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荒野搞基建》 第1章 第 1 章 入了岭南西道,便见瘴雨蛮烟,耸入云雾的林子密布,将头顶遮的不见天日。 潮热的湿气侵进人的衣衫,硬生生逼出一把把汗,冯莹用袖子抹了一把,却将衣袖上的泥灰蹭脏满脸。 冯莹吞咽了一口唾沫,嗓子像吞针一般,脚上的镣铐磨过地上的石砾,发出嘲哳的声音。 “都行动快点,再走十里就是递铺,到了递铺有粥饭吃。”兵卒厉声呵道。 话音刚落,冯莹身侧一女子便突然翻了白眼,直直倒下去。 一路上冯莹对突然有人倒下不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人群中也没人发出半点惊呼,只像待平常事一样投注了目光过来。 冯莹自身不保,本无力管别人,但又想着已快到递铺,万一人还能救活呢,便俯下身子,查探女子情况。 在二十一世纪,她父母都是当地有名的中医,虽然她并未像父母一样踏上学医之路,却也耳闻目染知晓一些。如今她意外穿越成了乐坊舞姬,还因涉案与乐坊姐妹同踏上流放之路,见多了人命如草芥的事,之前行路途中救人与不救无异,但现在已经快到终点,她再不能视若无睹。 女子面孔发青,双眼上翻,已是濒死之兆,冯莹紧急掐了女子的人中,按压女子的足三里与内关穴,随即又迅速将女子踢着腿倒立起来。 “你怎么样了……醒醒……醒醒。” 然而女子仍然未醒,冯莹只得跪下来按压女子胸膛,做最后的尝试。 “多管什么闲事?!”兵卒走过来一脚踹在冯莹的肩膀,本就虚弱的她被踹了人仰马翻。 随后兵卒冲另一个人道:“又死一个,你去刨个坑将她就地埋了,其他人继续压着这些流犯赶路。” “娘的!”那兵卒淬了一口:“这苦差事终于到头了,等这些人进了窝棚,咱们弄两盅酒好生喝它一场!” 冯莹捂着肩膀慢慢爬起,无力地看了一眼地上晕厥的女子,却见本来已没生气的她突然猛地吸了口气,随后大口喘息起来。 “官爷!”冯莹见状立刻跪下来,往前爬了两步,满眼殷切恳求道:“官爷!人活了!求求你,给她一口水喝吧。” “只要喝一口水就行了,官爷,你行行好吧。” 方才叫人埋尸的兵卒回过头来,看见冯莹居然真将人救活过来,轻笑一声,“呦!有点能耐,人还真叫你救活了。” 或是不想失去一个劳力,兵卒示意旁边的人一眼,施舍给女子一口水。 那女子迫不及待地拿起水壶灌进嗓子里,甚至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但也因此彻底恢复生气。 见状,兵卒将女子毫不怜惜地提着肩膀逼她站起:“既然活了,就站队伍里去继续赶路。” 女子来不及擦擦嘴上的水渍,流犯的队伍已经重新行动起来,她只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跟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这时有人在她身后托住了她的后背,让她的力气稍微缓一些,她侧目看过去,是刚刚救了她的冯莹。 她与冯莹同是乐坊伎女,但一个舞蹈,一个习乐器,并不相熟。自打乐坊出了命案,冯莹便仿佛受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我要回家”、“你们是在演戏吧?”之类的话。后来人倒是恢复正常了,但记忆却受损严重,连同在一个乐坊里共事的姐妹们都记不得了。 她勉强撑了一个笑容,哑着嗓子道:“冯莹,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早被他们埋土里了,咱们这些人的命不值钱。” “不必谢。”冯莹顺口道。 “你大概也忘了我的名字,我是月惜,今日你救我一命,我日后定会还你的。”月惜声音微弱,几乎只有气流。 “月惜。”冯莹念了几遍她的名字。之后两人就再无交流,只一心奔着递铺的方向走。 好在十里路并非难以跨越,最终所有人都来到递铺,做了登记,而后便领了各自的粥饭和炊饼,挤在递铺的后院牛棚处,各个像滩烂泥。 这是数月来唯一的一次饱饭,有的人吃的狼吞虎咽,有的人吃的慢条斯理,总之都想把这顿饭吃的不亏。 吃饭间,那递铺正堂中传出兵卒们交谈的声音。 “全是女人,就算让她们进石场,她们也干不了多少活。就算能干,没几天全他娘的累死了,岂不白养?” “那林场倒是行,男人们砍了树,她们去开垦耕田。这林子里的兽和毒虫又不是只盯着男人咬,她们死了也是她们的命。” “就去林场吧,将她们带去西边窝棚,再给她们分点驱虫的药粉。跟男人们分隔开,我可不想惹出什么事还给这些贱民收拾烂摊子。” “好好。对了,还有一事,有个人要关照一下......不必特别关照,看着不叫她死了就成。” “成,有银子都好说。” 过了很久,还是这个声音:“这些乐坊里的女人勾搭一两个大官,也不稀罕。” 冯莹喝完碗底的粥,又用手扒拉干净了碗底最后的一点点粥粒,皮包骨般的腹腔有些微微隆起,不由地说:“去了林场,要是能顿顿吃饱饭就好了。” 月惜盯着院子紧挨着的厨房里的一口大锅发愣,“来了这里就别想吃饱了。” “万一呢。” 冯莹还是不想放弃希望,来了这种地方,要是人没了希望,就离死不远了。 “冯莹。”月惜轻轻唤了冯莹一声,问道:“白天没力气也就没问,你是怎么把我救过来的?咱们自小在乐坊里长大,并没学过医理啊。是你哪个恩客教你的吗?”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不对不对,你只有一个老相好,那人可不是学医的。” 冯莹经常听见有人说她的“老相好”,据传是个做官的,她不知原身与那老相好的事情,也从未多问。 毕竟她如今是个被吓得疯癫失忆的女人。 “我偷偷藏了一本医书,从前我想学医,跳舞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冯莹随口杜撰了一个理由,她想都这会了任谁都不会去刨根问底。 果然,月惜并没有多问,只说懂医术的话,以后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多了。 说话间,碗具叮当响的声音响起。 是有人来收碗了。 流犯们小心翼翼地依次碗具落上去,那小兵卒怀里的碗很快就垒成了蜿蜒的长蛇,他要抱着那有些歪斜的碗蛇进厨房,却不想一个没抱紧,上边的碗便“啪嗒”、“啪嗒”掉下来,他着急忙慌地想救碗,结果又不慎将剩下的碗摔了下来。 碗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冯莹觉得滑稽,忍俊不禁地嗤笑了一声,却被月惜拉扯了一把。 “嘘——别出声。” 她收敛笑容,才发现周围的环境肃穆冷然,谁也没敢吭声说话,抱碗的小官兵更是愣在原地打着颤,状若惊兔。 随后里堂里走出一兵卒,那人衣服与小兵卒不大一样,应该是递铺里有些身份的。他看看地上摔碎的碗,便狠着一张脸上去直接一记耳光打在那小兵卒的脸上。 兵卒们力道本就比普通人大,他又使了十分的力气,小兵卒的脸瞬间高高鼓起。 “你知道这些碗多来之不易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那兵卒厉声呵问,吓得小兵卒一句话不敢说,只捂着脸垂着头,像做错了天大的事。 冯莹不解,一个碗能值当多少钱?就算是一筐、一堆碗又能值几个钱? 她去旅游时,见到摔碗过岗的游戏砸的碗都垒成小山堆了,或许古代生产条件落后,可倒不至于把自己人都打成这样。 那管事的兵卒似乎打了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又拉扯着小兵卒往里堂去,不多时,里面传出小兵卒哀呼的声音。 冯莹压低声音:“这几个碗值当几个钱,将人打成这样?” “在京中不值钱,可谁不知道岭南荒蛮之地,本土人还用叶子做碗,石头做锅。这碗这处没有,只能由旁处运过来,路途长远,器具易损坏,故而要价不低。所以他们刚才才派了人小心翼翼地收碗,怕我们把碗弄坏了,没成想是他们自己人不中用。”月惜解释说,带着一些解气的意味。 冯莹想起刚到西道那会,她们经过一段泥土路,脚上的锁铐总是挂着地上的泥,那泥质地细腻有粘性,是上好的陶土制泥。若是此处有陶窑,这些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恐怕一天能烧出来几百个那样的碗。 不过,她没就此吭声。林场的工作想必很累,何必再给自己多添麻烦,再说那碗也不是她打的,自当不该她想法补救。 她此刻是一副自扫门前雪的保守态度。 但很快她的态度便不再如此平和。 第二天转醒,发在她们手上的就只有一片碗叶。岭南林子里的树很多,这种大叶子极容易采摘,但是食物不好入口,叶子也不隔热。 冯莹喝粥的时候,一碗粥撒了大半出来,她看着撒在地上的粥,万分可惜,若不是那粥直接渗进土里没了剩,她甚至想趴地上喝干净了。 与她同样状况的人也不少,总之这顿粥吃的等于没吃,以至于当她们启程到了林场窝棚居所,各个都累的没了半点体力,肚子咕噜作响。 “都在这歇一会儿,过了午时都去林场干活。”带他们来的兵卒撂下一句话,便出去与窝棚旁把守的其他几个士兵,找了一处阴凉地喝酒吃肉去了。 冯莹馋的眼巴巴的,很天真地问了一句:“他们怎么有肉吃?” 窝棚里有人满脸挂着嫌弃,“人家是当兵的,这地的野味多,但凡打几只还不紧着上供人家吃用。” 当然她也不是嫌弃冯莹,毕竟这里谁的境况都不好,她是在嫌弃窝棚的环境。 的确,这窝棚跟京城乐坊里的马厩差不多,一个茅草屋子垒了几块加固的瓦片就是住所,里面用稻草在土砌成的炕上铺了一排形成大通铺的样子便是床,桌椅板凳等家具是没有的,甚至墙上只有一只换气用的小窗户,以至于人挤在其中闷热不堪。 住这里的人每个人脸上用汗巾擦一下都能拧出一把汗,十几个数月没沾水的女子挤在一块,在闷热不透气的地方,哪有什么香汗淋漓,全像馊了的剩饭似的。 冯莹想出去透透气,但身体就像没了线的傀儡,再也支不起半点力气,只能认命地躺在大通铺上。 还没躺一会,身边的人一声尖叫将她吓得“蹭”地坐起,就见有人指着地上,惊恐道:“蛇!是蛇!” 第2章 第 2 章 “快!发给咱们的驱虫粉拿出来,驱虫粉同样可以驱蛇。” 冯莹看过的野外生存节目多,对蛇类有些了解。辨别毒蛇和辨别毒蘑菇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颜色鲜亮,看着纤细、长有尖牙的大概率就是毒蛇了。 眼前的这条蛇就是这样。 如果咬上一口,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人死亡概率很大。 所有人都尖叫着跳上通铺,贴紧墙体,各个双眼怒睁,恐惧十分,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把驱虫粉拿出来。 “谁拿着驱虫粉,快拿出来!”冯莹又喊了一句。 但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人群炸了开来。 “驱虫粉兵卒们给我们了吗?” “给了给了!给了唐姐姐,唐姐姐好像叫木晴姐收着了。” “我可没收着,她只给了我,我看了看便给她了。” “可也不在我这啊,你们还有谁看着过?” 听着大家互相推诿,冯莹心里明白,今天这驱虫粉是要不出来了,但毒蛇在地上兜璇着伺机而动,却又不能一直僵持。 冯莹搜寻着有没有什么东西防身,好让自己和大家不那么被动,但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除了草芥便没其他。 毒蛇还在呲着牙寻找猎物,已经有人吓破胆涕泪横流。 这时,门口传出来一声:“闹什么!休息够了就跟我去干活!” 大家朝门外看去,往日暴戾恣睢的兵卒此刻俨然成了所有人的救世主。 那兵卒进来,瞬间也看到了地上的毒蛇,但并没有大家那般惊恐,只是略微失措,便像见怪不怪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捏出来一些撒在蛇旁,那蛇便像是受了惊般猛窜出去。 见危机解除,大家伙都从大通铺上下来,面对欺凌她们的兵卒,这下是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 在这种地方的兵卒各个都浮躁色厉,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给他们找麻烦。窝棚里闹了毒蛇,他也不问情况,直接厉声呵斥众人:“以后再有这种事,用驱虫粉自行解决!别他娘的给老子叫叫嚷嚷的,还当是你们那乐坊呢?这可没人怜香惜玉!” 有人想跟兵卒道明驱虫粉丢失的事情,但又被旁边的人扯住了手,那人就没继续说。 被扯住的人一想,也是,驱虫粉丢失还指望一个兵卒来给她们这些犯人评断谁的过错吗?兵卒们只会觉得她们各个笨手笨脚,直接痛骂他们一通,还会让姐妹们不睦,以后日子更难过。 “大家跟我走。”兵卒喊了一声,便扭头往外面去。 冯莹和众人在后面跟上,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一片林子。 说是林子,其实这里的大树都已经被砍倒,树干和枝干也由男人们送上运输的马车,这里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树桩,上面的年轮显示着这些树的历史。 因为没有参天大树的遮蔽,一切都在眼前无处遁形,比如地上的植被、草药、菌子,动物和虫子。 “那种菌子煮熟了很好吃。”冯莹低声对身边的月惜说。 月惜:“不会吃出问题来吧?要是能吃,这里的人早就摘走了。” 冯莹道:“没事,煮熟以后这种菌子毒素就会完全清除。还有,你看那边叶状若刺的草,虫子都绕着走,是因为这种草会分泌一种汁液,免于自己被虫类啃食。它的叶片捣成汁水撒在房子外。就可以有效避免蚊虫侵扰。” 月惜听着,流露出既陌生又震惊的眼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讲了很多话。 冯莹也不知怎么跟月惜解释,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心里都有数。 之后,兵卒们便开始发布任务:“所有的树桩都要连根刨起,今天我要看到这一片只剩下荒野。”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这一片少说也有三四亩了,树桩密集地分布在此处,几乎隔两步便有一棵树桩。况且百年大树盘根错节,仅仅靠着人力挖掘,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一整片的树根挖出。 有人已经暗暗擦眼泪:“早知道还不如死在路上了,这哪是人干的活。” 冯莹满脸忧色,她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躯壳,真要做这些苦活,不用多久就累死在这了。 如果能有一台挖掘机就好了,她心中暗暗想。 但现实是发在她和大家伙手中的只有两手大的铁锹,这种铁锹基本就是植树节用的那种玩具…… 根本挖不动硬土。 只是一群人抱怨归抱怨,却丝毫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儿,唯恐多耽搁一会儿就要挨打挨骂。冯莹照样不例外,她似是认命般得拿起玩具大小的铁铲,开始清理树桩。 流放岭南这一片荒地的囚犯有男有女,男囚犯除了在石场做一些重活之外,还有一部份会被分配到林场砍伐树木,砍下来的木材会有各式各样的用途,而剩下的树桩却留在了原地,需要女人们将其清理干净重新开垦…… 如今,这苦活累活就落到了冯莹手里了。她和一群小姐妹忙了一上午,累得满头大汗、眼冒金星,然而劳动成果却不太理想。实在是这些树桩未被砍伐之下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根枝粗壮,入地三分,光凭借人力想要将树桩彻底拔除,绝对是一件非常耗时耗力的事情,总而言之,不是人干的活儿。 冯莹与月惜合力挖了半天,方才挖干净了一棵树桩。 “太累了……这活我真的干不了,当初不如直接死在路上算了。” 月惜红了眼眶,忍不住想哭。 冯莹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便将月惜拉到一旁坐下,她叹气道:“我们这一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单凭着我们的力量想要将树桩全部清理干净,绝无可能,多干两天人就先累死了。” “可是我们不做的话,恐怕官兵不会给我们饭吃……说不准还要挨打。”月惜抽泣道。她来林场之前就没有吃饱,若是因为没干好活儿,今晚又吃不上饭,那她定然没两天活头了。 横竖都是死,冯莹可不想活活累死…… 她拍了拍月惜的肩膀道:“别着急,我有办法换吃的,你且安心休息。” 月惜将信将疑地看着冯莹,这荒郊野外的,月惜不相信冯莹能有什么好办法,但实在是干不动活了,干脆靠着一棵树桩睡了过去。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官兵们回来了。 这些女子以前都是在乐坊娇生惯养的主儿,哪有什么体力,因此哪怕她们幸幸苦苦干了一整天的活儿,清理出的树桩也十分有限。 “娘的,干了一整天才做这么一点活儿,白养你们了!”官兵勃然大怒,他指着众人骂道:“一个个的今晚都别想吃饭了!!” 预料之中,由于活儿干的不好,今晚官兵并没有冯莹她们发饭,不过一群人现在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完全没有力气去争辩,更何况她们知道争辩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只是干了一天苦力活儿的人哪儿能不吃饭?众人在窝棚里躺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喊饿了,更有几个姐妹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已经晕了过去……冯莹同样又累又饿,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主动找上了看守她们的官兵。 “干什么?谁准你出来的?”看守的官兵眼看着冯莹走近,面色不善道。 冯莹淡淡道:“你们头儿是谁?我要见你们头儿。” 约莫是因为冯莹的神情太过自然,官兵竟不自觉回复了她的话。 “我们头儿是李斯……”官兵说完之后,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改口道:“你找我们头儿干什么?我们头儿岂是你一个女囚犯想见就见的?!” 冯莹声音坚定道:“我有重要的事,还请官爷帮我通报一声。” 官兵原想呵斥冯莹回去,然而,突然又想起上面提点过要关照冯莹,这冯莹说不准有什么特殊背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官兵稍作思考之后,还是带着冯莹去见了李斯。 李斯是负责管理整个岭南囚犯场的官员,此刻,他与其他几个下属正坐在火堆前喝酒烤肉,官兵已经提前通传过冯莹要见他,李斯见了冯莹走来,不悦地蹙起眉道:“何事?” 冯莹开门见山:“李大人,我来此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想用一样东西给姐妹们换口饭吃。” “交易?” 李斯不屑地打量着冯莹,每个囚犯在流放之前都会进行搜身,确保她们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如今冯莹两手空空,李斯实在想不到她有什么能够交换的资本。 “你且说说,你想用什么东西换吃的?”李斯冷哼一声道。 冯莹虽然刚到岭南,但已经看出了此地的落后、窘迫,因此她非常清楚什么东西能够打动李斯。 “李大人,岭南的蛇虫鼠蚁众多,士兵们跟着我们住在林场,想必也深受困扰,而普通的驱虫粉不仅价格昂贵,效果还不太理想……我略通一些医理,若是大人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制作出效果上佳的驱虫粉供林场使用。” 冯莹的话一说完,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连李斯都坐起了身,他紧紧地盯着冯莹道:“你说什么?你会做驱虫粉?” 冯莹点了点头。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我试一试,我保证不会让大人失望。” 李斯确实不太相信冯莹的话,这冯莹瞧着柔柔弱弱的,并不像精通医理的模样,更何况,若是冯莹真的精通医理,又怎么会流落到乐坊?! 然而,一旁有官兵及时为冯莹作证道:“大人,此女确实精通医理,押送囚犯来林场的路上,属下亲眼看到她救了一个濒死的女人。” “竟有此事。”闻言,李斯勉强相信了冯莹真的精通医术一事,这林场的驱虫粉向来只能通过去外地采买,确实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若是冯莹真的能将驱虫粉做出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斯道:“那你就试试吧。” “若是真能将驱虫粉做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大人,制作驱虫粉需要时间,但我的姐妹们有一些已经饿晕了,她们等不起了。”冯莹开始谈条件,“还请大人开恩,先赏她们一口饭吃吧。” 李斯稍作思考之后,便同意了,吩咐几个官兵给窝棚送去了米粥和炊饼。 不过,李斯可不会白白做好事,他转头又警告冯莹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制作出驱虫粉,如若做不出来,后果自负。” 第3章 第 3 章 面对李斯的警告,冯莹心里非常清楚,驱虫粉做出来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做不出来,只怕她会因为欺骗李斯一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由于昨日吃饱了饭,今日姐妹们干活儿都能有劲儿了,众人已经知道饭食是冯莹去李斯面前夸下海口换来的,不由暗暗为冯莹担心。 “这冯妹妹失忆之后,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以前的人和事全不记得了,现在还口口声声称自己精通医理。” 干活的空隙,众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道:“不知冯妹妹到底能不能做出驱虫粉?!” “我觉得不太行。” “这驱虫粉要是真的那么好制作,当地的官兵早就自己制作了。” “是啊,我看冯妹妹是为了给我们换一口饭吃,方才夸下了海口。” “那怎么办?三天之后,若是做不出驱虫粉,那李大人岂不是就要处置冯妹妹了?!” 正在埋头干活的月惜突然开口道:“大家别担心了,我相信冯莹有办法。” 闻言,众人便不再多说了,不管怎么样大家心里都非常感激冯莹,至少,这三天的时间里她们不用担心会因为干不完活儿挨饿了。 月惜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担心冯莹,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忧虑,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看向了冯莹的方向。 此刻,冯莹正在鼓捣自己挖回来的驱虫草药。今日一大早冯莹就上山了,漫山遍野的转悠了一圈儿,不得不说,岭南这地方虽然偏僻,然而,天生天长的草药却不少,冯莹找到了使君子、苦参、苦楝等中医之中强有效的驱虫药材,还有能够制作打蚊烟的艾草、蒿草等植物…… 岭南一带的蛇虫鼠蚁众多,若是单一的制作一种驱虫药粉,针对性不高,这也是普通的驱虫药粉效果不佳的原因,例如普通的蚊虫能够通过熏烧艾草、蒿草驱赶,而蛇类毒虫却只怕雄黄,需要制作雄黄药粉。 冯莹准备制作两种类型的驱虫药,一种类似于现代蚊香,用于防范普通蚊虫的骚扰,一种是驱虫药粉,用于保护自身的安全,预防被有毒的虫蛇鼠一类咬伤,造成疾病。 打蚊烟的制作方法简单,只需将新鲜艾叶、蒿草取下处理干净,再加入薄荷叶一类的药粉,揉搓成长条放在阴凉之处风干,待用时,放入盘中点燃,其烟雾自有驱蚊的作用。 除此之外,冯莹还将苦楝、柏子、菖蒲等药物磨碎塞入布包,为姐妹们制作了一些随身携带的香囊,那香囊透着天然的防蚊香味,预防众人在干活时会被蚊虫叮咬。 而针对毒蛇毒鼠,冯莹又用同样的办法加入薄荷叶、花椒等等制作了驱虫药粉,洒在了窝棚周围,预防毒蛇虫蚁的靠近,这一切做完之后,三天时间已经差不多结束,李斯派人来传冯莹了。 冯莹将制作的驱虫物品一一交了上去,李斯拿着巴掌大点的驱虫香囊,怀疑道:“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便能驱虫?你莫不是在诓我。” “不敢欺骗大人。”冯莹不卑不亢道。 “罢了,今晚试一试就知道了。”李斯冷哼一声道。 作为管理整个囚犯场的官兵头儿,李斯住的虽然是条件比窝棚更好的木屋,但仍旧免不得遭受蚊虫的侵袭,有时候他半夜还总是被蚊子叮咬苏醒,简直烦不胜烦。 今夜,李斯手里拿着冯莹做的香囊,闻着香囊里传出来的淡淡药香,犹豫了一瞬之后,他还是将香囊放到了枕边。 李斯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他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香囊有多大作用,然而,当他苏醒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夜好眠,直接睡到了大天亮,半夜不仅没有被蚊子吵醒,身上连一个蚊子包都没有。 “神了!” 李斯这才相信是冯莹做的驱蚊香囊发挥了作用,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大力推广、生产。 李斯基了下令让冯莹和她的姐妹们停下手里所有活儿,从今日开始不必再前往荒地挖树桩,而是分出一部份劳动力来制作驱虫药物。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很高兴,终于不用再去荒地里受苦受累了,只有冯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还远远不够,现在是夏季,天气热,蛇虫鼠蚁自然多,到了冬季就不会再需要驱虫药物了,而冬季最需要的东西是粮食。 先前李斯下令让她们开垦荒地,并非是为了折磨她们,而是岭南这个地方粮食紧缺,这么多张口要吃饭,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又非常有限,所以她们这些囚犯只能自给自足。 吃不饱饭的滋味是相当难受的,冯莹深以为然,原本她觉得自己来了岭南以后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老实过日子,如今看着岭南这么艰苦的环境,她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起码,她得为将来考虑了。 连着好几日,因为冯莹制作的驱虫药物,夜晚睡觉时,大家再也没有被蚊虫困扰,只是窝棚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众人挤在一起睡觉,翻个身都十分困难。 冯莹趁机提出了想要改造窝棚的环境。 冯莹以前看过不少荒野求生的节目,大致知道一些简易的房屋怎么搭建,幸而现在的天气热,少雨水,临时搭建的房屋不用担心会被雨水淹没的问题。 “林场里有不少以前堆积的废弃旧木,大家可以利用这些木头来搭建一些简单的房屋,这样我们的活动空间就会更大一些。” 冯莹现在居住的窝棚,也不知已经关押过多少代囚犯了,每天晚上她睡觉前看着摇摇摇欲坠的窝棚顶,心里都在担心会不会掉下来。 如今冯莹提出要利用废木头改建窝棚,众人都没有反对,官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冯莹详细地规划了土地和要建造的房屋的面积,只是此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需要耐心慢慢改建,所以冯莹再一次找上了李斯,提出了要种粮食的想法。 现在粮食才是生活在岭南的重中之重。 如今李斯对冯莹的态度好了一些,他淡淡道:“开垦荒地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用操心,安心做好手上的活儿就行了。” “我有办法让粮食的产量翻倍。”冯莹语出惊人道。 冯莹来岭南之后已经提前调查过此地的粮食生产情况,她知道由于岭南到处都是穷山恶水,土地贫瘠,非常难以种出优质的农作物与粮食,正因如此,这些守在林场的士兵才会天天吃炊饼对付着过日子。 “你有什么办法?且先说来听听。”李斯突然意识到冯莹的本事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朝廷将冯莹流放到了岭南,非但不是增加了一个累赘,反而可能会给岭南带来新的生机。 冯莹道:“我知道北方的粮食种子优质,若是我们能在岭南改良耕田,一定能够大大提升粮食的产量。” 只是买粮食种子是一笔巨大的花销,李斯不可能给冯莹拨钱办这件事,没钱,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冯莹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她商量道:“大人,若是我能运来北方的粮食种,大人是否同意我在林场开垦荒地,生产粮食。” 李斯笑道:“若是你真有这等本事,本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呢?” “那大人且等着看吧。” 冯莹心里明白李斯虽然嘴上说着支持她,但并不会有任何实际行动,想要赚到粮食种子的钱,还得靠她自己。不过,这附近都是大山,作为罪人之身的冯莹又不能随意离开林场,她想要赚到钱,无疑比登天还要困难。 不过,困难不代表没有办法,冯莹懂得利用现有的条件赚到第一桶金。不久后,她就组织了几个林场的姐们跟着她一起上山采药。 先前冯莹制作驱虫粉时,便意识到山上生长着许多天材地宝,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因此有很多功能疗效上佳的药材都不为人知,冯莹准备将它们制作成药丸一类的药品,卖给有需要的人。 “冯妹妹,你来看看这一株草药有什么作用?”月惜见识过冯莹的本事之后,已经对冯莹言听计从。 现在基本是冯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这种草药能够制作止血散,石场经常有人受伤,应该会用得上。”冯莹只扫了一眼月惜手里的草药,便已经知晓了草药大致的功效。 月惜顿时夸奖道:“冯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冯莹勉强笑了笑,她在山上呆了两天之后,发现这山林间多有瘴气,这瘴气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多多少少会影响人的身体,若是有人长期在布满瘴气的环境下生活,定然会出现损害自身免疫力,导致精神萎靡,生出疫病。 难怪这附近的囚犯身体都这么差,来了岭南之后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病倒。 冯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准备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诉李斯… 第5章 第 5 章 冯莹回到林场后,没有片刻的耽搁,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李斯。 她将自己在山林间所观察到的瘴气情况,详详细细、一丝不苟地告知了李斯。 李斯听完冯莹的叙述后,眉头紧锁,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他深知,这瘴气之事若不及时解决,恐怕林场里的囚犯们会不断生病,到时候整个林场的运作也会受到严重影响,麻烦可就大了。 “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李斯看向冯莹问道。 “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李斯目光锐利地看向冯莹,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 冯莹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人,我可以用一些草药制作成防瘴的药丸,分发给众人服用,如此一来,或许能减轻瘴气对大家身体的损害。” 冯莹思索了片刻,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最终说道:“大人,我可以用一些具有驱邪避瘴功效的草药,精心制作成防瘴的药丸,分发给众人服用。这样一来,或许能有效地减轻瘴气对大家身体的损害,降低生病的风险。” 李斯微微点头:“若是真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李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若是真能如你所说,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制作药丸所需的药材……,数量恐怕不少,你能否确保供应充足?” “大人放心,山上的药材丰富,我和姐妹们再去采摘便是。”冯莹说道。 “大人放心,山上的药材资源非常丰富,种类繁多。我和姐妹们再去仔细寻找、认真采摘便是。”冯莹语气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信心。 李斯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若是能成,本官定有重赏。” 李斯见状,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点头道:“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全权负责。若是能成功解决瘴气问题,本官定会重重有赏,绝不食言。” 冯莹领命后,便又带着月惜等姐妹上了山。这一次,她们的目标明确,专门寻找那些能制作防瘴药丸的草药。众人分工合作,有的负责采摘,有的负责整理,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冯莹领命后,便立刻行动起来,带着月惜等姐妹再次上了山。这一次,她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专门寻找那些能够制作防瘴药丸的草药。众人分工合作,有的负责仔细寻找并采摘草药,有的负责将采摘下来的草药进行初步整理和分类,一时间大家忙得不亦乐乎,但秩序井然。 在采摘的过程中,冯莹还发现了不少其他有价值的草药,她心中暗喜,想着等解决了瘴气的问题,或许还可以将这些草药制作成更多的药品,拿去售卖,赚取更多的钱财,为后续开垦荒地、购买粮食种子做准备。 在采摘的过程中,冯莹还意外发现了不少其他有价值的草药。她心中暗喜,想着等解决了瘴气的问题后,或许还可以将这些草药制作成更多的药品,拿去市场上售卖,赚取更多的钱财。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为后续开垦荒地、购买粮食种子提供资金支持,还能为林场的长远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经过几天的努力,冯莹和姐妹们终于采集到了足够的草药。回到林场后,冯莹便开始着手制作防瘴药丸。她将各种草药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好,然后经过研磨、混合、搓丸等一系列工序,终于制作出了一批防瘴药丸。 经过几天辛勤的努力,冯莹和姐妹们终于采集到了足够制作防瘴药丸的草药。回到林场后,冯莹便开始着手制作防瘴药丸。她将各种草药按照一定的比例精心调配好,然后经过细致的研磨、均匀的混合、熟练的搓丸等一系列复杂而精细的工序,终于制作出了一批防瘴药丸。 冯莹将制作好的药丸拿给李斯看,李斯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说道:“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不知效果如何。,药丸色泽均匀,质地坚实,看起来倒是颇为不错。但他仍有些疑虑,说道:“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实际效果如何,能否真正起到防瘴的作用。” “大人,不妨先让一些人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再做定夺。”冯莹说道建议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李斯想了想,觉得冯莹的建议有理,便挑选了一部分身体较为虚弱的囚犯试用药丸。几天后,试用的囚犯们纷纷反馈,服用药丸后,感觉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更加饱满。在山林间劳作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感到疲惫和不适,工作效率明显提高。 李斯得知后,大为欣喜,对冯莹说道:“你果然有些本事,这防瘴药丸之事,你办得很好。李斯得知试用结果后,大为欣喜,对冯莹赞不绝口:“你果然有些本事,这防瘴药丸之事,你办得非常出色。接下来,你便安心制作更多的药丸,分发给林场里的众人吧,务必让大家都能受益。” 冯莹心中也十分高兴,她知道,自己离实现开垦荒地、生产粮食、改善林场生活条件的远大目标又近了一步。 . 一接到命令,冯莹立马全身心地投入到药丸的制作中。 她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和月惜等姐妹们一起开始忙碌。从磨草药到搓药丸,每个步骤她都亲自把关,力求完美。林场里的其他囚犯听说这种防瘴药丸很神奇,也纷纷加入进来帮忙。有的磨草药,有的晒药丸,整个林场变得热闹非凡。 药丸越来越多,冯莹开始组织分发。她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和劳动强度,制定了合理的分配方案,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药丸,有效防护。吃了药丸后,囚犯们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生病的人少了,干活儿也更带劲了。 李斯看到这些变化,对冯莹的赞赏又多了几分。他开始更信任她,把更多重要的事情交给她管。 冯莹也趁机详细讲了开荒种地、生产粮食的大计划计划的内容、预期效果和需要的物资和人力。 李斯听完后,觉得这个计划既可行又意义重大,能解决粮食短缺问题,还能让囚犯们通过劳动得到改造。 . 深夜,冯莹坐在床榻边为接下来做打算。她觉得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们做的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距离想要实现买大量稻种的期望还很远很远。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 月惜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铺好床铺后,摸了摸袖口,拉着冯莹出去。冯莹没反应过来,“哎”了一声,问她:“你要拉我去哪啊?”月惜没说话, 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拉着冯莹穿过静谧的村庄,来到了村外的一片空地上。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虫鸣声。 月惜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荒芜的土地,说道:“冯莹,你看那边,那片地是我们村的希望。如果我们能开垦它,种上稻谷,明年就能收获更多的粮食。” 冯莹看着那片荒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月惜的意思,她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稻种,更需要一片可以耕种的土地。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月惜,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依赖现有的资源,我们需要创造更多的机会。这片土地,我们可以一起开垦,一起种植。” 月惜看着冯莹,眼中满是欣慰。她知道,只要冯莹下定决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 但月惜拉她出来也并非是为了这事,她从袖口拿出今天午时发的饼塞她手中,笑着说:“吃吧,现在你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又略懂医理,上次你救我之事一直没来及道谢,遥想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早已死在路上尸骨无存……” 说到这,月惜发出几声泣音,深感命运的不公。 冯莹攥着手中的半个大饼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把手中的饼塞还给她,实话实说道:“月惜姐姐不必跟我道谢,这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我能救你,是因为当时前方已快到林场,我才选择冒死斗胆一试,不然我定然是顾不上你的。” 月惜听到这话,止了抽泣,又把眼下唯一的食物给她:“无论如何,还是要多亏冯莹妹妹的。” 冯莹说不过她,只好接过饼,抬眼瞧了瞧她巴巴望着的目光,一分为二,把另一半分给了她,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吃吧。” 月惜有些讶异,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思。 在这林场里,她们手中的获取食物的不过就是每天等兵卒放饭,冯莹知道这是月惜自己省下来的东西,来之不易,况且在这个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能把食物给别人,那足以说明月惜是真心谢她,不掺半分假情假意。 两人吹着风吃着饼,夜晚气温微凉,冯莹在山头遥望下面的风景发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停止咀嚼动作,一脸激动地看向身旁月惜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月惜一脸茫然:“冯莹妹妹知道什么了?” 冯莹说:“”我知道该如何快速挣钱买稻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