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是逐风时》 第1章 清风 “雨过天晴的日照,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 清新的空气弥漫在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给人带来愉悦之感。 接下来雨水暂歇,据气象台最新消息 这个周末日照天气在晴与多云之间切换。 沿海27℃,内陆30℃左右……” 电视台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气象,燥热的夏天将近末尾,却又似即将来临。 “哎哟哟,祖宗勒,开学还有十几天了,怎么还在玩? 妈托小姨给你报了个物理和化学的补习班,今天下午上课……” “妈,我不去,各个校区讲的不一样,再说了,小姨也不太懂,你们就别操心了。”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从电话筒里传出来。 “人家是名师勒,冒着被查的风险给你们上课!你看看人家多良心! 在小姨家要多听小姨的话,没事儿什么的,多帮忙做做家务。别让小姨和俺操心勒” “别嚷了,前一个月不是上过课了吗?我没那么快忘,你在深圳那边多注意身体,累了就歇会儿,你那边天气怎么样?没事儿看 两眼天气预报,出门备把伞什么的……”男孩偶然瞥见天气预报,放下鼠标,嘱咐着她最近注意天气。 “我还用你操心,还没成年呢就想着管妈了,长大不得翻天啊?!快去上,钱都交了,这两种课抵妈大半个月工资呢。你说现在的课怎么这么贵?”那头的人低声抱怨着,又念叨起生活的不易来。 “明知道那么贵你还报,给自己存点老钱吧。行了,不去上。让那缺德的机构把钱给你退了,你自个儿买两件衣服去。” “唉你别不听妈的,妈找人都打听过了,那老师是副高的,就你们那个什么泸啥副高的,还是年级主任呢!去上,啊……” 那头的人不耐烦的说着知道了,手头却一点也不慢的挂了电话。 谁知刚挂断电话,微信中连贯的语音信息便一条一条砸了过来。 他母亲的语气带着些急切,仿佛世界上没有比不上补习班更严重的事儿。 “林清风!!!你翅膀硬了是吧?一谈到学习就挂我电话,心思都在哪儿呢?你不会在学校谈恋爱了吧? 你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啊?啊!你说话呀,怎么不回消息?! 妈都是为了你好,不然妈为啥不在家写享清福?当初我和你爸离婚,坚持要了你们两个拖油瓶,你爸抚养费都不给,这么些年我不累吗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林清风按压着阵阵疼痛的太阳穴,听着他最亲近的人在无线网络的东南方说着以往念惯了的话。他不想回复,也不想听自己的母亲是怎么诉说自己远离熟悉的城市打工是怎么怎么辛苦的。 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他们之间巨大的代沟。 “嘟,嘟嘟嘟,嘟嘟。”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着他绑了亲友关系的小姨。 “喂喂喂听得见吗?是清月吧,你妈让我劝你上学来着呢,你想想你妈多不容易,供着你和你弟上学。你爸也没给抚养费什么的。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妈的辛苦呢?快去上课了啊,乖。 哦,对,等我上完课你自己坐231路回来。或者自己走路啊。别打车呢,打车可贵了。你妈总共也没给多少生活费……” 那边的人小声嘀咕着。 “嗯,知道了小姨。我身上有零钱,不用转了。” “嗯,小清月乖啊。” “小鞘啊,我看电话那头是清风吧。清月才上小学呢,哪来的手机?你喊错名字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散漫、带着些嘲讯的声音。 “还有你看我这记性,是清风啊,我叫什么清月呢?小姨在打麻将呢,一个不小心念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快去上课吧,啊。别老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心。”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大人总是这样,自己规劝不了的事和人,总会婉转的告诉身旁亲近的人,托他们去传达,去“劝解”。 对孩子来说总是达到一个逼迫的效用。因为单纯的他们无法拒绝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表面上总是善解人意的人、有很多人生阅历的人内心的“剖白”与“为了你好的心” 无论你多少岁,在他们眼里,未成年的你,永远无法正确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他们总是以长者的姿态面对他。灌输着他们所认为的“正确”。 日复一日。 大家好,我是新作者贡元点,文章可能有一点青涩。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明白林清风这个名字可能有重复的文章,但我想声明后期会改名。是为后面的一些情节做了一点铺垫。希望给大家带来良好的阅读体验。[抱拳]也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的文章[合十][合十]谢谢![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清风 第2章 日照 231路公交车, 公交汽车摇摇晃晃的向莲花池驶去,夏末的晚风拂过生了红锈的老车,与街道上的汽车一起延展向远方。夕阳的光透过老式汽车薄透的窗户延绵到乘客的脸上。 可一个个的低头族并不理会这一小束渺小的阳光,他们都看着手机,都渴望着自己的世界,没人注意一点橙红印在脸庞。连阳光也拯救不了他们颓废的灵魂。 林清风的视线随着这一抹阳光扫过车厢,看着夕阳给无趣人类带来的小小的惊喜,可除了他,好像并没有人在注意自己脸上的一抹橙红,一件来自夕阳的礼物。 他的思绪随着远方的夕阳延展,可太阳被描了一层金边,随着五彩的火烧云灼伤了他的眼,他眨了眨眼,用手遮住阳光刺眼的部分,阳光爱恋的在他眼上描了一层眼影般的花边。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买菜又在农田那边买,你看你又不会买菜,买贵多少……” 一个身体粗胖的男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将那么富有特色的花边抹消。林清风没人视线落点,便也把头低了下来,融入了车厢的“秩序”当中。他望着自己的鞋尖,将鞋尖用思绪放大,将舌尖上的斑点幻想成一只软软的,胖乎乎的奶油猫。 “警察学院到了,请大家有序上下车,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谢谢大家。” 冰冷规范的女声机械的念着车站名与一字不变的提示语。 “快点下车啊,前面的。大家都很忙,不要耽误时间,不走就让开,这都什么人啊?”后面拎着篮子的大妈逐渐变得不耐烦。林清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了上下梯口。连忙侧身让开,身旁那个大汉却不留情面重重的擦着他肩的走下车。林清风的肩重重的撞在了铁扶杆上,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 “不好意思啊,挺急的。你有点挡道了……不小心才撞到的……”大汉有些敷衍。不过谁也不会计较这种在日常中发生的甚至谈不上琐碎的事。 “你没事吧!刚刚那一下我看挺重的。要跌打损伤的药吗?正好带着有。”到温润的男声在他耳旁响起。那人的长相看着很清爽,利落,脸颊两边的颧骨像是被女娲精心雕刻在投放入的现实。 “没,事儿。对不起……” “啊这……” “不是,不是,我想说的应该是谢谢你。口误了,肩上的伤还不是太严重,就不用药了,谢谢好事儿。” “啊……是好意。谢谢好意了……” 有墙缝吗?他想找一个钻进去。要是脚下的是土,他能现场抠出一个芭比城堡来。 他本来就有一点轻微社交恐惧症,好吧,简称社恐。还是在遇见这种自己较为尴尬,对方关心,自己又变得更慌不择乱的情况下,嘴巴不过脑子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让他确定社会性死亡了。 如果灵魂能行动,请帮我销户。林清风破釜沉舟的想着。 “不用那么紧张吧?我看你也背着书包,也是被家长拉出来上补习课的吧,这附近补得比较好的补习机构就那么几个,如果你也在莲花池上课,那我们同病相怜了。” “!!!你也在莲花池上?!” “去年是市考掉了几名,被我妈她踢出来了,还警告我不回到之前的位置,就来个大义灭亲。”男生似乎是有意缓解气氛,故意把自己的老妈挑出来“鞭打”,既口头“回报”了老母亲,还缓解了气氛,一箭双雕。 “你母亲真是权威。” 啊不,是一石二鸟。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网络热梗玩的挺溜。 “怎么,你也是?不用问也知道,哪个上高二的不想多玩几下,要知道高三就没得玩了。看你这好学生作风,是泸副的吗?那边洪主任老有名了。” “你不是吗?莲花池那边是泸副弘毅营的分队班。” 男生嗤笑一声,声音充满对老母亲的不屑与批判,“本来不是,我的好母亲把我拐到那边去了。她在茜草副校区那边当教导主任呢。见我成绩降了点,直接给我转附中那边去了!!”男生温润的声音在谈到自己的父母时瞬间变得癫狂,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明明父母才是这么觉得的。 “你还是个关系转班户?!你转到几班?我可以带你熟悉熟悉环境。”林清风放下了自己本就微不足道的防被,提起了被自己放下已久的交友欲,一股脑的将积攒下来的热情倾注在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生身上。 却忘了优秀的人永远是被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或许根本不需要,不在意他自以为然的一点温暖与柔情。 “不用了,我在那边有几个铁哥们,虽说成绩贼烂,人却自带一种二傻中无的气质,啊不,是江湖义气。”说出来才感觉有点不对劲,明明是自己先给对方示好,表明交朋友的意愿的,对方放下戒备主动交友,自己反而生疏起来。想到这儿,男生有点尴尬又有些歉然的抠了抠脑袋,捋了捋自己头上不安分翘着的发丝。 阳光随着他的动作,给头发也镀上一层金框。 “聊了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意气风发的灰太狼!” “噗” “那我是漂漂亮亮的美羊羊。”林清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略显拙劣的笑话逗笑。 “不应该是脾气火爆的红太狼吗?美羊羊和喜羊羊才是一对!身为你朋友的我沈珫耳不准你站逆CP。还拆CP!” “我最喜欢是美羊羊了,还希望灰太狼多多宽容。”他没有反对那句朋友,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顶着先者的残骸奋发向上,努力成长。 “好了,不闹了红大狼,我是林清风,是不是挺大众一名字。”说完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毕竟他妈取名的时候也没想的什么好的寓意。 可某个二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好名字啊。清风览山河,是吗?你的梦想不会是去环游祖国的大好河山吧!记得带上你的灰太狼。你去旅游如果喊我一声,我直接对科室的人说手术暂停,我去陪人红太娘去旅游。”他笑的毫无顾忌,像是如果真有这么一条消息,他真会这么做。 “都说了我喜欢美羊羊,红太狼和美羊羊能一样?还有是红太狼不是红太娘,文肓。还有我的名字不是……”林清风说到最后哽咽了一下,很明显的不对劲。 “不是什么?总不会是零一二三四的那个零吧?”这人笑着问。 “神经病,不是清风揽山河。是……清风览明月。览看的览。博学的文盲。”或是阴差阳错,两个人都误解了对方的览,却也使得他们的“览”都是一样的。 不是清风览山河、揽山河,也不是什么清风览明月、揽明月,这样的望孩子意气风发的句子,反倒是“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这样直接表明“随便你”的句子。 可能是阳光太刺眼,或者是他的笑容太暖人,让人不敢上前打扰这份难得的欢喜。林清风并没有挑明名为姓名的那一根细针,使妄想者沉迷于其中。 “你才是呢,都整上病句了。 你的名字有你的寓意,我的名字呢,也有我的说法。好吧,是我父母的。我刚说了我叫沈珫耳,沈是老太爷的姓,一个不小心就给冠我和我哥头上了。别问为什么叫老太爷,我爸他太挑剔了,像个民国时期的老太爷。我们家都这么叫,好吧,就我一个人这么叫,我哥这人他是冷血的动物。至于珫耳,是季风岚大姐取的,就因为这名,我是真佩服我她。 珫耳在小时侯总觉的没什么意思,还因为“珫”,得了十几个外号,虽然没到厌恶的程度,但心理上还是比较反感外号这东西。挺恶心的。当时什么难听的都有,充王,冲气王,王充耳朵……初中有个叫王充的身高156,体重180,得了,体重比身高还多。本来也没咋地儿,但他干的了件恶心事。后来也转学了。是去江苏还是深圳那边了?不了解。 后来才知道“珫耳”是古代冠冕两旁垂直耳的玉饰,可以用来塞住耳朵使听不见。皇太后是想让我当皇帝,又不想让我听见风言风语呢。知道这名字的友谊后,我对我妈彻底改观,佩服她们文化人极了,可最终还是没有挤进去,因为我遗传老太爷,理科极为牛逼。这就是我想当医生的原因,我理科牛逼!”沈珫耳像是在为自己的老爹拉赞助一般耀武扬威。 这人可能是从来没想过谦虚怎么写。林清风看着沈珫耳那傲娇的气势,哭笑不得想着。 这本文写的时候攻的名字老难打了手写的会变成“王充”,用键盘打还会打成“茺”总之每一次攻的名字都是我手写,还要写三五遍才正确[笑哭][笑哭]感谢大家支持。[合十][合十]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看。[合十][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日照 第3章 暖阳 “莲花池到了,请大家有序上下车,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谢谢大家。” 一时间人头攒动,怎么挤也挤不出去。 “下车了,下车了。”沈珫耳拉起林清风的手腕带着他绕过杂乱的人群,向车门口走去。 “沈耳!这儿!!” “黄翀?”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带着林……清风向公交车站旁站着的男孩跑去。 “不是,你怎么来了?我妈的关系这么广的吗?”沈珫耳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不得体的行为。随意抓起别人的手腕乱跑……下车适合一个大妈挤位置…… “你自己发在微博的狂吼忘了?!咱兄弟几个安慰你来着,当时摇号我们也摇到了副中,然后英明帅气的我就在初三发奋学习,考进泸副了。还有你旁边那个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啊。”少年的声音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中气十足。 “还真忘了,这位是林清风,你们学校的呀,你不认识?哦,对,人家是好学生,跟你不一样,搭不了边的。” “哎哟呵,几年不变沈耳脾气变大了。”少年并不前来揽作沈珫耳的肩,又并手揽住林清风的肩,笑着朝他打着招呼,“你好呀,林清风同学,我叫黄翀。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哦,你跟沈耳站一起,小心他背刺你哦!”他俏皮的朝林清风摆了一个鬼脸。 “你好,林清风。”林清风看见,回以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沈耳江苏那边怎么样啊,听说那边高中管的可严了,讲讲呗……”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朝莲花池走去。阳光从遥不可及的天空打在地面上,映出三个少年人并肩行走的身影。 到达教室,刚刚落座白花花的卷子便从老师的手里发了下来。 “好,我叫窦有凭,现在担任高二组的年级数学组长,也暂时是大家的老师。大家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台上的老师动作干净利落的数好几组卷子堆到一旁。这位老师年过四旬,头上稀疏的头发彰显着他在理科非同寻常的位置。妥妥一地中海。 “速度这么快,这都不给人喘气的时间的。”前排的女生和同学小声抱怨着。毕竟总有人不能接受这样的高效效率。 “是啊,不讲课的吗?”隔了一行走道的一位女同学附和着说。 可卷子到了手上,抱怨声也逐渐由大变小。大家都把精力集中在了这次的随堂测试上,都想着要给老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青苗班是流动的,不要想着一时自己运气好,进了就稳妥了,有的是人想把你从那个位置上踢下去。现在不努力,被踢了才徒伤悲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台上的窦有凭拧开不锈钢茶叶杯的盖子,小口小口饮着茶。 “年轻时就是要多熬夜,多学习。死后自会长眠,不要总担心自己睡眠不足……”后头的话语也依旧是身为老师万年不变的鸡汤。 台下一个又一个的脑袋趴在卷子上做着题,一条又一条的眉头紧紧皱着,几只手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像是在用转笔代替自己的思考。 “啧,靠了,这的题怎么这么难?”周围传来一次又一次小声的吐槽。 “不是,搞摸底测呢?”卷子被哗哗的翻动着,闷热的气息在教室里蔓延着。花花的写字声不是诉说他们的梦境,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述写他们的未来。 微风拂过蓝色的窗帘,纵容阳光洒在窗阳,透过窗户窥探少年心事。 “好了收卷,各位同学不要对答案。”地中海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可依旧挡不住同学们的兴奋与悲哀的窃窃私语。 “好难啊,一道压轴题,我解都没来得及写!”同学们收着笔互相讨论着。 第4章 第 4 章 - 10-24 21:22阅读 48万 温然的备考过程与大部分学子一样,用昏天黑地来形容,用半死不活来描述,用筋疲力尽来总结。 初试总分全专业第一的成绩未能令他放松丝毫,依旧提心吊胆,依旧废寝忘食,马不停蹄地全身心投入到复试的准备中。 最后一场面试结束,温然走出教学楼,走下台阶,顾昀迟就站在花坛边等他。 停下脚步,温然眯了眯眼睛,整个人晃荡一下,说不清内心具体是什么滋味,总之不是激动兴奋,更像是深深的疲惫与困顿。 顾昀迟提过温然肩上的书包,将这位已燃尽的考生带到车上。 车子开了三分钟,温然还是杵着不说话,顾昀迟看他一眼:“感觉你像刚出狱。”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温然终于稍稍回过一点神,扭头看了顾昀迟几秒,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带下来一点,几乎鼻尖相对——在暧昧的距离,用暧昧的气声,说:“想睡。” 车内太安静,司机听到了,快速往后视镜里瞟了眼。 顾昀迟不言不语地垂眼看着温然,温然没什么察觉地继续道:“我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顾昀迟问,“有必要用这种语气吗。” “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温然松了手,一头扎进顾昀迟怀里,闭上眼睛。 三天三夜还是有些夸张,不过温然也差不多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断断续续做了些梦,朦胧中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揉捏掐弄好几次,以及人中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凉,接着是顾昀迟在339担忧的关于‘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小树还有没有呼吸’的解释中干脆利落地说了句‘滚’。 阳光灿烂的午后,温然终于清醒过来。 摸摸索索找到手机,打开,消息框内是陶苏苏宋书昂和方以森对一战上岸的美好祝愿、温睿和周灼对面试时是否慌张成结巴的恶意揣测、李轻晚对考试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放松休息的关心,以及顾昀迟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房间光线昏暗,温然睡得不省人事,那张安静的脸被一点点蓝色荧光照亮——是床边站着的339的屏幕光。339看着镜头,很傻地伸出机械手指比了个耶,看起来仿佛因为在和温然拍摄合照而有些小紧张。 温然保存照片,又一一回复了陶苏苏宋书昂方以森和李轻晚的消息,再将温睿和周灼拉入黑名单,最后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走出窗帘紧闭的房间,客厅光线大亮,温然光顾着刷牙洗脸,忘记梳头,头发东一撮西一簇地支棱着。顾昀迟正从书房出来,走到温然面前,施施然站定,抱着手打量他片刻,评价:“像刚从蛋壳里孵出来。” 温然缓慢眨了下眼睛:“比如呢?” “信天翁。” 回忆了一下网上看到过的信天翁宝宝,温然问:“有没有不那么傻的?” 顾昀迟:“帝企鹅。” 温然:“好吧。” 不管是什么品种,总之,温然觉得自己重生了。 首都军事航天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时,339比温然本人还感动,呜呜呜哭成了泪机,而温然左等右等顾昀迟还没下班回家,决定立即去一趟军区,当面向顾昀迟炫耀一番。 刚结束一场公认的形式会议,顾昀迟面色不耐地回到办公室坐下,听到敲门声时以为又有文件送来或临时工作安排,连“请进”都懒得开口,微皱着眉抬头,却见温然从门外噌地闪进,一脸克制的得意。 可以,现在哪怕要再加班五小时顾昀迟也没什么意见。 “他们说你刚开完一场重要会议。”温然边往里走边感叹,“你们军部的日程真是紧凑严密。” 顾昀迟:“倒也未必。” “你怎么不问我来干什么?”不等顾昀迟说话,温然又立刻自己接上,“你猜。” “……”顾昀迟支起左手,姿态放松地撑着脸,看了眼温然挎在臂弯里的文件袋上那两行被醒目地烫了金的‘首都军事航天大学录取通知书’,又看向温然的脸,说,“猜不出来。” 温然就很神秘地微笑一下,接着很神秘地把文件袋亮出来。 “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宣布完这个喜讯,温然马上绕过办公桌到顾昀迟的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将通知书拿出来,打开,内部的立体纸便窸窸窣窣地舒展成型,是几架战斗机和运输机的模样。 “这是通知书的正面。”温然充分学习模型官网里商品3D展示的形式,并融会贯通为人工模式,两手托着通知书慢慢转动,力求360度无死角,语气也一板一眼的很正经,“这是通知书的侧面……这是通知书的背面……” 顾昀迟耐心地等他炫耀完通知书的四面八方,然后问:“多少出。” “自留款,仅展示。”温然满意地合上通知书,一手撑着桌面,驾轻就熟地坐到办公桌上,又翻来覆去地将通知书封面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响了才暂时作罢。 “喂?”温然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沉浸式摩挲自己的通知书。 “装什么不认识?”周灼兴师问罪的语气,“我说你的心眼也是够小的,不就问候了你一句,至于把我拉黑到现在?” “没有拉黑你的电话已经是我宽容。”温然回答,一副处理问题很成熟的态度,“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先这样吧。” 两人通话时,顾昀迟看似无聊地转了几下笔,随即微微旋过椅子,垂着眼握住温然的脚腕,另一只手将裤腿往上捋了点——原本是想看看温然今日又穿了什么猎奇的袜子,不过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小腿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浅浅浅浅浅浅淤青。 “腿上怎么了。”顾昀迟抬眼问。 温然顺着顾昀迟指尖按住的位置对自己的腿看了半天,才分辨出那块梦一般朦胧的淤青,想了想,说:“忘记了。”然后才反应过来,疑惑道,“你看我的腿干什么?” 不等顾昀迟开口,手机那头周灼突然大骂:“光天化日呢你们恶心!”把电话给挂了。 对此温然也不在意,打开相机拍了张通知书的照片,接着将周灼和温睿拉出黑名单,分别给他们发送照片后又立马再次将这两人拉黑。 “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顾昀迟确认那块淤青没什么大碍,才看向温然的袜子,沉默地闭了闭眼,将他的裤腿重新拉下来。 温然仔仔细细把通知书装回文件袋,抬起头,严肃申明:“我不允许这些说话难听的人存在于我的通讯录里。” 顾昀迟没讲话,转回椅子,拿起自己的手机。 七秒后,温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摸起来打开看,发现是顾昀迟发来的消息:test “?”他很不解地问顾昀迟,“什么意思?” 顾昀迟:“没什么。” 该回答充满疑点,温然警惕地盯着顾昀迟,过了会儿,他跳下桌子,朝门外看了看,确认无人经过,于是弯腰凑到顾昀迟身边,快速抱了他一下,同时郑重地低声说:“顾上校请放心,你是例外。” 例外就是,即使顾昀迟是自己身边说话最难听的那个,温然也永远不会拉黑他。 备考度日如年,上学光阴似箭,在首都军事航天大学充实而努力地学习了近半年,秋天来临之际,实习名单公示,温然与同专业的另外四名学生被派往首都城西空军基地。 离实习开始还有两天,温然终于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工程师制服和军部通讯器。 通讯器在温然心中一直是很神圣的东西,而同样神圣的还有军纪军规,因此每当顾昀迟表示可以把通讯器借给他把玩时,都会遭到温然义正词严的拒绝。 “军纪规定通讯器除了其使用者,他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使用或查看。”温然每次都会提醒顾昀迟注意影响,并表示,“你再这样我就要打军部热线举报你了。” 顾昀迟就问他:“你有没有良心。” 现在好了,除了坚决不碰顾昀迟的通讯器,温然肩上的责任又多了一重——坚决不让顾昀迟碰自己的通讯器。 “我自己会弄。”温然小心地拆开包装盒,将崭新的通讯器取出来,顿了一下,对顾昀迟说,“麻烦你坐到那边的沙发。” 顾昀迟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去了另一侧的小沙发上坐下了。 温然又看向339,人情练达的339马上开启倒车请注意,火速退至厨房门边,隔着二十多米距离大声谄媚:“李工,您看这个距离合适吗!” “嗯!” 阅读完通讯器使用手册和保密条例,温然怀着激动的心情完成了各项认证,在实习群里报完数后,他翻来覆去地搜了一圈,始终只能在空军架构中徘徊,没有找到陆军。 “我怎么找不到你。”坚守保密准则的温然攥着通讯器朝顾昀迟靠过去,和他挤在一张小沙发上坐下,“顾昀迟,加我好友。” 顾昀迟不为所动地看着手机:“军部联络网不是你的交友平台。” “我想看看你的个人名片长什么样,你用的是军官证上的那张照片吗?”温然将通讯器举到顾昀迟面前,“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搜到你。” 不久前还警觉地要退散所有人才安心,现在就直接把屏幕贴人脸上了。顾昀迟扫了眼温然的个人界面,那张用作头像的证件照是研究生入学时统一拍摄的——如果军部联络网真的能互加好友,顾昀迟想,这个omega凭这张简简单单的证件照大概就被会加爆。 “校官以下级别,只能在自己所处的架构中交流,不能跨军种建立通讯。”顾昀迟侧头瞥向温然,“你不是刚看完使用手册么,都看了点什么东西。” 温然颇为失望:“也没有太仔细看,一直在想认证完要第一个加你好友。” 顿了片刻,顾昀迟将左肩往后再靠了些,让温然歪到自己怀里,而后似是不经意地问:“加我干什么。” “好友列表里有一个陆军上校,感觉很有面子。”温然说。 顾昀迟:“……” 每天跟陆军上校一起睡觉怎么不觉得很有面子? 顾昀迟发觉温然除了挑袜子的品味外,虚荣心也是奇怪得有点邪门。 在顾昀迟身边没老实待几分钟,温然又一个起身,放下通讯器,锁定那套工程师制服,拎着它去了侧厅的更衣室。 制服是空军专用的代表性的浓绀色,连体工装,按个人尺寸定制,因此很合身。温然鼓捣半天才系好那条荧光橙的尼龙腰带,对镜一照,瘦高挺拔,精气神十足,可谓栋梁之材风范初显。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温然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吸了一下鼻子。 他觉得很高兴,是感慨的高兴。 从懵懵懂懂地跟着温宁渊接触机械设计,到被勒令不能再画稿碰模型,到在顾昀迟家短暂地获得释放爱好的机会,到死里逃生后依旧选择了喜欢的专业,最后到今天,一直渴望的梦想触手可及。 “真了不起。”温然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他打开更衣室的门跑出去,跑到顾昀迟面前,站定,立正,挺直腰板给顾昀迟敬了个礼。 “参见顾上校!”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封建时代用词,顾昀迟抬头,看到制服版温然时微微怔了片刻,才评价道:“我的手下要是敬礼敬成这样,会被罚跑五公里。” 温然就问:“那你也要罚我吗?” 顾昀迟又打量他几秒,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握着温然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温然在搂搂抱抱这方面一向是绝无异议的,因而很听话地就坐到顾昀迟腿上,脸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颚,随后就被按倒在沙发上。 距离近了,顾昀迟看着温然的眼睛,这时才回答他:“罚你干什么。”接着用那种陈述语气,“躲在衣帽间偷偷哭了。” 明明只是轻微鼻酸,不知道怎么就被顾昀迟看出自己眼睛红了,温然惊叹:“你们狙击手的视力也是有点恐怖吧。” 不料马上被顾昀迟抓住话柄,淡淡质问:“还认识哪个狙击手?” “不认识,只有你。”温然光速转移话题,“我是因为开心,你懂吗?” “不懂。”顾昀迟破天荒的谦虚,“李工讲解一下。” 听到‘李工’两个字,温然就明白顾昀迟其实非常懂。 对视几秒,温然闷闷地笑起来,很快他感觉小腹的位置被碰了碰,往下看去,发现自己费劲吧啦才系好的腰带竟然被顾昀迟两下就解开了。 “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巧……”温然愣住,“这个腰带我刚刚系了半天。” 顾昀迟捏住温然喉结处的制服拉链,下拉,像打开一只瘦削的浓绀色笔袋,露出里面温暖柔软的白色T恤。 “下次教你。”顾昀迟俯下身。 339端着精心制作的卡布奇诺从厨房出来,准备给温然品尝,一眼看到沙发上的两人,顾昀迟的手正顺着温然的T恤下摆伸进去,同时说了句什么,温然顿时羞耻地别过头不看他。 “哈哈哈哈哈……咖啡好香呀……”339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边转身回厨房一边失智地喝了口卡布奇诺,结果忘记自己没有嘴,咖啡就这样沿着肚子淌了一地。 实习报道当天,温然起得很早,收拾完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昀迟还穿着睡衣在客厅喝醒神咖啡。 这两天温然跟顾昀迟闹了点不愉快,起因是顾昀迟认为温然不必住在空军基地宿舍,可以由司机接送上下班,去离基地很近的城西新区的别墅里睡觉,自己每晚也会过去,而温然坚持要当住宿生,因为担心半夜会有紧急情况需要他们到场,最后还搬出了老师说所有实习生必须住在基地的规定。 “我去上班了。”温然说,“一放假我就会回来的,你不要生气了。” 顾昀迟吹了两口并不烫的咖啡,面色平静:“谁生气了。” “好吧。”温然马上相信的样子,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迫不及待奔向新工作,“那我走了。” 门关上,339捧着一个小罐子从厨房里匆匆出来:“少爷,我忘记给你的咖啡加……” ‘糖’字没能说出口,因为339看到顾昀迟面无波澜地将整杯咖啡一口气喝完了。 温然的本科专业主攻飞行器设计与制造,看到摸到最多的是图纸和零件材料——对他来说不够,因此研究生阶段选择了维护维修方向,这次实习的职位是定检维修助理工程师。 一进基地便碰上三架重点战机的检修工作,实习生们跟着几位高工早起晚归,连着五六天都是在午夜十二点后才回宿舍。温然洗漱完毕后已丧失所有力气,两眼一闭就在床上睡死过去,连和顾昀迟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温然发现如果他不找顾昀迟,顾昀迟就不会给他发消息,这令温然分不清顾昀迟到底是太忙还是纯粹地在报复他。 第七天,温然终于在晚上十点半收工了。 他像动车一样冲回宿舍,争分夺秒冲完澡后,边洗漱边给顾昀迟打视频。 岂料两分多钟过去,温然把30颗牙(其中包括两颗智齿)都刷完了,顾昀迟还是没接视频。 以为他是睡了,温然只好擦擦手,发消息:今天好不容易下班早一点,马上给你打视频了,但是你睡觉了吗[ 枯萎 ]那明天再看看吧[ 大哭 ]记得多给我发消息,好吗[ 可怜 ] 结果顾昀迟秒回:再打 温然:? 还是乖乖打过去了,这次很快接通,看背景,顾昀迟是在书房。 “你刚刚在干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一直不接电话。”温然说,“还好你看见了,否则今晚我一定会带着忧伤入睡。” “多愁善感的老头。”顾昀迟看着屏幕里温然自下而上的老年人拿手机视角,镜头畸变下像只露了半个头的地鼠,提醒他,“把手机摆正。” “哦哦。”温然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看顾昀迟的脸了,赶快把手机放在置物架上,开始埋头洗脸,镜头里只剩下一动一动的头发。 温然一边洗一边在哗哗水声里自顾自地和顾昀迟讲话,幸而顾昀迟听力好,能分辨出他到底说了什么。 是在忧伤基地里规定军衔没有达到尉官级别的人员禁止将手机带出宿舍,所以白天无法在休息时间与顾昀迟聊天,表示对军部的等级森严感到深深的无奈。 “所以才让你回家睡觉。”顾昀迟说。 流水声停了,接着,很突然的一下,空空的镜头里,温然探出一张湿漉漉的脸,乌黑漂亮的眼睛望着摄像头:“我刚刚没听清,你有和我说话吗?” 顾昀迟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道:“我今晚开始要出任务。” 此刻温然已经擦干脸回到卧室,闻言霎时顿住,怔了怔,问:“去哪里?什么任务啊?” “这时候怎么不提军纪不提保密规定了?”顾昀迟学温然说过的话,“举报你。” 怕被举报的温然只好换个问法:“会有危险吗?要多久回来?” “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半年。”顾昀迟轻描淡写仿佛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你可以安心24小时待在基地了,没人催你回家了。” 温然没有说话,默默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握着手机的手揣在被窝中,镜头里只剩下灰蒙蒙一片,安静得能听到温然的心跳。 良久,温然叹了口气,把手伸出被子,看着屏幕,对顾昀迟说:“那你要平安回来。” 顾昀迟停顿了一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让顾昀迟感受到最多次的后悔,那一定是温然。 温然的担忧、叮嘱,和诚挚的祈愿。 收起这之前的所有语气,顾昀迟的声音低了点:“不会太危险。”但也只能透露到这个程度,他注视着温然,道,“我二十分钟后就要出发了,李工,如果你现在哭的话,我是来不及去空军基地帮你擦眼泪的。” 温然用另一只手搓搓眼睛,然后举到镜头前给顾昀迟看:“没有哭,我只是很担心。” 也很舍不得,虽然这段时间本身就不太有机会见面,但顾昀迟在首都,和顾昀迟外出执行任务,两者对温然来说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与心境。 沉默许久,顾昀迟说:“会尽量完整地回来。” “……”温然听完这八个字感觉像做了八场噩梦,心都不会跳了。 “顾昀迟,其实我有点分不清你是在安慰还是恐吓了。” 二十多天,城西空军基地全员无休假,不断有战机飞离,又降落,空军们忙着训练与行动,工程师们则日夜守在机库,保证战机的持续适航。 “李工?”寂静的库房传来脚步声,alpha快步走近,“他们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不知道你忙完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温然刚对机身蒙皮表面的一处裂纹做完涡流检测,从梯子上爬下来,闻声看了alpha一眼,似乎是前两天有过短暂工作对接的质量部门的一个空军,不知道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温然在地面站定,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alpha笑笑,“刚好到午饭时间,看其他人都去吃饭了,过来问问你。” “我写完检测报告再吃饭。”温然说着就打开报告本开始动笔。 alpha便说:“那我等你。” 温然一边很快地写着字,一边头也不抬道:“不用的,我已经托同事帮我打包了,而且我没有要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想法。” 对着他的侧脸出了会儿神,alpha才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了然而惋惜地又笑了下:“好,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想法是这位安静的工程师总算对自己说了挺长的一句话。 从几位实习生刚来基地的那天,某个omega的名字和长相就迅速在几个工程技术部门内流传开来,封闭式环境下的聚焦能最迅速地将一个个体进行全方位观察与剖析,因此,关于李述在基地里的一切,包括他的对接态度、专业能力、工作质量以及高工们对其的青睐,加上那张过于出众的脸,形成了诸多观察者蠢蠢欲动甚至直接表露心意的局面。 最安静、最努力、最认真、最聪明、最漂亮——这是李述在基地里给所有人留下的统一印象。 除了字写得不太美观,再没有其他缺点。 整体观察下来,李述是个除了工作交流外不太爱说话的omega,醉心于战机检修,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尤其在专注工作时,整个人更有种专业化的冷淡,与他本人的长相贴合得恰到好处,而这种冷淡也会出现在拒绝那些或直白或隐晦的好感时,让人感觉被当成工作处理了,就好像‘我对你没有兴趣’变成了‘数据有问题,不通过’,一视同仁。 唯一被捕捉到的比较生动的瞬间,是半个多月前的一次早收工,小李工程师不知是有什么急事,签退完就飞快跑向了宿舍,黑夜中像一道深蓝色的闪电,有人在与他迎面错身时看到他亮亮的眼睛和充满期待的神情。 alpha黯然离去,温然还在埋头写报告,写得有点累了,就直接在舷梯上坐下。 写完后发了会儿呆,温然盖上笔盖。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和顾昀迟联络,在顾昀迟出发的次日早上,温然听说陆赫扬也离开基地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大概率是联合参与了同一场战役,但他翻遍近日所有军事新闻,也没有找到什么具体报道。 温然垂下脑袋,把头埋进膝盖里。他很后悔,早知道就听顾昀迟的,每天回家睡觉,至少在顾昀迟执行任务前,他们还能在一起多待几晚。 回想起来,从去年回首都后,他和顾昀迟几乎没有分开过,除了偶尔几次顾昀迟出差,时长基本都在一周内。温然已经完全习惯每天和顾昀迟待在一起,习惯成依赖,因此对于突如其来的分别,会感到非常不舍和不安。 这样想着想着,温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帮他带饭的omega女同事。 温然抬起头说谢谢,同事却愣了一下,继而关切地问:“怎么了啊,眼睛怎么红了?” 这晚也早收工了,温然却高兴不起来,慢吞吞走回宿舍,洗过澡后和339打了个电话,然后对着手机里顾昀迟的聊天框又开始发呆。 明知道顾昀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可能看手机,温然还是决定给他发消息。 对此没有感到太犹豫,不会像很多年前那样,只敢把想对顾昀迟说的话偷偷藏在草稿箱里。 温然开始打字。 -顾昀迟,如果我是尉官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在通讯器里找到你。 -但是我也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只会在非常想你的时候才给你发消息。 -算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吧。 -因为那就等于我会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给你发消息。 发布于浙江 第5章 第 5 章 #唇枪# 我不太认同刑鸣与虞仲夜的关系打破了职场“公平竞争”的原则,简单点说,我不认同刑鸣占了别的明珠台主播们的便宜。 因为在这场关系中,前期刑鸣根本什么利益都没得到。 首先,「东方视界」不是拥有十几亿观众基础的「新闻中国」,不是家喻户晓的「明珠连线」与「缘来是你」,更不是为了捧人内定冠军的主持人大赛,就像一桌珍馐美馔,「东方视界」只是其中一盘没人愿意尝一口的水煮苦瓜,别的主播压根看不上的。 再者,鸣鸣一直都是临时工,别说事业编了,连台聘都不是(当然有刑爸这个“污点”,他也不可能拿到事业编)。 他唯一求的是“节目出成绩以后,给组里其他临时工们一个台聘编制”,他都没为自己求这些。 最后,“班底我自己建,广告我自己找,在节目出成绩前,我只拿底薪,一个子儿也不会多要。” 虞仲夜绝对贯彻了刑鸣自己说的这句话,你说“班底自己建”,因此「东方视界」整个节目班底全是刑鸣自己找来的临时工,连制片人都是早被排挤出媒体圈的苏清华,没有一个大咖坐镇; 你说“广告自己找”,那么台里的招商大会我就不同意你参加,刑鸣急得都炸毛了,逼着全组出去找名片! 刑鸣得到的唯一的事业上的“好处”,只是一个个“费力不讨好”的选题,由虞仲夜帮他顶住外界压力,他做出来了。 这些选题庄蕾不会做、林思泉不会做、骆优南岭都不会做,这些选题害他暗访时遭受电击、害他被困疫区险些出事,害他被权贵报复九死一生…… 何来“打破公平竞争”一说,何来“占了其他主播便宜”一说? 当然后期虞台的偏袒就越发明显了。 但这份偏袒损害的也不是其他主播们的利益,只是骆优一个人。 最明显的是乡村老教师那事牵出幕后黑手之后,虞台决定由「明珠连线」代替「东方视界」承担责任并道歉。因为那些黑手会想方设法弄死刑鸣这么一介“草根”,但绝对不敢报复骆优。 骆优也想拉刑鸣下水,但狡诈如老陈都奉劝他别这样干,因为“有些人不在台面上,未必不在心坎上。” 第6章 搬运 来自专栏:【现耽】唇枪 共48篇 日常(1-3) 2024-12-19 阅读 68万 “替我打个电话去明珠台,就说刑主播身体不适,至少得请一个礼拜的假。” 日常(1) 刑鸣很喜欢虞仲夜的吻。 心理学上说,热衷接吻是“口欲期”重现,渴望缺失的情感能通过嘴唇得到传递和满足。尽管因为父亲的原因,他的心里常年缺了一块,但刑鸣仍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他只是很喜欢与虞仲夜接吻。尤其是这段关系的初始阶段,嘴唇的接触比其它器官更让他感到舒适与安全。 此刻,虞仲夜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他们不着寸缕,毫无罅隙,刚刚接了一个很深很长的吻。刑鸣手掌攀上对方肩膀,两腿在他后背绞压,他想让他们结合得更为紧密。 刑鸣不让动。他伸出一手自虞仲夜的肩头滑下,一节一节摸过他的脊背,最后微微带力扣在他的腰上。虞仲夜的身体很迷人,很难想象四十岁的男人还能保有这么完美无赘的身材。 “还不动?”虞仲夜低声问他,声音经由**灼烧,远比往常浑浊。 “老狐狸,你再吻我一下。”刑鸣试着讨价还价。他不知道自己动情的时候眼角总是带着一点薄红,像是被谁惹恼了要哭,说话也嗡声嗡气的。那样子很漂亮。 虞仲夜真就忍着勃勃**,只再次俯下身来,用嘴唇描摹刑鸣的眼窝、鼻尖与嘴唇,他的鸣鸣情动时哪儿哪儿都不禁碰,一碰就低吟轻喘,浑身战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窗外是倾盆大雨,整个世界飘摇不定。 “爸,我回来了!” 虞少艾打开家门,也没意识到菲比不在,蹭蹭蹭地就往二楼跑,人还没到主卧门外,就听见老子含着怒意的声音: “不准进来。” 雷雨声掩盖了一些不该入耳的声音,虞少艾这才意识到屋内气氛暧昧,不由僵立在门口。 “现在怎么办?”花间喝道,刑鸣倒笑了,让这老狐狸吃一吃瘪,他总是很高兴的。 “小兔崽子。”也不知道骂的哪一个,虞仲夜绷不住脸,也摇头轻笑。 隔墙有耳,刑鸣强忍着没呻吟出声。 “今天就放过你。”虞仲夜起身,披上睡袍,系上腰带,仰头灌下床头柜上的冰水,努力平复呼吸。低头见刑鸣仍分着双腿赤条条在床,明明一门之隔的虞少艾肯定看不见,仍觉出一丝心爱之物遭人觊觎的不痛快———哪怕是亲儿子也不痛快。他随手将一条薄被扯落刑鸣身上,“你穿好再出来。” 刑鸣压根没打算起床,埋脸入被窝,闭眼装睡。他无不快意地听见虞仲夜走出房门,冷声对儿子说:“谁让你回来的?” 日常(2) 既然回来就没打算很快离开,虞少艾在虞宅自得其乐,反正也是自己家。一家三口看电影,法国文艺片,虞少艾独坐沙发单人座,刑鸣和虞仲夜则坐在大沙发上,晚餐的时候刑主播一时兴起小酌了几杯,酒量本就不好,电影的慢节奏更是催人欲睡,他索性光脚睡上沙发,枕靠在了虞仲夜的怀里。 灯光昏黄,被誉为“世上最优美语言的法语”又是如此动听,没一会儿刑鸣便忘了这房子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他借着醉意搂上虞仲夜的脖子,与他断断续续地亲吻。虞仲夜不浓不淡地回应着,有时含着刑鸣的唇瓣厮磨片刻,有时则轻轻在他额头、鼻尖覆上一吻,这份亲密不至于过火,但也不避着儿子,本来就没什么好避忌的。 一旁的虞少艾不免心猿意马,虽然他美国长大观念开放,但仍不太理解这种感情,尤其是惋惜刑鸣,心说喜欢谁不好?这么个清俊正直的大好青年,干嘛偏偏喜欢这只冷血寡情的老狐狸? 但再看看那只老狐狸,哪还有一点记忆里冷血寡情的样子?可能情绪到了,虞仲夜这会儿也不看电影了,反倒一直垂眸看着怀里的刑鸣,他的手掌包着他的半张脸,用拇指轻轻抚蹭他的鼻梁、嘴唇与肌肤。他从没见过父亲露出这样的眼神。 狗粮吃得撑了,虞少艾轻咳一声,说自己打算拍电影了,以导演的身份。 他们开始聊一些国际大导的拍摄手法和艺术风格,父子俩观点不一致,偶或还争两句,刑鸣佯装睡觉其实一直听着,虞少艾辩不过气急败坏的时候,他想到当初的自己,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虞少艾已被噎得够呛,听笑声便如遇救星,赶忙喊刑鸣起来评理。刑鸣不想掺和这对父子的“战争”,一骨碌往虞仲夜怀里钻埋更深,说我管不了,你们打一架吧。 眼见外援不帮自己,虞少艾突然想起一招,于是笑眯眯地对老子说:“我的房子最近在重新装修,这几个月怕是都得住回家来了。” 电影放到中后段,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情到深处,开始接吻上床,**。电影外的虞台长也来了情绪,他将怀里已然半醉的刑鸣打横抱起,起身往楼上走。他对儿子说:“你一个人看完吧。” 虞少艾不禁咋舌,刑鸣好歹近1米85的个子,瘦归瘦,但也不是骨头架子,但他爸抱他轻而易举,步子还很轻盈,仿佛怀中人毫无重量。 虞仲夜在儿子的异样注视中走上楼梯,到转角处又停下来,回头对儿子吩咐道:“不准上楼。” 二楼成了禁地,可他的卧室就在二楼,虞少艾只能独自看完电影,又在沙发上窝了一宿。他睡姿不雅,半夜一骨碌翻个身,砰就摔地上了。 别别扭扭睡一晚,起来也不敢上楼,生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劲爆画面,只在楼下的卫生间洗换一新。 没想到虞台长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牛排沙拉、乳酪烘蛋、冰镇贝类还有海鲜粥,一顿相当丰盛的早午餐。 “先吃吧。”虞仲夜听见儿子来了,没转身也没回头。 “居然还有我的份?”当这人儿子二十多年,好像还是头一回吃到他爸亲手做的早餐,虞少艾简直受宠若惊。 “难道你不是我儿子?”虞仲夜轻笑一声,转头见虞少艾拿着汤勺就伸进粥碗,又说,“粥不是你的。” 显然是刑鸣喜欢清淡一点的早餐。虞少艾撇嘴“哦”了一声,牛排就牛排吧。 “你昨天不是说想拍电影么。”虞仲夜报了个名字,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导,新片开拍在即,还缺一个副导演,冲着虞台长的面子,这个位子留给他虞少艾了。 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虞少艾大感惊喜,没想到老子对他的事情还挺上心,不过一晚上就替他都准备周全了。他问:“什么时候进组?” “越快越好。” “这么着急?”虞少艾突然狐疑起来,“爸,该不是你成心撵我出去吧?” “看来,我这儿子还不算太傻。”虞仲夜又笑一声,“吃你的吧。” “刑鸣呢?”虞少艾咬了一口烘蛋,“昨晚累着了,还没起?” 话音还没落地,一个冷气十足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谁说我没起了?” 平时的刑主播基本就是西装衬衣,颜色也很单调,小小年纪说好听了是沉稳干练,说不好听了就是老气横秋,但此刻他一身运动装,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该是准备出去晨跑。 运动服领口低,从脖子一直到锁骨处缀着好几枚吻痕,红得深深浅浅,映衬着刑鸣那几会发光的冷白皮,异常妩媚好看——虞少艾记得,昨天还没有的。 也不顾虞少艾投向自己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刑鸣大大方方走到虞仲夜身前,仰头就吻他的嘴唇。 “行了行了,明白了明白了。”谁愿意当电灯泡谁当去吧,虞少艾仰天长叹,我明天就搬走。 日常(3) 虞台长转型之后依然公务繁忙,这不又出差了,虞少艾刚被“撵”出虞宅,便趁机又住回家里,恰逢菲比请假,他跟他爸解释说,得有人盯着刑鸣正常用餐呢,那小子忙起来就不管不顾,太瘦了。 闲时便约刑鸣去附近的大学打球,刑鸣属于典型的爆发力强耐力不行,单手扣篮的姿势相当耍帅,但撑不到半场就累了,少艾比刑鸣还高两公分,但连续扣篮就有点费劲,好在他运球娴熟,三分又投得准,常常可以打完全场。 大学里的女孩会驻足观看,男孩会要求加入,一场三对三的比赛酣畅淋漓。 下午回家,虞少艾看了看刑鸣原本为自己准备的一冰箱速食食品连连摇头,这人说勤快时极勤快,说懒也懒,连点个外卖的时间和耐心都没有。于是他亲自下厨给刑鸣做晚餐,就那种美式中餐,什么芥兰牛肉,什么左宗棠鸡。刑鸣在一旁打下手,简单的切菜配菜还难不倒他,虞少艾会夹一筷子刚出锅的炸鸡送到他嘴边,尝了尝,味道居然不错。 晚上,两人坐在壁炉边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唱歌。虞少艾提出玩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他这次带来了吉他,边弹边唱一首首很老的英文歌,刑鸣如果三句内猜得出歌名就算他赢,反之则算他输。 什么乐器都玩得有模有样,还有天生一副好嗓子,第一首歌刑鸣完全听得入迷,根本就忘记了还要猜歌名。虞少艾轻松获胜,趁机便问了一遍他早就问过很多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爸?”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大好男儿不出去找姑娘,为什么喜欢一个老男人。 “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这个问题刑鸣都快听出茧子了,每每问出这个问题,对方还作出一副痛心疾首惋惜状,也不知道在惋惜什么? “倒也……不是不行。”眼见刑鸣要发作,虞少艾不敢再开玩笑,赶紧弹唱下一首。 第二首歌就猜出来了,虞少艾选择真心话,但刑鸣一脸冷淡地表示:“你的事情我没兴趣。” “别这么没劲啊,作为后妈,难道不该关心关心你继子的工作与生活吗?” 刑鸣思考一会儿,说:“那就说说,人生这么坦顺到底什么感觉?” “坦顺?”少艾没这么想过。 “小小年纪就位列中国富豪榜前列,一副好皮囊,一身的艺术细胞,想拍电影自己能带资进组,想唱歌多得是乐坛大佬递名片求合作,干什么都和玩票一样轻松,还不坦顺吗?” “我要说没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虞少艾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在国外读书那会儿,拿的是全额奖学金,还得去炸鸡店打工才有足够的生活费,就连我当时的女朋友都不知道我家什么背景,前两天看了盛域旗下公司在科创板上市的新闻她还给我打电话,说早知道我家这样,当初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回国,ABC身份不要也罢。” 第三首歌刑鸣又猜了出来,虞少艾刚选完真心话,他便一脸嫌弃:“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那就聊聊我爸吧。”虞少艾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照片,“你看。” 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虞仲夜,刑鸣两眼狠狠一亮,“wow”了一声。 “很帅,是吧?”虞少艾笑笑,他也觉得帅,万中无一那种。 “现在也帅。”话是这么说,但一双眼睛再没离开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 “听人说,当初老一票少女寻死腻活非他不嫁,看上他的还有省军区司令的女儿,那会儿我外公也才是小处长呢,结果我爸富贵不能淫,当兵回来后还是和我妈结婚了——好了好了,又生气,他最喜欢你,他最喜欢你,行了吧?” 见刑鸣明显对他的父母爱情感到不悦,虞少艾赶忙闭嘴,又弹起下一首歌——没想到还是被猜了出来,这回他识趣地选择了大冒险。 刑鸣想了想,自己乐了:用一句话激怒你爸。 虞少艾连连摆手摇头:“别别别,不是我做不到,是犯不上让那老狐狸打飞的回来揍我不是,他工作多忙。” 脚边已经好些空的啤酒瓶罐,刑鸣又喝光了自己罐子里的啤酒,还算通情达理地表示:“那就把刚才那首歌唱完吧,挺好听的。” 虞少艾就自弹自唱了,琴声如诉,歌声如此动听。 刑鸣打球本就累了,啤酒又喝得多,听着这么舒缓动听的情歌,头一歪,就栽在对方的肩膀上睡着了。 虞少艾只好停下弹唱。想学他爸的样子,把人抱回卧室。可卧室在楼上,两人个子相仿,不容易,他便把刑鸣抱到沙发上,又替他取来一床被子盖上,早春天气,怕他着凉——着凉是不打紧,可那狐狸回来,一准要怪自己没把人照顾好。 一番折腾自己也困了,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正准备回自己的卧室,虞少艾猛一回头注视刑鸣睡颜,忽然相当恶劣地笑了。 他迅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刑鸣的照片,传给了大洋彼岸的虞台长,并配上一句话: 爸,我终于理解你了,he''s sooooooooooo delicious!!! 然后他用食指中指在自己唇上点一点,又轻按在刑鸣的额头上,算是送他一个晚安吻。 “祝你好运,小刑老师。” 他连夜就打车离开了虞宅,傻子才留在这儿等待狂风暴雨呢。 时差关系,虞少艾趁夜色逃离虞宅的时候,虞仲夜正在出发去一个重要会议的路上,中美双方都非常看好此次合作,美方派人全程陪同,司机是一位驻美分公司的一位华人青年。 虞仲夜正跟副驾驶座的老美以英语谈笑风生,消息音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爸,我终于理解你了,He is sooooooooooo delicious!!!” 这张动态照片是刑鸣的睡颜,他在沙发上睡得很沉,两颊犹带一丝醉酒般的红晕,睫毛轻轻颤动,很漂亮。 虞仲夜当然没信这个玩笑,他的小狐狸不敢,另一只小兔崽子也没这嗜好,但这种兔子合谋撩拨虎须的行为仍让他感到好笑。 虞仲夜松了松领带,当场决定:“去机场。” 虞台长打飞的回到家里,正赶上刑鸣把栏目组里的编导记者招来家里开会。一见爱人提前回家相当意外且高兴,刑鸣马上起身迎去花园,两人举动十分亲密,也不避着外人。他和虞仲夜的关系在台里早就不是秘密,刻意伪装累得慌。 新来的小记者并不认识虞仲夜,透过落地窗看见自家老大一脸与平时截然两人的乖巧笑容,差点惊掉下巴,忙问左右:“这个这么帅的男人是谁啊?” 一个老资历的编导压低了音量,说:“这是我们前任台长,要把这关系说清楚话就长了,反正你记得,就是咱刑主播让虞台长弃江山择美人的。” 刑鸣与虞仲夜一同回到客厅,见众人窃窃私语不务正业,便又沉下一张脸,冷声问:“刚才的选题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还需要找哪些行业专家来背书,有没有补充?” 老编导们赶紧起身向虞仲夜打招呼,虞仲夜冲他们点一点头,转身上楼。 好容易开完会,刑鸣送走组员,也来到二楼卧室。虞仲夜正闭目靠在床上休息,刑鸣走过去,没出声,就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他。虞仲夜应该刚洗完澡,身上有他熟悉的沐浴露香味,他的额发湿漉漉地垂下两绺,衬得脸部轮廓格外华美立体。刑鸣很喜欢这么注视他的爱人,时至今日他常常想起第一眼见到虞仲夜时的那种惊艳感,他觉得他们似曾相识,这种与宝黛初见类似的感觉何尝不是钟情的开始。 手机声响起,刑鸣起身欲接,却冷不防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扣住手腕,用力拽落在床。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很顺利?”刑鸣翻身跨坐在虞仲夜的身上,弓腰与他凑得很近,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因为突然想见你。”虞仲夜原本打算狠狠惩罚他的小狐狸,可一见这双眼睛又莫名舍不得,只忽地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力道不小,刑鸣哎哟一声,反倒笑着彻底滚落进对方的怀里。 “我也想你,不是突然,是每天。”他把脸埋向虞仲夜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环紧他的腰,“两头跑一定累了,我陪你躺一会儿。” …… 如此平静过去三天,一直躲在自己家里的虞少艾倒觉得没意思了,他听说他爸收到短信当天就赶回了家,没理由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去明珠台找刑鸣,给他看了那条消息。刑鸣当场惊出一身冷汗,以那老狐狸的变态占有欲,险些被他这狐狸儿子给坑了。 “看来我爸真是爱死了你,”虞少艾不由欣慰又叹气,“都赶回来了居然只字不问?也太惯着你了。” 这话令刑鸣不禁得意又甜蜜地勾起嘴角,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进虞少艾眼里,于是他又起了个歪念头,不怀好意地朝对方挤挤眼睛,“哎,刑鸣,你不一直说自己是直男吗?他这么惯着你,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不说了,只笑眯眯地两掌合十,做了个翻转的动作。 刑鸣一下就看懂了。他以前是真没想过,不敢想,可作为一个直了那么多年且生理机能完全正常的青年,又怎么可能会不想让自己的一部分深入心爱之人的身体呢? 这个念头一旦被灌输进脑海,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以至于此后几天,每每与虞仲夜独处,他常常走神,满脑子都是些不堪入目的香艳画面,也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自己的小算盘。 简单用过早餐,虞仲夜准备换衣服去公司,美国那边的项目还得跟进。他脱下黑色睡袍,准备换上衬衣西装,刚露出沟坎分明的肌肉与丝绒般的肌肤,一旁的刑鸣就直了眼睛。 虞仲夜正把领带挂上脖颈,注意到刑鸣惊愣愣的眼神,便走过来,附身攥住他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的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试图避开这样直接的对视,但虞仲夜手劲不小,拧着他的下巴让他完全动不了。 “这阵子总是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真的没什么……”虞仲夜的衬衣扣子还未扣完,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漂亮的胸肌,刑鸣一直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虞仲夜细了细眼睛,仍直直盯着刑鸣的脸,不肯遗漏他任何一丝表情,良久,他才淡淡开口:“你想要我,是吗?” 见刑鸣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虞仲夜终于笑了。 司机久等未见老板出来,直接从未关的大门进来,问:“虞叔,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去了。”虞仲夜直起上身,扯落领带,“替我打个电话去明珠台,就说刑主播身体不适,至少得请一个礼拜的假。” …… 这周的东方视界破天荒地换上了代班主持人,明珠台对外声称,刑主播心肌炎复发,归期暂且不定。 只有虞少艾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刑鸣打电话来哑着嗓子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这主意太馊了,他被他爸用一百零八种花样折腾了个够,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 来自专栏:【现耽】唇枪 共48篇 上一篇 番外三岁岁年年 下一篇 日常(4)似梦 为博主助威中 发布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