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去杀鬼赚钱吧!!》 第1章 1 午夜23:50,街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便利店孤零零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 店外的街道上,偶尔有出租车快速驶过,车灯在便利店的玻璃窗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远处高楼里的零星灯光像是沉睡巨人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仍在营业的小小便利店。 店内,冷白色的荧光灯管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电流声,照亮了整齐排列的货架。冷藏柜的嗡嗡运转声在空旷的店内显得格外清晰,偶尔夹杂着冰柜结霜时发出的轻微"咔嗒"声。 冷藏柜的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映照出花野萤模糊的身影。她站在收银台前,指尖划过工资明细表时突然顿住。 “基本工资1050円,夜班补贴150円...” 少女那双黑眸眯成了线,盯着被荧光笔粗暴划掉的:“交通费500円?” 嘴角抽了抽、继续:“啧、《劳动基准法》第24条呢?” 她的身后、书包歪斜地挂着,物理试卷从拉链口探出一角:满分卷面被咖啡渍染成焦糖色,就像店长总是"忘记"的深夜津贴一样。 “花野,离开前记得把外面的垃圾倒” 店长从仓库探头,油腻的刘海黏在额头上。 中年男人的话还未说完,花野萤举手厉声打断:“店长,根据《青少年劳动保护规则》第9条...” 她晃了晃亮着劳动局举报页面的手机,继续:“未成年人不能单独值大夜班。要我现在打电话吗?啊、还有,垃圾我早就倒了。” 店长立马会意少女的意思、脸色瞬间比过期饭团还青:“加、加200…” “500。” 少女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继续:“店长,柏青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哦。尤其是挪用了应当给我的费用。” “...成交。” 店长无奈地低下头、悻悻道:“我说花野啊...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可爱,跟午班的佐藤学学怎么撒娇嘛。” “哦?” 正在收拾准备离开的花野萤挑起眉,下一秒转头对不远处正在整理货架的男大学生喊道:“山田前辈!店长又偷窥女高中生啦!要报警吗?” 山田隆也,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学生、也是花野萤便利店打工的前辈,闻言推了推眼镜,叹气:“店长...这次要我帮你联系律师还是直接叫警车?” “你们两个!” 店长涨红了脸,愤愤继续:“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 看着中年男人假装气愤的模样,花野萤已经利落地把即将过期的折扣饭团塞进书包,顺手拿起一盒牛奶:“折扣商品我就享用了,辛苦啦。” 山田瞥见、连忙从保温箱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烤肉饭团递给少女:“花野、等下,这个我请你。” “不用。” 少女接过暖呼的饭团,直接掏出硬币放在收银台那置放硬币的盘子上:“钱我就放在这儿了。店长~我可没有偷东西哦。” 山田看着少女、叹气:“喂喂,偶尔接受别人的好意会死吗?” 店长处理好仓库的事物,来到柜台处、插嘴:“这丫头虽然爱钱,但从来不会白拿东西。上次佐藤给她糖,她硬是还了代金券。” “因为店长你给佐藤的糖...” 花野萤面无表情地拉上书包,嘴角勾起、继续:“是你藏在监控室的私货吧?收了赃货,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都会被判刑的哦。” 话完、山田爆笑出声,店长差点把手中的扫帚捏断:“我什么时候—?!” “我走啦,辛苦了。” 花野萤挥挥手推门而出,夜风卷走了身后山田“注意安全”的叮嘱和店长的咆哮。 少女踩着便利店门口最后一格台阶落地,夜风立刻卷着凉意钻进制服外套。 她单手提着书包带,另一只手握着冰牛奶,铝制罐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和自动贩卖机运转的嗡鸣。 冰凉的牛奶滑过喉咙时,花野萤突然想起午班那个叫佐藤由纪的女孩:总是扎着蓬松的马尾辫,便当盒里装着母亲做的玉子烧,连围裙都带着阳光晒过的清香。 烤肉饭团的温度透过塑料袋传到掌心,她低头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摸出孤儿院的小账本。 上面写着下周的房租数字像铅块般压在胃里,看着那组数字、脑海里更是想起今天结算的时薪能购买多少罐奶粉给孤儿院最小的孩子。 “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啊...” 她轻声自语,把山田给的饭团小心地放进书包最里层。巷口的风突然变冷了。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呜咽从巷子深处传来。 “救、救命......有、有谁可以....” 女性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让少女的脚步顿住了。 花野萤侧头瞥了一眼那条黑漆漆的小巷,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堆漫画剧情... 如果她是热血少年漫的主角,这时候就该冲进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受害者,说不定还会因此觉醒超能力,从此开启拯救世界的篇章。 如果她是异世界轻小说的主角,可能会因为救人而被凶手当成烧烤一样串起来、然后巷子里会蹦出一个神明,说什么“哎呀、不小心把你的寿命划掉了”、再问她"想不想成为勇者"或者“那我就当作赔偿,让你去另外一个世界吧”,然后送她一把圣剑、金手指祝福外加三个美男后宫的世界。 再如果、她是诡异无限流的女角,可能会因为救人而死掉,然后时间回到她离开便利店前,然后反复在被杀死和寻找真凶和避免死亡的剧情走。 只可惜.... 她,花野萤,16岁的平凡普通女高中生、既不是主角,也没有主角光环。 那么现实就是:自己手无寸铁、弱女子一位,书包里只有账本、课本和半瓶过期咖啡。加上这个月其他打工的工资还没领、孤儿院的房租下周就要到期了、还有院其他孩子日常用品的费用.... 这时,巷子里传来的声音诡异得不像人类、而像某种野兽在撕扯生肉,打断了花野萤的思绪。 “O…K,110是吧,知道了。感谢你了大脑、还有快要过期的牛奶。” 少女快速拨通报警电话,转身就跑,电话刚接通就语速飞快:“喂你好、警察叔叔或阿姨是吧,东京都新宿区三丁目便利店后巷,疑似持刀伤人事件,受害者女性,加害者可能嗑药了行为异常,我已经离开现场了。原因是不想死、也不想去异世界,监控应该拍到了我的脸所以不用找我做笔录,再见、也祝你们能成功捕捉凶手。” 没等对面回应、她就挂断电话,顺手关了机。 后方、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咀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血肉。 这导致花野萤的脚步更快了。 “工资还没领” 她自言自语、咬牙:“不能当烈士。” 可惜,命运从不讲道理。 就在她即将走出无人的街道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猛地撞了上来。那人浑身酒气,力道大得惊人,直接把她撞得踉跄几步,书包“啪”地摔在地上,内容物更是散了一地。 “啊,抱歉” 少女下意识道歉,却在抬头时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张“醉汉”的脸在月光下扭曲了一瞬,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尖牙:“细皮嫩肉的…女高中生?” 花野萤的大脑瞬间宕机,脑海里只出现一行大字:【夜间安全守则第一条:绝对不能为了省时间走无人的近道】 这是院长在她第一次打工时就反复强调的铁律。 她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已经本能地后退三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电线杆。 路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某种不怀好意的嘲笑。 目光不知为何落在对方指甲上... 那根本不是指甲,而是漆黑的、刀刃般的利爪,此刻正缓缓从她手臂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新型致幻剂?还是这个cos 装备太真实了...” 她盯着渗出的血珠,头开始有点犯晕、喃喃道:“还是说、刚刚那个牛奶该不会过期很久了?” 那诡异人的笑容僵住了、面对少女的反应,歪头皱眉。 在对面不明人物在呆楞的时间,花野萤正在大脑风暴中、视线快速扫过地面... 物理课本摊开在脚边,圆规从翻倒的笔袋里滑出,金属尖端反射着路灯的冷光。 这时、诡异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咧开血盆大口逼近,利爪直往少女的咽喉的利爪已挥去... “2800円的圆规...” 少女突然矮身翻滚,指尖擦过水泥地抓住圆规、咬牙:“应该比医疗费便宜!" 唰! 金属尖刺精准扎进对方的手腕,黑血喷溅在她的制服袖口。 诡异人吃痛缩手的刹那,花野萤已经抄起地上的物理课本,用硬质封面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牛顿第一定律》” 课本扉页在她手中哗啦作响:“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诡异人被砸得踉跄后退,她却因反作用力跌坐在地。 花野萤盯着那散发着诡异的人,咬牙:“我说、大叔...都一把年纪了..cosplay瘾发作也看看场合啊?你这样...也不知道cos的谁、连秋叶原的地下偶像都不会买单好吗!" 少女的圆规还插在那人的手腕上,黑血顺着金属尖滴落。 诡异人却只是歪了歪头,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 下一秒,它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 皮肤下鼓起诡异的肉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喂喂喂...” 花野萤瞪大眼睛,本能地想后退、但背后只是传来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墙:“现在cosplay的道具都这么高科技了吗?分裂特效都不用后期了?” 不等少女思考如何逃脱这个‘死局’、那人的身体骤然分裂成两道残影,一左一右朝她包抄而来。 “等、等等!” 她猛地抄起地上的物理课本挡在身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喊一声‘影分身之术’才符合设定吗?!大叔你OOC 了啊!!” 然而,回应花野萤的不是对方的吐槽或对方的停止和道歉,而是...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一道清冷的声音,说着中二的台词。 第2章 2 随着那中二般的招式名响起,还有那黑影闪过、其中诡异人的头颅飞上半空。 然而这还没完,其中一个失去头颅的身体却还在诡异地蠕动着,分裂的残影竟同时扑向花野萤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女的瞳孔紧缩,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把抓起从书包里掉出自己偷摸加工过的紫外线手电筒(实验用品),对准那双猩红的眼睛按下开关。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街道,对方动作骤然僵直。 那个突然出现、身披着双色羽织的人抓住了机会,冷冽的弧光瞬间划破了空气,头颅终于落地。 富冈义勇收起刀,面无表情地看向少女手里的手电筒:“…紫外线灯?” 花野萤连忙将手电筒藏在身后:“这是…美容仪配件。” 在少女殊不知的情况下,夜空中盘旋着两只漆黑的生物。 鎹鸦观察着少女和富冈义勇,鸟喙开合: “发现野生战力!会用光!” “还说【鬼】是大叔!!” 同一时间的某个地区... 月光穿过和纸门,在榻榻米上投下朦胧的菱形光斑。 木质回廊外,紫藤花的残瓣随风飘落,轻轻擦过檐下的青铜风铃。 产屋敷耀哉跪坐在青竹帘前,苍白的手指摩挲着未上釉的茶碗。 碗中茶水映着摇晃的烛火,将他眼角的紫藤花家纹映得忽明忽暗。 产屋敷天音跪坐于侧,袖口堆叠如雪,发间银簪垂下的流苏静止在离地三寸处。 而两只鎹鸦刚刚所见的事情,正同步传送到夫妻俩面前类似于电视机的仪器前。 产屋敷天音的声音柔和中带着讶异:“那女孩用光具伤了鬼?” “光?” 男人微微抬头,用那失明的双眼望向妻子的方向。 “是的,像是…” 产屋敷天音顿了顿,继续:“紫色的光芒。而且、她眼神和长相…” 产屋敷耀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像一个熟人?” 产屋敷天音垂眸,小心翼翼:“嗯...像冬织。可她和雪柱不是早已经...” 茶杯中的涟漪渐渐平息。 产屋敷耀哉叹息,侧头轻声通知身边的鎹鸦:“哉,我想召见炎...抱歉、是前炎柱。其余的,先别打草惊蛇。” 回到那个空荡无人... 不,是一人一渐渐消散中物体的街道上。 路灯下,血泊在那摇晃的光晕下更为醒目。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余光突然瞥见地面反光的物件:一张学生证。 弯腰拾起,指腹擦过沾染血渍的塑料封套。 路灯惨白的光线下,映出了上面的字眼:【枝野国立高等学校 2年A组花野萤】 照片里的少女面无表情,黑发下是一双与他记忆中某个身影极为相似的眼睛。 “…花野?” 鎹鸦在少年的肩头不安地抖了抖翅膀。 富冈义勇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微蹙:“我记得...他不姓‘花野’,是...什么来着?” 而另外一边,学生证的主人、花野萤几乎是以短跑冲刺的速度狂奔在街道上,书包拍打着后背,像是要把什么可怖的东西甩在身后。 【一定是那瓶牛奶的问题...】 【店长绝对篡改了保质期...】 【回去查《食品卫生法》第几条来着...】 少女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念头,手指发抖地给店长发信息:【今晚麻烦请加工资!!!】,拇指在发送键上狠狠戳了三下。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她突然刹住脚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夜风刮得喉咙生疼,但更疼的是手臂上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幻觉...怎么会流血...” 她盯着伤口喃喃自语,随即用力摇头:“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肯定是过期牛奶导致的血浆异常!对、就是这样!明天就去勒索店长医疗费! 第3章 3 鱼肚白的晨光透过厨房纱窗时,花野萤的指尖已经机械地捏完了第十二个饭团。 平底锅里的煎蛋发出焦香,她盯着蛋清边缘逐渐卷起的金黄焦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昨晚那诡异人被紫外线灼烧时冒烟的皮肤... “小萤?” “呜啊!!” 花野萤猛地一颤,手里的锅铲"哐当"砸在灶台上。 转身时,发现院长奶奶、花野慈正站在她身后,苍老的手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吓到你了?” 花野慈轻声问,注意到少女的神情里的疲惫、手指轻轻抚过她眼下的青黑,继续:“这才六点啊...是做噩梦了吗?” 花野萤张了张嘴,有关于昨晚所发生的词汇都在舌尖打转,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因为...太荒诞了。 连她自己都还在怀疑是不是喝了过期牛奶产生幻觉,说出来只会让奶奶更担心。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变成僵硬的点头:“...嗯。” 最终花野萤只挤出一个音节,低头把焦黑的煎蛋塞进自己便当盒:“梦到...期末考试忘写名字、错过了奖学金。” 花野慈突然轻笑起来:“突然想起你小时候啊,一做噩梦就抱着我的腰不放,非要听摇篮曲才肯睡。” 布满皱纹的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继续:“现在倒是学会逞强了。” 花野萤耳尖一热,连忙回应:“奶奶,我、我已经十六岁了!” “是啊,十六岁...” 老人的目光扫过她满是劳动痕迹的手指,叹息:“等美依他们上了小学,奶奶就去开始做夜班。你该多和朋友...” “不行!” 菜刀重重剁在案板上,胡萝卜片飞溅起来。 花野萤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尖锐,连忙放柔声音:“奶奶、您的腰伤上周才发作过...而且风太的生日礼物、下季度的房租,我都已经” “小萤” 苍老的手按住少女的手腕,心疼地轻抚:“家人不是这样” “我的!!” “才不是、那是我的!!” “呜啊——!!奶奶、翔太打我!!” 浴室方向突然传来争吵声、打断了老人的言语,紧接着是刚步入初二的花野枣的求助:“奶奶!萤姐!快来——” 幼儿的哭嚎瞬间撕裂清晨的空气。 花野萤连忙放下料理台的工作、冲出去时,最后看见的是那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扶着料理台慢慢弯腰捡胡萝卜片的背影,白发在晨光中像一团将熄的雪。 她抿了抿嘴,想要张口时.... “萤姐!龙凤胎又把洗发精倒进马桶了!” “姐姐、我的袜子少了一只!” “星姐姐、你有看到我的运动服吗?” 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呼唤像潮水般将她卷离厨房。 二十分钟后,十二个孩子整齐地坐在长桌前。 年纪较小的孩子更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花野慈,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老人的怀里抱着院里最年幼的孩子、手中拿着奶瓶,柔声:“孩子们、开动吧。” 孩子们沾着水珠的双手同步合掌:“我开动了——” 随即爆发出熟悉的喧闹:莉子不小心把味噌汤洒在翔太裤子上,真谷用饭团捏出可疑的形状,龙凤胎则又在因为谁的饭团比较大而争论,而花野萤机械地擦着永远擦不完的桌子边让孩子们好好吃饭,仿佛昨晚的阴霾从未存在。 “奶奶、萤姐、我们准备出门了!” 用好早饭,初中生、花野枣和花野陆斗抱着装满手工便当盒的纸箱站在玄关,准备出门上学。 花野枣掂了掂手中的纸箱、继续:“萤姐、我和陆斗把货物都送去中央商店街了哦。” 花野萤突然冲过去往花野枣书包塞了个小包裹:“来、你的防狼警报器,还有...” 她压低声音,继续:“陆斗的哮喘药。今天运动课的时候你们都注意安全,还有、如果陆斗有什么事情、记得让老师打电话给我。” “知道啦~” “便当呢?拿了吗?” 花野枣笑着侧身、印有兔子和花朵的便当袋随着女孩的动作晃了晃:“拿了~” 花野萤摸了摸她的头顶,嘴角不自觉扬起,又很快抿直。 随后她转向那四位上了小学的孩子们,继续:“来,你们要跟紧枣和陆斗,不要离队。” 指尖轻轻点了点最调皮的花野真谷的鼻尖:“过马路的时候,记得?” “看红绿灯!手举高高!” 孩子们齐声接话,像排练过无数次那样。 目送他们离开后,花野萤转身就被新的混乱卷入.... “星姐姐、美依的兔子帽子不见了!” “星姐姐!司的便当里不想要青椒!” 等一切终于平息,晨光中,六个幼儿园小朋友像小鸭子般排成一列。萤蹲下来整理最小的双胞胎的围巾时,粗糙却温暖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 是包着樱花糖纸的喉糖。 “声音都哑了。” 老人轻声说,苍老的手指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熟练得像是过去十六年里的每一个早晨:“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花野萤僵住:“啊...嗯。” 她最终只是垂下眼睛,任由老人替她整理歪掉的领结、继续:“可能是,梦里在跟店长吵架吧。” 见老人似乎还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少女连忙把双胞胎的备用尿布塞进奶奶围裙口袋、迅速转移话题:“拓和数他们午睡后要换的。来,孩子们跟奶奶道别吧。” “奶奶再见!” 六个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小手像花瓣一样摇晃。 花野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路上小心。” 第4章 4 七个身影在晨间的街道上格外醒目:高挑的少女牵着串幼儿园小朋友,像拖着彩虹气球的黑发精灵。 “星姐姐” 花野莉子轻拽着少女的衣角、仰着小脸问:“今天会来接我们吗?” “嗯,我午休的时候...” “萤!” 同班的伊藤真子从便利店跑出来,眼睛发亮地蹲下来摸花野莉子的脸:"啊啊~果然每天的早晨都会这样....好治愈!比数学可爱一万倍!” 跟着伊藤真子身后的,是另一位腼腆的少女、中野橞:“早、早上好啊,花野同学。” 花野萤回应对方一声‘早’后、一把拽回试图爬电线杆的花野司:“治愈?你要不要试试给他们洗头、让他们不挑食?” 在幼儿园门口目送孩子们蹦跳着进去后,伊藤真子突然戳了戳少女的手臂:“呐、萤你制服袖口...是血渍吗?受伤了?” 花野萤猛地缩回手,暗红色的污渍已经干涸,在晨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少女用掌心死死盖住那片污渍:“没事,只是...番茄酱。” 校门近在咫尺,风纪委员的声音已经从前方传来:“学生证,请出示。” “搞什么啊,突然检查啊...但还好本美少女带了~~橞、萤我想你们也带了吧。” 伊藤真子嘟囔着掏出学生证,转头却看见花野萤僵在原地。 下一秒,她正疯狂翻找着书包每个夹层,制服后背渐渐洇出深色的汗痕。 记忆突然闪回昨晚:巷子尽头,那个穿着古怪双拼色羽织的男生弯腰时,路灯似乎在他手中反射出塑料证件的光泽.... “....哈” 花野萤猛地合上书包,抬头对风纪委员扯出个放弃的微笑:“抱歉,我忘带了。” 风纪委员难以置信地挑眉:“花野同学....也会忘带学生证?” 身后排队的学生们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像毒蜂般刺入耳膜... “那不是年级前十的花野吗?” “听说她连值日表都会提前三个月背下来...” “传闻的爱钱如命AKA打工狂魔的花野...” “听说问她课业上的问题、都会被要求收费来着...” “该不会是在做那种兼职的时候弄丢了吧?” “不、不是吧——!!” 花野萤下意识地侧头,但伊藤真子的大嗓门还是几乎穿透了耳膜:“不是吧?!那个连便利店找零都会核对三遍的萤、没带学生证?!” 她拽着身旁的女生疯狂摇晃:“橞、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真、真子...” 被晃得晕头转向的中野橞弱弱继续:“你再喊下去,连初中部都要知道了...” 花野萤瞥见风纪委员抽搐的嘴角,绝望地闭上眼:“...现在恐怕连校长室的盆栽都知道了。” 风纪委员的笔尖在登记簿上顿了顿,依旧带着不确定的眼神看向面前人:“所以、确实没带?” “嗯...”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花野萤眯起眼睛、摸了摸有点发疼的耳朵,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可能被一只双色的猫叼走了。” 就这样,在上课铃还未响起前,教师办公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苦涩气味、还有老师们准备上课教材的身影。 教务主任,中岛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说花野同学、你知道校规第一条” 花野萤站在男人前、听觉已经主动屏蔽了对方的说教声,视线盯着办公室地板上一道蜿蜒的裂纹... 她发现那裂纹从墙角延伸出来,像一条干涸的小溪;墙上挂钟的秒针走过三格,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 【72下,比平时快了近20下。】 窗外,几个学生假装路过,却把脸贴在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窗面凝结成白雾。 “听说中岛老师的儿子连前五十都没进...” 一个女老师压低声音,手指不停地转着红笔。 另一个老师目光扫过花野萤、低声附和着:“是啊、加上他对那特批的打工许可和幼儿园接送时间、早就不满了...所以逮着机会训优等生呢...” 中岛老师的钢笔尖“啪”地戳破登记簿的纸张,墨水晕开一片:“像你这样的学生更该——”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带进一阵清凉的风。 保安大叔憨厚的脸上堆满笑容:“打扰了老师们,那个...有两位学生似乎是想要找花野同学。”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穿着陌生制服的少年少女。 高挑的少年站在门口,黑色立领制服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日轮刀形状的领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少年的眼睛宛如结冰的深潭,平静得让人发寒。 而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则截然不同,可人的笑容里十分甜美但不知为何却带着中疏离感,紫藤色的长发垂在肩头,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少女胸前别着的盾形校徽上,【灭】字烫金,在光线下几乎刺眼。 “鬼灭学院的?!” “那个贵族学校的人怎么会...” 为首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举起一张学生证,他水蓝色的领带微微晃动。 瞧见少年胸口那轮刀形状领针、让花野萤下意识低喃:“啊、出现了,双色男。” 富冈义勇的声音像结了冰,张口:“捡到了。” 少年身旁的蝴蝶忍笑眯眯地举起手,抬手朝他后背拍了一掌。 沉闷的击打声与少年骤然惨白的脸色,无不昭示这一掌力道不小。 “义勇君真是的” 胡蝶忍捂嘴微笑着:“明明是我们在便利店附近街道旁发现的,非要亲自来还...而且你还没跟老师们问好呢。早上好,老师们、打扰您们了。” 清泉般柔和的声音让所有人把目光放在那紫发的少女身上。 她微微欠身行礼,胸前的盾形校徽上、【灭】字在阳光下闪着内敛的光泽:“我是鬼灭学院的胡蝶忍。” 少女抬起头,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谄媚也不疏离:“想归还这学生证给...” 那双漂亮的眼眸扫过学生证上的照片,又看向此刻站在中岛老师面前的花野萤、勾起嘴角继续:“花野萤同学。” 富冈义勇安静地站在胡蝶忍身后半步的位置,黑色立领制服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 少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整个人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刀,收敛锋芒却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我想...” 胡蝶忍扬起的嘴角依旧未减,从少年的手里拿过学生证、递给面前人:“你就是传闻中的花野萤同学吧。” 花野萤回神,下意识地接过、瞬间发现了证件角落出现了不一样的痕迹,眉头微微一皱。 指腹触到边缘焦黑的灼痕时,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气飘入鼻尖。:“谢、谢谢...” “老师” 胡蝶忍转向中岛,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却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请问我们能借花野同学几分钟吗?我们鬼灭学院其实在去年的化学竞赛中就注意到花野同学了。恰好今年我们学院正在招奖学金生,想问问花野同学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学院呢?” 办公室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窗外的学生挤作一团,有人甚至踮起脚尖。 “特、特招奖学金生?” 中岛老师的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花野萤则是盯着学生证上自己的照片,那是入学时拍的、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紫外线灯除了验钞还能灼伤习惯在夜晚里玩cosplay、看似是吸毒者的皮肤。 少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多少钱?” 胡蝶忍微微偏头,紫藤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嗯?” 花野萤回神、顿时直在心中懊恼自己那快嘴、但身体还是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平静地补充道:"我是问,奖学金金额是多少?这里,只要是进全级前十、奖学金就有10万。” 胡蝶忍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嘴角扬起:“这我们能在私底下洽谈...老师?” 中岛老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去吧。” 第5章 5 花野萤坐在图书馆顶层的特别讨论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间房间她只来过一次、半年前,学生会以招聘面试的名义把她叫来,实则是想拉她入会。 当然,她拒绝了。 原因嘛...因为那群人满脸写着【我们需要一个聪明、有办事能力且是免费的劳动力】。 而现在,她居然又被带到了这里,还是被一群态度诡异的老师恭恭敬敬请进来的。 “所以...” 少女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语气微妙:“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胡蝶忍依旧笑眯眯的,手指轻轻点着茶杯边缘:“嗯?我刚刚不是已经自我介绍了吗?我们是鬼灭学院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花野萤打断了对方,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外:“刚刚带路的老师,是年纪主任。他平时连校长都敢顶撞,结果现在对你俩点头哈腰,活像见了金主爸爸。而且我进来前他还给了我个‘善意’的警告呢,说什么要对你们有礼貌些。” 富冈义勇沉默地坐在一旁,神色冷淡,仿佛对这场对话毫无兴趣。 但花野萤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像是在评估什么。 “还有,” 忽视对方的审视,她掰着手指数、继续:“副校长亲自给你们泡茶、用的还是他那老家伙一直在老师们面前炫耀的珍藏茶叶,图书管理员破例让你们进这间讨论室,甚至连训导处的‘铁面阎王’都对你俩笑脸相迎。”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你们...该不会是教育局长的私生子吧?” 胡蝶忍掩唇轻笑,紫藤色的眼眸弯成月牙:“哎呀,被发现了吗?” 富冈义勇的眉头皱起,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反应:“…不是。” 花野萤翻了个白眼:“所以、到底是什么?总不会真的是‘特招奖学金生’这么简单吧?因为你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准备要挖角的人。” 胡蝶忍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笑容依旧甜美,但语气却微妙地变了:“花野同学,我想问问你有关于昨晚的事情。” “昨晚?” 花野萤的眼前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 紫外线灯光下,那个cosplay的怪异大叔皮肤开始冒烟,扭曲的面容在紫光中狰狞可怖。就在她握着紫外线灯的手开始发抖时,一道黑影闪过,日轮刀冰冷的弧光划破黑暗,那颗头颅飞起的瞬间... 少女微微偏头,借着整理发丝的动作用指腹按了按正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我去了便利店打工,结束工作后就回家休息睡觉了。” 声音平稳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是吗?” 胡蝶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看来花野同学你很...紧张呢。匆忙到连学生证都掉了...” 紫眸扫过花野萤的手,继续:“还受了伤?” 花野萤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啊..突然想起有个重要的作业还没完成、就跑了起来,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啦,真不幸呢...” 胡蝶忍突然抽出几张照片推过来。 照片清晰地捕捉到少女举着紫色光源对抗怪人的瞬间。 花野萤机械地端起茶杯:“这茶...真好喝。哈、哈哈哈...” “顺便一提” 胡蝶忍歪着头、继续:“这条街与你家方向相反哦?” “我那是...” “紫色的灯。” 富冈义勇突然插话,眉头紧皱:“为什么能” “义勇君” 胡蝶忍的笑容骤然降温,声音甜得发腻:“我在和花野同学说话呢。” 见对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花野萤趁机掏出学生证,指着边缘的焦痕:“先不说那个、我倒想问问,这痕迹是怎么回事?”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昨晚那长得像猫头鹰的同伴因为兴奋过度捏坏证件的画面,顿时陷入沉默。 胡蝶忍轻轻清了清嗓子,指尖将那张照片又往前推了半寸:“花野同学,我们只是担心...” “我不记得了。” 花野萤站起身,窗外的阳光恰好掠过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读不懂的阴影:“昨晚?今早?还是上周三的便当内容?” 她的声音轻快得像是讨论天气,继续:“我的记性一向很差,特别是对不想记住的事情。” 富冈义勇也站起身、看起来是想要阻止花野萤的离开。 胡蝶忍用眼神制止了少年,紫藤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花野同学,有些事不是假装忘记就能...” “就能怎样?” 花野萤突然弯腰凑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细碎的珠光:“让我猜猜,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还是说...你们准备要威胁我?” 话完、直起身子时顺手捞走了桌上焦边的学生证:“放心,我既不会回忆,也不会追踪,更不会...” 目光扫过富冈义勇,停留了1秒后才开口:“...说出去。” 当花野萤刚握住门把手时,身后传来茶杯放下的轻响。 “那,请至少收下这个。” 胡蝶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递来一个印着紫藤花家纹的烫金名片:“如果花野同学受伤的部位在之后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请带着这个名片到任何一家千岁藤医院或诊所。” 花野萤盯着名片边缘暗纹的蝴蝶翅脉,突然笑了:“现在的医院或诊所的广告名片...” 她故意用两根手指拈着名片一角:“都镀金?” 没等对方回应,名片已经滑进校服口袋。 门已重重关上。 走廊上,花野萤的右手紧握着裙袋里的名片,左手却摸向另一侧口袋... 那里藏着一截断裂的紫外线灯管,边缘还沾着可疑的焦黑痕迹。 第6章 6 上午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花野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趴倒在桌上。 “萤~” 伊藤真子笑嘻嘻地凑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印满卡通猫咪的粉色枕头:“今天要试试新买的‘治愈系小猫咪’吗?据说里面填充的是高级记忆棉哦~” 花野萤连眼皮都懒得抬,调整了个姿势、闷闷地吐出一句:“…粉的、不要。” “给。” 中野橞默默递过自己的薰衣草枕头,淡淡的香气已经飘了过来。 花野萤的指尖微微一动,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把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 深吸了那能带给自己平静的香气后,叹声:“谢谢...橞...帮了个大忙。” 她曾经抗拒过真子那些夸张的卡通周边,直到某次不小心用了中野橞的薰衣草枕,从此再也无法回头。 睡眠质量直线上升,连打工后的疲惫都能短暂缓解。 而主要的是,枕头是免费的! 然而,今天的补觉计划注定要泡汤。 “花野———!!!”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一道带着气愤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你要成为那个‘鬼灭学院’的特招生了吗?!” 花野萤像只受惊的猫咪般,突然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 一名橘色刺猬头,眼神锐利、看似是不良少年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而站在那不良少年身后的,是黑色短发、一看就是属于那种正经学生的少年,正一脸歉意地朝她点头。 泉饲星试图劝阻那像只炸毛猫的同班:“一虎,花野同学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要补眠...” “少废话!” 黑谷一虎直接打断,大步冲到花野萤桌前,双手“砰”地拍在桌面上:“回答我、花野萤!你是不是真的要转学去那个‘鬼灭学院’?!” 花野萤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声音懒洋洋的:“你…谁?” 教室瞬间安静。 黑谷一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看着那瞬间低气压的少年,中野橞顿时瑟瑟发抖、靠近花野萤的耳边小声提醒:“那、那是黑谷一虎,是...是年级第一。” “啊?” 花野萤揉了揉太阳穴,上下打量着面前炸毛的橘发少年,慢悠悠地拖长音调:“我们学校的年纪第一...是个不良?” 黑谷一虎瞬间炸毛:“说谁不良啊?!” 花野萤支着下巴,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嗯...头发像被雷劈过、而且还是橘色的,银耳饰” 她的视线下移,继续:“领带系得像绞刑绳” 最后落在他擦得锃亮的球鞋上:“还穿着限量版球鞋来上学...这不是标准的不良少年配置吗?” “这是时尚!时尚懂不懂!” 黑谷一虎恼羞成怒地吼道,声音大得让后排几个同学都缩了缩脖子:“而且这双鞋是我自己打工买的!真正的不良才不可能考年级第一!” “哦~” 花野萤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不良也是可以有脑子的?” “你——!!” “好了” 站在一旁的泉饲星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看着少年少女:“花野同学打扰到你的休息十分抱歉,但请你不要再这样作弄一虎了。一虎他...心思 很单纯。” “所以?” 花野萤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回桌上、继续:“那个...黑谷?我转不转学,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 黑谷一虎咬牙切齿:“你还没跟我分出胜负!” 【...胜负?】 花野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一年前,校长曾对花野萤许下承诺:只要拿下年级第一,就特批她的打工许可和实验室使用权。于是在那次的终末考试,她以碾压之势将黑谷一虎同学挤下榜首。自那以后,每逢大考前夕,她的座位和鞋柜总会莫名出现几封字迹潦草的挑战书。不过!!身为强者的她从未放在心上——既然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实力,就没必要再为虚名耗费精力。她宁愿把时间都花在打工和实验室里,只在必要时保持年级前十的成绩,够拿奖学金就好。那些战书最后都成了她实验记录的草稿纸,物尽其用。】 “...真子?” 花野萤冷眼看向窗边正一脸得意做着旁白的伊藤真子,嘴角抽了抽:“要不要给你配个背景音乐?” 少女立刻来了精神:“我觉得《命运交响曲》挺适合的。” “适合你个头。” 花野萤一把将薰衣草枕头砸过去:“下次再擅自加戏,我就把你的猫咪枕头塞进化学实验室的离心机。” 中野橞小声在一旁补充:“那个...花野同学...离心机是公物...” 黑谷一虎看着突然歪楼的对话,气得直跺脚:“喂!你们能不能认真点!我们正在讨论胜负的问题啊!” 花野萤打了个哈欠:"啊,抱歉。所以...炸毛...咳、黑谷你说的胜负就是年纪第一?但...我对年纪第一没兴趣。” 花野萤伸了个懒腰、惬意:“你继续保持你的年纪第一就好。” 黑谷一虎气得声音都抖了:“谁、谁要你让啊?!你这个混账!!!” 花野萤没再理他,目光却落在了泉饲星身上:“泉饲。” “蛤?!” 黑谷一虎猛地瞪大眼睛:“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却能记得这家伙的?!” 花野萤和泉饲星同时选择性地无视了跳脚的橘发少年。 “你家是开诊所的吧?” 黑谷一虎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喂!你们倒是理我一下啊!” 他一把揪住泉饲星的肩膀猛摇:“为什么这家伙会记得你的姓啊?!” 泉饲星被摇得眼镜都歪了,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一虎..你冷静些...上周花野同学的奶奶被送来我家的诊所做治疗。而恰好我也在诊所里帮忙...” “啊” 黑谷一虎听此,立马松开对方:“是这样啊。那花野、你奶奶没事吧?跟你说星他家的诊所可以说是整个” “这个。” “喂?!听我说完。” 花野萤忽视对方,纤细的手指从口袋里夹出那张烫金名片,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她将名片递给泉饲星:"你知道吗?" 泉饲星接过名片的动作突然一滞,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声音此刻明显发颤:“这是...千岁藤医院的紫藤花徽记卡?” 他小心翼翼地翻转着名片,生怕弄皱一个边角:“据说整个关东和东京地区持有者不超过十人,可以直接预约院长级专家,享受顶级医疗团队服务...”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个偷听的同学不自觉地凑近了些,却被黑谷一虎一个瞪眼吓退。 花野萤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泉饲星罕见的失态:“哦?这么夸张?” 她歪着头、询问:“那个千岁藤医院...很特别?” 泉饲星深吸一口气,镜片反射着锐利的光:“这么说吧,如果普通医院是便利店,千岁藤就是六星级酒店。而且...” 他压低声音,"传闻他们拥有某些...特殊领域的医疗技术。" “有意思...” 花野萤收回名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烫金花纹。 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含着笑意的紫藤色眼眸,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 “伤口出现任何不适的状况”。 “所以” 泉饲星难得露出急切的表情,"这张卡究竟是..." “一只紫蝴蝶送的伴手礼。” 花野萤勾起嘴角,将名片重新收进口袋。 她没有错过泉饲星瞬间僵硬的表情,以及黑谷一虎一脸“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的抓狂模样。 “好了” 花野萤突然伸手从伊藤真子怀里抽回薰衣草枕头,像只慵懒的猫般重新蜷回桌面上。 柔软的织物贴上脸颊时,她半阖着眼对仍站在原地的两人摆了摆手:“剩下5分钟、铃就要响了,先让我睡一觉。"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消散在阳光里,黑谷一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泉饲星拽着手臂往教室外拖。 听着两人渐远的脚步声与隐约的争执,在薰衣草的安神香气中、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至于那张名片背后隐藏的故事,就留给醒来的自己再去烦恼吧。 第7章 7 从幼儿园走在通往回孤儿院的路上,花野萤脑海中不断闪回昨晚诡异的画面.... 【那个被砍下头颅却仍在蠕动的身躯,披着双色羽织的少年武士,还有今早莫名得到的顶级医院通行卡....】 这一切荒谬得让她忍不住想翻白眼。 “所以...我现在是突然被卷入了什么超自然悬疑剧了吗?” 少女在心里默默吐槽:【接下来是不是该有个穿黑风衣的家伙递给我红色药丸和蓝色药丸?还是说会有一只猫头鹰会送封信给我了?】 “星姐姐?星姐姐!” 花野雅稚嫩的声音将她猛地拽回现实。 小女孩紧紧攥着她的手,担忧地仰着头:“姐姐没事吧?是哪里痛痛吗?要雅帮姐姐呼呼吗?” 花野萤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几个孩子已经围了过来。 但最令人在意的是,平时最闹腾的花野真谷和花野翔太此刻却反常地躲在她身后,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前方交头接耳。 “...你们两个” 她眯起眼睛,搓着两人的发顶、继续:“又在密谋什么恶作剧了?” “才不是!” 花野真谷急忙否认,小手指向前方:“星姐姐你看那里!” 花野萤顺着方向望去.... 孤儿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松垮的和服下摆沾着酒渍,凌乱的胡须间隐约可见泛红的脸颊,手里还拎着个空酒瓶。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他正死死盯着孤儿院的招牌,眼神恍惚却带着某种执念。 花野萤有一种感觉,对方像是...在寻找和确认什么。 “这...还真不在我考虑的剧情里啊...” “是人发(贩)子!” 花野真谷突然蹦起来,用自以为很隐蔽的气音宣布。 “绝对是!” 花野翔太立刻配合地握紧小拳头:“老师说过,这种人发(贩)子最危险了!会假装问路和给糖果、然后把小孩骗上车带去一个黑黑的地方!” 花野萤嘴角抽了抽:“ 连''人贩子''三个字都说不利索,你们倒是挺会给人定罪...” 话音未落,两个男孩已经摆出夸张的"假面骑士"姿势,高喊着"变身!"就要冲出去"惩奸除恶"。 “喂、你们两个!!” 她闪电般伸手,精准揪住两人的后衣领,像拎不安分的小猫一样把他们拽回来。 顺手揉了揉两个刺猬头、叹口气:“警觉性倒是值得表扬,但下次先等大人确认情况。” 转头对几个被吓到眼眶发红的小豆丁柔声道:“别怕,有星姐姐我在呢。” 把孩子们护到身后,花野萤这才转身向前、直面那个可疑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包里握住防狼喷雾,声音却保持着礼貌的平静:“...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礼貌,但眼神已经锁定对方的动作,如果对方有任何异常,她会立刻拿出自己特制的防狼喷雾、直往对方的眼睛喷去。 孩子们口中的‘人贩子’、炼狱槙寿郎,原本正盯着孤儿院的招牌发呆、听到声音才缓缓转过头。 他宿醉未醒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可当他看清花野萤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 “…青岚?”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烈酒灼烧过,却又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颤抖。 花野萤皱眉:“什么?” 男人猛地向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刹住,仿佛怕惊扰什么幻影。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少女的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 锐利、清透,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你的眼睛…” 他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花野萤的指尖微微收紧,防狼喷雾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这位先生” 少女冷静地重复:“请问您有什么事?” 男人像是被拉回现实,眼中的恍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痛苦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问:“你…姓什么?” 花野萤一怔,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一句:“花野。” 【花野?】 炼狱槙寿郎的眼神瞬间暗沉下去,像是被浇灭的炭火。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花野萤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真是个怪人。】 暮色中,炼狱槙寿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朝日蔓花架下。 那些垂落的粉白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无声的叹息。 不久之后.... 炼狱槙寿郎推开宅邸的纸门,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脚步弥漫进昏暗的和室。 产屋敷耀哉跪坐在案前,苍白的手指正抚过一份刚调取的档案。 听到动静,他微微抬头、无光的眼眸"望"向声源:“槙寿郎、见到那个孩子了吗?” “...啊。” 炼狱槙寿郎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着咽下灼烧般的液体,叹出口酒气、继续:“眼睛像极了他、长相也有点与冬织相似,但姓氏...嗝、是花野。" “花野是收养姓氏。” 产物敷耀哉似乎习惯了对方的无礼,只是将档案推向前方:“十六年前的冬天,她被发现在孤儿院的门口...身份证明什么的、都没有。就连是妇产医院里的记录也似乎被人刻意抹除了。” 炼狱槙寿郎的手指骤然收紧,酒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又怎样?”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砂砾般的粗粝:“雪代还是回不来了...连他们夫妻俩的尸骨都找不到。我的妻子也......” 和室陷入死寂。 炼狱槙寿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酒瓶"咚"地砸在案几上、轻笑着继续:“用你那双能窥探未来的眼睛看看啊、家主。看看我挚友的尸体究竟烂在哪片泥土里、看看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再看看瑠火...”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产屋敷耀哉沉默地承受着男人的怒火,直到炼狱槙寿郎像被抽干力气般跌坐回席上。 “...算了。”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低沉的笑声:“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第8章 8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宁夏咖啡"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花野萤的黑眼圈上。 这家小小的咖啡店坐落在商店街的拐角,在这条有些古老的商业街上显得有些特立独行:没有夸张的招牌,没有促销的喇叭声,只有门口那株年岁不小的紫藤花树静静垂落花串。店里的客人不多,大多是熟客,点一杯咖啡就能坐上一整天。 对花野萤来说,这里比便利店或其他打工来得轻松多了。 没有吵闹的顾客、没有刺耳的收银机提示音、没有拉面店里的火热,只有咖啡豆研磨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爵士乐。 比起一周里其他打工和照顾孤儿院那群小鬼的疲惫,这里的安逸氛围总能让她短暂地喘口气... 虽然今天不行。 她机械地擦着咖啡机,脑子里还残留着昨晚的噩梦.... 那个被砍下头颅却仍在蠕动的怪物,以及那个披着双色羽织的少年。 “花野酱” 年迈的店长从后厨探出头:“不好意思、能去二楼仓库搬些咖啡豆下来吗?库存不够了。” “好。” 花野萤拖着脚步上楼,抱起装满咖啡豆的箱子,摇摇晃晃地往下走。困意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没注意到最后一阶台阶... “小心!” 一只手突然扶住她的肩膀,稳稳托住了差点滑落的箱子。 花野萤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赤褐色眼睛。 少年穿着黑色立领制服,肩上还挎着运动包,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看起来像是刚结束早晨的社团活动。 对方有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左额处一道醒目的伤疤延伸至眉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那双赤褐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像秋日里沉淀的枫糖浆。 “你没事吧?” 他说话时还带着轻微的喘息,制服袖口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进行过激烈的体能训练:“这个箱子看起来很重。“ 花野萤回过神、下意识后退半步,皱眉:“...谢谢,我自己能行。” 少年爽朗地笑了笑,自然地调整姿势帮她托住箱子:"顺手而已!啊、我是炭治郎,对面“灶门炭火烧” 是我家开的店。” 随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花野萤看见了那朴素的店面。 运动背包随着少年的动作轻轻晃动,耳垂上那对日轮花札的耳饰在阳光下闪烁着暗红色的光泽:“我家的炭烤糯米团子和烤饭团都很好吃哦、欢迎你下次你过来尝尝。” “好的...” 花野萤回眸、瞥见少年制服上的校徽... 盾形徽章上,一个烫金的【滅】字在阳光下几乎刺眼。 看着那熟悉的东西,她下意识皱眉:【....又是它。】 简单向少年道过谢后,花野萤便抱着咖啡豆箱子回到店里继续工作。 “服务员,这边需要点单~” 某张靠窗的座位传来客人的呼唤。 她拿起菜单走过去,却在看清座位上的人时,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伊藤真子正笑眯眯地冲她挥手,身旁坐着中野橞,而对面则是黑谷一虎和一脸无奈的泉饲星。 “......” 她的视线在四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伊藤真子的脸上:“先不说你和橞...但为什么那两位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支持萤你的的打工啊!” 伊藤真子双手合十,笑容灿烂得可疑:“顺便...” 少女的目光飘向窗外灶门炭治郎离去的方向、继续:“问问刚才那位热心的少年?" 花野萤面无表情地把菜单拍在桌上:“点单。” “别这么冷淡嘛~” 伊藤真子忽视中野橞的阻拦、完全不受影响:“刚才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那个画面...他扶住你的瞬间,你们四目相对的样子,简直就像” “就像快要发生工伤事故的现场。” 花野萤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三人、冷静地打断:“所以,要喝什么?” “吶、萤~” 伊藤真子貌似感受不到对方的低气压、不怕死地凑前、压低声音:“说真的、刚刚你有没有fall in love?” 花野萤沉默两秒,缓缓举起手里那厚木制的点单板:“我有fall in murder的冲动,要试试吗?” 黑谷一虎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手里的菜单:“Fall什么?菜单里有这个东西吗?对了、花野刚刚那男的是谁啊?” 伊藤真子双眼闪烁:“问得好、黑谷同学!!刚刚和萤有个亲密接触的少年,就是灶门炭治郎!这条街上的爹系外加天使少年。” “..爹啥?” 泉饲星叹了口气:“一虎,你别问了。” 中野橞小声补充:“黑谷同学....你手里的烤饭团就是从他家店买的.....” 黑谷一虎低头看着自己快要吃完的烤饭团,惊喜:“噢噢、他家的饭团真的很好吃哦。花野、你要不要去买一个?” 伊藤真子则无视这场小插曲,继续兴致勃勃:“所以呢?萤,我可以跟你说说灶门家的故事哦。” “不需” 不等花野萤拒绝的话说完,伊藤真子就像哆啦A梦掏百宝袋一样,"唰"地从包包里掏出一个贴满爱心贴纸的笔记本,还附带一支闪闪发光的羽毛笔。 “锵锵!《帅哥档案·特别篇》!” 她得意地晃了晃笔记本,翻开贴满照片和剪报的一页:“灶门炭治郎,15岁,鬼灭学院特招生,家里经营着''灶门炭火烧''的店。他的家庭成员有:病重的爸、温柔的妈、去年因为意外而住院的超·美少女妹妹,还有四个” “伊藤真子。” 花野萤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平静,打断了对方:“你是来喝咖啡的,还是来当八卦记者的?” “当然是来取材的!” 伊藤真子理直气壮地掏出手机,直怼花野萤的冷眼拍、继续:“最新校园恋爱专栏:《冰山女王与温柔年下奶狗》!” 花野萤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点单板上记录:“很好。那我推荐今天的特调咖啡、名为《多管闲事者的安眠药》。保证一口下去,再也说不出废话。" 伊藤真子瞬间安静如鸡,默默地收起手机。 嘴角保持着弧度,花野萤转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泉饲星推了推眼镜:“....请给我一杯黑咖啡。” 中野橞弱弱举手:“我、我要热牛奶...” 黑谷一虎却拿过伊藤真子的笔记本翻阅、发现了有关于自己的专栏:“喂、等等!为什么我的资料只有‘不像是学霸的脾气暴躁笨蛋’这几个” “闭嘴、点单。” 花野萤冷冷地打断:“否则我让你尝尝洗洁精特调。” 这下,咖啡店里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第9章 9 花野萤刚换下"宁夏咖啡"的制服,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漫不经心地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抱歉,今天临时闭店休息。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烤肉店店长】 她盯着这条意外的通知看了两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平时总是被各种打工塞满的时间表,今天居然空出了一大块。 “Lucky。” 少女轻声自语,把手机塞回口袋:“这样...今晚就给那群小鬼做顿晚餐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思绪已经飘回到了孤儿院。 每次想到院长奶奶佝偻着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胸口就会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明明奶奶的关节早已不如从前灵活,做菜时时常要停下来揉捏发疼的手腕;明明医生再三叮嘱需要静养,她却总笑着说“孩子们爱吃我做的饭”。 “今天就让奶奶休息吧。今晚就久违煮个咖喱饭吧...要炖得浓稠一点,六太那小子最喜欢用面包沾着吃...” 少女盘算着,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味噌汤里可以加些豆腐和海带,雅最近在长个子...啊,还得煎几个荷包蛋,真谷那家伙上次说想要吃流心的...但陆斗喜欢鸡蛋卷...” 路过超市时,花野萤破天荒地多停留了一会儿,仔细挑选着食材。 平常总是抓最便宜的特价品就走的她,今天居然认真比较起了咖喱块的品牌。 “贵一点的...应该会更好吃吧?” 她犹豫着拿起一盒高级咖喱块,想起花野翔太上次羡慕地说同学家用的就是这个牌子。 最终,她咬了咬牙,把咖喱放进购物篮,又拿了一盒新鲜的鸡蛋。 虽然价格让她肉痛,但想到能让奶奶少操劳一次、孩子们也会开心,这点开销又算得了什么。 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花野萤甚至开始想象孩子们惊喜的表情。 【也许...今晚可以破例让他们多看一会儿电视?或者给他们讲个睡前故事?】 “哟,这不是花野丫头吗?” 熟悉的粗犷嗓音让她停下脚步。街角炸物店的老板正擦拭着油锅。 “今天不用去打工?” “啊、晚上好,吉爷爷。嗯..老板突然发消息说今天休店。” 老板眯着眼打量她鼓鼓的购物袋,突然咧嘴一笑:“这行头、该不会是要回去给那群小鬼做好吃的吧?” 没等她回答,老板已经麻利地装了一小袋金黄酥脆的可乐饼:“拿去!刚炸好的,就当谢谢你上次帮我逮住那个偷东西的浑小子。” 花野萤刚要推辞,炸得恰到好处的马铃薯香气就钻进了鼻腔。 她轻声道谢接过纸袋,温热透过包装传到指尖。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老板在后头笑着喊:“记得让小鬼们趁热吃啊!还有、里头有一块肉饼是给丫头你的。” 纸袋里的可乐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花野萤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她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这种被小小幸运眷顾的感觉,让她久违地感到一丝雀跃。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购物袋和纸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远处孤儿院的屋顶已经隐约可见,她甚至能想象到孩子们闻到香味时亮晶晶的眼神。 然而,这份难得的轻松和愉悦心情,在她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戛然而止。 孤儿院门口,停着一辆低调却明显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 车窗贴着防窥膜,车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困惑的同时花野萤隐约感到莫名的不安,皱了皱眉、加快脚步。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院子里,孩子们正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两个穿着和服的女孩... 她们看起来约莫十、十一岁,穿着款式相同的淡紫色和服,白发如月光,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站姿端正得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日本人偶,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气质。 “星姐姐!” 花野雅第一个发现了她,兴奋地跑过来:“你看、我们有新朋友了!” 其中一位微微颔首:“花野小姐,初次见面。” 声音清澈得像山涧溪流,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压迫感。 另一位则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双胞胎?” “星姐姐、她们是不是很漂亮?就像人偶一样。” “啊!!” 花野真谷眼尖地发现了她手中的可乐饼纸袋,立刻欢呼起来:“是可乐饼!!今晚我们有可乐饼吃咯!!” 随着他的欢呼,孩子们的情绪更加高涨,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 花野萤连忙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好了,先别闹,我去厨房一趟。”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推开门,她发现花野枣正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前回来。 “萤、萤姐?!” 花野枣瞪大了眼睛,试图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怎么…今天这么早?” “打工临时取消了。” 花野萤简短地解释,目光扫过对方泛红的眼眶:“怎么了?” 花野枣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缘,没有回答。 花野萤的视线随即落在料理台上,那套只有贵客来时候才会摆出的精致的茶具整齐地摆放着,茶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泡好不久。 瞬间联想到院子里那两个穿着和服的少女,以及门外那辆格格不入的黑色高级轿车。 “…算了。” 花野萤望着料理台上精致的茶具,又看了眼眼眶泛红的花野枣,轻轻叹了口气。 她端起茶盘,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这茶是要送去院长室的吧?我去。” 顿了顿,又补充道:“看样子是有新的收养人来了?这是件好事。所以枣,用不着哭” 少女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我们之中有人要有个新家了,该高兴才对。” 花野枣抿着嘴唇,手指绞着围裙边缘欲言又止。 “萤姐?” 门口传来迟疑的呼唤。 花野陆斗睁大眼睛看着花野萤,犹豫着开口:“你今天怎么...算了,院长奶奶说,让你去见她。” 花野萤的手指微微收紧,茶盘上的瓷杯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吗?嗯...知道了。” 转身时,她感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在胸腔里膨胀,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潮湿的棉花,沉甸甸地坠着呼吸。 站在院长室门前,花野萤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奶奶?我能进来吗?” “萤?” 门内,传来花野慈惊讶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早...快,快进来。” 推开门,花野萤立马就发现了沙发上、一位穿着素雅和服的女性正端坐在客椅上。 银白色的长发用紫藤花发簪挽起,在窗外的暮色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见花野萤进来,她缓缓起身,行礼时和服袖摆垂落如瀑:“初次见面,花野萤小姐。” 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我是产屋敷天音。” 花野慈擦拭着眼角,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老人接过茶盘放在茶几上,双手紧紧握住少女的手:“太好了、萤,你听奶奶说...这位夫人,是你的远房亲戚,一直在找你...” 布满皱纹的手掌微微发颤:“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家了,萤。” 产屋敷天音向前迈了半步,紫藤花簪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准确地说” 她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代表产屋敷家,来接你回家。”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孤儿院前院种植的蒲公英随风摇曳。 几缕白色绒毛轻轻飘起,其中一朵恰好落在窗玻璃上,在橘红色的暮色下显得格外柔软。 第10章 10 花野萤盯着产屋敷天音,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亲戚?”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薄刃,划破了院长室里虚假的温馨:“如果真是我的亲人,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花野慈慌忙想要劝阻:“萤..” “奶奶。” 花野萤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能不能先让我和这位…产屋敷女士单独谈谈?” 花野慈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花野萤径直越过产物敷天音,来到沙发前坐下。 “请坐。” 少女平静地说道:“孤儿院虽然简陋,但至少教会了我待客的礼貌。” 产物敷天音并未因她话中的刺而动摇,优雅地在她对面落座,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 “花野小姐,或许...您愿意先看看这个?” 女人的声音依然柔和:“这是您父母” “不必了。” 花野萤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张照片,目光死死锁定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 “我对抛弃自己孩子的人没兴趣。”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继续:“能在寒冬里把襁褓中的婴儿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父母?” 产物敷天音微微蹙眉:“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您的父母” “抱歉、我的家只有一个。” 花野萤再次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这,就是我的家。这里的人,才是我的家人。”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徐风轻轻拍打着玻璃。 许久,产物敷天音凝视着她,忽然轻声问道:“那么,胡蝶是否已经告诉您一切了?” 花野萤瞳孔骤缩。 女人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关于前晚的” 花野萤突然伸出手制止、猛地站起身,冷硬的打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虽是冷淡地回应,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门口。 产物敷天音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萤小姐、我理解您此刻处于抗拒的心情,但或许我们该先处理一下…” 花野萤不理会女人、径直大步走向房门,猛地拉开。 “呜哇!!” 花野枣和花野陆斗一个踉跄跌了进来,花野慈则站在两人身后、双手交握在胸前、脸上写满无措。 三人的姿势明明白白昭示着:他们已偷听多时。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们偷听别人谈话的规矩。还有、奶奶?”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老人、语气稍缓:“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花野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牵着两个孩子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还能听见花野枣小声的嘀咕:“可、萤姐看起来好生气…” 重重叹出口浊气后、花野萤转身,直视产物敷天音:“我不需要解释,也不想知道那些事。” “不管是那些肢体扭曲、张牙舞爪的诡异大叔,还是突然冒出来拿着刀乱砍的怪人..” 少女坐回沙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都和我没关系。我会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全部忘掉。” 这句话说得太过刻意,简直像在说服自己。 花野萤突然嗤笑一声,眼底泛起讽刺的光:“我可不想像电视剧演的那样,莫名其妙被卷进超自然事件,从此过上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产物敷天音微微偏头,银白发丝间的紫藤花簪流光一闪:“但您..” “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很简单。” 花野萤干脆地打断她:“念书,赚钱,让孤儿院的大家过得好一点。” 少女的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窗帘、掉漆的茶几,继续:“至于其他事?我没兴趣,更没那个美国时间。”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产物敷天音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伸手拂过和服袖摆... 动作优雅得近乎仪式感。 “既然如此” 女人的唇角勾起个淡淡的弧度,柔和:“我们换个话题如何?” 话落、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轻轻推向花野萤。 “这是鬼灭学院的特招生合约,请过目。” 花野萤皱眉,手指刚触到纸张边缘就顿住了。 封面上那个校徽,让她不知觉想起今日上午碰到的那位少年。 翻开第一页,目光瞬间被某个数字钉住。 “…年度奖学金三百万日元?” 这个金额远超普通特招生的标准,甚至足够支付孤儿院半年的开销。 产物敷天音微微一笑:“这只是基础金额。若成绩优异,实战考核表现突出,另有额外奖金。我想...这跟您目前学校能给到您的金额不一样吧。” 花野萤迅速往后翻,却在某一页突然停住。 “特招生须强制参加特殊社团活动?” 她眯起眼,企图观察面前女人的表情:“这个‘特殊社团’该不会是什么非法组织吧?比如半夜上街砍人之类的?” “您说笑了,萤小姐。” 女人的声音如风铃轻响:“只是普通的剑道社团而已,不过训练强度…或许会比一般学校严格些。” 她的指尖点在合约某处,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所有活动都安排在放学后,绝不会耽误学业。而且...” 产物敷天音微微倾身,紫藤花的淡香若有若无地飘散、继续:“训练期间提供免费三餐,所有装备由学院承担,包括定制刀具。” 花野萤的目光在"免费三餐"上停留了两秒,心中念叨:【光是这一项,每个月就能省下至少两万日元…】 但,理智很快回笼。 花野萤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等等,''收养''和''特招''是两回事。既然早就料到我会拒绝收养” 她眯起眼睛,继续:“为什么还特意跑这一趟?” 产物敷天音从容地整理着袖摆,布料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她再次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因为您和他们很像。” 女人像是透过花野萤、看向了她昔日的好友,轻声继续:“不仅是眼睛…连倔强的性格都如出一辙。” 见少女瞬间绷紧的肩膀,产物敷天音适时地放缓语气,恢复以往的的微笑:“当然,是否签约全凭自愿。” 她优雅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指尖轻轻一推,照片滑到合约上方。 泛黄的画面里,暴雨如注。孤儿院的屋顶破了个狰狞的大洞,雨水像瀑布般倾泻而下。走廊上,年幼的孩子们挤作一团,花野慈正艰难地用铁盆接水。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去年台风季拍的。 “有件遗憾的事情…我想必须让您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水面上,却让花野萤无端绷紧了背脊。 产物敷天音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复印件,纸张上鲜红的区议会印章刺目得过分。她将文件缓缓推过茶几,指甲在某个段落下方轻轻一划... “区议会刚通过决议,以''建筑老化''为由…” 女人顿了顿,抬眸时眼底带着真实的惋惜:“明年春天就要关闭这里了。”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几朵蒲公英被卷起,粘在玻璃上颤抖。 第11章 11 夕阳的余晖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将孩子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花野真谷和花野翔太为了最后一块可乐饼扭成一团,花野雅手舞足蹈地模仿白天见到的“人偶姐姐”,笑声几乎掀翻屋顶。 然而,餐桌的角落像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隔开,寂静得格格不入。 花野枣低着头,机械地用勺子戳着米饭,米粒一颗颗被碾进盘底;花野陆斗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食物,咀嚼的动作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花野慈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花野萤,嘴角勉强上扬,可眼底的悲伤却像渗进纱布的墨,怎么也藏不住。 而花野萤,罕见地没有制止抢食的闹剧、只是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眉头紧锁,仿佛那里藏着难解的谜题。 目光不知为何扫过带着异样的几人,回神。 “枣,陆斗。” 她突然放下筷子,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剪刀,“咔嚓”剪断了餐桌上的喧闹。 两个孩子猛地抬头,眼眶已经泛红。 “我不会离开的。” 她的目光扫过花野慈,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的家人就在这里。” 说完,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拍了拍手:“好了,吃饭吧!难得今天是我下厨,再不吃就凉了。” 餐桌上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寂静从未存在。 深夜,阁楼的天窗漏下一缕银白的月光,正好落在花野萤蜷缩的身影上。 月光透过天窗洒在纸面上,将‘三百万日元’的字样照得发亮。 “假的…一定是假的。” 少女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政府怎么可能突然要拆孤儿院?连通知都没有…” 下一秒,她猛地合上文件。 将它塞进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把现实一同掩埋。 第二天一早,花野萤罕见地向打工的地方请了假,独自前往区议会。 “关于星屑儿童之家的拆迁计划?” 柜台后的公务员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预报:“是的,已经列入明年春季的城市更新项目了。” 他翻开厚重的登记簿,指尖在某页上点了点:“今天上午刚好有工作人员去实地勘察。” 花野萤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有人突然抽走了她脚下的地板。 匆匆地道了谢,转身冲出门外,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孤儿院时,一辆陌生的公务车正停在院子里,车身印着刺眼的市政徽章。 几个穿制服的男人手持测量工具在院子里走动,皮靴碾过孩子们精心照料的花圃。而窗户后,一张张小脸紧贴着玻璃,眼睛里盛满不安。 花野萤冲上前,拦在为首的官员面前:“你们在干什么?” 对方皱了皱眉,语气公事公办:“例行检查。根据记录,这里”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花野萤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测量尺,指节发白。 这时,屋内的尖叫声刺穿了花野萤的耳膜。 她连忙松开攥着测量尺的手,转身冲进玄关... “不、不要打我——!!” 混乱像炸开的玻璃碎片般飞溅。 两名官员正试图抓住疯狂逃窜的龙凤胎,他们的制服袖口在挣扎中被扯得凌乱;花野慈张开双臂挡在中间,苍老的嗓音颤抖着:“请停下!这样只会吓到孩” 而那位面容和蔼的女官员蹲在地上,双手做出安抚的姿势,嘴里念着:“没事的,只是检查身体健康……” 花野萤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比谁都清楚,花野薰和花野翼的PTSD发作了。 “薰、翼!别怕,我在这” “砰!” 一声闷响截断了她的呼喊。 花野慈像被砍倒的老树般重重倒下,后脑勺磕在门框上。 “设施负责人丧失行为能力” 身后传来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符合强制转移孤儿条件第3条。” 花野萤的指甲陷进掌心。 “枣!” 少女声音锋利得像出鞘的刀:“带所有人回二楼。陆斗,叫救护车、现在!” 她转向西装男子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对方的公文包:“薰和翼的档案里明明标注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特殊儿童的?!” 男人只是扫了她一眼,继续在表格上打钩。 花野萤冷哼了一声,转头便往那龙凤胎快步走去。 龙凤胎蜷缩在墙角,惨白的小脸上泪痕纵横。 花野翼的指甲缝里带着血丝,那是抓挠官员时留下的;花野薰的左脚袜子不见了,露出的脚踝上还留着旧伤疤。 花野萤跪下来抱住他们时,两个孩子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揪住她的衣领。 “姐、姐姐...星姐姐...” “痛…好痛…” 两人的哭声像被撕碎的布帛。 花野萤这才发现女孩的手腕上有五道青紫色的指痕... 和当年收养家庭虐待时的淤伤位置一模一样。 “星姐姐在这里” 她将两人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声音稳得不可思议:“我发誓,没人能带走你们。” 似乎感受到了花野萤的温度,两人回过神、小手紧紧抓着少女的衣服,哭泣着继续喊疼。 花野萤安抚着孩子们,边看向神色凝重的花野陆斗。 身后传来花野陆斗压抑的报告:“救护车三分钟后到。奶奶没有出血,但刚刚落地的时候似乎撞到了头…” 话音刚落,户外便听到了救护车的声响。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迅速地锁定了昏厥在地的老人、做着紧急检查。 不久,护士高声询问:“患者家属跟车吗?” 听此,花野萤抱起龙凤胎起身的瞬间,余光瞥见官员正在拍照取证。 镜头对准的是花野薰脚踝的旧伤。 少女侧身挡住孩子的伤痕,告知护士:“...我们三个都去。孩子似乎也受伤了,身体也开始有些发烫。” 话音落下,花野萤冷冷地扫了官员一眼、声音像淬了冰:“今天,麻烦您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勘察也不迟。” 她转头看向花野陆斗,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他们还不走...” 声音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剜向那群官员、继续:“直接报警。监控调取的密码,你还记得吧?” 少年用力点头,拳头攥得发白。 就在这时,护士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请问要送往哪家医院?” 花野萤的呼吸一滞。 脑海中蓦地闪过那张烫金名片:冰冷、沉重,却像最后的救命稻草。 “…千岁藤医院。”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异常清晰。 怀里,龙凤胎仍在抽泣,小小的身体烫得像火炉。 她咬牙撑住他们,空出一只手伸进口袋.... 指尖触到名片的瞬间,金属的凉意刺进皮肤。 她将它抽出,紫藤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我有这个。” 空气仿佛凝固了。 原本嘈杂的救护人员突然安静下来,护士的瞳孔微微收缩。 而那个一直冷漠的官员,在看到名片的刹那,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第12章 12 花野萤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坐上救护车,是怎样抵达千岁藤医院的,又是怎么将龙凤胎和奶奶交给护士和医生的。 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走廊的灯光惨白,耳朵里似乎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掌心的刺痛突然拽回了她的思绪。 低头一看,指节间不知何时渗出了血,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痕深深嵌进皮肉里。 她竟毫无察觉。 “花野同学,你受伤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划破寂静。 她猛地抬头。 站在眼前的少年,像一簇燃烧的火焰撞进她的视野。 少年似乎与自己年龄相符、留着一头金红交杂的短发,发梢如焰尖般微微翘起,在冷白的灯光下仿佛真的在跃动。 浓密的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炽热得几乎烫人。他的站姿笔直如松,肩膀宽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花野萤微微皱眉:“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 少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洪亮,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惹得护士站的人纷纷侧目。 一名护士皱眉提醒:“炼狱同学,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他立刻单手合十,笑容灿烂地道歉:“十分抱歉!” 随即、回身,条件反射般向少女伸出手.... 却在看到花野萤血迹斑斑的掌心时猛地顿住。 “唔!是我考虑不周!” 少年闪电般收回手,动作大得差点打到自己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懊恼。 “看到有人受伤就急着想帮忙,结果差点弄巧成拙了。实在抱歉,花野同学!” 他的道歉响亮得几乎像是在宣誓,眼睛却依然关切地盯着少女的伤口。 花野萤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没、没关系...” “唔呣!所以” 少年突然凑近,那张充满活力的脸放大在她眼前,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是怕再次唐突。:“你怎么来医院了,花野同学?啊,我能叫你‘萤’吗?” 他的声音依然洪亮,却放轻了几分,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面对对方突然的热情,花野萤张了张嘴:“不、不好意思,你还是叫我‘花野同学’吧、炼...炼狱同学?”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承诺。 他又突然凑近,那张充满活力的脸放大在花野萤的眼前:“唔嗯!果然还是不能突然很亲近呢。对了、我是炼狱杏寿郎,可以的话花野同学叫我‘杏寿郎’吧。” 不等花野萤反应,炼狱杏寿郎的目光再次牢牢锁定在她渗血的掌心。 少年猛地抬手,像发现紧急军情般喊住路过的护士:“护士姐姐!这里有一位伤者需要处理!” 他的声音洪亮得几乎能震醒整层楼的病人。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吓了一跳,但看到花野萤手上的伤,还是迅速取来了医药箱。 于是,花野萤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按在长椅上消毒包扎。 而炼狱杏寿郎全程像只大型金毛犬般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护士的动作,时不时发出关切的“唔呣!”声,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花野同学是来探望家人的吗?还是朋友?” 少年双手撑膝,身体微微前倾,金红色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惨白的医院灯光下像一簇温暖的小火苗。 望着对方,花野萤刚要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时... “花野薰和花野翼的家属在吗?” 医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少女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正偷摸靠近的炼狱杏寿郎:“我、我在这里,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她和少年之间转了个来回:“你是...?” 花野萤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姐姐。我是他们的姐姐。” 医生下意识地皱眉,语气里带着责怪:“父母呢?没通知他们来吗?”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秒。 “抱歉,我们...是孤儿。” 她的声音很轻,但炼狱杏寿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医生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许多:“明白了。你弟弟妹妹没什么大碍,发烧是惊吓过度引起的。现在正在输液,等点滴打完就可以带他们回家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花野萤磨旧的衣领和带有厚茧的手上、继续:“...不过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需要跟上些。” 花野萤点头如捣蒜:“我会注意的!那个...我奶奶,花野慈女士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翻动检查单的沙沙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轻微脑震荡加上低血糖,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住院...” 花野萤眉头紧蹙,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请问...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医生突然轻笑出声:“不用担心,这次治疗全部免费。之后如果需要复诊的话也是免费的。” 那张闪烁着蝴蝶翅脉暗纹的名片重新回到花野萤手中,医生温和地解释道:“因为这张名片的关系。” 站在一旁的炼狱杏寿郎突然像发现宝藏般挺直了背脊,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花野萤则是谢过医生和护士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泄了气般跌坐回长椅上。 “花野同学!” 炼狱杏寿郎突然凑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声音因兴奋而略微提高:“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张名片的吗?” “这是...” 花野萤正低头摩挲着名片上的蝴蝶纹路,余光突然瞥见炼狱杏寿郎耳廓上一道金属冷光。 仔细一瞧,发现那是一只精巧的助听器、藏在少年金红色的鬓发间,若不细看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她下意识愣住,视线停留的时间比礼貌许可的多了半秒。 “唔姆!发现了啊!” 随着少女的停顿和视线、炼狱杏寿郎非但没有遮掩,反而大笑着将左耳侧的头发撩起,主动将助听器完全暴露在灯光下:“这是特制的骨传导助听器!” 他手指轻敲耳后,虽然仍保持着标志性的洪亮嗓音、却明显压低了几个分贝:“我的鼓膜在一次【任务】中受损了。为了击败那只【鬼】,我下意识地就震破了自己的鼓膜。事后还被大骂了一通呢!” 少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场有趣的冒险,甚至自己先大笑起来,惹得护士再次投来警告的目光。 花野萤瞳孔微缩。 那种不合常理的词汇和解释从少年口中说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但没等少女张口婉拒继续听下去,炼狱杏寿郎已经元气满满地竖起大拇指:“不过完全不影响战斗,耳朵可是超级灵敏的!” 护士突然推着药车经过,车轮轧过地面时,炼狱杏寿郎的右耳果然敏锐地动了动。 随即,转头笑道:“花野同学是第一次来千岁藤医院吧?要不要我带你参观?” “不..” 花野萤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去思索那些奇怪的解释,疲惫地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我弟妹……他们见不到我,可能会害怕。” “唔嗯、说的也是呢!对了,花野同学,我也有个弟” “花野薰和花野翼的家属在吗?” 炼狱杏寿郎的话被突然打断。 走廊尽头,一个戴着蝴蝶发饰的护士推门而出:“花野薰和花野翼的点滴结束了,现在可以接他们回去了。” 花野萤立刻站起身,却因紧绷的神经突然的放松而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 炼狱杏寿郎迅速扶住她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小心!” 花野萤低声道谢,余光却瞥见他助听器上刻着一行小字:【炎柱·炼狱】。 还没等她细想,病房门突然被撞开。 “星姐姐!!” “姐、姐姐...” 只见花野翼光着脚冲出来,像颗小炮弹般撞进她怀里;而他的龙凤胎妹妹、花野薰则含着泪,怯生生地抱住她的腿。 花野翼的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胶布,却仰着脸灿烂地笑:“我们打败怪兽了哦!医生说是这是超级勇敢的小孩才会有的虚(勋)杂(章)!” 炼狱杏寿郎蹲下身看着两位小孩,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耀眼:“唔姆!说得对!下次我带真正的勋章来送给你们!” “你...” 花野翼突然皱起眉,像只护崽的小兽般挡在花野萤面前,双手叉腰瞪着炼狱杏寿郎:“你素(是)谁啊?” 躲在她身后的花野薰也偷偷探出半张脸,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不认识的少年。 “唔嗯!!我是炼狱杏寿郎,是花野同学的朋友。” “素(是)星姐姐的朋友吗?” 花野翼歪着头思考了一秒,继续:“那你也和翼一样勇敢吗?” “唔嗯!!当然!!” 炼狱杏寿郎竖起大拇指,咧嘴笑:“我可是打败过【鬼】哦!!” “鬼?是像怪兽那样的吗?哇——!” “等、翼你别突然扑过去…” 花野萤还没来得及阻拦,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从脚边传来:“姐姐…奶奶呢?是不是因为薰不乖…奶奶才会…” 花野翼的动作猛地僵住。 男孩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才不是薰的错…都素(是)我…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咬那个大叔的手就好了…可、可薰害怕了,我以为他和坏人爸爸一样…” 花野萤望着他们,胸口那股淤积的寒意终于散了些。 她轻轻蹲下身,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奶奶没事,医生说她还在努力打败怪兽呢,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指尖轻轻拭去花野薰脸上的泪珠:“还有、你们没有错。” 两个孩子眨了眨眼,终于重新露出笑容。 这时,护士拿着两人的鞋子走过来,蹲下身耐心地为他们穿上:“小勇士们也要记得穿鞋哦,不然会感冒的。” 花野萤正要道谢,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了...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正收起手机。 镜头反射的冷光,像极了今日那只记录着孤儿院环境的钢笔。 第13章 13 深夜的孤儿院,只剩下钟摆的滴答声。 花野萤轻轻合上房门,指尖还残留着花野美依睡梦中攥紧她衣角的温度。 走廊的灯光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疲惫。 少女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坐在床边。 月光透过天窗斜斜地洒进来,落在那份烫金合约上。 【特招生】三个字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她伸手触碰纸面,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一颤。 【...这样或许能暂缓孤儿院的拆除。】 这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可她的胃却沉甸甸地发紧,仿佛里面灌满了铅。 “哈啊…!!!” 像是要逃避现实般,她猛地扑倒在床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压抑地嘶吼了一声。 闭上眼,那些画面便自动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官员的镜头对准薰脚踝上的旧伤,快门声像刀割;翼手腕上的淤青,指痕清晰得刺眼;奶奶倒地的闷响,沉重得像是砸在她的心脏上。 所有的愤怒和不甘,最终化作一声闷哼,消散在棉絮里。 “…呼。” 少女侧过脸,视线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掌心,恍惚间,那个金红发色的少年又浮现在眼前:“炼狱…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猛地坐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风暴着该如何应对即将降临的危机。 夜风突然掀起窗帘。 月光一晃,合约上的紫藤花纹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的指腹下微微发烫。 她猛地合上文件,胸口剧烈起伏。 【……可她没有选择。】 手指比大脑更快地摸出手机,荧幕的冷光刺得她眯起眼。 输入那张名片上的号码,可按下拨通键的瞬间,指节还是僵了一秒。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锤在心脏上。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陌生:“晚上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关于特招生的事……我想再次当面谈。” 次日清晨。 餐桌上弥漫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安静。 孩子们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勺子碰触碗沿的声音格外清晰。院长奶奶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连阳光落在那张椅子上,都显得冷清了几分。 花野萤握紧温热的奶瓶,指节微微发白。 “好啦。”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却足够让所有人抬头。 “奶奶没事,过几天就会回来了。我这几天也会跟学校请假,所以这几天的餐食都是由我来准备哦。” 她试着让嘴角上扬,可花野枣依然低着头,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可是…”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孤儿院是不是会...” “枣。” 花野萤打断了他,声音不重,却像一块石头沉进水里,让整张餐桌彻底安静下来。 她放下奶瓶,双手撑在桌沿,微微俯身,确保自己的目光能稳稳接住每一个孩子的视线。 “不会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刻进木头里一样深。 “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话音刚落,怀里的婴儿、花野朝突然“咿呀”一声挥舞起小拳头,而摇篮里的花野阳也配合似地踢了下腿,发出响亮的哼唧声。 花野萤眼睛一亮,趁机托起花野朝的小手晃了晃:“看,朝和阳都相信我了。” 婴儿软乎乎的手指攥住她的拇指,像在盖章确认。 少女抬头环视餐桌,声音里终于带上真切的笑意:“所以你们也要相信我,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目送孩子们上学后,花野萤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 将奶瓶、尿布和玩具一一收进背包,动作熟练得像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最后,她轻轻将双胞胎抱入婴儿推车内,仔细系好安全带。 两个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叫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仿佛在说些什么。 花野萤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轻轻点了点他们的鼻尖:“朝和阳是在给我加油吗?…嗯,我会加油的哦。” 【宁夏咖啡】的木质门牌在风中轻轻摇晃。 店里的老式唱片机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 花野萤推着婴儿车走进店内,熟门熟路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来,丫头。”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轻轻放在她面前。 店长看着少女略显疲惫却依然挺直的背影,声音温和:“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慈她…没事吧?” 花野萤双手捧住咖啡杯,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奶奶没事,医生只是说为了安全起见,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店长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手伸向婴儿车,慈爱地摸了摸双胞胎的小脑袋。“如果医院那边需要什么帮助,随时跟我说。” 花野萤刚要道谢时... “叮铃~” 风铃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咖啡店的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门口。 一位身着紫藤花纹和服的女人静静伫立在那里。 她的存在让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优雅、从容,与这家略显陈旧的咖啡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产物敷天音微微抬眸,目光径直落在花野萤身上,扬起嘴角。 女人缓步走近,紫藤花纹的和服下摆轻轻拂过木地板。 “早上好,花野小姐。” 她的目光自然落向婴儿车,唇角勾起新月般的弧度:“啊啦...真是令人欣喜的小客人呢。” 花野萤的脊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注意到少女的神情,产物敷天音不再多说什么、在少女对面落座时,袖中隐约飘出苦涩的药香。 女人将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淡紫色的指甲在晨光中像浸透水的花瓣。 随后,她抬眸看向站在吧台后的店长,声音柔和却不容拒绝:"请给我一杯紫藤花茶,不加糖。" 店长明显怔了一下,这家老旧的咖啡店从未供应过这种饮品。 但产物敷天音只是微微一笑,指尖轻点桌面的动作优雅得像在签署文件:“用热水冲泡即可,我自带了茶叶。” 话完,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家纹的小布袋,推至桌沿。 花野萤看着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 “这么快就考虑好了吗?” 产物敷天音的声音如丝绸般柔滑、继续:“特招生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花野萤的指尖在杯沿停顿半秒,勺柄与瓷杯碰撞出清冽的颤音。 “合约可以签” 少女抬起眼睑,继续:“但内容需要修改。” 产物敷天音睫毛微垂,掩去眸中闪过的兴味。 当她再抬眼时,眼底已恢复成平静的紫藤色:“请说。” 咖啡店的老旧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少女依旧沉默不语、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产物敷天音端起紫藤花茶轻抿一口,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 女人忽然将茶碟推向花野萤:“要尝尝吗?能镇定心神。” 花野萤垂眸看了眼茶水上漂浮的花瓣,没有伸手:“...合约需要三项修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切进奶油般利落。 “第一,奖学金减半,但日轮集团” 少女刻意重读了这四个字:“必须买下星屑儿童之家的土地,永久保留。” 产屋敷天音的睫毛连颤都没颤一下。 她只是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新月般的弧度:“看来花野小姐调查了些东西呢…能告诉我理由吗?” 她的语气温柔得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但花野萤知道、这是陷阱。 “贵族学校赞助孤儿院。” 花野萤指尖划过咖啡杯沿、继续:“慈善形象估计能让明年报考人数增加三成。您比我清楚,名校最需要的不就是‘社会责任感’的招牌么?” 产物敷天音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轻轻搅动紫藤花茶,袖口掠过桌面时,带起一阵苦涩的药香。 默许,就是最好的回答。 花野萤这才稳下心、继续:“第二,我要打工许可,午休需离校到幼儿园接孩子的自由。” 见产物敷天音的眉头微皱,她立刻补充:“我可以签学业保证书,成绩跌出前三就自动退学。” 少女顿了顿,继续:“毕业后,我愿意为日轮集团工作…偿还这份‘恩情’。” 女人忽然用茶匙敲了下杯沿,“叮”的一声清响:“不好意思,花野小姐。我想您需要了解一点,特招生候选并不是只有你一人。甚至候选里头,还有最近著名的钢琴天才少年。”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却让咖啡厅的背景音乐突然变得刺耳起来:“请问,我为什么要选择您呢?” 花野萤笑了,从包里抽出一沓泛黄的报纸:头条照片里,八岁的她抱着婴儿站在废墟前,标题触目惊心:《震灾孤儿扛起一个家》;另一张则是十岁的她,面无表情地举着比自己还高的奖杯:《天才剑道少女横空出世——无师自通!》。 “他们没有‘故事’。” 她将报纸推过去,指节压在泛黄的铅字上:“媒体会为‘从废墟爬进名校’的剧本疯狂…日轮集团的社会形象评分,至少能涨20%。” 见产物敷天音没再继续发问,花野萤已微勾起嘴角:“第三,竞赛奖金全归学校,但” “叮!” 清脆的声音落下,打断了少女的声音。 产物敷天音没有去看报纸,她忽然倾身向前,药香混着紫藤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花野萤。 “你现在的学校…”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也这样利用你参加竞赛吗?” 花野萤的心脏猛地收紧,但她的表情纹丝不动。 “...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事。” 少女直视产物敷天音的眼睛:“我想利用您。用我的‘孤儿天才’人设,换孤儿院活下去。” 她一字一顿:“双赢。” 产物敷天音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缓缓靠回椅背,指尖轻抚过和服袖口的紫藤纹样,仿佛在整理自己短暂失控的情绪。 “失礼了。” 女人微微颔首,声音恢复成一贯的柔和:“方才是我逾越了界限。” 沉默在蔓延。 爵士乐慵懒的萨克斯声在空气中流淌,却衬得这一刻更加窒息。 花野萤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 那里面映出的,是自己紧绷到近乎苍白的脸。 终于,产物敷天音从袖中抽出一支钢笔。 笔尖悬在合约附加页上时,她忽然叹息般轻笑:“真是贪心啊…就和她一模一样...” 钢笔落下,女人优雅地划改条款:“打工可以保留,但必须换成集团旗下的职位。所以,请您这几日辞退您目前所有的打工。” 女人抬眼看向对方,轻笑:“放心,是合法的…薪水会比你现在高30%。” “至于竞赛” 笔尖在纸面游走:“学院不会强制学生参加,除非您自愿参加。当然,奖金也全数归获奖者所有。” 她突然将合约转向花野萤,指尖点在某行小字上:“但作为特招生,每月需参与一次‘心理评估’…毕竟,我们需要确保您的‘状态’适合代表学校。” 女人的倒影在茶水面上微微晃动,像某种无声的审视。 第14章 14 阳光透过的玻璃窗,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光斑。 产物敷天音离开后,店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清雅的紫藤花香,与咖啡的醇厚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宁静。 花野萤独自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刚刚签下的合约,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她的紧张捻出毛边。 合约的条款、女人优雅却不容置疑的姿态、还有那些关于“心理评估”的模糊要求…… 一切像一团迷雾,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后知后觉的犹豫感宛如巨石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咿…唔……” 婴儿车里传来的细微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花野萤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双胞胎不知何时已互相依偎着沉沉睡去。 两张小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嘴角甚至还带着甜甜的弧度,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望着他们罕见的酣睡模样,仿佛被一种无形而安宁的气息彻底笼罩,隔绝了所有纷扰与不安。 花野萤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紫藤花香,不知何时已悄然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让她因谈判而高度紧张的神经,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了下来。 一种奇异的、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潮水,轻轻包裹住了她。 就在这时,墙上的挂钟发出整点报时的轻响。 花野萤蓦地回过神来:“..该去医院看奶奶了。” 她轻声自语,小心地站起身。 她温柔地为双胞胎盖好毯子,推着婴儿车向门口走去。 空气中残留的紫藤花香仿佛一路相随,让她原本沉重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千岁藤医院 透气且明亮的病房内,花野萤望了眼正在逗弄着双胞胎的奶奶、边削着苹果:“..奶奶、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后天就能出院了。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说了很多次我没事...” “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少女将切好的苹果推向花野慈,语气坚定却温柔:“这家医院的医生和设备都是最好的,奶奶你就安心地把所有检查都做完吧。钱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萤...” 花野慈欲言又止,苍老的手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腕,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你...是不是又擅自做了什么决定?” 花野萤的心猛地一跳,但脸上迅速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 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锐利地看向花野萤:“是向产物敷女士开了什么条件吗?萤,你要知道,对方是真心为你好、想给你一个家。你不能这样任性…” “奶奶。” 少女打断对方,反手握住奶奶粗糙的手,轻轻拍着:“别担心。再说了,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不会离开的。” 她语气放得更柔,像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我只是签了份普通的奖学金合约而已,我能处理好。” 她选择暂时隐瞒真相,不希望奶奶在养病期间还为她操心。 “奖学金?” “嗯,我跟对方谈妥了。” 花野慈久久凝视着孙女看似从容的脸庞,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奶奶我啊…只希望你能像普通女孩那样,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年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扛起一切,被我这个老太婆拖累……” “奶奶。” 听见孙女那一声带着嗔怪与温柔的呼唤,花野慈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她转向窗外,目光投向远方,变得悠远而复杂,仿佛穿透了时光:“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就像开在悬崖边的那株白花…明明那样执拗,却偏偏…坚韧得让人心疼。” 老人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手伸向枕头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取出一个用深色布巾仔细包裹着的小物件。 那是一个极其陈旧的御守,布料已经褪成了灰白色,上面用几乎看不清的丝线绣着.... 一株缠绕着日轮纹的紫藤花,而在繁复的紫藤花穗之间,还巧妙地点缀着几朵冬日才会绽放的、清冷皎洁的白花。 御守的样式古老而奇特,与那今日合约上那纯粹华丽的紫藤家纹相比,这簇紫白交织的图案显得更为清雅孤傲,带着一种微妙却不容忽视的差异。 “这个…” 花野慈将御守郑重地放入花野萤的掌心,枯瘦的手指紧紧包住少女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你被放在孤儿院门口时,身上就带着的…或许是你父母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以前总觉着你年岁还小,如今…也许是时候让它回到你身边了。”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目光深切、继续:“随身带好,别弄丢了。萤,你定要记得,你从来都不是被抛弃的孩子。” 花野萤怔住了,低头凝视着手中那枚小小的、承载着未知过往与血缘的御守,感觉它仿佛带着温度,沉甸甸地压在手心。 “哇啊——!” 婴儿车里原本安静的花野阳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哭闹起来,响亮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病房内沉重而隐秘的氛围。 紧接着,花野朝也被感染似的,开始哼哼唧唧。 花野萤像是被从深水中拉出般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御守紧紧攥在手心,迅速塞进口袋。 “好了好了,不哭了,姐姐在这里…” 她立即起身,熟练地俯身轻抚双胞胎,微微摇晃婴儿车。 藉着这个动作,她避开了奶奶那双依旧写满担忧、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奶奶,您先休息,我带他们出去走走...” “你就先带着他们回去吧…” 花野慈望向婴儿车,声音温和:“估计是饿了。” 花野萤推起婴儿车,近乎匆忙地走向病房门口。 双胞胎的哭闹声,此刻仿佛成了她逃离这场沉重对话的最好屏障。 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与走廊。 花野萤靠在门边的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口袋里那枚古老的御守,仿佛正隐隐发烫。 第15章 15 从医院回到孤儿院后,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花野萤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晚餐,耐心监督孩子们完成作业,又一一哄他们上床入睡。直到整栋建筑彻底安静下来,她才终于得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那位于孤儿院顶楼、带有一扇小小天窗的阁楼。 这里空间虽小,却是她最珍视的天地。尤其是那扇天窗,能将无垠的夜色尽收眼底,总能给她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夜深人静,少女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了今日奶奶交给她的那枚御守。 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洒落,恰好成为最天然的灯盏。 她借着这微光,仔细端详起手中的物件。 指尖轻轻抚过细腻的刺绣、那缠绕着日轮纹的紫藤,与那几朵仿佛不染尘埃的皎洁白冬花。 忽然,她呼吸一滞。 月光流淌在绣线上,那纹样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 紫藤花枝仿佛在夜风中微微摇曳,而那几朵白冬花的花瓣竟似在轻轻舒展,泛着如同呼吸般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这光芒与沉寂的紫藤形成了奇妙的对比,仿佛两个世界在方寸之间交织。 “这是…活着的?” 她难以置信地低语。 但她下一秒抹了把脸,低语:“看来...我这几天确实是累着了。这都能出现幻觉。” 话完、花野萤侧身,手下意识地轻轻捏揉御守,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 内层似乎藏着一片小而坚硬的物体。 但缝合处异常精密牢固,仿佛被某种失传的特殊技法封存,让她不忍也无法强行拆解。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时,刺绣上的光芒似乎愈发灵动,白冬花仿佛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一股奇异的倦意毫无征兆地袭来,那并非身体劳累的困倦,而更像是一种被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意识下沉的感觉。 御守上的微光如同母亲的摇篮曲般笼罩着她,空气中弥漫起一丝极淡的、冷冽而清新的芬芳,像是雪后初霁的森林气息。 渐渐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仿佛在微微颤动的绣线。 最后的念头是这栩栩如生的光芒与气息带来的莫名安心感,随后便彻底沉入黑暗。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少女将御守贴在胸前,沉沉睡去。 梦境,如期而至。 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她,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死寂的雪原。 一个身着纯白和服的女子背影孤立于苍茫天地之间,乌黑的长发间,那朵与御守上一模一样的白冬花簪子,显得格外醒目而脆弱。 女子缓缓回首,面容模糊不清,却让花野萤的心口猛地一紧,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与深切的眷恋。 她看清了,女子姣好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的泪痕,正在这片令人绝望的白茫茫世界中,徒劳地寻找着什么…… 空灵而急切的声音,裹挟着风雪,直接撞入花野萤的心底:【孩子…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儿?回…回到我的身边吧…】 花野萤猛地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那枚御守静静躺在她的胸前,触感一片温润,仿佛汲取了她一夜的体温,又仿佛自身就带着不息的生命力。 花野萤坐在床沿,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已然恢复平静的御守。 那莫名袭来的深沉睡意、刺绣上如有生命般流动的微光、雪原中女子悲切的呼唤……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不像梦,倒像是被谁用4K超清技术硬塞进她脑子里的午夜剧场。 她低头瞪着这枚看似人畜无害的“古董”,忍不住扶额,压低了声音疯狂吐槽:“我嘞个豆…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强制入睡·魔法摇篮曲限定版?自带全息投影睡前故事的VR御守?奶奶您确定这是护身符,不是哪个科幻片场穿越来的黑科技吗?!” 就在她对着御守进行‘严肃’学术探讨时... “咚咚咚!” 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少女清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萤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还没起床吗?” 是花野枣! 花野萤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向天窗、阳光早已明晃晃地洒落下来,显然已远平日起床的时间! “?!我去、睡过头了!!” 中咒般的神秘氛围瞬间破碎,现实生活的紧迫感拉响警报。 花野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迅速将御守塞进贴身口袋,仿佛那是个定时炸弹。 “醒了醒了!我没事!马上就来!” 她一边朝门外喊着,一边以光速整理头发和衣物,脸颊因方才的走神和此刻的兵荒马乱而微微发烫。 “你没事就好、陆斗已经在帮忙热牛奶了哦!” 花野枣的声音伴随着放心下来的叹息和跑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推开阁楼的门,孩子们隐隐的嬉闹声、厨房里传来的碗碟轻碰和奶香立刻涌入耳中,像一道温暖的浪潮,瞬间将她拉回了充满烟火气的现实。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忙碌而平凡的日常中时,花野真谷却顶着一脸新鲜的泥巴,“噔噔噔”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小男孩眼睛瞪得溜圆,活像发现了什么史前巨兽,既害怕又抑制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星姐姐!门口外面!门口外面来了个像火一样会燃烧的人哦!是、是奥特曼里的怪兽吗?!” 花野萤强忍下当场给这小泥猴一个“爱的教育”的冲动,蹲下身:“你这家伙…又去挖泥巴…等、你刚才说什么?火一样的人?” “是啊!超级红的!” 男孩用力点头,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随即像是吹响了冲锋号,转身就号召其他好奇宝宝:“大家快跟我来!去看火焰人!” “喂、真谷!别带着大家乱跑!” 花野萤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擦手跟了上去。 结果,她真的看到了....正如花野真谷用他贫瘠的词汇所描述的那样,孤儿院的锈铁门外,正矗立着一个…不对,是一位拥有着极其罕见、如同燃烧火焰般金红发色的少年。 “唔哦!” 不知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还是那人本身就拥有野兽般的敏锐,对方立刻发现了簇拥在门口、一脸警惕的花野萤。 少年瞬间扬起一个极其灿烂、几乎能闪瞎人眼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喊道:“早上好啊!萤同学!!” 炼狱杏寿郎用力挥舞着双手,声音洪亮得仿佛能穿透云霄:“真是充满活力的美好早晨,对吧!!”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过分热情,花野枣和花野陆斗那惊讶又怀疑的目光、以及身后孩子们“哇塞、是真的火焰人!”的惊叹和更加好奇的目光,花野萤沉默了一秒。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冷静地按下三个数字,用播报天气的语气说道:“喂,警察吗?我这里有个可疑人物。对,头发自带燃烧效果,疑似纵火未遂...或者美发事故受害者。麻烦来一趟,我怕他下一秒就要变身了。” 第16章 第 16 章 花野萤报完警,手机还贴在耳边,一脸戒备地盯着门外的“不明发光体”:“炼狱同学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我们只在医院见过一次而已。” 炼狱杏寿郎闻言,立刻挺起胸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更大,似乎准备开始一场洪亮的演讲:“唔姆!问得好!这是因为” “咕噜噜噜噜————” 一声极其响亮、甚至带着几分悲壮感的肠鸣音,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他腹部炸开,瞬间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解释。 空气突然安静。 少年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但那灿烂的笑容很快又重新回到脸上,甚至更加理直气壮:“唔姆!正如你所听见的!这是一场饥饿与毅力的对决!” 花野萤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像着火、笑容像太阳、但肚子叫得像打雷一样的少年,又瞥了一眼身后一群眨巴着好奇大眼睛的孩子们(其中花野真谷已经开始模仿肚子叫的声音)。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理智告诉她自己,门口处的人、可疑,十分可疑。 但直觉、和那惊天动地的肠鸣音却在告诉她:这大概只是个饿昏了头的笨蛋。 她无奈地扶住额头,最终败下阵来,侧身让开通往餐厅的路,语气带着十足的无奈和一丝认命:“唉…算了算了,进来吧。就当是报答你上次在医院帮我喊住护士帮我包扎了。不过!” 少女猛地抬头,用手中的锅铲指向那正喜滋滋推开门的少年,警告:“吃完必须给我好好解释!不然警察叔叔马上就到!” 炼狱杏寿郎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个小太阳:“唔姆!感激不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便迈着大步,带着那身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热量,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孤儿院。 身前,是花野萤“我的煎蛋好像又不够分了…算了、换成煎蛋卷吧。”的绝望叹息,和孩子们“火焰人进来啦!”的小小欢呼。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活跃着,主要是炼狱杏寿郎那豪迈的吃相和洪亮、时不时带着‘唔姆!’的咀嚼声占据了主导地位。 花野枣偷偷瞄了一眼正忙于给双胞胎喂奶、无暇他顾的花野萤,小心翼翼地用手撑着桌子,将上半身凑近对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炼狱杏寿郎,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那个…请问你是萤姐的朋友吗?该不会...是男朋友什么的吧?” 几乎同时,花野陆斗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撩起身边少女散落的长发,以免发梢掉进她的味增汤里。 但他自己的目光却带着明显的不爽,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个金红头发的陌生少年,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你小子什么来头”的意味。 而年纪更小的花野莉子则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毫无预兆地、天真无邪地扔出一枚‘炸弹’:“大哥哥,你头发好红好红呀!像那个火龙骑士一样!你是来和星姐姐结婚的吗?” 花野萤喂奶的动作连顿都没顿一下、只是抬起眼皮,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奈:“莉子,幼儿园的老师应该教过,不能看到颜色鲜艳的东西就说是火龙。” 她轻轻摇头,“还有,结婚不是过家家,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结的。” 话完,少女轻轻调整了下奶瓶的角度,继续补充:“看来今天需要和你的老师谈谈,最近都给你们读了什么童话书。还有、枣,他只是在医院帮过我一次罢了。这并不能算上是朋友。” 就当花野萤做出冷冰冰地回答时,处于风暴中心的炼狱杏寿郎却立刻做出反应。 “唔姆!” 少年首先发出了一声标志性的、中气十足的肯定词,仿佛花野莉子问了一个非常值得认真对待的问题。 他迅速且豪迈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动作幅度大到让人担心他会噎着、然后挺直了腰板,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扫过提问的女孩们,甚至还包括一旁散发不爽气息的花野陆斗。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依旧洪亮,带着百分百的真诚和坦荡,完全没有一丝尴尬或害羞:“我确实是萤同学的朋友、炼狱杏寿郎!唔姆!能成为和萤同学成为朋友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甚至还用力点了点头,以加强肯定语气,仿佛在宣布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实。 然后,少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花野萤沉下的脸和花野陆斗更加怀疑的眼神,转而看向花野莉子,笑容灿烂地补充道:“小妹妹!观察力很敏锐!不过我的头发确实像火焰一样!很有活力对吧!”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重新拿起筷子,目光灼灼地投向桌上的煎蛋卷,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段关于天气的平常对话,然后元气满满地宣布:“那么!我继续开动了!如此美味的早餐,必须怀着感激之心全部吃完!谢谢招待!” 留下身后可能已经石化的花野萤,和一群表情各异、但肯定都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奇怪但好像又不坏”的孩子们。 “你啊...” 花野萤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空了的奶瓶,无奈地扶额:“先不说我单方面还没承认过你这‘朋友’的身份…”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正在与第留个煎蛋卷搏斗的炼狱杏寿郎,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怀疑和精准吐槽:“最重要的是:这位炼狱同学,我们目前为止的交集,似乎只限于你在医院进行了几句意义不明的搭讪、唤护士为我包扎伤口,以及今早精准定位到我家门口进行了一场‘活力十足’的晨间骚扰。” “所以” 少女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清晰无比:“在我认真考虑向警察指控你之前,你是否应该先解释一下、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别告诉我你是靠鼻子闻着煎蛋味一路找过来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花野陆斗突然“哐当”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吓了所有人一跳。 少年双臂抱胸,眉头紧锁,毫不掩饰地对炼狱杏寿郎投去充满敌意的目光,语气冷得像冰:“就是。而且哪有人会不请自来,还这么理所当然地吃别人家的饭。你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跟踪狂吧?” 花野萤瞥了花野陆斗一眼,倒是没阻止他难得的直接发难,反而顺着他的话,对炼狱杏寿郎投去一个“听见没”的眼神,继续她的毒舌输出:“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可疑。另外,炼狱同学,你吃饭的动静是不是稍微大了点?我差点以为我们孤儿院什么时候养了头饥饿的雄狮。” 她指了指炼狱杏寿郎面前迅速堆高的空盘子,眼神锐利地扫过桌上明显少了一块的煎蛋卷盘子,补充道:“顺便一问,你是不是抢走了我为陆斗和枣特意多准备的煎蛋卷?我记得我明明做了十六人份,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了。炼狱同学,你的‘感激之心’是不是还包括替别人消化他们份例的早餐?” 花野陆斗立刻投来死亡视线,声音冷飕飕地附和:“怪不得我觉得今天的煎蛋卷特别少。原来是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提前‘感激’掉了。” 炼狱杏寿郎正好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闻言发出响亮的笑声:“唔姆!真是敏锐的观察力!的确,我吃了三份煎蛋卷!因为它们实在太美味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全部消灭!” 他完全无视了现场冰冷的氛围,反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花野萤:“不过请放心!我不会白吃这么美味的早餐!作为回报,就让我来解答你们的疑问吧!” 他猛地站起身,气势十足地一拍胸口:“我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 话没说完,他的肚子又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噜”,仿佛在为自己的主人助威。 炼狱杏寿郎面不改色,声音更加洪亮:“因为我的使命感和直觉指引着我!当然,还有一点点调查!” 花野陆斗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不用解释了。听起来就是标准跟踪狂的台词。萤姐,我现在就去玄关看看警察到了没有。" 不等花野枣出声阻止,少年已经大步走向玄关。 没想到他刚一打开门,就迎面撞见正要抬手按门铃的警察。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位警察看到屋内的炼狱杏寿郎,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熟络地打招呼:“哦呀,炼狱君,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刚刚电话里的描述怎么这么熟悉。” 话完,他转而向花野一家解释道:“萤丫头、你们别紧张。这位是炼狱杏寿郎,经常协助我们处理一些...特殊事务。” 警察说着眨了眨眼:“虽然行事风格确实有点引人注目,但绝对是个好小伙。看来今天又是误会一场?” 炼狱杏寿郎立刻洪亮地接话:“唔姆!正是如此!我在进行重要的社区关怀工作!” 花野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戏,冷冷地说:“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点点调查''?连警察局都对你的跟踪行为习以为常了?先说好,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然后他今早就出现在我家门口了。” 警察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嘛...炼狱君确实经常因为过于热情而被报案,但我们以人格担保,他绝对没有恶意。” 花野陆斗抱着手臂,语气更冷了:“哦?所以现在是要我们习惯一个随时会出现在家门口的''热心人士''?” 第17章 17 “铛——铛——铛——” 墙上的老挂钟发出沉稳而悠长的整点报时声,仿佛在提醒着忙碌的早晨。 “啊!糟糕!!!!” 花野枣第一个从椅子上弹起来,惊呼道:“要迟到了!” 一瞬间,早餐桌上原本紧张的气氛被更现实的恐慌取代。 孩子们像被按下开关般迅速行动起来,屋内顿时乱成一团:匆忙收拾书包的、急着找鞋子的、手忙脚乱装便当的。 一旁的警察见状,立即善解人意地提议:“萤丫头,让我帮忙送幼儿园的孩子们上学吧。”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补充道:“反正顺路,警车送他们虽然有些显眼,但至少快些。” 花野萤感激地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随即转向其他孩子:“陆斗骑自行车去上学,别蹬得太急了、注意车辆。枣,就麻烦你带着其他孩子一起去学校!注意安全!” “知道啦!” 初中生组和小学生组风风火火地冲出门,警车也载着幼儿组的小朋友们驶离。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屋子,瞬间只剩下花野萤和炼狱杏寿郎两人。 感受到身旁那几乎能灼伤人的目光,花野萤轻轻叹了口气:“我说…” 少女抱起手臂,挑眉看向仍站在原地、一脸理直气壮的炼狱杏寿郎。 她语气凉凉地开口:“这位跟踪狂先生,你不需要上学吗?还是说,‘直觉’告诉你今天逃课才是正义?难道你们学校的校规是‘只要气势够足,迟到也算出勤’?” 炼狱杏寿郎挺起胸膛,声音依旧洪亮:“唔姆!确实,现在赶去学校肯定已经迟到了!” “哦?” 花野萤面无表情地吐槽:“原来炼狱同学还知道‘迟到’这个概念啊?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只有‘开饭了’和‘还没吃饱’呢。” 他正要继续慷慨陈词,却被另一个声音轻柔而坚定地打断。 “炼狱同学?” 门口的光线被一道优雅的身影挡住。 产屋敷天音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廊,一袭紫藤花纹的和服与周遭朴素的环境格格不入。 炼狱杏寿郎的金眸中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像个看到惊喜礼物的孩子一样,声音更加洪亮:“早上好,夫人!” 女人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目光落在花野萤和少年的身上。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日安。” 产屋敷天音对一脸警惕的花野萤说道:“按照约定,我来接您前往千岁藤医院,进行入学前的心理评估。” 她瞥了一眼炼狱杏寿郎,继续说道:“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炼狱同学需要我让司机顺路送你去学校吗?” 花野萤在一旁补充:“夫人最好让他坐在副驾驶,否则我怕他半路上闻到哪家飘来的饭香,会直接跳车去‘补充能量’。” 话完,少女冷静地想产物敷天音颔首:“现在就走吗?” “车已备好。” 产屋敷天音微笑回应:“我特意带来了一位保姆,这样萤小姐就不必担心双胞胎无人照料了。” 炼狱杏寿郎金眸闪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唔…” 但女人一个清淡的眼神扫来,他立即收声,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仍跳动着压抑不住的期待光芒。 花野萤交代了保姆需要注意的事项、拿起外套,最后瞥了少年一眼:“那么‘热心’的炼狱同学,希望你不会再次一大早就大驾光临我家。” 说完,她便跟随天音夫人走向门外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几乎在车门关上的瞬间,炼狱杏寿郎立刻像解除封印般,以惊人的速度掏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对方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你这家伙到底在哪?!早课已经开始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但炼狱杏寿郎完全无视了那头连珠炮似的质问,他紧紧握着手机,灿烂的笑容几乎要溢出脸庞,用比平时还要洪亮几度的声音,兴奋地压过对方的怒火:“唔姆!先别管那个了!听我说!她要转来我们的学校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喜悦,仿佛迟到和朋友的怒气在眼前这个惊天好消息面前都不值一提。 “哈啊?!谁要转来?你到底在说什” 电话那头,不死川困惑又恼怒的声音被少年直接打断。 “就是她啊!!唔姆!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炼狱继续洪亮地说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丝毫没意识到电话那头的同学可能正气得青筋暴起。 车内 产物敷天音并未急于让司机开车,反而递给花野萤一个眼罩。 眼罩触手冰凉丝滑,内衬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轻微的压迫感。 “失礼了” 女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为了确保评估过程不受任何视觉干扰,让您能完全专注于内心的感知,我们需要您戴上这个。” “只是去医院做个评估罢了…什么心理测试需要搞得这么神秘?” 花野萤心中疑虑丛生,但面上不显,仍是依言接过了眼罩。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过不久、鼻尖闻到车内有一股极淡的、与医院消毒水混在一起的紫藤花香气。 同时,耳边似乎环绕着一种频率极低的、几乎不存在的白噪音,让她无法分辨外界的任何声音。 车辆平稳启动。 尽管失去了视觉,但花野萤自幼在这片街区长大,对道路的方向和车辆的转弯有着肌肉记忆般的直觉。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夫人” 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冷静:“看来你家的司机迷路了,这似乎并不是通往千岁藤医院的路。”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难道贵校的‘心理评估’还需要先进行一场城市越野定向赛,测试一下候选人的空间记忆和抗晕车能力?” “还有…您知道吗,单凭未经同意将人带往非公开地点这一点,已经足够我再次报警指控你们涉嫌绑架了。” 花野萤的声音在黑暗中听不出情绪,只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将某种情绪压下,转而用更为冷静的语气问道:“好吧,事已至此。那我究竟需要为什么样的评估做准备?智力测试?心理问卷?还是别的什么?” 产物敷天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轻柔却像包含了无尽的深意:“是为‘认识真正的自己’做准备。同时也是针对您日前遭遇的…特殊事件,所做的心灵评估。” 她顿了顿,“那么,请稍安勿躁,我们即将抵达。” 车辆似乎驶上了一条更为平坦安静的道路。 在又行驶了不知多久后,花野萤猛地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意掠过皮肤,让她差点哆嗦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贴身口袋里的那枚御守,突兀地发热了一瞬,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花野萤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直觉告诉她,这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评估。 第18章 18 当眼罩被摘下,世界恢复了光明。 映入花野萤眼帘的,并非想象中冰冷诡异的实验室,而是一间极其温馨、甚至堪称舒适的咨询室。 柔和的暖光灯取代了刺目的白光,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的艺术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放松的香薰气息,像是某种木质调与洋甘菊的混合。 柔软的沙发,原木的茶几,上面甚至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草茶,仿佛是为她精心准备的。 一位穿着得体、笑容温和的中年女性正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欢迎你,花野同学。” 医师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女人似乎看见了花野萤身上的拘谨、面带微笑地向她面前的少发请示:“请放轻松,这只是一次常规的入学心理评估,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你。” 花野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门关得悄无声息,带着她前来这里的产物敷天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下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神出鬼没…】 随后依言在那张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果然如想象中那般柔软,承托力极佳却又仿佛能将人轻轻包裹起来。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被瞬间勾起,让少女不自觉地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脊背,窝进了柔软的靠垫里。 对面的医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看来你很中意这张沙发?它能让人放松下来。那么…” 她拿起手边的平板电脑,语气轻柔却带着专业的导向性,“我们这就开始吧。” 评估以最常规的问题开场,如同温和的热身。 “面对学业压力时,通常会如何调节?” “如何看待朋友之间的信任关系?” 花野萤的回答谨慎而简洁,像在下一盘棋,每落一子都经过深思熟虑。室内的香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角落的加湿器无声运作,吐出极淡的薄雾。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几乎要让人卸下心防。 直到医师的目光从平板上抬起,语气依旧温和,却抛出了一个普通却让花野萤心中一颤的问题:“最近睡眠还好吗?是否有失眠,或者…常做一些特别的梦?” 花野萤搁在膝盖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那个夜晚冰冷黏腻的恐惧感,仿佛瞬间穿透了这间温暖房间的屏障,再次攫住了她的呼吸。 医师没有错过这个细微的反应,她将身体稍稍前倾,声音放得更缓,带着引导的意味:“愿意和我聊聊吗?比如梦见了什么…或者,是什么在困扰着你的睡眠?” “没…没什么可说的。” 花野萤习惯性地微微侧身,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鬓角,语气轻描淡写,“只是最近比较忙,大脑有点兴奋,睡不着而已。” 医师的笑容未变,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光彩,语气愈发温和:“我看过你的资料,花野同学。一天打好几份工,还要照顾家庭,真的很辛苦。能告诉我,是什么支撑你承担这么多的吗?” “为了生存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花野萤回答道。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孤儿院里孩子们的笑脸和奶奶慈祥的面容,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虽然辛苦,但一切都很值得。” “一切值得…很美的信念呢。” 医师轻声复述,继而话锋如流水般自然地转向更深处,“那么,说起‘生存’…”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缓缓吐出一个尖锐的假设:“如果你身处一个极端的情境下,为了生存,必须做出非常规的抉择...例如,在某个夜晚,遭遇了一个攻击性极强、意图夺取你性命的人。那一刻,你会怎么做?” “我...” 花野萤注视着医师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语气顿时冰冷了起来:“我不太明白。一所学校的入学心理评估,为什么会包含这种…近乎‘犯罪情境模拟’的假设性问题?” 少女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审视:“这听起来更像是在测试我的危险应对本能,或者…道德临界点。鬼灭学院里的学生,经常需要面对这种‘极端情境’吗?” 听此,医师也只是抿嘴一笑,那笑容如同水面涟漪,温和却看不透深浅。 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优雅地轻触了一下平板屏幕,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很好的洞察力,花野同学。生存本身就是一场充满变量的挑战,而一所优秀的学校,理应为所有‘可能性’做好准备。” 女人的话语巧妙地避开了锋芒,转而用一种充满暗示的方式延续话题:“我们关注的不是‘经常’,而是当‘偶然’降临时,一个人是否拥有不被黑暗吞噬的资本。” 温柔的目光落在花野萤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赞赏:“比如你...明明拥有足以抱怨命运的理由,却选择了背负责任前行。这份心性,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资本’。” 医师稍稍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识别并守护这样的资本。毕竟,这个世界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加复杂,不是吗?” 不等面前的少女发出质疑,医师合上平板、和蔼地告知:“心理评估就先到这里结束了。现在麻烦花野同学你到隔壁的房间进行身体检查吧。护士已经在门口等候你了。” 花野萤的眼睫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那双总是透着冷静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未能尽言的疑虑。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言起身,微微颔首,动作间带着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审慎与疏离。 咨询室的门在无声地合上,仿佛从未开启过,将方才的暗涌与试探彻底隔绝。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香薰机细微的白噪音,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无形的思维涟漪。 几乎就在最后一丝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同时,咨询室另一侧、那面装饰着抽象艺术画、看似完整的墙壁,竟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产屋敷天音从其后缓步走出,姿态依旧优雅得如同只是从隔壁房间踱步而来。 女人脸上那抹用于对外示人的温和笑意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审视。 “夫人。” 医师并未对女人的现身感到丝毫意外,她起身、恭敬地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摘要,已然为刚才的对话做出了最冰冷的注解。 “她的生理反应图谱非常有趣...” 医师指向其中几条剧烈波动后又迅速被强行压平的曲:“在面对核心刺激时,她会表现出瞬间的、极其真实的恐惧或警惕。这证明她的感知敏锐,且对危险有本能的认知。但更重要的是…” 医师将画面切换到一个总结页面:“她拥有远超常人的情绪控制与心理防御能力。能在极短时间内压制本能反应,并用理智构建起一道几乎无懈可击的逻辑屏障。警惕性高,善于反向试探。” 她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专业人士的肯定:“心理素质过硬,冷静,有超乎年龄的责任感作为强大精神支柱。虽然缺乏专业训练,但底子非常好。” 产屋敷天音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最终结论,唇角重新漾起一丝清浅的、了然的微笑。 “的确” 女人仿佛在确认了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她能成为一把…闪耀的利刃。就如她父母一样..” 她抬眼,目光沉静而深远、继续:“看来,入学之后的‘特别培训’,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第19章 19 明亮的检查室内,花野萤端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 环境洁净得近乎剔透,仪器闪烁着温和的指示灯,空气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并不刺鼻,反而给人一种安心的秩序感。 “花野同学?” 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走近她,虽遮住了半张脸,却能从她弯起的眼尾看出温和的笑意。 她一边利落地准备着采血用具,一边轻声解释道:“夫人特意嘱咐过,你一直以来都非常辛苦,我们需要为你做一次全面的健康评估。” 抬起眼,目光温暖而真诚地看向花野萤、柔声:“请别担心,这只是为了确保您的身体健康,一切都只是为了能让您更安心、更顺利地适应接下来新的学习与生活。” 接下来的检查项目全面而细致,却都在合理的入学体检范畴之内:从基础的身高体重、血压体温,到血液常规检查。 整个过程里,几位护士操作专业、动作轻柔,态度更是友善。 她们会一边操作,一边自然地与她聊几句: “平时照顾弟弟妹妹很不容易吧?真是了不起的姐姐呢。” “听说您学业也很优秀,之后在鬼灭学院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这些话语并非试探,而是带着真诚的关怀与赞赏。 花野萤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衣角,耳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 她不太习惯这样直白的夸奖,尤其是来自陌生人带着善意的肯定,让她在安心之余,竟生出几分不知所措的羞赧来。 所有检查结束后,少女被护士引到隔壁一间安静的休息室。 房间不大,布置得十分温馨,柔软的沙发旁的小茶几上,贴心地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碟小巧的手工饼干。 “抽血后需要补充一下能量哦,” 护士温柔地笑着,指了指点心:“请在这里稍作休息,夫人稍后会来见你的。” 门被轻轻带上。 花野萤独自坐在沙发上,端起那杯温热的牛奶,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小口啜饮着,甜醇的奶香和饼干淡淡的黄油味在唇齿间化开,驱散了身体最后一丝疲惫与紧张。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被妥善照料的宁静里,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被轻轻托住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在走廊另一端的观察室内,产屋敷天音正凝视着手中的平板屏幕,眉头微蹙。 耳边传来医师谨慎的汇报声:“花野同学的基础指标非常良好,视力、听力、神经反应速度都远超同龄人平均水平,显示出出色的潜力…但血液检查也明确显示,她有长期的营养不均和轻微贫血,这可能会影响她的体能储备和持续力。” 产屋敷天音微微抬起手,轻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明白了。后续的饮食和训练计划需要相应调整,务必先打好基础。谢谢你。” 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与决意。 她将平板递还给医师,整理了一下和服的袖摆,缓步走向花野萤所在的休息室。 门被轻轻推开。 产物敷天音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花野小姐,希望刚才的检查没有让您感到不适。” 目光落在桌上已经空了一半的牛奶杯和饼干碟上,笑意加深了些许,声音温和:“需要的话,我这里可以为您多准备一些牛奶和饼干带回孤儿院。” 花野萤的目光下意识地跟随产物敷天音的视线看向杯碟,听到对方的话,她微微一怔。 这种被细致关照的感觉,对她而言既陌生又有些无所适从。 少女习惯性地以冷静掩饰内心细微的波动,语气平稳却也不失礼貌地回应:“牛奶的浓度和甜度刚好,饼干的口感也很扎实,确实是很优质的补给品。” 她措辞客观得像是在做产品评估,随即才切入重点:“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为孤儿院的孩子们申请一些。他们应该会喜欢。” 产物敷天音走到少女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端庄,眼中带着怜惜:“您总是先想到他们。但这正是我们需要谈谈的...体检报告显示,你的身体还在为长期的辛劳付出代价。这并不是批评,恰恰相反,这更说明了你的坚韧与无私。” 女人稍作停顿,语气愈发温和却坚定:“然而、正因如此,我们更希望你能有一个稳定、安宁的环境休养身心。鬼灭学院可以提供舒适的宿舍和均衡的膳食,这对你的身体恢复和未来的学习都至关重要。你是否愿意考虑成为住宿生?” 花野萤几乎没有犹豫,抬起头,眼神清晰而坚定:“非常感谢您的考量,夫人。但我必须回去。奶奶需要人帮忙,孩子们的日常生活也需要协调。那里是我的责任所在,也是我的归处。” 产物敷天音静静地注视她片刻,从那双过于清醒和冷静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动摇的决心。 女人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并无责备,反而带着几分无奈的赞赏:“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不会强求。” 话落,她优雅地起身:“那么,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回去,也会为你准备好答应带给孩子们的饼干和牛奶。” 回程的车内一片安静,窗外的风景匀速向后掠过。就在花野萤以为这一天即将如此平静地落幕时,车辆还未完全停稳,她的目光已被窗外的景象牢牢抓住.... 她所熟悉的孤儿院,竟几乎被一片茂密的紫色花海所包围。盛放的紫藤花如一帘帘瀑布,从院墙四周垂落,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浓郁而静谧的紫光。 车刚停稳,花野萤便快步下车。 正在院中跟工人们交谈的花野慈一眼瞧见了少女的身影,连忙迎到门口:“萤,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看到了随后从车另一侧优雅现身的产物敷天音,语气立刻带上恭敬与感激:“夫人,您也来了。” 老奶奶向前几步,双手在围裙上轻轻擦了擦,眼中满是诚挚的谢意:“真是太感谢您了,夫人。不仅让人把我从医院给送了回来,还送来米面、牛奶和崭新的寝具....还有工人们,帮忙检查了屋顶,加固了门窗…这真是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了。这份恩情,我们不知该如何报答。” 然而,花野萤的眉头却紧紧蹙起。 她环视着这片突如其来、几乎将孤儿院与外界隔绝开来的紫藤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与担忧,直接转望向产物敷天音:“产屋敷夫人,我感谢您的慷慨。但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冷静却坚定:“您知道紫藤花是有毒的植物吗?尤其是它的种子和豆荚,毒性并不轻微。孤儿院里都是年幼好奇的孩子,他们如果误采误食,后果不堪设想。麻烦请您让工人们撤走那些藤花。” 花野萤的目光沉静却坚定,她望向产屋敷天音,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夕阳为那片繁密的紫藤花镀上一层金边,却也让其显得愈发神秘而突兀。 面对少女的不礼,花野慈连忙上前阻止少女:“萤、你不能这样...” “没事” 产屋敷天音面对这直接的质疑,并未显露丝毫愠怒或慌张。她反而微微颔首,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解释道:“花野同学的担忧非常合理、但请放心,关于紫藤花的特性,我们非常清楚。” 女人的目光扫过那些垂落的花穗,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意:“这些是经过特殊选育的品种,其毒性已极大降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孩子们是安全的。” 回眸、望向花野萤,她稍作停顿,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它们在此处,更多的是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守护。在古老的习俗中,紫藤被认为具有驱散厄运、带来安宁的寓意。产屋敷家希望借此为这座承载着希望与未来的庭院,增添一份平静与祥和的祝福。” “当然,” 女人继续补充道,显得无比周到:“我们也会立即为所有孩子安排一堂小小的自然课,由专人讲解这些植物的特性,教育他们欣赏但不触碰、更不误食,从根本上杜绝任何潜在的风险、我们也会让工人在藤花丛旁围上栅栏。孩子们的安全,始终是我们的首要考量。” 一旁的花野慈闻言,脸上的感激之情更甚,她轻轻拉住还有些怔忡的花野萤的手,拍了拍:“你看,夫人考虑得多周到。这既是好意,也是福气。我们该安心收下这份礼物才是。” 花野萤看着奶奶全然信任、满是欣慰的脸庞,又看了看态度真诚、解释得滴水不漏的女人。 心中那份因过度保护而产生的轻微不快,以及更深层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终究是没能再说出口。 少女只是微微颔首,将所有的思绪压回心底,轻声道:“…是我多虑了,谢谢夫人的周到安排。” 然而,当她再次抬眼望向那片过于茂盛的紫色花海时,一个念头却不由自主地浮现: 【这层温柔的“守护”,究竟是在抵御来自外界的威胁,还是在无声地隔绝着什么呢?】 产物敷天音仿佛没有察觉少女细微的走神,优雅地欠身:“那么,我不多打扰了。愿这些紫藤能为你们带来长久的安宁。告辞。” 说完,她便转身坐回车内。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留下花野萤站在渐沉的暮色中,身后是被紫藤花静静环绕的孤儿院,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独特而清冷的花香。 第20章 20 距离提交转学资料已过去一周。 午后的咖啡厅依旧宁静,花野萤正仔细擦拭着玻璃杯,脑海盘算着待会儿如何抢购今天的特价蔬菜和肉。 “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藤真子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风铃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咖啡厅的宁静。她快步冲到柜台前,双手撑着台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要转学了?!!” 花野萤擦拭玻璃杯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随即换上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她顺手拿起菜单,内心早已将某人咒骂了无数遍:【明明再三要求校方保密,消息居然泄露得这么快...那个秃头校长。】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黑谷一虎大声嚷嚷着挤开伊藤真子,凑到柜台前:“你不能就这么转——噗哦?!” “这位客人。” 花野萤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中的菜单本,精准地打上他的额头:“请保持安全距离。” 话完、她语气平静地转向伊藤真子:“请问是两位吗?” “叮铃——” 门又一次被推开,中野穗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真、真子……你们跑得太快了……” 泉饲星则是最后一个缓步走进,轻轻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望向脸色越发阴沉的花野萤:“下午好,花野同学。一共四位,麻烦你了。”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捂着脸哀鸣的黑谷,好奇地问道:“一虎这是怎么了?” 花野萤若无其事地将菜单收拢,转身引路:“四位是吗?这边请。”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靠窗的座位,完全无视身后黑谷一虎指着自己发红额头发出的呜咽声。 就在她准备递出菜单时,伊藤真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想蒙混过关!” 少女的目光灼灼:“我可是掌握了关键证据!今天我去办公室交摄影部的预算申请,正好听见校长室里的怒吼声。你猜猜,挨骂的是谁?” 花野萤面不改色地将菜单依次放在四人面前,语气平静无波:“这是菜单。今日特餐是店长推荐的炸鸡排蛋包饭和柠檬气泡水。” “是‘胖秃’中岛啊!” 伊藤真子激动地拍桌。 花野萤继续淡定地为四人斟上冰水:“决定好后请呼唤我。”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别急着走嘛~” 伊藤真子紧紧拉住她的手腕:“你就不想知道校长说了什么吗?而且...” 她环顾客人人数不多的店面:“现在又没其他新客人。穗,快告诉她!” 中野穗怯生生地抬头:“那个...校长说''这么优秀的学生转学,你们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吗''...” “然后我们就听到你的名字了!” 黑谷一虎迫不及待地插嘴。 泉饲星优雅地翻阅着菜单,冷静总结:“看来是校方内部信息传递机制出现了漏洞。” 花野萤无奈扶额,突然指向黑谷一虎:“先不说这个...你” 她眯起眼睛、继续:“为什么会在现场?摄影部什么时候收你了?” “这个嘛...” 黑谷一虎挠着头傻笑:“我正好去问期中考试范围...恰好碰上星、然后刚好看到伊藤同学她们...就....” 伊藤真子翻了个白眼:“他就是去蹭了学生会茶点的、然后来八卦的。” 这时花野萤已经熟练地开始写上饮品:两杯冰咖啡、一杯奶茶、一杯柠檬汁。 泉饲星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看来有人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只是某些人每次都点一样的。” 花野萤淡定地抬起头,继续:“毕竟黑谷同学除了奶茶、还是奶茶。” “谁说的!” 黑谷一虎不服气地指着菜单:“我今天不喝奶茶、就要这个爱尔兰咖啡!” “那是含酒精的咖啡饮品” 花野萤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未成年禁止点单。另外,你似乎不喝苦味的东西吧。” 黑谷一虎瞬间蔫了:“...我还是喝奶茶吧。” 勾起嘴角看了对方一眼后,花野萤转身离去。 很快的,她端着托盘归来:“饮品来了。” 花野萤说着,将四杯饮品露出放在桌上:“真子的冰咖啡不加糖,穗的柠檬汁,泉饲同学的黑咖啡,还有黑谷同学的奶茶多加奶和糖。” 随后她转身、往后厨的方向走去:“餐点老样子、对吧。” “等等!我们还没点..” 伊藤真子的话还没说完,花野萤已经消失在帘子后。 五分钟后,当花野萤端着餐点回来时,发现朋友们正热烈地讨论着: “...所以那个''鬼灭学院''其实是培养特殊人才的!” 黑谷一虎激动地比划着:我听说他们的体育课是剑道和弓道,还有夜间训练!” 中岛穗小声补充:“校园论坛上说...他们的校服是定制的高级制服、还有和服来着...就连在里面的学生们都非富即贵....” “才不是呢!” 伊藤真子反驳:“我查过了,是普通的西装制服。不过...” 她压低声音,继续:“据说入学要经过特殊测试,比如屏息潜水和障碍跑。” 泉饲星抿了口咖啡,加入话题:“最可靠的传言是,他们的毕业生很多都进入了特殊部门。比如危机管理厅,或是...灾害对策本部。” 花野萤默默地将炸猪排放在黑谷一虎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鬼灭学院只是个校史长了点、学费贵了点、校规多了点的普通私立学校。你们漫画少看点,对脑子好。”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伊藤真子突然亮出手机,上面显示着鬼灭学院的紫藤花校徽,"普通学校会用这种在民俗学里象征''驱邪''的纹样吗?” “就像我们学校的樱花校徽一样” 花野萤淡定地将蛋包饭放在对方的面前:“只是某个校董的审美比较古典。现在吃饭,再讨论这个我就给黑谷同学的猪排浇双倍酱汁。”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越南三明治的泉饲星突然推了推眼镜:“不过我确实查到他们有个值得一提的学生。时透无一郎,据说入学时就展现了惊人的才能...” “啊!那个少年!”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站在店里,身旁跟着一个额带伤疤的温和少年。 炼狱杏寿郎大步走近,笑容灿烂:“唔姆!无一郎确实很厉害!上次剑道比赛我们打过一场!” 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地鞠躬:"抱歉打扰了,我们刚结束课外活动。炼狱学长说想来找人...” “而且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炼狱杏寿郎露出那爽朗的笑容、补充道,目光已经飘向桌上的炸猪排。 花野萤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无奈地扶额叹息:“看来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好过了...” 第21章 21 午后的【宁夏咖啡】浸润在慵懒的暖光里。 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厚香气与黄油受热后温暖的甜香。 店内客人寥寥,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静静流淌,整个空间仿佛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静谧之中..... 直到伊藤真子那本边缘卷翘的随身手账“啪”地一声被拍在桌上。 这突兀的声响像是一道开关,瞬间激活了原本安静的空间。 伊藤真子飞快地翻开手账,借着菜单的掩护,目光在炼狱杏寿郎和手账上记录的特征:火焰般金红发,声音洪亮,性格开朗(疑似特招生) 少女来回扫视,嘴里小声嘟囔着核对:“特征完全吻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火焰头’吗?” 她终于按捺不住,用气音向身旁的中野穗求证。 而不远处的黑谷一虎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模仿着漫画里的姿势,大声问道:“你们学校在夜间里做什么训练?!是为了做什么除怪的活动吗?!” 炼狱杏寿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标志性的大笑:“唔姆!我们确实有非常严格和热血的剑道训练!” 他挺起胸膛,显然对这个话题充满热情。 站在一旁的灶门炭治郎顿时慌了神,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少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双手在胸前慌乱地摆动,脸上露出那种经典的、带着几分天真和紧张的笑容,眼神不自觉地游移:“是、是普通的体育课内容啦!就是很普通的…挥竹刀之类的……” 他那副明显在掩饰着什么的样子,配上标志性的温暖中带着几分笨拙的笑容,反而让他的话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花野萤面无表情地拿起点单本,适时地介入这场逐渐跑偏的对话:“两位客人,需要点什么?推荐今日特餐。” “炸猪排饭和麦茶!” 炼狱从善如流地回答,但那双炯炯有神的金眸立刻又转向了黑谷一虎,充满了发现新同伴的欣喜:“少年!听你的话,对剑道很有兴趣吗?” 泉饲星安静地观察着这混乱的一幕,轻轻推了推眼镜,转向正在快速书写订单的花野萤、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看来你即将转入的新学校…比校方宣传手册上描述的要有趣得多。” 花野萤头也不抬,笔下唰唰地记着‘炸猪排饭’,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回应:“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能安安静静地吃完,然后立刻离开。” 写完订单,她终于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人,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两位客人,请随我来,这边有空位。” “唔嗯?” 炼狱杏寿郎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用麻烦了,萤!我们就和你的朋友们坐一起吧!” “炼狱同学” 花野萤微微蹙眉:“请称呼我为花野。我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称名字的程度。” 炼狱杏寿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我还以为在医院见过面,今天又特地来找你,我们已经是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朋友关系了。” “那个...” 灶门炭治郎连忙打圆场:“炼狱学长只是比较热情...” 这时伊藤真子突然站起来,眼睛发亮:“请务必坐我们这桌!我们很想听听鬼灭学院的事!” 花野萤皱眉:“请把‘我们’去掉、是真子你个人想要八卦罢了吧。” “太好了!” 炼狱杏寿郎立刻恢复精神,拉着身旁的灶门炭治郎在空位坐下:“这位是真子同学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想知道鬼灭学院里的七大怪异事件吗?” 花野萤看着已经迅速打成一片的几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伊藤真子已经掏出小本本开始提问:“那感觉很有趣、但炼狱同学,听说你们学校的剑道部很厉害?” “唔姆!每天早上都要进行挥剑练习!” 炼狱杏寿郎比划着动作:“不过最厉害的是那少年...” 灶门炭治郎在一旁小声补充:“其实我们还有很优秀的文化社团...啊” 似乎还注意到在一旁等待自己的花野萤、连忙:“抱、抱歉,请给我一杯热牛奶和鸡蛋三明治。” 花野萤默默退回柜台,将手中的单子交给后厨后、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眼前这幕令人头疼的景象。 炼狱杏寿郎已经完全和她的朋友们打成一片,洪亮的笑声不时在咖啡厅里回荡。 “所以你们学校真的有夜间特训吗?” 伊藤真子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一边追问。 “唔姆!确实有夜间课程!” 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胸,认真点头:“主要是为了培养学生在特殊环境下的应变能力。” 黑谷一虎听得双眼放光:“是不是要学习在黑暗中战斗?” “更注重团队协作和意志力的锻炼。” 炼狱杏寿郎笑着拍了拍黑谷一虎的肩膀:“少年你看来很有热情啊!” 中野穗小声问灶门炭治郎:“那个...学校的伙食怎么样?” “很好吃!” 灶门炭治郎立刻露出温暖的笑容:“食堂的萩饼特别美味,我妹妹也很喜欢...据说是某位学生自己亲手制作并放在学校食堂里贩卖、赚取零花钱的。” 泉饲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提问:“我注意到贵校的课程设置中,‘古典修养’和‘武道精神’的学分占比很高,这是出于什么考量?” 炼狱杏寿郎正要回答,花野萤已经端着餐点走了过来。 “让一让” 她面无表情地将炸猪排饭和三明治放在几乎快被问题包围的两位少年面前:“你们的餐齐了。” “萤!” 炼狱杏寿郎开心地转头:“我们正在讨论学校的...” “炼狱同学” 花野萤打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用餐。” “我们完全不介意!” 伊藤真子立刻举手:“而且现在店里除了我们根本没别的客人!” 花野萤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咖啡厅,深吸一口气:“那就请各位保持适当的音量。” 她转身要走,却被炼狱杏寿郎叫住:“对了萤!下周的入学指导...” ”是花野。” 少女面无表情地回头、纠正。 “唔姆!花野!” 炼狱杏寿郎从善如流地改口:“需要我陪你去熟悉校园吗?” “不用了。” 花野萤快步走回柜台,内心已经在盘算要不要在对方的麦茶里多加几勺盐。 就在这时,伊藤真子突然转向柜台后的花野萤,大声说道:“炼狱同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家萤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特别容易心软!” 花野萤擦拭杯子的动作一顿。 中野穗小声补充:“其实...萤还偷偷帮我补习过数学...” “方法很简单” 泉饲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分析:“只要表现得足够执着,她最后总会妥协的。简称:厚脸皮。” 炼狱杏寿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唔姆!原来如此!感谢诸位的指点!” 花野萤"啪"地一声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脸上挂着核善的微笑:“看来有人想试试我们店新推出的''特调苦瓜汁''?” “不用麻烦了!” 四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伊藤真子立刻举手:“我们正在认真听炼狱同学介绍学校呢!” 炼狱站起身,大步走到吧台前,双手撑在台面上,露出一个灿烂过头的笑容:“花野同学!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来帮你照顾弟弟妹妹们的!” 花野萤手中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什么?” “还会帮忙补习功课!指导剑道!搬运重物!” 少年每说一句就往前凑近一点:“直到你愿意叫我''杏寿郎''为止!” 灶门炭治郎在后面小声提醒:“炼狱学长,这样会不会太打扰...” “唔姆!这是必要的毅力考验!” 花野萤看着眼前这张过分热情的脸,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