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晨曦》 第1章 梦始 2023年，我参加了一场婚礼，婚礼的主角是我暗恋了十五年的人，十五年不是我的极限，是我对命运的妥协。 1 宁城今天晚上的冷风吹的有些渗人，陈曦根据老师说的位置正在往创新馆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报了这个比赛，不过既然报了就得去。 她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差不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方向感不太强，就费了些时间。” 老师很温柔：“你先选个电脑吧。” 陈曦随便选了一个坐了下来。 这时候老师问：“你们中间谁的物理跟数学比较好。” 陈曦没有说话，倒是有几个人在推荐她：“老师，必须是陈曦，我们的校第一。” “是啊老师，她数学满分，物理全校第一，非她莫属了。” “对啊，她的一本数学资料写的满满的，传遍了我们整个年级。” “我们老师天天上课夸她。” …… 陈曦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夸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后来想起来那其中或许还有宿晨，那个惊扰了她青春的人。 “那就陈曦去学着算机器人的一些数据吧。” 陈曦点头，就这样她跟着算了一个晚自习的数据，结束以后他们一起回的教室，比赛队伍里一共有八个人，好巧不巧，他们这个年级只有她一个女生。 听说开始报名的时候有三四个女生的，到最后都没来，陈曦的家庭是那种思想比较封建，她妈妈除了凌川，再接受不了她靠近任何男同学。 很奇怪吧，可这就是事实，走在路上他们三个，四个一排聊天，陈曦就走在前面，她一句话也不说。 到教室门口，一个长相很清秀的男生跟她说了再见，接着又有几个也说了，陈曦礼貌回复：“拜拜！” 后来她知道那个第一个说再见的男生叫宿晨。 回到教室后杨媛就问她：“你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顺路，怎么了？”陈曦的表情还算可以，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难以启齿，可她却低估了一点，嫉妒。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杨媛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觉得陈曦已经有一个学生会会长的发小了，再认识到一些人会让她不好控制。 “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这样的人我最清楚，对人只有新鲜感。” 陈曦并没有听出来话里别的意思，她不以为然：“就只是单纯凑在一起比赛而已。” “那你能再借我30块钱吗？”杨媛她又说了一大堆：“我这周忘记带钱了，等有钱了就给你还了。” 陈曦耳根子软，耐不住别人说话，就从口袋里拿出了30块钱给她。 杨媛拿到钱以后很高兴：“谢谢你。” “不客气。” 2 第二天陈曦的班被学生会罚跑了，正好她今天没有上操，现在学生会往下喊人，教室里所有请假的都得下去。 陈曦有些烦躁，她是班长，下去免不了挨骂。 不过今天凌川的脾气还好，没有凶她：“你今天不能跑。” 陈曦点头：“嗯。” “你们班不好好跑，罚跑两圈，你看着他们跑。”说完他拿着个夹板就走了。 陈曦无语，心里嘀咕：想不明白了，怎么老是罚我们班，真的就跑的那么差吗？ 杨媛跑完以后凑到了陈曦跟前：“凌川什么脾气，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班。” 陈曦皱眉：“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他？” 杨媛眼神晦暗不明：“他脾气不好，我不敢。” “我不太想和他吵架。”陈曦心里嘀咕：和他吵架，我从小就没吵赢过。 “那也总不能让他就一直针对我们吧？” 陈曦没办法去找了还在操场上的凌川：“哥，我们班就真的跑的那么差吗？” “有时间你自己在上面看，没有比你们班跑的更差的了，还有，你学你的习，管这些做什么？想替他们出头？”凌川整个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 杨媛紧随其后插话：“我们班跑的的确不是很好，可是已经都好几天。” 陈曦并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只是凌川并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看向了陈曦，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知道了，我不是班长嘛，该管的还得管，对了，你们怎么没参加科技创新大赛？”陈曦不太敢看凌川的眼睛，她有些心虚。 “没兴趣，学生会都够我忙的了，哪有时间。” “知道了。” “陈曦，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凌川看着没有一点心眼的陈曦叮嘱道。 “嗯，知道了。” “好了，哥要去忙了，你随便转转就去上课了。” “嗯，你忙。” 凌川走后，杨媛挽起陈曦的胳膊，话语亲切：“曦曦，他怎么不理人啊？” “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搭话。” “我觉得他性格太冷了。” 陈曦不以为然：“那是你没有见过他暖的时候，我小学时候怕狗，他家跟我家离得不近也不远，他喜欢走另外一条路，但有次我跟他说了后，他会把我先送到我家，之后他再回自己家。” “他人还是很好的。”陈曦很承认凌川的好。 “可他明知道你在我们班却还老是罚我们班。” 陈曦有些动摇了，可她明辨是非：“杨媛，他是学生会会长，罚跑分数分为好几个人打完再综合决定，况且跑的差就得认。” 杨媛不太开心，可这时候宿晨来了，路过的时候他和陈曦打了招呼：“好巧。” 陈曦有些脸盲，不过她大概能猜来是创新馆的人，她就很礼貌地回了：“是挺巧。” “陈曦同学，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宿晨笑的很温柔，如同春水般。 陈曦摇头：“不知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宿晨，初二十一班。”宿晨的眼睛里似有星辰大海，陈曦很少见像他这样的眼睛，也是那双温柔的眼睛让她记了很久。 “记住了，那礼尚往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曦。” “要走走吗？”宿晨突然的请求让陈曦都来不及反应。 杨媛此时插话：“可以。” 没办法陈曦就只能一起，宿晨的每一句话都恰当好处，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陈曦同学，我们老师给我看过你的那本数学资料书，每一道题你写的都很详细。” 说到这儿陈曦倒是想起来了，有天她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确把她的那本数学资料书拿去了，她的语气很平淡：“习惯了，如果有道题的过程没写心里会很不舒服。” “那你数学满分除了做资料书，还有别的方法吗？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学习学习。” 陈曦想了一下：“我会预习新课，学校发的数学练习册我会做三四遍，第一遍自己做，老师讲完后再做一遍，期中期末考试前再写一遍。” 宿晨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诚，他眉眼含笑：“那我还真做不到你这样。” “我没记错的话《出师表》里有这样一句话‘不必妄自菲薄’，第一我能当，你也可以，这个学校的任何人都可以。”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还没学的课文吧？” 陈曦会心一笑：“你记得不错，的确没学过，这是九年级的课文，我最近刚背的。” 宿晨的眼里有欣赏，也有赞叹：“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是断层蝉联第一了。” 陈曦和宿晨走了一圈，杨媛一直挽着陈曦的胳膊，一圈走完以后，宿晨跟着他们走了靠右的这个楼梯。 杨媛疑惑：“十一班不是在靠左的那边楼梯吗？” “走哪边都是一样的。” 楼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到三楼后宿晨说了句：“再见。” 陈曦：“拜拜。” 杨媛：“再见。” 陈曦进了教室，她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自己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3 临近期末，陈曦再就很少见到宿晨，等期末考完以后，迎来了地理和生物的会考，陈曦去的还算早，考试在下午两点，她八点的时候就到了学校附近。 她先去了书店，在书店里她碰到了宿晨，他语气温柔：“来买书？” “看看有没有那种总结性比较强的书，我还没怎么翻过生物和地理的课本。”陈曦浅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宿晨说话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要我推荐一下吗？” “那就谢谢了。” 宿晨从书架上拿了两本小书递给陈曦，陈曦接过后翻来看了看，的确还不错：“你眼光很好，这两本知识点看着很全。” 宿晨眉眼含笑，整个人如同春风：“你不是说你没怎么翻书吗？” “没翻书，但是课听了的，有些知识点还是记得的。”反观陈曦，她虽然句句礼貌回应，可莫名给人一种距离感。 宿晨没有因为这种距离感而和她保持距离，他的一举一动都谦逊有礼。 “叔叔，这两本书结一下账。” “一共50。” 陈曦从书包里拿出了钱，刚好有50，就给了书店的店长，宿晨买了个蓝色的转笔。 书店离学校不远不近，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个并肩而立，宿晨似乎看出陈曦有些不适：“你在紧张什么？” “我一个人走习惯了。” 宿晨闻言眼含微笑：“那我倒是见过，你走路都在背书。” 陈曦有些不好意思：“我如果稍微不努力可就掉下来了。” “可我记得你这次期中考试拉了第二30分，这个学校能超越你的人应该没有。” 陈曦否认：“人人都能拿第一，就看人人想不想，我就是想的那种，况且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宿晨真心觉得她的内核很强大，和自己一比，他倒是有些太松弛了。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学校门口，刚好门口有卖糖葫芦的，陈曦就过去买了两根，她把其中的一根给了宿晨：“给我的？” “嗯，尝尝看，甜食很好吃的。” 宿晨笑着接过，微风拂过，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陈曦和宿晨排队等着安检，安检通过后他们就进了校园去找自己的考场。 临走前宿晨说：“考试加油！” “嗯，你也是。”陈曦浅笑。 考试时钟表摆动，外面微风拂过，偶尔拍打着窗户，陈曦不紧不慢地写着卷子。 她选择先写生物，生物的知识她记得比较多，她翻书找着一个又一个答案，时间也在笔和纸的摩挲下悄然流逝。 考试结束以后陈曦出了考场，在楼下又碰到了宿晨，他依旧眼含微笑：“好巧，觉得考试怎么样？” “还好，刚好写完。” 刚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宿晨，是几个男生，陈曦说了再见就走了，宿晨也去了操场上找他的同学。 4 假期成绩出来的很快，不过陈曦这次不再是第一，她成了全校第四，本来她是不难过的，可陈琪一直在她一旁酸她：“一直第一这会怎么第四了，姐，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怎么考的？要是我肯定比你考的好。” 为此陈曦和陈琪大吵了一架，那是陈曦为数不多的一次情绪失控，因为她在家里一直扮演的是一个乖乖女，就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你真以为第一很好考？你没有上中学能不能别乱说，你自己那60几70几的成绩好意思说我？” 陈琪依旧没松口，还在顶嘴：“那怎么了，总比你这个一直第一突然考了个第四的强吧。” 陈曦被气的只能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她躺在地毯上越想越气，本来考第四就很烦了，被陈琪这么一说她更难受了。 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哭，没一会妈妈就进来了，她安慰陈曦：“别哭了，你妹妹嘴就那样，第四也没事，假期好好学，去了你还是第一。” 妈妈的安慰起了些作用，陈曦勉强坐起来承诺：“我假期会好好学的。” “嗯，这个房间你假期就一个人住，好好学。” 本来以为和陈琪的矛盾会告一段落，没想到晚上的时候陈琪又做了件触碰人底线的事情：她读了陈曦的日记，还把日记的内容讲给了妈妈。 陈曦晚上到主卧室的时候就很奇怪，陈琪好像拿着个本子在看什么，看清楚是自己的日记本后陈曦立马上前夺了过来。 她指责陈琪：“陈琪，谁让你读我的日记的？” 陈琪非但没有知错，还把日记的内容说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和凌川哥和好的？你在日记本上写你下午在操场，凌川哥当着一操场人的面喊你小妹，让你帮忙把球踢过去，你们两个还挺小说的啊。” 陈曦听到这里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对凌川真的只有从小到大的兄妹情分，再无其他，可是陈琪说出来，妈妈误会了，自己也难堪。 一时情绪激动的她追着陈琪要打，妈妈却拦住了，她不以为然：“不就是本日记嘛，妹妹读了就读了，你这是做什么？” 陈曦一听到这句话就动手撕了日记本，她一字一句好像都在昭示着她的心在滴血：“那是我的**，她这个随便动别人东西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看着陈琪躲在妈妈身后笑的一脸灿烂，她火气一下子上来，自己又去了另一个房间自我消化。 不必妄自菲薄。–《出师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梦始 第2章 窒息 5 假期的时候，陈曦很少出门，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妈妈会进来送一些吃的，日记本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 陈曦的英语并不是她的强项，她找了她的同桌姜伊琳的□□，给她发去了消息：同桌，有没有英语好的人推荐一下，我想补一下英语笔记。 那边回复的很快：我英语还算可以，但是我不记笔记，要不找宿晨？他英语年级第一。 陈曦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微颤，她随手给姜伊琳回了个表情，通讯录刚好收到了几个好友申请，都是上次训练馆的同学，她点了同意，一一备注。 其中就有宿晨的□□，她打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那边很快回了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包，陈曦鼓足勇气发了一句话：你可以把你的英语笔记借我看看吗？ 宿晨：可以，我给你拍成照片。 陈曦：谢谢。 宿晨：不客气。 就这样陈曦基本上学了一个假期，有时候学累了她就出去到便利店买几瓶可乐回家喝着来解压。 今天去便利店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来买烟的凌川：“小妹，难得见你出门，在家可劲学习呢？” 陈曦浅笑，只不过眼里尽是疲惫：“趁着假期再提升一下，少抽烟，有害身体。” “那就学你喝可乐麻痹自己？怎么书把你念傻了呢？”凌川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无所谓的神情。 “比你抽烟好。” 凌川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陈曦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走着走着就习惯了，在她的眼中，凌川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冷漠，他心底是个很温暖的人。 “哥，我考了第四。”期间陈曦想过很多句应该跟他说的话，最后变成了这一句。 凌川不以为然，他眉眼微抬看着天空：“陈曦，我三百多，你第四。” 话语间没有一句鼓励，只是两个数字的对比，陈曦跟着他停下了脚步，同时仰望天空：“你会不甘心吗？” “没有人关心我的成绩。”凌川语气毫不在意中又带着些许的悲伤。 “哥，既然我们立了约，我就永远是你的妹妹，你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你未来光明。” “我知道。”凌川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宠溺，陈曦觉得很难得能在凌川的眼里看到一丝温情。 凌川父母离婚了，他跟了他爸，现在他的后妈是陈曦妈妈工作的同事，也算朋友。 陈曦想或许是这层原因才会让她妈妈不是那么排斥凌川与陈曦的接触。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最后的巷子里，两个人的家的方向是相反的，凌川把袋子给了陈曦，陈曦接袋子的时候手明显在抖。 凌川疑惑：“你手抖的怎么这么厉害？” 陈曦很淡定：“可能是作业写多了，哥，不用担心，我先走了，拜拜。” “嗯。” 凌川看着陈曦进去后才回了自己的家。 陈曦回去以后看了眼办公桌上的书，她的眼神呆滞，拧开了可乐一直喝，最后喝了两瓶半，还剩半瓶的时候她胃部一阵抽搐，再喝就喝不下去了，她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底朝天。 抬眼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突然她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音，她连忙藏起了可乐，坐在书桌前刷题，妈妈过来很温柔问她：“曦曦，一直在学习吗？” “嗯，中间笔用完了，去买了几根笔。” “好，那个小凌来了，说是找你玩。” 陈曦一愣，只能木讷点头，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眼里的疲惫和反应的变慢。 陈曦出去以后就看到凌川在门口等她，她片刻放松了一下：“玩什么？” “跳大绳。” “好。” 陈琪和凌睿也跟着一起来玩，开始是凌川和陈曦甩绳，陈琪和凌睿两个人一追一跑，后面陈琪和凌睿甩绳，陈曦和凌川一个追，一个跑，陈曦却在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绳绊倒了。 凌川过去扶起她，她在看到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一丝快意，她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走路吗？” 陈曦点头：“没事，我去甩绳好了。” 就这样他们玩到了晚上十点多，陈曦获得了短时间的放松。 6 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了开学，开学第一天她就接到了训练馆的信息老师……说要集合的通知，她又去了训练馆。 这次她依旧没有认清每一个人，只记得宿晨。 回去后她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副校长室，他和副校长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们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 陈曦并不知道怎么了，她一开始以为会是一场很简单的对话，副校长言语很轻松：“马老师叫学生谈话？” “嗯。” 副校长说完就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陈曦和班主任，陈曦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最后的无助。 “你参加了科技创新比赛？” “嗯。” “看了你上次的考试成绩了吗？就这样的趋势你还敢分心去参加比赛？” 陈曦没有说话，可班主任的话没有停止：“陈曦，你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是七班唯一一个进前四十的人，你这样让老师很寒心，之前沈玲老师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你没有把自己的精力分心给任何事情，那样的你去哪儿了？” 她的父母教给了她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教会她有的时候需要反抗，她乖乖听着这些话，每一句都好像无形的针刺在她心口。 “陈曦，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应该往哪儿走。” 陈曦有些哽咽了：“老师，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可班主任的态度让陈曦也开始怀疑自己，回到座位后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拿了本练习题出来做。 7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五点二十的时候她就到了教室，她开了灯拿出数学练习题开始做，意外的是到五点四十的时候教室进来了人。 宿晨和他的同学原斌，宿晨就坐在了陈曦前面的凳子上，他眉眼温柔，趁着陈曦愣神之际他已经拿过了陈曦放在桌面上的书：他的语气很意外：“这学期的已经开始写了？” “早晨脑子清醒点，就把昨晚没做出来的题写一写，你们怎么来了？”陈曦没敢看他们，只是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笔。 “我们看你们班教室灯开着就来看看，就猜到你一定来了。” “哦。” 后面宿晨和原斌就没怎么说话，等到六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就回了自己班，宿晨言语轻松：“走了。” 周而复始，每天几乎都是这样。 8 周天下午，陈曦准备从宿舍去教室，刚好碰到了从校外一起进来的宿晨，他很习惯地摸了陈曦的头：“来这么早？” “嗯，宿舍待不住，去教室刷刷题。”陈曦注意到了宿晨斜背着的书包上的一个黑色毛绒挂件。 宿晨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他笑着摘下来给她，语气温柔：“喜欢？” “比较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件，但没机会买。”陈曦手里拿着毛绒绒的挂件，她用手很轻柔地摸了摸它，温柔的触感在她的手心蔓延，最后她又挂到了宿晨的书包上。 “怎么不拿着？”宿晨疑惑。 “这是你的。” 或许是被陈曦的话触动，宿晨笑而不语，等到两个人上楼后陈曦才发现班门是锁着的，钥匙上周五的时候被班里的学委拿去了，她尴尬现在门口，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先去我们班？” 陈曦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后面宿晨就直接从后面轻推着她往他们教室走去。 到教室后宿晨就让陈曦坐在了自己位置上，他把书包放下后就出去了，走前跟陈曦说：“你先坐会，我去找个人。” 陈曦点头，宿晨走后她在教室坐了没几分钟就来人了，是原斌和另外几个同学，陈曦顿时有些无措了。 不过原斌很活泼，他进来看到陈曦就坐到了她旁边：“陈曦，会下棋吗？” “什么棋？” “简单一点的，五子棋。” “不会！” “啊？五子棋你都不会，不过也没事，你就和我随便下下，连着五个子就算赢。”原斌表示无所谓。 陈曦见状躲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可没一会原斌就拍手欢呼：“陈曦，我赢了哎，你这五子棋下的也太菜了吧。” 陈曦被说的瞬间脸红，尴尬的不知所措，只能强撑着笑容，这时候宿晨刚好进来了。 他就站在陈曦身后，他把脸凑近棋盘，陈曦能很明显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整个人的手都在捏紧，心跳声加快。 “这是你们两个下的？” 原斌这时候来了兴趣，毫不留情地夸奖自己的战绩：“宿晨，你知道吗？我和陈曦下了没几回合她就输了。” 宿晨眉眼含笑：“我们两个下。” 原斌指了指自己：“我？和你！” 宿晨点头，陈曦刚想给宿晨让座就被宿晨按着坐下了，他坐在了另一个位置上，把棋纸微微移动了一下。 陈曦很专注地看着他们下棋，本来以为会很慢，可没过多久就下完了，陈曦弱弱地问：“你们谁赢了？” 原斌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副绝望不已的样子，陈曦看明白了，她豁然开朗：“你输了，宿晨赢了。” “姐姐，有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陈曦笑的一脸纯真：“这不是想知道谁赢了嘛。” 原斌没好气地说：“来，你和宿晨下。” 陈曦有自知之明：“我连你都没下赢，我跟他下结果都不用猜。” 宿晨却把棋纸移向了她：“试试？” 陈曦自叹：“那行吧。” 陈曦下的很认真，偶尔会偷偷看一眼宿晨，都说认真的人很好看，她觉得宿晨挺好看的。 最后结果就是……陈曦赢了。 甚至连陈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说宿晨让她吧，宿晨下的挺认真的，格子都几乎下满了，可是说她真赢了吧，不太可能…… 原斌在一旁拍桌子，语气完全是那种难以置信：“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下的赢你，她连我都没下赢，好啊宿晨，你明目张胆放水……” 陈曦苦笑，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 宿晨却表现的一脸淡定：“我大意了，没放水。” 宿晨的一句话缓解了陈曦的尴尬，可没等人反应十一班的人包括宿晨就都跑出了教室，陈曦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脸茫然地走出教室才发现……是学校又发生了打架事件。 她并不知道是谁，只是想自己应该回教室了，待在十一班的确不太好，况且晚读时间也快到了。 正当她准备从乌泱泱的人群里穿过去的时候，宿晨从那边迎面走来，他拨开人群走向了她，拉着她的书包连带着她下了三楼到了二楼。 陈曦奇怪：“九班打架了？” “你吓坏了吧？” 陈曦似乎没想到宿晨会这样问，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在女生宿舍这一周每晚都会见到，施暴者正是她的“好朋友”杨媛。 她不理解打架究竟能解决什么，只是目睹了周围人一个被一个欺凌，她不知道这究竟对不对，也没人教她应该怎么做。 可她的信仰以及信念都在告诉她这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可学校打架事件以前也有，那些施暴者从来没有受到过实质性的处罚，他们依旧活的张扬肆意。 陈曦回过神来，她的笑容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还好。” “我送你回教室吧，你进去后就别出来了，小心受伤了。” “嗯，谢谢。”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陈曦回到教室后还是没能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做点什么，可我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好像改变不了这一切，是所有的校园都是这样嘛，有打架事件，有孤立事件，是每个班都必须要有一个被针对的人嘛，可是我在书上看到过，说生来平等，没有人可以随意动辄打骂她人，是书错了还是人错了。 说出来的人永远被议论，不说出来的人却永远坠落深渊，被欺凌，被辱骂，我曾劝过杨媛不该这样，可她说她没错，是她们该打，可打她们的可以是父母，可以是亲人，为什么偏偏是学生呢？ 第3章 亲人 9 机器人训练调到了早晨，信息老师很贴心地买了包子，她招呼大家：“手上的事情停一停，大家先吃早餐吧。” 所有人里只有陈曦没有动，她依旧在电脑前看着编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越来越慢，学东西对她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变得困难起来，这串编程她学了很久还是不懂。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包子递到了她跟前，陈曦看清楚拿包子的人的时候微微有些愣神：“给我的？” “嗯，写编程很费脑子的，吃一个吧。”宿晨的语气很温柔，让人不太好拒绝。 陈曦接过包子，包子用小塑料袋装着，她转头发现好像只有她有小塑料袋，他们的都是一起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包子是宿晨他去买的，他的细心程度总是超乎人的意料。 陈曦吃着手里的包子，说不上特别好吃，不过也还不错，胡萝卜馅的，不过尴尬的是……她头发散开了，可是她的手刚刚碰了包子并不干净，就只能尴尬地继续看着手里的包子愣神。 宿晨注意到了她这边的不对劲，他走近：“你头发散开了？” “可能是早上没扎好。” “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扎吧。” 宿晨怕她误会，又继续解释：“我没碰包子，我和原斌路上吃了，回来的时候洗过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曦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点头，半天就挤出来了两个字：“谢谢。” 宿晨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头绳，他的手自始至终都很绅士，让陈曦觉得很安心，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宿晨扎完头发后笑的温柔：“好了。” 陈曦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在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有点快，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第一次心动。 10 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流逝，宿晨每次见她的时候都会亲昵地摸着她的头打招呼，满满地这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两个人不宣于口的默契。 某个周末刚放学到家，她点开□□动态的主页，看到了宿晨发的一条动态，是一个视频，里面是拼好的一个多边形不规则魔方。 突然让她想起了姜伊琳放学前跟她说的话：“小曦，看到这个魔方了吗，我今天一定要找个人拼好它。” 陈曦看着手机里的魔方，真的和姜伊琳给她看的魔方一模一样，起初她还在疑惑，当姜伊琳的消息发过来后她就明白了。 消息的内容是这样的：宿晨很厉害，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没给他一会就拼出来了。 其实自从宿晨跟陈曦认识后，她就听姜伊琳讲过很多他的事情： “我和宿晨还有其他的几个点都是小学同学，宿晨初一的时候可喜欢他们班的温晚了，现在应该也还是喜欢，学习又好，还会拉小提琴。” “每次上完补习班总是跟在后面想和温晚一起走，可人家不想搭理他。” “温晚只想和他做朋友，他也挺长情的吧，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人三四年。” 陈曦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伊琳的话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就是不太对劲，可她没当回事，她以为单纯就是自己多想了。 陈曦喃喃自语：“世界车水马龙，人们舟车劳顿，长情一人，难得难求。” 可后来她也做到了长情一人。 凌川家门口停了辆车，看样子应该不是他爸的，直到见到凌川她才明白是凌川的妈妈那边的人来看他了。 凌川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有多早呢，从陈曦记事开始吧，她就再没有见过凌川的妈妈了。 “哥，这是你妹妹吗？”陈曦见到小女孩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哄她。 可小女孩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她没理陈曦，陈曦尴尬地收回手。 见状凌川毫不犹豫地斥责：“凌月，叫姐姐。” 凌月不仅没叫，还把陈曦推到了，凌川赶紧扶起她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我去看看她吧，你在这儿等会。” 陈曦走向了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凌月，她拿出了一颗糖：“小妹妹，吃颗糖吧。” 凌月哼了一声，陈曦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是觉得我在跟你抢哥哥？” “难道不是吗？” 陈曦浅笑：“那我问你个问题。” 凌月虽然还是一副傲娇的样子，不过没有了刚刚那样：“你问。” 陈曦的语气很平静：“你多久回来一次？” 凌月脸上呆呆的表情，没有了傲娇：“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对啊，你能见你哥哥的次数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可我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们小时候就一起上下学，他没有了妈妈，他需要亲人的陪伴，而我可以当作他的亲人，同样的他也当我是亲人，明白吗？我只是把你和你妈妈对他缺失的陪伴加倍补给他而已，你还是他最爱的妹妹。” 凌月被陈曦的话所触动，她语气犹豫：“那你不跟我抢他？” “不抢，他永远是你哥哥。” “不骗人？” “我不骗人。” 凌月听到这儿喜笑颜开，小孩子的心灵总是纯真，陈曦在那一刻觉得永远当个小孩也很幸福。 哄好凌月后她就笨笨跳跳去找陈曦的妹妹和凌川的弟弟玩了，陈曦走向了蹲在一旁的凌川，他正在抽烟，见到陈曦过来没动：“能闻的惯吗？” “还好。”陈曦站着，他蹲着，两个人形成了反差感，一个是心里有爱的陈曦，一个是饱经感情沧桑的凌川，两个本该没有任何交际的人却出现在了彼此的世界。 “哥，其实小学的时候我很羡慕你，你妈妈每次来看你的时候你总会穿上新鞋子在班里队伍的前面走的恣意潇洒，后来我慢慢懂了才发现我只是想要一份很明显的偏爱。” 凌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哄好了？” “嗯，哄好了，小孩子很好哄的。”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安静地聊过天了。” 凌川抬眼，眼眸猝不及防跟陈曦对上，一个眼里尽是没有被沾染沧海桑田的纯真，一个眼里是被生活欺骗的毫无感情。 陈曦语气平静：“哥，你说读书真的会有出路吗？” “读书不是我的出路，但一定是你的出路，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可你不一样，你有天赋。” 陈曦苦笑：“你真的觉得我有天赋吗？” “陈曦，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考第一的，你的天赋配得上你的努力。” 陈曦有些愣神，风吹过她的眼睛，竟然吹的她眼睛有些酸，眼泪在她的眼圈里打转，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凌川递来了一张纸巾。 少年的手修长，骨节分明，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情绪，很复杂：“陈曦，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陈曦有的时候觉得凌川这个人对于情感好像很冷漠，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 亲情的话，他总是大部分时间待在他爷爷奶奶家，几乎不和他的父母有来往，对他继母生下的弟弟也是冷漠。 友情的话，他的好友不多，至交好友就那么一两个，其他的都是点头之交。 爱情的话，两三周换一个女朋友，还很奇怪，他的每一任前女友都喜欢找陈曦诉苦，怎么，她还能劝这浪子回头？ 可后来陈曦活成了他这样的情感漠视，他却有了对情感的珍惜。 凌川突然拉过她的手，把手腕朝上：“陈曦，你应该去医院！” 只见手腕上有针扎的细伤，也有刀片划过的血痕，甚至有些已经看上去有段时间了，留下的是疤痕。 陈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她看见血很舒心，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病。 最近她看到了太多违背人性，违背信仰的事情。 他们班的几乎大半女生都已经被杨媛打过了，杨媛打她们就在宿舍，她和杨媛又是一个宿舍，杨媛打人的理由有很多，陈曦见过后很痛苦。 第一天晚上，杨媛打了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对着那个女孩的脸整整几十巴掌，原因是女生问她要回她借出去的钱，她觉得女生很烦。 第二天晚上，杨媛打了另外一个女生，还是同班的，不过不同宿舍，陈曦那时候已经被老师要求换了宿舍，她没有在现场，可听说打断了铁棒。 第三天，杨媛选了两个在班里没什么关注度的人，让她们两个互打。 第四天，杨媛又打了第一次的那个女生。 ………… 11 前几天杨媛来找过她，带着陈曦小学同学，凌川的好兄弟李维杰的女友来找她，她那时正在洗头，莫名其妙地，李维杰的女友说了句话：“陈曦，你不要以为有凌川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话我就说到这儿了。” 一句话莫名其妙，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凌川带着学生会检查校园卫生，刚好见到陈曦，他主动跟陈曦打了招呼，李维杰的女友也在，她拖着李维杰和凌川的关系进了学生会。 见到陈曦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打着招呼，陈曦不理解她昨天晚上的那句话，更不理解她怎么做到这么平静如水地打招呼。 陈曦没有回她，等到大课间的时候她就来找陈曦了。 “小曦，昨晚的事情能别告诉凌川吗？” 很明显她不想让凌川知道，也不想让李维杰知道，陈曦表情很淡：“嗯。” 她喜笑颜开，可陈曦心里千疮百孔。 每一天她几乎都会让陈曦去看，她清楚如果陈曦在场，凌川会为了陈曦找那些人，她们就不会选择闹大，可陈曦不知道，以至于后来她知道恨不得自杀赎罪。 每当陈曦劝她：“杨媛，够了。”她总会给陈曦甩脸色。 陈曦每天晚上都很痛苦，她的同学身在深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不去，杨媛就会给她耍脾气，她去了，自己就要受着精神折磨。 12 陈曦进去以后才发现妈妈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她把手机甩给了陈曦：“陈曦，给我一个解释。” 陈曦打开是一段聊天记录。 班主任：陈曦妈妈，陈曦最近学习态度不太好，参加了个科技创新大赛，里面只有她一个女同学，占用了她的早晨和晚自习的时候，而且我发现她和十一班的宿晨，原斌，许迪，十二班的凌川，本班的李维杰都走的很近，偶尔还打打闹闹的，希望你重视一下。 陈曦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十一班的是因为比赛认识的，凌川是从小就认识的，李维杰是凌川的好兄弟，他们几个都是小学同学，李维杰刚好和她一个班，这才关系好了点。 她没有想到班主任说的这么难堪：“妈，不是这样的。” “陈曦，这周去把比赛退掉。” 陈曦不可置信：“妈，我都报名好了，我们下周就要去了，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退掉比赛的。” “我说了，退掉，还有，我会找那几个男生的家长，会告诉他们，转告他们的孩子离你远点。” 陈曦快要哭出来了：“妈，我求你了，别这样好吗？” 妈妈的语气很坚决：“那就按我说的做，退掉比赛。” 陈曦瘫坐在地上，她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她想哭，可嗓子发不出声音，她说不出话了。 陈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去了厨房，妈妈正在生气中，也并没有在乎她的去向。 陈曦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些盐去了小院的中间房子，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短刀，毫不留情地割向了自己靠近手腕的地方。 陈曦从小就有些贫血，血流了一会就不流了，她拿出盐撒在刚刚的伤口上，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顿时充斥了她的全身。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才会觉得亏欠？你是不是为我想一想。” ………… 发泄完后她熟练地替自己包扎伤口，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陈曦的妹妹陈琪发现以后，她问：“姐，你这样多久了？” “半年左右，一开始是针刺，后来就刀割，刀片，美工刀，匕首，剪刀我都试过。” 陈琪看着有些心痛，她嘴硬心软：“为什么？” 陈曦哽咽：“因为想死，好友背叛，成绩下滑，家人不信，班主任每天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两个小时，我只是参加了个比赛，交了新朋友，可我依旧每天在努力学习，为什么好的一切变的这么糟糕。” “姐，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 第4章 撑腰 13 陈曦父母知道后并没有当着陈曦的面说什么，陈曦妈妈依旧如往常一样送她去了学校。 陈曦语气纠结：“妈妈，我这周能不能不去学校。” 陈曦妈妈眼底看不出情绪，只是从车里拿了几瓶葡萄糖出来：“拿着，这周你先去，事情我们会去解决的，你继续你的学习就好。” 其实并不是很冷漠的话语，可在敏感的陈曦听来有些讽刺，难道学习真的比自己的快乐，自己的生命重要吗？ 陈曦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走进了校园，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先是去宿舍放了周末带着的东西，就又和往常一样去了教室，在路上她又碰到了从校门口走进来的宿晨。 对了，宿晨是跑校生，陈曦是住校生，陈曦的情绪低落表现的很明显，宿晨并没有拆穿，而是跟平常一样和她打招呼：“来这么早？” “你来的也挺早的。” “想去操场走走或者坐坐吗？” “嗯。” 两个人去了操场，下午人算不上多，只是偶尔有几个人在踢足球。 “这周就要去蓝桉市了，东西带好了吗？” “你是说钱带够了吗？” 宿晨听着有些冷幽默的话笑了：“不是钱，我是说生活用品之类的。” 陈曦明媚一笑，左边的虎牙露出来了，看着挺可爱：“带了。” “你剪了刘海？” 陈曦的空气刘海是陈琪这周末给她剪的，她觉得陈曦代表的可是云归中学的脸面，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陈曦微愣，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点头：“嗯，周末我妹妹帮我剪的。” “好看。”很有力量的一句话，让陈曦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谢谢。” 微风轻拍着两人，和煦的日光照在宿晨的背影上，穿过了熙攘的人海，映入了陈曦的眼睛里。 14 陈曦和宿晨分别后，在教室里做了会题，下楼上厕所的时候就碰到了刚刚在操场训练完的凌川。 凌川加入了校足球队，隔着老远就喊陈曦：“妹，过来帮个忙。” 陈曦一脸茫然走过去，就看到了他刚刚换下的球鞋，以及放在一边的书包：“没力气了，帮我拿下书包呗。” 陈曦拿起书包，刚想去拿球鞋，凌川就把他的朋友踹了一下：“你去拿鞋。” 被踹的同学一脸懵，可还是抢在陈曦前面拿起了鞋：“妹妹你不用拿。” 话刚一出又被凌川踹了下：“我妹怎么成你妹了，我同意了吗？” “真是小心眼。” 陈曦提起书包没再说话，就跟着凌川走，边走她边吐槽：“哥，你这书包比你兜还干净哈。” “回家不带书，逍遥又自在，回家带了书，浑身不舒服。”凌川边走嘴里边说。 陈曦语重心长：“哥，你得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不喜欢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自由。” 陈曦一愣，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自由，自由。” “可什么是自由，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直到长大后陈曦才重新定义了自由： 自由是等你学完了人生的必修课，不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所烦心，不被定义，不被误解，身不由己却依旧内核强大，看透了一切，那个时候就自由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去很多了。 “书都读傻了？陈曦，你不要自由，你要远方。”凌川后面还有话没说完，不过他留在了心里：因为只有远方才会让你舒心和快乐。 凌川自始至终都知道陈曦是一个很有梦想和追求的人，她要的是成为“云上”的人。 陈曦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久。 陈曦后面就跟着凌川上楼了，去了12班帮他放了东西，在三楼楼梯处正好碰到了宿晨，陈曦浅笑跟他打招呼，凌川则是接过书包自顾自进了教室。 只留下了挥手的背影，语气带着几分散漫：“走了。” 陈曦没反应过来，心里嘀咕：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宿晨摸了摸她的头，毫不避讳周围人的目光：“你们认识？” 陈曦老实回答：“他是我哥，我妈妈同事的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对于宿晨摸头这件事情她很疑惑，因为姜伊琳说这可能是宿晨的习惯，可奇怪的是她没有见过宿晨摸过其她女生的头，更何况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宿晨，我先走了，我们快要晚读了。” “拜拜！” “嗯，拜拜。” 15 陈曦刚路过他们班门口的那个楼梯口，就和班主任撞了个正面，他的脸色不太好，陈曦也并不想看到他，他这些天几乎隔一天就要把自己叫去办公室口头教训一顿，更何况周末跟家长告状这件事她心里还有阴影，可她还是问了好准备回教室。 班主任却叫住了她：“陈曦，跟我来办公室。” 陈曦整个人都僵住了，可还是去了办公室，她熟练地站在自己站了数次的位置，又看到班主任坐在了办公椅上，熟悉的一包卫生纸，熟悉的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以及语重心长的话：“陈曦，你这个点不在教室在做什么，你去那边做什么？我见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跟你妈妈也联系过了，你为什么还屡教不改？” 陈曦只觉得脑子里充斥着回血，胃里翻汤倒海，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恶心，甚至是羞耻。 从小学到初中，她的成绩稳坐班级前三，甚至初中就拿了多次年级第一，语文数学单科年级第一，习惯了鲜花，突然被人摔进了泥泞…… “你是一个女生，你能不能有些礼义廉耻，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的名声就一点也不在乎了？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陈曦没有说话，因为她的教养，因为她妈妈很小就教导她要尊敬老师。 在无数次的办公室训斥中，她从来没有辩解过，也没有争吵过。 “我听班里同学说你谈恋爱了？” 一句话让陈曦如坠冰窟，她第一次辩解：“老师，我没有。” 班主任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早点分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陈曦第二次辩解：“老师，我没有。” “出去！不想说你了。” 陈曦听到能出去后就出去了，出来的那一刻她身上好像没了千斤重的东西，可又好像压在了她的心里。 风吹过，她第一次感受到秋天真的好冷，姜伊琳见她出来熟练地递上语文书：“他又骂你了？” 陈曦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伊琳比陈曦高，她把陈曦搂在怀里：“没事，我进去骂她。” 陈曦摇头，声音哽咽：“没关系的，慢慢就习惯了，就是这次他把跟我最近有来往的男生名字告诉了我妈，然后刚刚跟我说，班里有同学告诉他我在谈恋爱。” 姜伊琳没忍住，指着他的办公室大骂：“他知道个毛线，一天胡扯，你等着我进去一定要骂他。” 陈曦拉住了她，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有这个心就够了，没必要和他起冲突。” 姜伊琳不理解：“为什么？他隔三差五把你叫进去骂一顿，你就没顶过他？你爸妈也没说什么？” 陈曦面容忧愁，语气无奈：“我没告诉他们。” 姜伊琳其实大概能明白原因，她嗯了一声：“也对，在家长眼里老师的话好像都是对的，无论做什么家长都不会相信我们学生的话。” 陈曦手里拿着书，虽然眼睛在看，可确实一个字都没读到脑子里：“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平白无故挨骂，我更不明白到底是谁告诉他说我在谈恋爱，明明就没有，恶意为什么总是降临到我身上，一次成绩的倒退为什么就直接否定了我。” 姜伊琳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她虽然共情能力不强，可陈曦最近的烦心她都看在眼里，她比陈曦高一些，她就搂着陈曦安慰她：“是班主任的问题，他自己一天事情都搞不清楚就乱说。” “姜姜，我要和你做一辈子姊妹。”很真心的一句话，陈曦做出的承诺她就一定会做到。 姜伊琳也很哄着她：“好啊，不过我得是姊，你是妹。” “好。” 16 今天晚读语文老师并没有来，当陈曦回到教室后就听到大家在议论打架事件，而主要的讲述人就是杨媛。 陈曦听的时候很麻木，她觉得骂别人都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为什么杨媛把打人说的那么轻松。 杨媛的语气似乎很骄傲：“她们几个都被我打过了，她们自己活该，是她们自己恶心，我替他们父母收拾他们而已。” 有男生问：“那你是怎么打的？” 杨媛看了眼坐在她斜边低头背书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被她扇了很多次巴掌的女孩：“有的，就比如她，我就是扇她，一直扇她，她的脸都被我扇肿了，其她的不是棒就是手，又或者我让看着她们一个打一个。” 中间坐着的那些人都朝那个女生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眼光。 陈曦听的浑身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姜伊琳在她耳边嘀咕：“杨媛她真的打了？” 陈曦僵硬地点头，眼神空洞，就好像意识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就在她刚回神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男生拿她开玩笑：“杨媛的心思倒是都放在自己班，不像我们陈曦大班长，每天跟着十一班和九班那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曦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那一刻突然一片空白了，她想问清楚话里的言外之意，可她又不敢。 杨媛就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看着脸色煞白的陈曦。 那个男生叫于飞，他继续一脸不怀好意地嘲讽：“我们陈曦大班长学习好，长的好，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就喜欢和十一班那些男的来往，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陈曦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充斥着血，好晕，从后面却直接砸过来了一个文件夹，直直砸在了于飞的头上。 于飞怒火上来就骂道：“谁砸老子，不想活了？” 凌川带着学生会的其他人赫然站在教室后面，他的眼里尽是淡漠，笑的一脸阴森：“老子砸的，管不住你的嘴我不介意废了它，再让老子听见你们谁说陈曦一句不是，老子进警局，你进医院。” 陈曦愣神，她低下了头不敢看凌川。 于飞一句话没敢说，把文件夹捡起来给了凌川，凌川拿过文件夹，走到陈曦旁边，他的声音很大：“七班卫生没有打扫干净，我找你们班的班长去主任办公室谈话，你们继续安静上晚读，再乱说话让我听到，可以试试。” 陈曦很久都没有动静，见陈曦没反应，凌川直接拉起她出了教室，他把文件夹扔给了后面的人：“拿着去查卫生，查了下来办公室汇总。” 凌川带着陈曦去了一楼的主任办公室，也是他们学生会的工作室，到了办公室他拿了包卫生纸给她：“眼泪擦掉，陈曦，以后别哭了，被欺负了就骂回去，还不爽就拿东西砸他，打不过了不还有我兜底，你怕什么。” 陈曦抽了两张卫生纸擦干眼泪，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里尽是茫然无措，语气还有些哽咽：“哥，你有听到我的什么谣言吗？” “学习好算吗？”凌川有近一米八几的身高，他弯腰直视陈曦，陈曦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低的了，在凌川眼里她就是一个小孩子。 陈曦破涕而笑：“学习好可不是谣言，况且我上次不是第一。” 凌川佯装点头：“可你觉得不好的成绩是很多人的起点或者梦想。” 一句话直击陈曦的心，凌川真的点破了一切。 陈曦犹豫：“可我们班主任天天骂我。” “他骂的很难听？” “嗯。” “你没骂他？” “没有。” “陈曦，你还挺乖，你不是小学生了怎么还那么听老师的话，他说的难道一定就对了。” 凌川和姜伊琳说了相似的话，陈曦承认，她听进去了，她好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哥，快上自习了，我得去练编程了，走了。” “嗯，去吧。” 第5章 谈话 17 这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班主任在周二那天中午又把陈曦叫到了办公室，她甚至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办公室里班主任一如既往地批评：“陈曦，你怎么回事，最近上课老是发呆，不是发呆就是找东西。” 陈曦解释：“我那节课是卷子没找到，但是您讲的我在听。”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了，能一心二用？你跟十二班的凌川是什么关系，我听班里同学说他为了你教训了班里的同学？” 陈曦此刻脸色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甚至可以说毫无血色，到底是谁在和班主任说这些事情呢。 她苍白的解释似乎在班主任眼里就是狡辩：“我和凌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离的很近，我妈妈和她妈妈一起工作，算是同事。” 班主任语气很不好，能听的出来他并没有听进去陈曦说的话：“反正不要把班里同学牵扯到你的事情里，也让外班的不要再来找你，我不希望班里的同学受到影响。” 陈曦点头：“我知道了。” “沈玲老师在的时候班级是全权交给你的，所以现在我也交给你，七班成绩如果上不去，我拿你是问。” 陈曦心想：沈玲老师在的时候不会否认我，如果她在就好了。 “陈曦，我叫你谈话你都能发呆，你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希望你能清楚现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女孩子要懂得知廉耻，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陈曦回过神来点头，敏感的她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难道从第一到第四她就真的变的不好了吗。 云归中学的午休时间有两个多小时左右，班主任骂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才让陈曦才走的。 他走了以后陈曦从教室里拿了本书准备下楼，迎面碰上了刚要回的宿晨，宿晨见到她笑的很温柔：“学到现在？” 陈曦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却让人听着有些可爱：“是被班主任骂到了现在。” 两个人并列下楼梯，宿晨疑惑：“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你们班主任还不知足？” 陈曦强撑着微笑：“上次没考好。” “没考好的标准是什么？” “第四，退步了。” “我觉得没考好的标准不应该用退步来衡量，人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或许只是那次的考试卷子不适合你，可不适合你，你却考了第四。” 宿晨继续说：“陈曦，你很优秀，我为数不多承认的优秀的人。” 陈曦的心里在这一刻很暖，暖到她可以忽略掉班主任那些伤人的话，她重新有了面对的勇气。 陈曦眼眶有些湿润了，从考完第四后很少有人这么说她了：“宿晨，谢谢你。” “吃饭了吗？”宿晨突然问。 陈曦愣了两秒：“没呢。” “我带你出去吃吧，现在去食堂估计没什么能吃的了。” 宿晨说的不错，云归中学的食堂并没有外包出去，食堂每天的菜不太好吃并且种类少的可怜，过半个小时去基本都要收拾了，什么菜也没有。 陈曦犹豫：“可我没有走读证。” 宿晨想了一下，然后说：“没事，最近管的不严，实在不行，我拉着你跑就完了。” 陈曦点头，两个人不紧不慢走到了门口，就在保安快要出来的时候宿晨拉着陈曦的手腕就往出跑，跑了出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宿晨摸她的头：“害怕了吗？” 陈曦已经习惯了宿晨经常摸她的头，她有一双褐色眼睛，很漂亮也很温柔，就像小猫一样轻轻摇头，宿晨愣在了原地。 陈曦是那种甜系长相，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糖一样，当然前提是你和她认识，否则的话她自身好像带着一种很清冷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想吃什么？”宿晨问。 “你选，我都可以。” “那就凉皮？最近挺热的。” “好。” 两个人并排走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陈曦，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宿晨很早就注意到了，在老师教编程的时候他发现她看似在听，其实注意点根本就没有集中在电脑上面，很多时候也是如此。 她的记忆力他是听很多人提起过的，所有东西她读几遍就能大差不差地背下来，只要过一遍，她的脑子里就会有个大概的印象，记不住编程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陈曦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宿晨会这么说，她否认：“没有，就是感觉注意力不太集中。” “是学习太累了吗？” 第二个问题也是让陈曦没有想到，其实从她上初中以来没有人问过她学习累不累，她每天五点起，十一或者十二点多睡，别人午休的时候她在刷题，别人玩的时候她在刷题，体育课自由休息的时候她也在刷题，甚至她走路都在背单词，看老师讲过的数学卷子。 她每天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利用了起来，所以她才是断层第一，很多人都只记得她光鲜亮丽的第一成绩，却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一个普通学生，她也有喜怒哀乐，有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从来不觉得第一是一种荣誉，相反这是一种负担，压的她不知前路，不明过去。 所有的事实告诉她，她必须是第一，因为周围人习惯了她是第一，他们觉得她就得是第一，所以她尽自己所能保全第一的位置，不让亲友和老师失望。 陈曦有一丝的动容，对于宿晨的感觉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累啊，可还是得继续不是吗？” 宿晨眼里透露着心疼，可惜陈曦并没有看他，所以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心疼，他摸着她的头：“陈曦，人生不只有有学习的。” 陈曦浅笑：“好，知道。” 两个人到了凉皮店，要了两份凉皮，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吃的时候两个人心有灵犀，谁都没有说话，店里人来人往，唯有他们安静。 吃完以后时间还早，陈曦问：“你不回家吗？” “不了吧，想去公园逛逛吗？” “好。” 陈曦答应了，两个人过马路的时候陈曦没留神，一辆电动车径直向她过来，陈曦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往后退却怎么也动不了，宿晨眼疾手快把她拉了过来，陈曦稳稳扑在了他的怀里。 陈曦甚至能听到宿晨的心跳声，她的心也跟着漏了半拍，她反应过来就立马后退，红悄然爬上了她的脸，甚至延伸到了她的脖子。 而宿晨的耳朵也透着红，两个人突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宿晨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小心点，要不你拉着我的校服外套？” 陈曦看着宿晨手里的校服外套衣角，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手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过了马路，到了公园以后两个人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陈曦仰头看着天空感慨道：“白云悠悠闲岁月，朝朝暮暮是黄昏，亭中人，人间事，不似往昔，不似天上。” “你应该很喜欢有诗意的生活吧？” “嗯，我喜欢诗意，喜欢浪漫，喜欢文字，可我也喜欢理性。” “你有想过高中以后选文还是选理吗？” “理吧。” “可你应该喜欢文吧？” “我跟我爸妈早就说过了，肯定是选理，你呢？” “理，跟你一样。” 原来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人。 宿晨感觉到陈曦没了什么动作，他的旁边很安静，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就看到她睡着了。 她的头缓缓靠向了他，这一刻，睡着的人没有意识，可醒着的人却思绪万千。 宿晨没有叫醒她，而是任由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肩膀传来的温度，他没有再有动作，而是静静看着她刚才看过的那片天空，好像真的很有诗意。 陈曦没有睡很长的时间，大约十分钟她就醒了，而这十分钟于宿晨而言很久很久。 陈曦醒来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宿晨看了眼表：“两点了，校门开了，我们该进去了。” 公园离学校并不远。 陈曦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午休习惯了，就睡着了一会。” 宿晨笑的温柔：“没关系，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呢。” 两个人一路没有再说话，到教室后宿晨摸了下她的头，语气温柔：“进去吧，我走了。” 陈曦点头，她好像很喜欢和宿晨相处，和他在一起很舒心。 18 下午上语文课的时候，姜伊琳叫了下陈曦，陈曦抬头顺着姜伊琳的目光看过去，是她的爸爸妈妈来了。 办公室里，陈曦的爸爸语气很严肃:“校长，我女儿的事情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校长的态度很好，也很谦逊：“陈先生，您放心，陈曦同学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我们真的非常看中她，班主任以后绝对不会再叫她谈话。” 陈曦妈妈能懂的她的女儿到底有多敏感，说到底很大原因还是因为她，她的性格偶尔过于强势，偶尔又温柔至极，大部分时间又不在家，基本都在外工作，这才导致了陈曦有很多事情都不和她说。 陈曦爸爸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好，只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势感：“我今天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我不希望班主任再找我的女儿谈话，这已经给她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班主任也是为了学生好，只是方法可能不太对，以后不会了，我来之前听您说过要带陈曦同学去医院是吧？她现在就在教室，你们可以带她出去。” 陈曦爸爸点头，走前还不忘记叮咛：“校长，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私下处理，还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您放心。” 校长进来打断了语文老师的讲课：“老师打断一下，陈曦同学，你爸爸妈妈说带你出去一趟，你下午的课不用上了。” 陈曦一脸茫然但还是照做，走前姜伊琳一脸担心，陈曦拉了下她的手表示不用担心，没事的。 出来以后妈妈今天很温柔，她拉着陈曦的手，爸爸就跟在后面，陈曦问：“我们去哪儿？” “去医院给你开点药。” “哦。” 他们并没有告诉陈曦他们今天来的目的，陈曦心里却希望别再跟她的父母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到医院以后，医生和陈曦的爸妈都认识，医生问：“哪儿不舒服？” “睡眠不太好，经常做噩梦，注意力也不来集中。” “手给我。” 陈曦伸出了手，医生把了个脉：“神经衰弱，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贫血，心理有问题，建议到蓝桉市医院或者栖山市医院做心理治疗，我这边只能开些神经衰弱的药，心病我看不了。” 陈曦父母听的云里雾里，他们并不了解心理疾病，就连陈曦自己也不太清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病还分身体和心理。 陈曦父母跟医生道了谢后就去取药了，陈曦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出来后拿着药准备送陈曦进去，陈曦停在了原地，她犹豫：“妈，我……” 陈曦妈妈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安慰她：“你爸爸已经和老师校长都说过了，他不会再找你谈话了，进去吧，等到这周去蓝桉市让你姐姐带你去那边做检查。”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进去了。” 陈曦妈妈看着陈曦单薄的背影，眼泪莫名就留了下来，她原本乐观快乐的女儿好像慢慢消失了。 陈曦进去以后漫不经心地往训练馆走，径直碰上了宿晨，突然的碰撞让陈曦没敢看人，还是宿晨关心她：“没撞疼吧？” 其实并不是很疼，就是她现在很委屈，很无助，在宿晨看来好像是撞疼了她，他有些紧张：“抱歉啊，是不是真的撞疼了？” 陈眼里蓄着眼泪，毫无征兆的滴落在了地上，她的声音哽咽，一听就是哭过了：“不疼。” 说完以后就抬眼看着宿晨，眼睛周边染上了红晕。 宿晨听到她说不疼舒了口气，可却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中听出了哭泣和伤心，他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把手挡在了她的眼睛面前，语气温柔如风：“想哭就哭出来，我现在看不到了，没人会看到你在哭。” 陈曦在这一刻心里是很暖的，她和父母从小聚少离多，爸爸总是常年在外，几乎很少能够见面，尤其是最近几年，几乎是一年就见一次或者两次，妈妈的话也是基本见不到，她下班后陈曦已经睡了，上班的时候陈曦即便能醒也相处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给了她比其他同龄小孩更加宽裕的生活，却忽略了对她的陪伴，有的时候她很想和他们分享开心的事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了，因为她觉得眼泪这种东西并不能换来事情的解决，它只能作为情绪的一种发泄。 她没有哭很久，宿晨的手在她眼前停留了两分钟，宿晨给她递过了纸巾，陈曦接过擦掉了眼泪。 宿晨注意到了她手上提的药：“是生病了吗？” 陈曦点头：“嗯。” “严重吗？” “不严重。”这个回答陈曦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就好。” 宿晨没有再追问，他们一起去了训练馆，陈曦和原斌一队，原斌看着她提的药开玩笑道：“神经衰弱，你学习学的精神出问题了？” 陈曦一愣，她否认：“不是。” 她很害怕这个词，精神方面的问题多少会遗传，她的外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去世的，她的几个姨姨包括她的妈妈偶尔也会发疯，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妈妈每次生气会用自己的头去撞地面，她讨厌精神病这个词。 她们都不过是被这个世界影响了，世人要求她们为女子要孝顺，要敬公婆，尊丈夫，可是陈曦讨厌这样的生活。 她发誓一定不会成为妈妈这样的人，劳累一生，她哪怕让外人唾骂说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不愿意低声下气伺候他人一辈子。 第6章 离别 19 陈曦回到教室就听姜伊琳说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语文老师准备休假了。” 陈曦听到后连忙着急问：“休多久？” 姜伊琳看着她紧张着急解释道：“估计不会教我们了，听说学校已经找了新的语文老师接替她了。” 姜伊琳继而提醒她：“不过你想见她的话现在去还来得及。” 陈曦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鼓足劲往出跑，甚至路上还摔倒了，她就自己站起来继续跑，脑海里全部都是和语文老师的回忆。 “陈曦，你压力很大吗？” “老师，很大，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敢放松。” “我知道你们家这一辈的孩子都很优秀，可你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况且老师觉得你现在也很优秀了。” “可是老师，这不够，我以后如果想在这个家里说的上话就必须更优秀。” “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陈曦的回答毫不犹豫：“律师，守护正义。” 语文老师很欣慰：“这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总是会在陈曦难过的时候和她聊天，陈曦也总是会在开学第一天给她背完这学期所有要背的课文，她没有逼过陈曦。 唯一说过的一句重话就是：“老师觉得你的语文素养很好，但没有陈昕那么高，不过你比她更努力。” 陈昕是陈曦亲叔叔的女儿，从小到大她们因为年龄经常被拿出来作比较，小学的时候陈曦不如陈昕，就经常被爷爷奶奶数落，后来陈曦变的优秀了，成绩名列前茅，可她依旧不怎么受爷爷奶奶待见。 他们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她的优秀，当陈曦拿着年级第一的奖状到他们面前时她们也是淡淡瞥一眼。 后来慢慢地也就明白了，偏见永远无法根除，心中的成见就像一条沟壑，唯一的方法就是不予理睬，不予期盼，痛苦大多来自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此，不再奢望。 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往前跑，终于在校门口追到了已经准备走的语文老师沈芳。 沈芳示意丈夫先去放行李，她一脸温和，或许是怀孕了，说话很有母亲的感觉：“陈曦，老师差点以为就这么见不到你了。” 陈曦强忍着泪水：“姐姐，你也要走吗？” 沈芳是最后一位一直带着陈曦的老师，前两位，一位数学老师沈玲因为家在省会城市朝溪市，一位英语老师苏桐，去了云归县里的学校，她们的能力留在云归县上的确可惜。 现在沈芳也要走，她们和陈曦的关系好到了陈曦私下可以叫她们姐姐的程度。 “陈曦，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陈曦这次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律师。” 沈芳微笑：“姐姐等你完成梦想的那天。” 陈曦点头，她目送着沈芳慢慢走远，到现在为止，一直带着她的老师已经全部走了。 相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应该是我遇见过，或福或伤，或病或灾，都是征途的一部分，我被磨炼，我被改变，最后登峰，故人不在，唯有一人，唯有回忆。 我珍重的人都离我而去，珍重我的人渐行渐远，突然就不想长大了，因为长大了就意味着要分别了。 20 陈曦他们周五中午出发，陈曦爸爸给她送来了他的手机方便联系。 陈曦现在没有自己的手机，理由是会耽误学习。 他们一行人出去后去了一家超市，这家超市陈曦爸爸和妈妈带她经常来，每次来都会买很多吃的。 当宿晨问陈曦：“有想买的吗？” 陈曦手里有几百块钱的现金，她点头，进去只拿了瓶安慕希牛奶，宿晨问：“够了吗？” “没什么想吃的。” 人总是这样，很多东西吃的多了就腻了，陈曦就是个典型，她吃了近两年这里面的东西，总觉得很多东西都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可后来她明白不仅是东西，人也是如此。 出来后碰到了卖地瓜的，原斌问:“你们有人要吃地瓜不？” 陈曦这个人有点包袱，她不喜欢在很多人的时候吃一些吃起来麻烦的东西，就比如地瓜，人参果，芒果等，无论多喜欢她都不会在很多人的时候吃。 陈曦第一个回应了他:“不吃。” 其他人也都说不吃，原斌自己拿了一个吃了起来，他们现在正在往车站走，离车站还有段距离，陈曦看着原斌吃地瓜的样子有些嘴馋，她自己也想吃了。 她很羡慕原斌这样的人，不用想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坐到车上后她和女老师坐在一起，其他人都坐在后面，陈曦有些晕车，总觉得胃里很不舒服，她紧紧闭着眼睛以此来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陈曦转头就看到宿晨递来了一瓶水：“你是不是晕车？喝口水吧。” 陈曦接过水：“谢谢。” “没关系。” 他的朋友开始叫他：“宿晨，别聊了，赶紧上线，游戏要输了。” 宿晨拿着手机又开始打游戏，陈曦喝了口水后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已经快要到蓝桉市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蓝桉市会是她慢慢恢复的地方。 到达地点后他们去了一家宾馆，带队女老师和陈曦住一个房间，主任和校长一间，剩下的男生两人一间。 陈曦和信息老师去了房间后把东西都放好，信息老师叮嘱陈曦：“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敲门就不要开，你也不要出去，我和校长还有主任得去蓝桉中学交接一下，你待在房间不要出来。” 陈曦点头，老师看着陈曦的样子还是不太放心，她犹豫了一会决定：“我把宿晨，原斌还有李迪叫过来陪你吧？他们几个是我带过的学生，让他们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陈曦点头，她刚好也收到了宿晨发来的消息：想打牌吗？ 陈曦：不太会。 信息老师很快就叫来了他们三个人，走前还叮嘱：“陈曦，有事给老师打电话。” 陈曦点头，等老师走了以后李迪拿出了牌，宿晨给她讲了一下规则，陈曦听了一遍大概听明白了。 打牌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宿晨偶尔也会给她一些提示，她还真的赢了一局。 陈曦高兴地看着宿晨，宿晨也在笑，李迪打趣：“陈曦，你怎么看他不看我呢？是我长的太丑？” 陈曦无措地笑着，没有回答。 打了几局下来，每个人都赢过，最后信息老师给陈曦打来了电话：“陈曦，叫大家一起下来吃饭，我们在宾馆门口等你们。” 挂断电话后陈曦说：“老师叫我们下去吃饭。” 大家都点头，他们路过叫了九班的同学一起，校长带他们去了一家大餐厅，装修的也很华丽。 信息老师贴心地递过菜单：“想吃什么？” 陈曦指了下凉拌菠菜，信息老师心领神会画了勾，很快大家就点好了菜，餐桌上偶尔能听见校长和主任说话交谈，他们偶尔还会问大家几个问题，大家也都认真在回答。 晚饭结束后他们在外间转着，路过一家超市校长说：“大家进去挑点吃的吧，我请客报销。” 大家都没有动，还是信息老师说：“校长请客，都去吧。” 大家这才都去了超市，校长和主任开玩笑道：“这些孩子啊，还挺可爱。” 陈曦看到大家都去了超市，只有宿晨去了药店，他出来以后陈曦问他：“不舒服吗？” 宿晨摇头，从手里拿出了一盒药递给陈曦，陈曦疑惑：“给我的？” “晕车药。” 陈曦似乎有些意外，她看着手里的药和走远的少年，似乎有些心动了。 比赛第二天如期举行，大家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唯一可惜的是陈曦和原斌的机器人出了点问题，只拿了三等奖，其他人基本都是一等奖和二等奖。 陈曦□□群里传来了一些照片，都是他们比赛时的照片，有几张陈曦的，还有一张是宿晨拿着机器人的照片，他戴着一次性蓝色口罩，很温柔。 21 比赛结束后陈曦见到了她已经出嫁的姐姐，至于为什么她们年龄差了十来岁是因为她的哥哥因为发烧，家里人忙没有发现而去世，陈曦爸妈就想要个儿子，就有了后来的陈曦和陈琪，就在他们都以为他们以后都不会有儿子了，陈瑞出生了，她唯一的弟弟。 陈凝差陈曦十二岁，她穿着很时尚，她接到陈曦后带她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凝很内疚：“如果不是你们之前的英语老师和小琪告诉我这些，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为什么不说呢？” 陈曦没敢抬头看陈凝，她的语气听着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姐，自残这种事情并不光荣，更何况爸爸的身份怎么能有一个自残的女儿呢，县城的人会笑话他们，也会议论我，我不想这样。” “没关系，我带你去检查。” 陈凝带着她去了医院，陈曦看到精神科三个字她有些害怕了，她怕查出精神方面的疾病。 陈凝耐心跟她解释：“没关系的，如果查出来我们治疗就好了。” 陈曦最后还是进去了，她到了心理科，坐在那里等着叫号。 “请八号到科室一候诊。” 陈凝拉着陈曦去了科室一，她们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出来了一个女生和……应该是她的妈妈。 女生的状态和陈曦很相似，而她母亲的态度也不太好，情绪看着有些低落。 陈曦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进去以后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她让陈曦做了两套题。 陈曦照做，做完以后她就让陈凝出去了，此时房子里只有她和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问她：“你觉得自己大多数的不高兴来自于哪儿？或者说是谁让你觉得不高兴了？” “爸妈，班主任，还有同学之间的事情。” “你愿意告诉我具体一点的事情吗？” “爸妈觉得学习很重要，我不重要，甚至班主任说的话她们深信不疑，就来说我，班主任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我，怀疑我，同学之间的……我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姐姐得鼓励你，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快乐一点，现在叫你的家长进来吧。” 陈曦点头，她出去看到陈凝站在门口：“姐，医生叫你。” 陈凝进去后医生语重心长道：“她现在是中度抑郁加中度焦虑，伴有自残行为，根据我跟她的对话和她填写的答案来看，她的病情离不开她父母，以及班主任，还有同学，这些都是病因。” “她父母的话，就多信任她一点，关心她一点，班主任的话，这还需要家长出面，我听她说班主任经常骂她，她这个病情任何话都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比如自杀，所以你们也要多加留心。” 陈凝问道：“那康复的可能性有多大，需要多长时间？” “积极配合吃药的话，不受刺激的话，半年或者一年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去开药吧。” 陈凝带着陈曦去开了药，医生写好了用量后她们一起出了医院，走在路上陈凝骂道：“你们班主任太过分了，他凭什么骂你，他再骂你你就骂他，找家长告诉我，我回云归给你主持公道。” 陈曦还是挺感动的，但是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爸妈那边我也会去说，你现在好好恢复，他们以后也不会说你了。” 陈曦点头：“那送我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陈凝听她的话送她去了车站，临走前买了盒陈曦喜欢吃的芒果和樱桃，看着两盒水果陈曦在车上没忍住哭了出来。 陈凝嫁人后她们很少联系，陈凝回家的次数也很少，只有平时假期时家里会打发陈曦去陪陈凝。 第7章 争执 22 陈曦回家后家里人的态度都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尤其是陈琪，她没了平时的无理取闹的劲，对陈曦也是尽量顺着。 陈曦那天晚上在门口无意听到了陈凝和陈琪的对话。 “别再惹你姐生气了知道吗？” 陈琪不理解：“不就是生个病嘛，我也没惹她。” “你那个脾气好好收一收，你就不怕你姐她一冲动自杀嘛？” “知道了。” 陈曦站在外面，心里纠结，她不想他们因此迁就她，她觉得自己只要好好吃药是可以恢复的，她想做一个正常人。 她那天在小院里坐了很久，任凭晚风吹着她的头发，把她的思绪带向了远方。 这周去学校以后她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李迪好像在追杨媛。 她并不介意这件事情，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的认识让人觉得很意外。 可能是杨媛的朋友介绍的吧，她不在乎这些事情。 可杨媛对她的态度却发生了变化，有次她主动跟她说话，可杨媛却没有回她，陈曦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天她在教室外面吹风，宿晨和原斌来了，他们来七班并不奇怪，每次都是来找陈曦聊天。 今天来宿晨没有说话，原斌丢下了一句：“陈曦，今天不是来找你的，帮我们叫一下杨媛。” 陈曦没有任何的失礼，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她进去了叫了下杨媛：“外面有人找你。” 杨媛并没有回答她，她径直走向了外面，这时候姜伊琳拉着陈曦去了外面：“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姜伊琳拉着陈曦假装在栏杆聊天，她们的位置其实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陈曦看着宿晨在旁边笑的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宿晨再也没有来找过陈曦，其他人也是这样，比完赛以后他们的关系真的好像到达了一个终点。 陈曦假装不在乎，没有几天李迪就和杨媛在一起了，杨媛和十一班的关系越来越好，陈曦和杨媛，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可她依旧正常生活。 这天姜伊琳跟陈曦讲了个事情：“陈曦，杨媛真不是个东西。” 陈曦疑惑：“怎么了？” 姜伊琳朝杨媛的方向白了一眼：“她跟李迪说让李迪离你远点，李迪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她脑子是不是有点东西都花你身上了。” 陈曦还挺震惊的，她就说为什么训练馆的人和她关系怎么突然不如从前了，李迪那么活泼的人见她现在都不说话了。 “还有，她给十二班你知道说的什么吗？说你人其实一点都不好，她懂什么，她不是说自己家很有钱吗，还找你借了几百块钱，你还给她那么多吃的，气死我了。” “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我们小学同学了，她亲耳听到的。” “没关系的，他们毕竟在谈恋爱不是吗？” 姜伊琳指了下她的额头：“你还真是个傻子。” 陈曦浅笑：“我可不是傻子，她欠我的钱可得还回来。” 姜伊琳跟她撒娇：“那钱还回来咱们去玩？” “当然，请你吃个够。” 23 一个月后，周一学校举行了期中考试，成绩在考完的第二天下午就出来了，陈曦和姜伊琳分别看了自己的成绩。 陈曦班级第一，但是年级四十三，姜伊琳也退出了前一百。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陈曦很绝望，她觉得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努力，为什么得到的成绩却是一直下滑呢。 她想找个人倾诉，可姜伊琳这会回家吃饭去了，她要好其她几个朋友都很难过。 陈曦从班里一个女生那个借了一个圆规，她走到了无人注意的楼道尽头。 看着楼道间熙熙攘攘的学生，无人注意的她用圆规划破了手腕，可她有些害怕，她怕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邻居们会怎么议论她的家人，她的父母怎么抬的起头。 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她只有通过伤害自己心里才能得到平衡。 这时候她看到了宿晨在教室门口，他又是来找杨媛的吧，好讽刺，陈曦慢慢敞开心扉，朋友却都离去。 可她却看到宿晨朝她的方向走来，出于慌乱她把受伤的手腕藏在了身后，假装没事一样问他：“找我？” 宿晨说话很小心翼翼：“你看到成绩了吗？” 宿晨看到了，因为他们班登录了老师的账号，他看到了自己的和她的。 陈曦没有说话，宿晨这时候注意到了她背过去的手，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有些慌了。 陈曦一脸生无所恋的样子更是吓到了他，他急忙从她手里夺过了圆规，打开窗户就要扔下去。 陈曦劝他：“这不是我的。” “我赔。” 扔完后他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陈曦看着窗外的苍天绿树，她真的好累，真的一点都不想活着了。 就在陈曦以为宿晨不会回来的时候他买来了创可贴和止血棉。 陈曦的手被他轻放在他的手上，看着他替她止了血，贴上了创可贴，陈曦的心也在慢慢融化。 宿晨此后的几天都会来看她，每次都是在第一个早自习的时候，云归中学有两个早自习，第一个早自习的时候只有学生没有老师。 他没有在乎七班同学的目光，他站在她旁边问她：“好点了吗？” 陈曦点头：“好多了。” 宿晨随后拿出了很多的创可贴，多到陈曦要用两只手去接，他是第一个知道陈曦自残的人。 陈曦本以为他会把她当成一个怪人，会觉得她有病而远离她，可是没有，从来没有过，相反他很心疼她。 后来陈曦才知道他是这次考试的年级第一，一个初三逆袭上来的人，又或者说他认真学习了。 周末放学，陈曦爸爸来接她了，陈曦觉得很奇怪，平时接她的都是妈妈，她问：“我妈呢？” “你妈有点忙。” “你怎么回来了，工作不忙了？” “嗯，我带你先去吃个饭。” “不用了，回去吃吧。” “我们今天不回去，先去医院。” 陈曦以为他是要去看个朋友，可进到医院的病房里，她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妈妈…… 陈曦妈妈头上是纱布，胳膊上也挂着纱布，腿上也有纱布，陈曦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不太真实，她甚至看不清周围的人了。 陈曦妈妈笑的很温柔：“小曦放学了？” 陈曦想说话却被堵在了口中，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真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走上前拉着妈妈的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痛苦，她麻木不仁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动容。 她不能死，她死了他们还有多伤心啊。 陈曦妈妈责怪爸爸：“你也是，怎么不和女儿说清楚呢，吓坏了吧？” 陈曦摇头：“疼不疼啊？” “不疼。” 陈曦没忍住跑了出去，在外面的椅子上遇到了陈琪，她哭的很厉害，想来是害怕了。 见到陈曦，陈琪就上前抱住了她：“姐，我害怕。” 陈曦安慰她：“不怕，姐姐在。” 妈妈的车祸也给陈曦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家里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住院也需要钱，陈曦想着自己的生活费可以找以前借了她钱的同学。 其他同学还钱都很利索，唯独到了杨媛这里出了意外。 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陈曦：媛媛，欠我的钱能还一下吗？ 杨媛：迟早会还的，你着什么急，不就几个钱吗？ 陈曦：不是钱的问题，我家里有事，需要用钱。 杨媛：你家那么有钱差我这几个钱，我要把你发网上，让我的粉丝网暴你。 陈曦：一共300，记得还。 陈曦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是她早就听到了凌川班里她的流言了，说她是个假惺惺的人，说她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甚至是更难听的话，后面才知道这些也是杨媛告诉他们的，凌川不说，不代表她可以不知道，这种人陈曦也不想跟她有来往，何况一想到自己还借钱给她她就烦。 他们那边普通一个初中生一周生活费是20或者30，陈曦爸妈一般都给她50或者100不算单独买的吃的，学校管早餐和午饭，饭卡不算，300够一个学生差不多大半学期的生活费了，云归县物价不算高。 陈曦想着杨媛平时跟她讲他们家有多有钱，300对于她而言应该没什么困难。 杨媛没过多久就把钱发来了，只发了50，陈曦打了个问好。 杨媛：我爸妈不在家，手机红包上没那么多钱，就50。 陈曦：剩下的呢？ 杨媛：陈曦，你不就比我们零花钱多一些吗，显摆什么？ 陈曦：你搞清楚状况，你欠我的钱，我不想说废话，剩下的钱尽快给我。 陈曦已经懒得去戳破她的心思了，每次说还钱都推三阻四的。 陈曦把要回来的1000元的红包换成了现金，给陈琪给了800：“这800你拿着，是我们同学欠我的钱，我都要回来了，你平时吃个饭买个东西。” 陈琪还在关心陈曦：“那你呢？” “我有200就够了。” “妈妈没事吧？” “没事，会好的。” “二姐，我饿。” “那姐姐带你去吃饭。” 陈琪止住了眼泪，陈曦带她出去吃了顿饭，带了两份饭给了爸爸和妈妈。 吃完饭陈曦和陈琪被送回了家里，陈曦爸爸就在医院陪妈妈，陈曦收到了于飞的消息：欺负杨媛算什么，有本事到学校我们打一架。 陈曦没回，换了个软件就看到了杨媛发的视频，是和班里同学的，尤其和于飞的很多，下面文案是：永远的好朋友。 陈曦点进主页看到了杨媛的那三百来个粉丝，网暴？……她不在乎。 到学校后的第一天晚自习前杨媛就找陈曦吵了一架。 “李迪跟我分手了，你不解释解释吗？” 陈曦茫然：“我解释什么？” “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跟我说话了？” “我和他很久没说过话了，搞清楚状况好吗？” “陈曦，你少假惺惺了，你不就是嫉妒我抢走了李迪，抢走了你十一班的朋友吗？” 陈曦没再回，她并不擅长吵架，这时候姜伊琳把陈曦拉在了身后：“杨媛，你分手了和陈曦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发给他了，他才跟我分手的？” “我没有。” 这时候于飞插话了：“陈曦，你不帮杨媛说清楚你就滚出七班，不然别怪我打你。” 这时候李维杰朝于飞的方向扔了本书：“于飞，两个女生吵架你插什么嘴？你信不信我让你滚出七班？” 于飞见全班同学都看着，还撑着面子不放：“李维杰，你不应该帮我吗？” “我帮你大爷，都听不明白是吧，我和凌川是兄弟，陈曦是凌川的妹妹，我们是小学同学，你说我帮你，你哪来的脸让我帮你欺负一个女生？更何况是陈曦。” 于飞没再说话，杨媛开始卖惨：“我不就欠你点钱吗？你至于那么咄咄逼人吗？” 陈曦没再顾及她的面子：“杨媛，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钱借给你，我要回来天经地义，我有事用钱，好话也给你说尽了，你别得寸进尺。” 事情不告而终，不过姜伊琳说杨媛公布全校收拾陈曦，陈曦一脸无所谓。 不过她偶然下楼碰到了宿晨和李迪，李迪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宿晨跟往常希望摸了下她的头。 陈曦的第一反应是意外，宿晨很久没有摸她头了，怎么突然…… 李迪突然说：“我听说杨媛和你起冲突了？” 陈曦大方承认：“嗯。” “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以让人来找我。” 李迪的话很潇洒，他拿的起放的下。 宿晨搂着她的肩膀，但是是绅士手：“没人能欺负你，不解气的话我让我们几个站后面，你骂她一顿。” “你肯定我没错？” “那你觉得你有错？” “我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信你没有。” 陈曦在这一刻应该是感到了偏爱，那种没有理由的偏爱。 操场上熙熙攘攘，到楼下后他们就分开了，陈曦去找了正坐在操场上假装背书却一个字都没背进去的姜伊琳。 两个人手上虽然拿着书，嘴却一直没停。 “就应该找人狠狠教训她一顿。” “那不就成了和她一样的人了吗？” “我今天又跟你打听了些消息，我才发现杨媛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那段时间的谣言是怎么来的吗？就是她传的，那段时间学校里全是你的谣言，写信骂你的，背后骂你的那么多人，尤其是不知道你是第一后更加猖狂地骂了，真是太过分了。” 陈曦没想到会是杨媛，毕竟开学谣言盛行时她们还是好朋友。 那段时间学校里都在传陈曦和训练馆男生的闲话，甚至有喜欢他们的女生直接写信骂她。 期中考试后，大部分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陈曦懒得计较，纠结再三还是把今天碰到宿晨的事情跟姜伊琳说了:“宿晨他今天碰到我又摸我头了，我以为他要和我断交了。” 姜伊琳嚼着嘴里的零食，大大咧咧地:“哦，我跟他说了，我说明明一开始你们都那么想认识我的陈曦大宝贝，结果最后和她不说话的人也是你们，就连平常你见她都会摸头的习惯都没了，对你不公平，宿晨说他最近有事，心情不太好，说他注意。” 果然，让陈曦不开心的事情姜伊琳做不到。 第8章 匕首 24 于飞这几天时不时会趁着李维杰不在酸陈曦，话说的也越来越过分。 “陈曦，你都不是第一了你拽什么拽，你装着恶心给谁看呢，我呸，不过是一个过时的第一而已。” “陈曦，那么不喜欢七班了转班啊，天天拉着个脸算什么。” “别以为有凌川撑腰我就怕你，凌川最近忙着谈恋爱呢，哪有时间管你。” “陈曦，你就是不要脸，使了什么手段让凌川给你撑腰，让李维杰替你说话，让十一班站在你那边。”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李迪才跟杨媛分手的，妥妥的第三者。” ………… 陈曦这一次没再退让，没再忍让，陈凝告诉过她，如果再有人说她一定要骂回去或者打回去。 她拿出课本全部砸向于飞，杨媛开始当好人：“陈曦，你有病吧，你做了事情还不承认了？” 陈曦笑的很随意，就连姜伊琳都很意外她的反应，她拿起教室后面的笤帚指向于飞和杨媛：“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说我，杨媛，天天造谣有意思吗？带头孤立我有意思吗？于飞，她说她家开了个公司你还真信啊，富家千金拿不出几百块钱还账吗？富家千金会在这里上学，你是脑子没发育完全，嘴也跟着乱跑吧。” 全班同学似乎都没有想到陈曦的反应，在杨媛带头孤立陈曦的那段时间，即便班里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依旧不在乎，没有发火。 于飞有些害怕了，杨媛添油加醋：“你打她啊，她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姜伊琳无语：“杨媛，想动手你自己动手啊，只不过你敢动陈曦嘛，你不怕凌川收拾你啊，你不怕你那个前任也来啊，你前任可是在他们教室说了，你敢动陈曦，他就站在陈曦旁边，看你敢不敢动手。” 的确，杨媛不敢动陈曦，陈曦在学校虽然不打架，不找事，但是她的人缘还不错，凌川的十二班和学生会，十一班。 她本来想着踩着陈曦往上爬，却没想到陈曦的这几个关系无比牢固。 于飞跟杨媛说：“你说说就行了，还想真动手，凌川昨天在男生宿舍警告过我们班男生了，谁欺负陈曦就试试看。” 陈曦觉得有些可笑，这时候刚好又碰上学生会检查卫生，凌川瞥了眼站起来了四个人，看着陈曦手里拿着的笤帚，眼里有些惊喜。 “怎么了？” 凌川走到陈曦旁边，意图很明显，就是为陈曦撑腰，他看向了李维杰，李维杰心领神会，他跟凌川说：“于飞造谣陈曦，他们想动手。” 陈曦的事情他最近也听了个大概，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把目光移向了杨媛：“你真以为你找一个这样的孬种就能欺负她了？上次说的话是听不明白？” 陈曦看都没看一眼他们，欺软怕硬的人。 凌川把手搭在陈曦肩膀上，冷眼看着他们：“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去打几巴掌解解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曦会打杨媛的时候她放下了手：“杨媛，你记住，是我的教养不允许我欺负人，从今天起，你如果再欺负班里的女生，巴掌一定会落到你的脸上。” 凌川尊重她的选择，临走前还不忘瞪两眼他们。 “哥，晚自习下了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知道了。” 凌川走后姜伊琳向陈曦竖了大拇指。 25 晚自习结束后陈曦拿着一个礼物盒去找了凌川，凌川见到礼物盒很意外：“怎么突然给我送礼物了？” “今天是你生日。” 凌川顿时有些感触，陈曦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记住他生日的人。 他接过礼物盒打开，是一个智能打火机，陈曦解释：“我看你打火机用了挺长时间了，就想着趁着生日正好给你换一个。” 凌川收下了，他毫不避讳地在陈曦面前抽烟，陈曦也习以为常，他们一起下的楼。 凌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千块钱，陈曦疑惑：“给我钱做什么？” “我听我妈说了，你妈出了车祸，这钱你拿着。” “我不能收。” 她很清楚这一千对凌川意味着什么，他平时根本就攒不下来钱，偶尔还会问陈曦借钱，她拿了他怎么办。 “我亲妈给的钱，一直没用，你拿着就行了，别有负担。” 陈曦听到这儿还在问他：“你还有钱吗？” “有。” 陈曦这才收下了钱。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宿晨收在眼底，在他眼中，陈曦和凌川的关系很好，学校也有传言凌川很护着陈曦。 在他的印象里陈曦一直是一个情绪很平静的人，可他见过她为别人紧张慌乱的样子，那个人就是凌川。 有次凌川发烧了，陈曦知道后跑回宿舍拿了药，却被告知他没有水，又跑回去教室找同学买了瓶水，路上有个正在追她的人拦住了她的路，她直接甩开了那个男生。 陈曦对凌川的好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她配的上凌川对她的好。 26 平安夜这天，陈曦给所有关系好的人都说了平安夜快乐。 她在□□班门口的中间遇到了宿晨，她张开双臂，语气清新温柔：“平安夜快乐。” 而宿晨反应了几秒，他自然地抱了陈曦，全程绅士手，陈曦的手在他的腰间，那一刻，很暖。 他们不惧他人之目光，给了彼此一个拥抱，周围所有的一切，包括熙攘的人群，嬉闹的声音，大自然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这个拥抱陈曦记了很久。 27 有段时间学校很流行小水枪，姜伊琳怕陈曦无聊给她也带了一个，姜伊琳是跑校生，陈曦是住校生。 拿到水枪后陈曦和姜伊琳就去了操场，刚好碰到了宿晨和李迪，她们两个也是人手一个。 李迪提出：“要不试试谁的技术更厉害？” 话还没说完就喷水，陈曦和姜伊琳校服一块接着一小块地湿，陈曦和姜伊琳也没留手，冲着宿晨和李迪乱喷。 陈曦无意喷到宿晨好几次，宿晨都没有生气，也没有还手，他温柔地笑着。 有次陈曦把班里钥匙给了学委，学委还没来，她手足无措站在门口，刚好碰到了宿晨上楼。 宿晨耐心问她：“怎么了？” “我把自己锁外面了，钥匙忘拿了。” 宿晨拿出自己的钥匙，却发现打不开这个锁。 宿晨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锤子，陈曦拿过他手里的锤子，直接干脆利落地砸了。 她知道如果是她砸，没人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宿晨砸了，他们班的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 于飞来了后震惊：“你就这么把门砸了？” “难不成等你来？” “你砸了可是要赔的。” “没砸坏，不劳你费心。” 28 陈曦今天陪着姜伊琳出去买东西，遇到了一个以前追过姜伊琳的同学，他辍学了，不过看着身体摇摇摆摆，他威胁姜伊琳：“你今天如果不跟我去，我就一直跟着你。” “小曦，你先回学校，我和他去说。” 陈曦皱眉：“不行，你回去找凌川，我留下来。” 现在是日落时期，街道上没什么人，有些店铺门也关的早，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武野情绪不太稳定：“姜伊琳，老子就是跟你说两句话，你在纠结什么？” 姜伊琳嘱咐陈曦：“小曦，不行，你先去，我走了你就太危险了。” 陈曦注意到了武野放在口袋里露出的一点匕首，姜伊琳此时在跟陈曦说话，并没有注意到，陈曦安慰她：“姜姜，你去叫我哥，我跑不动，好不好，而且他最近正在和我闹矛盾，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好，拜托啦，而且我和武野是小学同学，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陈曦推走了姜伊琳，她看着姜伊琳离开的背影笑了。 等到姜伊琳走后，武野情绪更加暴躁，他紧紧捏住陈曦的脖子，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陈曦，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得付出代价。” 陈曦被捏的喘不过气，意识也在一点点涣散。 姜伊琳拼命地跑，保安室里这会没有人，大家都去吃饭了，她向教学楼跑去，看到凌川在姜伊琳连忙上前，或许是跑的快了，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凌川皱眉，他知道姜伊琳，陈曦的好朋友，她来找他肯定是有事，他问班里一个男生要了瓶水，姜伊琳没要，她气喘吁吁地说:“校门口，陈曦有危险。” 凌川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径直往下跑，姜伊琳也紧跟在后面。 武野此时掏出了匕首向陈曦那个方向刺去，此时的陈曦因为窒息感还没有回过神来，见匕首朝自己刺过来都忘记了反应，陈曦想喊救命，眼泪从眼底滑落，想跑却都跑不掉。 她已经做好刀落在身上的准备了，却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凌川把她向后扯，一脚踢掉了武野手里的刀。 凌川是学过跆拳道的人，武野被打了几拳后酒也有些醒了。 陈曦害怕的腿都软了，往地下倒，凌川接的很稳，没让她倒下，陈曦劫后余生抱着凌川哭了起来。 凌川的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没事了，别怕！”转头拿着手机打了110。 几人被带去公安局做笔供，陈曦的堂哥陈羽生来了后也慌了神，见到陈曦平安无事才放心。 姜伊琳被吓的也不轻，几人的家长都来了。 武野父母吵着说:“我儿子喝了酒才做错了事，谁叫你们女儿下午还要往学校外走。” 陈曦白了他们一眼，语气很坚定:“我们去买东西还成了错了，喝酒是他可以犯事的理由？要不是今天我哥来得及时刀子就落在我身上了。” 陈曦的妈妈自然也是没有退让:“这件事情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拒绝和解，剩下的法院见吧。” 武野父母眼见这招行不通又拿陈曦的名声说事:“你女儿的名声不要了吗？你就不怕她被人议论吗？” “我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去议论。” 第9章 报应 29 陈曦妈妈的情况逐渐好转，已经可以出院了，一家人都很开心，由于宿晨那件事，她，陈曦发现自己病的越来越重了。 她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日夜不停地做噩梦，重复不断地梦到以前的事情，甚至半夜都会被惊醒。 很多时候陈曦问过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会生这样一个治不好又不好跟别人提起的病。 是因为她的父母总是忙碌，缺少对她的陪伴，让她以为父母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学习工具。 是因为外公去世她却因为学习不被告知，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知道的时候外公已经下葬了。 是后来从陈琪的口中得知，外公最后都在挂念着她，希望她有一段好的前程，那是她的外公啊，是那个拄着拐杖总会给她撑腰的外公，是那个从来没有凶过她的外公。 是因为她初一时被全班孤立，只要她一进宿舍就没有人说话，是她被老师夸就会有人发出奇怪的声音。 是她和大家主动解决矛盾，杨媛却从中阻拦，是杨媛踩着她认识了学校的很多人，却在中间破坏她和那些朋友的关系，让曾经的好友都疏远她。 是杨媛到处散播谣言让大家觉得她是个不好的人，是杨媛让训练馆的人离她远一点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感。 是有人跟班主任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让她受到了长达一学期的训斥。 是杨媛带着她看一些暴力的场面。 一切让她从心里害怕，孤立，谣言，落差所有的一切都像刀子一样落在陈曦身上，扎的她好疼好疼。 30 终于在寒假的一天，她难受，吃了医生开的所有抑郁药物，整整一瓶加上两板药，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慢慢地她的胃里翻着一股难受劲，疼的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不敢告诉妈妈，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生生挨下了这种疼，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嘴唇发白，风吹就可以倒下。 她给陈凝打去了视频电话：“姐，能给我再开点药嘛？” “我不是才给你新开了药吗？” “我昨天吃完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慌了神，陈琪被单独叫到了一个房间，妈妈告诉她：“你姐姐生病我和你爸爸也有原因，这次你就陪她去蓝桉市，路上开导开导她。” 陈琪点头，她和陈曦被送上了一辆去往蓝桉市的私家车，车上的陈曦仿佛眼泪失禁，两个小时的车程眼泪没有停过。 幸好考虑到她的状态，包下了这辆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陈曦和陈琪。 陈琪很无助，她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给陈曦递卫生纸：“姐，你怎么了呀？我害怕。” 陈曦眼里的眼泪很模糊，模糊到她看不清陈琪的表情，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的语气甚至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一直很善良，也很努力，可为什么不幸总是降落在我的身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孤立，就被讨厌，就被疏远，他们看中的只有我的成绩，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成绩就是回不到以前了。” “我听力小时候有过损伤，所以很多话我得听两遍或者三遍才能听清，可在他们眼里就是我很装，明明我一直都没有变。” ………… 陈琪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打湿她的衣服，安慰她：“姐，你没错，没有人有资格说你变了，你只是累了而已，还有我们呢。” “我不想让你们迁就我，我不想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病人，每天去为了防止我自杀想尽各种方法，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压抑你们的情绪，你看妈妈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和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我想快点好起来，我想做一个正常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这种疾病，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敏感脆弱，以前我很喜欢自己的敏感，它总能让我共情很多东西，可是现在呢，它让我面目全非。” 陈曦每晚只有在枕头边放一把美工刀才能睡的安心，陈曦妈妈知道后收了家里所有锋利的东西。 陈曦哭了一路，陈琪陪了一路。 陈曦这次到医院后本想开了药直接走，医生语气严肃：“必须查一下她的肝，胃，血常规，否则按照规定我们开不了药。” 陈曦被拉着做了这些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而她的病情却被重新诊断：重度抑郁症加双向情感障碍，起初的陈曦并不了解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什么疾病，直到后来的几年她才发现这种病甚至更痛苦。 她的情绪时好时坏，有时候觉得活着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有时候觉得是真的想死，不断地在情绪高涨和情绪低落之间转变，给她的生活也带来了更大的困扰。 陈曦和陈琪当天晚上住在了陈凝家，陈凝把手机给她，看到姜伊琳和凌川发来的消息，她才有了那么一丁点反应。 凌川：听我妈说你去医院了？ 陈曦：嗯嗯。 凌川：检查结果怎么样？ 陈曦：重度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 凌川：看不太懂，不过对自己好点，等你回来。 陈曦：那能让我翻身当一天姐吗？ 凌川：嗯嗯，姐。 其实凌川以前只喜欢回了嗯字，陈曦跟他说她不喜欢嗯字，因为觉得只有一个字是敷衍和冷漠，凌川渐渐就回两个字。 姜伊琳：同桌，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是你要好好的，等你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爱你。 陈曦：好的，我很好，放心吧。 今天晚上，陈曦见到了她姐夫，她姐夫是个很好的人，人很有趣，对陈曦一家人也挺好，就是说话可能毒舌了点。 “你给姐夫说咋突然得抑郁症了？” 陈曦摇头：“我也不知道。” “周桦你很闲是吧，问着干什么。”这时候陈凝出来警告周桦，周桦也很识趣地没再说话。 陈凝的两个孩子经常在陈曦周围转，陈曦偶尔坐在房间哭的时候陈凝的小女儿就会问她：“二姨你怎么哭了呀？” 陈曦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小孩子的眼睛总是很明亮，什么都没有，尽是纯真。 陈曦突然不想长大了，她想回到小时候。 陈曦突然被陈凝的小女儿周雯抱住，她用小手轻拍陈曦的后背：“二姨不哭。” 31 陈曦的体重直线下降，原本八十六的体重直接下滑到了七十多，这吓坏了陈曦妈妈。 刚好陈曦的姑姑在学校附近有个餐厅，陈曦妈妈跟她说了，陈曦每天中午就住在那里，并且吃饭。 她真的很怕自己的女儿离开。 陈曦姑姑是个很好的人，她每天总是变着花样给陈曦炒菜，观察到陈曦不吃洋葱后再也没有放过葱类的东西。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不吃洋葱，而是对葱类的东西过敏，只要吃一点就会吐出来。 陈曦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也和同学之间的来往渐渐减少，只是和姜伊琳会有很多话说。 姜伊琳每天都会给她买早餐，偶尔忘记了或者来早了就骑电动车带她去外面买早餐。 偶尔中午也会带陈曦去她家里住，姜伊琳是陈曦那段时间的光。 陈曦和宿晨也渐渐疏远，其实不能算是疏远，见到了也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她觉得自杀，自残这种行为被他看到，她很自卑。 陈曦上课也开始不听，准备来说，她上初三后基本就没有听进去课，大多时间不是在书上乱画就是睡觉。 第一次月考，她考了全班第一，年级十五，她似乎已经不再在乎成绩，学校考场按成绩分，她在第一考场，而宿晨是第一。 他们之间的位置隔的较远，陈曦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的前面，当她抬眼就看到了宿晨坐在那里，笑的温柔。 陈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宿晨先说的话：“陈曦，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可能没休息好吧。” “陈曦，你见到怎么不笑呢？我长的很吓人？” “没有啊，我可能不喜欢笑。” “陈曦，你……” 陈曦现在害怕和人交流，她现在一和人多说话就会露馅，她说了她这辈子都很后悔的话：“宿晨，能不能别说了。” 宿晨不理解：“你怎么了？” “宿晨，你做你的第一不好吗？你为什么要一直和我说话。” 陈曦似乎已经被疾病吞噬了大脑，她觉得她的病也离不开训练馆的他们。 如果不认识他们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班主任不会精神批评她，父母也不会失望，她和同学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矛盾。 她好恨，恨她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要得这种病。 宿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有一瞬间的错愣，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看着她藏起来了包扎的伤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创可贴放在了桌子上，就回了他的位置。 陈曦每天在姑姑家的餐厅休息的时候都会划破手腕，不严重但很疼，因为只有这样她好像才不会那么痛苦。 她懒得和任何人打交道，甚至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烦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也不想这样。 本以为宿晨会生气，却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依旧如常摸了下她的头。 她习惯了他的好，偶尔也会在栏杆前看他跑步，日复一日。 自从被凌川警告后，于飞收敛了很多，而陈曦和杨媛的关系也算是进水不犯河水，从陈曦那天说了那句话后，杨媛再也没有在宿舍打过人。 32 陈曦这周回家沈玲联系了她。 沈玲：我听苏桐老师说了你生病的事情，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曦：老师，在恢复了。 沈玲：那个时候我走的时候应该也带你去朝溪市的。 一句话让陈曦突然就很难过，她回复：没关系的老师，现在也很好。 沈玲是陈曦初中第一个班主任，因为她陈曦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学习也渐渐上心，所以她蝉联了多次年级第一。 沈玲不会批评她，哪怕她状态不好也会鼓励她，无论陈曦什么时候找她，她都会很耐心听她说话。 沈玲也会不厌其烦地给陈曦讲一个小时的数学题。 如果她在，陈曦甚至可以冲刺朝溪一中，宁城最好的高中。 某种程度来说陈曦跟沈玲很像，她们身上有向上的生命力，可唯一不像的是沈玲很强大，而陈曦天生很敏感，共情能力很强。 陈曦妈妈也找了陈曦，经常会听她讲学校的事情。 “你们学校就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 陈曦想了下：“有趣的倒是没有，不过凌川上个周末赛车拐弯的时候摔了，救护车还去了。” “严重吗？” “我问了，还好，他不严重，其他几个人摔的挺惨的。” “你姑姑那儿怎么样？” “姑姑对我挺好的。” “妈妈跟你说个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你外婆可能不行了。” 听到这儿的陈曦甚至忘了反应，外公离世后外婆一直在舅舅家住，他们都说外婆疯了，总是胡言乱语，可陈曦不理解外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 “那你要去看看外婆吗？” “嗯，我和你爸爸今天过去，你想去嘛？” “不想。” 陈曦现在不想见人，更不用说是那么多的亲戚，陈曦妈妈很尊重她，知道她的状态不好就没有带她去。 他们过去的当天外婆就去世了，陈曦听到后哭了一会。 妈妈回来以后状态很不好，她没有当着陈曦的面哭过，可陈曦偶尔会听到她在另一个房间里哭。 她的心或许多少有些刺痛感，她的妈妈没有妈妈了。 许是外婆没有记着她，她从来没有来陈曦的梦里看过她，而外公偶尔还会来梦里看看她。 死亡这件事情陈曦没有想过，她一直觉得这很遥远，可现在却觉得真的离得很近。 陈曦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她请了一周假在家里休息，那天她算了一笔账，她的药够她吃15天，一次是300，一年是七千多，加上她偶尔乱吃药，药物可以说一年就是八千。 八千还不一定能看好。 她最近自己老是能听到一个声音：“看病很费钱，死了就解脱了。” “他们都抛弃你，你应该恨他们。” “都怪他们。” ………… 陈曦听着这些声音有时无比烦躁，慢慢地她开始讨厌周围的人，她退掉了训练馆的群，也删除了所有的照片，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劝自己往前看。 可却发现，删除的掉照片却删不掉记忆。 33 到了学校后陈曦听到姜伊琳讲了一件杨媛的事情，杨媛好像和六班的几个女生起了冲突，其中有一个还是凌川的女朋友，然后就在六班被打了。 几乎学校一半的人那天都在围着看，李迪知道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做出任何想要保护她的意思。 陈曦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没了以前的嚣张劲，陈曦自嘲，原来你也会觉得被打了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一时间全校议论纷纷，她当天就请假回去了。 第10章 毕业季 34 陈曦上去找了她的小学比较要好的同学，她们两家长辈刚好也认识，马昕知道她来的目的。 “本来就在我们班名声不好，以前还招惹了你，我们本来就压着一肚子气呢，没想到她自己非要找事，惹了我们班另外几个女生。” “姐， 好累啊。” 马昕自然地抱住她： “生病好点了吧？” “嗯，好多了。” 陈曦撒谎了。 “那就把药按时吃上，心情不好就来我们班转转。” “好。 ” 陈曦，你不应该高兴嘛，她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为什么你不开心呢。 “你觉得她可怜吗？” “她不可怜，欠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知道你们班主任为什么会批评你嘛，是她告的，她不希望你好，所以你还觉得她可怜嘛。” “不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她可怜过，因果轮回，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陈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她就纳闷为什么班主任会知道那么多呢，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真的好恨。 她牙关紧闭，瞬间有一个念头充斥了她的大脑，她想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可她没有这么做，她不想变成和杨媛一样的人。 35 晚自习和姜伊琳聊天，姜伊琳说宿晨谈恋爱了，和温晚，那个姜伊琳口中他一直喜欢的人，陈曦不知道为什么，她很难受。她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从十一班经过，陈曦看到了宿晨等着温晚收拾东西，她心里有种说不上的苦涩感。 温晚这个人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和气质，无数次她看着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她看着他望向温晚的眼里是小心翼翼，是那种独属于少年的喜欢。 陈曦当时并不觉得很难过，似乎这是一件一直被她接受的事情，身边无数人提醒过她，宿晨喜欢温晚。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麻感，比起这些，更难受的是她的身体。 吃药让陈曦的胃很难受，她现在闻到药味就难受，就想吐，产生了生理加心理性厌恶，她也不想中考了，因为现在的她即便参加考试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成绩。 可爸爸妈妈也问过了学校的老师，他们说名单已经上报，现在休学不行，陈曦只能硬着头皮上。 36 自从宿晨谈恋爱以后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之间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陈曦觉得她的确不应该去打扰他的生活，只能在手账本上写下一个又一个他的名字。 她本来是打算毕业后如果他们都能考上云城实验高中的话就跟他表白的，但是呢，现在好像不行了。 其实有时候陈曦很想问问周围的同学学习累不累，活着累不累，可她怎么都问不出口，因为问出来别人只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她被疾病困在深渊里，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理想，有的只是一个躯壳。 其实有时候陈曦不太理解为什么人要这么辛苦，人要这么活着，无论活着的时候做什么，最后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埋于土中，功名带不走，金钱带不走，留下的不过是白骨，随着时间的增长，或许什么都没有了。 她以前觉得生死离我很遥远，可现在却觉得他离她很近，近到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37 第二次陈曦又吞药了，不是她想死，是他单纯很难受，她的精神想让她死。 一整瓶的药让她那天下午一口饭都没有吃下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没有洗胃，就那么疼了一天一夜。 妈妈问陈曦想吃什么，她哽咽着说：“妈妈，我想喝粥。” 妈妈没有问为什么，她熬了一锅粥，陈曦边喝眼泪边往下掉，甚至都不知道她喝的是粥还是自己的眼泪。 半夜陈曦疼的在自己的房间打滚，她想大声地哭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或者是心里的那个自己在说，陈曦，不能哭出声，妈妈会心疼的，你已经带来了很多麻烦了，你不能再这样了。 陈曦以前总是感觉不到家人对她的爱，她觉得他们的爱太深她看不懂，可现在她希望她不要感受到他们的爱，因为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她就会在反复自杀和想活着中徘徊，她活的很痛苦。 都说爱情伟大，可她不这么觉得，她觉得亲情很伟大，她从来都不会去奢望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对她，世界上希望她好的大概只有她的亲人。 所以当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对你好都弥足珍贵，她珍惜和姜姜的感情，珍惜和马昕的感情，珍惜和凌川的感情，同样珍惜和宿晨的感情。 可她已经不再是第一，她还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怪物”，她觉得没有人可以在学生时代去接受这么一个人。 她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去掩盖她抑郁症的事情，去不让别人发现她有自杀，自残的现象。 那天晚上的疼痛又让她陷入了漩涡当中，她需要药物的治疗，蓝桉市的医生却不同意给她开药，因为时间间隔太短，她得确保她的肝，肺，胃和血液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 第二天妈妈陪陈曦去了镇上的医院，那个医生很奇怪：“你这么小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奇怪嘛，她自己也奇怪，可事实就是如此，陈曦看着妈妈为她的各种检查奔波，看着她交检查的费用，那一刻她觉得好像她就是个累赘，只有她死了，他们才能解脱，她自己才能解脱。 回到家以后姐姐给陈曦打了视频，那边的她哭的很严重，这让陈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几乎哽咽的话语打动了陈曦：“陈曦，我求你活下去好不好，能不能别自杀了。” 陈曦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她就是想死，可她不敢死，她怕她死了她的父母被人指指点点，她的家人被指指点点，她觉得她自己可以被指指点点，但是他们不行，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心希望她活下去的人。 她每天晚上不知道哪里疼，就是很疼，心脏疼，头疼，腿疼，浑身的骨头疼。 38 以至于她越来越不在乎成绩了，第二次月考她考了年级十二，这种情况下参加考试，无论考成什么样她都能接受。 她和宿晨单方面断了联系，他既然有女朋友了，陈曦觉得自己就不该去打扰他。 杨媛那天回来了，回来之后她没有了以前的咄咄逼人，没有再和班里女生针锋相对，她和以前她欺负的女生关系慢慢好了起来。 可陈曦还是没法原谅她，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忘不了她初二时期带领全宿舍的人孤立我，她忘不了大家明明想和我好她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忘不了她拿着我的零食和水果却告陈曦的状，造陈曦的谣，更甚至间接害了宿晨，杨媛做的事情永远都不该被原谅。 最后复习的那段时间，陈曦喜欢在学校的二楼待着，每次晚读她总是一个人待在那里，有次她碰到了凌川，他这个人从小就没心没肺，情感冷漠。 他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这么烦？” “烦的要死。” 凌川握起陈曦的手腕，是被纱布包扎的样子，在往上，是一刀刀疤痕，他另一只手从她的兜里拿出了一把美工刀，上面还保留着她的血。 “就这么想死？” “想。”陈曦毫不犹豫点头。 凌川挑眉，语气虽然淡漠，表情却意味深长：“陈曦，别再这样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死了那些人只会拍手叫好或者冷漠相看，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凌川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他把烟点着后吸了一口，朝陈曦吐了烟雾，陈曦被呛的说不出话。 “陈曦，自杀是输者的行为，这是对你自己的不爱惜，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就别找我了。” 凌川的话或多或少给陈曦带来了一些勇气，陈曦在努力地活着。 39 后来陈曦每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各个楼梯坐着，尤其是没有人的地方，她不敢去操场，因为她害怕人多的地方，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毕业，因为毕业她就可以完全放松休息了，也可以和校园里的人说再见了。 40 某天，陈曦今天买了一把圆规，她把圆规的尖头卸了下来，直接插进了她的手腕里，挺疼的。 她换了位置，左边是学委，右边是姜伊琳，姜伊琳没在认真听课睡着了，学委看着陈曦的行为举止很吃惊。 “陈曦，住手，别再这样了。” 陈曦没有听，一点都不疼。 最近陈曦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个很温柔可爱的女生，她是三班的，陈曦很喜欢她。 慢慢地陈曦和她经常聊天，她告诉陈曦她是抑郁症患者，陈曦说：“好巧，我也是。” 她们之间会聊很多病情的事情。 她告诉我她想过很多方法自杀，订书机订手，锤子，钳子，所有的东西都试了个遍，可她还是没死成。 陈曦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这么好看温柔的人怎么也会想死呢，她会听陈曦讲很多事情，慢慢地她们关系越来越好。 姜伊琳似乎有些吃醋了，她说她能理解陈曦和那个女生有很多话题，因为她们有同一种病，可她觉得陈曦的情绪太容易受别人影响，她不好的情绪会传染给陈曦，陈曦安慰她没关系的。 陈曦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往来依旧，因为陈曦觉得自己和她很像。 41 今天早读的时候，那个女生犯病了，她刚开始浑身抽搐，后面说不出话，也动不了，陈曦看着她有些害怕，陈曦怕自己变成她的样子。 那一天早上陈曦都没有说话，陈曦满脑子都是她犯病的场景，她的心里真的很怕。 42 终于要毕业了，妈妈带陈曦买了一件玫红色的裙子，是在专卖店买的，裙子挺贵的，本来陈曦想着毕业典礼而已，裙子随随便便买一件就好了，妈妈说她希望陈曦穿最好的。 毕业典礼上陈曦的裙子独一无二，数学老师找陈曦合影，当然不是沈玲老师，是新换的老师，因为陈曦不仅是班长，还是数学课代表，他说他必须得和他的课代表合个影，陈曦挺开心的。 当天陈曦也知道宿晨和温晚分手了，里面的原因陈曦并不清楚，陈曦去找了宿晨，他穿着黑色新中式外套，手里有一把扇子，他还是那么温柔。 陈曦问他：“能不能抱一下。” 他说：“可以。” 那是他们第二次拥抱。 陈曦实在太痛苦了，只有靠近宿晨她才能有点喘息的时间。 当然，毕业典礼结束的那天晚上他们还是住在校园里，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杨媛给陈曦道歉了。 陈曦没有说话，杨媛迫切希望能够得到陈曦的原谅，可不行，陈曦原谅不了她。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陈曦很冷血，可事实就是如此，陈曦做不到原谅她，比起她对陈曦做的那些，她承受了应有的报应，可陈曦失去了快乐，她再也不能向前看了。 她和初中班主任也和解了，他为他所相信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向陈曦道了歉。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了解，似乎都在和解，可陈曦却永远回不了从前了。 伤痛已成定局，注定抹去不了。 43 中考那几天他们住在爸爸朋友那里，爸爸和姐姐陪陈曦去的，云归县城很热，我有些不太能适应。 下午那会爸爸的朋友来了，他们在一个房间里聊天，陈曦很饿，想进去问他要钱买点吃的，但是又害怕里面的人。 陈曦靠在栏杆上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快要睡着的时候姐姐回来了，她带陈曦去吃了拉面，中间路过一家蛋糕店，她看出了陈曦想吃，就带陈曦进去了。 陈曦还买了一盒无骨鸡爪，坐在爸爸朋友的餐厅里吃，他们家有一个小孩子在外面玩，看到陈曦手里提的蛋糕多看了两眼。 陈曦拿了个小蛋糕给他，哦对了，那天陈曦穿着蓝色蛋糕裙，陈曦很喜欢那个裙子，那也是陈曦新买的。 他在玩弹珠，起初看到蛋糕并没有收，陈曦告诉他：“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点吧。” 他才拿了过去。 考试前一天晚上他们去了一个广场，姐姐又给陈曦买了条白色的裙子。 中考还算顺利，陈曦离开了校园病情似乎也在好转。 44 中考结束后姐姐带了陈曦去了蓝桉市静养，那二十天大部分的时间陈曦都在睡觉，中间去看过医生，医生说这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也有可能是病情的一个缓和期。 陈曦每天两眼一闭就是睡觉，醒来的时间只有吃饭，上卫生间的时候。 这段时间陈曦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努力地康复着。 陈曦忘记了自杀，忘记了自残，也在偷偷停药，陈曦不想吃药，因为只要一吃药就在无形提醒她她有病，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45 陈曦以卡分刚过的成绩考入了云城实验高中。 陈曦的初中结束了。 第11章 羁绊 46 开学这天，学校门口停满了车，宁城实验中学的石碑立在门口特别亮眼，陈曦的妈妈和姐姐拉着行李箱往进走。 陈曦入目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学校很大，在去找班主任报名时陈曦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的，因为她的班主任是个男的，她怕重蹈以前的路。 在看到班主任的时候她礼貌微微鞠躬问好，班主任是个微胖，戴眼镜，三十岁左右的人，陈曦填完了信息后就走了。 出了教学楼发现自己的帽子忘拿了，她又折返回去拿，班主任态度也很好，还对她笑着。 出来后一家人去放行李，这个陌生的学校她又要待三年了。 陈曦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自由，来到与云归县城距离近三百公里的地方读书，这里没有人会在限制她了。 她高兴地校园里闲逛，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妈妈在送走她后哭了一路，她说她不敢想陈曦那么小的一个人这次离家这么远。 每当提起这件事，陈曦就会说，我当时挺高兴的。 陈曦下午那会回到宿舍，看到大家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拿出了本作文书看，看了会自己睡着了。 有一个女生给了宿舍每个人一瓶牛奶，大家都轻声说着谢谢。 到了要去教室的时候，陈曦看到大家两个三个地离开宿舍，她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到了教室她找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陈曦回头看是杨祥，错愕间杨祥已经跟她在打招呼了:“陈曦，好巧，你也在这个班？” 陈曦点头，杨祥跟她是一个初中，但是不同班，当时偶然认识的，他和那个三班有抑郁症的女孩关系很好，后来慢慢就认识了，他偶尔还会问她数学题。 陈曦晚自习在预习，班主任走了进来，说是要开个班会什么的，他们选了个班长，在他说后面的话时陈曦走神了，还被点名了:“后面那个女生，你在听我说话吗？走神了。” 陈曦赶忙回神，看着前面转头的同学她连头都不想抬，后面班主任说到跑不了操可以跟他说，所以等他走后陈曦就去了他的办公室，她开门见山:“老师，我跑不了操，我在吃药。” 班主任也没问什么就答应了。 陈曦庆幸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47 他们由于一些原因，军训暂时调后了，他们先上了两周课程，第二天上英语课时杨祥突然说:“陈曦，你有英语书吗？” “没有啊。” “老师昨天说没有的找旁边班借。” 陈曦苦笑:“可是她已经进来了。” 无奈之下陈曦鼓起勇气跟旁边的女生说:“同学，我们两个没有英语书，可以借一下你的吗？” “可以。”女生当时就把她的英语书给了陈曦，陈曦当时还觉得这个女生好高冷，她整个人都没什么表情。 女生和她的同桌看着一本，英语课过得有惊无险。 陈曦把书还给了女生，还说了谢谢。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本来都不准备吃饭了，英语课借书的那个女孩跟他说:“要一起吃饭吗？” 陈曦点头，两个人去吃了个面，走在路上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女生叫林序南。 她很漂亮，一双大眼睛，白皙的皮肤都有些不属于北方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让陈曦觉得特别舒服。 慢慢地两个人熟络了起来，陈曦一直以为在这个校园里碰见宿晨的概率会很低，却没想到在某天下午，她抱着一沓书路过食堂的时候，宿晨和一群以前的初中同学走了出来。 宿晨看到她温柔地打招呼:“陈曦，吃饭没？” “没呢。”陈曦抱着一沓书，说话有些吃力。 宿晨见状去接她手里的书，杨祥刚好也在，就抱走了一点，宿晨塞给了她一个手抓饼。 陈曦发出疑惑:“嗯？” 宿晨解释:“你不是说没吃饭吗？正好这儿有个手抓饼，给你吃了。” 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要多买一个手抓饼，是买给自己晚上吃的有些说不通，他自己吃完饭再买这么大的饼子也说不通，可是他要是没吃饭把饼子给了陈曦，也说不通。 算了，陈曦也不想了，看着宿晨不容拒绝的态度她收下了，杨祥把宿晨手里的书抱在了自己手上:“行了，不早了，我送她回去。” 宿晨和陈曦并不在一个校区，他们的校区是对面，匆匆告别后陈曦就回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后饼子还是一口没动，并不奇怪，因为陈曦不喜欢在很多人的时候吃一些会让吃相不太好的东西，而且手抓饼里有青椒，她得挑出来，比较麻烦。 最为关键的是晚自习不许吃东西。 晚上回去她一直待在林序南的宿舍，林序南在写题，陈曦一直坐在她旁边看她。 她手里拿着个饼子，傻乎乎地问林序南:“序南，你要吃吗？” 序南摇头，哄着她:“你吃，我不吃。” 陈曦吃着手里的饼子，其实她不太喜欢手抓饼，但就那一次，她吃完了。 里面加的东西还挺多，凉菜还有烤肠，还有些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自从生病以来胃口就不太好，几乎下午和晚上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不过今天倒是破天荒地吃完了，她对感情总是后知后觉，那是她后知后觉第一次意识到宿晨在她这里似乎是有些不同的。 第12章 回家 48 军训是在上了两周左右后开始的，第一天的时候陈曦并不想请假，本来想着自己坚持坚持，结果军姿站了半个小时左右，她的眼中地面晃动，树影分散，额头流下的汗滴在了眼睛里，眼睛无法睁开，在即将要休息的时候她因为无力晕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同学扶起到医务室去，在医务室待了一早上，隔着窗帘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医生，我同学有点发烧，麻烦给看一下。” 陈曦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直到那人走了她都没说一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时候的重逢很尴尬。 后面陈曦就提交了免训申请，每天坐在台子上看他们军训，她对军训的情况就一无所知，班里同学渐渐熟络，而她显得不太合群，只和同宿舍的人以及林序南，还有她的同桌杨祥。 49 军训第二天，陈曦的堂哥陈羽生来给她送资料书，陈曦想着既然不军训就做做资料书，正好陈羽生在离他们学校不远的地方上大学。 那天陈曦在门口等着，陈羽生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会晚来一会儿，陈曦就在那儿等着，陈羽生来的时候还给陈曦带了点水果，是苹果和香蕉。 陈羽生和陈曦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在看到陈羽生的时候陈曦眼泪就快要止不住了，陈羽生对这个妹妹也是万般宠溺，隔着门摸了下她的头:“不哭了，刚来可能不习惯，以后有事就跟哥打电话，哥在旁边也很方便，给你送过来。” 陈曦哽咽地点头:“好。” 50 后来军训结束那天站在队伍里她都显得格格不入，林序南个子偏高，站在队伍的中间，而陈曦个子偏小，站在队伍的前面，在听结训典礼的总结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军训标兵宿晨。 她的心漏了一拍，眼睛往上看，看到了宿晨拿着证书的模样，她心里一紧，再次陷入了他们的回忆。 以至于她回神后才发现队伍里的同学都很躁动，听着舍友们的描述大概就是学校决定中秋不放假。 这对于一群已经离家很多天并且军训了一周的高一生来说确实很痛苦，大家哀声一片，而陈曦他们班的军训教官说了一句让人定心的话:“别哭了，我去跟你们校长说。” 这个军训教官陈曦只在第一天见过他，他长得很端正，平时很严肃，有时候休息聊天时会发现他还是个比较幽默的人。 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起了作用，听说这个教官很厉害，学校真的放了中秋假。 中秋节放假那天早上还要上两节课，那两节课所有人几乎都是心不在焉，课铃一响人跑的都没影了。 陈曦这人吧，有些路痴，她爸爸打电话一直跟他说车在哪儿车在哪儿，结果她找了半天，还让司机给她打电话催她。 幸好最后还是找到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上车后陈曦头都没抬，简单看了下有几个空位置，目标锁定了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 坐下后她就头靠在窗户上，在无意间她看到了距离她有那么三四排的位置，很奇怪吧，那一双手就让人认出了那个人，他是宿晨，那几乎是大脑的一种笃定。 而在闷热的车里，窗户偶尔有风吹进来，她的一双眼睛就盯着前排的那个位置看了三个小时之久。 下车后陈曦妈妈来接她，陈曦本想回头再看看他，可是迫于妈妈在她只好先走了。 51 中秋节在家，她跟姜伊琳约了顿饭，在一家他们常去的茶室，两个人找了个小包间坐了下来，点了点小吃，姜伊琳在减肥，顺着她的意愿两人没去吃可以饱腹的东西。 陈曦也食欲不好，两人一致决定来这儿，在姜伊琳口中她知道了一件事情，彼时的姜伊琳正在拿着手里炸的洋葱圈咀嚼，说话含糊不清:“我听说宿晨和温晚分手了。” 陈曦假装平静，其实心底已经很紧张了:“为什么？” 姜伊琳皱眉，像是在想:“好像是温晚提的，两个人就很奇怪，我老觉得他两个这恋爱就是宿晨的一厢情愿。” 陈曦低头吃着锅巴，发出的轻微声响抵不过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姜姜，你觉得宿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姜伊琳突然很正经，手上的吃的也放下了，说话语气特别认真:“陈曦，我还挺喜欢宿晨的，我们小学是同学，后面又一起在补课班，我觉得他是个很完美的恋人，虽然长得不是说特别好看，但是也算清秀，智商高，学习好，情绪稳定，我就喜欢他这种的。” 陈曦手里的锅巴掉到了地上，姜姜喜欢宿晨，她本来是准备告诉她，她喜欢宿晨的，看来不能说出来的，她把想说的话压在了心里，装作没事人一样:“他的确挺好的，当时我自残他还给我买创可贴来着。” 姜伊琳突然轻拍了下桌子，特别激动:“原来那次创可贴是给你买的？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外面门口碰见他了，他跑的特别忙，我跟他打招呼，他就问我有没有创可贴，我说没有，他就出了校园，去了对面的医院。” 陈曦僵在了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如果，如果那时候没有生病就好了，她还是那个强大的陈曦，只可惜，唉，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姜姜，你特别喜欢宿晨吗？” 姜伊琳啊了一声:“不是啊，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说他那种是我的理想型，我最近碰到了一个男生，也挺清秀的，准备看能不能到发展，我跟宿晨那就是有缘就有缘，没缘不强求。” 即使姜伊琳这样说，陈曦还是没把她喜欢宿晨的话说出口，两个人聊了聊别的，姜伊琳吐槽了一下她高中的舍友，听说人都不太好，陈曦听了一会，两个人就准备结账走了。 从那茶室出来姜伊琳说骑电动车带她转转，两个人就像初中那会骑着电动车，陈曦坐在后面，在云归县城转着。 陈曦:“姜姜，以后我们两个租个房子住在一起吧。” 姜伊琳:“好啊。” 52 回到家以后，陈曦妈妈正在看手机，问陈曦:“小曦，你在学校不是说想吃洋芋饺子吗？我等会捏点洋芋饺子，吃点？” 陈曦点头，陈琪今年也上了初一，此时正躺在客厅看电视，她过去躺在房间里，突然想喝水，她喊陈琪:“陈琪，给我倒杯水。” 陈琪又使唤陈瑞:“陈瑞，给二姐倒杯水。” 陈瑞把水端进来，陈曦喝了两口放在了床头柜旁边，她自己则躺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算是比较晚了，七点那会了，不过正好赶上吃晚饭，陈曦将就着吃了点，陈母回忆:“你小时候饭量特别好，我记得有时候能吃两碗，最起码也是一碗起步，这两天胃口看着又不太好，明天我去医院给你开点健脾胃的药。” 陈曦没说话，只是点头，其实她觉得有时候药的作用真的不大。 晚上睡觉，陈曦必须要开灯睡觉，她关灯睡觉害怕，陈琪就不愿意跟她睡，每次都去另一个房间睡。 每当深夜，陈母就会进来给她关掉灯，可是灯一关她就会醒，后面也就再没关过。 53 假期总是特别短暂，陈曦缓了一天又要走了，这次她没看到宿晨，到学校也就十二点多到一点这样，她把行李箱提上楼，把东西都收拾好，又去了趟超市买了点东西。 她来后把牛奶分给了舍友，每人一瓶，她喜欢纯奶，老酸奶，还有六个核桃，可学校超市没有六个核桃，老酸奶容易放坏，她就买的纯奶，酸奶只敢买一点，还给舍友都基本分了。 做完一切后她就去了教室补作业，是的，她还有点作业没写完，陈曦这个人你不能说她慢，可你也不能说她快。 她虽然拖延，但是却能及时完成，这是她独特的地方，刚到晚自习她就写完了，整个晚自习她都无聊地坐在那里玩手上的笔。 杨祥见她无聊扔给了她几张卷子:“姐，求你了，帮忙写写，周末请你喝奶茶。” 陈曦拿过卷子就开始写，还义正言辞地表示:“不用奶茶。” 结果杨祥这人周末一声不吭地就把奶茶买来了，硬塞给了陈曦，陈曦把桌仓里的零食给了他一包，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杨祥提起了宿晨:“我今天买奶茶碰到宿晨了。” 陈曦插吸管的动作一滞，漫不经心地试探:“我听说他和温晚分手了，为什么？” 杨祥这人什么心眼都没得，当即就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温晚提的，说的两个人还是做朋友的好，我还是宿晨提了一嘴，也没好再多问。” 陈曦吸着奶茶，脑子里面全是杨祥刚才的那句话。 54 陈曦在校期间再没碰见过宿晨，直到放假，这次陈羽生说顺带带她回去，陈曦就没坐校车，宿晨在不在校车上她也不得而知。 国庆期间有次她和陈琪出门倒垃圾，陈琪突然嘴馋想吃火鸡面，两个人只能去便利店买，刚出巷子就碰到了凌川，他刚准备进巷子口，看到陈曦打招呼:“陈曦，回来了。” 的确，这里的人有很久没见过陈曦了，暑假和中秋节期间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陈曦见到凌川是高兴的，她跟他打招呼:“哥。” 凌川在西城上学，很少回来，这次国庆节假期居然回来了，凌川问:“去哪儿？” 陈曦指了指他身后，街的对面那家便利店:“买点东西。” 凌川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她们身后:“我和你们一起去。” 便利店离这儿还是有点距离的，陈曦和陈琪走在前面，凌川跟在后面，几人进了便利店，陈琪挑了些零食，陈曦拿去付了钱，在往返的路上她碰到了宿晨，他坐在距离便利店稍微往下一点的那个小公园的椅子上。 陈曦转头间就认出了他，她停下了脚步，凌川和陈琪不解，陈曦把陈琪交给了凌川:“哥，记得一定要把我妹送回去啊。” 凌川挑眉，顺着她的身后看过去，瞬间明了，他默不作声，陈琪好奇打量，两个人默契地转身走了。 陈曦向宿晨走去，宿晨或许是在想什么，转笔在转，但是人却不在状态，对于陈曦的靠近他都没发现。 陈曦犹豫再三还是咳嗽了一声，那咳嗽声音很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宿晨听到声音后抬眸，那双眼睛被捂上了忧伤的雾，陈曦问:“你怎么在这儿？” “睡不着出来转会，你呢？” “我妹想吃东西，陪她来买，你心情不好吗？” 宿晨声音有些低:“还好。” 气氛有些尴尬，陈曦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有点话题时宿晨主动挑起了话题:“学习轻松吗？” “还好，可能刚到吧，高中的知识没怎么轻松掌握，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陈曦从上衣口袋里拿来了两颗糖，“宿晨，吃颗糖吧，很好吃的。” 那是两颗橙子味的水果糖，陈曦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她庆幸那天她随身带了糖。 宿晨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可看到陈曦冻得有些红的脸，他收了下来。 陈曦的外套有些薄，偏偏今天夜里冷，她的鼻尖有些红晕，宿晨收下糖后就站了起来，他摸了摸陈曦的头:“陈曦，回去吧，外面冷了。” “你呢？” “我也要回家了，拜拜。” “好，拜拜。” 宿晨一直目送着她走进了自己家的巷子，巷子口凌川和陈琪正在等她，见到他们会合宿晨才放心离开。 到家后陈琪进去泡泡面，陈曦则是和凌川蹲在门口扯了会，凌川直接问:“你喜欢他？” 陈曦那个时候还是犹豫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喜欢。” 凌川一针见血地指出:“陈曦，我从小到大为你做的事情也不少，在初三那段时间有很多人帮过你，你对他们和对他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陈曦忽的看凌川，他一下子就解开了陈曦心中的疑惑，陈曦没再聊宿晨，而是瞅着两个人的姿势笑道:“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么躲着跟小狗一样吗？” 凌川无语了，反应过来笑着:“我这不是看你蹲着就蹲在这儿了吗？” 凌川转而有些伤感:“陈曦，我这次去西城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哥，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那天陈曦在自己家门口目送凌川走远，那时候的陈曦还没意识到凌川说的话有多么真，那的确成了他们七年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13章 考试 55 国庆假期陈曦再没有碰到过宿晨，直到坐车那天，陈母心疼女儿:“你这次别坐校车了，我给你联系私家车。” 陈曦拒绝了:“不行妈妈，我就坐校车。” 陈母也不跟她争论，她想坐就随她坐了。 可惜这次她没看到宿晨，一路上失落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陈曦沉默不语，靠着窗户听歌。 到学校后的第二天就要考试，陈曦他们趁着晚自习课间的功夫就要把书搬到楼道去，杨祥帮她搬了，陈曦身体不太舒服，第二节晚自习一直爬在桌子上，期间班主任还进来问了一次，陈曦说她有点不舒服，但是可以坚持，班主任没再说什么，去了办公室。 陈曦说话声音有些弱:“杨祥，我今天怎么没在校车上看见你。” 杨祥正在做题，听到陈曦说话单手撑着头面向她:“今天宿晨他妈妈开车送我们过来的，我搭了个顺风车。” 陈曦哦了一声，没了下声。 晚自习结束，杨祥送她回去的，今天林序南有事，要去找她朋友，杨祥不放心，就一路送陈曦到宿舍楼下。 陈曦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杨祥关心她:“你真的没事，我看你这脸色真的不太好。” “没事，老毛病了，我回去吃点药就好。” 陈曦其实心里还挺感激杨祥的，听班里女生说杨祥还跟她们说过，说陈曦性格内敛，希望她们平时看着点。 陈曦抑郁症的事情杨祥是知道的，他能这么想陈曦确实很意外，毕竟初中两个人真的只是讲了几道题的交情。 到宿舍楼下陈曦晃了晃手跟杨祥说了拜拜，到宿舍床上她简直刚躺下就睡着了，同宿舍的黎纤摸了摸她的头:“宝宝，你没事吧？” 陈曦眼睛都睁不开了，有意无意说了句:“没事，睡会就好了。” “那就好。” 今天宿舍里的声音都格外小，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安静，刚进来了一个说话的舍友就被黎纤提醒:“陈曦身体不舒服，小声点。” 陈曦挺喜欢这里的，大家人都不错，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都很有礼貌，举止有教养。 她睡得迷糊，半夜醒了一次，毫无征兆地失眠，她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床头拿出了安眠药吃了半个，药效还挺快，过了一会她就睡着了。 56 为期几天的考试倒是比平时轻松了些，就是成绩出来的挺快，陈曦考了班级十三，这个名次比她入班那会的排名高多了，她这个月也没怎么学，脑子控制不住地发呆，陈曦接受的很平静，毕竟这里是宁城实验高中，在这里的都是从初中选上来的优等生，每年一个县才招一两百人。 陈曦刚出班门，一种直觉让她看向了前面，是宿晨，陈曦跟他打了个招呼:“宿晨？你来找杨祥？” 宿晨点头，杨祥刚好背着书包出来:“考怎么样？” “580。” 这次只考了语数英理化，总分650，陈曦听着心都死了，她考了480。 她头都懒得抬准备走，杨祥逮住了她的书包:“陈曦，你跑什么，林序南和她同学走，让我跟你一起走。” 陈曦理论:“我自己能走，你和宿晨走。” “一起不能走？难不成你讨厌宿晨？” 陈曦连忙摆手，求生欲极强:“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一起走。” 陈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杨祥跟宿晨说个不停，终于到宿舍楼下，她转眼就溜了，模糊中听见杨祥说她:“你说这人，平时跑步跑不动，一回宿舍生龙活虎的，跟个兔子似的。” 宿晨低笑着，没说话。 57 陈曦从那天开始就努力学习，一天资料书做个不停，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直到月底运动会的召开。 他们班跟宿晨班离得有点远，可她那时候一抬眼还是看到了他，他在和五班的一个同学说话，那个男生她记得，初中那会认识的。 而在宿晨的身后坐着温晚，温晚此时旁边坐了一个男生，她和那个男生有说有笑，陈曦瞬间明了，原来是来看温晚的，他的眼神有意无意会瞥向温晚的方向，作为高敏感的陈曦太能洞察这种眼神了。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看自己的书，林序南问她:“小曦，没事吧？” 陈曦只能转移话题:“序南，他们的校服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啊？” 林序南扫了一眼:“他们是尖子班的，听说今年另外一个学区尖子班人数没收够，还从普通班调了几个人呢。” 陈曦的注意力移到了宿晨身上，看到他下楼她就拉着林序南一起:“序南，我想去买水。” 林序南没多问，拉着她就下了观台，陈曦下来后却再没看到宿晨的身影，她显然不太高兴，去超市买了水后就回了班级，此后两天的运动会她再没有碰到过宿晨。 或许有的时候越是想见的人就越不会见到…… 58 在那天以后，陈曦下定了真正的决心，她要考进班级前五，考第二，至于为什么是第二，她在日记中是这么写的: 第一承受的期盼太多，我害怕，第二刚刚好。 直到假期，她都没再见过他。 第14章 外套 59 高一第一学期，可能是方法不太对，陈曦的成绩进步并不大，一直围绕在十名左右，期末考试，她的成绩也是如此，而同宿舍的黎纤则是考到了班级第三。 陈曦假期不是个学习的料，躺了一个假期，也不出门，直到某天傍晚那会，她来了生理期，陈曦问陈琪:“陈琪，家里卫生巾在哪儿？” 陈琪在看电视，敷衍地回了句:“就在柜子里，你再找找看。” 陈曦找了还是没有:“没有啊。” “那估计没了，我书包里还有一个，我去给你拿。” 陈琪拿了片卫生巾给她，陈曦换好后准备出门去买卫生巾，陈琪怕她害怕，就跟着她一起去了，走在路上陈曦有些冷，她这脑子又忘了拿外套了，陈琪把自己外套给她:“给。” “你不冷？” “我身体好，不冷，你赶紧穿着，你这小身板跟我领了个妹出门一样。” 可能距离产生美吧，两个人自从一个上初中一个上高中后都不吵架了，相处的和谐的很。 到了便利店，陈曦在那儿挑卫生巾，买完后陈琪眼睛看了眼关东煮，陈曦一下子就明白了，可情又想吃关东煮了，她拉着陈琪往关东煮那边走:“吃走。” “你有钱？” 陈曦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有，你姐我没那么穷，攒了点积蓄的，你吃个几十块钱的关东煮和烧烤我还是有钱的。” 陈琪乐呵呵地去挑关东煮，陈曦没什么胃口，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在刚坐下来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想吃什么自己去挑。” 她抬头一眼，果然是他，对他的声音她太敏感了，陈琪这时候喊她:“姐，过来帮忙付下钱。” 陈琪的声音在安静的便利店格外响亮，所有人都看向她这边，包括宿晨，陈曦尴尬地起身，低头往那边走，她塞了五十现金给陈琪，在转头之际被人推搡了一下，直直往一个女孩身上撞过去，陈曦僵直在原地，关东煮的热汤撒了她的黄色外套，外加手上，甚至还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 她感觉到有一双手稳稳拉住了她，稳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站稳，那个小女孩慌忙道歉:“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陈曦拿着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纸，她还在安慰旁边的小女孩:“不好意思啊，不是你的错，是姐姐自己没注意，你重新挑一些关东煮，姐姐给你付钱。” 陈曦抬眼才看清楚是宿晨站在她的旁边，陈琪也放下关东煮过来看陈琪，抓着她的手问:“陈曦，你没事吧？” 陈曦摇头:“没事，我擦擦就好了。” 宿晨却说:“我妹妹她不小心弄的，你的这个外套给我吧，我给你洗一下，你穿我的回去。”说话间他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 陈曦本来是拒绝的，奈何拗不过宿晨，最后还是把外套，听宿晨说他妹妹叫宿念，是个挺可爱的姑娘，比起宿晨的性子可能更加活泼点。 那天晚上，陈曦穿着宿晨的外套回去，陈琪一路上一点没放过她，她听陈曦提起过这个人，就是没见过，就连今天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宿晨的样子，只记得他戴着个口罩，说话挺温柔的。 陈曦从她碗里拿了个甜不辣的关东煮，眼睛看着脚下，声音就像秋风中的落叶:“陈琪，我和他不会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 陈琪可能是被关东煮烫到了，过了良久才说:“那有什么，各凭本事呗，你追他我不信他不同意，咱们家家境尚可，你温柔大方，成绩优异，班花颜值，我觉得只要你肯追人，那人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陈曦没好气地指了她一下:“你当你姐我是什么人，人人都喜欢我。” “陈曦，我真说句好话，没什么不可能的。” “算了吧，等我再努力努力，现在成绩不太理想，等成绩上去点再说吧。” 那天，本该是冬夜的风，无比寒冷与刺骨，可在陈曦看来，那是一场温暖的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60 过了好几天，宿晨联系了陈曦:我在你们家巷子口，方便出来吗？给你送一下外套。 陈曦:好的，稍等。 陈曦从晾衣架上把宿晨的外套取了下来，她回来专门给人洗了，出来后她在巷子口看到了宿晨，他穿着蓝色牛仔裤，上身配着个蓝色的羽绒服，手上提了个袋子，在巷子口站着。 陈曦往他那边走，他迎了她一下，看见她后也往她那边走，两个人把彼此的外套还给了双方，在看到陈曦时宿晨不禁想起昨天宿念说的话:“哥，我觉得那个姐姐好温柔好漂亮。” 陈曦的确称的上漂亮，可更多的是一种温柔的漂亮，她的脸让人看着很舒服，身上天然带着一种温柔而忧郁的气质，最为漂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看什么都亮亮的，一双奶茶棕色的眼睛，借着冬日暖阳的照射，在人们望向她时总带着一种温暖。 长而稀疏的睫毛卷起，皮肤无暇，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她谈不上漂亮，可就是她身上的气质会让人觉得很漂亮，她的漂亮已经让人忽视了她其实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就觉得她的磁场很干净，干净到让人觉得她漂亮。 陈曦收了衣服，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宿晨主动说:“外面冷，回去吧，以后还会见的。” 陈曦点头，在宿晨面前她就像个小孩子，她跟他挥手拜拜，回了自己的家，刚一进门就看到陈母回来了。 陈曦心里想，完了，妈妈刚刚不回来看到了吧。 她蹑手蹑脚往进走，陈母一如既往地问:“小曦，跑哪儿去了？” “我，……”陈曦往陈母那边走，都没敢坐，支支吾吾半天，“我……前几天去买卫生巾，不小心撞到人家妹妹身上了，关东煮的汤洒到我衣服上了，他把那个外套拿去洗了，我刚刚下去去拿。” 陈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她:“你药还有吗？” “有，还有一半。” “你怎么不吃？” 陈曦想到那药的味道就皱眉:“我吃那药胃里不舒服，我就只在难受的时候吃。” “行，我知道了，你奶奶说她做了排骨，你收拾一下我们去你奶奶家。” 陈曦哦了一声，她把外套拿进了自己卧室，陈琪此时正躺着玩手机呢，陈曦跟她商量:“我两个换一下外套呗。” 陈曦和陈琪年龄只差两岁，身高差不多，甚至陈琪稍微高一点点，她们两个很多衣服都一样，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陈曦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奶奶家离得不远，走一会就到了，走在路上陈琪吐槽:“叔他们家去嘛？” 陈母点头:“去。” 陈琪无语:“早知道不去了，去了见到那些人我就烦，奶奶又不给人好脸色，去了也是个摆设，或许人就没诚心邀请我们着呢。” 陈曦没说话，到了奶奶家后她们礼貌问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始本来没什么事，落座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陈曦和陈琪被赶下了桌，这就算了，陈母还一直站着，陈瑞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打死都不来。 母女三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看着叔叔家的孩子被让上桌子，而她们只能坐在下面，眼见陈琪生气了，她把碗推到一边:“我不吃了，我要回家。” 一群人看着陈曦和陈琪，陈琪怒火中烧，陈曦脸色也不好，陈母给陈曦使眼色按住陈琪，陈曦哪能按住陈琪。 她拉着陈琪的手想让她别说了，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陈母还得刷碗，陈琪简直要气疯了，陈曦也想上去把那锅砸了去，陈母一个眼神就顺了两人的毛，两人乖乖在门口蹲着等陈母。 陈曦:“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好好学习了吗？你看，我考到了栖山市重点高中，陈昕在云归县城，他们还是觉得我不如她，这是一种偏见，我不喜欢这种偏见，有一天我一定要打破它。” 陈曦有时候觉得这种偏见很可笑，在他们眼中，她从小就不如陈昕，哪怕她小升初考试全县排名比陈昕高，哪怕她初中一直压着她，哪怕陈曦高考考入重点高中，他们都觉得那是陈曦运气好，都否认她的优秀。 可陈曦就是讨厌这种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爷爷奶奶的姊妹却不如大爷三爷那边的兄弟姊妹亲。 陈羽生和他们不是一个爷爷，是同一个太爷爷，况且陈羽生还是陈曦姑姑的儿子，他们自小家离的比较近，一起上下学，现在关系也是很好，就这么说，陈羽生弥补了陈曦一直想有一个哥哥的梦想。 他给了她妹妹应有的宠爱，他把她真的当成亲妹妹，而陈羽生一直是陈曦努力的目标，宁城大学法学系的第一，他太优秀了，优秀了一路。 陈曦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陈琪骂人毫不留情:“我就等着她小儿子给她送终，年轻时候使劲折磨妈妈，老了还不省心，要不是看在爸的面子上，我拿起笤帚就干了。” 陈琪这性格不知道随了谁了，一点不饶人，陈曦抬头看天空:“陈琪，我特别想有一天能成为那个走到哪儿别人都要谦让我的人。” 后来她真的做到了…… 第15章 进步 61 高一下学期，陈曦一整个人状态还不错，跟着林序南两个人可谓是卷疯了。 下课时间从不抬头，低头做题，每天的作业写完还能每科单独做一部分练习题，两个人下午从来不吃饭，让人随便带个饼子，下午的那段时间陈曦用来背语文或者是看物理资料书。 在开学两周时，她就已经背完了所有语文背诵篇目，这还是在她假期一篇没背的情况下，当语文老师在班级上提起，说陈曦和另外一个班里的男生已经背完了本学期所有的背诵篇目时同学眼中那种震惊。 而陈曦心里毫无波澜，她还趁着那会的时间做了几道数学题。 在第一次月考时她和林序南简直杀疯了，前十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生，林序南第三，陈曦第五，年级排名更是冲进了年级前三百，要知道在当时的宁城实验高中，普通班的学生根本就很少有人能冲进去前三百。 在当时的宁城实验高中，有六个尖子班外加两个培优班，培优班的人的成绩是可以达到宁城一中的学生水准的，他们的中考成绩一般都在670以上，而陈曦当时只考了610。 这些人算下来就有三百人，而陈曦年级排名二百四，林序南一百九，两个人一跃成了办公室老师口口相传的优生。 在她们上台领奖时，接受着台下同学的仰望，两个人的眼中是满满的野心。 而在后面她们面临的问题就是能不能保住这个位置。 在那段时间里陈曦只有偶尔的下午会想起宿晨，想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 可现在她享受这种状态，强大到她忘记了痛苦，精神状态远超以前生病的时候，她甚至比初二那会更加坚韧。 她记得当时班主任问过她一句话，说老第五什么感受，她笑着回答:“考到第五不算厉害，保住第五才是本事。” 因为在他们班，班级更迭速度极其快，你一次考第一，下次就有可能掉出前十。 62 那一周陈曦的姐姐陈凝来看过她一次，此时的陈羽生还在上大学，陈凝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出来吃饭。 陈曦半披着头发，陈凝一路在前面找饭店，陈羽生逗她:“你们学校可以披头发？” 好问题，陈曦眼珠子转了转:“我头发不算长，就披着了，也没人管，好像男生管的比较严。” “我们当时也是男生管的比较严。” 没话说了，陈曦问:“哥，你以后准备去哪个城市啊？” “栖山市。” 陈曦心想，她想去蓝桉市。 走神之余陈凝带着他们已经转了很久了，愣是没找到个好一点的饭店，最后还是陈羽生提醒:“姐，我知道一个大盘鸡比较好吃的地方，我们去那儿吃吧，离得不远。” 陈曦摸摸鼻子，没错，就是她想吃，她吐槽:“我在学校吃的不像是肉，就是那种感觉没有肉的香味的肉，我吃一口就犯恶心。” 几人到了饭店后陈凝点了菜，陈曦和陈羽生坐着对面，吃饭期间陈凝问:“羽生，你当时读高中一个月生活费多少？” 陈羽生应该是想了一下，心里算了一下才说:“一千多？” “她一个月花两千，有时候还不够，去趟超市就花两百。” 陈曦人都傻了:“我……” 陈羽生满眼宠溺:“女孩子嘛，多花钱也没问题。” 陈曦像个受宠若惊的兔子，灵动地看着陈羽生，陈羽生会心一笑，陈曦继续扒拉碗里的饭，在吃完一碗后陈曦纠结:“你们不想吃了吗？” 陈凝一开始没听懂她的意思:“不想。”后面一笑她笑了，“陈曦，你没吃饱？” 好丢人的问题啊，陈曦憋着嘴，盯着陈羽生和陈凝的碗，两个大人吃了一碗，你一个小孩吃了两碗？ 陈凝见她不回答直接让服务生上了一碗米饭，陈曦乐呵呵地问对面的两个人:“姐，哥，你两吃不？” 两个人都摇头，陈凝让她赶紧吃，陈曦吃完后陈凝居然问她还要不要再吃，陈曦赶忙摇头:“不吃不吃，再吃成牛了就。” 陈凝先把陈羽生送到了学校，陈凝来之前还带了一只煮好的鸡，她给陈羽生装了一半，给陈曦一半，给两人都买了点水果，陈羽生提着吃的进了学校。 把陈曦送下后陈凝也走了，陈曦回宿舍把吃的给大家都分了点，她这个人对吃的**不是很强，放着她也吃不完。 陈曦躺着休息了会就准备去教室刷题。 63 高一那年期中考试，她意外和他一个考场。 只是那个时候，陈曦没有勇气在坐满人的教室里给他打招呼，而宿晨似乎情绪不佳，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他的头。 陈曦当时还和同班的两个男生分在了一个考场，那两个男生一个第二，一个第六，在每场考试结束后他们总会找陈曦对答案，其中有一个男生跟陈曦关系特别好，他居然叫陈曦“姐”，不过算下来他确实比她小。 那个男生叫张戈尔，班级第二，他每次考完试就会主动跟陈曦讨论考试卷子的题，陈曦也会很温柔地回复他。 在考地理的时候，陈曦把卷子做的很快，她的地理谈不上有多好，主要是学校也没考过地理，历史和政治，陈曦不太确定自己的水平在哪儿。 她把卷子做完后看到还有一个小时，心想完了，这一个小时该怎么过，她有个习惯，就是做完的卷子从来不检查，她吃过这方面的亏，有次语文考试她检查了卷子，改了几道选择题全错，所以她现在秉持着能不改就不改的原则。 她就只能从后面看宿晨在做什么，她发现他在睡觉？陈曦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那天的一个小时完全没有平常那么漫长，在陈曦看来可能就是过了十几分钟这样，为什么，有他在的时间会这么的快呢？ 自那一别，陈曦本想考完试打个招呼的，但是张戈尔拉着她对题，碍于面子他们就擦肩而过，再没见过他。 64 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紧张，这是第一次语数外政史地理化一起考，这次考试的含金量极高，是文理分科参考的最有价值的成绩。 陈曦那次还是稳居第五，林序南第四，班里面他们两个的成绩最稳，陈曦有几门学科的成绩格外突出。 一个是数学，全班只有四个数学上百的人，她就是其一，唯一的一个女生。 一个是地理，全班第四，全校第四。 一个是政治，全班第一，全校第一。 一个是历史，全班第二，全校第九。 陈曦这次的这四门科目给了她极大的支撑，她的语文英语理化则是中规中矩，维持在中上等水平。 杨祥就不太好了，陈曦问他考的怎么样，他唉声叹气:“历史38，政治45，这次太给我拉分了。” 陈曦拍着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棒棒糖，自己嘴里含着一个:“没事，学理，你就天地无敌了。” 杨祥拆开糖袋，把棒棒糖噙在嘴里，好奇:“陈曦，你学文学理？” “再看吧，偏向于学文，因为理科太累了，太费脑子，懒得。” 当两人谈天论地的时候班主任悄然站在了后门，两个人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陈曦反应极快地戴好口罩，顺便还给杨祥扔了个一次性口罩，两个人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还好班主任就是进来转了两圈。 65 再就到后面了，五一放假他们带回了文理选科单，陈曦爸爸比较倾向于理，陈曦还在考虑中:“其实我的情况学文学理影响不大，就是我想学文，理科，不太轻松，我不想太累。” 陈父还想多说什么的时候就被陈母拦住了:“小曦，你自己选。” 本来假期一直很顺，直到某天早上，陈母煎了鸡蛋，陈曦临走前还专门问她这个鸡蛋里面有没有放葱，她不喜欢葱味。 陈母可能有些走神，回答说没有，就出去买菜去了，陈曦简单洗漱了一下，让陈瑞给她留点，陈瑞给了留了几块，陈曦毫无顾忌地吃了一块，一开始没什么味道，直到后面她的口腔里充斥着葱味，她知道这鸡蛋里面有葱，她跑了出去，在小院里吐的天翻地覆。 陈母回来自然是吓坏了，陈曦以为她跟之前一样，是故意的，毕竟之前她说不吃葱，她就会切小或者切大放在菜里面，她有些生气:“妈，你不是说里面没葱吗？” 转头又吐了起来，从那天以后陈母做菜一点葱都不敢放，一直以为是她不喜欢吃葱，但是能接受，没想到每次吃都会吐。 临走那天陈母包了洋芋饺子，那是陈曦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到没有葱的洋芋饺子，其实没有多难吃，她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说要用葱调味。 回到学校后她提交了选科表，林序南一开始选的理科，后来被班主任劝着学了文，班主任的想法是前十五全部选文，以此间接性就是一个文科尖子班，因为这个班里的前十五，在学校里是普通班名列前茅的存在，更是可以和尖子班培优班争一争的存在。 林序南第一次改成了文科，后面就进行了一次月考，这次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开了一个会，会议内容就是如果选文科的人还是这么多，那么就会打散那种选文科居多的班级，他们班被架在火上烤，陈曦陷入了纠结。 他们看到成绩是在会议结束后，陈曦这次语文不太好，考了倒五，不过班级排名第四，这次只考了语数外理化。 语文老师专门还让他们看了一下尖子班的成绩，打开的刚好是宿晨他们班，他们班数学最低分128，够的上普通班的第一了，听说他们的这个班是今年最强的一届尖子班。 陈曦当然也看到了宿晨的成绩，班级第三，年级第六。 66 在陈曦陷入无限纠结的时候她最终还是选了文，而林序南则是在截止的前一天改成了理，她说:“我要凭我的心意选，我不喜欢背东西，我喜欢思考，喜欢动脑，比起政史地，我更喜欢理化。” 陈曦那个时候在想，成为林序南这样的人大概是她少女时代最伟大的梦想，因为林序南几乎符合了她对一个女孩所有的幻想。 漂亮，理性，温柔，上进，随和，淡人，有主见………她的优点数不清。 她和林序南这个携手杀疯成绩单的人马上就要迎来分别了，那最后一个月，每一个人都很怀念，珍惜。 67 陈曦和林序南依旧努力，他们五点稍微一过就起床，买好早餐走在路上背背单词和课文，在到教室前吃完早餐，打开课本开始学习。 在中午放学后她们依旧纹丝不动，坐在教室里刷二十分钟的题再走，每天中午只睡十来分钟，在睡前还要做几道选择题，醒来后下楼的功夫都在背单词。 听力播放时间是两点十分，她们大概五十五就能到教室，用三分钟接杯水，打开听力书提前看看听力，如果还有两三分钟的空余时间她们就写一道数学题。 高中的听力对陈曦来说就是一场豪赌，错多错少全看听力的心情。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跟过去一样，找人带个饼子，趁着别人吃饭的功夫下楼背书背公式。 晚上她们要么最先走，要么最后走，在那段时间里陈曦几乎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在晚上每天都保持一两点睡。 这样的生活填满了陈曦抑郁的情绪，让她觉得生活有了些盼头。 在某天夜里，她刷完题，突然拿出日记本写了一句话: 我原以为学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发现痛苦的根源是不会，当你学会的时候你就会产生一种浓郁的欣喜。 人们常常感到痛苦是因为自己束手无策，而现在我好像从痛苦的泥泞中走了出来，因为我足够坚强，有重头开始的勇气。 第16章 第一 68 临近期末的那段时间，陈曦因为压力太大，黎纤借了本小说给她，具体的名字她记不清了，名字应该是和青梅有关，后来她在网上搜过，应该是绝版了，反正没有搜到。 那段时间陈曦看了很多本小说，奇怪的是都不记得名字了，她好像记忆力不太好了，甚至和宿晨的过去有些都记不清了。 她每天十二点半以前的时间还是用来刷题，而十二点半以后的时间都在看小说，学习并没有耽误多少，她认为学习忙碌的时候人是需要一定的放松的，不然崩溃只是转眼间。 说到崩溃这个词，陈曦的父母无数次打电话给她，他们每次总会提到这个词，他们希望陈曦学习归学习，不要学崩溃了，学会控制消化自己的情绪。 陈曦每次不语，只是轻笑，哪有时间崩溃啊，每天忙的晕头转向的。 宿舍里她跟黎纤的关系是最好的，整个班里的女生，她的关系都维持的不错，不过最好的就是林序南和黎纤。 这两个人对于陈曦来说，完全不一样，对林序南，陈曦是那种女孩子的喜欢，就是觉得她漂亮强大，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她跟很多人说过，说她特别喜欢林序南，而黎纤就是那种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不在乎成绩，不在乎别人的话，每天看着磕磕睡睡的，很可爱。 她和黎纤是宿舍失眠姐妹，两个人晚上都睡得很迟，还一起去开过失眠的药。 69 在最后一个月里，某天下午，班里突然兴起了掰手腕，陈曦到的时候觉得好玩，也跟他们比了起来。 起初只有女生跟她掰，掰的女生没有一个人能掰过她，那天教室里的女生几乎都和她掰过了，这样就有男生不服气想试试，第一个是他们班的体委，他把手塞进校服袖子里，一开始两个人不相上下，可在陈曦使劲后体委输了。 一时间班里开始了起哄，体委可能有些不好意思，班里女生的都在夸陈曦。 “没想到啊，我们陈曦这么厉害，连吴智都能掰过。” “吴智，菜就多练。” ………… 陈曦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属于甜美类型的女孩，总是会让人有种养女儿的错觉，班里女生还经常调侃，说是要是有她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陈曦每次还跟着她们开玩笑:“那我回炉重造下？” 当然，她还有个小外号“小土豆”，是平常舍友会叫她的称呼，觉得很可爱。 70 某天晚上，由于高考挪用考场，陈曦被邀请去班里另一个宿舍打牌，开始班里一个女生沐粥一直在赢，陈曦倒是没输，四个人她每次都是第二个把牌打完。 一宿舍人打的不亦乐乎，突然宿管查寝，沐粥慌忙把牌压到了被子下面，宿管进来问:“你们宿舍怎么这么多人？” 沐粥是宿舍长，她不慌不忙解释:“哦，阿姨，其他人都是我们班同学，我们在讲题。” 陈曦反应极快地拿到了沐粥放在床头的书，几人在阿姨进来前就每人一本书装模作样看着，宿管并没有起疑，而是叮咛她们:“小点声讲。” “好的。”几人异口同声地说。 慢慢地陈曦掌握了规则，有几把还赢了，后面黎纤来了，就替了陈曦的位置，陈曦坐在她旁边，头靠着肩膀看她打。 高考这几天真是难得的轻松，文理分科格局已定，老师也没有了之前那么严格，学业轻松了不少。 黎纤身上总有股淡淡的奶香味，陈曦特别喜欢抱着她。 71 在紧张又轻松的氛围中迎来了高一的期末考试，陈曦被分到了宿晨他们班的考场，他们班在一楼，陈曦他们是在四楼，学区不同，这次她跨学区考试。 她不知道宿晨有没有看过那张考场名单，她每次都会看本班的考场名单，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在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她在门口看见了他，可并没有打招呼，一是他压根就没看见她，二是陈曦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幸就偷偷看一眼，说不说话已经不重要了。 才七月份，酷暑难耐，吹进教学楼的风都是热的，炽热的风代表着少年少女们的心事。 陈曦苦笑，眼中含着泪，却控制不让它流下来，眼前的单词本渐渐模糊，看不见一个单词，她仿佛被某种力量拉入了一个黑色漩涡，空洞而麻木。 宿晨在布置完考场后就跟着同学离开了，陈曦注视着他走远才进了教室，她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宿晨身上，她清楚，如果分文科尖子班，那么这次成绩至关重要，她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在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时她停止了复习，把书都放在了外面，自己则是坐了下来静心。 这个方法还是陈曦初中的语文老师教给她的，她说考前背诵不过是自我安慰，自我焦虑，你背的那些，你当然期望会考，考了皆大欢喜，可是不考你就会心生颓败，这样的状态会影响考试的发挥，所以考前十五分钟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 陈曦有些紧张，她深呼吸了两下就对着钟表发呆。 后面的考试她都没有再碰见宿晨，她并没有失望，因为她在让自己慢慢放下了，于她而言，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能够在高一结束取得一个好成绩。 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她的行李箱已经从宿舍四楼搬了下来，放在了宿舍门口，英语这次卷子还行，陈曦写的很快，写完后还有半个小时，她无聊之下撕下了贴着自己信息的那张小纸，在纸的背面写下了自己喜欢的小说的男女主，写完以后还偷偷在那张纸的落尾写下了宿晨名字的大写字母。 他应该不会看见的吧？ 考完试铃声一响陈曦第一个出了考场，那天她是什么感受呢？无比畅快舒坦。 鼓鼓清风，摇摇苍树，我的眼中不再是暗无天日，而是万里晴空。 72 她推着行李箱找到了校车，这次陈羽生放的早，就先回去了，陈曦坐校车回，她到的很早，因为她没去开班会。 当时黎纤问她要不要去，她说:“不去，我就不信下学期来他还能记得我开班会没去。” 黎纤当即同意了她的观点，一个宿舍都没去。 陈曦早早找到了校车，把自己行李放好，给自己挑了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因为她知道他喜欢后面。 她看时间还充足，下去到超市买了点零食挂在前面，过了十几分钟陆陆续续才有人上车，而她在车上如愿看到了宿晨，只是她听到了杨祥打趣宿晨的话:“怎么占了两个位置？” 宿晨没说话，只是轻笑着，陈曦关掉了音乐，听着他们说话，她以为那位置是给宿晨的好朋友占的，直到温晚上车，宿晨向她招手，她坐在了那里，陈曦悬着的心死了，原来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陈曦打开了音乐，不再看那个方向，头靠着玻璃看向窗外，杨祥跟她打了好几声招呼她都没听见:“不好意思，戴的耳机没听见。” 杨祥无所谓地摆手:“小事小事。” 陈曦拿出两颗糖给杨祥，杨祥接过说了谢谢，还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坐，陈曦摇头，刚好黎纤的电话打了进来，难过涌上心头，陈曦梗塞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纤那边温柔地问:“曦曦，上车了没，你们车出发了没？” 陈曦压着难过的情绪:“上车啦，没有呢，你车在哪儿呀？” “不知道，好像在体育馆旁边，我真服了，快出发了，我有点饿了。” 陈曦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时间，就从前面袋子里拿了个面包下了车，他们在最后的位置，黎纤的车应该在他们前面，体育馆附近就这几辆车。 她让黎纤下车，刚好碰到了一起，给她塞了个面包自己就跑了，自己回到车上才跟她说:“你先吃着垫点。” 黎纤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动。 陈曦待人真诚，无论那人认识长久，黎纤也是，一个很真诚的女孩子， 两个真诚的人，她们的友谊很长久，久到她16岁以后的人生她都有参与。 跟黎纤说了说话陈曦还没那么难受了，挂了电话陈曦一路听着歌，途径了栖山市的繁荣花草，目睹了清秀的小湖溪流，看过了深山午阳，除却不敢转头。 73 到家后她远远在车站门口就看到了妈妈，她悲伤的情绪被取而代之，她推着行李箱，在看到陈母的脸时所有阴霾退散，她傻笑着上了车，陈母坐在副驾驶和司机说话。 她累的靠在后面，眼皮都懒得抬。 她回到家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才换了睡衣，陈母晚上进去给她送切好的果盘时看到了她书桌上的书她无奈笑了:“小曦，你回来就拿了这几本书？” 陈曦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拿回来那么多次也没看过，所幸这次就只拿了高二上册的语文书和英语书，带了几个舍不得丢的笔记本。 她笑嘻嘻接过果盘:“在精不在多嘛。” 陈母没说什么，离开了房间，走前叮嘱她:“吃完叫你弟把盒子给我送出来，别放床头，把床单弄脏了。” 陈曦比了个OK的样子，自己拿着平板看小说。 过了几天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陈曦这次英语130，数学138，语文110，他们这次只考了三大科，陈曦以为大家都考的很好，结果问了那位万年第一的成绩，她居然比他高十来分，最重要的是语数外都没她高，陈曦排名第一。 陈母这时候问:“你要是选理是不是能考进尖子班？” 陈曦嘴微张，眉毛上挑:“应该差不多，我高一上册稳定在十名左右，高一下册一直在前面，这次又考了第一，进尖子班有很大可能，但是我们班文科也不差，理科想考一个好学校在我们学校很困难，大部分肯定都输送到宁城大学了，但是选文科的话我可以考到外面，比如沪城或者京城。” 陈母有些担忧:“沪城，京城是不是有些远了？” 陈曦此时正随性坐在椅子上，吃着碗里呢煎蛋，她没有抬头，陈母没能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可是我喜欢京城和沪城，宁城太荒凉了，我喜欢繁华，而且我喜欢的小说故事都发生在那里，我想去看看。” 陈母现在也不反驳她，不跟她理论，说话模棱两可:“到时候看，如果你真的考的特别好，我就让你去。” 陈曦从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考的特别好，让他们所有人尊重她的选择。 她嗯了一声，扒拉着碗里的煎蛋，吃完后把碗给了陈琪，陈琪白了她一眼:“不回来也是我刷碗，回来了也是我刷碗，陈曦，你好好缓着。” 陈曦哼了一声:“拜托，我初中刷的少嘛，我给你二十块钱，你今天先刷，明天我刷。” 陈曦挤了个星星眼，陈琪拿了钱让她滚，陈曦惊讶:“把钱还我，还让我滚。” “你快点啊，不然你就来洗。” 陈曦能屈能伸，一麻溜地回了自己房间。 74 现在的陈曦已经不需要药物控制情绪了，其实她也一直不相信抑郁药物能让她痊愈，她只信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药物不过是让人疲惫，然后变的困倦，一个困倦的身体怎么能支撑的起抑郁的情绪呢？ 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在控制药量，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绝对不服用药物。 某天陈曦陈琪和陈瑞在巷子里打羽毛球，陈曦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凌川，他回来了？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了。 凌川看向了她的方向，两人隔着挺远对视，陈瑞喊她:“姐，接球。” 陈曦回神打球，两个人不知道怎么了，谁都没有主动打招呼，凌川变成了陈曦陌生又熟悉的人。 陈曦也没心情打羽毛球了，她收了羽毛球拍，陈瑞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陈曦抱着忐忑的心态给他发了条消息:回来了？ 凌川:嗯。 陈曦没心情回他的消息了，她收了手机睡觉，此后就是长达数年的未曾见面。 第17章 天赋 75 高二开学第一天晚自习老师点名，第一个是一个男生，叫薛呈，第二个就是陈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是按照成绩排名的名单。 他们班上学期的第一这次成了第三，陈曦能感受到周围的惊讶，她并没有说什么，喊了声到就看自己的书了。 从高二开学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为第一次月考做准备，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却在马上要月考的前几天得了病。 那是一种呼吸道的疾病，一开始她以为就是普通感冒，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走在什么地方都戴着口罩，直到某一天升完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呼吸不稳，晕倒在地。 此后的一学期她都无法去学校，一直在医院里治病，事发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半年，对于一个高二生来说她失去了适应文科的机会，失去了半年的高强度学习，无论她多有天赋，不可否认的是这场病差点再一次毁掉了她。 尽管班主任会把每天讲课的视频发给她，每节课的笔记她都在做，可掩盖不了她心里的害怕。 直到半年后她的身体康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她一到教室就感受到了陌生，她努力让自己去适应，所有的一切在第一次月考后凸显无疑。 陈曦班级第七，年级七十五，这个排名是她缺乏了半年的学习而靠自学，视频以及资料书得来了。 可是第一掉到第七，陈曦心里很不舒服，奇怪的是无论陈曦怎么努力，排名就一直稳定在十名左右。 一朝她又回到了开始，重头再来。 那天她有些难过，所幸没吃晚饭，去操场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抬头看天，怎么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空都雾霾霾的。 陈曦突然就想哭了，命运总是爱跟她开玩笑，这样的玩笑让她一次次被打回开始的点，又要用快于百倍的速度追赶别人。 76 她已经没有力气追赶了，三个月过去，她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引起了身体的很多问题，比如失眠。 在她出神之际她察觉到了有人坐在了她旁边，看清楚人时她的眼睛有些湿了，是黎纤。 黎纤抱着她摇晃着她的上身:“怎么，曦曦心情不好？因为成绩？” 陈曦轻叹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黎纤，我现在有一种格局已定，我必输无疑的感觉，你看，该冲上的黑马已经冲上去了，而我有时候甚至不进反退，这还不够难过吗？” 黎纤佯装点头，拾起地上的伞打开，现在下起了小雨，怕陈曦感冒，又怕她饿，给她还带了个饼子:“其实我觉得不能这么想，你半年缺课，即便请了家教，看了教学视频，做了很多的资料书，可是在学校我们的学习强度肯定比你更大，我们只要有不会的可以随时问老师，我们还有班主任那个盯人狂魔，可你没有，咱们学校的学习强度是出了名的高，说句不好听的，学生在这里跟牛马没什么区别，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你和这样的一群人比，你还能考在班级第七，年级前一百，你很厉害，至于剩下的交给时间，我始终相信，命运不会辜负有心人。” 说完还冲陈曦挑了个眉。 陈曦不知道，她很迷茫，哪怕听了黎纤的话她依旧很迷茫。 黎纤并没有一直步步紧逼，而是慢慢给她讲道理:“曦曦，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妈妈说学习不是唯一的路，如果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把自己逼的很紧，那她是不快乐的，我们自始至终都要明白一句话，就是自己最重要，而剩下的都是过客。” “人的一生本来就何其可悲，生命为学习，为事业，为家庭，为疾病，哪怕到死都还要受虫啃咬，不得善终，我们为什么要那么逼自己呢。” 陈曦突然就被黎纤点通了，是啊，她当年可是差一点就死了的人，怎么会被学习打倒的，她记得生病期间她还跟自己说，如果能活下去，除了生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她伸出手去接雨点，雨点打在手上，她心里的雾突然就散了。 黎纤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走，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途径体育馆时，她出于直觉看向了乒乓球台，果然，她看到了宿晨，这次她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回头走自己的路了。 如果一条注定BE的路，那么为了保护她自己不受伤害，她宁愿放弃，所以在那一天，她彻底放下了对宿晨的那份喜欢。 77 某天背英语作文的时候，陈曦只读了两遍就背会了，当时她是第一个给英语老师背的，有人问她:“你的记忆力是天生的吗？” 陈曦迟疑:“应该是天生的吧。” 那人评价她是天才，她轻笑，心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呢，她不过是从小就未曾懈怠过，基础好而已。 她不承认她是天才，不可否认她有学习的天赋，可是天才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高大尚了，初中年级第一那会她都不觉得自己是天才，现在又怎么会是呢。 78 时间一直延续到高二结束，高二期末她的成绩并不理想，不过陈曦并没有多难过，命运如此，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方法呢？ 79 高三第一次月考，她考了班级第三，年级二十，而她借着黎纤登录的老师的账号看了眼宿晨的成绩，他这次考到了年级二百左右，这并不是他正常水平，他一般都是在年级前十的，陈曦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可她没有机会见他。 第一次月考完她以及第一第二名就因为成绩原因被选中去上学校的特训班。 这些课程是为了年级前二十的同学准备的，所讲课的老师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配置着学校最好的教育资源，为他们提供一些学习的拔高。 一开始这个班人是定好的，后面陈曦的班主任为他们谋了个小福利，说是只要一次月考能考进年级前三十就可以去上特训班。 那课在东门，陈曦他们在西门，距离很远，她第一次去上课的时候那条路特别阴森，而另外两个同班的男生走在前面，跟陈曦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在路过宿晨的学区时陈曦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继而继续低头走路，在上完课后陈曦被留下来打扫卫生，薛呈完成了他的任务就走了，他临走前跟陈曦打了招呼:“陈曦，你把地扫一下就行了，剩下的我们都干完了。” 陈曦点头，在扫完地关了灯后她出来才意识到这教学楼有多黑，没有一丁点光亮，陈曦提着心，连喘气都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然身后有人说话:“陈曦？” 陈曦转头，手机手电筒的光闪到了身后人的脸上，看清楚后她长舒了口气:“宿晨，你怎么在这儿？” 宿晨手上拿着一沓白纸:“我给我们老师来取个东西。” 陈曦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她出于本能求救:“宿晨，我害怕。” 宿晨嗯了一声，闻言后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她握住，陈曦犹豫了:“我……” 宿晨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他竟然说:“我把你当妹妹照顾，不用犹豫，只拉着袖子就好，楼道有些黑，怕你害怕站不稳。” 陈曦拉住了他的校服袖子，宿晨带着她往下走，陈曦的呼吸就变得不稳，她连鼻息都不敢太重。 出了科技楼，陈曦终于喘得过气，她蹲在门口大口大口喘气，宿晨的手就搭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也是在那一天，陈曦鼓起勇气问了个问题:“宿晨，你很喜欢温晚吗？” 宿晨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就在陈曦等不到答案想圆场时，宿晨却说了话，他的嗓音就好像秋天的落叶飘落在了秋水之上:“喜欢，特别喜欢，不过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陈曦的笑容很牵强，她并不是嫉妒温晚，相反，她觉得温晚是个很好的人，情绪稳定，端庄大气，宿晨喜欢她并不奇怪。 只是陈曦在想，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为什么宿晨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来对待。 从高一开始，她一直陷入了容貌焦虑，她觉得自己不够漂亮，甚至平庸，可是现在，她成绩好，也变得自信，她的情绪稳定，温柔大方，为什么宿晨还是不喜欢她呢？ 在那个时候陈曦就想明白了，他不会喜欢她的，她想放下了。 在宿晨把她送到他们学区的教学楼下后陈曦头都没有转，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宿晨，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此后的时间陈曦被学业包裹，她没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80 高三第二次月考完，她因为牙疼请假，班主任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给她请了，她在考试结束后就坐了个私家车去了蓝桉市。 那天游戏的倒霉，下着雪，她穿着棉服坐在了后面的中间位置，不太好的是那天车上司机，副驾驶以及陈曦旁边坐的人烟瘾很大，一路上要么一起抽烟，要么一个抽完另一个接着抽。 陈曦那天坐在车上特别难受，胃里翻滚，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吐出来，压了一路，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本来都快缓好了，她旁边那个男的下车的时候又抽了一根。 陈曦下车后就找了个树坑吐了起来，不过只是干呕。 陈凝见到都惊呆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陈曦有气无力地:“车上那三个男的抽烟，我难受了一路了，现在吐都吐不出来了，就是干呕让人特别难受，气快断了。” 陈凝这个人为人就是你不讲素质，我跟你也不讲素质，她说:“你直接吐车上，吐那些男的身上，你又不是没付钱，让自己遭这罪做什么？” 陈曦扶着树还在喘气:“我不好意思说。” 陈凝不依不饶，带着她去了家火锅店，路上还说:“你付了钱，不舒服了就要说出来，不然你永远就只能憋着一肚子气。” 陈曦在想她可能这辈子都讨厌烟味了。 第二天她们去看牙医，顺便再给陈曦开点药，检查的时候医生还问陈曦，说是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拔，要么补，陈曦很爱美，当然选择补，但是补的话需要三周，每周来一次，陈曦现在才第二次月考，她要是敢再请假，班主任肯定不批，主要还是耽误学习。 就只能推到寒假了，直接开了点药，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等到返校那天她依旧坐的私家车，一进校门她就牙疼，跟陈母打了个电话撒娇:“妈妈，我一进学校门就牙疼，尤其看见教学楼。” 陈母无奈笑了:“你这牙还会疼，看见教学楼疼，再坚持坚持，假期回来就给你补。” 不过也奇怪，后面就没怎么疼过了，第三次月考如期而至，可怕的是陈曦政治居然考了58，那套卷子基本都是哲学题，她没学明白，58，心想，完了，政治老师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本来早上想请假再去蓝桉市的，结果班主任怎么都不批假，陈曦这个人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她当时太生气了就吃了两颗安眠药。 那安眠药不是她之前吃的那种，医生还专门给她说过，药效比较强，一次吃半颗就行，吞了两颗，她一起身就倒在了地上。 这吓坏了坐在她旁边的黎纤，陈曦人是坐在黎纤的书箱上的，正吐槽班主任的绝情呢，随手拿了个水杯，黎纤都没看清楚她从哪儿拿出来的药，人就已经倒下去了。 班主任一见吓坏了，忙忙批了假让走了，本来也是，陈曦联系的车就在门口等着，结果班主任非要让她把下午的课上完才走。 下午啥课，两节自习课，她上了不上作用也不大。 第18章 下雪 81 在车上她就睡的迷迷糊糊，到蓝桉市，她姐夫本来说是要带她出去吃饭的，结果她一回去倒头就睡，怎么喊都喊不醒。 晚上陈凝回来，姐夫还在调侃她:“我今天来喊了好大几声都没喊醒。” 陈凝不知道她偷吃了两颗安眠药，陈曦开始也没想到药效能这么大，不敢告诉陈凝，不然她得被骂死，她据理力争:“我学习太累还不行啊。” 陈凝没再说什么，带她出去玩了两天又给送走了。 82 刚到学校一周左右，甲流频发，陈曦又中招了，那天早上开始发烧，一开始她还不在意，以为是作业太多写的红温了，直到黎纤拿了个体温计给她测体温，测完下了一天，39度八。 陈曦整个人已经烧糊涂了，还想着做题呢，黎纤跟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联系了家长，陈曦又要回去了。 在黎纤扶着陈曦回宿舍收拾东西，把她往学校门口送的时候，途径宿舍楼那边，在楼下看到了宿晨，虽然距离很远，可能看出来是宿晨，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曦心想:命运多舛，这时候都能碰到？ 那个时候她对宿晨是什么感觉呢？好像快要放下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心生波澜了。 如果他不出现，她已经在忙碌的学业中快要忘记他了。 黎纤下意识看过去:“怎么了？” 陈曦的手被她扶着，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没事，走吧。” 黎纤把她送到校门口，叮嘱她注意安全，陈曦上车后一句颠簸，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自己不再那么热。 到蓝桉市后陈凝来接陈曦，有一种默契叫做姐妹的心灵感应，陈曦看着陈凝的表情有些无语:“大姐，你不会以为我是装的吧？” 陈凝没说什么，带着她去了个诊所，那医生墨迹了半天迟迟不过来看病，把陈凝暴脾气热上来，立马换了个地方。 带她去了另一个诊所，听说这个诊所的医生特别厉害，以前是军医。 他给陈曦把了个脉，听了个诊，开了点药，陈凝说:“医生，直接给她输两天药。” 医生摇头:“那药得三天才能起作用。” 陈曦惊愕猜测:“你不会是想两天输三次吧？不行，绝对不行。”陈曦的两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我不同意，我晕针。” 她怕打针，初一那会感冒了，陈父陈母带她去打针，那针打完她哭的整个医院震动呢。 陈父开始还好言安慰，后面没了耐心就骂了她，说他就想不明白了，一针有那么疼吗，陈曦还跟她顶了嘴:“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疼了，那医生那么长的管子扎进去了我能不疼吗？” 陈父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母一个眼神唬住了。 幸好医生摇头了:“当然不行了，药效很强的，两天输完她怕受不住。” 陈凝就说现在输，周五周六周天各一天，刚刚好。 陈曦那天坐到了半夜十一点那会才输完，困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直在打盹。 第二天输液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调皮的孩子，他总是时不时用胳膊肘怼一下陈曦，陈曦秉持着他是小孩子的里面忍了很久。 最后陈凝买早餐回来，她实在忍不了了，她跟陈凝悄悄告状:“姐，那小孩老是用胳膊打我胳膊，对我做些小动作。” 陈凝第一次还跟他好好在说:“小朋友，你没看到这个姐姐扎着针吗？别再动他了。” 那小孩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坐在一边就看着陈曦，陈曦懒得看他，开始吃早餐。 第一个药瓶输完后陈凝去喊护士，那小孩朝陈曦走了过来，陈曦以为他是想要她袋子里的零食，拿了个奥利奥饼干给他，结果那小孩过来直接把她的针拔了。 陈曦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没过几秒拔掉针的地方开始流血，陈曦还是忍了，让医生过来给她重新扎针:“姐姐，换个手扎。” 医生换了个手，但是陈曦一想那手昨天晚上才扎过一次还没缓好呢，可是针已经扎进去了，这对于一个晕针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她眼泪刷拉拉往下流，还刻意压着动静，不影响周围的人。 后面输完药，陈凝去付钱顺便拿医生开的感冒药，陈曦不想待在充斥着医药水味道的地方，她在门口等着陈凝，又碰到了刚刚的那个小男孩。 陈曦没理他，一个人站在门口等陈凝，那小男孩却过来直接推了她一下，她没站稳往后倒去，背部顶在了门上，发出声响。 陈曦捏着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男孩，她向前走去，蹲下来冲着小男孩轻笑着，声音轻轻的:“给我道歉。” 小男孩不听:“我不要。” 陈曦皱眉，不要？这小孩成功激起了她的躁期。 双相情感障碍分为郁期和躁期，陈曦是情绪起伏一大就会换个精神状态，她因为感冒发烧情绪低落，一直处在郁期，但这小孩太过分了，陈曦都没让他有时间反应就直接把他推了一下，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讨苦吃。” 陈曦转头想看陈凝来了没，却发现后面站了个人，这个人她有印象，这些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到一个地方就要观察一下周围的人，这个人刚刚在她所在的房间的最里面那个床里，他应该是陪他爷爷来输药的。 他穿着一个蓝色短款羽绒服，蓝色直筒裤，一双白鞋，陈曦一开始就觉得他的衣品还不错，穿搭看着简单但是好看。 他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陈曦的方向，那个身后的小孩乖乖站了起来流鼻涕，哭鼻子，陈曦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她怎么能跟一个小屁孩计较呢？ 那个男生没说什么，与陈曦擦肩而过，此时小男孩的妈妈出来了，看着小男孩的模样陈曦有些心虚，岂料男孩的妈妈并没有说陈曦，只是跟那个小男孩说:“不要跟什么人都说话。” 陈曦有些钝感，她想什么人？她是什么人？本来以为就是一句叮嘱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平常话，没想到她居然转头问陈曦:“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蓝桉市本地人吧，我是蓝桉中学的教室，你在哪儿上学呢？” “宁城实验高中。” “那个扶贫学校？那你怎么会在蓝桉市？” 陈曦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她大方承认了:“是扶贫学校没错，我在蓝桉市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情，我感冒发烧，来找我姐姐，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懂您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嫌弃，还是嘲讽？没有必要，扶贫学校那也是在宁城的省会城市，厅直属，我不觉得就读于宁城实验高中有什么不光彩的，我一直挺喜欢蓝桉这个城市的，您又是一名教师，难道以后教书育人首先教给学生的是以贫论人吗？说实话，我们家是在云归县城，可是云归县城的经济发展可不比蓝桉市差哦，我不想因为您和您的孩子，对这个城市产生讨厌，当然，我也不会的，毕竟以一人论一城，显得我太浅薄了。” 陈曦说完陈凝刚好就出来了，她临走前还跟那位阿姨浅浅鞠了个躬，陈凝问:“怎么了？” “姐，你要是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门上，你会怎么办？”陈曦问。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跟你们小孩子的想法肯定不一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小琪的话，她会推回去，并且教训那人一顿。” 陈曦就把刚才的事情给陈凝讲了:“那小孩刚刚推了我一下，我撞到了门上，我让他道歉他不，一气之下我就推了他，他哭了，他家长来了，我就觉得那家长说话怪怪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她听见我读的是实验高中的时候那个表情让人特别不舒服。” “这有什么，说了就说了，人生气就要说出来，不然气在身体里郁结，对身体也不好。” 陈曦比了个OK的姿势。 在第二天输完液后她就回了学校，那天回学校的路特别黑，特别长，司机接人等人的，他们到蓝桉市已经晚上七点了。 司机还最后送的陈曦，陈曦到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她心想这下完了，偷偷摸摸进去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陈曦，感冒好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没骂陈曦，陈曦点头:“还行，好多了。” 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嗓子就说不出话了，她那一周跟人说话都是拿个小本，买饭的时候都是黎纤给阿姨说她要吃啥。 83 终于在一周后感冒好了，也迎来了放假，悲伤的事这次寒假只有十四天，那十四天班主任还给他们上网课。 那天陈母包了包子，陈曦已经从下午两点上到晚上七点了，她还自信地跟陈母说:“妈妈，我六点就能结束。” 包子熟了，没办法，陈琪就给陈曦听着网课，记着笔记，陈曦坐在旁边吃包子，陈琪感慨:“你们班主任真能讲，五个小时了，他还准备讲多久。” “快了吧。”陈曦嘴里鼓着，说话含糊不清，勉强能听清。 吃了几个包子陈曦就去听课了，陈母追着问:“小曦，要不要再吃几个？” 陈曦摇头:“不了不了，等会讲完吃。” 以为结束撑死就八点，结果结束的时候都十一点了，陈曦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十四天的假期还没过就结束了，陈曦又被送上了熟悉的校车，那天她心情本来就难过，坐在车上更难过了。 陈父陈母一起送的她，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陈曦还在想什么学下雪都要上，在她靠着车窗难过的时候陈父上来喊她:“陈曦，下车，回家！” 谁知道这几个字的含金量有多高，陈曦一脸茫然:“真的假的？” “你们班主任说推迟开学，明天再走。” 简直不要太爽，陈曦开心地回家了，丝毫没注意到坐在她后面的宿晨，回家后陈曦陈琪陈瑞去了趟便利店买吃的。 走在路上陈曦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心想:下吧，下吧，下上一周就能推迟一周了。 陈琪无情地拆穿了她的小心思:“姐，就一天。” 陈曦可不在乎:“一天也是一天。” 84 几个人去便利店买了好多吃的，到结账的时候店主说:“陈家姑娘，帮阿姨看会店吧，阿姨家里有点事。” 县城里周围的人都彼此认识，陈曦点头答应了，几个人坐在便利店，下雪天人不多，偶尔进来一两个，还都是认识的人，陈曦已经记不清回答了多少个“老板呢？怎么是你们这几个小孩子”这个问题了。 陈曦每次同样的话术:“婷姨家里有事，让我们帮忙看一会。” 知道一个人的出现，陈曦刚纳闷这人咋没问，一抬头就看到了宿晨，他穿着蓝色长羽绒服，陈曦淡笑:“好巧。” “是挺巧，帮忙看店？” 陈曦点头，让陈琪过来看一会，她和宿晨在一旁的高凳子上坐着聊了一会。 “陈曦，高中快三年了，有心仪的人吗？” 宿晨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可陈曦听进去了，她摇头:“没有，没有心仪的人，没有谈恋爱。” 宿晨夸她:“还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呢，不早恋。” 为什么他们明明年龄相似，他说话总给她一种比她大好几岁的感觉。 陈曦抬眼，她的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看谁都那么深情，竟然让宿晨有些错楞在原地:“可是我不觉得早恋是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好坏学生的标准，蝉鸣盛夏的心事是学习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在学生时代没有心动，后来的后来，我想她会渴望暗恋，明恋，心动。” 她知道，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再像现在此刻这么的纯粹了。 陈曦总觉得宿晨的笑容很勉强，总像那种强撑着的笑容:“陈曦，你能这么想，倒是和我不谋而合了，我听杨祥说你高二上学期生病了？恢复怎么样？” “呼吸道的问题，平时出门的时候戴好口罩，复发可能性很小。” 陈曦想:我抑郁症都能扛过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宿晨捏住手指尖指着她的脸:“那你出门怎么没戴好口罩呢？” 陈曦失笑，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宿晨，外面在下雪，空气挺新鲜的，不用戴。” 宿晨只是笑着看着她，他的那双眼睛同样深情，以至于困住了陈曦，让她陷入了长久的自我怀疑，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雪越来越小，宿晨要走了，陈曦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再也看不见了。 她伸出手去握那雪，喃喃自语:“真希望这场雪下得久一点。” 第19章 背叛 85 高三下学期开始，所有人都陷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而班主任也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特训班取消。” 特训班班里面滚动的前十名基本都参加过了，包括黎纤，而陈曦在高二后还交到了一个朋友，古倩。 一个人缘很好的人，跟班里面的人的关系都不错，陈曦能跟她交朋友还是因为陈曦的舍友跟她是前后桌，黎纤和古倩关系也还不错，一来一回关系就慢慢好了起来。 86 古倩那天来跟陈曦哭诉:“小曦，好难过，上学期几次考试都没考好，特训班没去成，怎么办，你们都上了。” 古倩这话上学期也说过几次，说是她父母经常给她施加压力，她自己也给自己施加压力，所以成绩本来很好，却在特训班选拔时的几次成绩一直上不去。 陈曦安慰她:“没关系啊，我的特训班的资料打印给你，你的水平看看也就懂了，上不上区别不大的。” 古倩点头，陈曦在升国旗间问了班里同学谁要打印，在确定份数后她跟班主任说了情况，班主任让她直接去印，不用下去了。 陈曦去了打印室，打印了八份。 她给自己的同桌江晴也打印了一份，江晴虽然没说，但是陈曦想还是给她印一下的好。 江晴回来看到桌上的资料很意外:“同桌，给我的？” “当然啦。” “谢谢。” 当天中午江晴就给她送了点吃的，还说陈曦必须收下，陈曦只好收下了。 江晴是个喜欢美食的人，她的书包里总能找见各种各样的零食，经常跟陈曦分享。 87 某天，陈曦听到了黎纤说有关林序南的事情，关于林序南陈曦还是很关心的。 听说高二的时候她谈恋爱了，对方和她是在初中就认识了，家离的很近，林序南喜欢那个男生是因为他有一次捡到了一只猫，他一直陪那猫到凌晨。 林序南因此暗恋了他三年，他们在高一假期在一起的，陈曦很为林序南高兴，她暗恋得了果。 两个人一直也挺好，听说他会起很早帮林序南打扫教室卫生，经常能在楼下看到他能林序南，没想到两个人会分手…… 黎纤趴在桌子上懒懒散散的:“是男的提出来的。” 陈曦震惊:“序南那么漂亮，我觉得他太幸运了能和序南谈恋爱，你要知道，我要是个男的，我特别像和序南谈恋爱，她善良温柔，简直完美。” 黎纤随手拨弄着陈曦的头发玩:“哎呀，我就说，算了，不提了，不过宝宝你也很漂亮的。” 陈曦轻笑，搂着她的肩膀:“不过我要是男的，你我也想谈。” “可惜了，那下辈子我变成男的？不过序南好像生病了，说是腰伤，走路特别困难，实在不行就请了长假。” 陈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二请假尚可补救，可是高三下册这个冲刺阶段请假，陈曦忍不住担心:“那序南现在压力肯定很大吧？” 黎纤刚想回答古倩就来了，三个人聊着聊着就不知道聊哪儿了。 88 一模考试，她们用了栖山一中的卷子，栖山一中是整个宁城最好的一所高中，陈曦高中时候的梦想就是考到那里。 考试卷子很难，陈曦数学最后三道选择题都是懵的。 不过成绩出乎意料，她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三，语文单科年级第一，数学单科年级第三，英语勉勉强强110，文综正常发挥，220多，就因为文综还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说这么好的三科条件，就是文综不太好。 陈曦没当回事，文综她已经够努力了，也不想管。 89 二模考试，陈曦成绩下降了，班级排名第四，年级第三十，重要的是她这次地理考了倒数，倒三，58分，她陷入了自我怀疑，怎么好好学的时候成绩低，不好好学的时候成绩高的离谱，她开始看小说疗愈受伤的心情。 某天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了凌晨四点，赶紧忙忙睡觉了。 90 三模成绩突出的高，语文数学单科年级第一，英语班级第三，历史政治地理均进入了班级前十，稳坐班级第二，年级第二。 她短暂地恢复了点自信。 这周周六测文综，她花了一个小时过一点写完了整套文综卷子，把卷子交给同学后她偷偷从后门溜着去吃饭了。 吃了炸酱面又去取了个快递，买给宿晨的毕业礼物到了。 她现在对宿晨的喜欢慢慢降低，主要是感激多一点，想着初中那会他那么帮自己了，买个礼物感谢一下。 她周六花了一晚上写卡片，写一个毁一个，最后那个是她困得不行了，就没再重写。 周天那天陈曦逃了班主任的自习，洗了个澡，穿着一身浅蓝色衣服，她特意涂了素颜霜和唇釉，扎着丸子头，在跑去见他的路上她扯开了头绳，让头发散了下来。 她跑了很久终于见到了他，他就在高中的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和同学打乒乓球，在看到陈曦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乒乓球拍。 周围人有些多，他带着她去了教学楼大厅，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那天是周天的下午，学生很少，那个时间点多数都在宿舍睡觉或者在食堂，操场，来教学楼的算不上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陈曦拿出了自己给她准备的一份礼物，一份未能送出去，一直放在她那里的礼物，是他们相识时他总爱玩的转笔，通体透白，只有按下按钮的时候才会有发出熠熠生辉的蓝色，还有他永远赢不了她的一副五子棋，以及一张她最喜欢的小说的贺卡，上面写着李白《江夏使君叔席上赠史郎中》中的一句话“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还有临时买的水蓝色创可贴，寓意是希望他无病无灾，永远幸福。 她希望他自由翱翔，前途无量。 “宿晨，谢谢你，在我腐朽的岁月里照亮了我。”陈曦的眼睛里是星辰，是大海，望向他的眼睛仿佛装下了整个星空。 宿晨温柔地笑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眼见陈曦不说话，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对视，宿晨用右手手背摸了摸她的头：“陈曦，要向前看，看未来，让你不开心的人或事，就割舍。” 宿晨在教学楼门口目送她向外走，陈曦回头的刹那潸然泪下，很久不见了，他还是那般的温柔。 无论是他最后说的话，还是他怕手脏，用手背摸她头的动作，又或者是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那个温柔的少年占据了她少女时代，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梦。 哪怕最后知道他已经向前走，她依旧忘不了他，陈曦在想，或许是她的学生时代只遇到过一个他那么温柔细腻的人，教会了她温柔细腻。 陈曦在回到教室后在五楼楼道哭的泣不成声，她给陈琪打去了电话，陈琪叹气:“姐，你完了，你又重新喜欢上他了，早知道这礼物就别送了。” 陈曦擦干眼睛，还在嘴硬:“我等高考结束后跟他说，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祝你好运喽。” 91 只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不太高兴的事情，陈曦知道了薛呈和王森在上另一种形式的特训班，那是学区开设的，只有年级前十才能进去，可是王森以前是成绩好，但是现在已经掉到第八了，陈曦不是觉得他进特训班有什么问题，是她觉得她也在年级前十，为什么班主任跳过了她。 陈曦脾气偶尔有些倔，她直接去找了班主任，没找到人她就要来号码打了电话:“老师，我想问特训班的事情，我以为这学期没有特训班了，但是我今天知道，学校给年级前十都办了特训班，为什么我的成绩比王森好，他能去我不能去，还是说你把我的名额给了他？” 班主任那边说:“我觉得你不需要，你的数学已经够好的了，比起你，王森更需要这个机会。” 陈曦不服气:“那我的机会就能不经过我的允许给他了，老师现在我们每个人压力都很大，我知道那个数学老师有多厉害，专门研究高考数学，甚至出过高考卷子，这样的机会你不问我就给了别人对我太不公平了。” 班主任拗不过她，就同意了:“下周跟着他们一起去。” 陈曦眼见话说这份上了，这段时间憋着的气她都说出来了:“老师，我知道你介意我抑郁症的事情，你觉得我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我的成绩给你带不来多大的加持，你对我不抱有期望，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能做的比他们好，我会证明我不比他们差的。” 从那以后班主任对陈曦也很重视，可能是怕她由于压力病情复发，也有可能是真的看重她，无论怎么样陈曦都不在乎，她只看成绩。 她最近的学习状态非常好，她现在所有的课只听数学，数学也只听自己不会的题，她现在开始了疯狂刷题模式，她每天可以做两套数学卷子，一套语文卷子的选择题外加一半的简答题，一套英语卷子，一套文综卷子的选择题，这对她来说成了基础，她甚至可以做更多。 92 可所有的变故来的措不及防，古倩在临近一周时跟她聊天，聊起了班里的一个女生“舒馨”，陈曦对她不讨厌，甚至觉得她人还不错。 古倩却说:“我那天听舒馨说班主任问她，说你和华正是什么关系，舒馨说你们关系很暧昧，大概就是这意思，就是往情侣方向发展的意思，可能班主任那段时间对你有意见，而且没让你去特训班就是怕你出了变故，达不到他的期望。” 陈曦当时就很生气，她和华正的关系，从高一传绯闻，高二开始华正和舒馨传了段时间后，华正又和陈曦传了起来。 陈曦对华正，唯一就是从他的身上能够看到宿晨的影子，他们很相似。 况且陈曦在慢慢放下宿晨，所以在与华正的接触就是为了能分散注意力，慢慢放下宿晨，两人也只是普通的接触，他兄弟喜欢黎纤，黎纤对他的那位朋友也并非无感，两个人为了给他们制造机会偶尔会一起走。 只是在上次见过宿晨后她就想明白了，即使再相似，华正也代替不了宿晨，他们是同样温柔，可是陈曦不排斥宿晨的靠近，却排斥华正。 陈曦当时就找了舒馨理论，在全班目光的注视下陈曦问:“舒馨，你跟班主任说了什么？” 舒馨在做题，她没直视陈曦，淡淡说:“陈曦，没说什么。” “可是有人告诉我你亲口告诉她，说你告诉班主任我和华正关系不清不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句话我遭到了班主任的轻视和特训班的机会。” 陈曦对这件事情太介意了，她不介意舒馨跟班主任说了什么，她介意的是时机不对，她为此内耗了一个月，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让班主任这么讨厌她。 如果是她说的，那么陈曦所遭受的这一切就太不值了。 舒馨脸上挂着笑容:“谁告诉你的？凭什么那个人说的就是真的？” “因为我相信她不会骗你，而且她也是你的好朋友。” “我的好朋友，我承认了吗？” 陈曦脑子一热说了重话:“舒馨，你自己周围的朋友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这样的人不配有朋友？” “陈曦，你真是有病。” “是啊，经此一遭，我们两个可以去医院做个病友，我不介意。” 陈曦以为这场争吵没有什么，她不觉得自己错了，直到舒馨的崩溃给了她致命一击。 而背后的真相也渐渐浮现，她最相信的人背叛了她，而陈曦也要因此背上处分，事情越闹越大，让陈曦和舒馨两个人陷入了极大的漩涡中。 那天她们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让陈曦给舒馨道歉，陈曦在班主任的威压下道了歉。 这个不情不愿的道歉平息了她与舒馨之间的矛盾，而黎纤的话让陈曦彻底崩溃。 黎纤先是握着她的手说:“陈曦，那件事情不是那样的，舒馨没有说，我不喜欢怎么跟你说，但事实就是古倩没有说实话，她说的是假的。” 陈曦所有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崩塌，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眉毛皱着，无比委屈，黎纤拍了拍她的手:“曦曦，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课间的时候陈曦戴着口罩，她已经没有生的**了，古倩过来抱住了她，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冲动。” 教室里面的人都去上操了，陈曦忍着脾气还在跟她好好说:“可是你一直知道我是一个情绪极其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呢，让我成了一个施暴者，让我变成了我讨厌的人，为什么，明明只剩一周了，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古倩摇头，陈曦的眼泪已经流湿了口罩，她抬眼不想看古倩，古倩拉着她的袖子恳求她:“小曦，我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班里怎么议论我的吗？他们说是我导致了这一切，你不能看着我被毁了，马上要高考了，你只要原谅我，班里就不会议论了。” 陈曦抽开了自己的手，说话的语气都不稳:“可是我就能被毁掉了吗？嗯？” “你学习那么好，不会对你产生影响的。” 陈曦苦笑，她摘掉了口罩，眼泪滴在了教室的地上，她语气哽咽:“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只要我保持着这个状态，我高考就能上六百分，可是现在呢，我连数学最简单的题都不会，你的一句无心之言害惨了我，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你知道吗？比起这些我更难过的是你居然背叛我，欺骗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和欺骗了。” “陈曦，我求你了，我还要高考的。” 陈曦最后还是心软了，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在这场闹剧里她选择了牺牲自己，和古倩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在她的一通电话打过去，表示想要回家休息几天时被无情拒绝了，意料之中的事情，陈曦坦然接受了，她没有告诉家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权当一场自作孽淋的雨。 李白《江夏使君叔席上赠史郎中》“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背叛 第20章 重逢 93 临近高考，拍毕业照那天，陈曦找到了舒馨，向她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知道我对你造成了不可修复的伤害，可我还是想跟你道歉，我无数次祈祷，我希望可以把我的运气给你一半，祝你考一个很好很好的学校。” 舒馨知道，这件事情她们都是受害者，她原谅了陈曦，还主动抱了她:“你的一半运气我要了，我也原谅你了，高考加油。” 这份原谅减轻了陈曦心里的愧疚。 94 而高考那两天结束，陈曦当天就回了家，她不想在学校多待一分钟，甚至连最后的班级毕业晚会都没有参加。 她回去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只记得吃了几天的安眠药，做了十几天的噩梦，终于到了查分那天。 在陈曦点开那个分数查询的界面，看到那个分数的时候她浑身手脚冰冷:570。 这个成绩并没有达到陈曦的预期，毕竟当初她是必上600的人，可陈父很高兴，他的高兴衬得难过的陈曦都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陈父问她是不是不满意，陈曦内心哭着，面上笑着:“满意，很满意。” 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陈曦一点都不高兴。 在宿晨发来消息问她考的怎么样的时候，她首先问了他的，宿晨598。 在陈曦发去自己的成绩后宿晨隔了很久才说:“陈曦，真棒。” 陈曦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就收了手机，在手机响时她又看见了班主任和古倩，黎纤的消息。 她先回了黎纤的，黎纤问她考了多少，她把成绩发给了她，黎纤也发来了她的，570。 黎纤或许知道陈曦的想法，她安慰她:曦曦，很棒啦，超级厉害啦。 陈曦苦笑，回了个表情包，就去看班主任的消息了，陈曦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班主任，因为当初她信誓旦旦保证的是能上600分，可现在差了三十分…… 她把成绩发过去后班主任那边没再回，陈曦去看黎纤的消息，陈曦把成绩单直接发给了她，古倩说她考了590，陈曦还是祝福了她:恭喜你。 95 填报志愿的时候陈曦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的权利，在高考前她想过她要选的专业了，法学，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句话给打破了。 “当老师吧，体面又稳定。” 陈曦特别想在那一刻说，她想要的不是稳定，她可以到外面去淋雨淋风，她可以在泥泞路上摔倒打滚…… 可是命运如此捉弄人，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接受，接受命运。 她报考了宁城本地的一所师范，因为妈妈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离家不能太远，她遵循了所有人的意愿，唯独忘了她自己。 96 陈曦那个时候在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能考到590，她就可以报考西城师范，可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在想，去了西城又怎样呢，他和她也注定不可能了。 97 升学宴前，陈曦去了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她纠结要染什么发色，所幸就让陈母随便挑了，陈母选的是卡其棕，陈曦不太敢染太扎眼的发色，她有个叔叔是老师，从小对这些小辈就很严格，她怕自己会被教训，就敢染棕色的，其他的简直想都不敢想。 染发的时候理发店的老板无意提起了一个人:“姑娘，你也是今年高考的，那你认识宿晨吗？” 陈曦和陈琪同时怔愣在原地，陈琪下意识看向陈曦，还好陈曦情绪平稳:“认识，初中同学，理科考了六百多，去了西城大学学医。” 升学宴那天，其实说是她的升学宴，陈曦心里很清楚，不过是父母收回这些年往外种的礼钱而已。 整整四十多万，一半给了姐姐陈宁还债，他们的那个房子正在打款，陈父陈母不忍女儿过的太苦，给了二十万让他们能稍微轻松些。 剩下的钱留了十万存下来，其余的都借给了亲戚。 98 陈父发了两万，一万是给她的奖励，一万是5000给陈曦买电脑，5000给她买衣服，说是她高中的衣服不太显的她像个大学生，让她改头换面一下，其实那些衣服陈曦基本没穿过，她以为大学会有很多时间收拾自己，可其实只有第一周的时候能收拾收拾自己。 她衣服一般一周就穿一身，一身能穿一周。 她与古倩依旧保持着联系，陈曦觉得这份友情应该给一次和好的机会，知道大一下学期，古倩似乎对她没有了以前的热情，或许是时间长了，她忘记了这段友情的延续是陈曦的半条命换来的。 99 在某次体测完，陈曦腰部损伤，那晚躺在床上，陈曦连翻身都做不到，她给古倩发消息，得到的却是，你明天去医院看看。 陈曦当然知道去医院了，可是她才来槐安市，人生地不熟，她一个人？陈曦想如果是古倩生病她会毫不犹豫地陪她。 她没再多想，结束了聊天记录，第二天一个人去了医院，进门后医生给她挂了号，她在偌大的医院里一个人找着做检查的地方，医生问她多大，陈曦说18，医生感叹:“小姑娘年龄这么小，怎么得的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人该得的病。” “你腰处受过几次伤？” 陈曦回忆，她只记得高中比较严重的两次:“有一次是下楼梯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最高处滑下去了，还有一次是重重撞在了桌子的一角，那次严重点，出了血，两次时间都比较近，一直不是特别疼，但是这次体测完很疼，我躺在床上不懂都特别疼，就来医院了。” 陈曦拍了几个片子，花了大概一千块钱，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抽血，做尿检，拍各种各样的片子，抽血那会她哭了，只不过戴着口罩，不太明显。 她有时候想，人怎么能脆弱成这样，一个人来医院都想哭，那也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哭，陈母和陈凝一直问她检查做的怎么样了，她压抑着情绪回她们的消息。 又等了一个中午，她下午三点那会去拿片子，中间碰见了个老人不会挂号，这家医院是槐安市最好的医院，设备先进，基本都是机器操作，两位老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陈曦主动问:“爷爷奶奶，需要帮忙吗？” 爷爷还没回答，奶奶就佯装生气责怪他:“就让人小姑娘帮个忙，让你弄，天黑了都不一定能挂上号。” 陈曦疑惑:“门口有专门负责挂号的护士姐姐，线上挂号应该也可以，需要我帮忙吗？” 爷爷把卡和身份证给了陈曦，陈曦在机器上一番操作后给他们挂了一个号，听到喊自己就诊的广播她还是把爷爷跟奶奶带到了他们的科室才去了自己的科室。 医生看了片子说:“你这姑娘，后背全是病，椎间盘突出，硬膜囊受压，颈椎轻度反曲，左侧椎间孔变窄，还有点风湿，你这年龄不该有这病呢，平时注意锻炼，我给你开点药，吃完两周后来复查。” 陈曦点头，把药费缴了后又去一楼开了药，上去三楼问医生药的用量，出来后短暂地呼吸了下新鲜空气，跟家里人报了个平安，打了车就回学校了。 100 从那天开始，她和古倩的矛盾再次被激发，而陈曦主动约的古倩几次她都以忙拒绝了，陈曦最近跟姜伊琳联系上了，两个人上半年再没联系过，后面某天姜伊琳的妈妈给她发了个消息，说是让她给姜伊琳能不能送个东西，陈曦答应了。 两个人恢复联系后陈曦很照顾她，平时周末几乎都会带她出去吃饭。 某天晚上姜伊琳突然给她发消息，说能不能来学校接她。 那天陈曦都已经准备洗漱睡觉了，她收到消息后回了好，然后随便穿了个衣服就出门了。 接到她后带她去了商业楼五楼，给她买了炸串，也是在那一刻陈曦突然明白所有的没有时间其实都是借口。 古倩可能觉得她对陈曦的亏欠在大一那半年已经弥补的差不多了，又或者说随着时间她忘记了她们这段友谊的延续是拿陈曦病情的复发和她的前途换来的，陈曦以为她能用这个换来一个真心的朋友，可是她忘了，背叛永远不值得被原谅，她考虑了所有人，可唯独辜负了当时受伤的自己。 那天回去她给古倩发了很长的消息: 古倩，以后就不联系了吧，我发现其实我没能忘记那些事，你从来或许都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我不想说多难听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说，古倩，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当年的那句原谅是违心的，因为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受到影响，高考很重要，可是我却忘记了，你怎么就不知道高考对我有多重要，却在那个时候告诉了一件我最介意的事情，以后不做朋友了，就此结束。 陈曦那天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初中的时候因为杨媛和谣言得了抑郁症，后面因为古倩病情复发，两次大考失利，那天她一个人走在槐安市的街头，看着枯木不禁落泪:“我差一点就看见光了。” 陈曦觉得高考过后，或许会成为她彻底康复的药，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又再次坠入了深渊。 那天她拨通了宿晨的微信语音通话，那边接的很快，只不过声音有些疲惫:“陈曦？” 陈曦有些哽咽，她蹲在两座商场中间的桥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落了泪:“宿晨，你记不记得初三那会我突然不理你了。” 宿晨那边显然迟疑了，过了很长的几秒，他的语气温和:“知道，记得，怎么了？” 陈曦这边已经泣不成声:“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了，那个时候我得了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有人跟我说，你对我就是新鲜感，所以到后面你们没来找我，我主动断了联系，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时候病的太重了。” 宿晨停顿了好一会:“陈曦，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陈曦抑郁症的过往是她最不愿意跟别人提起的，以至于所有的同学包括姜伊琳都不知道她生病的具体细节，因为陈曦骨子里还是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不堪落在别人的耳中。 可在宿晨这里，她情愿把所有的伤口撕开，把所有的不堪提起，就为了能让他们之间的误会少一点。 陈曦现在已经不奢求他能喜欢自己，只要能保持联系就好:“宿晨，你说过永远会把我当妹妹照顾，算数吗？” “算数。” 足够了，起码陈曦知道宿晨能说出来的承诺他就一定会遵守。 后面那通电话持续了很久，最后陈曦按了挂断键，远在西城的宿晨在看到挂断的电话后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在他的印象里，陈曦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她总是会给他人呈现完美的样子，第一次他见她失控。 101 大学期间，她在槐安市本地找过一个家教，她教的学生是一个初二的男生，名字叫宿暮，陈曦当时想好巧，跟他一个姓。 宿暮是个很幽默的学生，第一次见陈曦的时候他就给陈曦几道数学题:“老师，我听我妈说你成绩特别好，试试？” 陈曦轻笑，坐下后拿出笔就做了起来，一开始宿暮还嘲笑她:“老师，这几道题不难，十分钟了你怎么还没做完？” 陈曦把草稿纸给他:“一道题三种解法，我的水平过关了吗？” 宿暮拿着陈曦手写的草稿纸感叹:“行，非常行了，老师，厉害啊，你叫什么啊，老师？” 陈曦卖了关子:“我姓陈，名字的话等到什么时候你考到我满意的分数了我就告诉你。” 陈曦让他把月考卷子拿了出来:“我听你妈妈说你的数学很好，但是英语和语文不太好，具体的教学设计和方法我今天回去做好发给你妈妈和你。” 陈曦先给宿暮讲了一个小时的英语，发现他的英语基础不太好，基本的语法都不太明白。 中间休息的时候宿暮的妈妈送来了水果，宿暮给陈曦倒了杯温水:“老师，这杯子是新的。” 陈曦看他，没想到他观察能力不错，宿暮解释:“我看你有些强迫症吧？就想着肯定也有洁癖，你一进门和我聊天的间隙就把我书桌上的东西摆整齐了，讲了一个小时肯定口渴了吧，喝点水。” 陈曦握着温着的水杯，小口喝了几口，宿暮宽慰她:“老师，不用紧张，我们家家教很好当的，我爸妈很容易说话的，你有我这么开朗活泼的学生会很幸福的。” 陈曦被他成功逗笑了，她确实有些紧张，家教这还是第一次，大二来了她就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找个家教，这是一个学姐介绍的，她说她就要毕业了，带不了这个学生了，就让陈曦接着带。 “看得出来，好了，休息时间到了，我们开始讲语文了。” 宿暮比了个OK的姿势，又讲了半个小时，今天就结束了，宿暮妈妈在陈曦走后问宿暮:“小陈老师讲的怎么样？” 宿暮想起了陈曦，那是他见过的最有自我气质的一个人，她身上自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和书卷气，可是说起话来又给人一种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感觉，做起数学题来却格外理性有力量。 宿暮在母亲的注视下点头:“妈，可以，我挺喜欢这个老师的讲课风格的。” 宿暮妈妈联系了陈曦，跟陈曦确定了下时间，每周的周六周天陈曦就过来给他上课。 102 后面几次见到宿暮，陈曦越来越觉得宿暮和宿晨很像了，唯独就是宿暮比宿晨多了几分活泼气。 某次，陈曦的计划是给宿暮上两天课再回家，那时临近一个深秋的某个周末，陈曦上完最后一节课要走时宿暮妈妈叫住了她:“小陈老师，今天我侄子来，我们准备去吃火锅，小陈老师一起吧？” 陈曦本来是要拒绝的，耐不住宿暮软泡硬磨:“老师，去吧，你要是去了我再多做两套语文卷子，两套英语卷子。” 看得出来宿暮是真的想跟陈曦去吃火锅，陈曦点头答应了，在他们去高铁站接人得路上宿暮跟陈曦聊天:“老师，你跟我以前的那些老师不太一样。” 陈曦嗯了一声:“哪儿不一样？” “我以前的老师特别严厉，要求很高，你吧，要求虽然也高，但是讲课很温柔，**很新颖，就这一个月我英语和语文就进步了二十分呢。” 陈曦讲题会讲方法，而且她这个人特别会做总结，她给宿暮总结的那些资料让宿暮的脑海中构造起了学习体系。 “也是你聪明，我只是一个引路的人，真正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陈曦谦逊，这也是宿暮妈妈喜欢她的原因。 到了高铁站，本来陈曦是不用下车的，出于礼貌她还是跟着宿暮和他妈妈下了车，在高铁站门口等人。 槐安市天气总是很多变，这里没有秋天，越过了夏天，直接步入冬天。 今天的天气雾蒙蒙的，陈曦穿着件奶咖色的毛呢大衣，高腰微喇黑色牛仔裤，一双浅棕色低腰靴子，她因为冷吧手伸进了口袋里。 那天的遇见毫无征兆，也是陈曦为数不多情绪有起伏的时候，她看见了宿晨。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有碰到和他很像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没有让陈曦心跳加速，只有今天，她确信，她没有认错，是他。 宿暮妈妈李芸女士亲切地上前，宿晨那天穿的比较单薄，一件白色长袖新中式衬衫，蓝色牛仔裤，李芸女士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拿了件外套给宿晨。 “就知道西城和这边温度不同，你不穿外套，给你带了你上次落到家里的外套，穿好。”李芸的话虽然带着些责怪，可陈曦也从中看到了宠溺。 宿晨穿好外套，宿暮熟练地上前跟宿晨打招呼:“哥，好久不见了。” 宿暮还隆重地介绍了一下陈曦:“这位就是陈老师，我跟你说过的，我的新家教老师，温柔，漂亮，有能力，这么多家教老师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陈曦还真受不起这小孩这么夸赞，她在等宿晨的回答，宿晨嗓音清灵温柔:“我们认识。” “初中，高中校友。”陈曦耐着性子跟宿暮解释。 宿暮恍然大悟，还是没能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同，招呼着人上了车。 三个人都坐在后座，陈曦好巧不巧做到了边上，宿暮坐在了中间，一路上他总是说个不停，可能是因为对他有了宿晨弟弟的滤镜，陈曦不烦他，如果是普通人一直在陈曦旁边这么说，她此时绝对不会有好脸色的。 火锅店是陈曦在蓝桉市那会陈凝经常带她去的那家，“愚人火锅”。 陈曦之前开公司的一个堂叔请他们吃过一次火锅，那次火锅的排场最大，听说人均1000左右，当时三个大包间，下来花了不少。 相比那家这家就显得性价比多了，陈曦最喜欢的其实是愚人火锅家的百香果味的冰粉，不过出于这顿饭的主人并不是她，她只是个随客，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想等哪次周末约朋友出来的时候吃吧。 而宿晨在不知道的地方让服务员上了一碗百香果味的冰粉。 当陈曦看向他，他低声解释:“之前去蓝桉市，我们背着机器人往宾馆走的时候路过了这家店，当时你说他们家的百香果味的冰粉很好吃，我想你应该喜欢吃的，就给你点了一份。” 陈曦有时候真的想，如果跟宿晨这样的人，真的会反复喜欢甚至爱上他，他满足了一个女孩想要的所有温柔。 李芸出去接电话，宿晨又问了那个问题:“陈曦，谈恋爱了吗？” “没有。” 许是两个人谈话太过深入，都没有注意到竖着耳朵听着的宿暮。 “你呢，宿晨，有谈恋爱吗？” “没有。” 其实有一瞬间陈曦真的想冲动来一句，那你觉得我们适合谈恋爱吗？可是她知道说出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更愿意和他做朋友，因为做了恋人会分开，在没有成为恋人之前陈曦尚且可以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一旦做了男女朋友，那么分开的结果她承担不起，承受不起。 况且他们注定是不会在一起的。 那顿饭的记忆陈曦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没吃多少。 后面吃完饭结束，宿晨主动提出送她回学校，李芸见两人认识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走在街头，路过一家糖葫芦店，宿晨和陈曦进去后宿晨问她:“想吃哪个？” 陈曦很纠结:“糯米和草莓的都想吃。” 宿晨闻言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是草莓的，一根是糯米的。 他把草莓的给了陈曦，而糯米的同样给了陈曦:“糯米重，我没记错的话你胃不太好，你应该是想两个的味道都尝一下，你可以吃几个糯米的，再吃几个草莓的，剩下的给我就行。” 宿晨说的没错，她只是两个的味道都尝一下，哪怕两个只吃一个也行，她一共吃了两个糯米的，三个草莓的，吃不下的时候草莓的她就拿在手里，糯米的宿晨拿着。 在校门口碰到了卖水果的，陈曦说:“我想买点水果，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没事，我没什么可忙的，把你送到楼下。” 陈曦挑了几个香蕉梨，五个橙子，几个苹果，宿晨就站在她后面，陈曦付完钱后两个人一起往校园宿舍楼走。 陈曦的学校有一面是直面向山的，安静之际宿晨关心道:“陈曦，病情好些了吗？” 陈曦轻笑，提在手里的水果被宿晨接到了他手里:“早就好了，大一开学前就去做了一次检查，已经痊愈了。” 因为陈曦发现，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自己懒得跟人吵架理论，这病就不复存在，现在周围人都说她，说她情绪稳定，和她相处一年多了就从来没见过她情绪有失控的时候，哪怕是难过也只是自己去街头走一走。 “陈曦，祝你开心。” “好啊。” 天空忽的飘起了小雨，槐安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两个人谁都没有因为雨加快步伐，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到宿舍楼下后宿晨把水果给了她:“能提动吗？” “你太小瞧我了，当然能了，你等一会，我上去给你拿把伞。” 陈曦住在二楼，她上去后就把自己的伞拿给了他，顺便把抽屉里的一个香槟金的怀表揣在了兜里。 那块怀表是陈曦暑假的时候去西城的一个寺庙求来的，她当时求的是“愿他如暮雪，等来他的春，云雾散去，前途似锦”。 此后的十一年他们彻底失联，盯着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渡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第21章 婚礼 103 时间一晃陈曦已经三十岁了，陈曦从事教师行业已经八年了，陈曦刚回到家里就觉得不对劲，客厅里坐着她不认识的人，两个跟她父母一样大的一对男女，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人。 陈曦看向陈父陈母，他们有些心虚，陈曦主动开口:“我想你们搞错了，我没有结婚的想法。” 陈曦伸起手，露出尾指上的戒指:“我是不婚主义者，不好意思。”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陈父陈母主动送那对父母离开，进来后陈父就开始唠叨:“你跟我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陈曦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那个太丑了，我怕我自己半夜被吓醒，又是我那几个舅舅里面的哪个介绍的吧？告诉他们，再介绍这种歪瓜裂枣用我给他们做人情，我不介意跟他们断了亲情往来。” 陈曦现在不仅是一名教师，她还是一名作家，当时误打误撞学了汉语言文学，却没想到后来成就了她。 陈父陈母这些年都要被她气死了，大学期间还好，一毕业谈到结婚陈曦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小曦，你跟妈妈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或者你有没有正在谈的，妈妈都答应。” 陈曦终于睁开了眼，她看着陈父陈母，脸上带着无辜的笑意:“我没有在谈的，我的要求不高，如果你们能找到，那我就嫁。” “身高180以上，帅，手得好看，声音好听，无不良嗜好，比如抽烟喝酒，情绪稳定，工作稳定，会做饭，家庭无纠纷，最好是那种忙一点的，一年见不到几次或者不见的，我嫁过去依旧可以住在我自己家，逢年过节我可以回自己家，当然以上只是基础条件，最好可以不领证，不同居，挂个名就行，能找到吗，找到我就嫁。” 陈曦说这话就是笃定他们会生气，只要一生气她就能找借口走，结果不出所料，陈父砸了桌子上的东西，陈曦没理会他们，转头回了自己的房子。 陈曦自己的房子离家不远，他们搬离了雨花巷，陈曦买了两套楼房，一套陈父陈母在住，一套陈曦住。 其实陈曦能明白为什么陈父陈母一定要她结婚，逢年过节，亲戚最爱讨论的就是她什么时候出嫁，以前可以说是事业忙，可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想考的证，想拿的奖项都有了，可是她不想。 她那天躺在自己家客厅的摇椅上，听着舒缓的音乐，望向外面的黑夜，唯余灯火通明。 没过多久陈琪就回来了，她换了拖鞋，熟练地问:“你不会又因为结婚的事情跟爸妈吵架了吧？” “她没给你做饭？你去做吧，我冰箱里还有你上回来买的菜。” 陈琪已经结婚了，她是和学生时代她喜欢的人结婚的，那个男生陈琪一直从小学喜欢到大学，准确来说也是她从小学追到大学，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了。 当时陈琪哭死哭活非要嫁，陈曦当时是看不上那男的，她和陈凝还一起说过，觉得这男的不靠谱，可转念一想天底下哪个男的靠谱过了，男的这种生物最会演了，到最后都一样。 陈琪进了厨房，拿了菜下了两碗面条，陈曦早就在餐桌前坐着等着了，陈琪纳闷:“你说你从小学习学的挺快，学什么都挺快，做饭从高中学，学到现在还不会？你真不会，不是装的吧？” “我怕油溅我脸上。” “你啊你，我每天还要过来给你做饭，本来想着来妈这儿蹭点吃的，自己就不做了呢，这倒好，你把妈惹生气了，害得我还要过来给你做饭。” 陈曦拿着筷子吸面条，无语吐槽:“我就想不明白了，非要让我结个婚做什么。” “结婚挺好的。” 陈曦盯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那是因为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陈琪突然就明白了，她没有再提过宿晨这个人，但是她明白陈曦一直记得他，并且喜欢着他。 陈琪感觉到不可思议:“姐，你还喜欢宿晨？” 陈曦放下了碗筷，筷子被她捏在手里:“我只是喜欢年少时的他，陈琪，我困在了我与他的过往。” 陈琪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她最为清醒的姐姐居然为情所困了十五年了。 陈琪岔开话题:“姐，我听妈说，凌川哥要结婚了。” 104 陈曦和凌川时隔十五年再见，是在雨花巷，凌川的房子买在了西城，而他的婚礼准备在雨花巷办。 陈曦再回雨花巷，她推开了自己儿时一直住的房子，这里没有楼房安静清净，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多年以后陈母所打理的果园的树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院子许久没有人清扫过了，陈曦蹲在院子里黯然神伤。 “你说我该不该妥协呢？” 其实她知道，为什么陈母前几年并不多说什么，就最近一直催的紧，不单单只是因为面子，而是她的身体真的渐渐不好，她怕她走的那一天，所有的子女都有一个好结局，但是陈曦没有。 可是陈曦不愿意将就。 身后传来很多年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陈曦，好久不见！” 陈曦回头，是凌川，他耳边打着耳骨，耳朵上戴着耳饰，整个人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桀骜不驯的少年。 “哥，变帅了。”陈曦跟他开玩笑。 凌川摸了摸她的头:“陈曦，你这些年过得开心吗？” 陈曦的嗓音被压着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开心。” 凌川一眼就拆穿了她:“陈曦，小时候你说过，说谎的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陈曦的眼泪没忍住，落在了背着的包上，说着包的侧面滑落到地上:“如果别人问的话，我会说开心，可如果你问的话，我想说，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的痛苦是一场连绵不停的梅雨，酸涩，绵长，没有尽头。” 凌川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压抑很多年的情绪在看到凌川的那一刻潸然泪下，凌川想要拿出纸给她擦眼泪，却在抬手的那一刻放下了手。 “陈曦，我好像读懂你了，人活着就是一场巨大的欺骗和自我违背，我们被一切的一切压的喘不过气，成为了那个曾经最讨厌的自己。” “哥，你知道吗？我无法共情过去的我，我亦讨厌现在的我，他们说我事业有成，说我人生圆满，可是我没有一点活着的期望，我好像在十八岁那年，更准确地来说是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活着的我就是一副躯壳，没有精神，没有灵魂。” 凌川拿出了一张请柬:“陈曦，过几天我结婚，来吗？以妹妹的身份。” 陈曦接过了请柬:“会的，哥，你娶到你想娶的人了吗？” 凌川直视着她，眼中隐藏的情愫被他生生压下:“不重要了。” 世界本就是一场巨大的事与愿违…… 105 凌川的婚礼定在了雨花巷，陈曦和陈琪在凌川家待了好几天，一是出于他们年少的情谊，二是出于两家长辈的交情。 陈曦和陈琪一直帮忙布置着婚房，结婚那天，陈曦随礼两万，这是她这些年随出的最高的礼，而在凌川结婚的那天，她见到了宿晨。 原来这场婚礼的新娘是温晚，从很早开始，温晚喜欢的就是凌川。 106 那天过后不久，陈曦在宿晨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她那天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眼泪糊住了视线，她只是在窗前坐着看了一夜的夜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心里难受…… 107 2023年，宿晨婚礼将至，陈曦一个人站在门口，要随的礼钱她已经随完了，和凌川一样，两万，她远远看着新郎新娘走完流程，在回去的路上却因为身体无力，倒在了雨地里。 她的这场病来的突然，在医院里输了几天液。 回家看到陈父陈母苍老的面容以及陈母渐渐不好的身体，她最终还是背叛了她的初心:“爸妈，羽生哥说他同事有个表弟最近也在相亲，我们约了时间，我明天就去见。” 陈父陈母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脸，两个人心里多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108 陈曦那天去见了陈羽生给她介绍的对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陈曦想陈羽生还真是了解他，知道她喜欢温润类型的人，对方举手投足真的好像一个温润的公子:“你好，遇栖迟。” “你好，陈曦。” 在菜品还没有上齐前遇栖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跟你年龄相仿，我今年30岁，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我看你戴了尾戒，我也是，我与你一样是不婚主义者，只可惜我爷爷病重，他生前想看我结婚，我不想老人带着遗憾离开，所以陈小姐，你能接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吗？” 这跟陈曦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接受，我听我哥哥说你在栖山市工作，婚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只需要在彼此的长辈面前扮演好丈夫和妻子的身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甚至那天的菜品陈曦都没有尝一口，两个人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