼可·勒梅。”
对于小巫师们来说,尼可·勒梅这个名字好比尘封落尘的魔法史书,似曾相识却难以记起。可乌姆里奇不一样,她是一个合格的魔法部官员,早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她便做好了充足的功课,她知道邓布利多身边的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霍格沃茨的占卜课教师由我担任。”格林德沃扫视了一圈,满意地享受着众人的注视,他轻轻拍了拍手,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介绍声,“很高兴认识你们,多么新鲜、年轻的面孔,你们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和你们一样,求知若渴,从各类书籍中榨取知识——多么美妙的时光!”
“我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格林德沃朝乌姆里奇笑了笑,“——我不是指您,乌姆里奇教授,和您成为朋友——难度太高了——”他摇摇头,完全不在意乌姆里奇青黑的脸,继续对学生们说,“在这样一个开明、高效和合乎情理的时代,如何正确地看待预言,以及使用那些飘忽的、难以言喻的小技巧,预知未来,躲避你想要躲避的,迎接你想要迎接的——我将教会你们掌控自己的人生,让我们不断前进。”
他将乌姆里奇在开学晚宴上的讲话分解重塑,既是警告乌姆里奇,又表明自己的态度。果然,他听到邓布利多轻笑的声音。
“看来勒梅教授已经适应了教师的身份,”他说,“我想你很快就会发现,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占卜课教师了,乌姆里奇教授。”
乌姆里奇紧紧抿着嘴,脸色铁青。“我会向部长报告这件事!”她最后恨恨地叫道。
“需要我帮您写信吗,乌姆里奇教授?”格林德沃在她背后大声问道。
乌姆里奇大踏步走上大理石楼梯,闻言险些踩空,忙扶住栏杆,才没从楼梯摔下来。学生们爆发出哄堂大笑,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嘎嘎怪叫着。
“需要我帮您递笔吗,乌姆里奇教授?”弗雷德问。
“需要我帮您找信纸吗,乌姆里奇教授?”乔治问。
乌姆里奇猛地转身,恶狠狠瞪着弗雷德和乔治,大声说:“一个星期紧闭,韦斯莱先生!”
“需要我帮您开禁闭室的门吗,乌姆里奇教授?”李·乔丹笑嘻嘻地问。
又是一阵大笑。邓布利多朝韦斯莱双胞胎眨了眨眼,平静地说:“我想您对校规了解得太少啦,乌姆里奇教授,我们一般不会因为学生的几句玩笑话而罚他们紧闭,我想韦斯莱先生们对教师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善良的热心。”
“是这样的,教授。”乔治肯定地说。
“我们一向热心且慷慨。”弗雷德补充道。
乌姆里奇涨红了脸,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好似被人掐住粗短的脖子。她不再说话,“噔噔噔”冲上大理石楼梯,连粉色的高跟鞋跟断了都没发现。
格林德沃嗤笑出声,贴着邓布利多低声说:“你真是老了,老伙计,这样的人也能让你为难了。”
“你也老了,盖勒特。你居然看不出来,我百般忍耐,只是想把福吉拉回正确的道路。”邓布利多反唇相讥。
“哦?”格林德沃难以置信地问,“那你成功了吗?”
“很显然,失败了。”邓布利多说,“他在固执己见上颇有见解,但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来了来了。
今天下午摸鱼码字,同事来找我聊天,我一下忘记关掉文档,边跟她说话边当当敲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同事老人家正凑在电脑前看我在写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简直社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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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正面交锋
第8章 邓布利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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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8章 邓布利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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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预言和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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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9章 预言和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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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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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0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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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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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1章 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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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是格林德沃
夜里七点,格林德沃还没有等来多比,却等来了哈利·波特被乌姆里奇逮住的消息。令人吃惊的是,为他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斯内普。
“波特遛进乌姆里奇办公室借用壁炉和什么人谈话,被当场逮住——我猜对面的蠢货是布莱克。”斯内普言简意赅地说,嫌恶地朝下撇着嘴角,“他说布莱克被黑魔王逮住了,来此之前,我已通过秘密手段将此事告知邓布利多。”
秘密手段?天知道格林德沃听到最后一句话之时,心头怒火猛地冒出。他差点克制不住,想在这座邓布利多深爱的城堡里犯下血案。
整整两个月,他无从得知邓布利多的消息,还要遭受乌姆里奇错漏百出的试探。他原以为邓布利多神踪成谜,但就在霍格沃茨,就在他身边,就有一个人知晓邓布利多的下落!
如果是年轻的格林德沃,恐怕此时早已背叛邓布利多的信任。好在他忍住了,长久的监禁生涯并不是一无所获嘛。格林德沃故作轻松地想着,铁青着脸目送斯内普。
格林德沃挥了挥魔杖,蓝色光圈从他魔杖中射出,扭成一个箭头,指向禁林方向。他深吸几口气,促使理智回笼,不情不愿朝禁林走去。
格林德沃找到哈利时,后者已经和他的伙伴们汇合了。格林德沃下意识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听这群年轻人商量如何凭借**凡胎跨越千里前往伦敦。黑夜是他的主场,他像流水隐入河流中一样,悄没声儿骑上夜骐,不远不近地跟在哈利一行人后面。他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而几个年轻人显然没有任何反侦察能力,这使得他的跟踪极为容易。
格林德沃紧紧盯着哈利,见他已落地,立即隐去身形,不紧不慢地走进电话亭,贴着边儿,让自己悬在天花板下。
“谁最靠近电话,请拨六——二——四——四——二!”他听见哈利说。
韦斯莱家那个瘦高个儿男孩弯曲着胳膊够到拨号盘,拨了号码。随着拨号盘呼呼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电话亭里响起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
“欢迎来到魔法部,请说出您的姓名和来办事宜。”
“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哈利语速很快地说,“金妮·韦斯莱,纳威·隆巴顿,卢娜·洛夫古德……我们来这里救人,除非你们魔法部已经把人救了。”
冷漠的女人声音短暂地停了一会儿,继而刺耳的警鸣声刺破长夜。
“警报!警报!请如实告知人数、姓名及来办事宜!”
随着警报声响起,电话亭四周冒出许多花洒,朝里面的人喷射不知名液体。哈利几人浑身湿透,面面相觑,很快,卢娜察觉到头顶上方异样的视线。她缓缓抬头,看见天花板下挂着一个人,说是活人,倒不如说是一具骷髅更为贴切。
她看见骷髅似的面容咧开嘴,阴森可怖地笑了。
“晚上好,孩子们,”格林德沃说,挥着魔杖让连绵不断的警报声停下了,“看来我们小看了英国魔法部对于访客的安全检查措施,不是吗?”
所有人一致仰起脸。罗恩惊慌地撞到电话机的拨盘,疼得哎呦直叫唤,胳膊肘用力捣在哈利脸上,后者龇牙咧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是谁?”赫敏惨白着脸问,无声无息地握紧魔杖。
“噢,我劝你最好保管好你的魔杖,格兰杰小姐。”格林德沃说,语气十分友善,“虽然我毫不费力就能夺走你们的魔杖,但我并不希望那样做——换句话说,你们待会儿可能就得用它战斗。如果在战斗之前,你们已经失去魔杖,邓布利多恐怕不会高兴。”
“您认识邓布利多校长吗?”卢娜说,她的表情在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时瞬间放松了,“是他请求您来帮助我们的吗,先生?”她异想天开地问道。
格林德沃阴冷一笑,正要开口,却被哈利抢先了。
“我知道你是谁,”哈利说,一只手试图从衣袋里掏出魔杖,但过于拥挤的空间令他不能如愿,“你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戒备地盯着格林德沃,眼里满是恐惧。
罗恩、赫敏、金妮和纳威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哈利感觉罗恩像是快晕倒了,不断哆嗦着。格林德沃没有言语,也没有人敢再开口。时间像是停滞了,哈利感觉自己几乎能听到衣角水滴滴落在地的声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才眨了眨眼,他听到格林德沃轻笑出声。
“这里面的空间过于狭小了,”格林德沃说,“我不喜欢。”说完,电话亭的地面颤抖起来,七个徽章从平常用来退出硬币的金属斜槽滑了出来。
“带上徽章,”格林德沃命令道,“我们要遵守规定!”他滑到地上,率先从中拿起写着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徽章。空气又是一滞,接着赫敏连忙拿起剩下的徽章,一一递过去。
一道细细的金光照到他们脚上,随后金光逐渐变宽,扩大到他们的身体上。他们下到了魔法部的深处,哈利下意识想要蹲下身。
“没必要如此谨慎,”格林德沃嗤笑着说,“在我身边,没有人能轻易取走你们的性命,伏地魔本人也不行。”他自信张扬地笑了起来,大踏步走出电梯,金色的光圈在他身上晃动。
“魔法部希望您今晚过得愉快。”那个女人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吓了哈利一跳。几人鱼跃而出,一股脑儿往格林德沃的另一边涌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救小天狼星这件事都显得没那么急迫了。很显然,格林德沃暂时没有让他们单独行动的想法。他快速靠近哈利一行人。
“格林德沃先生,”哈利硬着头皮开口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虽然不知道您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们有急事……”
“我知道你有急事,”格林德沃坦率地说,“我能保证你担心的那件事不会发生——相信我,”他的语气充满引诱,“在那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疑问需要你给我答案。”
哈利呆呆地望着他。
“你从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我扮演的尼可·勒梅不够像吗?”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问。
赫敏吃惊地瞪大眼睛。罗恩的嘴巴大张着,似乎能塞进一整颗鸡蛋。金妮皱起了鼻子,朝上翻了个白眼。纳威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卢娜轻灵又快速地赞叹了一声。
“居然是勒梅教授,我真喜欢您的课程,”卢娜说,“比特里劳妮教授强多了。”她评价道。
“谢谢。”格林德沃点点头说,礼貌得令人不可思议。他面向哈利,正厅里喷泉声不绝于耳,无形的压力经由那一道道闪亮的从巫师魔杖顶端、从马人箭头上、从妖精的帽子尖、从家养小精灵的两只耳朵里喷射出来的水柱弥漫至整个正厅。
哈利觉得他必须得回答格林德沃的问题。
“是活点地图,”哈利一五一十地说,活像一个在课堂上回答教师提问的乖宝宝,“我有一个恶作剧地图,上面能够显示霍格沃茨校内人员的姓名及活动情况——我在那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在11号教室,盖勒特·格林德沃在那里来回踱步。”
“能看到所有人?”格林德沃问,“所有人的本名?不受任何魔法的影响?”
“它无法分辨同名的人。”哈利如实说道。
格林德沃摆了摆手,哈利顿觉浑身一松,那种受压的感觉瞬间消散。他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格林德沃问他。
“不急了吗,哈利?”
哈利立刻警觉,恐惧地望了格林德沃一眼,接着轻声说:“快走。”他领头跑了起来,六个人飞快跑过大厅。
卢娜朝后转过脑袋,在队伍最后对格林德沃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格林德沃先生?”
“抱歉,洛夫古德小姐,我不是你们的朋友。”格林德沃无情地说,“也许我能给你们一点儿帮助,但主要还得靠你们自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六人穿过金色栅栏走进升降梯。
显然,哈利一行人对这位饱受五十年牢狱之困的黑巫师知之甚少,自以为甩开了格林德沃,却不知道在他们到达神秘事务司的同一时刻,格林德沃和他们一起站在黑洞洞的十二扇门前。
没错,格林德沃又隐身了。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古怪的癖好,他只是通过哈利的只言片语,推断出是伏地魔引哈利来此。他想知道伏地魔需要得到的东西,他想找到邓布利多隐藏的秘密,关于那个深受邓布利多关注的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秘密。
他想知道,是什么让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伏地魔同时关注这个男孩,就因为哈利无父无母吗?
不管这是邓布利多的计划,还是伏地魔的计划,格林德沃都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他隐去身形,静悄悄跟随在六个小孩身后,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即将见到真相,格林德沃兴致勃勃地想。
第13章 格林德沃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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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3章 格林德沃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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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巨头
第十四章三巨头
万籁俱寂,整个屋子里只有格林德沃踱步时皮靴硬底击打地面的声音。凤凰社成员、食死徒以及哈利六人齐齐望着格林德沃枯瘦的脸。他的眼窝深陷,两颊几乎没有多少肉,让他的笑看起来阴森可怖。
对于大多数英国巫师,特别是出生于格林德沃统治时代之后的英国巫师,对这位传说中的黑巫师的印象仅停留在巧克力蛙卡片上的只言片语中。这位本该囚禁终生,最后在遗忘和孤独中死去的黑巫师,如今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英国魔法部。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没有丝毫停留,活像眼前这群各个年龄段最为杰出的巫师压根不存在。众人跟随他的视线转身,只见邓布利多束手立在门口。
在这一瞬间,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仿佛化身成为高耸舞台上的话剧演员,隔着观众,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吸引住全部的目光,每个人都在等待邓布利多的回应。
“好久不见,老朋友。”邓布利多说,他的魔杖在胸前画了一圈,其他人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一部闪着雪花的老电影。他快速走到格林德沃身边,旁若无人地俏皮的语气说道:“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愿意叙旧的人,那么长话短说,你已经听到预言了,是吗?”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说,“哈利呢?他在场吗?”
“他听说时,脸上显露出的愚蠢表情难以想象。”格林德沃嫌恶地说,“我不理解,你对一件武器投入太多的关注了,不是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邓布利多?”
“哈利不是一件武器,也不是可以用来利用的某一样东西。”邓布利多严肃地说。
“是吗?”格林德沃轻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怪音,接着严厉地反问,“所以为了你心爱的、脆弱的小男孩,你甘愿背负错误的指控、无耻的污蔑?你甘愿这样做?”
出乎意料的,邓布利多没有生气,而是闷声笑了起来。
“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最喜欢你什么吗,盖勒特?”邓布利多突然问,迎上格林德沃茫然的目光,“高超的魔法?英俊的脸庞?或是相契的灵魂?不,都不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怀念你的无畏——你好像永远是一个小孩,就连这个时候,你都不忘记吃醋。”
“吃醋?”格林德沃扬起一边眉毛,恼怒极了,“没必要羞辱我,阿不思,我没必要去在意一个十几岁的蠢男孩。你根本不明白我今夜的目的,我潜入英国魔法部,不是为了跟你怀念过往,我有正事要干。”
说完,格林德沃猛地一甩魔杖,无形的屏障裂开。卢修斯·马尔福好像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抓住,不由自主地飘向格林德沃。后者高高扬起魔杖,挑开马尔福的左手臂的袖子。他的魔杖大力按压在黑魔标记上,感受着杖尖传来的热度,然后一掌拍晕惊恐的马尔福。
“噢,对了,差点把你忘了。”格林德沃嘟囔了一声,又轻飘飘地一挥魔杖,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哈利应声倒地。
“哈利!”小天狼星大叫着,冲上前抱住哈利,剩下能够自由行动的人全围了过去。
“必要的防备手段,”格林德沃向邓布利多小声解释,“谁知道伏地魔会不会从波特那里了解此刻的状况,你知道他的大脑封闭术差到令人发指,我不想输在愚蠢的细节上。”
“但是手段太过于粗暴了。”邓布利多谴责道,转头向哈利走去,人群自发散开一条路。
“没事,只是昏迷咒。”邓布利多蹲在哈利身边说,他抬头环视人群一周,确认学生们安全无恙,“看来今晚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阿拉斯托,”他转向穆迪,“我需要你把他们全部安全地带回霍格沃茨,明天的年终宴会他们可不能缺席。”
穆迪晃了晃那只好腿,不久前它刚重重撞到墙上。他用力拉住哈利瘫软的身体,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问:“我们怎么回去,阿不思?”
“你亲自带上哈利,福克斯会送你们到猪头酒吧,那里有门钥匙,到校长办公室等我。”邓布利多有条不紊地说,“还有你们,金斯莱,你带上格兰杰小姐和洛夫古德小姐——莱姆斯带上韦斯莱兄妹——唐克斯,照顾好隆巴顿先生——好了,现在出发,你们怎么到达伦敦的,格兰杰小姐?”
突然的提问让赫敏的心提了起来,第一次,面对教师的提问她沉默不语。
“我们骑着夜骐穿越上空来到伦敦,先生,”卢娜抢先回答了,“它们飞得很快、很稳。”
“夜骐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如果你们有驺吾的话会更好。”邓布利多说,“还等什么呢?骑上你们的夜骐,趁着天色尚早,回去还能美美睡上一觉,等待明天的年终宴会,相信我,你们不会想错过它的。”
他们习惯性遵从邓布利多的命令,陆陆续续离开了。
“——至于你,小天狼星,”邓布利多面向蠢蠢欲动的小天狼星,发号施令,“你留在这儿,战斗更需要你。”
小天狼星的眼里迸出兴奋的光芒,热血在他的身体中沸腾,他激动地语不成声。
“伏地魔稍后要来,对不对?”
“他一定会来,”邓布利多冷静地说,“我们需要他的到来——”
“阴谋!”贝拉特里克斯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这是阴谋!主人不会上当的!主人……”她的话还没说完,眼皮就无力地耷拉下去,软趴趴瘫倒了。
“聒噪。”格林德沃掏着耳朵点评道。
小天狼星戒备地盯着他。“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收到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释放令,他怎么会在这里,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小声问。
“是友非敌,”邓布利多简短地说,“格林德沃厌恶伏地魔。”
“为什么?黑魔王之间也要争高低吗?” 小天狼星诧异地问。
邓布利多被逗笑了,一边往外走,一边乐不可支地咧着嘴笑。“可以这么理解,小天狼星。”他说。
“与虎谋皮,终将被虎所伤,邓布利多——”小天狼星提出异议,“我看出来了,他的魔法依然高深莫测。我相信你能对付他,可如果他和伏地魔联手呢?”
“他可瞧不上伏地魔。”邓布利多轻蔑地说。这时,他们已经走到电梯处,女声播报声响起,三人走进电梯,前往魔法部正厅。
“你说得对,”格林德沃插进两人中间,挤开小天狼星,意有所指地说,“我的那位后辈过于追求永生,在躲避死神的道路上渐行渐偏。他的弱点太明显了,明显到让我羞耻于认下黑魔王这个称号。”他顿了一下,好似非常不情愿,“可我还活着呢,我对黑魔法的精通不比他欠缺,我同样罪恶累累、同样野心勃勃,怎么能让他以不入流的手段登堂入室呢?”
如此逻辑令小天狼星瞠目结舌,久久不语。他求助般望向邓布利多,却见后者无奈一笑,耸了耸肩。电梯“哐当”一声达到一楼,邓布利多率先走出电梯,小天狼星生怕和格林德沃多相处一秒钟,立即紧跟其后,格林德沃慢慢悠悠、不急不忙朝外走,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门厅中间的喷泉尽职尽责地冒着闪亮的水柱。
“速度真慢,”格林德沃左右瞧了瞧,“不论是伏地魔,还是魔法部,动作都太慢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镀金的壁炉忽地闪起绿光,一个瘦高的身条从里面冒了出来。几乎同一时刻,格林德沃拽紧邓布利多闪到不显眼的角落,伏地魔黑色兜帽下的红眼睛一眼扫过小天狼星。从那双瞳仁细长的眼睛中,小天狼星看到一闪而过的疑惑。
小天狼星迅速举起魔杖,一道红光从他的魔杖中射出,直直撞上伏地魔的索命咒。他跳到一旁,索命咒击碎了电梯的铁栅栏。
“刚才是谁,布莱克?”伏地魔的声音冰冷、高亢,他走了过来,魔杖指向小天狼星,“黑魔王不喜欢被欺骗,谁在哪里?如实告诉我,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像你的朋友波特一样。”
“你怎么敢提起詹姆!”小天狼星愤怒地朝伏地魔冲去,“你该给他们赔命!阿瓦达索命!”他大叫着,绿光从他的魔杖射出,可伏地魔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你只有一个人的话,生命就该到此为止了,布莱克。”伏地魔阴沉地说,魔杖轻轻一挥,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将小天狼星牢牢控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阿瓦达索命。”
绿光再次从伏地魔的魔杖中射出,就在绿光即将击中小天狼星的前一刻,喷泉里的一尊巫师雕像活了过来,扑到小天狼星身前,绿光将它击得粉碎。下一刻,小天狼星感觉自己能动了。
“是谁?”伏地魔眯起眼睛四下张望,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邓布利多!”他举起魔杖,一时不知是先攻击邓布利多,还是格林德沃,苍白憔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在这里?不——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杀你的,”格林德沃沉着声音说,“我猜你认为邓布利多不会要你的命?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汤姆?”他循循善诱般,近乎引诱地说着,“可是我会,我杀人如麻。”
第15章 魔法部不眠夜
第十五章 魔法部不眠夜
电光火石之间,伏地魔的身影倏地淡去,眼看就要从大厅消失。邓布利多高高挥起魔杖,魔法喷泉里的男女巫雕像突然活了过来,双臂柔软地张开、拉长,牢牢抓住伏地魔将要散去的长袍。数条胳膊交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可分的网,将伏地魔困在其中。
他逃跑失败了。
只一瞬,雕像炸开来,四分五裂的石头像利剑般冲向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轻轻一挥魔杖,几道喷泉的水柱汇成一条,奔腾的洪水哗啦一声从高处泻下,裹挟着碎石袭向伏地魔。
伏地魔转过身,撤腿左旋,随即消失在水柱后。下一刻,一道绿光从水池旁飞出,同时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啸叫,大厅内所有雕像、桌椅、装饰的盔甲都飞驰起来,在半空撞击,激起一浪接一浪的灰尘。小天狼星压根看不清伏地魔身处何处,只看见一道接一道的绿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威力强大的咒语击毁了挡在身前的所有物品。但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毫不畏惧,轻易避开杀戮咒,缓慢而坚定地逼近伏地魔。
尘埃落下,像是在空旷的大厅里下起了雪,飘飘然落在邓布利多银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上。格林德沃轻轻挥了挥魔杖,漫天的灰烬立即化成一粒粒尖利细小的铁刺,一股脑儿逼向伏地魔。伏地魔不得不凭空变出一个闪亮的银盾来抵挡。铁刺划过银盾,发出令人胆寒的刺耳的声音——但并没有给银盾造成破坏。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邓布利多?”伏地魔大声说,在银盾上方眯起一双血红的眼睛,“你不屑于做这种残忍的事,对吗?”
“我们都知道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摧毁一个人,汤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一边继续朝伏地魔走去,穿过重重叠叠永无止尽的灰烬化成的小尖刺,令人意外的是,小尖刺同样没有对邓布利多造成伤害。他只是朝前走,什么也不能打扰他的闲庭信步,“我承认,仅仅取你的性命,不会让我满足——但是现在对你出手的人不是我,想杀死你的人也不只有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的话音刚刚落下,小天狼星低吼着冲了过来。他用尽平生学会的全部恶咒,趁着伏地魔抵挡不暇之际,一道咒语在伏地魔左边的脸颊削下一块肉。暗红色的鲜血涌了出来,汩汩流到伏地魔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阴沉地咧着牙笑了。
“魔法部知道吗,邓布利多?”伏地魔咧开的嘴上仍挂着鲜血,显得他更加阴森可怖,“他们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圣人邓布利多和黑巫师格林德沃同流合污,甚至帮助应该终身监禁的黑巫师越狱——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摧毁我,然后取代魔法部,是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想这么做,你早受不了康奈利·福吉那个蠢货了,对不对?”
“闭嘴!”格林德沃大声斥责道,“在我面前银舌诡辩,你还嫩了一点,汤姆。没有人帮助我,我从来都是来去自如。”
伏地魔眯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禁抿着嘴唇,发出一阵类蛇的嘶嘶声,与此同时,大厅的天花板上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大嘴巴冲了下来,朝邓布利多发起进攻,足有成年人一根食指那么长的毒牙散发着森森冷意。
邓布利多大幅度地挥了一下魔杖,眼看就要把毒牙扎进他身体里的那条大蛇,突然被高高地抛到空中,接着重重砸到地板上。飘扬的尖刺一齐发起冲锋,争前恐后地钻进大蛇的鳞片。痛苦令大蛇扭曲地翻滚,尾巴拍打着地面,鲜血在它身下汇聚成一滩血池——它不停地嘶鸣着,却没有立刻死去。
格林德沃惊讶地盯着大蛇看了看,随即听到伏地魔愤怒的嘶吼。
“回去,纳吉尼!回到管道里去!”伏地魔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格林德沃哪能让它如愿,他挥了挥魔杖,大蛇体内的尖刺猛地钻出身体,变成倒钩扎进地板里,将大蛇牢牢钉在地板上。伏地魔血红色的眼珠子更红了,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眼睛里,他恶狠狠地盯着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不会和你这样的人为伍,格林德沃,”伏地魔低声诅咒道,“你不明白吗,邓布利多瞧不上我,同样瞧不上你——你将被利用,被舍弃,和你战败后被关入监狱一样,在你毫无价值之后,你将沦为弃子。你今日杀害纳吉尼,他日你必会像她一样孤独地死去!”
格林德沃不屑地嗤笑出声,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肆意地宣泄着欢乐,好似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他张扬地大笑,仿佛面前的不是令英国闻风丧胆的黑魔王,而是一个逗趣的乐子。
“你居然试图挑拨离间,”格林德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汤姆,你居然想把你那套稚嫩的手段用在我和邓布利多身上,死去又活来,你号称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居然会愚蠢至此?”格林德沃丝毫不顾忌伏地魔凶狠的目光,“我和邓布利多之间,本就仇深似海,他摧毁了我的一切,关押我五十年,他让我沦为阶下囚,却不愿意杀死我——他用他的仁慈给予我最大的羞辱。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汤姆,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和邓布利多的关系?”
就在此时,一面墙上的壁炉都突然燃起了旺火,鲜绿色的火焰映在地板上。众多男女巫师潮水般地从壁炉里拥了出来。邓布利多挥动魔杖,试图绑住伏地魔,可伏地魔猛地将名为纳吉尼的大蛇朝前推,挡住邓布利多的咒语,紧接着幻影移形了,纳吉尼痛苦地翻了个身,却并未死去。
“他刚才就在这儿!”一个梳马尾辫、穿红袍子的男人大声喊道,指着大厅另一边满地的灰烬和纳吉尼,“我看见他了,福吉先生,我发誓那就是神秘人,他留下了这条蛇——你知道,他是蛇佬腔。”
“我知道,威廉森,我知道,我也看见他了!”福吉含糊不清地说,他的细条纹斗篷下穿着睡衣,像刚刚长跑完似的气喘吁吁,“我的天呐——这儿——就在这儿——在魔法部——”他肥胖的下巴肉抖了抖,恐惧地望向邓布利多,“这怎么可能呢,邓布利多?你对这条蛇做了什么?”
福吉倒是下意识想要命令傲罗将邓布利多抓起来,可他无法无视地板上那条痛苦扭曲的大蛇。他害怕那是邓布利多所为。他怯生生地朝四周张望,先是扫过格林德沃,一时没想起这是谁,接着看见了小天狼星。他倒吸一口冷气。
“布莱克!”福吉惊讶至极,“你——在这儿——和邓布利多一起?还有——”他再次看向格林德沃,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一个人,他张大嘴巴,不自觉喘着粗气,向后退了两步,躲到德力士身后。
“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一个留着平头的男巫低声询问身边上了年纪的老巫师,“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原本应该关在纽蒙迦德的那位?”
“当然是我,”格林德沃用雷鸣般洪亮的声音说,“正如你们所见,英国魔法部部长,还有你们这些——”他皱了皱眉,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英国魔法部雇员们,就在刚才,就在你们的魔法部,我和伏地魔——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人,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决斗。”
“当然了,我们并未分出胜负。”格林德沃叹着气说,“他留下了这条蛇,然后落荒而逃——顺便说一句,你们对我可能了解不深,现在告诉你们,也请你们谨记于心——我讨厌蛇。”格林德沃停顿了一下,挥了挥魔杖,厉火凭空燃烧起来,灼烧着纳吉尼的鳞片,冒出一阵阵黑烟。
很快,火焰将纳吉尼吞噬殆尽,汹涌的黑烟敌不过厉火焚烧,逐渐消散。尖叫声响彻大厅,震得天花板嗡嗡作响,又立刻消逝在厉火之下。火焰愈演愈烈,映照出格林德沃如骷髅般的面庞,他沉着脸,仿佛自地狱而来的恶魔。
“没有别的意思,部长先生,”格林德沃语气轻松地说,“英国只有一位黑巫师太过单调了,不是吗?所以我来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说老实话,我真讨厌你们英国人的礼节。”他冷笑地盯着福吉,“如果你再朝邓布利多使眼色,部长先生,我不介意送你去见见可爱的梅林。”
福吉尽力将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他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不制止格林德沃,可厉火还未燃尽,似乎下一刻火焰就要攀上他的长袍。他胆怯地不敢言语。
“康奈利,”邓布利多开口说,温和的声音极大地鼓舞了福吉,“就在几分钟前,你亲眼看见了证据,说明一年来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伏地魔回来了,而且——”他不动声色地熄灭了格林德沃的厉火,“不止是他,格林德沃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开了关押他的囚室,出现在英国。”
“也?”格林德沃不满地反问。
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冷静地问:“你想在这里跟我再次决斗吗,格林德沃?”他举起魔杖,放到鼻子前,直勾勾盯着格林德沃,腰部慢慢向前倾。
“不是现在。”格林德沃冷哼着说,最后扫了一眼魔法部众人,一蹬脚,从大厅里消失了。
大厅里安静异常,过了很久,福吉才找回他的声音。
“你放走了格林德沃,阿不思?”福吉说。
“不然呢?”邓布利多冷声反问,“你的傲罗能逮捕他吗?”
“可是你——”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康奈利!”邓布利多厉声说,从半月形眼镜上威严地审视着福吉,“你要下一道命令让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离开霍格沃茨,告诉你的傲罗别在搜捕我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教师,好让他回来工作,撤销对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通缉令,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在为反击伏地魔而战斗。今晚我给你……”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十二根指针的怀表看了看,“……半个小时,我认为这足够我们说清这里发生的事情。”
福吉瞪大眼睛。
“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助,欢迎你写信到霍格沃茨。信上写校长,我能收到。”邓布利多简短地说。
福吉张大嘴巴,仍不动弹,邓布利多等待指针转了五圈。
“你还有29分钟,康奈利。”邓布利多提醒道。
晚安,纳吉尼。
另外,本章有好几段摘自原文,没办法,原文叙事时不太偏离剧情的话,不自觉就用上了,后面会尽量避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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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魔法部不眠夜
第16章 复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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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6章 复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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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邓布利多的计划
第十七章 邓布利多的计划
格林德沃感觉自己大概是疯了。
长久的孤独、监禁、虐待没有击溃他,邓布利多轻易的一句话却令他几乎崩溃。他的心底争先恐后涌出陌生的情绪,他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憋得他喘不过气。
格林德沃扶住办公桌一角,居高临下地盯着邓布利多,突兀地生出了他才是被俯视的荒谬感,他艰难地开口。
“希望我没有理解错,邓布利多,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杀死你?”
“我是这样计划的。”邓布利多说,接着补充道,“当然了,不是今天,不是此时此刻。”
“你的计划?”格林德沃的脸色扭曲难看,暖黄色的烛光照在他骷髅似的面庞上,他咧开嘴,像笑又像哭。
“我该感谢你吗,圣人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轻声说,“让我亲手复仇?你知道我的灵魂在过去的五十年间饱受折磨,你知道我痛恨当年的失败,你知道我梦寐以求亲手夺取你的性命——你知道我想——多么善解人意,阿不思,为什么年轻时你不这样做呢?”
“既然想放弃性命,为什么那时要将魔杖指向我?”格林德沃垂目低笑,像是自语,又似诘问。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他转过身,不愿意看邓布利多如湖水般平静的目光。他举目四望,只觉得眼前所见的东西都极为可憎,他厌恶这一切。
“我恨你,邓布利多!你这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大善人!你真恶毒!”格林德沃破口大骂,愤怒地掀翻邓布利多的办公桌,砸毁架子上那些精巧的银器,摔碎福克斯栖息的镀金栖枝。凤凰从睡梦中惊醒,吓得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下不断盘旋。
邓布利多仍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的办公室变成一片废墟。他在衣袋中掏出一颗方糖,扔向福克斯。
“没关系——盖勒特只是发发脾气,我很快就能修好它们。”邓布利多安抚道,“吃掉这颗糖,去帮我看看海格有没有回来,福克斯。”他摸了摸福克斯漂亮的尾羽,目送它飞出窗户,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格林德沃低下头,满地狼藉。他苦笑着拿出魔杖,轻轻一挥,损毁的东西顷刻恢复原状。他和邓布利多面对面坐着。
“你关心那只鸟,都比关心我要多。”格林德沃苦涩地说,“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你让我独自待在霍格沃茨,我照做了,并且从魔法部手里救下你的变形术课教师,让她不至于被傲罗攻击。我按照你的要求教授波特大脑封闭术,时时刻刻关心他的心情变化和行动,在前天夜里及时从食死徒手中救出六名学生。”
“我隐姓埋名——蛰伏羽翼——我做的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杀死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我并肩的人?”格林德沃惨然一笑,痛苦地责问道。
邓布利多避而不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的黑色本子。
“这是哈利二年级时毁掉的伏地魔的魂器,作为一个孩子,哈利的表现着实令人震惊。你知道哈利为什么能多次从伏地魔的追杀下逃脱吗?”邓布利多问。
格林德沃耸了耸肩,面露不屑。
“运气?巧合?世界上不是只有波特小子幸运至此,我不是没遇见过和他类似的人。”
“不,你错了,盖勒特,从来都不是运气和巧合使然,”邓布利多摇摇头说,银白色的胡子颤动着,“伏地魔选择标记哈利为他的劲敌那天晚上,哈利的母亲莉莉·波特原本可以逃脱,只要她抛弃波特父子,她可以活命——但是她没有。她的牺牲触发了一种古老的魔咒,她对哈利的爱战胜了伏地魔的杀戮咒,保护哈利免于伏地魔的伤害并活了下来,爱的保护延续至今,一年前的决赛夜,让哈利再次从伏地魔手中逃脱——”邓布利多停下来,密切地注视着格林德沃的反应。
“这是母亲之爱,盖勒特。”邓布利多语气平和地说,继续发问,“你知道小天狼星为什么能在阿兹卡班十一年仍保持理智、并成功越狱找到哈利吗?”
“又要长篇大论了,是吗?但你得先告诉我小天狼星是谁。”格林德沃哼哼唧唧地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可可。
“谢谢——你见过他,他是哈利的教父,詹姆的好友,被冤枉后关押在阿兹卡班。”邓布利多喝了一口热可可,微微笑着说,“他就读霍格沃茨时,我就发现他具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和信念。在阿兹卡班的十一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的好友詹姆·波特。两年前,他从探监的福吉那里得知陷害他及泄漏波特夫妇踪迹的元凶小矮星·彼得存活于世,他立刻越狱,凭借血肉之躯游过英吉利海峡,靠着死老鼠活命——你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报仇雪恨?”格林德沃说,“我猜——”
“仇恨的确长久,但有比仇恨更为长久且振奋人心的东西,”邓布利多说,“那是爱,是因为他对詹姆的朋友之爱……”
“行了,行了,”格林德沃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多点耐心,好吗?”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格林德沃说,“你以前喜欢听我长篇大论,你忘了吗?”
格林德沃朝后仰倒,用下巴对着邓布利多,示意他往下说。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盖勒特。”邓布利多说,“你认为凤凰社为什么而战斗?”
“信仰?信念?你?随便哪一个都行——”格林德沃不假思索地说。
“你又错了,”邓布利多耐心地解释道,“亚瑟战斗,是不想他和莫丽的七个孩子面临他年轻时的危险和绝望;莱姆斯战斗,是不愿意孩子们像他一样受到狼人的伤害;阿拉斯托和金斯莱战斗,是为了守护巫师们平凡、普通的幸福生活……我想你明白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是的,你想得没错——”
“——是爱。”邓布利多笃定地说,“他们为之努力的、坚持不懈的,是源于内心的爱——是对家人之爱,是对孩子之爱,是对世人之爱——而我,我利用了它。”
“我利用‘爱’将他们凝聚在一起,领导他们奋起反抗,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伏地魔。”邓布利多直白地说,“一百年前,巫师不堪忍受《国际巫师保密法》,你站了出来,成为意见领袖,你以为你看到了成功——可那时你不懂,爱能让人舍生忘死——你觉悟得比我晚,我率先利用了你对世人造成的伤害,一旦人们看清楚,仇恨只能造成无尽的死亡,你必败无疑——我是自私的,盖勒特,我从来都是自私的,为了我的计划,我拖延着不见你——直到最后,我确信你会输,而我的计划将要达成——”
格林德沃瞪大眼睛,默默坐直身体,他的表情十分讶异。
“你不是在骗我?”他不敢相信地问,“你的计划,是那个我们曾谈论过的计划?”
邓布利多点点头,眼里不自觉溢出了泪水。
“是啊,是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出于两个傲慢的年轻人的伟大计划——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邓布利多哽咽了。
“我见过很多年轻人早早牺牲,也意识到一味地遵守《国际巫师保密法》只会让巫师这个群体彻底消亡,我比任何人都更早意识到这一切。但我无法说出口,那只会让我成为他人口中的‘疯子’。当我还没想明白关键所在时,你出现了,我们一见如故,热烈地交换彼此对重塑世界的想法,我模模糊糊跟着想象中的道路走——我以为你是对的。”
“直到你将那些邪恶的、可怖的阴谋公之于众,我很快意识到**根本行不通,任何试图从外部打破僵局的暴力行为终将被暴力所反噬,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盖勒特,我们得从内部溶解,徐徐图之,这才是最终走向胜利的道路。”
格林德沃哑然,眼中闪耀着如星光般璀璨的光芒,近乎痴迷地望着邓布利多。
“我失败后,《国际巫师保密法》迎来第一次改革,支持者甚众,顽固派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说老实话,阿不思,你连我都骗过去了,你利用了我的野心,我征服欧洲时犯下的罪行。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那是已然发生的事情,你……”
“我只是从中获取了最优解。”邓布利多冷静地说,“你不必安慰我,盖勒特,我知道我是自私的,但那又如何,他们的牺牲不是一无所获。”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快活得仿佛一只放飞天际的雄鹰,肆意挥洒着快乐。
“我曾读过一句东方谚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天地看待万物都是一样的,顺其自然,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如今我将这句话送给你,阿不思,你可真是高高在上,任何人和物都是你的工具,包括我。”格林德沃笑出了眼泪,一边擦拭一边说。
注视着邓布利多深潭般的目光,他终于明白心底那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
是恐惧。
他害怕失去邓布利多。
可惜的是,邓布利多并不害怕,他什么都计划好了,包括死亡。
第18章 招兵买马
第十八章
远在科克沃斯镇的偏远郊外,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汩汩流淌着。四下无人,只有一根巨大的烟囱高高地矗立,透着阴森的不详。假如有人肯忍受腐臭的河水,驻足静立,便能发现烟囱旁的黑色人影。只一瞬,仿佛接触不良的黑白电视机,黑影原地隐没了。
自打从斯内普那里听说纳西莎·马尔福意图找他帮忙,一连五个夜晚,格林德沃都守在这儿。五十年的囚徒生涯当真改变了他,他耐心十足,守株待兔。终于,伴随着两声“噗”的轻响——鱼儿上钩了。
两个戴着兜帽的细长身影一前一后爬上河岸,争论着钻过锈迹斑斑的栏杆,匆匆走进小巷。格林德沃在心底默默数了一百个数,才慢悠悠踩着之前两人的足迹,穿过房子之间的小巷,走进一条名为蜘蛛尾巷的街道。他来到最后一幢房子跟前,怒气冲冲的质问穿过楼下房间的窗户飘进格林德沃的耳朵。
为表礼貌,格林德沃叩响了房门。
里面的争论声戛然而止,格林德沃把手按在魔杖上,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斯内普那张灰黄色的脸皱了起来。
“晚上好。”格林德沃咧开一个微笑,伸手推开门,自顾自走了进去。他直接走进一间小客厅,昏暗的蜡烛光圈映照出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吃惊的脸庞。他环视一圈,在三人的注视下,大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血红色的葡萄酒。
“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斯内普先生。”格林德沃说。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侧过身体,从身侧拔出魔杖。“你是谁?”斯内普问。
而贝拉特里克斯反应极快地举起魔杖,红色光芒还没从她魔杖中冒出便熄灭了。下一刻,她的魔杖飞到了格林德沃手中。谁都没看清格林德沃做了什么,他甚至有时间抿了一口葡萄酒。贝拉特里克斯倒吸了一口冷气,警惕地盯着他。
“初次见面,斯内普先生,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或许你们听说过我的名字,就在不久之前,我和你们的主人见过一面。”格林德沃彬彬有礼地说,“我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满意地望着三人克制不住显露出的恐惧神色,接着转向斯内普,和蔼地说,“我并不希望此次会面给三位留下坏印象,毕竟我有求于你,斯内普先生。放下你的魔杖,我们得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和死亡,不是吗?”
斯内普犹疑不决,魔杖仍高举着。
“好吧,”格林德沃无可奈何地放下酒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只是一句忠告,我们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假设你们遇难了,想必魔法也会失效吧。”
“你跟踪我们?”贝拉特里克斯阴沉地问,隐隐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她宽宽的下巴高扬起,“如果我们因此失踪或死去,黑魔王一定会找到你。”
“找到我?”格林德沃轻笑一声,“然后呢?再一次从我手中落荒而逃吗?”
贝拉特里克斯勃然大怒,试图从她妹妹纳西莎手中夺回魔杖。
“不过他对你的关爱倒是令我非常好奇,莱斯特兰奇女士。”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说,“那天被抓获的食死徒如此之多,他居然在押送途中就亲自去解救你,让我想想——你对他到底有多重要呢?”
贝拉特里克斯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愿意为黑魔王战斗至死。”她不假思索地说,“我是他最忠诚的下属,我衷心追随他,直至生命逝去。”
格林德沃微不可见地笑了,顺着贝拉特里克斯的话语,状似无意地感叹:“他对你如此器重和信任,一定将旁人不曾听闻过的任务交给你了。”
贝拉特里克斯丝毫没察觉出不妥,得意洋洋,无声地炫耀着伏地魔非她不可。
“当然——那是独属于我和黑魔王之前的秘密——只属于我们。”贝拉特里克斯说,她张了张口,似乎还想透露更多,斯内普却猛地上前,高声斥责。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斯内普厉声叫道,“你是在拿着黑魔王的秘密得意洋洋、到处炫耀吗?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贝拉特里克斯如梦初醒般瞪大双眼,急速退到沙发后面。
“闲聊而已。”格林德沃无奈地耸耸肩,笑盈盈盯着贝拉特里克斯因慌张而变得苍白异常的脸,“你们把我想得太狡猾了,说老实话,我明白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呢?你们明白我吗?你们知道我的来意吗?”他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吐露出来意,“也许我是想和伏地魔达成合作呢?”
“你怎么敢……”贝拉特里克斯惨白着脸说。
“我怎么不敢呢,好女孩,我知道你们联系的方式。”格林德沃一步步走向贝拉特里克斯,他摊开手,将魔杖翻转至掌心,示意自己的无害。“不要紧张,贝拉,把你的左手臂伸过来,好吗?”
“不,不……”贝拉特里克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紧捂住左手臂,无助地望向她的妹妹。格林德沃身后,纳西莎悄没声儿举起魔杖,一道光从魔杖尖端射出。
格林德沃摇头叹气。他轻轻跺脚,周身忽地射出透明利箭,击碎了那道光芒,以破风之势撞上纳西莎和斯内普。
“砰!”
两人应声仰面倒在地上,陷入沉沉昏迷中。
“好了,我知道你们难办,”格林德沃保持着面向贝拉特里克斯的姿势,善解人意地说,“我将你们击昏就行了,他不会责怪你的。”格林德沃近乎温柔地挥了挥魔杖,贝拉头朝下,昏倒在沙发上。
“这下没人打扰我了。”格林德沃欢快地嘟哝了一声,却听到暗门后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他转过身,不悦地抽动鼻子,恼怒地低骂道:“肮脏,真是肮脏,竟然有老鼠,我讨厌老鼠。”他挥动魔杖,试图从门缝溜走的老鼠四肢挺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格林德沃长舒一口气,伸出魔杖挑开贝拉特里克斯左手臂的衣袖,杖尖戳上红色黑魔标记的骷髅头,黑魔标记霎时变成黑色。他倚靠进沙发里,从衣袋里取出一根烤得油汪汪的德式香肠,小口吃着。
他脑海中回想方才的对话,心中的猜想一一验证。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讲猜想分享给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会怎么说呢?
会感慨他的智慧和细心吗?
会再一次被他折服吗?
他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葡萄酒,静静等待伏地魔的到来。
昏黄的烛光跳动,四周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连蜡烛的光芒都暗了下去。格林德沃依然靠在沙发里,目光炯炯注视着门厅。那里凭空多出一块阴影,隐隐约约透出暗红色亮光。几个呼吸之后,格林德沃率先开口了。
“藏头藏尾是你的特色吗,汤姆?”
蛇一般苍白而憔悴的脸庞缓慢从滑落的黑色兜帽里露出来,那双冷酷的红眼睛瞪着沙发上的格林德沃。他张开薄嘴唇,状似蛇信的舌头发出一阵警告般的嘶鸣。
“你不是来送死的吧,格林德沃?”伏地魔恶声恶气地说。
“当然不是,”格林德沃轻快地说,“虽然我年龄已经够大了,魔力也大不如前,但对付你,我仍有信心,你杀不死我。”
伏地魔抬了抬手,最终没有射出咒语,反而走进了小客厅。他踢开斯内普的身体,居高临下瞪着格林德沃。
“你在找我。”伏地魔陈述道。
“是啊,”格林德沃直截了当地说,“现在的局面不是我想要的,你看到了,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你的下属却拒不配合、负隅抵抗——我只好这样做了。”他无奈地谈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真劝过他们了。”
“技不如人,理应如此。”伏地魔轻蔑地说。
“你真是通情达理。”格林德沃不失礼貌地夸赞道,“我想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很有益处,不是吗?”
伏地魔眯起细长的红色眼睛,眼中闪着几分威胁。
“你想干什么?”伏地魔摸不准这位黑巫师前辈的意图,蛇类对危险的天生警觉告诉他,事情不要相信眼前人。可格林德沃就是有本事令人信服,连伏地魔都不例外。
“很简单,别把我想得太狡猾,汤姆。”格林德沃站起身,平视伏地魔,满怀诚意地说,“我想跟你合作。”
客厅里寂静无声,格林德沃信心十足地站立着,似乎对伏地魔的答案胸有成竹。
“你杀了我的蛇。”伏地魔冷冰冰地说。
“它想吃了我,我难道不能杀它吗?”格林德沃反唇相讥。
伏地魔紧紧咬住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们的目标相同,”格林德沃说,“我们都想杀死邓布利多。”他的眼中迸发出怒火,脸上不自觉染上怒容,“我想杀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
“你在说谎,”伏地魔不信任地说,“你明明和邓布利多站在一边。”
格林德沃轻笑出声。
“你对邓布利多的了解有多少?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你对我们之间关系的了解有多少?”他提出一连串问题,嗤笑道,“汤姆,我和邓布利多之间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大可以去查阅我们的过往。我不寄希望于你能理解我的想法,你只需明白一件事,杀死邓布利多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为什么?”伏地魔第二次发问。
“为什么?”格林德沃反问,愤怒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不会以为五十年的监禁生涯对我毫无影响?我不应该复仇吗?还有老魔杖,那根战无不胜的魔杖,那根被邓布利多从我手中夺去的魔杖——我渴望夺回它。为此,我决意要杀死邓布利多!”
伏地魔狐疑地打量格林德沃,问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好问题,”格林德沃自信地说,“招兵买马?或是煽动人心?我想现存活着的人中,没有比我做得更好的了。”
伏地魔冷笑出声,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眯着猩红、细长的眼睛,伸出右手说:“我同意合作,但你得先学会称呼我为‘黑魔王’。”
格林德沃低头睨了一眼伏地魔青白色的手掌,不屑地哼了一声。
“抱歉,那我只好敬我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合作。”格林德沃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随即将杯子砸在地上,玻璃碎渣和血红色的葡萄酒液溅到伏地魔黑色长袍上。
伏地魔从容地收回手,擦干净手背被碎玻璃割破渗出的血珠。
“你的脾气和传说中一样,格林德沃,我还没说合作要结束呢。”伏地魔说,露出一个沉闷的笑。他挥了挥魔杖,玻璃酒杯恢复如初,葡萄酒从杯底汩汩流出,一会儿便盛满一杯。
他将酒杯递给格林德沃,又倒了一杯,举在手中。两只酒杯在空中相遇,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合作愉快。”伏地魔说。
第19章 灵魂之爱
第十九章
短暂和伏地魔达成合作后,格林德沃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共享情报。对于邓布利多的计划,他仍心怀怨念。
他挨个拜访英国境内的狼人、吸血鬼、巨人的集聚地,凭借巧言善辩的能力和极为优渥的条件拉拢了几股群体中最大的势力。反正最后兑现承诺的人是伏地魔,而不是他,不论什么条件,他都替伏地魔答应了。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灵光乍现,敢于质疑他是否能够兑现承诺的。但谁让他是格林德沃呢,名气足够大,自然有打白条的权力。
他非常出色地完成招兵买马工作的时候,已经到了霍格沃茨开学日,他依然没有收到邓布利多的来信。除了《预言家日报》每天花费大量篇幅猜测他越狱的动机以及下一步计划,从同伙,到疑似目击者的采访,从企图毁灭巫师世界的可怕阴谋,到他已和伏地魔合谋的宣言。总而言之,铺天盖地,全是他格林德沃。
他享受这一切。
正如多年以前,他的悬赏贴满大街小巷,议论他的人压抑不住的恐惧,以及面对他时惊慌惶恐无助的脸庞。他享受凌驾众人之上,沉浸于他人噤若寒蝉的神情,他生来就该如此——他是天生的领袖。
久违的愉悦感溢满他的心脏,他深陷其中,几乎沉溺。忽然,胸前的口袋中闪起淡蓝色的光芒,一抖一抖地想从口袋中跃出——是古卜莱仙火。
格林德沃取出那只仙火,火焰燃烧的温度炙热了他的掌心,好似恋人暧昧的轻挠。它跳动着,在夜空下指引出前进的方向,格林德沃朝前方投去一瞥,只见邓布利多修长的身影站在星光里。
邓布利多好像更瘦了。死去的右手从长袍下露了出来,格林德沃看到,他把复活石戒指戴在中指上,十分丑陋。
“星空下的女妖又在蛊惑你吗,盖勒特?”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缓步走近,“你看起来又要离我而去了。”
格林德沃恍然惊觉心底不由自主涌出的危险想法,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安安分分被指责的人,他下意识反问邓布利多。
“难道离去的人不是你吗,邓布利多?”格林德沃理直气壮地说,眼神自上而下扫视,“我瞧瞧这是哪位大忙人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先生啊——怎么?今天有空想起我这个小人物了?”
邓布利多轻叹一声,败下阵来。
“盖特勒,”他凑近了,收起古卜莱仙火,放回格林德沃的衣袋里,轻拍两下,说,“我们确定要把不多的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吗?”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低下头,感受仙火仍然在心脏附近跳动。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邓布利多指了指他胸前的口袋。
“它告诉我,你在分岔路口徘徊,亟待寻找正确的道路。”
格林德沃自觉受到侮辱,气急败坏地瞪着邓布利多,气恼地说:“伏地魔可没那个本事诱惑我!”
“我当然知道伏地魔诱惑不了你,”邓布利多熟练地安抚道,“诱惑你的另有他物,那个东西在几十年前令我们分崩离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盖勒特——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永不磨灭的荣誉,是俯瞰世人的高位——我知道你抵抗不了它,所以我来了,盖勒特,我来帮你了。”
黑暗中,格林德沃咧开嘴,莹白的牙齿闪着森冷的光芒。他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邓布利多没有知觉的右手。
“你来帮我?”格林德沃恨恨地责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阿不思?你能控制我多久?你死了之后,我怎么办呢?我杀死汤姆·里德尔之后又该怎么办呢?”他垂下脑袋,脱力地靠在邓布利多的额头上。
“你帮得了我吗,阿不思?”
邓布利多没有推开格林德沃,任由他依靠。他抬起右手,轻轻拥抱格林德沃,另一只手安抚地抚摸着格林德沃的后背。
“别担心,我会尽力。”邓布利多轻声说。他做惯了安慰人的事,多年来,他遇到了数不清的学生,他们或开朗、或阴郁、或曾寻求过他的帮助。但他从不曾忘记过,在那些学生之前,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学生。
那时他刚离开学校,满怀雄心壮志,在那座埋藏了他亲情和爱情的小小山谷里,他遇到了盖勒特·格林德沃。在久远的回忆里,少年盖勒特调笑着喊他教授。
那时他还太过年轻,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也不懂得如何去引导心爱的学生。现如今,他想他应该给格林德沃一个机会,一个灵魂得到拯救的机会。他会尽力,直到将格林德沃从可怖地狱中拉出来。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盖勒特,不要忘记,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都是我的第一个学生。”邓布利多坚定地说,“教授你统治世界理念之时,我并不成熟,经历百年,我绝不是毫无成长。相信我,盖勒特……”他轻声呢喃,将最后的言语埋藏进喉管中。
相信我,盖勒特……我会拯救你灵魂,我会教会你……爱。
早在发现格林德沃越狱时,邓布利多就发现了格林德沃的变化。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肆虐欧洲的黑巫师了。邓布利多曾听人提起过,格林德沃于纽蒙迦德似乎表现出了忏悔的意愿。不知道是监禁令他醒悟,还是枯燥的回忆让他明白他不可能赢得战争。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格林德沃表现出忏悔,就够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中,邓布利多不止一次感受到格林德沃灵魂的痛苦,那是发自内心的忏悔在摧毁格林德沃的灵魂。
他既惊喜,又害怕。
他害怕格林德沃承受不住,他害怕格林德沃中途放弃,他害怕死亡冒险中,格林德沃迷失在生与死的边缘。
他们已经一百多岁,不管当年如何出类拔萃、才华横溢。现如今,他们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都将回归死神的怀抱。他无惧死亡,可格林德沃怎么办?格林德沃的灵魂怎么办?
只要格林德沃展现出愿意悔改的念头,他都会用尽全力去帮助他。所幸,格林德沃当真在忏悔了。
邓布利多知道,想要格林德沃彻彻底底的忏悔并不容易。经过他不断地观察和试探,他得意地发现,格林德沃好像比一百年前更爱他了。不夸张地说,他确实深谙人性,且善于把握人心。于是,借由这爱,邓布利多有了一个好主意——他改变了让斯内普杀死自己的计划,转而要求格林德沃杀死自己。
这是迫不得已,扭转格林德沃那畸形、冷血观念的好机会。邓布利多想。
他感受到格林德沃趴在他的肩头,两人间的拥抱愈发紧密。他怜爱地轻抚着格林德沃的后背,心头的想法一簇簇冒了出来。
假设你亲手杀死深爱之人,假设我的死亡能让你感受到莫大的痛苦,那么你能以己推人吗?你能想起那些死在你手上弱者的鲜血吗?你能感受到你给世界带来的苦痛吗?盖勒特,你会理解吗?
两人静默不语,自拥抱中汲取着对方隐秘的关怀。直至午夜,福克斯突兀地出现在夜空下,漂亮的尾羽拂过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头顶。
“福克斯送来了情报,”邓布利多一抬头,福克斯的尖喙轻啄他的耳朵,“是这样吗?嗯……麻烦你找到穆迪,告诉他带上巡逻小队即刻前往翻倒巷。”他转过头,朝格林德沃解释道,“福克斯告诉我,它在那里发现了大批狼人的行踪,你有什么线索吗,盖勒特?”
“我一个星期前就从狼人的领地离开了,”格林德沃说,“他们倒是分了好几个派别,以芬里尔·格雷伯克为首的狼人已经在帮伏地魔做事,你肯定听说过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
“你认为他们的聚集意味着什么?”邓布利多一针见血地问。
“两个可能,”格林德沃分析道,“这一批狼人是一个星期前被驱逐的那批,莱姆斯·卢平也在其中,他们并不信任伏地魔,但也没有那么亲近人类。还有一个可能,这批狼人由格雷伯克带领,在帮伏地魔寻找某样东西。”
“我有一个怀疑,阿不思。”格林德沃犹豫地说。
邓布利多侧了侧头,仔细倾听。
“伏地魔可能知道了我们在销毁魂器。”格林德沃说。
“怎么判断?”邓布利多问,“从纳吉尼被你杀死来看,伏地魔对魂器没有感应,他感受不到纳吉尼死亡时的痛苦。那他又从何得知呢?我不认为他的性格会去排查魂器的下落,他一向是自负的,他不该知道。”
“我只是猜测。”格林德沃说,“我去找伏地魔时,意外从贝拉特里克斯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伏地魔有可能将魂器交给她保管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认可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哈利销毁的第一个魂器就是马尔福保管的,想必伏地魔曾经非常信任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
“显然,我询问时贝拉特里克斯十分警觉,假如她向伏地魔透露我的问话,伏地魔难道没有可能联想到我们在刻意销毁魂器吗?毕竟谁会对一条蛇使用厉火咒。”格林德沃说。
邓布利多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如此谨慎了。”邓布利多说,“但你大概率是过虑了,我猜贝拉特里克斯没有勇气将对话告诉伏地魔。”
“为什么?”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邓布利多自信地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性格。伏地魔从不将食死徒视作平等之人,所有的食死徒在他眼中都是仆人,你认为家养小精灵有勇气跟主人报告自己有可能被对手发现了隐秘吗?”
格林德沃摇摇头,大胆地说:“这事好办,我去把贝拉特里克斯手中的魂器偷来就成了。如果伏地魔没有任何反应,那他可真是——相当地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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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灵魂之爱
第20章 霍格沃茨夜谈
第二十章
格林德沃本以为偷窃轻而易举,毕竟他十几岁便能找到老魔杖的下落,并且从格里戈维奇的诸多珍藏中成功偷取它。但伏地魔显然不会把魂器的消息宣之于众,这就让格林德沃找不到切入点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直截了当地跑去问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把魂器藏哪儿了?这一次,他可算切身体会了邓布利多的难处。
他一向没多少耐心,更加厌恶伏地魔藏头露尾的行事风格。和伏地魔谈话时,总要流露出几分厌烦情绪。好在多年来,格林德沃的风评极差,偏偏伏地魔只能从传闻中了解格林德沃,对这位黑巫师前辈的喜怒无常素有耳闻,自然没有察觉异常。
他这边止步不前,邓布利多那边却收到了好消息。卢平居然为凤凰社拉拢了二十多个狼人,他们不全是英国人,成为狼人,或多或少是因为家人抵抗狼人而遭受的报复——总归心存善念。从前没有选择,和其他狼人为伍,现如今格雷伯克带领狼人投靠了伏地魔,行事愈发嚣张,连同为狼人的他们都无法忍受。
于是当卢平告诉他们,邓布利多愿意庇护他们,哪怕他们不敢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对抗伏地魔,这些狼人几乎毫不犹豫倒向邓布利多阵营。出现在翻倒巷的正是这群狼人,他们当中的一个狼人为邓布利多带来了伏地魔密谋杀死魔法部高级官员的消息。
首当其冲被伏地魔列为围猎目标的就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事实上,伏地魔早在暑假时就已试图杀死阿米莉亚,格林德沃的意外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敌我未明,格林德沃找上他之前,伏地魔以及食死徒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狼人带来的消息凑巧救下阿米莉亚的性命,她成功转移到一处安全屋。除非伏地魔冒着在傲罗眼皮子下当众杀人的风险,不然绝不可能再找到她。
邓布利多认为,阿米莉亚得以生还,其中有一份功劳属于格林德沃。为此,他专门写了一封信,以诙谐的口吻感谢格林德沃拯救了一个伟大女巫的性命。
值得庆祝的胜利倒显得格林德沃近期一无所成了。当然,寄出信件的邓布利多肯定没有产生以上堪称指责的想法,可惜格林德沃没能领会老校长的好意,他狭隘又偏执,只觉得邓布利多的来信暗藏对他办事不利的谴责和催促。
格林德沃气恼地把来信收进存放邓布利多信件的木箱中,用他们自创的魔咒锁好,接着缩小了仔细放进斗篷的衣袋里,气势汹汹离开伏地魔为他准备的住处。
深夜的霍格沃茨异常安静,三三两两的傲罗在学校围墙外来回巡逻。格林德沃尽量使自己和黑夜融为一体,悄无声息从傲罗面前翻墙进了学校。月光为霍格沃茨城堡蒙上一层浅白色轻纱,他抬手拧了拧从内锁上的大门,门“吱嘎”一声开了。
格林德沃走进门厅,走廊里回荡着他沙沙的脚步声。很快,他来到校长室门口的滴水石兽面前。
“……让我想想……”格林德沃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也许是……酸味汽水……”
滴水石兽跳到一边,露出身后螺旋向上的楼梯。格林德沃大步流星走了上去,门没关,他没敲门,直接和坐在扶手椅上的邓布利多对上视线。他感觉邓布利多神情一滞,绷紧的肩膀慢慢回落。
“看来你终于学会从正常途径进入他人房间了,盖勒特。”邓布利多说,语带调侃,“可惜后半夜不是适合上门拜访的时间,而你又是如何穿越重重警戒,毫无阻拦进入霍格沃茨的呢?”
格林德沃轻哼一声,沉下脸,生气地反驳。
“你居然管那叫重重警戒?就几个傲罗来回晃悠?他们能拦得住谁呢?”
“还有我的防护咒,盖勒特。”邓布利多望着格林德沃阴沉的脸,轻声问,“怎么了,进展不顺利吗?”
格林德沃避开不答,反问道:“解开你的咒语对我来说有什么难度吗?”
邓布利多微微皱起眉头。他站起身,绕过熟睡的福克斯,来到格林德沃身前。他把焦黑的右手藏在衣袖里,伸出左手,掌心内凭空出现一只包装完好的巧克力蛙。
“非得这么严肃吗?”邓布利多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很难过,你深夜前来,就是为了朝我发脾气吗?好了,吃块巧克力,好吗?它会令你心情愉悦……”他的语气可听不出一点儿难过。
福克斯适时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接过巧克力蛙,没有打开。
“我还没有到需要甜食来稳定情绪的程度。”格林德沃说,视线一一扫过书桌上喝剩的热可可、洒满糖霜的吐司、咬了一口的巧克力。
“是吗,”邓布利多不失遗憾地说,“不打开看看吗?说不定里面的画片是我呢。”
“那是什么?”格林德沃不解地问。
“一种营销手段,巧克力蛙里附有画片,都是些有名的巫师,正面是他们的照片,背面则是介绍——他们采访我时,我非常诚恳地告诉他们我喜爱室内乐及十柱滚木球戏,”邓布利多兴奋地说,“没想到他们真的写上去了!”
“哦,”格林德沃边拆开巧克力蛙,边冷漠地说,“让你失望了,是梅林——”
“梅林在上!”邓布利多惊呼一声,“看来你要交好运了。有个传言,抽到梅林画片的人总会交好运。”
格林德沃咬了一口巧克力,甜蜜从舌尖化开,瞬间盈满整个口腔。他仰身躺倒在邓布利多刚起身的扶手椅上,大咧咧翘起腿。
“别以为一块巧克力就能收买我,阿不思,”他含糊不清地说,“我不会忘记你写信羞辱我的事。”
“抱歉,我恐怕是太老了,导致耳朵不好使了,或者短时间失忆了,”邓布利多讶异地说,“我什么时候写信羞辱你了?难道是你邀请我决斗时,我的回信?”
“别想抵赖!”格林德沃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凶狠地说,“你明知道我没找到魂器,却写信向我炫耀你近日的成就。”
邓布利多闻言,微微笑了,他那双闪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这样啊,可我不认为你是失败的,盖勒特。”邓布利多轻言细语地说,“我已经寻找魂器四年了。四年来,我探寻过往,从伏地魔接触之人的回忆中抽丝剥茧,好不容易才获取了一个魂器的下落,剩下的无从得知,甚至无法确定魂器的数量。”他停顿下来,斟酌语句,语气和缓地接着往下说。
“盖勒特,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伏地魔是至今以来最为难缠的对手——是的,你没有听错,比你更加难缠。”邓布利多补充道。
格林德沃不满地瞪着他。
“我不是说伏地魔比你强大,在黑魔法领域,他和你不分上下。论危险程度,你也不遑多让——可有一点,你比不上他。”邓布利多说,“比起他,我更了解你,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他眨了眨眼,狡黠至极,“这注定你没法赢过我,哪怕你能预测未来,可我能预测你啊。”
一时间,格林德沃埋藏心间的怨气立时消散,隐隐生出几分雀跃。他随心所欲地摊开四肢,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转而说道:“你信件中提到的有狼人投靠了你,伏地魔已经得知此事,他非常生气,认为像狼人这类黑暗生物天生该站在他那边。”
“没有什么生物是天生黑暗的。”邓布利多不赞同地说。
“又要长篇大论了?”格林德沃拉长声音,慢吞吞地说,“我来时为了提供一点意见,阿不思。”
“洗耳恭听。”
“想必卢平已经回到凤凰社了?”格林德沃问。
“是的,我要求他和小天狼星一起加入巡逻小队。”邓布利多回答道。
“我认为他有更好的用处,”格林德沃说,“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去投靠伏地魔,狼人处境艰难,他更有立场加入伏地魔那边。”
“不行,伏地魔不可能相信。”邓布利多反驳道,“伏地魔第一次崛起时,莱姆斯便坚定地站在反抗者的队列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不可能取信于伏地魔。”
“如果他重伤濒死,而我救下他,将他带给伏地魔呢?我不需要卢平一开始就转变阵营,可你忘了吗?我和伏地魔正处于合作关系中,合作的内容是替他招兵买马。”格林德沃说,嘴角勾起一抹笑,“从凤凰社总部挖走核心成员,难道不更体现我的能力吗?”
“你要他做什么?”邓布利多问。
“当然是协助我寻找魂器,以及让本就一盘散沙的食死徒分崩离析。”格林德沃说。
“你能保全他的性命吗?”邓布利多直击灵魂一问。
格林德沃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人的性命了?你不是连自己的死亡都策划好了?”
“这不一样,”邓布利多说,“莱姆斯可以牺牲在战斗中,却不能孤独地死于阴谋,我不希望你将他视为诱饵,我也不认为他对你寻找魂器有任何帮助。”
“你不信任我。”格林德沃直勾勾盯着邓布利多,语气冰冷。
邓布利多避开目光,解释道:“这不是信任的问题,盖勒特。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是人,不是工具。”
“我认为两者之间,并无区别。”格林德沃冷冰冰地说,“阿不思,你连我的计划都不愿意听,便急着否决我,是吗?”
炽热的目光一寸寸撕开邓布利多尘封的心脏,他垂目低头,内心激烈挣扎。天堂地狱,只在一念间。
“说说看吧。”邓布利多最后说道。
第21章 谎话连篇
街灯渐熄,黑暗逐步侵蚀街边的石砖、灌木丛,鳞次栉比的房屋透不出一丝光亮,只有尚带余温的路灯闪着一层荧光,穿不透朦胧夜雾,恍若悬挂着一个又一个漂浮的人头。
街道尽头,重物倒地的闷响声打破寂静深夜,随即散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假如此时有好奇的先驱者拉开窗帘缝偷瞧,一定能看到一场骇人的谋杀。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谋杀者苍老年迈,被害者却看起来身强体壮,年轻强壮的身体面朝下匍匐在地,晕开的暗红色血迹昭示此人命不久矣。接着老人从宽大的斗篷中取出一根树枝状的东西,轻轻一挥,瘫倒的年轻人居然自□□浮起来,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跟在老人身后,一步步隐入黑暗。
“噗!”
随着一声轻响,格林德沃的身影显现在布里斯托港的一座黝黑的、毫不起眼的小船里。他把拎着的人扔进船舱中,铁皮舱叮铃咣啷晃悠着,海浪拍打海岸,反推小船远离港口。
格林德沃蹲下身,魔杖冒出一个小光球,悬在船舱顶部。昏暗的光照亮那人满是鲜血和脏污的脸,浅棕色的头发泛着斑白。是莱姆斯·卢平。
“醒醒——”格林德沃不耐烦地用魔杖戳了戳卢平渗血的伤口。
或许是疼痛难忍,卢平竟然真的费力睁开了双眼。他尽力咳嗽,胸腔发出一阵如破锅炉般沉闷难听的嗡嗡声,直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瘀血。
“盖勒特·格林德沃?你背叛了邓布利多?”卢平大口喘着气,惊恐不已,身体无法动弹,仿佛被钉在铁皮船舱上。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格林德沃的笑点,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
“背叛?”他重复道,咧嘴狞笑,“你认为我背叛邓布利多?”他拍了拍卢平苍白的脸,“你们怎么会认为,我和邓布利多是一路人呢?”
他盯着卢平愈发丧失血色的脸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错了,很久以前,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邓布利多……”
“你想说邓布利多相信我?”格林德沃快速打断卢平的话,“梅林的大胡子啊,邓布利多的学生都跟他一样天真吗?黑巫师不可信任,黑巫师谎话连篇,我是黑巫师啊,卢平先生。”
卢平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浑身僵直,只有眼皮因恐惧而不停颤动。
“别害怕,卢平先生,我不会在此刻杀死你,”察觉到卢平的恐惧,格林德沃善解人意地安慰他,“虽然黑巫师的承诺不值得信任,但留你性命带给我的好处绝对比杀死你要多。当然,我注意到你的疑惑——”格林德沃低声说,“确实,不久前我攻击了你,并给你带来致命伤害,可是你必须相信我,那只是一些能帮助你我合作的必要手段——至少我们现在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贴心’地沟通,不是吗?”
“不可能!”卢平大声喊道,强烈的情绪波动撕裂了他不再流血的伤口,他疼得直喘气。鼓风机似的一阵喘息过后,格林德沃贴心地替卢平补上未说完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跟我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黑巫师合作?还是不可能背叛邓布利多?”狭小的空间里,格林德沃低沉的嗓音携裹着海浪声钻进卢平的耳朵,仿若引诱航海者的人鱼,“可是卢平先生,你怎么敢笃定,听过我的计划后,你不会选择加入我呢?”
格林德沃挥动魔杖。卢平感觉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柔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他动了动手指,正要坐起身,却被格林德沃一把按住。
“别动,你需要休息,卢平先生。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安静地听我说话,不要打断我。”格林德沃温和地说。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并且我不想在之后的日子里让他继续活着,他的生命该走到尽头了。”格林德沃摊开手,轻松的语气仿若在谈论天气,“卢平先生,简单来说,我希望你能代替他成为狼人的领袖。”
卢平厌恶的神情滞了一瞬,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格雷伯克?”
“还能有谁呢?”格林德沃皱了皱鼻子说,“臭烘烘的、野兽一样的东西,贫瘠的大脑难以用于思考。居然把那双肮脏的手伸向小巫师,企图用狼人的血玷污巫师血统。”他瞥一眼卢平,“这样的东西活着,只会制造更多你这样的悲剧。”
他的目光和卢平探究的目光相遇。
“说老实话,我常常觉得英国魔法部的法律太过仁慈,格雷伯克这样的家伙,竟然不让摄魂怪送上一吻吗?”格林德沃问。
“他们从未成功抓捕过格雷伯克。”卢平解释道。
“噢,”格林德沃理解道,“原来是一群酒囊饭袋啊。”
卢平的嘴巴张了张,看起来有些傻。他沉思片刻,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格林德沃没有立刻回答,他把双手并着放在膝盖上,目光审视地盯着卢平,异瞳在光球的照耀下令人望而生畏。莫名的,卢平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我知道由我来说这些话并不可信,但事实如此,我和你痛恨的黑巫师不一样,卢平先生。”格林德沃轻声说,“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珍惜巫师的血脉。如果你通读历史,你应当知道,我将能绽放魔法的少数灵魂视为同类,我为同类而战,希望给予他们最大的自由——有人误解我、反对我、甚至憎恨我,认为我破坏了巫师和麻瓜的和平。”
格林德沃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继续说道:“后来发生的一切,我非常痛心,珍惜的灵魂被摧毁,稀少的血脉一个接一个死去,那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到最后,我想要重塑的世界保持原样,鲜血和牺牲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我失败了。卢平先生,对你而言,它是历史。可对我来说,我亲身经历了绝望和痛苦。正如你所遭遇的那些事带给你的苦难,我感同身受,绝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小巫师去承受这份苦难。”
卢平的脸上闪过几丝动容,像是回忆起什么。他低头盯着自己左边的胳膊看,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丑陋的伤疤。
“我认为你这样的人应当拥有正常生活。狼毒药剂被发明出来了,像你这样愿意融入巫师的狼人肯定不止二十多个。可大多数受到格雷伯克的压迫,不敢表达真实想法,那不是他们的错,他们需要被人领导。”格林德沃接着说道,“我相信你能很好地取代格雷伯克,带领狼人们走出痛苦的绝境,就像你的朋友对你做的那样。”
“二十多个?你怎么知道是二十多个?”卢平讶异地问。
“有些事情你不该清楚,但身为未来的合作伙伴,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格林德沃说,“这是我的能力之一,我是一个先知。不是霍格沃茨那位占卜课教师那种神叨叨的水晶球、茶叶形状的占卜,而是生而能见未来。我能看见我想见到的每一个未来走向,从未失误。”
“就在昨天,我看见你带领二十多个狼人走向邓布利多。而在此事发生的不久之后,我看见你带领更多的狼人走出困境。”格林德沃的眼神炯炯,期盼地盯着卢平,“到我这边来,卢平先生,我会告诉你怎么做,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卢平出神地望着闪烁的光球,明明灭灭的光衬得格林德沃深邃的眼窝更加渗人。有那么一瞬间,格林德沃觉得卢平马上要答应了。几个呼吸过后,卢平晦暗的脸转向他。
“不,”卢平坚定地拒绝道,“我是凤凰社成员,不止是为了抵抗伏地魔,更为了抵抗所有恶贯满盈的黑巫师。包括你,格林德沃先生,你的罪孽有目共睹,我没办法与你合作。”
格林德沃闻言,并不生气,只是缓缓站起身,后退到阴影里。就在这时,船舱外的甲板上忽然传来“咚”地一声,小船在海浪的拍打下摇晃起来。
卢平感觉有个人从外走进船舱了,不是格林德沃。他浑身一松,面向来人的方向坐起身来。他听到格林德沃轻声一笑。
“太迟了,卢平先生,袭击你之前,我就已经杀死格雷伯克了。所以,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格林德沃愉快地说,“加入我,或者被我的盟友杀死——”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后来者已然进入船舱,光球倏地朝来人飞去。来人赤着脚,黑色长袍拖地,卢平顺着长袍朝上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暗红色的阴冷眸子。
“你杀死了我的仆人,格林德沃。”伏地魔冷酷尖厉的声音低低地回荡在船舱中,他的目光在卢平身上巡视,细细的鼻孔耸动着。
“肮脏的东西没有活着的必要,更何况,我已经替你找到更合适的仆人了。”格林德沃边说边指向卢平,“我想你一定认识他,莱姆斯·卢平,狼人,詹姆斯·波特的好兄弟,哈利·波特最亲近的人之一。有他在我们手中,你还怕波特小子不主动来找你吗?”
卢平陡然瞪大眼睛,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撞向破损船舱上翘起的铁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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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谎话连篇
第22章 “天作之合”
第二十二章 “天作之合”
预料中的疼痛和撞击没有到来,卢平感觉自己好似撞进一团柔软的棉花。他倏地失力,向前倾倒,他的身体僵直了,无法动弹——是伏地魔。
卢平挣扎着试图摆脱伏地魔的控制,他费力仰起头,只能看到伏地魔近在咫尺的双脚。青灰色,不似人的皮肤,还没贴近,就能感受到独属于冷血动物的冰凉。
“莱姆斯·卢平?”伏地魔低声说,他抬脚踩在卢平脸上,满意地盯着卢平眼中燃烧的怒火。“没错——非常好,就是这个眼神,”他语调轻缓,“怨恨、不甘、愤怒——它们给养我、娱乐我——莱姆斯,莱姆斯——”伏地魔低声亲昵地呼唤,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洋溢着令人喜悦的气体,接着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我该用什么方式虐杀你呢,莱姆斯?听说你是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至交好友,我亲手杀死你,会让你亲爱的小波特痛不欲生,不是吗?”
卢平骄傲地昂起不屈的头颅,他的身体依然僵硬,但他仍能嘲讽敌人。
“难道我会因此而向你求饶吗,伏地魔?”他咧开嘴,脸上闪过难以抑制的快活,他的精神仍在战斗。
“杀了我吧,伏地魔——我的死亡不过是战胜你的道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砂石,杀了我,就像你杀死詹姆和莉莉那样——我为此兴奋不已,因为那是你彻彻底底失败的前兆——你终将死亡,伏地魔。”
阴冷、恐怖的笑声从伏地魔的黑色长袍内冒出,他没有张嘴,竖瞳平静地盯着卢平。他面无表情地举起魔杖。
“阿瓦达索命。”伏地魔说。绿光从他的魔杖飞快射出,直直冲向卢平,看起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等杀戮咒击中,就可以宣告卢平的忌日。但那道咒语却在即将没入卢平胸口的前一刻急转方向,飞出船舱,猛地激起数米高的浪花。
小船开始晃动,卢平感觉自己的身体正缓慢恢复知觉。
伏地魔立即调转魔杖方向,恼怒异常,恶狠狠地瞪视格林德沃。
“你准备背叛我?”伏地魔质问道。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游刃有余地微笑着说:“谈论背叛是对我们之间关系的误解,汤姆。”他动作轻缓,扶着船舱坐下,“我们是合作,而不是上下级关系。汤姆,所以我对你刚才的行为非常不满。”他仰着头,却满含上位者的傲慢。
“我杀死你的仆人,是因为他肮脏、愚笨、无可救药。巫师的血脉稀少且珍贵——比如你我面前的卢平先生,他原本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巫师。”格林德沃厌恶地抽了抽鼻子,“可你的仆人却对他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他玷污了美好的事物,该死——我只是替你清理了脏东西,你竟敢来质问我?”
格林德沃冷笑起来。
“我为你找寻到一位更合适的仆人,能帮助我们更好领导狼人群体的人,而你居然想杀死他?”格林德沃说,“你的脑子呢,汤姆?你难道还是想和十几年前一样,死在你的愚蠢和自大之下?”
“胡言乱语!”伏地魔大声喊道,魔杖朝格林德沃噼里啪啦冒出火花。
“你大可试试你能不能杀死我。”格林德沃冷静地说,甚至没有取出魔杖,“你完全可以试试,纽蒙迦德有没有摧毁我——也许今晚能创造新的历史呢,汤姆——同归于尽的两个黑巫师?”他低声且傲慢地问,“你认为这个结局怎么样?”
伏地魔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平静,他缓缓放下魔杖,扯出一个笑来。
“抱歉,我误会了你的意思,”伏地魔沙哑着嗓音说,“我想我们不该因此产生嫌隙。”他虚伪至极,假意吹捧,“可是伟大的格林德沃大人,你预备怎么说服这位‘正义派’战士呢?”
“这有何难?”格林德沃讶异地说,“现在的黑巫师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底线吗?”他轻轻一挥魔杖,用古如尼文轻声念了一句咒语。随即卢平眼神立时空洞无神,茫然转头朝向格林德沃。
“莱姆斯·卢平,”格林德沃命令道,卢平木然呆愣,“你的灵魂将为我而战斗,你将效忠于我,你将献出你的一切,直到死神引渡你跨越冥河。”
卢平缓慢俯身下拜,语调平缓,没有丝毫感情,仿佛成了一个空心木偶。
“是,主人。”卢平说。他匍匐跪地,静静等待格林德沃的指令。
伏地魔微微偏过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失去意识的卢平。片刻后,他扭动没有嘴唇的嘴巴,露出一个微笑。
“这不是夺魂咒?”伏地魔说。
“当然不是,你肯定了解,意志坚定的人能够挣脱夺魂咒的束缚,我们何必挑战这位战士的思想坚定程度呢?”格林德沃大发善意地解释道,“只是一个失传已久的古老魔咒,我游历埃及时,在金字塔内找到的记载。从记载来看,似乎是用于制作木乃伊的一类咒语,我做了一点修改,称之为‘傀儡咒’,让它能够抹杀活人的思想,从而为我所用——更直白地说,莱姆斯·卢平现在不过是一个活着的、只听从我的命令的‘阴尸’。”
格林德沃耸耸肩膀,弯下身去拍了拍卢平的肩膀,亲昵地嘱咐道:“不用太过拘谨,孩子,站起身来,让伏地魔大人看看你的新模样。”
卢平闻言立即起身,面朝伏地魔,失焦的双眼逐渐回神,最终直视伏地魔的红眼睛。他的脸上换了神情,看起来儒雅又温和。他恭敬地笑着说:“伏地魔大人。”
伏地魔扭过脸讶异地看了眼格林德沃,继而开始试探。
“伏地魔大人?”伏地魔低声说,“我想仆人不应该这样称呼我,让我听听,卢平先生,作为一个仆人,你应当如何称呼我?”
“伏地魔大人。”
卢平保持低头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连起伏重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伏地魔愣怔一瞬,青白色的脸上难得溢上几分喜色。他绕着卢平转了一圈,转而欣喜地问:“每个人都能用吗,这个咒语?”
格林德沃立刻明白了伏地魔的意思,他自然不会诚实以待,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以为‘傀儡咒’失传的原因是什么呢?”
“难度过高?不适用?过于黑暗?”格林德沃一连声发问,然后轻轻摇头,“不,汤姆,事实上万物皆有代价,受到‘傀儡术’攻击的人不过是一具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失去思想、失去自我意志——这个咒语的逻辑比夺魂咒更简单,但也更可怕。”他朝卢平晃晃手,后者没有任何征兆倒地不起,双眼紧闭,似乎昏死过去了。
“卢平之所以能说话、能微笑,是因为我向他注入了一丝思想,我在操控他,而不是他的主动行为。”格林德沃说,“一个人——我指的是人类,你我都不是神明——人类能操控的力量终有上限,人类的躯壳又是一件无比精密的仪器,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无限量地操控他人,更不用说你所想的那个人,你产生如此想法,简直是在蔑视邓布利多。”
“汤姆,世上没有捷径,”格林德沃感慨地说,“所谓捷径,最终只会指引我们走向死亡。”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我的口吻听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前辈,只是事实如此,汤姆。”
伏地魔沉着脸,感受着格林德沃带着怪异怜悯的目光,心中涌出异常的愤怒。他深吸几口气,硬是将恼怒压在心底。
“我不计较你杀死我的仆人,你所带给我的价值远比那些蠢货多上许多,”伏地魔说,“但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底气,格林德沃。”他咧开没有嘴唇的嘴巴,露出一个阴郁而扭曲的笑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随时愿意停止合作。”
“我也一样。”格林德沃无所谓地说。
风灌进狭窄的船舱,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两人短暂的会面不欢而散,好在合作仍能勉强维持。等到浪花归于平静,湖面张着黑洞洞的嘴巴,忽然吞没了小船,连带着格林德沃和卢平,一起消失了。
下一刻,他们在一处燃烧着温暖壁炉的起居室显现身影,文件堆叠的办公桌后,邓布利多摘下半月形眼镜,略带疲惫地望向两人。
“卢平还好吗?”邓布利多问。
“一点皮外伤,睡醒就好了,”格林德沃说,随手把卢平扔进扶手椅里,“你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衰老了一些。”
邓布利多举起右手,抚摸起干枯焦黑的皮肤。
“我不能装作恶咒对我毫无影响,盖勒特,我有些累了。”他说。
“你准备现在去卧室吗?”格林德沃说,状似不经意地伸着懒腰,“夜深了,睡眠能够缓解我们的疲惫。”
邓布利多轻声笑了,并不打算让格林德沃遂意。
“你的计划很顺利?”邓布利多问,“他相信了‘傀儡咒’?”
“论起骗人的功夫,世界上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强吗?”格林德沃得意地说,“一切顺利。”他摊开手,“现在就靠你说服这位正义战士,做那个自以为瞒住我的卧底了。”
邓布利多戴上眼镜,笑眯眯注视着昏睡的卢平。
“非常好,盖勒特。现在就由我来等待他的苏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