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和死对头总裁结婚了》 1、破产 “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季茗初光脚踩在质感柔软的红色鹅绒地毯上,抓了一把睡得乱七八糟的漂亮卷发,她踉跄地走到落地窗边,艳丽繁华的都市夜景此刻在她眼眸之下一览无余。 没想到仅仅只是睡了一觉,马上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优渥环境将不复存在。 “确定了,小初啊,你那个准备准备搬出来吧……” 季正恩嗓音沧桑沙哑,带着点讨好,季茗初不语,默默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 “所以,你也是知道公司不景气,撑不过今年,所以才提前把我从英国接回来的?” 电话里只是不住叹气。 季茗初吐出缭绕的烟雾,“什么时候搬?” “今晚。” - 晚上十点半,季茗初到达了季正恩告诉她的地址,a市偏远郊区一个小平房里,这是他父亲年少轻狂时打拼的住所,如今也要回到这里从头开始。 她没在这里住过,只是经常听季正恩讲起,讲起他年少轻狂时母亲是如何陪着他度过各种艰难期,一步步开上豪车,住上大别墅,走到a市富豪排行榜第二的位置。 如今这种房子因尘封很久,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季茗初觉得她也是住不下去的。 她是天之骄女,从小被季正恩和哥哥季铭野宠着长大,没有人告诉过她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要怎样生存。 所以她选择拦了一辆出租,打算在“静夜思”度过最后的狂欢,怎么样也得熬过今晚再说。 现在季茗初名下的房子车子通通被拿去抵押了,至于静夜思夜总会是她发小彭星冉名下的产业,她过去只需刷脸即可。 “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一直觉得季叔叔很沉稳慎重,怎么就到破产的地步呢?” 彭星冉公务缠身,只能在事发过后打电话慰问。 季茗初黑沉着脸,到现在都觉得这是一场梦。 “商业间/谍?我爹说被摆了一道,我从来不关注商场的事情,具体的我爹也不会跟我细说。” “你说会不会因为她?” 季茗初蹙起眉:“什么?” “闻汐呀!” “……” 彭星冉一拍大腿,愤懑不平道:“a市富豪排行榜,第一是闻氏,第二原本是你季家,现在你家破产了,闻汐创始的凌霄集团毫无疑问成了第二,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蹊跷什么?” “你是在英国读书读傻了么?”彭星冉似乎翻了一个白眼,“你忘了吗?上学的时候她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更是处处跟我们几个对着干,高考后你去英国读书,她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略有耳闻。”季茗初不耐道:“我为什么要关注一个我讨厌的人私生活?” “不是,你知道吗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彭星冉只顾自己说着,“闻家三个孩子成年那天闻老爷子都会给他们不小的股份,但是你知道他给了闻汐什么吗?” “c市临海地区濒临倒闭的破败小旅馆!!!” “……” “那小旅馆也就500平左右,如今不过八年时间,硬是发展成连锁酒店,近两年还扩张到国外了,英国不就建成一个,开业那会儿你还在英读研呢,应该也知道这事儿吧?” 季茗初当然知道这事,开业那天非常红火,请了各种知名艺术家甚至一些学术行业佼佼者做宣传演讲,其中也有季茗初感兴趣的海洋生物宣传演讲,只不过她没去。 同时她也对闻汐的这种行为很不理解,毕竟高中那会儿,她根本感觉不到闻汐对这些学术知识有丁点儿兴趣。 “她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肯定也使用了不少手段,我觉得你可以跟季叔叔说,从她身上调查看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 “太夸张了吧……”季茗初直接打断她,“她一个女人,哪有那么恶劣。” “你错了宝贝。”彭星冉高深莫测道:“人一辈子不要小看两种人,第一是商人,第二是女人。” “尤其是闻汐这种很不一般的女人。” - 季茗初落坐在吧台,身为季家大公主,她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也是出了名的,如今破产之事一爆出来,身边再也没了阿谀奉承的讨好人士。 就连十几分钟前在群里发的“出来嗨”也无人问津。 她闷闷不乐地仰头灌下一杯苦酒。 除了彭星冉,问候她的还有柳安然,也是她高中走得比较近的好友,柳安然也是简单寒暄两句,只是字里行间都仿佛少了温度。 最终,季茗初点开一条对话框。 上次的聊天时间还停留在一年前,季茗初过生日的时候。 她和闻雪,每年也只是对方过生日时道一声好,仿佛走个过场,证明彼此认识,也证明对方在各自安好。 可季家破产这则新闻在商界几乎爆了,这个人从头到尾连个消息都没发过来。 季茗初叹了声气,默不作声地又闷了杯酒。 她酒量很差,两三杯酒下肚,意识就有些模糊了,面前灯影绰绰,几乎晕染成五彩斑斓的马赛克,让她看不真切。 “一个人吗?” 一道清冽动听的嗓音落入耳中,季茗初未见其人,鼻尖就闻到若隐若现的白茶香味儿,直到那人在身旁落座,那阵香味儿才落到实处。 她偏过头,昏沉地朝对方看去。 虽然视线模糊,但也看得出这人装扮矜贵,黑色长发散落在腰间,利落不凌乱,顺滑的黑发规矩地别在耳后,耳垂上挂着一条价值不菲的流苏耳环。 流苏长长地垂落在肩头,这人长了非常标准漂亮的天鹅颈。 季茗初视线上移,想看看女人的脸,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因为女人戴了一副狐狸面具,唯一露在外面的,是一张看起来柔软又饱满的嘴唇。 女人的穿搭简单高贵,黑色连衣长裙,扣子扣到最上面,胸前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 非常正式而又讲究的穿搭,与这种奢靡的灯红酒绿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季茗初碰见过各种各样的搭讪方式,像这种冷淡的倒是第一次见,她原本是不爱同陌生人交流的,大概是因为破产的事让她消化不过来,又或者是酒精上头,总之她就有些破罐破摔,想要和这个女人进一步交流。 “嗯,我是一个人。” 她的嗓音慵懒,带着明显的挑逗。 季茗初朝女人坐近了一步。 “你应该见过我这张脸,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你看,我身边没人,没人愿意亲近我,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女人终于偏过头看她的脸。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 季茗初愣了一下,随即好笑道:“很难猜么?不过就是金钱、名牌包包、豪车别墅……这些物质的东西,或者你想要的是包/养?” 说完季茗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无奈地笑了两声,又灌了一杯酒,低头将脸埋进掌心里。 “不,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里……” 季茗初只觉得不甘心,她在胡言乱语。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拥有那么多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她平时并不会说这种话,只是她现在心里很不好受,说这种话竟也让她觉得有点痛快。 她发疯的时候,女人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她的脸藏在面具里,没人能看见她什么表情。 后来,季茗初感觉到后脑勺覆上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她的脑袋。 “我什么都不想要。”女人平静地说:“我也经历了一些事,心情不好,我们互相安慰吧。” 季茗初摇摇头:“这世上干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没什么能给你,安慰不了你什么。” 季茗初站起身准备离开,手却被女人抓住。 “你真的不需要人安慰吗?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消遣?” 一本正经的冷冽嗓音,浇熄了季茗初反驳的勇气。 “你需要休息。” 女人抬头看着她,“我在顶楼订了总统套房,跟我走吧,我带你休息。” 2、诱惑之夜 等到意识回笼,季茗初发现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回应。她跟在女人身后,走进顶楼套房。 酒精麻痹了整个大脑,季茗初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身体冲动带领着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你先去洗澡。” 女人走到客厅宽大的落地窗边,自动窗帘缓缓打开,黑沉的夜幕笼罩着她们,城市灯火如同星辰将她们淹没。 季茗初没动,她看着女人的背影,说了一句。 “我给你两次反悔的机会,现在是第一次,等我洗完澡出来脱掉衣服前,是第二次。” 女人大概是觉得她啰嗦,转身走近她的步伐都轻快很多,她从桌上抄起一份单证,举到季茗初眼前。 那是一份体检报告单,结果显示身体一切正常。 季茗初觉得女人很奇怪,也很好笑。 “我不会反悔,去吧。” 季茗初这才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冲刷,让她的意识短暂清晰不少,太疯狂了……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季茗初从来不知道当自己绝望后会变得这样草率。 会在喝醉之后步入陌生女人的屋子准备和她一夜情。 不过无所谓了,体检报告是正常的,只要这个女人不反悔,那她也无所畏惧。 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季茗初点开手机录音,踉跄地走出浴室。 “我再问一遍,你现在要不要反悔?” 女人走近她,季茗初刚吹完头发,本来就是卷发,她发量又多,这下全堆积在脑袋上,乱糟糟的,让她看起来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脑袋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女人凑近她的脸庞,模糊道:“你真是啰嗦。” 再后来,唇齿相碰,那股好闻的白茶香漫入口腔。 这是季茗初的初吻。 其实她一直洁身自好,可是在最绝望脆弱的时刻,在女人甜美的诱惑中,季茗初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想到闻雪。 算了吧,期待落空了那么久,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黑暗中,两人喘息着难分彼此,不知不觉她们滚进柔软的大床里,她们抱着对方的脑袋,抚摸对方的脸,耳鬓厮磨。 季茗初伸手要解开女人的面具,却被女人条件反射般抓住了。 “不要解开。” “为什么?” “我的脸……不好看。” “……” “你不会喜欢的。” 季茗初尊重她的决定,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刚才一直淡定自若的女人此刻正轻微发着抖,对于解开面具这一事,她好像十分在意。 在意到语气听起来有些卑微。 不过只是一夜情,季茗初没有安慰对方的义务,她选择掐住对方的下巴,低头更深更重地亲吻下去。 她压在女人身体上方,空调热气笼罩着她们,黑暗中,女人因潮热难耐地仰起脖颈,季茗初低头,用鼻尖轻触她的咽喉。 “你的身材很好。” 她言简意赅地评价了一句。 女人抱着她的脑袋,嘴角轻微勾起,似乎是笑了。 “醉鬼。” 她嗔怪了一句:“我还没脱衣服,你怎么就知道我身材好。” “因为这件裙子很好看,很显身形……”季茗初意识朦胧地攀爬上去,亲吻女人的嘴唇和鼻尖,“刚才在吧台,我就想这么说了……” “里面更好看,你要不要拆开看看?” “……” 季茗初愣住了,没想到这么个一本正经的人,在床上居然这么能撩。 手被对方握住,往上移动,停留在女人领口,那个最上方的纽扣处。 “拆开。” “……” 女人说:“把我拆开。” 季茗初咽了咽喉咙,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明明是这样缱绻暧昧的话,女人说出口更像是命令,季茗初笑了一声,缓缓解开扣子。 从上往下,就像在拆一件礼物。 女人偏过头,发丝凌乱地洒在床单上,季茗初低头吻着她的脸颊,直发与卷发缠绕到一起,黑色与深棕相互交融。 “嗯……” 这一生闷哼让季茗初一怔,小腹传来一阵酥麻,她忽然很好奇女人的脸是什么样子,她舒服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毕竟这么动听,应该也是舒服的。 “我都还什么都没做。” 女人喘息着回:“我知道。” “第一次吗?” 女人偏过头:“你猜猜看呢?” “我猜是,你很青涩。”季茗初的指尖陷入泥泞的沼泽,眼神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女人的脸,仿佛能从面具穿透过去,看清女人的长相。 “虽然你不愿意摘面具,但我觉得,你应该很美。” “……” 女人的身体明显一颤。 季茗初笑了笑,手挣脱开,蹭了蹭床单。 原来一句情话就能让女人动情成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季茗初努力分散女人的注意力。 女人嗓音软得一塌糊涂,甚至带着哭腔,“白茶。” “那很好啊,是你的网名吗?”季茗初放肆起来,“和你的味道一样。” “白茶,我叫季茗初。” “……” 酒精继续麻痹着思想,让季茗初骨子里的欲望放大,她徜徉在一片温柔乡,耳边是动情的哼叫,这似乎是女人对她的一种肯定。 于是起伏的声线成了季茗初最大的安慰,她的欲望在这片肯定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最后精疲力尽,两人拥抱着躺下,季茗初起了安慰的心思,抱着白茶颤抖的身子,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 “季茗初,茗初……” 情欲深浓时,她听见女人唤她的名字。 很虚弱,很情动,很暧昧,也很…… 痛苦。 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白茶当然是没有哭的,只在季茗初退开之时,进一步地缠上来,重新吻上她的嘴唇。 含糊不清的吻,似乎永远也不够。 “季茗初……” 季茗初。 季茗初…… 季茗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竟然在一夜情对象的语气中听到了深情的纠缠,好像久别重逢的眷侣,深深爱了她几辈子。 夜很深了,细碎的吻一直未消停,直到两人彻底精疲力尽。 - 再次睁开眼,早已天光大亮。 季茗初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她动了动麻木僵硬的身体,努力偏过头,白茶背对着她,露出光滑白皙的后背。 可怖的吻痕一路向下,蔓延到腰边。 充足的光线里,季茗初看到白茶后腰处有一个漂亮的蝴蝶胎记。 她回味起昨夜,她曾吻过这个地方,当时白茶在她身下一阵颤抖。 可清醒过后只剩下罪恶,季茗初狠狠拍了两下脑袋,软着身子下床。 是时候离开了。 她自己昨晚倒是没怎么荒唐,就是白茶遭了点罪,几乎全程都在让她为所欲为,简单整理了几下,她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她回头看了一眼,白茶太累了,睡得很安静。 面具也老老实实盖在脸上,不管状况多激烈,也未曾摘下。 其实也在某瞬间差点掉下来过,当时两人正快意着,白茶忽然不对劲起来,面具摇摇欲坠,她颤抖着手努力想戴回去,快感太强大了,她几乎无能为力。 最后是季茗初拖着面具帮她重新带好。 季茗初折回去,抽出一张纸巾,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如果白茶愿意的话,她可以不止步于今晚。 白茶给她的印象很神秘,身上蕴含了大量的故事,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女人吸引吧…… 而她做了荒唐事,她可以负责。 3、死对头 高峰期的街道热闹吵嚷,季茗初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心不在焉地往人少的地方躲去。 短短一天时间,她经历了破产和一夜情,这两件事在她脑海交织着出现,弄得她精疲力尽。 可一回想到昨夜的温存,美妙得像一场梦境,季茗初又觉得自己的精神得到了休憩。 很不正常。 难道这就是初尝禁/果的代价么? 正低头思索着,一辆熟悉的跑车打搅她的思绪,停在路边。 季茗初烦躁地看过去,同时,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遥遥望着她,嘴角轻微勾起,露出嘲讽的弧度。 季茗初脑中雷达暴动,全身汗毛炸起,一瞬间便猜到了这是谁。 下一秒,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季茗初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闻汐咋了咋舌,得意洋洋地对她一阵嘲讽。 “听说季家破产了,如果你愿意求我,我可以给你找份工作,再给你配辆跑车……” 十一月份的a市很冷很冷,季茗初穿的又少,刚才还从温热的空调房里出来,此刻一阵风吹来,她尴尬可怜地打了个喷嚏。 她瞪着闻汐,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无理很可恨,两人近八年没见,第一面居然就是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取笑她。 车窗大开着,车里的热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出来,季茗初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与火的差距。 “没想到那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招人讨厌。”季茗初咬了咬牙,她本来就有一肚子郁闷没处发,闻汐这是送上门来自找的。 “你性格那么恶劣,应该和高中时期一样没有朋友吧?” 闻汐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反而笑了笑,浑不在意,皮还是和当初一样厚。 “是啊,我自由惯了,不过你不是很多朋友吗?怎么?你落魄成这样,她们怎么不在你身边安慰你?” “我……” 季茗初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她们就这样针锋相对般较劲,她承认,闻汐这句话狠狠刺痛了她,她想将这个可恨的女人压在车上狠狠暴揍一顿,可是现在想想,她说的难道不对吗? 除了彭星冉,有谁是真正关心她的呢? 冷漠的柳安然,一言不发的闻雪。 她捏紧拳头,势头也高下立现,她现在的处境已经不能为自己争取什么了。 凭闻汐现在的实力和地位,分分钟能让她在a市待不下去。 季茗初压下情绪,目光往下,真奇怪,车子里暖气那么足,这个女人居然还裹着厚厚的围巾,漂亮的天鹅颈被围巾完全覆盖住,看不见她的肌肤。 闻汐的手搭在车窗上,神情恣意淡然。 “怎么样,考虑求我么?” 季茗初长叹了口气,语气平复下来。 她轻声问:“你是觉得,失去一切的季茗初会活不下去吗?” “……” “闻汐,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季茗初冷静地直视闻汐,眼神带着恨与不甘,“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你看不起任何人,对任何人的决定都嗤之以鼻,你总是用最短浅的见识去批判别人,以大欺小,其实你自己又有多高贵多庞大呢?” “我有时觉得你真的很可怜,你卑鄙又孤独,无耻又清高,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你应该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季茗初用最毒的话语攻击这个乘人之危的女人,她讨厌她,如果现在她有实力,她一定会狠狠把这个女人撕碎! 闻汐果然不笑了,她看季茗初的目光变得很复杂,季茗初确实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痛楚,可那只是一瞬,短暂到让季茗初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是啊……” 闻汐戴上墨镜,慢悠悠道:“走到如今这地步,我当然用了不少手段,不过你要失望了,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怎么评价我是你的自由,我怎么走过来的问心无愧。” 车窗缓缓升起,在关闭前,闻汐甚至潇洒地朝季茗初挥了挥手。 “回见。” 跑车疾驰远去,季茗初瞪着酷炫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狠狠骂了一句:“谁要跟你回见,最好再也不见。” - 季茗初用口袋里仅存的现金打车回家。 季正恩和季茗野都到家了,此刻两人正在客厅激烈争执着什么,看到季茗初后才消停。 “小,小初……” 季正恩立正身子,迅速收起摆在桌上的白纸黑字藏在身后,季茗初扫了一眼,好像是一份合同。 “你去哪儿了?”季茗野高大的身影挡在季正恩跟前,扶了扶架在鼻梁的黑框眼镜,“我和爸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接通。” “哦……” 季茗初这才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手机,摁了摁,“手机没电关机了。” 她狐疑地看了眼身后的季正恩,问道:“爸,发生什么事了?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和我有关吗?” “……” 季正恩逃离季茗初的目光,季铭野的表情也怪怪的,看他们一脸为难的样子,季茗初明白过来了。 “就是和我有关是吧?” 不等回复,她上前一步推开季铭野,从季正恩手中抽出那张合同。 “小初……”季正恩想抢回来已来不及。 “……”季茗初的脸色黑得更加严重。 “刚才我和爸就在争执这件事。”季铭野道:“其实这合同从咱家破产消息刚传出去就送过来了,我和爸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一直没有跟你说,爸的想法是有了闻氏的帮忙,想东山再起一定会事半功倍,我是觉得……这关系到你的婚姻大事,所以还是想把决定权交给你。” 等话全盘托出,氛围一片宁静,这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他们认为以季茗初的性格肯定会和他们大吵一架。 闻汐。 季茗初的目光落在合同上的这两个字上面。 除此以外,协议结婚这四个字也几乎刺痛她的双目。 万万没想到,闻汐已经恶劣到这地步,当面嘲讽不够,还要用婚姻来恶心她,困住她,羞辱她。 这人简直就是疯子。 “爸知道你们从小就不对付,但我现在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闻汐说了,只要你签字,a市湾沚区还未开发的地皮就是我们的,那地皮很金贵,是近几年政/府重点资源开发对象,主要打造商业园区……” “她闻汐说把这块地皮送给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金贵的地皮,她真的会心甘情愿地给你?你都已经摔倒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她?” 季茗初红着眼质问自己的父亲,季正恩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同时季茗初也注意到,原来她八年远在伦敦不曾亲近她的父亲,季正恩两鬓已经斑白,远比她想象中要苍老许多。 季茗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当然有条件,”季正恩道:“条件就是这块地皮往后做起来了,盈利金额要五五分。” 季茗初嗤笑了一声。 “小初,不用管他,你怎么想,哥哥听你的。” 季茗初将胳膊从季铭野手心里抽出来,坐到硬邦邦的凳子上。 她有静下心思考,既然闻汐有意为难她,就算推掉结婚这件事也还会有下一件事等着她,闻汐决定纠缠一件事,那一定是不纠缠痛快誓不罢休。 “小初,爸其实想过,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不过是从头再来,之前可以现在也一定可以,可是……” 季正恩的眼眶红了,嗓音发抖,“那个陪在我身边给我鼓励的人已经不在了,你妈妈已经不在了。而且,爸也老了,不再是热血沸腾的少年,我没有从头来过的力气了。” “但是那块地皮很重要!”季正恩握紧拳头,眼眸里又有了意气风发是的狠劲,“平台和跳板太重要了,只要给我那块地皮,那我就有东山再起的底气。” “……” 客厅里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季茗初轻声说:“我知道了。” 她回到卧室,这栋房子一厅一卫一厨,卧室只有两个,季正恩和季铭野住一间,她单独住一间。季茗初记得临走前这间房很脏很乱,如今短短一夜之间被收拾得像个家了,甚至很多别墅里她喜欢的东西都被搬了过来。 她从小就在满满的爱意里长大,如果和闻汐协议结婚能为爸爸和哥哥做点什么,那么她心甘情愿。 手机充上电开机,季茗初点开微信,联系人栏收到了最新通知。 有个新的好友申请静静躺在那里,头像是一张泰晤士河的风景照。季茗初没有多想,点开消息栏。 -季茗初你好,我是白茶。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露出一丝晴朗,季茗初松懈紧绷的神经让意识得到一瞬清明,她想起昨夜,共沉沦的美妙温柔乡。 可惜一小时之前她还憧憬着两人或许会有第二次见面,如果对方愿意,她甚至可以负责。 而现在,她连对一夜情对象负责的资格都没有。 季茗初将消息删除,既然局势已定,那一定要在可控的时候及时止损。 4、同居 签完字的合同由季铭野送给闻汐,这期间闻汐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哪怕一个电话。 她知道,她只需要静静等待这个女人的下一个命令就好。 这几天季茗初都在家里上网找工作,她大学学的是海洋生物专业,a市又不是临海城市,所以她找起工作有点头疼。虽然也有不少专业外待遇不错的hr联系她,但季茗初还是想再找找看。 她也很快适应了水泥房的生活,房间的写字台对着窗户,今天又是个晴朗的天气,正午时分,阳光笔直地照射进来,晒得季茗初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很舒服。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季茗初瞥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 挂断不管,静了几秒后,电话又响起来。 季茗初再次挂断,准备把对方拉黑。 然而还没等她点拉黑键,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季茗初瞄了一眼,发消息的人是闻汐。 -闻汐:接电话。 短短三个字,带着浓重的命令和压迫。 季茗初疑惑地点进去,她和闻汐高中三年几乎没什么联系,并不记得两人互加了微信,时间停留在2018年5月21日,高考前夕。 离别在即,那段时间班级里流行写同学录,她们俩自然也相互写了,只是季茗初从来没想过要加闻汐的联系方式,所做的一切不过象征性走个过程,她没想到闻汐会加她。 既然这样她也没理由拒绝,就点了同意,闻汐也没有下一句,八年的时间过去,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你已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要不是今天,季茗初都忘了两人加了好友的事实。 来电又弹了出来,这次是居然是微信视频。 “靠!!!” 这一举动难免把季茗初吓到了,闻汐真得太神经质了,她们现在是结婚了没错,但其实根本还是陌生人好吧!怎么也不可能到能互相打视频的地步吧?! 点开镜头翻转,故意对准刺眼的阳光,季茗初才慢悠悠地点开接通。 “什么事?” “……” 比起她的畏缩,闻汐显得坦荡多了,她显然是在用电脑视频,彼时正衣着工整地坐在办公室里,抱着胳膊一脸无语地看着电脑里刺目的画面。 “你长得很见不得人吗?” 不得不说,季茗初这两天在家确实欠收拾,穿着睡衣,头发更是几天没洗,她发量太多乱成了刺猬头,也不化妆,比起精英领导范的闻汐,她确实见不得人。 “什么事快说,我们好像没熟悉到可以打视频的地步吧?” 她语气很冲,一脸不爽。 闻汐挑了挑眉,往镜头前凑了凑,语气有一种“看你不爽我就高兴”的欠揍感。 “怎么了?很不满意我成为你的妻子么?” “再不说重点我挂了……” 话是这样说,季茗初并没有点挂断,而是继续不爽地等着闻汐说下去。 “你是时候搬回家住了。” “什么家?” 闻汐眉眼轻微弯了弯,“当然是婚房,我们俩在a市的家。” “……哦。” 季茗初不在镜头里,此刻正大胆地盯着闻汐的脸,她觉得闻汐的温柔表情很瘆人,这个女人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居然对着死对头能演出这么柔情温和的感觉出来。 “所以说,我们要开始同居了吗?” “嗯哼~” 季茗初冷冷笑了:“同居之后,你就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羞辱我了是吧?” “随便你怎么说。” 闻汐只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季茗初呼吸一滞,她藏在镜头外,这个女人却精准捕捉到她的眼睛,并短暂与她对视。 “我要工作了,挂了。” 电话来的急,挂的也急。 季茗初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出神。 闻汐的头像是她和一只猫的合照,估计是大学时期的,能看出和现在不同的青涩,青涩的闻汐笑容含蓄,带着善良和满足。 小猫是一只受伤的奶牛幼猫,毛发打结,眼屎还挂在眼角,眼睛一大一小,一看就不健康。 看着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季茗初只觉得虚假,她知道,这只是闻汐戴着的伪善的面具。 - 闻汐行动力很强,当晚,季茗初就被司机接进潇湘别墅。 别墅是个二层小洋楼,不算大,但对于她们俩来说足够了。 家里有个女保姆,姓李,季茗初刚从车里下来,李阿姨就热情地过来同她打招呼,并主动帮她拎行李。 “您跟我来夫人。” 两人正在爬楼,季茗初听见这称呼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 等李阿姨把她带到房间,季茗初发现不对劲,“这,这不是主卧么?” “对,闻总就是这么吩咐我的,她让我直接把您带到主卧来就可以了。” 季茗初环顾四周,这间卧室到处都有人生活的痕迹,梳妆台上摆着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床头柜放置了一本被翻动过的书。 她快速走到最里面的衣帽间,闻汐居然已经体贴地帮她腾出一半的地方了…… 李阿姨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季茗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您说闻总?”李阿姨笑道:“您不用等她,她一般都是忙完工作回来,十一二点甚至凌晨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晚?”季茗初感叹道。 “对,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随便,有什么吃什么吧。” “……好吧。” 李阿姨到一楼准备晚餐,季茗初把刚搬进来的行李搬去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客卧。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协议结婚而已,住在一起她还要不要睡觉了,难道每晚都要和死对头针锋相对吗? 既来之则安之,季茗初很快调整好心情,把从家里搬来的漂亮衣服围巾帽子全放置进衣柜里,等收拾好了下楼吃饭。 晚餐非常丰盛,李阿姨手艺又好,季茗初吃得很开心,她上一顿这么丰盛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破产到现在的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季铭野和季正恩不在家里,她自己要不下面条,要不吃炒糊了的蛋炒饭。 吃完饭洗完澡,季茗初闲的没事,在二楼瞎晃悠,除了客房外还有一间上了密码锁的书房,估计是闻汐办公的地方。 最后无趣地回到房间,卧房的暖气充足,季茗初很快就感觉到了倦意,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她原本打算等闻汐回来,现在还是先睡觉吧。 睡意朦胧间,她在梦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李阿姨和闻汐,随后高跟鞋上楼,声音越来越近。 季茗初想睁开眼皮,奈何实在太累,她好像遭受了鬼压床,身子一点儿也动不了。 然而下一秒,她感觉到卧室的门被打开,被窝被毫不留情地掀起来扔到地上,季茗初仿佛遭遇袭击,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闻汐,你是不是神经病?!” 她有严重的起床气,朦胧的睡意一瞬间因这女人的举动烟消云散。 她盘腿坐在床上,头发乱成了鸡窝,就这么愠怒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闻汐穿着高跟鞋,高大身形挡在她跟前,两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 季茗初的视线也渐渐清明,她张了张口正欲再骂,“你……” 然而后面的话尽数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她仿佛被下了定身咒,盯着眼前的人呆滞愣住。 闻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上次在车里没仔细看,视频里也看不真实,现在这么一瞧,她怀疑闻汐是不是整容了。 不过,现代应该没有什么整形技术能整到如此自然绝伦的地步吧? “看够了吗?” 只见闻汐抱着胳膊看她,黑长直垂落在腰间身前,她剪了标准的齐刘海,从刘海到发尾都柔顺丝滑得毫无瑕疵,而这种乖巧的发型在她身上却显得一点都不乖巧。 闻汐长了一对标准的丹凤眼,偏偏眼线化的上挑而又张扬,眼尾下方落着一枚淡淡的痣,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清冷、凌厉、权威、极具攻击性…… 当然,还有御。 这种长相配合这种黑色轻商务系穿搭,季茗初只会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太爽了!!! 闻汐见她许久没反应,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怎么,喜欢我这样?” 这句话把季茗初惹恼了,她拼命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下床质问,“闻汐,你懂不懂礼貌,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闻汐冷冷一笑:“我是不是也说过,让你睡主卧?” “凭什么?” “去不去?” “不去!” 季茗初说着赌气般躺回去,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直接盖上躺下。 她听见闻汐“啧”了一声,身后传来衣柜被打开的声音,季茗初又重新坐起来,而后她就看到闻汐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抡了出来。 “你干什么?!” 季茗初下床,追着闻汐出去,闻汐面无表情地将衣服丢到主卧的床上。 她冷冷打量季茗初,森然道:“你自己放好,还是我帮你放好?” “……”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季茗初就是再不爽,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瞪闻汐几眼,然后带着一肚子火,把衣服重新挂到主卧的衣帽间。 5、你到底想做什么 等折腾完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季茗初气得毫无睡意,闻汐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已经卸完妆了,素颜的她明显褪去了锋利,变得温和知性。其实她原本的长相是偏清冷古典的,褪去锋利后就有种水出芙蓉般的仙气。 季茗初虽然讨厌她,但奈何这张眼老忍不住往对方身上瞥,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谁不想多看看对自己眼睛友好的美好事物呢? 身侧的床陷进去一半,闻汐掀起被窝上床了,与此同时,一阵好闻的木质调沐浴乳香传入鼻腔,很好闻,季茗初洗澡的时候就闻见整个浴室都是这种香味儿。 此刻她皱眉,捏了捏鼻子,“没想到你为了羞辱我居然能忍着恶心做到这地步,不愧是一手将小旅馆发展成全球连锁星级酒店的优秀商人。” 闻汐正对着镜子涂润唇膏,听她说完啪的一声,合上镜子,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你觉得我跟你结婚是在羞辱你?” “不然呢?”季茗初坦荡与她对视,“不然你大费周章地联系我爸,说把湾沚区那块地皮给他,你是个狡诈的商人,不会做不回本的买卖。” “哦是吗?”闻汐被她逗笑了,“那你说说看,我羞辱你又能得到什么回本?还是说……” 她目光往下,盯着季茗初略显平坦的胸膛。这本来就是女人比较敏感的地方,季茗初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能别乱看吗闻老板,你的眼神很下/流啊……” “可是我觉得我乱看才符合我在你心里的人设啊……”闻汐忽然伸手抚摸季茗初的额头,从上往下,抚过她的脸颊耳尖。 季茗初怔住不敢动,只觉得被这个女人碰到过的地方都掀起一阵酥麻。 “在你心里,我应该和那些油腻的中年有钱男人一样吧?包养情人,和情人没日没夜地荒唐,所以说不乱看不上下其手,怎么符合我的人设呢?” 季茗初觉得这女人确实荒唐,她一下子拍开闻汐的手臂,冷冷道:“别碰我!谁知道你的手还碰过什么人。” “……”闻汐的眼神暗了暗,闪过一丝狠戾。 “你羞辱我当然能得到好处,”季茗初语气嘲讽,“起码你能得到快感。从小到大,你不就爱这些虚无的东西吗?” “外表、名利,别人的眼光、赞扬,当然最恶劣的是报复别人的快感。” “闻汐,你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追寻这些,走到这么高的地方,应该也确确实实报复了不少人吧?” 越是什么话难听她越要说什么话,她就不信闻汐那么能忍耐,不让她滚下床滚出去。毕竟,闻汐是最受不得委屈的人,她很记仇,每一件小事她都要斤斤计较好久。 “是吗?”良久,季茗初却听见闻汐说:“那你还真是了解我呢?” “你……” 季茗初回头想再和闻汐理论,这人就关掉了床头灯,躺进被窝里。闻汐背对着她睡着,季茗初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这个新婚之夜和季茗初想象中好像不一样。 如果她不主动挑刺,闻汐好像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越是这样,季茗初就越摸不准闻汐的心思,这让她很惶恐,还不如让闻汐快刀轧乱麻提过分的要求。 季茗初背对着闻汐躺下,她离这个女人很远很远,只占了床的边边。 她没睡着,睁着眼发呆,思想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能感觉到闻汐也没睡着。 闻汐一直保持背对着她的姿势不动,只是她总喜欢拽被子,脑袋也喜欢往里缩,像只刺猬把自己越缩越紧。季茗初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发现闻汐把被子没过头顶。 季茗初不多想也不愿想,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后面她真的睡着了,依然能感觉到闻汐的小动作,只是她懒得再睁开眼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闻汐已经不在了。 季茗初看了眼手表,居然才早上六点半。 洗漱好下楼,李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了,闻汐正靠在咖啡机旁喝现磨的黑咖啡。 “夫人起床啦!刚好,早餐也做好了。”李阿姨把乌鸡汤端上来,朝季茗初笑道。 季茗初嗓音沙哑,顶着一张没睡醒的不爽脸,礼貌打招呼。 “早啊李阿姨。” 坐下后瞥了一眼闻汐,一脸不情愿,“早啊闻老板。” 这称呼很奇怪啊,好像她是闻汐包养的情人。 可是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合适的称呼了。 闻汐坐到她的对面,季茗初很佩服她,这才几点她已经上好体面的妆容了。 两人都不说话,季茗初低头咬着太阳蛋,李阿姨的皮蛋瘦肉粥熬得很不错。 “今天什么安排?” 很轻的声音扫过季茗初的耳廓,她原本以为听错了,看了闻汐一眼后才确定她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继续找工作。” “哪找?” “网上投简历,然后线下面试啊……” 闻汐道:“别投了吧,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婚假,两个月后你直接来凌霄好了。” 季茗初放下筷子,奇怪地看着闻汐,“你说的话有两点我不明白。” “第一,我们俩的婚姻不过是场闹剧,需要演那么真吗?还需要给自己放婚假?” “第二,我一个海洋生物专业的硕士,去连锁酒店能做什么?” “做我的秘书。”闻汐坦然地看着她,眼神分不清调侃还是认真,“你愿意么?” 季茗初直接道:“不愿意。” “逗你的,”闻汐道:“你也不够资格。” 两人吃早餐,赌气地不跟对方说话。 闻汐很快吃好了,放下碗筷后她也没打算走,就这么坐在对面看着季茗初吃饭。 季茗初吃饭速度很慢,细嚼慢咽的,像只蜗牛,这跟她暴躁的性格形成极大的反差。 闻汐就用一种探究好奇又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闻老板,您那么闲吗?不用去公司?” “不用。”闻汐移开目光,“我说了,要给自己放个婚假,这两个月我都在家里办公。” “贵司真好啊,婚假能放两个月。” “嗯哼。”闻汐抱着胳膊打量她,“你不是在投简历么,干脆把简历投过来好了。” “不,我对商场不感兴趣。” 闻汐笑笑,起身,“我去书房办公了,有事情叫李阿姨,或者打我电话。” 季茗初吃完饭就躺在花园里看书晒太阳,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工作,闻汐也心甘情愿供她吃喝,谁不愿过躺平的生活啊。 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季茗初快睡着的时候,微信消息响了一声,把她震醒了。 点开一看,熟悉的泰晤士河头像映入眼帘。 白茶又加她了。 这次申请写了一句话。 -可以通过一下吗,就当交个朋友,不会提过分要求。 季茗初想了想,这次点了同意。 这次睡意全无,季茗初点开对话框,犹豫着不知要说什么。 -白茶:你好。 对方主动打了招呼。 季茗初同样回了句你好。 打完招呼后,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季茗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所以无厘头地问了句:你身上还疼不疼?那天晚上对不起,我没知道轻重。 她瞪着屏幕,脸颊烫得厉害。 -白茶:其实还行,也就在家躺了两天。 -季茗初:两天啊…… -季茗初:对不起对不起!!!可爱萨摩耶拜托.jpg -白茶:没事。 -白茶:挺爽的。 季茗初:“……” 挺爽的。 季茗初脸颊更烫了,她恨不得跳进花园的泳池里给自己好好凉快凉快,还没想好回什么,弹窗又跳出来一则消息。 是闻汐。 -wx:在干嘛? 她连备注都没给,wx是闻汐微信昵称。 季茗初脸色惊天大反转,由火转为冰,不情不愿地点开回复。 -季茗初:花园晒太阳。 退出去,重新点开白茶的对话框。 -季茗初:对不起,我那天喝得太多了,心情也不好,但是我保证,我是干净的,而且那是我的第一次,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出来请你吃顿饭赔罪吗? -白茶:哪有那么严重,大家都是成年人。 -白茶:我也是第一次,扯平了。 …… 季茗初盯着聊天框出神,文字能体现主人的性格,她能通过这些聊天记录想到白茶的表情。 估计也是淡淡的。 “看什么这么出神?”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女声,季茗初吓了一跳,手机抛到空中再掉下来,正好摔在闻汐的脚边。 聊天框正好正对着闻汐,闻汐起先没有捡,而是沉默地看了会儿。 “你干什么吓人,走路都没声的么?” “是你太专注了,从前也不觉得你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闻汐弯腰捡起手机,递给季茗初。 “……谢谢。” 季茗初一点也没不自然,她擦了擦屏幕,还好花园到处都是草坪,并没有被摔碎。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闻汐道:“明晚是我们的结婚仪式,麻烦你通知一下你的朋友和家人,我也一样。” 季茗初不淡定了,她立马站起来质问季茗初,“你疯了吗?我们俩是什么正式婚姻吗?你玩闹也要有个度!” “玩闹,你觉得我跟你结婚是在玩闹?” “不然呢?通知朋友和家人做什么?让他们知道你其实是在用假结婚羞辱我吗?” “你在害怕什么?”比起她的不淡定,闻汐简直淡定的过分,她甚至嗤笑一声,“我们俩是合法妻妻,有结婚证的,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 “你所担心的这些都是你在揣测,季茗初,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这就让你退缩了?” “我……” 季茗初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最后只能无奈地问:“闻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闻汐笑了笑:“我想做的很简单,我只是想向全世界公布,我们俩结婚了。” “季茗初和闻汐,结婚了。” “……”季茗初愣愣地看着她,她还是不明白,闻汐目的到底是什么。 “婚礼邀请函已经都写好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替你通知。” 临走前,闻汐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你的那些好友,彭星冉和柳安然,好朋友结婚,她们理应要来参加吧?” 6、婚礼 闻汐离开了,背影非常的潇洒。 季茗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拾起躺椅上的书本狠狠掷在地上。 然而不管她多么不愿意看到闻汐的脸,晚上还要继续和她同床共枕,季茗初受不了,抱着客房的被子进来,和闻汐分被窝睡。 这次闻汐没说什么。 两人背靠背,彼此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基本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季茗初打开微信,和白茶聊天。 -白茶:你好像很喜欢萨摩耶?头像也是,表情包和头像都是出自一只狗狗吗? -季茗初:对的,这是我在英国的小狗,名叫椰椰,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只好把椰椰送给我的大学同学。小狗叹气.jpg -白茶:这样啊。 -白茶:好可惜。 看得出来,白茶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但季茗初就是觉得她很真诚。 不像某人。 季茗初偏过头瞥了眼闻汐,发现这人的被窝依旧是盖过头顶的,季茗初连她的头发丝都看不到,只依稀能看到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亮。 女总裁也是普通人,也有在被窝里玩手机的习惯! 季茗初属于倒床就睡的类型,闻汐什么时候睡的她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位置又空了。 她合理怀疑闻汐是不是不爱睡觉。 闻汐照常在书房办公,她办公的时候书房门是锁着的,进去还要敲门,季茗初没意见,因为她对探入闻汐的私生活根本没兴趣。 中午的时候来客人了,是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短发女生,公文包里放了一堆资料,除此之外,还带了两件礼服。 “您好,老板在么?” “她在书房,我帮你叫她。” 季茗初说叫,其实是一步也不愿走,直接在微信上喊。 林秘书刚想说,她们老板其实是不怎么看微信消息的,就见闻汐穿着休闲正装下楼。 “东西都带来了?” “带了。”林秘书起身,将重要合同递上去,“老板,您要多多注意身体,休婚假了就好好放松。” “嗯……”闻汐随口应了一声,打开合同翻看了两页,“公司还好吧?” “还好,陆总刚从港市出差回来,今晚下班后她会来参加您和夫人的结婚仪式。” 闻汐点点头,“你先回去吧,辛苦你跑一趟了。” 林秘书走后,闻汐又对季茗初道:“你也收拾收拾吧,晚上六点,仪式正式开始。” - 林秘书带来的礼服很合身,季茗初的是一件黑色半拖鱼尾,闻汐的则是希腊女神风的纯白长裙,两人虽然颜色不同,风格都是一样的简约气质。 季茗初觉得自从破产后,面对闻汐她都是做任务一般,麻木地应付一切。 就像她从来没见过闻家人,也从来不觉得紧张。 司机送她们到达婚礼会场,是凌霄酒店a市分公司的顶层,季茗初和闻汐坐在车后头,这个女人不愧是工作狂,在路上的时间也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办公。 宾客们如约而至,倒是两位新人卡点迟到了,仪式也刚好开始,季茗初上台前瞥了眼台下,人不算多,都是熟悉面孔,只不过她很佩服闻汐,居然真的把从来就看不起她的彭星冉和柳安然找过来了。 两位新人携手入场,季茗初的眼神扫过四周,忽然在一个偏远角落看到了令她意乱神迷的人。 她和闻雪,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心慌乱地跳动起来,季茗初脸色煞白,她记得闻雪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娱乐圈发展,她那么忙,没想到这种场合她还是来了。 季茗初迅速垂下眼帘,不再看那个人的眼睛。 “手心怎么出汗了,你很热?” 清冽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刃穿刺季茗初厚厚的精神堡垒,将动荡的心湖搅得更加心烦意乱。 闻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眯起眼睛盯那边着看了会儿,而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在看她啊……” 季茗初想紧握拳头,又怕膈应捏的闻汐的手太紧,只能作罢,若无其事地走到t台正前方。 两人站定好,闻汐微微偏过头,笑容优雅,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语气说。 “你今天是我的新娘,看别的女人什么意思?把我当你和闻雪的配角吗?” 季茗初不语,只觉内心愤懑,季茗初是这段戏剧性婚姻的主导者,她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什么。 她沉默的时候像一只安静的猫,大约闻汐也知道不能在她这边讨到什么,又默默把目光转回去了。 只是季茗初从未看见,闻汐眼中闪过短暂而逝的痛楚。 很短很短。 比烟花还短。 “季茗初小姐,往后无论贫穷或富贵、得意或失意、美貌或失色、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陪伴闻汐小姐一生一世,永远爱她、呵护她、陪伴她吗……” 当主持人说出这段誓词,季茗初才恍然醒悟这是自己的婚礼,很熟悉的画面,从小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 当然大多是不美满的,主角们好像都是感情失意,在主持人问出这个问题时沉默了,或许是剧本不应该一帆风顺,应该有起伏,这样才能深入人心。 当时的季茗初责怪编剧事多,主角相爱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人生,往往不尽人意才是常态。 她沉默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发声。 太荒唐了! 她居然和闻汐站在最神圣的殿堂里,用冒牌情感试图充盈这里的一切。 她抬手,想撕下胸花,手腕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攥住。 闻汐眼眶通红,季茗初知道她是气的。 “说你愿意!” “……” “季茗初,别让我说第二次。” 季茗初瞪着她,眼眶也发红了,只不过她是觉得可笑,觉得闻汐很可笑,也还是那么可恨。 她看了眼台下,季正恩和季铭野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那是一种心疼的眼神。 季茗初读懂了,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实在不开心,就悔婚吧。 最终,季茗初选择妥协。 “我愿意。” 现场有欢呼声,季茗初听不见,她觉得自己心碎的声音震耳欲聋,忍不住瞥了眼拐角,闻雪正看着她,那表情让人猜不出她什么心情。 后面她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听见身旁人似乎也说了句“我愿意”那么深情,那么真诚。 还有若有若无的悲伤。 季茗初觉得,闻汐真有一身好演技。 仪式结束后,婚礼现场就很自由开放了,大家都是穿着礼服来参加婚礼的,此时厅堂内响起西洋舞曲,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跳着热闹欢脱的交际舞。 亲戚长辈坐下喝酒用餐,季茗初和闻汐挨个去敬酒。 季正恩对闻汐很热情,季茗野天生高冷脸,闻召天也是带着笑容的,只不过那笑容季茗初看起来有点虚伪,最后就是江淮水,闻汐的继母。 江淮水也是笑着的,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了,让季茗初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狗血剧里的恶毒后妈。 估计是想着闻汐这死丫头不过如此,居然找了个家里已经破产的穷光蛋。 豪门恩恩怨怨最好摸清楚,闻汐一直就是个不讨喜的性格,没什么朋友,家里人也不喜欢她。 彭星冉和柳安然坐在一块,两人也多年不曾打交道,她们俩之间也是生疏了不少。 敬完酒后,季茗初短暂和闻汐分开了会儿,她坐到彭星冉身边,彭星冉一声不吭地给自己灌酒。 “不是,你……”彭星冉质问季茗初,“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季茗初不说话,郁闷地想要借酒消愁,刚喝第一口就被呛了一把。 “行了行了,你又不会喝。”彭星冉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能说说为什么吗?如果你是因为闻汐的钱那大可不必,我说了,以我俩的关系我可以帮你。” 季茗初看着她这个发小,彭星冉从小就是没心没肺自由惯了的性格,爱玩并且玩得大胆,看起来就不靠谱,但关键时刻她总是靠谱的。 彭星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小声问:“还是说,她这是趁人之危故意折磨你?” “你也是这么觉得?” “我也不想啊!”彭星冉摆摆手,“闻汐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大家都知道啊!” “还是说……”一直在旁不说话的柳安然开口了,“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我能有什么把柄?”季茗初瞪着柳安然,“我觉得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邪恶,再说了,闻汐要真是因为报复折磨,最先找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 柳安然被她说的脸色更加阴鸷,嘴快道:“随便你怎么讲。” 想不出来,季茗初只觉得郁闷,她想起什么,问:“闻雪呢?没有过来和你们打招呼吗?” “她都进娱乐圈了,和我们也不是一个圈子,你问她做什么?”柳安然抱着胳膊嘲讽,“她现在可看不惯我们这些商人,况且你还破产了,她就更不会给你眼神了。” “柳安然。”彭星冉冷着脸发话,“你为什么把所有人想的那么邪恶?” “我说的有错吗?刚才你跟她打招呼,她只点点头就跑走了,明显是想跟我们装不认识。” “……” 季茗初想起刚才闻雪的脸,心里不由生出担忧,能看出来她的情绪应该很不好。 “她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刚才看见她往洗手间去了。”柳安然反问:“怎么,你还要找她?” 不等柳安然话音落下,季茗初就起身离开。 7、新婚之夜 闻汐从厕所隔间出来,刚好看到站在洗手台发愣的闻雪。 她额前的碎发很长,低头的时候能完全遮住眉眼,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阴郁。 闻雪的长相属于小家碧玉型,很耐看,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袖高领旗袍,扣子扣得很高,像囚在封/建民国大户人家的千金。 见闻汐从隔间出来,闻雪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水龙头洗手,闻汐不停她也不停,将白皙的手指搓得通红。 忽地水龙头被人关闭,闻雪抬头对上闻汐的眼睛。 “你心里有事?” 最先开口的是闻汐。 闻雪愣了两秒,然后摇摇头。 闻汐笑了笑:“今天是我的婚礼,你不说点什么吗?” “那祝你新婚快乐!” “我不快乐。” 闻雪不明所以地看着闻汐的眼睛。 闻汐沉默地盯着她,平静地说:“新婚当天,我的新娘心思却不在我这儿。闻雪,你看着季茗初和我结婚,心里难受吗?” “有什么难受不难受的。”闻雪坦然地看着季茗初,“我又不喜欢她。” 闻汐点点头:“我们很久没见了吧,现在见你也总是在荧幕里,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你不需要假惺惺的关心我,我知道,听到我说我不喜欢季茗初,你很高兴。” “……”闻汐的笑容僵在嘴角,故作平淡地问:“我怎么就高兴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闻汐目光执着,看着闻汐的时候带着偏执的肯定,非常容易让人信服。 那一瞬间,闻汐感觉自己一砖一瓦筑起的坚不可摧的高楼,因为闻雪轻轻松松的一个看穿而瓦解。 没有人是全能的,任何人都有逆鳞,再完美的事物都会有漏洞。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死对头,讨厌对方,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对季茗初是很不一样的。” “你真正讨厌一个人是不会分去任何一个眼神的,与其骗我说你讨厌季茗初,倒不如说你讨厌柳安然更让人信服。” “别跟我提这个垃圾!!!” 闻汐反应很大,语气很凶,忽然的提高语调让闻雪吓了一跳。也恰恰此时,季茗初来了,听见了里面的交谈声。 “别说我的事了,闻雪,我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个问题也成功让闻雪难堪,她冷冷道:“我很好。” “是吗?”闻汐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旗袍的袖子掀起来,只见胳膊上有几道醒目可怖的鞭痕。 “这就是你说的很好?” 闻雪猛地抽走手臂,瞪着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我要是想针对你你早就不可能在娱乐圈待下去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手臂到底怎么弄的。” “我说了和你没关系,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不用我管?” 闻汐走近一步,她觉得闻雪的拒绝让她非常难堪,愤怒让她开始怒吼,面相也变得咄咄逼人。 “那就是在娱乐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被包/养了还是爬/床了,恰巧你的金主是有性/虐倾向的变/态?” “闻汐——” 争执的二人闻着声音往门口看去,季茗初挡在进出口的地方严肃望着两人,眼神里装着一股厌恶。 不对,她好像对闻汐一直都是这个眼神。 一直都是厌恶的眼神。 闻雪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路过季茗初的时候说了句“新婚快乐”,然后挤出去逃也似的离开。 闻汐对季茗初的到来是很意外的,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但季茗初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追着闻雪的身影出去。 闻汐紧绷的身体在季茗初消失之后一下子松懈下来,她依附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她的脸一直带着厚厚的妆容,其实近距离看不难看出,她的脸其实是很憔悴的。 咚咚咚——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闻汐怔了一下,回头,门口站了个身形高大的女性。 是陆君亭。 “你现在有空吗,公司的一些事情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闻汐整理了头发,又露出平常惯有的桀骜。 “我今天结婚,陆总也不体谅一下。” 陆君亭道:“我不主动汇报你也会问的,走吧,去一下vip休息室。” - 季茗初很快追到闻雪,其实她真不想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她。 比如为什么忽然对她们这么冷淡,为什么进娱乐圈,刚刚闻汐说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闻雪知道有些事情总要讲清,因此停下来,和季茗初去了顶层的花园阳台。 “闻雪,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过了今晚我也不会再问你有关感情方面的问题,你……”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只要我愿意说的都会说的。” “好,我想问你,从我去了英国后你就对我疏离,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吗?” “不是。”闻雪道:“大学我很忙,除了学业以外还身兼数职,每天起早贪黑,所有休息日都用来打工,怕广告拍杂志。” “为什么,成年后闻家应该会给你很多……” “我从小就有演绎梦,我对闻家给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并不感兴趣。” “可就算这样,你也不需要自己打工啊,闻家应该会给你很多不是吗?”季茗初不排斥勤劳致富,她只是对闻雪的这种行为感到疑惑。 闻雪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闻家看不起我,他们觉得演员是戏子,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待闻汐的生母。从知晓我准备进娱乐圈开始,我妈就把我关在房间里,反抗一次就用鞭子抽一次,她觉得很丢人,闻宪不成器,闻汐是戏子生的孩子,所以她觉得我应该是那个继承闻家家业的人,从小到大,她最看不惯闻汐事事压我一头……” 意识到什么,闻雪抹了把脸,“算了,好像跑偏了,总之闻家现在应该最想把我摘出去,我也不在乎,你还有其它想问的吗?” “有。我之前这么多年其实……” 话还未问出口,手机就在手心振动了一下,季茗初拿起来,是白茶。 -白茶:晚上好,你在做什么? 季茗初心下一动,瞥了一眼,熄屏,她打算等会儿再回复消息。 没想到紧接着手机又响了一下。 “你好像很忙,先去处理一下吧,新娘新婚之夜和别人单出相处影响不好。” -白茶:图片.jpg -白茶:今天穿了太久的高跟鞋,脚都磨破了。 季茗初平淡地扫视,图片里的脚白里透红,伤口明显,对于季茗初来说,脚属于女人的私密部位,更何况她现在和白茶的关系止步于网友。 她将照片快速退出去,脸也发红了,以这个距离,闻雪也应该看到了什么,季茗初顿时就有点心虚,手机藏在身后,道:“好吧,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闻雪走在前头,忽然转头提醒,“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闻汐,就跟她把话说清楚,哪怕狠一点让她放手,要是让她知道你在骗她……” 言语止步于此,闻雪加快脚步,消失在季茗初的视野。 季茗初心里一阵烦闷,将手机熄屏,先不理会。 回到好友的圈子,季茗初又开始给自己灌酒,她是真不会喝,才一杯就晕头转向了。 “哎,看到没,你老婆身边站着的这个女人。” “什么啊……”季茗初不耐烦地拉长尾音,顺着彭星冉的指示看过去,“别胡说,我不承认她是我老婆!” “我是让你看看陆君亭,陆君亭你知道吗?凌霄集团coo,是陪着闻汐一路走过来的人,她可是大学时期闻汐的同学,跟着她白手起家,一步步让凌霄壮大到这地步,据说她的身世也不好,老家住在深山里,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走进我们这个圈子……” “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挺好。” “好什么好?”彭星冉白了她一眼,“你知道吗?不少网友和商业人士都觉得这两个事业心强的女人应该会在一起,还有之前传闻两人已经隐婚,你看紧点吧,不然结婚后被戴绿帽子都不知道!” 季茗初脑子很迷糊,说出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我管她呢?戴绿帽我高兴,这样闻汐就能跟我离婚了,陆君亭赶紧把她带走吧……” “咳咳——” 她一边说,彭星冉一边掐他,季茗初不理她,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只顾自己痛快。 “不过也对哦,闻汐这种性格谁会喜欢啊!太强势,你知道她刚刚在洗手间对闻雪说什么吗?” “呵呵呵——”彭星冉僵硬笑笑,“我不太想知道。” “算了,这些字眼不堪入目,我就不说出来扫兴了……” 季茗初夺起桌上的白兰地,打算仰头一口喝干,一只手强势地伸过来,夺走酒瓶。 “咳咳咳咳咳……” 几乎是报复性地掠夺,季茗初顿时咳得昏天暗地。 看清楚来人后她顿时火了,站起身对着闻汐大吼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接你回家。”闻汐平静地说。 8、我不会放过你的 季茗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扔进了车子。 闻汐今晚一口酒都没碰,此时她正开车,季茗初则难受地靠在车窗。 车里很干净,季茗初隐隐约约闻见熟悉的白茶的味道,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喝多了神志不清了,也就在这时,她想起刚才还未回复的消息。 季茗初拿起手机,点开和白茶的对话框,将那张图片点开放大仔细观察。 酒精壮人胆,季茗初也没注意到闻汐瞥过来的眼神。 那时候前方红灯,很快绿灯亮了,闻汐收回目光,踩油门起步。 -季茗初:怎么弄的,你现在还在外面应酬吗? 叮—— 闻汐摆在中央扶手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季茗初没注意到,继续发消息。 -季茗初:抱歉刚才在外面没看到消息。 -季茗初:你睡了吗? -季茗初:可怜萨摩耶.jpg 闻汐的手机屏幕亮起,叮、叮、叮……振动了整整三下。 季茗初看过来眯眼,车窗忽然打开,冷风灌进车厢,让她整个人冻得一哆嗦。 “你干什么闻汐,这么冷的天开窗想冻死我吗?!” “你喝多了就需要清醒,我觉得关窗反而让你难受。” 季茗初静下来感受了一把,好像生理上的难受确实好了不少,起码不想干呕了。 季茗初往车窗边移了移,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闻汐单手握住方向盘,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机开屏,开了静音。 回到家后,李阿姨早早做好了醒酒汤,季茗初听话地喝下去,然后钻进浴室洗漱。 虽然又困又累且不清醒,但季茗初是有严重洁癖的,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脏兮兮地进被窝。 闻汐对她喝醉了也不钻错房间的表现很满意。 等季茗初收拾好,闻汐才就着季茗初洗完的热气,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卸妆。 妆容下的脸很疲惫了,闻汐的长相实在抗打,因此再多疲惫也被掩盖下去,不足够了解是看不真切的。 她对着镜子长长叹了口气。 等收拾完出来,季茗初早已睡熟了,闻汐掀开被窝钻进去,暖烘烘的被窝连着让她的心也跟着暖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不,与其说很久没有,倒不如说从来没有过。 a市的深秋已经足够冷了,闻汐反常地穿了一件吊带睡裙,身体冒着沐浴过后香热的气息,一步步贴紧季茗初。 季茗初很累,所以当温热的身躯贴近她是没有反应的,闻汐得寸进尺地掀开她毛绒绒的小狗睡衣。 季茗初的皮肤光滑紧致,她安分地躺着,肚子上的马甲线很明显,闻汐流连忘返地来回触摸,眼睛紧紧盯着熟睡的人。 不一会儿,季茗初睫毛轻微颤了颤,明显要转醒了,闻汐一点也没有怕被发现的担心。 那领地起伏不够陡峭,触及却一片温软。 也就在这时,季茗初双眸猛地瞪大,啪的一声右手紧紧握住闻汐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 酒还没完全醒,季茗初的每个动作都很吃力,但她太想反抗了,拼尽全力想要坐起来逃离,闻汐却先行一步起身,压制在她的上方将她整个人牢牢压住。 “你放开我!!!” 季茗初的反应很大,酒精让她身体变得绵软,所有力量都大打折扣,她面目狰狞地瞪着闻汐,似乎将面前的女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闻汐表情平静又悲楚,她压住季茗初的双手,举到头顶,看着季茗初的眼神温柔又缠绵,失望也悲恸。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季茗初恨恨道:“你为了羞辱讨厌的人居然不惜做到这地步吗?” “嗯……”闻汐道:“那我在你心里应该很坏很坏了。” “难道不是吗?” “……” “闻汐,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吗?” “你是指哪件事?” “要我一一数给你听?”季茗初冷哼道:“光是闻雪这一件,从小到大就罄竹难书了吧?” “罄竹难书?”闻汐觉得好笑,“你可真是把这个词语用到了恰的好处啊……” “……”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罪恶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被凌迟,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是!”季茗初倔犟地偏过头不与她对视,“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话还说的不够清楚么?我都这样说了还不放过我,你是不是有自虐癖啊!” “我放过你,你好去找闻雪是吗?” 闻汐掐住季茗初的下巴,逼着她回头看她,四目相对,她们在彼此的眼眸里只看到纠缠的恨。 “你今天跟闻雪说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闻汐颇有些冰凉地笑了笑,“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执着深情的人。” “在伦敦八年,难道也不足以让你忘掉一个人吗?” 季茗初愣愣道:“……什么意思?” 闻汐摇了摇头,自顾道:“是了,这不怪你,真心爱一个人是真的放不下的,区区八年算什么,我理解的。” “可是季茗初,就算你再怎么喜欢闻雪,那又怎样?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闻汐一下一下地抚摸季茗初的鬓角,充满病态地怜爱,“你要是不老实,你知道的,我有很多手段让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 季茗初盯着闻汐,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她觉得闻汐此刻的状态不正常,她这时候给人一种平静的疯感,表面再冷静,内心的海浪也就越汹涌。 “你想做什么……” 季茗初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闻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说做什么?当然是做新婚夜该做的事。” 季茗初内心已经猜到,可当闻汐闭上双眼接近她的那一刻,她承认还是无法接受。 闻汐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她没有挣扎的空间。 可是意料之中的掠夺并没有发生,在季茗初惊恐地闭上眼之后,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睁开眼,看到了闻汐的下巴。 闻汐在亲吻她的额头。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像是在亲吻一个棉花,一个气球。 吻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应当是怕惊扰主人,所以闻汐选择一步步往下,眉毛、眼睛、沿着高挺的鼻梁滑动…… 最后,越过嘴唇,闻汐偏过头,亲吻季茗初的发鬓和耳尖。 “……” 季茗初瞪大眼睛,不敢发现眼前的一幕。 恍然间,她觉得闻汐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海盐的咸味和药草的苦。 “季茗初……” 闻汐叫她的名字,唇瓣离开她的肌肤,在与她相隔一公分的地方轻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9、恶劣的人 季茗初觉得闻汐说的话非常莫名其妙。 闻汐的目光很复杂,说是在调侃吗?明显不是!说是在等待她的回复吗?也不是,季茗初甚至觉得在闻汐眼里,她的答案没有那么重要。 既然结婚了,那合法伴侣之间该做的事都逃不掉,只要闻汐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和命令,那她都应该无条件遵从。 她也合该遵从,毕竟闻汐确实给了季正恩说好的一切。 只要做这些能让闻汐得到快感…… 她闭上眼睛,像等待凌迟般等待闻汐的下一步动作,身边的床位却突然凹陷下去,季茗初睁开眼回头看去,闻汐已经躺下了。 “睡吧。” 季茗初不明所以,觉得自己被逗弄了,表情气急败坏起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今天太累了。”闻汐偏过头与她对视,“况且你现在是个醉鬼,万一你第二天早上起床不认账怎么办?” “……”确实有这种可能,能逃过一晚是一晚,季茗初重新躺下,虎视眈眈地观察旁边人的动作。 忽然,闻汐靠近,两人身体挨着身体。 闻汐的吊带睡裙很薄,即便季茗初穿的是冬季厚重的睡衣,闻汐身上那股源源不断的热气还是朝她输送过来,她甚至能感觉到闻汐胸口火热而有力的心跳。 闻汐的心跳的很快。 砰砰砰—— 季茗初沉默地听着,听到最后她又不确定了,两人心跳砰砰重叠,缠绕在一块儿,再也分不清是对方还是彼此。 “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闻汐没说话,她躺的位置比季茗初低,季茗初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微侧着身子看着闻汐的发顶,忽然一只胳膊搭上她的身体,闻汐惯性地往她怀里凑了凑。 季茗初咽了咽喉咙,忽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睡觉。”闻汐声音闷闷的,“新婚之夜抱在一起睡很正常吧!” 她的头发刺挠着季茗初的下巴,连同季茗初的心脏也跟着紧绷起来,这个动作很怪异,很亲密却不能回拥住对方,季茗初很难受。 她觉得给闻汐回复是很掉面子的事。 两人就这个姿势睡着,怀里有个定时炸/弹,季茗初根本睡不着,她装成熟睡的样子很累,也知道闻汐在她身边动了多少次。 她怀疑闻汐有多动症。 动到最后没办法了,大概怕真的把季茗初弄醒,终于转过身背对着季茗初很远,这才让季茗初放松警惕进入睡眠。 当天晚上,季茗初做了久远的梦。 梦境很真实,也将她带到了高中的那段岁月。 a市一高,不仅是省重点高中,也是a市排名第一的贵族高中,里面的学生不仅是双脚跨进双一流大学的人,家境也是非同一般的优渥。 高一,季茗初认识闻雪,并和彭星冉、柳安然经常组团,因为四人颜值超高家境最突出成为风靡全校当之无愧的校园f4,几乎全校所有师生都知道四人的存在。 闻汐是高二转到她们班的。 在此之前,闻雪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这个人转过来的第一场考试就轻轻松松挤掉闻雪万年第一的位置。 也就是从闻汐转过来后,闻雪变了,变得多疑敏感、草木皆兵,再也没有以往的阳光和自信。 季茗初起初鼓励闻雪,并不关注闻汐,只知道闻汐是闻雪的堂妹,是闻雪二叔和一个戏子生下的私生女,有关这人的德行,也从柳安然和彭星冉口中偶然得知。 她们说闻汐从小就不被闻家人认可,脾气暴躁、嫉妒心重、记仇恶毒、品行不端、手脚不干净…… 总之,全是不好的传言。 起初季茗初觉得了解一个人应该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对于每次彭星冉和柳安然议论,她总是不参与其中,偶尔听不下去了会训斥一声“你们怎么背后这么讨论别的女孩子。” 当时她们在学校奶茶店点了杯珍珠奶茶学习,她有点儿不高兴朋友的这种行为,因此赌气地收拾课本准备离开,却在转身后对上闻汐慌乱的眼睛。 闻汐就安静坐在她们身后,这些议论应该也都传进了她耳朵里,季茗初诧异了一下,内心也没有什么波澜,直接离开了。 她是觉得彭星冉和柳安然的行为不对,可是又很矛盾,她又因为闻雪的事情对这人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总之就是淡淡的,可有可无的存在,直到高二下学期的春季校运会。 闻雪是从来对体育不感兴趣的,那年却和闻汐一样报了100米,枪响的那一刻,两人率先冲出去,进行一场激烈的博弈。 季茗初从来没见过闻雪这么狰狞的样子,她拼尽全力了,太想要超越闻汐了,在快到终点时,直直地朝地面栽去。 现场一片慌乱,季茗初看不见闻雪是怎么跌倒的,她快速冲过去,周围的同学都手指着闻汐,说闻雪是她绊倒的。 闻雪坐在地上,季茗初将她扶起来,闻雪通红着眼直直盯着闻汐。 闻汐满脸戾气,她暴躁地看了眼四周指责她的人,再瞪着闻雪,“怎么不真摔死你。” 那一瞬间,季茗初真的从闻汐脸上读出了很多彭星冉和柳安然所说的暴躁、嫉妒心强、恶毒…… 是的,闻汐看闻雪的眼神是很恶毒的,像真的可以要闻雪的命。 季茗初很生气,冲过去攥着闻汐的胳膊,粗暴地说:“给闻雪道歉。” 那是两人的第一场对峙。 闻汐狠狠挣脱开,一字一顿道:“凭什么?” 季茗初忍不住了,一下拎住闻汐的衣领,那时候的闻汐很瘦,别看表面带刺,其实拎起来也跟拎小鸡差不多,季茗初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心软。 这个人是不是都不吃饭的。 刚好闻雪也过来安抚她:“算了,我们走吧……” 季茗初看不惯她闻汐,也开始拼命学习,她们三人较真起来堪称修罗场,非常恐怖,全校第一轮流着上。 终于她和闻雪的势头引起闻汐强劲的不满,有一次闻汐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说闻雪拿了她的期中考试卷,她全然不顾同学反对去翻弄闻雪的书包,最终没翻到自己的,反而翻到闻雪的。 于是当着全班人的面将闻雪的试卷撕的粉碎。 疯子。 这是当时全班人对闻汐的评价。 所有人都记得闻汐丑陋的、狰狞的面孔。 季茗初生气至极,她攥着闻汐的手腕将人推到墙边,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她并没有用力,闻汐却双目通红一股喘不来气的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恶毒的罪魁祸首怎么有脸装出这么可怜的样子的。 “闻汐,你恶不恶心?” 这次她没有让闻汐道歉,因为闻汐不会道歉,而道歉也确实一文不值。 她放开了闻汐,闻汐顺着墙角滑下,沉默地蹲着,所有人对她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她成了全班最讨厌的人。 所有人指责她,季茗初看着她缩在墙角,她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梦境一环扣着一环,最后来到洗手间,黑色的光线一点点亮起。 季茗初看到闻汐拽着柳安然的头发,将她暴力地压制在洗手台上,口中是无尽的谩骂。 柳安然的头磕破了,甚至求饶了,闻汐也不肯放过她。 “你这个贱/人。” “你怎么不去死!” “……” 这些话确确实实是从闻汐口中说出来的。 没想到柳安然和彭星冉一点也没错怪她,她确确实实那么品性劣质。 “你们在干什么?”她忍不住呵斥一声。 两人闻言转身,柳安然找准机会从闻汐手下脱身,闻汐看着她,表情有一种错坏事被发现的无措。 “季茗初,我和柳安然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季茗初冷冷道:“我跟你没有瓜葛,我对你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对柳安然,又为什么对她说那么粗鄙的话。” “……” 闻汐沉默了,她的表情带了微微痛苦,随即道:“既然你都那样说了,那这次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原因吧?” “我只是单纯讨厌她,看不惯她,这个解释可以么?” 身为施暴者,闻汐理直气壮地从两人中间挤过去,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季茗初的肩膀被她狠狠撞了一下。 痛感渐渐消逝,季茗初也终于从梦境的漩涡中醒过来,她睁开眼,入目一片光亮。 闻汐又不在了。 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炸裂的头颅,脑袋已经炸成一团鸡窝了。季茗初发愣,脑海里全是梦里的画面。 时间太过久远,其实很多记忆已经渐渐消散,连着她对闻汐的排斥讨厌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强烈,直到昨夜梦回,她才深深感到她原本如何对闻汐厌恶。 她知道,梦里的画面都是真的。 闻汐伤害过她的朋友,而她昨夜居然还在和她结婚,并邀请了遭过闻汐伤害的朋友来参观婚礼。 太讽刺了。 她简直成了划破朋友伤口的刀子。 房间门被打开,季茗初没反应,直到闻汐走到她面前,手搭上了她额头。 季茗初条件反射地狠狠拍开闻汐的手,让她白皙的手背映上醒目的红。 “别碰我!!!” 尖锐的嗓音划过岁月安好的清晨,在树枝叽喳的鸟儿仿佛被吓的飞远了,一瞬间,四目相对,仿佛世间只剩下了这对正在对峙的伴侣。 10、貌合神离 “你干什么?” 闻汐站定,俯视季茗初,淡淡地问。 在季茗初看来,她的情绪要比高中稳定多了。 季茗初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于此刻的闻汐来说莫名其妙,但那又如何,她已经对这个恶魔够妥协了。 闻汐见她一脸不耐,只当是起床气重了,抱着胳膊默默看着她起床、穿衣服。 季茗初被盯得更加不耐烦,忍不住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我的妻子,不能看吗?” 啪的一声,季茗初心里一团无名怒火,衣服狠狠往床上拍了一下。 “你脾气这么暴躁啊?”闻汐缓缓道:“你昨晚对闻雪可不是这样的,还是说只是见到我暴躁?” “你知道就好,还要我亲口讲出来?” 那一刻,季茗初觉得内心非常痛快,因为她在闻汐脸上看到了少有的失落和不知所措。 吃完早饭后季茗初照常在花园里看书晒太阳,昨晚给白茶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回复。 季茗初忍不住戳了戳对方。 -季茗初:脚伤好了吗? -白茶:好了,谢谢关心! 她几乎是秒回,季茗初躺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季茗初:昨晚我太忙了,所以消息没有及时回复,你别生气啊…… -白茶:我生不生气对你很重要吗? “……” 这话让季茗初怪异,对方或许是询问的口吻,不知为什么,在季茗初看来有点吃醋质问的语气。 她犹豫片刻,只能回:对不起啊,下次有事我直接跟你说。 -白茶:我没有生气,你做自己就好,我们也不过普通网友,不必那么认真的。 季茗初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怪怪的。 -季茗初:图片.jpg -季茗初:看看我在伦敦养的小狗。 -白茶:你的小狗现在还在同学家吗? -季茗初:对的。 -白茶:那你回去看过吗?把小狗放在同学家会不会不放心? -季茗初:不会的,那是我在英国八年最好的朋友。 这边和白茶聊得火热,那边彭星冉也发微信过来了,问昨晚她度过的怎么样。 一提这种事季茗初就排斥且头疼,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回国后离得闻汐远远的。 -季茗初:没做。别问了。 -星:我一直觉得你挺色的,居然对着闻汐这样的大美女无动于衷,是她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季茗初回想起闻汐昨晚的样子,其实如果她稍微主动一点或者说句愿意的话,她觉得闻汐是愿意和她做下去的。 但是她做不下去,是一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排斥。 -季茗初:你愿意和你讨厌多年的死对头共度春宵吗? 谁知彭星冉不但不赞成,反而反驳她。 -星:你太单纯了小初,站在我这个高度,你会发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东西都是超脱我们想象的,有些事情尝试过一遍后就回不了头了,不过你这样很好,我希望你永远都别尝试,毕竟你的这桩婚事,我们三个人都是不看好的。 -星:还有啊,小雪最讨厌的人就是闻汐了,我要是她,我也不会理你。 “……” 季茗初愣住了,她看着彭星冉发过来的这些话,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思。 她觉得很烦,很压抑,难道她要一辈子这么和讨厌的人在一起,貌合神离地走完这一生吗? 越想越郁闷,季茗初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白茶。 -季茗初:其实我没有骗你,和你睡的时候我没有被强制要求结婚,现在我觉得非常不快乐,我应该不顾家里人和她离婚吗? -白茶:你说的那个人,你的初恋、白月光,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季茗初:她不理我,可能跟我和她讨厌的人结婚也有关系吧? -白茶:和她没关系,恕我直言,如果她真的爱你,不可能你在英国八年她都忍得住不见你,如果她喜欢你也像你喜欢她一般,那你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白茶:你在伦敦也曾偷偷去a市见过她吗? -季茗初:见过的,但我能感觉到她不想见到我,所以没有让她发现。 -季茗初:但是,万一她也偷偷见过我呢? -白茶:没有万一,如果她有一点儿喜欢你,其实你都是能感觉到的。 -白茶:你感觉到她对你的喜欢了吗? “……” 白茶的话一语道破,季茗初真的回忆起以往的片段,包括高中时期,她好像真的感觉不到闻雪对她的特殊,她们真的不过普通朋友而已。 叮—— 手机响了一声。 -白茶:放下吧,你应该往前看。 -白茶:为什么不试着看一眼眼前的人呢?你应该好好珍惜你的妻子不是吗? 季茗初看到这句话有点生气,为什么这时候白茶都在帮闻汐说话,她知道闻汐是什么样的人吗?曾经做过什么吗? 愤怒让她失去判断,季茗初直接起身直奔书房而去,门关得很严实,闻汐在里面办公。 啪啪啪—— 她重重扣响房门,里面传来很清冷的一声“进来”。 季茗初推门而入,闻汐头发绑了个低马尾,正对着笔电工作。 “什么事?” “闻汐,你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我工作,不给我出去娱乐,我是什么,你养的金丝雀吗?” “谁说不给你玩了。”闻汐盯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在休婚假?昨晚那么累,休息两天不过分吧?” 季茗初扫开桌子上摆放的文件,只留了闻汐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和闻汐直接对视。 “我要跟你离婚。” 她一字一顿,字句清晰。 闻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笑容带着惯有的嘲讽,好像在和季茗初说: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装什么清高,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来,你先看看。” 闻汐不理会季茗初的“离婚”二字,而是将笔记本翻过来,让季茗初看见屏幕里的文件。 季茗初垂睫,映入眼帘的是各大旅游城市的攻略,文档还在编辑,刚才闻汐应该一直在编辑这个文档。 每一个景点旁边还插/入了图片,看得出来,闻汐很用心地在编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闻汐笑了笑,双手交叉拖住下巴,无名指的婚戒熠熠生辉,几乎可以刺伤季茗初的双眼。 “婚后度蜜月,不是正常伴侣都会做的一件事吗?” 11、学会服软 季茗初怀疑闻汐是不是神经病。 这人根本听不懂人话,还是不知道“离婚”到底什么意思。 “国外的很多地方你应该都去过,这次我们就在国内度蜜月怎么样?古城、雪山、大海、草原……你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我要和你离婚。”季茗初又提示了一遍,“我现在只对和你离婚感兴趣。” “这样啊……”闻汐抬头看着她,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表情依旧一脸淡定,“你确定?” “果然是天之骄女啊。”闻汐道:“到现在还觉得这个婚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要是现在离婚,你父亲在我这里所得到的一起不仅要尽数还回来,还要赔偿高价违约金。” “你到底想怎样?”季茗初咬牙切齿道:“你总不能就这样拴着我拴到老吧?相信你也很不愿意对不对?我是你讨厌的人啊!” “就是因为讨厌所以才深刻啊。”闻汐理直气壮到季茗初都要信了,“我们就这样纠缠下去不行吗?或许等哪天我累了就放你走了……” “况且,现在你们一家离不开我是真的不是吗?” “……” 季茗初倒退一步,她看着闻汐近乎癫狂的脸。 从小到大,这个人真是一点没变。 “疯子……” 她喃喃道:“闻汐,你是个疯子。” 转身快步离开书房,如果不能永远分离,那就让她短暂的越跑越远。 季茗初回到花园里的阳光之下,只是这次的阳光带着寒风,晒得她刺骨的冷。 她打开手机,白茶刚给她发了消息。 -白茶:你心情还好吗?要是实在觉得闷的话我们可以出来见一面,戴面具在上次那家酒店见面好了。 季茗初怔愣地盯着聊天框,犹如提线木偶般看了半天,最终才缓慢打出几个字。 -季茗初:不了,就算我再不喜欢这场婚姻,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不见面了吧,不太好。 季茗初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季茗初:谢谢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做网友,可以跟对方谈心,如果不愿意那你把我删了吧。 打完字放下手机,季茗初躺在躺椅上发呆。 既然闻汐这么不肯放过她,那她就装死好了,冷着脸跟对方装最熟悉的陌生人,闻汐最爱面子了,她就不信她能忍她一辈子。 晚上,季茗初照常回客厅吃完饭,她闷头干饭,避免和闻汐有任何交流。 吃完饭,闻汐用纸巾擦擦手,丢到桌上,轻飘飘问:“度蜜月地点想好了吗,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还是说你想去国外。” “……”季茗初不吭声。 “说话。” 季茗初撂下筷子,瞪着她。 “我不会和你度蜜月的。” “是吗?” “嗯。”季茗初很确信地点头,“度蜜月的蜜是形容一对柔情蜜意的夫妻,我们是吗?这场婚姻就是一个笑话,我们学人家度什么蜜月?” “那如果我说等度完蜜月回来后我允许你出去找工作呢?” “……” 季茗初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却又停止脚步。 闻汐重新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纹理漂亮的牛排,“越是凶猛的野兽越是能挑起猎人的征服欲,如果你乖一点,等时间长了我反而会厌倦地早一些,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你滚得远远的。”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闻汐最不怕事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这人干事,向来什么最有挑战性就做什么。” 她起身,给对面桌位干净的高脚杯里倒满红酒,夺起慢慢走到季茗初身边。 季茗初要比她高一个头,此刻她穿着高跟鞋,季茗初穿着家居拖鞋,因此两人的视线是平齐的。 “我这个人啊,对什么东西新鲜感上头都会沦为一个疯子,可是我也,最薄情寡义了……” “季茗初,你说的困你一辈子太遥远了,”闻汐的笑容凉凉的,带着苦涩,“没有谁能执着一个人一件事有一辈子那么久的。至少在你父亲东山再起前,好好学会做好一名妻子,我总不会害你们一家。” “……” 季茗初用心揣摩闻汐说的话。 是了,这个人最薄情寡义了,哪怕是宿敌,天天躺在一张床上折磨对方也会厌倦的,她怎么就能蠢到闻汐这样的人会赌上自己一辈子去困住她。 既然这场婚姻是场游戏,那等游戏结束了,或者季正恩真的在闻汐的扶持下东山再起,而闻汐也从中获得了利益,到时候这场假婚姻闻汐自己也会等不及打破的。 闻汐说得对,她只要服从一点,软一点,她总有厌倦的时候,况且死对头对她殷勤闻汐也一定会很难受吧。 于季茗初自己而言,不过就是丢了傲骨,失了面子。 可现在的她一无所有,面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最终季茗初露出森森白牙,挤出诡谲的假笑,对闻汐说:“好的,给我一晚上时间,我好好想想去哪里度蜜月。” - 晚上,季茗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已经想好要去哪里度蜜月了,要找闻汐商量。 闻汐不在卧室,倒是阳台窗帘后映着一段婀娜清瘦的身影。 那身影长发及腰,笔挺地侧身立着,修长地指节捏着一枚细长的香烟。 季茗初也真正理解了什么叫风情、落寞和孤独。 闻汐居然也吸烟么? 她掀开窗帘走过去,闻汐微微偏过头,季茗初视线落在她完美细腻的侧脸上,长睫毛在灯影中打上挠人的阴影。 其实这人只要不说话不做事,静立的时候还是可以欣赏的。 季茗初刚要开口说话,目光就落到窗台上的橘猫雕塑的陶瓷烟灰缸里,那里面横竖躺着很多香烟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今晚刚填上去的,闻汐吸了很多很多。 “你烟瘾这么大啊……”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闻汐将手中的烟按进烟灰缸,淡淡道:“什么事?” “想和你说度蜜月的事。” “哦,不是说明早给我答案吗?” 季茗初瞬间不耐烦了:“你到底听不听?” “听。” “……” 不知为什么,看闻汐反应这么大,季茗初心底隐隐露出一点悲苦,她摇了摇头,搞什么啊,难道她在同情这个女魔头吗? “那你赶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季茗初臭着脸,“而且你不是总是睡不着吗?还是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吧?” 12、蜜月计划 夜风微冷,吹在闻汐脸上却觉得温暖。 她看着季茗初离去的背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温柔的笑意。 季茗初满脸戾气地钻进被窝,闻汐也跟着进来了,她抬起下巴指着浴室的方向。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上床我再跟你讲。” 闻汐没有意见,拿好衣服进了浴室。 季茗初端着笔记本靠在床上,屏幕里是她搜集的一些攻略,忽然想起白天和白茶聊天的事儿,季茗初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在她发完最后一句话后也没有给她回复消息。 是删了还是…… 季茗初点开键盘,试着发点什么过去。 -季茗初:还在吗? 忽然,闻汐摆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这并没有引起季茗初的怀疑,毕竟闻汐身为老板,每天要接收的消息很多。 但今晚不知怎么,季茗初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很想拿过来看一看。 手还未完全伸过去,闻汐就在浴室喊她。 “什么事?” “我忘拿内裤了,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季茗初下床,“在哪里?”这人怎么那么丢三落四,连这种重要的东西都能忘记。 “在衣柜中间最底层的抽屉里。” 季茗初闻言照做,她拉开最底层抽屉,发现闻汐把内裤都叠得非常整齐,棉质的和蕾丝的,深色的和淡色的也都分类好,卷起来摆放非常赏心悦目。 忍不住好奇,她抽出最里面显眼的紫色蕾丝内裤,发现这料子很少,好奇抖开一看,居然是一条丁字裤!!! 季茗初脸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没想到闻汐私下里居然玩得这么花……然后她脑子里自然而然想到闻汐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冷着脸穿丁字裤的样子。 “找到了吗?”闻汐在里面催她。 季茗初手忙脚乱地将丁字裤卷好,也顾不得摆放和从前不一样,直接抽出一条棉质高腰的内裤给闻汐送了过去。 脸颊的红还未散去,季茗初神色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闻汐开门接内裤的时候,她垂着眼睫,都不敢看对方。 灼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好像将季茗初整个人都蒸得熟透了,面前的人□□,接过内裤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谢谢。” 闻汐淡淡地说:“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拿这种?” 季茗初瞬间如同炸毛的猫,大喊道:“你里面那么多种,谁知道你要穿哪条啊?况且天气这么冷,你不穿这种厚的难不成要穿丁字裤吗?” “……” 吼完之后,季茗初的脸又红上一层楼。 闻汐好像笑了一声,语气还带着点调侃,“你翻出来看了?” “我没……” 季茗初不好反驳,毕竟那条丁字裤放的位置非常隐秘,不拿出来看也是看不出来的,奈何自己好奇心太重,看到骚的不行的蕾丝就雷达响了,非要拿出来看一眼才舒服。 现在好了,闻汐肯定把她当成了口嫌体正直的变/态。 季茗初低着头做心理斗争,闻汐早已云淡风轻地关紧浴室门。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钻回床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思想早已飞去九霄云外。 闻汐的身材,真的很不错啊! 咔哒一声,闻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了,发尾的水滴落下,沿着脖颈锁骨,尽数流进胸前的沟壑里,她穿着吊带睡裙,尽显妩媚。 她背着季茗初吹头发,纱裙很透,至少在卧室的暖光照射下,能隐隐约约看见婀娜的躯体,季茗初忍不住偏过头看了一眼,又被烫到了似的迅速转回去。 她都等的焦急了,闻汐也吹干头发了,只是闻汐还不急着上床,季茗初见她坐在梳妆台前,一步步慢条斯理地涂着护发精油,又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涂抹在脸上,甚至腿上。 季茗初“啧”了一声,她回想自己以前的生活,再精致也没有闻汐那样精致,她从小爱漂亮都是出了名的。 “你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 “快了……”闻汐对着镜子涂润唇膏,不咸不淡地透过镜子瞥了季茗初一眼,“这是最后一步了,你要学会对你的妻子多点耐心。” 季茗初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翻阅电脑旅游文件。 终于,闻汐上床,季茗初关闭电脑。 “说吧,想去哪儿?” “我想去爬山。”季茗初道。 “爬山?”闻汐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嗯,爬山……”季茗初托着下巴,认真道:“大海啊,极光啊,雪山啊我都看过了,唯一没有做的就是爬山了,a市往下过了天凰山不是水乡吗,我们可以沿着往下走。” “可是天凰山往下交通不发达,别说机场了,有些旅游地区连高铁都没有,你确定可以吗?” 闻汐蹙着眉,将心里的担忧都说了出来,“而且我听说常年不锻炼的人爬天凰山未来几天都会瘫痪的,山上住宿也特别不好,昼夜温差大,对身体也……” “这些都不是问题。”季茗初打断道:“你到底去不去?” 闻汐道:“去。” “哦~”季茗初有些意外。 其实她是藏有私心的,她对这些山啊石啊根本不感兴趣,她当然也知道身体素质不好的人千万别挑战这些景点,可她也知道,像闻汐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高在上的总裁,对于这些肯定也是吃不消的。 因此当她听到闻汐提出质疑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毕竟过惯了好日子,谁愿意没事去吃这个苦,可当闻汐斩钉截铁说去的时候季茗初彻底看不懂她了。 “你确定?” “嗯……”由于刚才浴室里出来,闻汐的皮肤都透着粉色,季茗初盯着她的侧脸和长睫,听见她温声说:“你可以我就可以。” “……” 季茗初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莫名不痛快。 她知道闻汐会答应,只是不猜她答应的那么爽快,她以为闻汐肯定先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架子,然后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答应。 这样也好,也不需要费嘴皮子说话了,季茗初的本意就是想让闻汐栽跟头,看看她脆弱狼狈的样子。 想看闻汐吃苦,不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 可是等闻汐真的答应了,季茗初却没有想象中痛快。 “对了,我们去大西北吧?”季茗初突然开口。 “嗯,怎么又改口了?”闻汐问她,脸色却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我记得高中有一次开班会,班主任提问大家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你说大西北。” “大西北啊……” 闻汐拉长尾音,仿佛要从中牵扯回多年之前的回忆里。 “当时大家想去的地方很多,大多都是繁华的地方,比如说瑞士、美国一些外国地区,唯独你不一样。”季茗初看着她,淡淡说着。 “是啊,他们都说那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为什么想去那地方……”闻汐勾起嘴角,“没想到你一直记着啊。” 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季茗初急忙别开,语气冷淡了不少,“因为你的答案太特别了呗,想不记住都难。” “所以你觉得呢,去大西北好不好?” “挺好的,如果你喜欢旷野的风。” 二人心有灵犀地沉默几秒,最终是闻汐率先打破缄默。 她似乎笑了,语气透着淡淡的凄凉。 凉的像大西北飞扬的沙土,和廖无人烟的狂风。 “不去了吧?去爬山。” 当时的季茗初不知道,闻汐这辈子的执念有二,其中一个就是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大西北。 小时候是没本事去,长大了是有本事却不敢去。人有时候活下来全靠执念,全靠信仰或者心中的那束光撑着。 只要有乌托邦,有精神寄托,在心底保存从小到大对这片土地的每一分幻想,那她就会好好活在当下的每一秒。 好好利用每一寸光阴。 别人她不知道,至少闻汐是靠那份憧憬活着的。 13、一颗苹果 既然闻汐也说那几个地区交通不方便,那季茗初就提出了全程做绿皮火车。 出发前夜,季茗初在卧室收拾行李,闻汐在开视频一步步交代工作。 她没戴耳机,季茗初也能听见对面的声音,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对了,我这次旅行可能去的时间要久一点,工作上的事能不找我尽量别找我。” “那祝你旅行顺利。”笔电里传出来的是另一道冰冷的女声,“还有一件事我要交代,关于经开区新店开业的事我打算请一些演员歌手过来助阵,你觉得怎么样?” “请娱乐圈的人?”闻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淡了,“随你,不要请太多,你知道的,我不想和这个圈子里的人有瓜葛。” 季茗初闻言,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不会的,你放心,红不是我考虑的唯一因素,更多因素还是人品以及会不会塌房的问题,我会好好调查的。” “嗯,那就这样吧,你办事我放心。” 陆君亭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祝你旅途愉快。” 合上笔电后,季茗初行李也收拾好了,她看着闻汐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护肤,忍不住问:“你和陆君亭关系好像很好?” “嗯。”闻汐道:“没有她扶持,凌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今天。”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季茗初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要和我呢?” “……” 闻汐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在镜子里和季茗初对视,她好像是不猜季茗初会说出这种话的,只见她的表情带着一丝怨怼、愤怒和不甘。 “君亭是我的朋友,你觉得我会和朋友随便结婚吗?” “哦~你不是随便的人……”季茗初走到她身后,指尖敲敲她的椅背,“所以你不会和朋友结婚,反而会和死对头结婚吗?” “闻汐,你也知道,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算啊……” 这句话说完,闻汐的表情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次不是一闪而过了,季茗初在里面看到了短暂的逗留。 “明天就度蜜月了,我们之间能别一直这么针锋相对吗?” 闻汐看着季茗初,强硬地说着乞求的话。 季茗初最终点点头:“好。” - 第二天下午,两人到达火车站,十四个小时的硬座,她们要在火车上过夜。 其实季茗初一开始是要订软卧的,但不知为什么,她说出决定的时候一向沉稳冷淡的闻汐反应很大,她的手腕被闻汐用力攥着,脸色也变得苍白,脸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惊恐。 “怎么了?” “我们订硬座吧!”闻汐道:“听说火车硬卧软卧不分男女老少,到时候……会很不方便,还不如硬座呢!” “……” 季茗初看着她,将信将疑地点头,反正也就坐十四个小时,她认为自己是熬得住的。 两人检票进站,说实在话,季茗初从小就没体验过坐火车是什么感觉,这一部分流程她原本是做了攻略的,没想到闻汐比她还熟,所以攻略几乎没派上什么用场,她全程都跟在闻汐后头。 最终,她跟着闻汐找到座位。 车厢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是一种馊味混合着泡面的味道,季茗初差点没干呕出来,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反倒是闻汐,穿着薄薄的羽绒服,头发随意绑着低丸子头,随手将两人的行李架在行李架上。 “坐吧。” 闻汐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在她身边坐下。 闻汐的身上很香,起码靠近她要比闻车厢里的臭味舒服。 对面坐着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被挤在里面,上个厕所都要点头哈腰。 季茗初对火车的一切都好奇,她四处张望期间,闻汐已经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对面的两个男人从她们入座就一直盯着她们,准确来说是盯着闻汐。 闻汐大大方方的,不分一个眼神,只顾做自己的事。 倒是季茗初,被男人这种带着丑恶欲望的眼神恶心住了,抱着胳膊也盯着他们,那眼神非常冷酷且不爽。 “你们在看什么?” “……” 两个男人骨子里本来也就是个怂货,被点名黑皮瞬间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再也不敢看闻汐。 闻汐全程沉默低头,只是在季茗初收回目光后偷偷笑了笑。 两个小时后,季茗初就腰酸背痛开始坐不住了,闻汐已经看完书,正用手机放大文档开始浏览,季茗初很佩服她,铁人啊! “我们还有十二小时,难道我们俩要在这里坐到站?” 闻汐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后面太困,季茗初就这样靠在窗边睡着了,半夜忽然惊醒,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味儿,睁开眼发现她靠在闻汐的肩膀上。 而闻汐好像也睡着了,她的左脸垫在季茗初脑袋上。 两人此刻保持着相依偎的姿势,季茗初愣了片刻,瞬间惊醒了。 她坐直身体,闻汐也睁开眼睛。 其实闻汐没有深睡,只是浅眠而已。 “咳咳……” 季茗初尴尬地咳嗽两声,看了看腕表,凌晨一点。 她起码睡了四个小时了。 而闻汐居然以这种姿势让她靠了四个小时。 闻汐对她这种跟碰了什么毒物的反应见怪不怪,她揉了揉肩膀,显然,季茗初将那地方枕得麻木了。 “那个,对不起,谢谢……” 季茗初声若蚊蝇,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没事。” 这下两人都没有睡意了,季茗初看了眼对面,俩男人还没睡,对视瞬间眼神一下子移开了,季茗初胃里顿时掀起一股恶心感,而对面最里面的小姑娘也是很疲惫了,但这种情况下她不敢睡。 季茗初拉拉闻汐的袖子,语气软下来不少,“我们升软卧吧,好吗?” “……” 闻汐看着她忽然温顺的表情,没犹豫多久点了点头。 离开前闻汐朝女孩儿招招手,女孩儿意会到她意思,便跟着两人走出来。 “我们要升软卧,你要一起吗?”闻汐语气很温柔。 女孩儿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也快到站了。” 其实是口袋吃紧。 闻汐一下子就猜到了女孩什么处境,道:“我帮你,可以吗?” 女孩儿被她的善举打动,但还是拒绝道:“不了,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感谢您的好意。” 闻汐正要开口说什么,季茗初忽然道:“不是帮你升软卧,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升软卧,只不过她怕黑,所以我们俩挤在一起就可以了,多余的一张床摆着也浪费,给你好了。” “这样吗?” “嗯。” 这个理由让女孩儿有了动摇,闻汐则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季茗初。 两人选的是面对面的软卧,季茗初和闻汐挤在一张床上,对面的让给了女孩儿。 “你们是出去旅游吗?” “对,去天凰山。”闻汐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你呢?” “谢谢。”女孩儿接过苹果,“我去见我喜欢的人,还有四站我就可以见到他啦!” 闻汐对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开始拿第二个苹果削皮。 倒是季茗初性子直,有话直说:“他知道你去见他?” “不知道的,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哦!”季茗初脸色好点了,“还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那他这个恋人就做的不合格了。” 闻汐对季茗初投来目光。 “让你一个小姑娘硬座那么长时间,而且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地方,不太有担当。” “没有啦,他对我很好的……” 说话间,闻汐削好了那枚苹果,递给季茗初,季茗初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秒,随后接过苹果。 “谢谢。” 她原本以为闻汐顺便给她削了一个,准备再削自己的,谁知道闻汐用纸巾将水果刀擦干净,放回了包里。 “你不吃吗?” “不吃。” “不吃你给我削?” 闻汐慢吞吞道:“想着你可能会饿。” “……” 女孩儿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看,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两位姐姐感情很好哦,是好闺蜜吗?” “不是。”闻汐冲她温和笑了笑,“我们结婚了,出来度蜜月。” “哇,好幸福啊……” “嗯,你以后也会经历的。” 嘎吱—— 季茗初咬了口苹果,试图盖过肉麻的对话,闻汐还真是演上瘾了,随便对一个人都能入戏。 “好吃吗?”闻汐突然问。 “有点酸。”季茗初点点头。 女孩儿很困了,闻汐好心道:“你眯一会儿,到站了我叫你。” “可是你们不睡吗?很晚了哎!” “刚眯了会儿,不太困。” 季茗初坐在里面,慢悠悠的啃着苹果,女孩儿要睡了,她尽量放低声音,一颗苹果吃到现在,到最后也很显然吃不完了。 正要丢掉闻汐忽然说了句“别扔”。 季茗初看过去,闻汐面部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将剩余的果肉吃完。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季茗初有点儿看不懂这个女人。 闻汐将苹果啃的很干净,而且这是她吃剩下的苹果,闻汐也没有露出一丝嫌弃。 “你不睡吗?” “不了,我不困。”闻汐道,“你睡吧,到站了我叫你们。” 季茗初就真的躺下,只不过她没睡,盯着床边的人看。 这么强大的人,背影却显得孤单落寞。 14、许愿 第二天,两人告别女孩儿后,也踏上自己的旅途。 由于在火车上没睡好,两人回酒店先是洗澡睡了一觉,季茗初早在不知不觉中对闻汐放松了警惕,她睡得很沉,最终还是闻汐叫醒了她。 “已经五点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 季茗初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下床洗漱穿好衣服,随便打理一下跟着闻汐出了酒店。 闻汐这两天没化妆,穿搭也很随性,不知为什么,她这个样子反而看的季茗初莫名舒服,丢掉了骇人的锋利感,变得亲近起来。 褪去妆容后,季茗初甚至觉得她年轻了几岁,松弛随性,却也足够吸引人。 大概她的容貌上等,淡妆浓抹总相宜,化妆和不化妆两种样子,看过闻汐这副样子后,季茗初觉得她以后每次再见到工作中穿着正装画着妆的闻汐都会觉得她像个偷穿大人衣服学大人做事的孩子。 “去哪里吃?” 季茗初拉高羽绒服拉链,将整个嘴唇都埋进去。 “对面吧,有家面馆。” 这时候正值饭点,油腻腻的面馆围了一圈人,季茗初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位置,闻汐扫了码点了两碗面,带着她往里面钻。 其实这家面馆很干净,但比起季茗初原来去的餐馆还是相差太多,这家面馆也很出名,四周围坐了各个阶层的人。 上班族、学生、工人农民,都有。 闻汐没有一点儿局促,举手投足间尽是熟稔,她很快找到最里面的位置,和一对女生拼桌。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的。”其中一位女生道:“你们坐吧。” 面条端上来后,季茗初看着闻汐给自己倒了一点醋。 “你要吗?加了这个醋很好吃的。” “可以。” 季茗初很自觉地把碗推过去。 她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 闻汐点的是牛肉面,季茗初觉得很香,吃得很上头。 她不知道闻汐看着她闷头吃面的样子,偷偷笑了。 吃完后两人水足饭饱,季茗初提议散散步消消食,季茗初没什么意见。 酒店的对面就是湖景公园,两人心平气和地过马路,这期间她们沉默不语,季茗初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奇怪的很有默契。 她们不像他们之间的任何人,不是恋人、不是朋友、不是同事……像一对尴尬的陌生人。 季茗初看不清闻汐是什么表情,总之闻汐在左,她的脑袋总是往右偏的,她也总是和她隔着一段距离。 “明天我们就上山了。”片刻后,闻汐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嗯。” “听说山上的日出和日落很美。” 季茗初说:“我知道。” 闻汐问:“那我们在山上住两晚怎么样?” “随便你,我都行。” “……” 闻汐不说话了,大概是觉得季茗初的语气很像是在应付。 回到酒店后,季茗初看了会儿手机倒头就睡,至于攻略好像全程都是闻汐在做,躺下的时候,闻汐还在研究山形地图。 季茗初看不懂她,她总觉得闻汐是很期待这次的旅行的。 第二天,两人简单收拾好行李,把一些常用物品装进登山包里上山。 检好票,她们几乎全副武装,在上山前,季茗初觉得这小小山峰是难不倒她的,可还没爬几步,她走路就开始大喘气,被闻汐远远甩在后面。 闻汐回头见她落得太远,原地等待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才慢慢道:“不行的话,我们坐索道吧。” “我可以!!!” 季茗初立即道,她可不能让闻汐看不起,闻汐可以她就可以! 闻汐等她跟上来,步调放得跟她一样慢,“或者我们可以歇一会在爬?” “我很好谢谢。” 季茗初一脸生无可恋,闻汐却笑了。 “季茗初。” “干嘛?” “你为什么会选择爬山啊?” “我想看山不行啊!” “行。”闻汐点点头,问:“这是不是你第一次爬山?” 季茗初如实说:“是,你不是第一次?” 闻汐没说话。 “哦……”季茗初继续道:“看你这样,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没想到原本打算看闻汐难堪的样子,结果自己反倒糗大了,果然害人如害己。 “这个峰好像没什么人爬。”季茗初发现了重点,“因为没有出名的景点,你为什么选择爬这里?” “我们不是要在山上住两晚吗,不急着去别的景点,主要山顶有一栋寺庙,寺庙里有一棵许愿树。” 季茗初笑了:“你居然对许愿感兴趣?” 闻汐也笑着偏过头看她,她的头发汗湿了,尽数散下来,这样子反而有一种潇洒恣意的感觉。 “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许愿感兴趣的人吗?” 顿了顿她又道:“季茗初,原来你会笑啊……” “……” 这句话不知怎么把季茗初噎着了,只见她表情瞬间凝固,盯着地面一步步往上爬。 那句话之后,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季茗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连看闻汐的勇气都消失了。 很快,两人来到那座寺庙。 寺庙很小很古老,也不是天凰山的旅游宣传重点,所以人少之又少。 季茗初四处张望,她从小穿梭在繁华的高楼林立间,第一次踏进这质朴古老的建筑,因此她有些好奇。 与此同时,也感受到闻汐自从进入寺庙后有一点紧张。 “我要进去拜拜,你去吗?” 季茗初望了庙堂里面高高的佛像,摇了摇头,“我在外面等你吧?” 拜佛像也有信仰,心诚则灵,与其装模作样地拜个几拜,再许几个愿望,倒不如敬而远之。 季茗初从不觉得一面之缘的佛祖们会满足她的愿望。 闻汐出来后手里拿了一张牌,看样子像是许愿望的愿望卡。 她们来到后院的许愿树,那是一棵古老的大榕树,上面承载了无数个人的心愿,随着一阵风吹来,吹响了许愿牌上的铃铛,每响一次,就代替主人许愿一次。 大榕树的旁边是廊亭,廊亭的墙上也铺满了许愿牌,周围大多是来许愿的小情侣,他们头挨着头,甜蜜地写下余生相伴的心愿。 季茗初远远看着闻汐孤零零的身影,别人成双结对,只有她形影单只。 她将写好的许愿牌挂到树上,随后双手合十,低头虔诚的祈祷。 那是非常神圣而又美好的画面。 季茗初的视线不知不觉停留了很久,她看着女人的身影,不禁想,原来像闻汐这种什么都拥有的人居然还会有心愿吗? 看她那么真诚,她的心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是觉得那身影太过孤独,季茗初竟产生一丝怜悯之心,她起身朝闻汐走过去,在她身后轻飘飘地问:“许了什么愿望?” “……” 没成想她的忽然出现吓了闻汐一跳。 “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一个说出来就不灵了,都是借口。 季茗初想。 她抬头见一位女主持往她们这边走来,准确来说是她正对着闻汐,脸上挂着熟络亲和的笑。 “闻施主,今年又来许愿啦!” 闻汐朝主持礼貌颔首。 主持目光落到季茗初身上,笑容更深了,“看来今年终于不是一个人来了。” “嗯。”闻汐温和地笑笑,“这位是我的妻子。” 主持频频点头,表情满是欣悦,看着季茗初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重,这让季茗初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并未寒暄多久,下山途中,季茗初还在回想方才主持看她的表情。 “你以前也来这里许愿?” “嗯。”闻汐倒没瞒着她,“我每年都会爬一趟天凰山。” “早说呀!”季茗初道:“谁也不想每年都来一次的景点度蜜月还来,早知道我就不提议过来爬山了。” 就算爬山也不应该爬这座啊! 闻汐却道:“你不是想爬这座山吗?” “我……” 这句话属实把季茗初噎到了。 她爬这座山没其他缘由,就是因为这座山最高最抖最难爬。 当然,风景也最好看。 可是她没想到闻汐已经爬过这座山很多次,因为她随便开口一提,就定下来再爬一次。 她想的是让对方不好过,而对方却在迎合。 季茗初觉得她此刻和季茗初之间隔了若隐若现的雾,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越来越清晰的是轮廓,越来越模糊的是那颗心,是她对闻汐遥远的成见。 “季茗初,你到底怎么想的?” 闻汐停下脚步,彼时她们已经爬到这座峰最适合观赏日落的位置,周围是喧闹的人群,摄影师们举着手机架起镜头,等着拍出人生照片。 闻汐攥着背包的袋子,低下头,因为动了一天,她几乎全身都汗湿了,碎发贴在她的后脖颈,凌乱的湿发也被风吹得飘扬。季茗初看着她,仿佛看到遥远的从前,高中的闻汐也是这样背着书包沉默地站着。 明明很乖巧,一点也没那么张扬。 少年和现在的身影重逢,让季茗初对这个人也产生了一点怀疑。 “打从我们重逢开始,你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汐慢慢道:“我不敢怎么想,也不想怎么样,我想说的想做的全部在我的行动里。” 15、按摩 残阳的光影透过枝丫打在闻汐身上,在她脸上、身上都映出斑驳的光影。 季茗初被光线刺的眯着眼,就这么朝着闻汐的侧影望过去。 柔和的光晕让这个强大的女人看起来温暖、破碎……也莫名让季茗初收起了以往待她的爪牙。 山顶的日落非常壮观,天上是辽阔的金色,这金色接连远方的山脉,众人皆站在天地之间。 有人欢呼,有人呐喊。 别人多喧闹,他们就有多安静。 季茗初也被这盛景打动了,和以往她站在最高楼看到的日落不一样,这里的更自然更壮观,真正让她意识到何为浩瀚。 她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刚才上山所经历的痛苦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闻汐。” 她忽然动作先于意识叫了一声。 闻汐“嗯”了一声,偏过身看她。 “谢谢你。” “……” 闻汐笑了,似乎对此感到意外,“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场日落。” “不客气。” 闻汐的声音很轻,在不知道的地方,她的眼眶轻微红了,她想,原来季茗初是会道谢的啊……这估计是她第一次这么真诚地对她道谢了。 晚上两人找了山顶的旅馆,旅馆条件一般,价格贵得离谱,闻汐订了豪华间。 白天没感觉到,晚上洗完澡后季茗初就觉得自己双腿已经疼麻了,而且是抽筋般的疼,估计明早能瘫了。 除此之外,她浑身肌肉酸痛,疲惫地边捶着胳膊边上床,见闻汐还生龙活虎地整理行李,不禁对她很佩服。 “你也过来休息了,不觉得身上很累很痛吗?” “我还好。” “那你真牛。” 季茗初盖好被子,好整以暇地瞪着闻汐,也不禁对她产生了好奇。 “我很好奇啊,你每天都这么有活力吗?工作是这样,旅游也是这样,怎么你从来都不会觉得累?而且,好像从来也不贪睡。” “还有,今天爬了一天了,你身上真的不痛吗?铁人啊!” “不是啊……”闻汐笑笑,“我平时有锻炼的,而且也经常爬山,所以对我没什么影响。” “那我平时也会锻炼啊,我有腹肌和马甲线呢!” 闻汐笑意更明显了:“是不是你锻炼得还不到位。” “胡说!”季茗初胜负欲上来了,掀开被子和睡衣,“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很明显?不信看看你的!” 闻汐瞥了一眼,眼神就跟被电到了,匆匆移开。 她不理会季茗初的挑衅,继续整理衣服,季茗初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对死对头好像很亲密暧昧,尴尬地放下衣服重新钻回被窝里。 她不再看闻汐,自然也没看到闻汐低头沉默烧红的耳根。 闻汐整理好衣服后去外面接了一盆热水,这家旅馆是古老的徽派建筑,生活物品应有尽有,加上山顶没有饭店菜市场,旅馆每天清晨都会从山下运上来大批食材,旅客们只需要加钱就可以利用厨房做饭。 木质泡脚盆被搁在床边,闻汐拍了拍季茗初的肩膀。 “起床泡个脚,然后我给你按摩按摩,明天早上会好过许多。” 季茗初当时已经睡着了,被拍醒后揉着眼睛坐起身,不忘说声谢谢。 泡个脚确实要舒服不少。 闻汐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来后季茗初正好也泡完了,屋里暖气充足,她依然穿着性感的吊带睡裙。 她蹲下身准备倒水,大方让季茗初看到了胸前深深的沟壑和雪白的山峰,季茗初脸颊片刻便烧红了,随之困意也尽数散去,变得异常清醒。 只需一点点,她就可以看到最抓人挠心的两点。 就差那么一点。 闻汐的身材真好啊,是不是女人的身材都那么好,只有她…… 季茗初低头看了眼平平无奇的自己,想起破产那夜,她和白茶的一夜贪欢。 白茶的身材好像也是那么好呢! 刚才的那一眼让季茗初胸腔里仿佛有只小鹿乱窜,莫名的她的小腹涌上一阵酸爽,然后她感觉她身上的某个地方湿润润的。 闻汐很快回来,坐在她床边给她按摩,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用足了巧力,那股酸胀感被揉的很舒服。 “你……” 季茗初心存感激,内心更多的是不自然,事到如今,她对闻汐的看法和感情依然矛盾。 “别动。” 闻汐将她的双脚架在自己的腿上,专心致志地给她按摩脚心的穴位,季茗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 有的穴位按的很痛,有的却很舒爽,从脚底直达天灵盖那种。 “你真是总裁吗?”季茗初小心嘟哝了一句。 闻汐没听到,问她说什么,季茗初摇了摇头。 关灯睡觉,季茗初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想起今天的种种,没有人会愿意给死对头按脚吧。 “闻汐……” 黑夜中,季茗初叫她的名字。 可叫完之后,她又欲言又止。 闻汐自然也没睡着,两人背靠背,随即季茗初听见她很轻的一声叹息。 “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为你做这些事不奇怪。” 闻汐将被子拉好,闭上眼。 “睡吧,晚安。” -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季茗初环顾四周没看到闻汐,刚要准备打电话门就开了,闻汐围着白色的围裙,带着一身烟火气息从寒冷的清晨里走来。 “你在做什么?” “做早饭。” 闻汐走到床边,“早,怎么样,腿还疼吗?” 对哦! 忘了腿的事,季茗初动了动,还好,没瘫。 闻汐道:“试着下床走一走。” “好。” 季茗初下床,闻汐一直站在她不远处方便接着她,季茗初觉得她太紧张了,可刚站起来正要踏出第一步,左腿就像被扭到一般牵住神经,让她整个人往前栽去。 “小心!!!” 闻汐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季茗初,季茗初手搭上她的臂弯,整个身体也依靠在闻汐的胸膛…… 我去—— 季茗初的关注点并不是自己的腿,而是她此刻鼻子好像正砸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位置。 好软好软…… 甚至带了一股好闻的,熟悉的香气。 她愣住了。 重要的是,闻汐并没有推开她,而是笑了一声,右手搭上她的后脑勺,这样看来仿佛将她摁得更深了。 简直就是白面馒头!!! “怎么了?腿还是不舒服么?” 闻汐摁着她的手渐渐用力,说的话其实是在欲盖弥彰。 季茗初丝毫没有多想,慢吞吞地调整好姿势站直,远离闻汐的臂弯。 “嗯,好像真的要修养一天,今天不能陪你继续爬山了……” “没事,我们时间很多。” 闻汐将她扶上床,“对了,我做了早饭,你躺好,我端进来给你吧。” 16、拥抱 闻汐出去端早饭了,季茗初坐在床上怀疑人生。 此刻的自己好像是个废物,生活不能自理,瘫痪在床需要妻子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照顾就照顾了,关键现在脑子里还全部都是下/流的思想,下巴脸庞一直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我煮了面条。” 很快,闻汐去而复返,季茗初和她匆忙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闻汐见她这副表情,不知怎么偷偷笑了一下。 温热的面条被放在手心里,季茗初说了声“谢谢”,不敢再和闻汐有交流,低着头把面条一口气嗦光。 闻汐做的是阳春面,又香又辣,面条也软烂适中,非常可口。 “今天天气不错,我推着你出去晒太阳吧!”闻汐突然道。 “不,不用了……”季茗初攥紧被子,“外面冷,躺在被窝里挺好的。” 闻汐见她这样,想逗弄她的心思更加明确,她笑着走到季茗初床边,季茗初不得不抬头看她。 只见闻汐的笑容自然温和,穿着也随性,自从旅程开始,她的形象一直都美丽而亲近,季茗初仿佛重新认识了她,早已忘记她们是死对头的事实。 “怎么回事呢?从昨晚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好像一直都不太对劲。” “怎么……不太对劲!”季茗初蹙眉,“你别乱说。” “好吧。”闻汐耸了耸肩,“附近的山头今天有集市,据说做的都是陶瓷制品,很多小动物瓷器哦~” “真的吗?”季茗初猛地抬头,“在,在哪?” “说了我推你去……” 闻汐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个轮椅,季茗初看着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她现在真的已经轮到做轮椅的地步了吗? “我爬个山而已又不是真的瘫了。” 她季茗初一边说一遍下床,“等我洗漱好了过去。” 闻汐笑容很明媚灿烂,她看着季茗初小心翼翼地移动,动作很慢,但她有足够耐心。 很快两人收拾好了,季茗初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闻汐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这样看来,两人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集市很热闹,季茗初喜欢各种可可爱爱的小动物,这些瓷器看的她都眼花缭乱了。 但景区的东西一般都是很贵的,尤其是景区的手工制品,虽然季茗初心动,但现在没有能力拿下它们,开口问闻汐肯定是不对的。 “有看到自己喜欢的吗?”闻汐扶着她东张西望,“我们快逛完了。” 季茗初道:“没有,逛完就回去吧。” 天气好到不行,集市里摩肩擦踵,更何况季茗初脚不方便,也实在不能待太长时间。 闻汐点点头,扶她到一边,“你站好啊,我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季茗初还没开口说话,闻汐就挤进人群不见了。 等她回来后,季茗初看见她怀里抱了两个陶瓷杯具,白色的,看起来像一对。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闻汐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季茗初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杯子,是一只可爱的萨摩耶。 “你……”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闻汐手中的,闻汐的这是一只白色小猫咪。 “怎么样,喜欢吗?” “……” 季茗初看了看闻汐期待的脸,又看了看两人手里相似的陶瓷杯,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情绪,让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闻汐对她的反应并不奇怪,只是笑容淡了点,她重新挽好季茗初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客栈。” 季茗初一路都心不在焉。 回到客栈后,季茗初又出去了,据说她在帮客栈的老板干点活,这样不仅可以获得一些新鲜蔬菜,还可以得到厨房的使用机会。 季茗初还是不明白,这些用钱都可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闻汐还是要弄得那么复杂。 毕竟,钱是闻汐最不缺的东西了。 她看了眼桌台,一对陶瓷杯和谐地摆在一起,萨摩耶和小白猫都是笑着的,看起来很开心幸福的样子。大概是做工艺的师傅手技高超,季茗初看着看着竟被小动物的表情感染到,也跟着笑起来。 于是闻汐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季茗初立即光速变脸,将被子往上掖了掖,躺下。 “我要睡觉了。” 闻汐凑上来:“可是现在才下午三点啊……” “睡午觉啊。” “哦,好吧。”闻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睡眠真好啊,真羡慕。” 季茗初睁开眼睛,想到什么忽然坐起来,“闻汐,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你说。” “你是不是真的不爱睡觉?” 闻汐眼神飘忽不定:“因为我平时很多工作要忙,形成生物钟了,所以睡觉时间很短。” “可是这段时间我们在旅游,你也不忙工作,但你还是没有睡觉的习惯。” “……” “而且你还抽烟。” “……”闻汐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烟瘾有点大,虽然很多时候你都背着我……”季茗初垂下眼睫,声音越来越小,“但我都知道。” “是吗?”闻汐睁大了眼睛,表情有点意外,“那我是不是经常吵到你?” “不是吵到不吵到的问题。”季茗初严肃道:“闻汐,人不能一直不怎么睡觉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她的严肃并没有得到对方的重视,季茗初没有等到闻汐的回答,却看到对面的人忽然低头,笑了。 那是一种窃喜的表情,奇怪,让季茗初意外,重要的是……也让人感到真实可爱。 季茗初愣住了。 “闻汐?” “……” 季茗初大喊一声:“闻汐!” “……嗯?” “我在跟你讲事情,你为什么要偷笑?” “没有,我想到好笑的事情。”闻汐摸了摸鼻尖,“你继续说。” 季茗初无可奈何,“我说你长时间不睡觉身体会吃不消的……你又在笑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闻汐一脸严肃地盯着季茗初,真不笑了。 “我脸上有东西么?”季茗初摸了摸脸,继续道:“有没有想过解决的办法,关于睡觉的问题。” “其实是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 “嗯?” “我爸妈离婚前,我一直都是和我妈睡的,她的怀里很温暖,所以我睡的也很香甜。”闻汐不敢看季茗初的脸,眼神飘忽,“后来她们离婚了,一个人睡的第一晚我才五岁,那晚下暴风雨,风雷声很大,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怎么能睡得着了。” “……”季茗初眯起眼,怀疑闻汐说这些话的可信度。 因为她的表情不太坚定,有种捉弄撒谎的意味。 可闻汐的经历好像也是事实。 “后来呢?没有想过看医生吗?” “看过的,医生说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她看了眼季茗初,“就需要和别人一起睡,需要对方像妈妈一样把你抱在怀里……” 季茗初越听越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吗?” 闻汐不语。 季茗初吐槽道:“闻汐,你什么癖好,找死对头和你同床共枕。” 可是想了想她们结婚的这段时间,闻汐睡眠依然没有好转,难道是她没有抱着她睡的原因? 季茗初思考了很久很久。 久到晚上,深夜了,季茗初还在纠结。 要抱她吗? 可她们是死对头啊!季茗初曾经发过誓今生绝不碰死对头的一根头发。 可又想起这段时间闻汐对她无怨无悔的照顾…… 算了。 闻汐洗完澡上床,身边卷来一阵香气,季茗初的心又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打开镜子涂润唇膏,这是闻汐每晚都会做的事情,季茗初默默等着,等的她抓耳挠腮。 终于,闻汐躺下了,季茗初一个翻身,将对方锁进自己怀里。 闻汐:“……” 季茗初:“……” 怀里的人僵住了,季茗初提心吊胆地等了会儿,闻汐在她怀里挪了挪位置。 还好,没有被自己的行为吓死。 “季茗初……” “晚安。” 两人同时抢话,语气都有一点紧张。 忽然闻汐笑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季茗初的脖颈周围,让她无比燥热。 “季茗初,谢谢你。” 漆黑安静的夜里,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几乎响过盛夏的惊雷。 她们都没有睡觉,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的贴近,她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不知安静听了多久,心跳的频率渐渐和缓,季茗初也能感觉随着夜幕降临,怀里的人把她越搂越紧。 难道这个女人不止睡不着觉,竟还怕黑么? 季茗初的胳膊收紧,给她需要的回应。 不管她们从前恩怨如何,总之所有的不开心与不满意好像都留在那个叫a市的城市里了,此刻贴近的她们是全新的闻汐和季茗初。 她们身不由己,却也心照不宣。 “季茗初。”黑暗中,闻汐率先打破沉默。 “从今以后,你可不可以……重新认识我?” 把过去的我抛掉,把恶劣形象的闻汐抛掉,从此以后,只让你看到美好一面的我。 季茗初没说什么,一双漂亮温润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良久后,她缓缓说了声“好”。 17、温存 季茗初抱了闻汐一夜,胳膊有些酸,低头一看,闻汐还在沉睡状态,显然,睡眠质量好多了。 季茗初没着急起床,而是忍不住低头多看了几眼。 闻汐睡着和不睡着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睡觉的时候像只母老虎,睡着的时候异常乖巧,让她周生的气场都弱下去不小,和桌面上摆放的那只陶瓷小猫比较像。 “睡着的时候没那么讨厌了……” 季茗初伸出手指,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闻汐好不容易睡一次,季茗初也不可能把她叫醒,这两天也全靠闻汐照顾,所以闻汐打算下床和对方互换角色。 只是刚到厨房就傻眼了。 客栈的厨房不是现代化厨房,而是柴房,在这里用都是要实打实点柴起锅烧的!!! 季茗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做饭都不会,原本是打算随便下碗面,可是现在的景象她完全不知怎么下手。 再看看时间,上午久点多,刚老板也说了,这个点没有早饭了。 “早啊,什么把你难住了……” 无助间,身后一道懒懒的声音响起,闻汐伸了个懒腰,头发乱糟糟地过来了。 “我,想着准备早饭,前两天也一直靠你……” 闻汐问她别的:“你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季茗初点头,“可以继续爬山了。” “老惦记着爬山做什么,其实爬不爬山真无所谓。” 闻汐说着坐到火塘口,折细软的干柴。 “什么叫爬不爬山无所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爬山吗?”季茗初蹲到她身前,看着她怎么做。 很快,闻汐点燃一根柴火,轻轻松松将火塘点着了。 季茗初惊呼:“这么快?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你也可以。” “是吗?”季茗初怀疑自己,“那晚上我试试。” “你烧水是要做什么?下面条?” “嗯嗯。” 闻汐哭笑不得:“面条要现揉的,你在想什么?” “……啊?”季茗初瞪大眼睛,发现自己又干了件蠢事。 “没事,你这么漂亮,原谅你了。” “……” 闻汐随口说了一句,只是这一句,氛围又不对了。 两人不免响起昨夜相拥入眠,她们的无名指间都套着婚戒,真成了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季茗初眼神闪躲,她的耳根又红了。 不应该啊…… 她从小就漂亮,上学时就大胆违规校训就穿漂亮裙子,留漂亮长卷发,听过夸她漂亮的话更是数不胜数,她觉得这些夸赞的话应该就是属于她的,可如今她曾经的死对头随口一夸,她的耳根就红了,那么不自然? 闻汐的脸皮似乎比她厚,撩完又若无其事地哼歌,然后将准备好的小剂子从冰箱里拿出来,开始拉面。 季茗初也学着她潇洒,装作若无其事地过去,看着闻汐拉面,一系列流程熟能生巧。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好厉害!” 她无心夸赞的一句让闻汐心情都变美好了,只见闻汐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以前是系统学过吗?还是上过求生类课堂……” “小的时候就这么过来的。”闻汐轻飘飘回应。 “……”季茗初不说话了。 她看着闻汐专心致志地做两碗普普通通的面,不知为什么,她仿佛透过现在的她看到小时候的她,小时候是从什么时候?父母离婚后?五岁的时候吗? 闻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密。 她看到闻汐的鼻尖沾了点面粉,忍不住过去,抬手用拇指指腹给她擦干净。 这一个动作,惹得两人都怔愣住了。 “鼻子……有面粉。” 季茗初干巴巴地解释,随后她看到闻汐很含蓄了勾了勾嘴角,她不确定闻汐什么心境,随口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吃完面,两人也去了另一座更著名的山峰,因天气晴朗,傍晚十分,她们也看到了浩瀚的云海和日落。 “这次没白来。”季茗初感叹道:“起码看到的风景都是真的,不是被网友骗过来的。” “嗯,确实没白来。”闻汐说。 “我第一次爬上山顶,不管怎么说,山顶的风景和楼顶的风景总归是不一样的。” 季茗初轻声道:“闻汐,谢谢你。” - 第二天,两人回到山下的酒店,季茗初这段时间在山上感染了风寒,开始发烧。 主要是在山上一冷一热地动,两人保暖装备大多都放在山下的酒店,季茗初第一次爬山就中招了。 闻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照顾季茗初,去药店给她买药。 她把季茗初照顾得无微不至,第一晚季茗初夜里烧的糊里糊涂,迷糊间感觉有人时隔一段时间就会摸一摸她的额头,给她量体温,她知道是闻汐,拼命想睁眼,奈何眼皮重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在闻汐身上感受到了真情实感的温存,温存到她觉得之前和对方剑拔弩张的气势全都是个笑话。 “闻汐……” 季茗初用尽全力张口,却只发出一阵气音。 “睡觉吧,别忙了……” 床铺明显陷了下去,一只手再次覆上她的额头,季茗初下意识蹭了蹭,随后这只手慢慢往下,抚过她汗湿的额发,流连忘返地在她的脸颊和鼻尖停留。 季茗初蹙了蹙眉,觉得被碰过的肌肤都麻了,下意识拉开距离逃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闻汐正好裹着一身寒气进入房间,手里拎了早餐和热饮。 “醒了,下床吃点东西吧。” 季茗初摇头:“我吃不下。” “生病吃不下很正常,所以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少吃一点可以吗?” 很温柔的语气,素颜的闻汐因为缺少权威而又攻击性的妆容,全身散发着一种温良的光辉,看起来也比从前更洁白。 季茗初不忍辜负这种洁白,觉得起身吃完闻汐辛苦买来的粥。 她吃的很慢很慢,闻汐坐在她对面啃煎饼,咬一口就要看她一眼。 那眼神,可能是在观察她的病情,但季茗初可能是烧糊涂了,她觉得闻汐的眼神特别像那种刚被主人领回家的流浪动物,怕一不小心,主人又再次丢弃她了。 “吃完粥把这个冰糖炖雪梨也喝了,大清早的,不太好买呢……” 18、质问 其实季茗初不太能吃下。 她本身就对食物没太重的欲望,更别说生病的时候了。 一碗粥喝下去,饱腹感强烈到能吐出来的地步,再喝一杯冰糖炖雪梨她说不定真的能当场吐出来。 可是当她对上闻汐真诚的双眼,她又心软了,她向来心高气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对自己产生逼迫心里还是第一次。 不,第一次是逼迫自己和闻汐结婚。 季茗初望着闻汐,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神奇。 她好像在一点点地改变她。 季茗初不知道这个事实是好是坏,总之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接过闻汐手中温热的饮品,捂在手中一点点喝下去。 心也跟着暖了。 “谢谢你,闻汐。”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本这趟旅途是想着让闻汐难堪,结果却是自己在一路备受照顾,而闻汐默默付出,没有什么怨言。 “我们准备好明天就往南走吧,”季茗初一边喝热饮一边看着闻汐,“听说南方这几天下雪,雪中的江南一定特别美。” “不着急。”闻汐说:“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于是两人又过了相敬如宾的一天。 第二天晚上,原本是两人打算一起出去吃饭,中途闻汐来了重要工作电话,要临时开个紧急会议,季茗初没办法,打算自己出去买打包回来。 那时候闻汐刚洗完澡,房间暖气充足,她穿着性感的吊带长裙,头发湿漉漉地滴水,尽数低落到胸前的沟壑和锁骨窝里。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说么,非要开会?” 闻汐靠在盥洗台,点燃一支烟,红色睡裙让她有种水出芙蓉般妩媚的艳丽,季茗初正在门口换鞋,忽然就看愣住了。 “嗯,我知道了,给我一支烟的时间。”闻汐慢悠悠道:“我得吹干头发,再换身衣服。” 季茗初给了自己三秒反应时间,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寒风袭来,占据了她的大脑,她裹紧围巾,脑袋里是刚才闻汐湿发红裙,咬着烟的画面。 很美很性感。 也很抓人眼球。 季茗初打包了两份炒饭。 回到酒店还没刷卡,就听见房间里争吵的声音,听不太清,为了不惊动闻汐,季茗初特意放轻了动作,等她进来关闭门的那一刻,闻汐也没有发现她回来了。 “你说闻雪准备进刘春的组?” 季茗初愣了一下。 “她怎么能进刘春的组?”季茗初进了浴室,将门关紧,“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刘春这个名字很熟悉,哪怕季茗初不混娱乐圈不追星,刘春的作品也略知一二,他是圈内耳熟能详的大导,善于挖掘底层有实力的小明星,那些刚出道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只要演一部他的作品,哪个不是出道即巅峰。 据说刘春的剧本都是自己原创,他在创作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看人也是一个狠辣,他善于挖掘新人来做他的主角,因此娱乐圈不火的小明星和新人,几乎都是挤破了头想要进他的组。 只要成功一次,那在娱乐圈的未来都不用愁了。 闻雪进娱乐圈也有四年之久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刘春的组,万万没想要会被自家堂姐妹横插一脚。 季茗初听的心惊又心冷,其实她既然结婚了,说了以后不和闻雪有感情纠缠就一定能做到,她不愿接受的,是闻汐此刻的做法。 仿佛回到高中时期,这段时间闻汐给她的美好印象一下子幻化成泡影,支离破碎。 闻汐还是高中时期的那个恶人。 前面的季茗初尚且能接受,直到她听到闻汐的下一句。 “你继续跟踪闻雪,有什么情况立即跟我汇报,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吃了饭,晚上在哪里过夜,都要跟我讲清楚……” 季茗初突然冷笑了一下。 闻汐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么?是她意志不够坚定,因为短暂的几天旅程就试图改变对这个恶女的看法。 饭被堆在桌上,闻汐推开浴室门出来看到的是季茗初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她跟着愣了一下。 “买了什么啊……” 她走过去试图打破诡谲的沉寂,去翻塑料袋,热气将白色塑料袋蒸腾出斑驳的雾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果然,质问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漠。 闻汐的手指忽然就僵住了。 “闻汐,我以为你不像从前,悔改了。” “悔改?”闻汐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没错,又从何悔改。” “那你给我一个你那么做的理由。” “……” 沉默。 两人的心也在空旷的房间里逐渐冰冷。 “你那么恨闻雪吗?她都已经进娱乐圈远离你的生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那么不想她好过,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和资本跟你争取什么了吧?” “你以为我是因为资本?”闻汐不可思议地瞪着季茗初,“是啊!她本来就没什么资本啊?要争取也是争取闻家给予的一切,可是闻家给了我多少又给了她多少,她早就已经争取到了,凌霄是我一手打拼下来的,和闻家没有任何瓜葛,她确实没有跟我争取的资格。” “那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只这一句话,就把闻汐所有的伶牙俐嘴都堵了回去。 闻汐就这么瞪着季茗初,说不出话了。 她最终只能拿出法律伴侣这样的必杀技,那就是质问季茗初第三人的存在。 “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不应该向着我吗?” “所以呢?”季茗初吼道:“不管你做的事情是错是对,就因为我们法律上的关系无条件纵容你吗?” “闻汐,我凭什么?” “……” 闻汐瞪着季茗初,瞳孔再无刚才的坚定,里面闪着隐隐水光。 “我们之间本来也无感情不是吗?可是我这两天努力接受你,是真的有在试图缓和我们之间的相处氛围的。” “是,我知道你尽力缓和我们的关系。”闻汐忽然抓住季茗初的手,“你感觉不也挺好的吗?我们继续下去,完成这趟旅程,所有的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季茗初甩开了闻汐的触碰。 闻汐踉跄了一下,表情变得无措,只是瞳孔表面的那层泪膜,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你还是爱闻雪……” 闻汐觉得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如同凌迟。 季茗初道:“跟爱不爱没关系,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就不会和她再有感情上的牵扯。” “抛开感情不说,我们也算是好友,就算关系不再像从前了……” 季茗初的语气异常平静,她淡淡看着闻汐,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比起爱一个人,我更讨厌恶劣的人。” 19、半程蜜月 季茗初出去了,酒店房门被碰出一声异响。 闻汐无措地张口,一声“别走”始终无法喊出来,季茗初只留给了她冷漠的背影。 浑身开始发抖,耳鸣恶心的感觉冲击上脑,闻汐慌乱无措地环顾酒店四周,最终弯腰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大喘气试图压下颤抖的身体和情绪。 她告诫自己要坚强,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滴,深呼吸了近半小时,闻汐坐在沙发上给季茗初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反复打了好几遍。 砰的一声,手机被闻汐狠狠扔到对面的墙上。 与此同时,冷静过后的季茗初也回来了,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手机刚好砸在她面前。 季茗初没说什么,沉默地捡起手机,放到闻汐对面的桌上,闻汐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季茗初开口说出什么缓和的话。 季茗初没说,开始拉开行李箱整理衣服。 闻汐坐不住了,站在她跟前,看着她把物品叠好一件件放进去。 “你……”她张了张口,发现嗓音抖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要走?要去哪儿?” 季茗初的行李物品没多少,很快就整理好了,她拉开行李箱拉杆,背好背包,淡淡地看了闻汐一眼,“我要走,回a市。” “为什么突然要回a市,我跟你一起。” “随你。” 她走得很决绝,几乎没有一丝留恋,闻汐跟在她身后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她的穿着、行李,一个都不能让她随时离开。 更何况,她连怎么回a市,车票一概都没准备好。 反倒是季茗初,一身轻松,想走就走。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久留的打算了吧,只要她想走,她真的可以做到随时离开。 闻汐站在走廊,看着那道背影,视野渐渐模糊,再清晰时走廊早已空旷。 回到房间,关门,闻汐的目光落到两份炒饭上。 炒饭已经完全冷掉了。 她默默坐到沙发上,拿起勺子开始吃冷掉的炒饭。 那是虾仁蛋炒饭,又冷又硬。 她觉得味道有点咸,闻汐舔了舔嘴角,发现刚才一直倔强不曾掉下来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她吃完了两份。 撑得躺在沙发上打滚。 天彻底黑了,季茗初在时不曾发现房间黑暗,闻汐的长发挡住了脸,她把自己缩在沙发拐角。 - 季茗初回到a市已经凌晨。 别墅里一片黑暗,李阿姨这段时间放假了,季茗初默默开灯,脑子里全是临走前闻汐落寞的表情。 她确实是有点儿冲动了。 冷静下来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担心那个女魔头,毕竟闻汐的生存技能要比她高很多,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 季茗初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本来她是很累很困的,现在却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手机握在手中,犹豫到底要不要给闻汐道个歉,打个电话。 或者和她商量,让她放弃跟踪闻雪的事情,只要她愿意哄一哄,闻汐应该也会原谅她的。 滑开手机,季茗初正要准备拨电话过去,微博弹出来几条消息,是关于闻雪的。 #某即将进组刘春《回南天》剧组的十八线小演员真实人品曝光 #闻雪,不孝女,为进娱乐圈和父母断绝关系 #闻雪背后的金主 #闻雪内娱顶级退货咖 等等…… 事态非常严重,闻雪的热搜几乎席卷了整个微博,季茗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闻汐,短短几小时,她已经走完了一整个报复流程。 指尖原本是要点开闻汐的号码的,季茗初退出去,点开闻雪的号码,开始给她拨打电话。 意外的是,闻雪这次不但接了,还接的很快。 “你在哪儿?”季茗初言简意赅。 闻雪报了一个地名。 是一家ktv,季茗初没有多想,到的时候闻雪刚从里面出来,她穿着暴露的礼服,身上披了白色呢绒大衣。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身姿高挑的女性,是陆君亭。 陆君亭依旧一副凛然的,职场女强人的模样,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让她看起来禁欲、冷硬,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她的样子冷过寒冬腊月的风。 很明显,闻雪身上的呢绒大衣是她的。 “你来了。”闻雪淡淡道。 三人相对而立,季茗初的眼神在闻雪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后落到陆君亭身上。 陆君亭看到她第一眼也震惊到了,随后眉头蹙起,变得不耐甚至是愤怒。 “季茗初?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茗初并不认识她,也没有搭理她的义务,她只是低头看着闻雪,问:“你喝酒了?怎么回事?是不是陆君亭对你做了什么?”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人不是她。” 陆君亭冷硬的声音响起:“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和闻汐在一起,应该在天凰山吧?” 季茗初指捏成拳,本来因为这事她就讨厌闻汐以及她的人,她原本就已经克制住质问陆君亭了,怎么这个人反过来质问她? 怎么有脸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闻汐有关的事就是和我有关系!” 四目相对,两人的瞳孔里只剩下火力,明明第一次正面交锋,却能剑拔弩张到这地步。 一个是为了闻汐,一个是为了闻雪。 “哦是吗……”季茗初笑了笑,“看陆总这副样子,应该是求之不得啊,既然如此,当时闻汐要和我结婚时你应该尽全力阻止啊,那样现在和闻汐结婚的不就是你了……” “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陆君亭气得拎住季茗初的领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把闻汐丢在天凰山了!!!” “是啊!” “你……”陆君亭气得手都在颤抖,“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她……” 陆君亭欲言又止,季茗初沉冷地看着她,“她怎么?怕黑?失眠?” 她笑了一下:“你想多了,她是个恶人,恶人怎么会怕黑呢?” “季茗初,你真不是东西。” 这句话把季茗初更是气笑了。 她怎么不是东西,明明知道闻汐的真面目,却因为短暂几天的相处决定覆盖过往,重新认识那个人,可是打脸来的措手不及。 她看着面前弱小无助可怜的闻雪,心里就觉得闻汐有多邪恶。 “闻雪,跟我走……” 她拉住闻雪的手腕,却被陆君亭强硬掰开。 “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该对别人暧昧不清?” 陆君亭大概也是气疯了,忘记了以往翩然的风度,直接拽着闻雪的手腕,近乎拖拽地把人拽到路边停好的迈巴赫边。 “上车。” 女人的口吻近乎是在命令。 季茗初站在一边看着。 闻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骄傲,他们向来不服软不低头,闻汐是,闻雪也是。别人越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越会反着来。 她觉得闻雪是不会服从的。 可是季茗初错了。 她看到闻雪自己拉开车门,临进去前,才看了她一眼。 “你回去吧季茗初,我让你来就是告诉你我还好,以后你不用再管我的事了。” 随后她上车,再无回头。 季茗初在寒风中冷冷站着,看见陆君亭不屑的眼神,看着她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 “季茗初,你不要后悔。” 这是陆君亭给她的警告。 迈巴赫扬长而去,直到幻影黑消失在视线之内,季茗初才后知后觉自己这趟来的有多莫名其妙。 她没有弄清楚事情因果,没问她们去什么地方,只剩下迷茫。 20、心乱 凌霄a市总部,顶层总统套房,闻雪依旧披着呢绒大衣,安静地坐在棉质沙发上。 陆君亭立在宽大的落地窗边,从上车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沉默。 有些人的疏离感已经不能用冷漠或者高冷来形容了,起码闻雪觉得,这个人气场天生就带有压迫,不说话的时候在她身边都能感觉到压抑。 而今晚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她入了刘春设的局,这个人把她从虎口解救出来。 陆君亭在不停地拨打电话,只是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最后她放弃了,走到闻雪面前,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冷漠,甚至是厌恶。 闻雪知道面前这个人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这要是别人她绝对不会感到不适应,她反而会不屑一顾,只是这次不知怎的,陆君亭看她的每个表情都令她如坐针毡。 “陆,陆总。” “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哪也不要去,吃的我会叫服务员按时送过来,有什么需要打我助理电话。” 陆君亭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刻着她助理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闻雪接过来,眼神始终不敢与陆君亭交汇,她低着头,将名片捏在手心。 “还有,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闻雪问:“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照做。”陆君亭冷冷道:“如果不是闻汐,我没空去管娱乐圈一个不知名小明星的事。” “那热搜上我的事情和你们有关吗?除了闻汐,谁还会知道我的事情?!”闻雪浑身颤抖,努力质问:“我走到这一步,闻汐也脱不了干系,你今晚过来救我又在装什么大好人。” 她以为这句话会彻底激怒陆君亭,谁知对方只是冷冷看着她,“随便你怎么想,但热搜的事和闻汐无关,你爱信不信。” 陆君亭眼神落在闻雪肩膀和胸口,上面总有一些被霸凌的鞭痕,触目惊心。 “衣服你先披着,不用急着还给我。” “还有。”她最后提醒一句,“这几天你最好也别上网。” 门砰的一声关上,闻雪拢紧衣服,把自己缩在大衣里面颤抖。 - 季茗初回到别墅,把衣服物品从主卧搬出来,重新搬到离主卧最远的客卧,无论闻汐这次怎么发疯,她都不可能搬回去了。 她点开很久不曾打开的微信,这才发现白茶五小时之前给她发了短信。 -白茶:半夜睡不着,你在干嘛?你都很久没有联系我了。 季茗初此刻无心情和她联系,把聊天框退出去,点开热搜。奇怪的是,短短三小时,闻雪的热搜已经压下去不少了。 看来闻雪经纪公司的公关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季茗初心情顷刻好转不少,她想给闻雪打电话,又想起昨晚临走前对方的话,季茗初放弃了。 她重新点开白茶的聊天框,准备回消息。 -季茗初:这几天在度蜜月,不怎么看微信。你呢,这几天还好吧? 白茶几乎是守着手机等消息,秒回。 -白茶:度蜜月?和你妻子吗?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居然会和她度蜜月? -季茗初:嗯,不过我和她度蜜月其实有我自己的私心。 -季茗初:我有点坏。 -白茶:怎么了? -季茗初:我同意度蜜月是对她服软,我们度蜜月是去爬天凰山。 -季茗初:天凰山你知道吗?很著名的山,也很难爬的,我跟她去爬山原本是想看她笑话,我以为她身为老板,每天坐办公室,是不擅长爬山的。 -白茶:结果呢? -季茗初:结果她比我想象中能吃苦得多,而且她来了不止一次。 发完这句,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季茗初:还在吗? -白茶:在的。 -白茶:那你失望吗? -季茗初:什么? -白茶:她比你预料中能吃苦,你失望吗,让你的计划泡了汤。 -季茗初:不,这两天我很感激她。 -季茗初:因为病来如山倒的是我,她这几天反倒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很心软。 对于白茶,季茗初总是说的真心话。 -白茶:那现在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季茗初:我们吵架了,我回家了。 -白茶:所以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天凰山,然后你回了a市? -季茗初:小狗点头.jpg -白茶:原来这是你的真面目啊…… 又过了两分钟。 -白茶:你真的很过分。 季茗初的心很乱。 发完这句,两人也都沉默了,白茶大概很觉得她做的不地道,也没再理她。 季茗初走到窗前,这栋大房子只有她一人,所以显得黑暗孤冷,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划开闻汐的微信。 可是,闻汐做的就全对吗? 她不惜阻止闻雪在娱乐圈发展,还试图让她身败名裂,难道闻汐做的就对吗? 绿色按键犹犹豫豫,始终没有点开。 然而就在这时,微博又弹出一条消息。 闻雪的热搜刚压下去没一小时,新的热搜又来了。 #闻雪出道前在闻家和母亲争执的视频曝光 季茗初点开视频,里面是吵架打闹的母女,两人一开始在吵架,后来杨洁给了闻雪一巴掌,随后闻雪怒了,更是将杨洁推倒在地上。 闻雪身为没名气的艺人,一个视频直接让她陷入全网黑的地步,评论区顿时全部骂名。 闻家的监控,季茗初第一时间想到了闻汐。 于是犹豫点开的指尖,在这刹那,最果断地按了下去。 季茗初终于拨打了闻汐的电话。 闻汐也并没有让她等。 “喂?” 电话里的女声沙哑,季茗初尚在气头上,不曾发现里面的不对劲。 她直接开门见山:“你闹够了没有闻汐?” “什么?” “你应该也看到热搜了吧?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什么热搜?” “别装傻了,除了你谁还能在第一时间把闻家内部视频找出来发到网上。” “视频……” 闻汐似乎还在极力想着什么,季茗初还听到里面两声轻咳。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没买到票咳咳……” 季茗初一下子愣住了。 “你生病了?” 面对她的全盘质问,闻汐从头到尾没炸毛,只在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这很反常,好像只是对季茗初突如其来的攻击懵懂、迷茫。 季茗初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这属于被敌人扰乱军心,可听到闻汐这样的声音,她的气势就是顷刻间弱下来了。 “我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担心我……”闻汐在电话里笑了笑,“没想到,还是因为闻雪啊……” 季茗初:“……” “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于是这通电话又在季茗初反应过来之前挂断。 21、看穿 热搜挂了没一小时,又快速压下去了。 季茗初握着手机发呆,她之前也了解过闻雪的经纪公司,说这个公司雪藏闻雪,对她怎么怎么不好,曾经也爆出过闻雪经纪人在地下停车场和助理的对话,都是要压下闻雪的一切资源。 这种公司,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应该想的是怎么摆脱麻烦,而不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 心里隐隐不安,有种猜测在内心浮现。 这种热搜给整条网络系统的杀伤力太大了,就算经纪公司愿意压也不可能那么快压下去,因为这要投资进去的人力和财力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思来想去,就只能是闻汐了。 可是她…… 季茗初洗完澡睡了一觉,起来后热搜又多了几条,随之如同过山车般,压下再起来,起来再压下。 她拨打了闻汐的电话,有些事情她迫不及待想问一问,只是对面无人接听。 - 晚上七点,静夜思夜总会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柳安然身边围了一圈身着暴露的青年男女,她被酒色包围,玩掷骰子,谁输谁喝。 在她不曾在意的角落,有位头戴鸭舌帽的女人慢慢往这里挪动,最终停留在她身后。 “这位是……” 有个女人注意到了她,发出疑问,柳安然皱了皱眉,正准备回头,女人一下拎着她的衣领,竟硬生生像拎小鸡一般把她拎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你谁啊?干什么?!” 柳安然拼命挣脱,她发现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只能狼狈地被她掌控,最终女人带她来到了洗手间。 啪嗒—— 门被反扣上。 女人回过神,这时柳安然才发现刚才这人在单手拎着她的同时,另一只手竟不知随手从什么地方捞了一只装满红酒的酒杯。 此刻女人毫不犹豫地上前,不出意外的,这杯红酒直接浇灌到她的头上、脸上。 “你干什么??!” 柳安然狼狈地抹了把脸,正要上前给女人一巴掌,手腕反而被桎梏住,下一秒长发被女人从后面拽紧,她被迫扬起了脑袋。 这样的手法,太熟悉了…… “闻汐?是你吧?” 女人没有反驳,她将柳安然压在台面上,额头似乎被瓷砖磨破了。 闻汐单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亮在柳安然眼前。 “视频是你曝光的?” “是又怎样?” 闻汐冷冷道:“我看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怎么?”柳安然无所谓地笑笑,“以前你就喜欢这样对我,现在总不能还那样对吧?闻汐,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形象,别一不小心,那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东西毁于一旦。” “呵……”闻汐露出不屑一顾地表情,“柳安然,你以为我打拼下来的是什么易碎品么?能随随便便就毁于一旦?你是不是没了解过凌霄,不知道我的能耐?” “咳咳……”闻汐偏过头咳了两声,拽紧柳安然的头发却更加用力,“你不是最善用资/本么?那你应该明白我的实力啊……我现在还没开始发力呢,我警告你,趁现在我没力气跟你斗,赶紧收手,要不然头破血流的是你,鱼死网破的也是你。” “原来你这么在意闻雪啊?陆君亭是你叫过去的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个世界上,最恨闻雪的不应该是你么?” “不该好奇的别好奇。” 闻汐像丢掉一件脏垃圾一样丢掉柳安然,随后到打开水龙头慢慢清洗自己的手指。 “你发烧了?” “……” “身上很烫。”柳安然慢慢移动过来,“我感觉到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触摸闻汐的额头,被她不留情面地一把拍开了。 “别碰我!” 她反应很大很排斥,柳安然也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她反倒不要脸地笑了笑,“不让我碰,那你想要谁碰?” “……” “让我想想,季茗初?” “……” 闻汐不说话,用一种防备憎恶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为什么是季茗初呢,你应该讨厌她啊,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明明就是这样,就是这个眼神……”柳安然勾唇,挑衅,“像在看待一只臭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柳安然的眸光暗了暗,“你其实喜欢季茗初对不对?” “!!!” 闻汐不知不觉瞪大了眼睛。 内心慌乱,心跳加速,她所有坚硬的盔甲仿佛这一刻崩塌成碎片,再也拼凑不完整。 为什么? 她的爱那么明显么? 除了季茗初本人,好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和闻雪明明是情敌才对啊,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呢?” “我不像你……”闻汐很快收拾好残败的情绪,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爱可以纯粹,但恨是不纯粹的,只有你,才会觉得讨厌一个人就是讨厌一个人,就一定要千方百计地看那个人笑话,希望甚至使坏他过得不好。” “那又怎样?” “柳安然,你不可能弄到闻家内部视频并曝光,背后指使你的,是闻宪吧?” “……” 这下换柳安然白了脸色。 “你之前巴结闻雪,看她几乎和闻家断绝关系了,又放弃了。高中的时候又想方设法和季茗初搞好关系,结果季家现在破产了……” 闻汐抱着胳膊,一字一顿道:“你也考虑过彭星冉,结果对方一向对你不屑一顾,所以你巴结的就只能是闻宪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不想知道,不过就是闻家的资产,但是闻雪既然没招惹你,还是希望你看在以往的情分,起码不要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家三代从商,凌霄现在在商场也占大头,有些机会我要是不给你柳家,你觉得别家会给吗?” “……” 闻汐给的惩罚模糊不清,但已足够让柳安然提高警惕。 今年她家生意不景气,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跟闻汐对着干,对她只有坏处没好处。 闻汐推开洗手间的门,发现外面站了一堆偷听的人,她不在乎,自顾离去。 出了夜总会,冷风灌进身体,闻汐狠狠打了个寒颤,头也一片眩晕,这让她扶着方便的墙壁才勉强站好。 “咳咳咳……” 闻汐弯腰咳嗽了好几声,不远处,陆君亭的迈巴赫停在路边朝她滴了一声。 “闻雪怎么样了?” “上车第一句就是关心她?”陆君亭将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她现在还住在你安排的房间里,我让助理刚才还去看过。” “嗯,那就行。” 陆君亭看了她一眼,因为发着烧,闻汐的脸一阵潮红,这让她少了以往很多锋芒,陆君亭的心也软下不少。 “其实我真不太理解你的行为。” “哪些?” “有关季茗初,还有闻雪。” “有关季茗初的还要问?”闻汐笑了笑,“你一直看着我过来的呀!” “是啊!看着你疯狂了那么多年,对方却一无所知,所以很不理解。” 前方红灯,陆君亭踩紧刹车,食指指尖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以前很不理解你,又傻又疯狂。” “现在呢?” “挺理解,也挺羡慕的。” 闻汐刚想问羡慕什么,陆君亭又急急忙忙转移话题,“对了,闻雪呢?她丝毫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为什么你又要对她那么好,娱乐圈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你不能管她一辈子,有些苦让她自己吃了才知道。” 闻汐没有解释的欲/望,白了她一眼,调侃道:“我记得你也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怎么?” “你这么薄情,怪不得一直单身到现在。” “……” 陆君亭摸了摸眼镜,选择闭嘴。 迈巴赫驶入潇湘别墅,闻汐跌跌撞撞地下车,差点站不住脚,陆君亭及时扶住她。 “小心。” 她想碰闻汐的额头,闻汐再次避开了。 “你是不是很多天没休息好了,我知道你睡眠一直都不好,但你今天太严重了。” …… 在两人不知道的地方,季茗初掀开落地窗的自动窗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季茗初预感闻汐今晚会回来,所以一直观察着,在听到车子轰鸣声时她第一时间站到这里。 没想到…… 两人的举止很亲密,陆君亭很关心闻汐。 她们似乎在争执什么,后来陆君亭妥协了,上了车离去,闻汐转身一步步地往家走。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闻汐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是高贵的、强势的、锋利的、咄咄逼人的。 而是脆弱的、可怜的、破碎的…… 她低着头慢慢走路的样子像一只生了病,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猫。 季茗初心猛地揪紧,她终于看出了闻汐的不对劲,三步并两步地快速下楼,推开门,早已不见闻汐的身影。 “闻汐!” 季茗初大声喊道。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突然不见了,她慌乱寻觅,最终视线落到花园喷泉下,那纤瘦的身形上。 短短几秒,闻汐就坚持不住倒下了。 季茗初吓了一跳,她慌乱奔过去蹲下,将人捞进怀里,怀里的人又瘦弱又烫,好像很快就要烧坏了。 那一瞬间,心里油然而生出自责和愧疚。 除此之外,还有明显的愤怒。 至于愤怒谁,季茗初也不知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脆弱一面 闻汐并不是完全倒下了,她是有意识的。 而且意识非常清明,只不过残破的身躯不足以支撑起坚定的意志。 所以季茗初的焦急、关心、触碰,她都知道。 季茗初一开始是想背着她的,后来姿势怎么也调整不对,横抱又更加方便,所以就一鼓作气地将闻汐打横抱起。 “你怎么还是那么瘦。” 站起来的那瞬间,季茗初轻飘飘地抱怨了一句。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句埋怨里包含的关怀和担忧多么深重。 闻汐趁机将脸埋进对方胸口,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近季茗初,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季茗初抱着她去了主卧,随后开始满房子找医疗箱。 她对这个家太不熟悉了,怎么也找不到,闻汐的身体也拖延不起了。 “我带你去医院吧,好吧,我叫个车。”季茗初说着打开软件,袖子却被轻飘飘地拎起,闻汐正吃力地掀开眼皮望着她。 “不去医院,医疗箱在客厅最底层的柜子里,你……找找看。” “你都烫成这样了……” 季茗初摸了摸她的额头。 闻汐没有躲,甚至乖顺地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如果季茗初掌心的温度能停留地走一点,说不定闻汐还会像柔软的小猫一样,在上面蹭一蹭。 可惜季茗初并没停留太久,她出去找医疗箱了。 好在医疗箱药品齐全,胃药感冒药退烧药都有,季茗初拿了一片布洛芬,让闻汐就着热水喝下去。 “先看看能不能退,不行可由不得你,我必须带你去医院了。” 她看着闻汐乖乖吃完药,吃完药后搬着凳子在床边坐下了。 “你又搬出去了?”闻汐睁眼看着她,季茗初听出她的语气有一丢可怜。 她瞬间不自在了。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住在一起啊,反正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伴侣,别的要求或者配合还是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我们没必要住一起的。” “……” 闻汐垂下眼睫,她眼眶已经发红了,可她极力忍着,依旧不允许自己显露出一丝脆弱。 “你还在生我的气。” “和那件事没关系。” “那……咳咳咳……”闻汐话说了一半,忽然就猛烈咳嗽起来,季茗初起身轻轻拍打她的胸口,手腕被季茗初一把捉住。 “那你今晚能过来住吗?” “……” 生病的闻汐丢掉以往的坚韧,可怜兮兮地看着季茗初的眼睛,“我好几天没睡着了,就今天一晚还不行么?” “……”季茗初还是犹豫。 可是,闻汐是因为她才生病的啊,因为她把她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天凰山,所以才会让她病成这样。 一瞬间,自责悔恨又侵袭季茗初的脑海,她最终咬牙答应了。 深夜,闻汐的烧终于退下去不少,只是身上还是发着低烧,季茗初这才放心地洗澡,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 太热了,她感觉自己贴近的是一个火炉。 “睡吧……” 她掖好被角,闭眼,并不打算抱着闻汐,闻汐偏过头一直湿漉漉地盯着她。 “可以抱着我吗?” 终于,她说出了请求。 季茗初指节在被窝里捏了捏,道:“你身上太烫了,很热。” “……” “如果躺在你身边的是闻雪,你就会抱她了吧?” 季茗初睁开眼睛。 过了须臾,她淡淡开口:“你为什么总要提闻雪呢?有些时候,或许不提这个人我们都会相安无事。” “你还是生气,对吗?” “是。” 季茗初不可置否。 她明明已经在拼命克制了,克制自己不去想闻汐的作为,为什么这个人还是要一遍遍提那个名字。 其实她生气的不只是闻汐对闻雪做的这些事,而是她觉得对于闻雪,她多年的单恋是个笑话。 因为对方根本不在乎,季茗初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她最受不了自己落败的过往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你真的就那么在乎她么?” 大多数生病的人是很敏感脆弱的,闻汐也不例外。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季茗初的侧脸,不用看,就知道她的眼神多么直白、投入。 季茗初不想看。 她怕从闻汐眼里,看到炙热到令她毛骨悚然的光辉。 她背过身,选择逃避闻汐的视线。 可在她不知,在她背过身之后,闻汐渐渐发红的眼眶。 脆弱的女人虚弱地伸手,努力靠近季茗初,她不知在够什么,最终只能无声无息地,碰上那一截发尾。 闻汐闭上眼睛,一阵清甜味传进鼻腔,季茗初的头发染上了她洗发水的味道。 季茗初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总之她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倒是闻汐,本身就有睡眠障碍,再加上生病,就更加睡不好了,她左动右动,怕影响到季茗初,只能小幅度地动,到后来没办法,只能翻身准备下床。 然而正当她掀开被子动身前,一只手忽然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往温热的怀里带了带。 季茗初不知何时转过来,贴近了她。 一瞬间,闻汐的后背终于再次贴近令她流连忘返的胸膛。 “我抱着你,你安心睡吧。” 季茗初的声音模糊不清,在闻汐听来却清晰可闻。 心跳不争气地剧烈跳动,闻汐默不作声地往里靠了靠,季茗初也随着她的动作将她越拥越紧。 不知凌晨几点,闻汐终于浅浅睡去,一早醒来,床边已经空了。 烧已经完全退下,床单和被子湿了大半,都是被汗淋湿的。 “醒了?”季茗初掀开浴室门走了出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你昨晚出汗太多了,快把我热死了,不过多出点汗是好事,你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她背后就是清晨的阳光,此刻季茗初穿着睡衣,高大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让她看起来年轻又阳光。 漂亮又有活力。 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光,此刻她正皱着眉盯着闻汐,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但闻汐就是不知不觉看了好久。 其实季茗初只是脾气不好,心里还是很善良的。 “闻汐!” 见她没反应,季茗初喊了一声。 闻汐“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抬头,眼见着季茗初走过来,走到她跟前。 “你不会是昨天夜里烧傻了吧?”季茗初不确定地摸了摸额头,道:“烧已经完全退了。” 这一次,闻汐终于来得及蹭了蹭她的额头。 她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季茗初意外,季茗初慢慢收回手,忽然用一种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闻汐,你知道你这副样子像什么吗?” “什么。” 季茗初笑了,不知是轻蔑还是发自内心。 “像彭星冉家养的小奶猫,主人一伸出手,她就翘起尾巴过来蹭,让主人不停抚摸她。” “……” “你也是吗?一只小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事实真相 “……” 这句话说出来后,尴尬的是两个人,季茗初愣住了,闻汐也完全愣住了。 其实季茗初真只是随口一说,但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很下/流,有种在调情的意味。 “那个……” 她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闻汐的电话响了。 闻汐拿起来一看,之后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她看了季茗初一眼,还是犹豫地接起电话。 “喂?” “嗯,好我知道了。” 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线:“前两天你收集的材料,今天就都放出去吧,至于她……你让她回家,跟陆总报备一下。” 季茗初看闻汐挂断了电话,她有预感是关于闻雪。 闻汐若无其事地下床,身体太虚弱了,她站着缓了会儿才迈开脚步。 “你要做什么?”季茗初道。 “做点早饭,你吃了吗?” “都这样了还想着做早饭。”季茗初扶着她坐回床上,“你字典里是没有点外卖这三个字吗?” “……啊?” “我已经叫好外卖了,皮蛋瘦肉粥和冰糖炖雪梨,可以吃进去的吧?”毕竟上次她生病,闻汐就给她点的这些。 “刚才你是在和谁说话?”季茗初问。 “我员工。” “……”问了等于白问。 “那是不是关于……” “你想知道啊!”闻汐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容看起来并不高兴,“等会儿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茗初没再问,早餐来了,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早餐,闻汐就连生病,吃饭的速度也非常快。 这习惯好像经过时间沉淀已经刻进了她骨骼里,再也改不了了。 “其实吃饭太快对肠胃很不好的。”季茗初突然道:“而且你还在生病,可以试着动作慢一点,慢慢习惯。” 大概闻汐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啰嗦,愣愣地看着她,随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最后小声道:“像你一样,当只蜗牛吗?” “什么?” 闻汐摇摇头:“没什么。” 吃完后,季茗初耐心收拾好桌子,闻汐搬着笔电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她擦干手上的水,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 闻汐道:“自己看热搜。” 季茗初一头雾水地点开微博,两条通红的词条侵入她的视野。 #刘春选妃 #刘春风光霁月背后的酒池肉林 指尖颤抖,季茗初下意识就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眼闻汐,忽然就不敢点开真相了。 原来知名大导在和每位新人演员相互成就的背后,都隐藏着种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些艺人站出来为自己发声,附上证据和痕迹,短短几分钟时间,刘春的秘密昭然若揭。 “原来你,真的是在帮助闻雪。” “谈不上帮助吧。”闻汐的表情始终淡淡然的,“我说她是我妻子在乎的人,所以我要爱屋及乌帮个忙,你信不信?” “……” 不知怎么,这句话听的季茗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闻汐的样子可怜、可悲,看她的眼神既失望也成全。 成全她对闻雪的在乎,成全她待闻雪的一切。 那一瞬间,季茗初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她想说:我对闻雪没有下流的想法,我不在乎她。 可是谁会信? 在天凰山的那一晚,她发火、质问、摔门离去,最终收拾行李将闻汐孤零零地丢在酒店空荡黑暗的房间。 她害的闻汐带着疲惫发热的身体肚子赶回来。 她毁了她们的蜜月。 因为一个闻雪,什么都毁了。 “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再讨厌闻雪,也要护着她吗?” 季茗初抬头,默默等着她说下一句。 “高三成人礼那天,所有人都有漂亮的礼服,我没有,我原本以为我会是最邋遢的一个,会受尽全校所有人的嘲弄。” 闻汐卷起嘴角,阳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那样祥和、温柔。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看着大家盛装出席,身边有爱他们的父母,我孤零零地回班级,却看到了桌上摆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我从未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礼盒,我拆开蝴蝶结,盒子里面躺着我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公主裙。” 季茗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笑起来的闻,很美很美。 “很漂亮的裙子,我知道那是闻雪送的,上面写着成年快乐,没有署名,但我知道那是她的字。” 一件裙子,让闻汐记到现在,季茗初指捏成拳,愈发埋怨那晚愚蠢的自己。 “闻汐……” “我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你的妻子。”闻汐抬起双眸,用一种近乎渴求的眼神望着季茗初,“就是想,我帮了闻雪,你能不能也爱屋及乌对我……” 后面的话,她又说不下去了。 去求一件东西一向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已经为了得到季茗初的爱打破规定很多次了。 “算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大概今晚会到。”闻汐又恢复轻松的样子,“到时候你记得出去看。”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有礼物?”季茗初语气无力轻缓,“新婚礼物吗?” “你说是就是吧……” 闻汐点开热搜,表情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季茗初焦急问。 闻汐合上笔电,道:“没什么,我得睡一觉,午饭你不用管我。” 她说着转身上楼,脚步比以往要混乱沉重。 季茗初跟上去,想弄清楚到底什么事,主卧的门却反常地锁住了。 “到底怎么了……” 她敢肯定闻汐没有睡着,在卧房门口来回踱步,她回想刚才闻汐的样子,是在看到手机后忽然不对劲的。 至于到底看了什么…… 季茗初打开微博热搜,果不其然,刘春选妃的热度掉到了第二,至于第一…… #刘春和陈绯竹领证 女人发布了一条澄清视频,视频里说明了她和刘春多么相爱,并且两人早已恋爱多年,不存在选妃一事。 最后也说明他们早就在筹备婚礼了,婚期就在明天。 陈绯竹是闻汐的生母。 太荒唐了,季茗初看的脸都白了,她三步并两步折回去,用力拍打闻汐的房门。 “闻汐,你开门,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啪啪啪—— 怕闻汐想不开,季茗初疯狂试图推开门,她以为要和这道门抗衡很久,没想到门意外开了,让她差点没栽死。 “闻汐。” “这么吵,是担心自己守寡吗?”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咳咳咳……”季茗初伸手扇了扇眼前的雾,“你烟鬼啊!抽了多少?” 她挤进去定睛一看,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根香烟的尸体。 “这么抽不要命了。” 季茗初瞪着闻汐,没想到这人一点表情都没有,反而淡淡然地又把香烟送到口中抽了一口。 她看不下去了,劈手就夺过来。 闻汐似乎对她这种侵虐性管控很满意,她反而笑了笑,那笑容有种得意。 “你看热搜了?” “……” “以为我会想不开啊!” “……” 季茗初脸涨的通红,刚才自己失控的样子好像是个笑话。 “你好像一点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闻汐挑了挑眉眼,浑不在意地说:“她走了那么多年,不管我过得怎样,从来不回来看我,难道我还要把她放在心上?” “可是如果不伤心……”季茗初眼神落到化妆台那满面的狼藉上,“你又为什么会抽那么多烟?” “习惯吧,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总是用这种轻飘飘的姿态来伪装自己,总让人误以为她冷血,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不是的。 直到今天季茗初才明白,如果这个人真的那么冷漠,又怎么会一直记得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的礼服。 两人僵持着。 闻汐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季茗初就看着她。 这个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或许这次,她真的不能再带有以往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她了,闻汐就像一只洋葱,必须她一层一层剥开,才能得以见到她原本的颜色。 别墅外响起车喇叭的滴滴声,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打破。 闻汐笑了笑:“下去吧,你的礼物提前送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