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禁区》 第1章 意外标记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信息素清洁剂混合的刺鼻气味。白炽灯下，顾宸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管Alpha信息素样本放入分析仪，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仪器上敲下一串指令。 “浓度97.3%，等级S，稳定性...”他顿了顿，眉心微蹙，“异常波动。” 这是本周第五个出现异常波动的S级Alpha样本。顾宸摘掉防护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作为Beta信息素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Alpha信息素正在发生集体性异变，而研究所至今未能找出原因。 “顾博士，指挥中心急电。”助理敲门进来，神色紧张，“城西出现Alpha信息素暴动事件，民众被困，应急小组请求技术支持。” 顾宸迅速起身，白大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准备抑制器和分析仪，五分钟后出发。” 当他踏出研究所大门时，傍晚的天空正被警灯染成一片红蓝交织的诡异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不同浓度的Alpha信息素，暴躁、恐惧、愤怒——像一团无形却致命的迷雾，笼罩了整条商业街。 “暴动的Alpha是S级，信息素浓度已经突破安全阈值。”现场指挥官语速极快，“我们无法靠近，三名Omega队员已经出现应激反应撤下来了。” 顾宸戴上特制防护面罩，冷静地调试手中的抑制器。“Beta小队跟我进去，所有人注射双重抑制剂。” 越靠近中心，空气越沉重。即使是Beta，顾宸也能感觉到那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属于顶级Alpha的威压像巨石般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商业街中心，一个身影在废墟间嘶吼。那双猩红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理性，只有野兽般的狂躁。 “抑制器准备。”顾宸下令，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格外冰冷，“三、二——”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金属断裂声响起。头顶的广告牌摇摇欲坠，突然向顾宸所在的方向砸下来！ “小心！”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顾宸猛地推开。天旋地转间，他撞进一个滚烫的胸膛。广告牌轰然落地，扬起的灰尘中，顾闻到了血的味道——还有一股极其强烈的Alpha信息素，像烈焰般灼热，却又奇异地带着冷冽的金属气息。 顾宸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推开他的人是个Alpha，而且是个极其强大的Alpha。 “你受伤了。”顾宸迅速恢复冷静，注意到对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Alpha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暴动中心的方向，下颌线绷得极紧。顾宸敏锐地察觉到——这个Alpha的状态也不稳定，信息素波动异常剧烈。 “你需要抑制剂。”顾宸从装备包中取出注射器，“请配合。” 就在针尖即将触到皮肤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暴动的Alpha撞穿了隔离墙，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顾宸的Alpha猛地将他护在身后，与此同时，抑制器终于命中目标。暴动的Alpha应声倒地，但顾宸闻到了更浓烈的血味——护在他身前的Alpha因为突然发力，伤口撕裂得更严重了。 而最糟糕的是，在血腥味的掩盖下，顾宸没有立即注意到——他的防护服在刚才的撞击中破裂了。 当他单膝跪地为伤员紧急止血时，那股灼热如焰的信息素已经透过裂缝，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呼吸。 作为Beta，顾宸本应对信息素免疫。二十年来，他的确从未被任何信息素影响过。 但这一次不同。 一股陌生的热流突然从脊椎窜起，眼前阵阵发黑。顾宸扶住额头，试图稳住突然虚软的身体，却不慎按碎了手中的信息素检测仪。 指尖被碎片划破，血珠渗出的同时，他震惊地看到检测仪残屏上疯狂跳动的数值—— 【信息素匹配度：99.7%】 【检测对象二次分化概率：98.9%】 【警告：异常绑定反应】 顾宸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Alpha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中，两股气息正以违背科学规律的方式交织缠绕——烈焰般的信息素仿佛找到了归宿，温柔却固执地包裹住顾宸。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顾宸的身体竟然开始回应这种包裹，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正从每个毛孔中渗出，清冷如雪，却与那烈焰完美交融。 “你...”Alpha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顾宸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对方猛然骤缩的瞳孔，和自己颤抖的、正逐渐浮现出淡银色印记的后颈。 随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第2章错误绑定 军用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却熟悉。 陆烬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但另一种更深的“印记”却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痛。 他记得那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记得推开对方时纤细却有力的腰肢，记得广告牌砸下时自己反常的心悸——更记得之后那股不可思议的、清冷如雪的信息素气息。 一个Beta，竟然散发着Omega的信息素。 而且与他匹配度惊人。 “你醒了。”冷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烬转头，看到顾宸站在门边，白大褂一丝不苟，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陆烬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后颈贴着一块新型抑制贴，边缘隐约露出淡银色的痕迹。 “顾宸博士，”陆烬坐起身，军人的本能让他迅速收敛所有情绪，“感谢昨天的救援。” “职责所在。”顾宸走进来，将一份报告放在床头，“你的信息素水平已经稳定，今天可以出院。” 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 陆烬的目光落在顾宸的手指上——那双正在递报告的手，指节分明而白皙，其中一根手指贴着创可贴。陆烬记得那是被检测仪碎片划伤的地方。 也记得当血珠渗出的瞬间，自己信息素彻底失控的瞬间。 “关于昨天发生的异常现象，”顾宸继续用汇报工作的平静语调说，“研究所初步判断为信息素应激绑定反应。由于当时情况特殊，我的防护服破损，你的信息素通过伤口进入我的血液循环，诱发二次分化。” 陆烬瞳孔微缩。二次分化？成年后二次分化成Omega的案例在全联盟不超过十例。 “根据数据，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99.7%，属于极端罕见的高匹配度。”顾宸的语气像是在分析别人的数据，“这种匹配度下，一旦信息素通过血液交换，会触发永久性绑定反应。” 病房里一片死寂。 “永久绑定？”陆烬的声音沉下去。 “是的。”顾宸抬眼，终于看向陆烬，“从生物学角度，我们已经被绑定为伴侣。这种绑定不可逆，除非一方死亡。” 空气凝固了。陆烬能看到顾宸平静表面下微微颤动的睫毛——这个Beta，不，这个新分化的Omega并非毫无波动。 “有解决方案吗？”陆烬问。 “研究所正在研究分离方案，但成功率预计低于0.3%。”顾宸推了推眼镜，“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定期进行信息素交换，否则双方都会进入信息素紊乱状态，严重时危及生命。” 他说得如此冷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陆烬闻到了——那清冷的信息素中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暴露了主人真实的情绪。 这是个意外，也是个麻烦。对谁都一样。 陆烬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牵动了伤口，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我需要回军部汇报，你...” “研究所已经与军部协调过。”顾宸递过另一份文件，“在绑定问题解决前，你被临时调派到信息素研究所，担任安全顾问兼...” 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兼我的绑定Alpha，以确保双方信息素稳定。” 陆烬接过调令，看到军部印章旁研究所的批注：【鉴于绑定关系特殊性，建议双方同居以方便监测与稳定信息素】 “同居？”陆烬挑眉。 “这是最有效的方案。”顾宸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如竹，“我的公寓已经准备好你的房间。今天下午三点，研究所见。” 门被轻轻关上。 陆烬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调令上的文字。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清冷的信息素，与他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异常和谐。 他想起昨天顾宸倒在怀里时后颈浮现的淡银色印记——那是属于他的标记。 一个错误，却也是一个无法否认的绑定。 下午两点五十分，陆烬准时出现在信息素研究所门口。 军装笔挺，气质冷硬。所过之处，Alpha敬畏低头，Omega脸红回避。 顾宸在实验室里，正对着光屏上的数据蹙眉。白大褂衬得他腰身清瘦，后颈的抑制贴边缘，银色印记若隐若现。 “顾博士。”陆烬敲门。 顾宸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准时。很好。” 他递过一个手环：“信息素监测器。绑定期间，我们需要实时监控彼此的信息素水平。” 陆烬接过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住皮肤瞬间，屏幕亮起，两个光点分别代表他们的信息素状态——一个炽烈如日，一个清冷如月，此刻正以某种奇妙的频率共振着。 “你的信息素在波动。”陆烬突然说。 顾宸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顿：“正常范围。” “是吗？”陆烬向前一步。顶级Alpha的气息无声蔓延，却并非压迫，而是某种奇特的牵引。 顾宸后颈的抑制贴边缘，银色印记微微发亮。监测器上，代表他的光点频率加快。 “看，”陆烬声音低沉，“你在回应我。” 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违背主人意愿地缠绵。 顾宸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冷静：“只是生理反应。不代表任何主观意愿。” “我知道。”陆烬注视着他后颈的印记，“但反应确实存在。” 尴尬而微妙的沉默在蔓延。 就在这时，警报突然响起！ 【警告：S级信息素波动！来源：地下三楼隔离区！】 顾宸脸色骤变：“是昨天的暴动Alpha样本！” 两人同时冲向隔离区。越靠近，空气越压抑。陆烬本能地将顾宸护在身后，信息素无声展开，形成保护屏障。 隔离室内，本应被抑制的Alpha样本再次暴动，信息素疯狂冲击强化玻璃墙，裂纹正在蔓延！ “抑制系统失效！”研究员惊慌报告，“信息素水平突破临界值！” “撤离所有人。”顾宸下令，同时快速操作控制台，“启动二级抑制 protocol...” “来不及了。”陆烬盯着裂缝越来越多的玻璃墙，“他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强化玻璃轰然破碎！暴动的Alpha如野兽般扑出—— 陆烬第一时间将顾宸推向安全区域，自己迎面而上。两道强大的Alpha信息素猛烈碰撞，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顾宸踉跄站稳，看到陆烬与暴动Alpha交战的身影。军人的格斗技巧干净利落，但对方完全失去理智，不要命的打法让陆烬一时难以制服。 更糟糕的是，暴动的信息素正在影响陆烬。监测器发出尖锐警报——陆烬的信息素开始失控！ 顾宸咬牙，突然扯掉后颈的抑制贴。 清冷如雪的信息素瞬间弥漫开来。 交战中的陆烬猛地一震。那股与他完美匹配的气息仿佛最有效的镇定剂，疯狂的信息素迅速平复。 暴动的Alpha也受到影响，动作迟滞一瞬。 就这一瞬，陆烬抓住机会，一击将对方制服。 抑制小组终于赶到，迅速注入强效抑制剂。 危机解除。陆烬喘息着转身，看到顾宸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后颈的银色印记完全暴露，随着呼吸微微发光。 刚才，是顾宸主动释放信息素安抚了他。 陆烬大步走过去，脱下手套，指尖轻轻抚过后颈的印记。动作突兀，却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顾宸颤了一下，却没躲开。 “你需要我的信息素。”陆烬低声说，灼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腺体。 监测器上，两个光点的频率正完美同步。 这是一个错误绑定的开始。 也是一个无法抗拒的相互吸引的开端。 （未完待续...） 第2章 边境线 西境哨塔第三十七号，被士兵们私下称为“地狱的玄关”。 在这里，钢铁铸就的哨塔如同孤零零的墓碑，插在辐射尘暴常年洗刷的荒原之上。塔外的世界是单调的黄与灰，偶尔有变异的秃鹫划过铅灰色的天空，发出刺耳的嘶鸣。 塔内，汗液、铁锈和劣质过滤器的酸味混杂在一起，构成这里独有的气息。 “读数又跳了。”贝斯手（Bass）头也不抬地说，粗壮的手指敲打着满是静电噪音的监测屏，“Gamma区，低频脉冲， pattern像是人为的。” 顾宸没说话，只是将防护面罩的过滤等级又调高了一档。他是个Beta，对信息素无感，但这地方无处不在的辐射尘埃和化学残留让他的嗅觉比常人更敏感——这是一种折磨。他讨厌这里的一切，尤其是空气。 他俯身看向屏幕，数据流在他冷静的灰色眼眸中滚动。“不是人为。是地底甲烷喷发被电磁风暴干扰的波形。记录，归档，不用上报。” “操，”贝斯手啐了一口，“还以为能换个班出去透口气。”他是个A级Alpha，精力旺盛得像头困兽，这狭小的哨塔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的信息素带着一股焦躁的铁锈味，无意识地弥漫开来，试图争夺这可怜空间的主导权。 角落里正在擦拭枪械的“医生”（Doc）无声地皱了下眉。他是塔里唯一的Omega，对信息素敏感得像精密仪器。他不动声色地往通风口挪了挪，后颈的抑制贴贴得严严实实。 顾宸注意到了这点微小的动静。“贝斯手，控制你的气味。”他的声音平稳，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贝斯手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火，但最终还是啧了一声，收敛了周身弥漫的信息素。在这个三人哨塔里，军衔最高的顾宸是绝对的指挥官，尽管他只是个Beta。他的能力和头脑让另外两个顶尖的Alpha和Omega服气。 “十七号哨塔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医生换了个话题，声音柔和，试图驱散刚才的紧张空气，“指挥部还是没消息？” “没有。”顾宸的回答永远简洁。他调出区域地图，十七号哨塔的图标黯淡无光，像一颗熄灭的星。失踪前最后传回的信号碎片里，夹杂着难以解析的高频噪音，以及…某种生物特征信号，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数据库。 这已经是三个月来边境线上第三起失联事件。上面压下了消息，只说是设备故障和恶劣天气所致。 顾宸不信。 窗外，电磁风暴的前兆开始显现，天际泛起不祥的紫绿色光芒。 “风暴要来了。贝斯手，检查外部传感器加固情况。医生，清点应急物资，准备切换到备用电源。”顾宸下达指令，目光却仍未从十七号哨塔的黯淡光点上移开。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爬虫，顺着他的脊椎缓缓上行。这感觉并非源于信息素，而是源于逻辑和 pattern —— 那些失联事件背后，有一个被刻意忽略的 pattern。 风暴如期而至。 狂风裹挟着辐射尘砾，狠狠砸在哨塔的金属外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塔内灯光忽明忽暗，备用电源的嗡鸣成为背景音。监测屏上的数据疯狂跳动，大部分外部传感器已经失灵，只剩下最关键的几个还在传回断断续续的信号。 “妈的，这次风暴真邪门！”贝斯手盯着几乎全红的监控屏，拳头攥紧。他的Alpha本能被这种天地之威激怒，却又无处发泄，信息素里的焦躁感愈发浓烈。 医生默默递给他一支强效抑制剂。“省着点用，下次补给要一周后。” 顾宸坐在主控台前，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试图从风暴干扰的噪音中过滤出有效信号。他在尝试捕捉十七号哨塔失联前最后那种奇特的生物特征信号。 突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号穿透了风暴的干扰，突兀地出现在他的专用接收频道里。这不是军方的通用频段，而是…… “紧急求援…”一个嘶哑、疲惫，却依旧难掩其冰冷质感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背景是剧烈的爆炸声和某种…野兽般的嘶吼？“…坐标…Gamma-7…遭遇未知…生物攻击…信息素…无效…重复…信息素对它们无效！请求…” 信号在此处戛然而止，被风暴的噪音彻底吞没。 顾宸的心脏猛地一跳。 信息素无效？ 这不可能。无论是应对人类敌人还是变异生物，Alpha的威慑性信息素和Omega的安抚性信息素都是重要武器。这是生物学上的铁律。 除非… “刚才那是什么？”医生敏锐地察觉到顾宸瞬间的情绪波动。 “风暴干扰产生的杂讯。”顾宸面无表情地清除了接收记录，动作快得没有一丝迟疑。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Gamma-7区域，就在他们哨塔负责范围的边缘。那个声音…他从未听过，却带着一种致命的熟悉感，仿佛某种冰冷的金属，敲击在他的神经上。 更让他心惊的是“信息素无效”这个词组。 指挥部对连续失联事件的隐瞒、异常的波形、还有这来自死亡区域的诡异求援…碎片正在拼凑，指向一个远超想象的危险真相。 一小时后，风暴略有减弱。 指挥部加密通讯请求的指示灯突然亮起，打破了塔内凝重的气氛。 顾宸接通。 “西境三十七号哨塔，这里是狼穴指挥部。”通讯官的声音经过加密处理，显得冰冷而失真，“侦测到Gamma-7区域有异常能量爆发，判定为十七号哨塔残存设备殉爆。现命令你塔立即派出侦查小队，前往Gamma-7收集数据样本，确认无生命迹象后返回。” 命令简洁而残酷。 派两个人，进入刚经历过超强电磁风暴和未知危险的死亡区域，只为确认一堆废墟和“无生命迹象”。 贝斯手和医生的脸色都变了。 顾宸沉默了几秒。“收到命令。但建议风暴完全平息后再出发，目前外部环境仍极度危险，派出侦查小队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三十。” “命令即刻执行，中尉。”指挥部的声音毫无转圜余地，“最高优先级。数据重于一切，包括生命。这是来自‘堡垒’的直接指令。” “堡垒”。最高统帅部的代号。 通讯切断。 塔内死一般的寂静。 “操他妈的堡垒！”贝斯手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钢铁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的信息素轰地炸开，充满了被当作弃子的愤怒和Alpha被挑衅的狂暴。 医生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捏着衣角，Omega的本能让他对前往未知危险区域充满了恐惧。 顾宸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眼前两位队员——一个是被信息素驱动的暴力机器，一个是依靠信息素感知世界的敏感生命。而指挥部命令他们去的地方，可能存在让“信息素无效”的东西。 这等于剥夺了他们最大的依仗。 而他，一个Beta，一个从不被信息素影响，也从未被其保护的人，或许才是这次任务中唯一“正常”的存在。 “准备穿梭机。”顾宸的声音冷得像冰，压下贝斯手躁动的信息素和医生无声的恐惧，“贝斯手，携带重型武器和采样设备。医生，带上全套医疗急救包和强效抑制剂。三十分钟后出发。” “长官？”医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宸戴上防护面罩，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露出一双毫无波动的灰色眼睛。 “我亲自带队。” 第3章 边境线下 穿梭机“渡鸦-7”像一颗被用力掷出的黑色石子，艰难地穿透仍在肆虐的辐射尘暴。机身剧烈颠簸，每一次摇晃都伴随着金属骨架不堪重负的呻吟。窗外是翻滚的黄灰色浊流，能见度几乎为零，只有导航仪上冰冷的坐标和不断报警的地形雷达提供着唯一的方向感。 顾宸坐在驾驶位，双手稳握操纵杆，每一个微调都精准而冷静。他的防护面罩隔绝了外部大部分有害物质，但无法完全过滤掉机舱内弥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贝斯手那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焦躁与愤怒，以及医生那试图压抑却依旧丝丝缕缕渗出的、带着冷冽药味的恐惧。 作为Beta，顾宸感知不到信息素中蕴含的情绪暗流，但他能通过队员的呼吸频率、肌肉紧绷程度和细微的生理反应读取他们的状态。贝斯手像一头被强行塞进铁笼的猛兽，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死死盯着前方混沌的风暴，仿佛想用目光将其撕裂。医生则尽可能缩在座位里，呼吸面罩下的脸色苍白，频繁地检查着随身医疗包和颈后的抑制贴。 “还有五分钟抵达Gamma-7区域边缘。”顾宸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实验数据，“贝斯手，最后一次检查武器系统。医生，准备生命探测仪和环境采样器。” “收到，头儿。”贝斯手的声音粗嘎，带着压抑的火气，他猛地一拍武器控制台，完成了自检程序，“妈的，这鬼地方连风都想弄死我们。” 医生轻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采样器准备就绪。生命探测仪…在这种干扰下，有效范围可能不足五十米。” “足够了。”顾宸的目光扫过雷达屏上一个突然出现的深坑地貌标识——那大概是十七号哨塔曾经的位置，“我们不需要探测太远。” 他的话音刚落，穿梭机猛地向下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狠狠拽向地面！警报声尖锐响起！ “低空湍流！抓稳！”顾宸厉声道，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稳住失控的机身。 贝斯手咒骂着死死抓住座椅扶手。医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穿梭机像醉汉一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被顾宸强行拉回平衡。但代价是左侧引擎因过载发出不祥的爆裂声，动力输出瞬间下降了百分之四十。 “该死！”贝斯手看着警报，“左引擎快歇菜了！” “迫降。”顾宸立刻做出决断，操控着摇晃的穿梭机，朝着雷达显示相对平坦的一片区域滑翔而去，“准备冲击！” 渡鸦-7号艰难地穿透尘埃云，猛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起落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机身倾斜着向前滑行了近百米，刮擦着地面溅起大片碎石和火花，最终才在一片嶙峋的怪岩旁停了下来。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在闪烁，以及引擎残片冷却时发出的噼啪声。 “报告情况。”顾宸第一个解开安全带，声音依旧冷静，尽管他的额角在刚才的碰撞中被控制台边缘划开一道口子，正渗出血珠。 “我没事。”贝斯手晃了晃脑袋，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咬破了口腔内壁，“这破船算是废了。” “轻…轻度擦伤。”医生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他迅速打开了医疗包，“长官，你的额头…” “无碍。”顾宸用手背擦去血迹，看了一眼外部环境监测读数，“辐射水平临界，空气毒性指数高。检查防护服密封性，十分钟后出舱。” 他走到舷窗边，擦掉玻璃上的厚厚尘垢。外面，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能隐约看到扭曲狰狞的岩层和远处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出的深坑——十七号哨塔的废墟就在坑底。天空依旧是令人压抑的暗黄色，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放射性尘埃，如同永不消散的毒雾。 一种极致的荒凉和死寂笼罩着这片土地。 贝斯手和医生也凑过来看，两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了。 “妈的…这简直是地狱入口。”贝斯手喃喃道，即使是他这样悍勇的Alpha，也感到一阵心悸。 医生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Omega的本能让他对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 顾宸没有理会他们的情绪，他开始穿戴额外的防护装备，并将重型采样箱和一把高能脉冲步枪背在身上。“任务目标：抵达深坑边缘，采集环境样本，尝试回收十七号哨塔的黑匣子（如果有的话），记录一切异常。如遇不可控危险，优先撤离。明白？” “明白！”贝斯手扛起他的重型多管能量炮，粗声应道。 “明白。”医生检查着生命探测仪和采样器，声音微弱但清晰。 气密门打开，三人依次踏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脚下的地面坚硬而脆，踩上去会发出碎裂的响声。空气即使经过过滤，依然带着一股浓重的金属锈蚀和硫磺混合的怪味。辐射监测器持续发出低沉的蜂鸣，提醒着无处不在的危险。 他们呈战术队形向深坑推进。贝斯手在前开路，顾宸居中指挥并负责环境记录，医生断后并监控生命迹象。 深坑边缘越来越近。那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不规则巨坑，边缘陡峭，坑内弥漫着稀薄的、带着诡异荧光的绿色雾气，看不清底部。 “生命探测仪有反应吗？”顾宸问。 医生盯着屏幕，摇了摇头：“干扰太强了…只有背景噪音。等等…”他突然停住脚步，眉头紧锁，“坑口边缘下方十米左右，有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一闪就消失了。可能是仪器故障。” 顾宸和贝斯手立刻警惕地望向那个方向。 “我下去看看。”贝斯手主动请缨，将锚钩枪对准坑沿一块突出的岩石，“说不定有幸存者。” “小心。”顾宸没有阻止，这是Alpha展现勇气和价值的时刻，他端起脉冲步枪提供掩护。 贝斯手熟练地滑降下去，身影很快被那荧绿色的薄雾 partially 吞噬。 “看到什么？”顾宸通过通讯器询问。 下面传来贝斯手带着回音的声音：“岩石…很多碎片…像是哨塔的外墙材料…等等，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疑惑，紧接着是剧烈的摩擦声和一声压抑的惊呼！ “贝斯手！报告情况！”顾宸立刻追问。 没有回应。只有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某种令人不安的…刮擦声？像是金属在岩石上拖动。 “生命信号又出现了！很强！就在他附近！但…但 pattern 不对！不像人类！”医生突然急声道，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顾宸毫不犹豫：“医生，守住锚点！我下去！” 他迅速固定好绳索，滑降而下，脉冲步枪始终指向下方。 绿色的雾气包裹了他，能见度极低。他很快看到了贝斯手——他半跪在地上，背对着顾宸，似乎正用力地从岩缝里拖拽着什么，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贝斯手？”顾宸落地，枪口微微压低，警惕地靠近。 贝斯手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防护服背后沾满了黏糊糊的、暗绿色的黏液。 顾宸的心沉了下去。这不对劲。 他一步步靠近，终于看到贝斯手正在拖拽的——那是一具尸体。穿着十七号哨塔的制式防护服，但破损严重，面罩碎裂，露出的面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绿色，并且布满了诡异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黑色脉络。更可怕的是，尸体的手臂不见了，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撕扯掉的，却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只有少许凝固的、颜色发暗的胶状物。 “贝斯手！离开那东西！”顾宸厉声命令，枪口重新抬起。 贝斯手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转过头。 顾宸倒吸一口冷气。 贝斯手的防护面罩上，也溅满了那种暗绿色的黏液。而面罩之下，他的眼睛瞳孔涣散，眼白部分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并且…隐隐也泛着一种不祥的绿色。他的表情麻木，嘴角却咧开一个怪异扭曲的、完全不属于贝斯手的笑容。 “长官…”他开口，声音嘶哑变形，夹杂着某种湿漉漉的杂音，“…我找到了…好东西…”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将那具残尸朝顾宸扔过来，同时自身像野兽一样扑上！速度远超他平时的水平！ 顾宸侧身闪开尸体，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脉冲能量弹击中了贝斯手的肩膀，将他打得一个趔趄，防护服焦黑一片。但他只是晃了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再次扑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医生！贝斯手被感染了！准备抑制剂！强效的！”顾宸一边后退保持距离，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连续射击，精准地命中贝斯手的四肢，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上面的医生听到消息，吓得几乎拿不住生命探测仪：“感…感染？什么感染？！” 就在这时，医生手中的生命探测仪突然疯狂尖叫起来！屏幕上，代表贝斯手和顾宸的光点旁边，猛地蹿出数十个、上百个高速移动的光点！正从坑底四面八方地涌上来！那个 pattern…和他之前捕捉到的异常生物信号一模一样！ “长官！下面！好多生命信号！上来了！”医生惊恐地尖叫。 顾宸也听到了——从坑底深处，传来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和嘶嘶声，正快速逼近！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他看了一眼仍在疯狂扑击、但动作已经因关节受损而变形的贝斯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医生！拉我上去！快！” 他一边射击阻挡贝斯手，一边猛地向上跃起，抓住绳索。上面的医生反应过来，拼命启动卷扬器。 就在顾宸上升的瞬间，他看到了令人永生难忘的景象—— 无数黑影如同潮水般从坑底的岩缝和洞穴中涌出！它们的外形难以名状，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和腐烂肉块的结合体，大小不一，移动方式诡异而迅速，甲壳或外皮上闪烁着与雾气相同的诡异荧光。它们发出嘶嘶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噪音，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洪流。 贝斯手被这股洪流瞬间吞没。他没有发出惨叫，反而发出一阵更加怪异、像是欢呼般的嘶嚎，然后声音便消失了。 顾宸堪堪升到坑沿，医生奋力将他拉上来。两人甚至来不及割断绳索，就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那些怪物！它们竟然沿着近乎垂直的坑壁飞速爬了上来！ “跑！回穿梭机！”顾宸大吼，一把拉起几乎吓傻的医生，同时将一颗高爆手雷扔向坑口。 轰！ 爆炸暂时阻滞了怪物们的涌出，碎石和怪物的残肢四处飞溅。 两人拼命狂奔。医生的体能稍弱，顾宸不得不半拖着他。身后的嘶嘶声和刮擦声再次逼近，越来越近！ 顾宸回头看了一眼，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些怪物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它们似乎完全不受地形和辐射环境影响！ 他看到了更多细节：有些怪物身上挂着破碎的防护服碎片；有些体型较大的，其轮廓依稀能看出一点人形，却扭曲得如同噩梦；它们的信息素…如果说那也能称之为信息素的话…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死寂和极度贪婪意味的波动，与任何已知的生物信息素都截然不同！ 医生突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脚踝被一块尖锐岩石划破了防护服，鲜血渗出。 就这么一耽搁，最近的一只怪物——一只大约半人高、如同巨型变异蜘蛛般的东西——已经扑到了眼前！它锋利如镰刀的前肢带着荧绿色的黏液，直刺医生的面门！ 顾铭下意识地调转枪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炽热的高能粒子束如同审判之剑，从天而降，精准地命中了那只怪物，瞬间将其汽化了大半，残骸冒着青烟倒地。 紧接着，更加密集的能量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追得最近的那一波怪物，将它们撕裂、蒸发！ 顾宸和医生惊愕地抬头。 只见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造型极具攻击性的重型攻击穿梭机，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悬停在低空。它的武器平台正在缓缓收回，机身侧面喷涂着一个清晰的标志——一把断裂的长矛，被荆棘缠绕。 那是…“荆棘鸟”佣兵团的标志！联盟最大的私人军事承包商之一，也是出了名要钱不要命的狠角色。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被军方封锁的死亡区域？ 攻击穿梭机的舱门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人同样穿着高级防护服，但没戴头盔，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极其冷硬的脸庞。黑发，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面罩直视人心。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煞气和…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防护服，顾宸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强大的Alpha。他的信息素或许被防护服隔绝了大部分，但那种无形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场已经弥漫开来。 “还能动吗，军方的朋友？”那个男人的声音透过外部扬声器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毫不掩饰的嘲讽，“看起来你们遇到了点小麻烦。” 医生被对方强大的Alpha气场震慑，下意识地缩了缩。顾宸则冷静地站起身，将医生护在身后，抬头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对视。 “荆棘鸟佣兵团？”顾宸的声音透过面罩，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平稳，“感谢援助。我们是西境三十七号哨塔成员，执行官方任务。请表明你们的来意。”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对顾宸的冷静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在顾宸划破的额角和医生流血的脚踝上扫过，最后再次落回顾宸那双波澜不惊的灰色眼眸上。 “官方任务？来这种地方送死？”男人轻笑一声，跳下穿梭机，动作轻盈而矫健。他落地无声，走向两人，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收敛的力量感。“我们是受雇于…某位担心‘投资’受损的先生，来确认十七号哨塔的‘资产’是否还有回收价值。” 他走到顾宸面前，停下。两人身高相仿，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冰冷平静，一个锐利逼人。 “看来，‘资产’是没希望了。”男人瞥了一眼深坑方向，那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谁都知道怪物只是被暂时击退，“不过，遇到了两个活的，或许也能交差。” 他伸出手，不是对着顾宸，而是似乎想碰一下顾宸额角的伤口，动作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顾宸微微后撤，避开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尴尬，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有兴味的弧度。 “有意思。”他收回手，“Beta？在这种地方，还能保持这种冷静…军方什么时候这么舍得用人材了？” “这与你们无关。”顾宸冷淡地回答，“再次感谢你们的援助。我们的穿梭机受损，需要联系指挥部请求支援。请提供通讯协助。” “指挥部？”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你们还能联系上那帮把你送来这里送死的官老爷们？” 顾宸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深坑：“意思就是，你们发现的东西，是某些大人物绝对不想让外界知道的。派你们来，与其说是侦查，不如说是…灭口和清理现场。只不过，他们低估了这里的‘清洁工’的数量和热情。” 他的话，冰冷而残酷，却与顾宸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医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顾宸沉默了几秒，大脑飞速权衡着现状：穿梭机半毁，队友一死一伤，未知怪物环伺，指挥部可能真的放弃了他们…而眼前这支神秘的、强大的佣兵团，是目前唯一的生机，但同样目的不明，极度危险。 “你们的雇主，想要什么？”顾宸直接问道。 “聪明。”男人赞赏地点点头，“我们老板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小东西。”他指了指坑口，“**样本，或者足够有说服力的数据。你们两个，是最近距离接触过它们还活着的人。你们的见闻，你们可能采集到的任何东西…都有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聚焦在顾宸身上。 “跟我们走，把你们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作为交换，我们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并提供…庇护。怎么样，Beta先生？这笔交易？” 顾宸看着眼前这个危险的Alpha佣兵，又看了一眼身边受伤颤抖的医生，最后望向那片吞噬了贝斯手的死亡深坑。 他没有选择。 “可以。”顾宸冷静地开口，“但我需要医疗物资处理我队员的伤口，并且，我们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佣兵先生。” 男人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野性和一丝欣赏。 “陆烬。”他伸出手，这次是正式的、带着合作意味的握手，“荆棘鸟佣兵团，队长。” 顾宸看了一眼他带着战术手套的手，稍作迟疑，最终还是伸手与之相握。 他的手冰冷而稳定。 陆烬的手灼热而有力。 Alpha与Beta的第一次接触，在末日般的荒原上，在未知的恐怖和阴谋的阴影中，达成了短暂而脆弱的同盟。 而他们都不知道，这条命运的绳索，早已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缠绕。贝斯手的异常感染、怪物的诡异特性、信息素的失效…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即将颠覆整个ABO世界认知的、黑暗而可怕的真相。 他们的相遇，绝非偶然。 第4章 风暴哨岗(完结) 顾宸的目光在陆烬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锐利的鹰眸深处似乎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荆棘鸟佣兵团的出现绝非偶然，他们受雇的“雇主”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显然知情，甚至可能比军方高层了解得更多。 “医生需要立刻处理伤口。”顾宸打破沉默，语气依然冷静，“我们的穿梭机上有基础医疗设备，但环境已经不安全。” 陆烬挑眉，似乎对顾宸在这种情境下仍能保持逻辑优先的思维模式感到有趣。“黑隼，”他对着通讯器说道，“准备医疗舱，我们有客人。” 那架黑色攻击穿梭机缓缓降落在不远处，引擎保持低功率运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舱门再次打开，放下伸缩舷梯。 “能走吗？”顾宸低头问医生，同时已经半蹲下身准备搀扶。 医生尝试站起，脸色因疼痛而扭曲：“脚踝...使不上力...” 没等顾宸动作，陆烬已经大步上前，轻松地将医生拦腰抱起：“节省时间，那些东西不会给我们太久喘息的机会。”他的动作出人意料地稳健，医生惊得僵在他怀里，连疼痛都暂时忘了。 顾宸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迅速拿起医生的装备包，紧随其后登上荆棘鸟的穿梭机。 机舱内部与军方的制式装备截然不同，明显经过大量改装。各种顾宸从未见过的仪器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武器架整齐排列着非制式的高能武器，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和...某种独特的信息素气息，属于陆烬的，灼热而强势，却又被一种冷冽的金属感所调和。 “放在这里。”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机舱后部，一个短发干练、穿着战术背心的女性Beta指了指展开的医疗床。她手臂上有荆棘鸟的纹身，眼神锐利地扫过顾宸和医生，评估着情况。“我是夜莺，队医。” 陆烬将医生放在医疗床上，夜莺立刻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防护服破损，伤口暴露在高浓度辐射尘中，”夜莺剪开医生的防护裤，露出已经发黑肿胀的脚踝，“需要立即清创和注射广谱抗辐射药剂。可能会很疼。” 医生咬紧牙关点头。顾宸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机舱内的布局和人员。除了夜莺，驾驶座上还有一个技术人员打扮的Omega，正专注地操作控制台；后舱阴影处还坐着两个全副武装的Alpha队员，警惕地打量着新来的两人，信息素中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 这是一支精干、专业且戒备心极强的队伍。 陆烬脱掉战术手套，随意地靠在控制台边，目光再次落在顾宸身上：“那么，Beta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发现了？关于下面那些...东西。” 顾宸的额角伤口已经自行凝固，他无视了那点不适，平静地开口：“我们观察到以下异常：第一，目标生物对Alpha信息素无反应，贝斯手...我的队员，A级Alpha，他的威慑性信息素完全无效；第二，目标生物似乎具有某种感染性或寄生能力，能极快地改变宿主生理特征和行为模式；第三，它们的生命信号 pattern 异常，与已知数据库不匹配；第四，它们能适应高辐射环境，并在其中快速移动。” 他条理清晰的叙述让机舱内其他佣兵也投来了目光。 “信息素无效...”陆烬摩挲着下巴，眼神变得深沉，“怪不得十七号哨塔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完全。Alpha们最大的武器成了摆设。”他看向顾宸，“你的队员，那个Alpha，被攻击后有什么具体变化？” “攻击方式为肢体接触和某种□□传播。受害者会在极短时间内出现瞳孔涣散、肤色改变、血管显现黑色纹路、丧失痛觉、极具攻击性等症状。语言能力似乎保留，但逻辑混乱，表现出对原本同类的强烈敌意。”顾宸描述着贝斯手的变化，声音没有波动，但每个词都让听着的人心底发寒。 夜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医生也忘记了疼痛，舱内一片寂静。 “听起来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变异体或寄生生物。”驾驶座上的Omega技术人员转过头来，他戴着一副智能眼镜，镜片上流动着数据，“更像是...某种生物武器。” “生物武器？”顾宸看向他。 “代号‘壁虎’，我们的技术官和情报分析员。”陆烬简单介绍，“继续说。” 壁虎推了推眼镜：“信息素攻击是ABO世界军事对抗的基础之一。如果某种生物或武器能免疫信息素，尤其是在能感染并转化宿主的情况下，它就能从根本上瓦解现有的军事力量结构。这可能是针对联盟军方专门设计的。”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谁有能力开发这种东西？”顾宸问。 壁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某个敌对国家，可能是某个疯狂的私人实验室，甚至可能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军方内部。”顾宸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舱内再次陷入沉默。如果这是军方内部某个派系开发的武器，那他们派小队来“侦查”的行为，就完全是杀人灭口了。 “样本。”陆烬突然开口，看向顾宸，“你们采集到环境样本或者那些生物的样本了吗？” 顾宸打开一直随身携带的重型采样箱：“在坑沿采集了空气、土壤和岩石样本。与生物体直接接触的样本...只有贝斯手防护服上的残留黏液，以及我武器上可能存在的生物组织碎屑。”他展示几个密封的样本管，里面有些许荧绿色的残留物。 陆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很好。这些可能就是关键。”他示意壁虎接过样本箱，“立刻分析。我们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弱点在哪里。”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一名佣兵突然喊道：“队长！坑里有新动静！大量信号上升！”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陆烬冲到控制台前，调出外部监控画面。 只见深坑中，那荧绿色的雾气剧烈翻涌，比之前数量更多的黑影正如同喷泉般涌出！它们不再局限于爬行，一些体型较大的、背后生出畸形膜翼的生物竟然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直扑他们的方向！ “黑隼！升空！最大火力掩护！”陆烬果断下令。 攻击穿梭机引擎轰鸣，迅速垂直升起，机炮同时开火，编织出密集的火力网，将最先扑来的飞行怪物打成碎片。 但怪物数量太多，而且毫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冲击着穿梭机。更有一些怪物趴在坑沿，腹部鼓动，竟然从口中喷吐出荧绿色的、黏稠的液体球，如同高射炮般射向空中！ 一发黏液球击中了穿梭机的左侧引擎防护罩，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金属冒起白烟！ “护甲被腐蚀！酸性极强！”壁虎报告道，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能量护盾对物理投射物效果有限！” “切换爆裂弹！清理那些吐口水的！”陆烬命令道，同时亲自操控一门侧舷炮，精准点射。 爆炸在坑沿不断响起，碎石和怪物残肢四溅。但怪物们似乎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能量和弹药消耗太快！”夜莺喊道，一边给医生注射止痛剂一边关注战况。 顾宸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突然开口：“它们的攻击有规律。地面单位负责吸引火力，飞行单位试图包抄，喷射单位进行远程压制。有协同作战的迹象。” 陆烬闻言，眼神一凛：“你是说它们有指挥？” “不确定是智能指挥还是本能协作，但肯定不是无意识的混乱攻击。”顾宸指向监控屏上几个点，“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每次火力间隙，这些点的怪物推进速度最快，像是在试探火力薄弱点。” 这种战术层面的敏锐观察让陆烬再次侧目。这个Beta不简单。 “壁虎，分析信号源！找找看有没有指挥节点或者特殊信号！”陆烬下令。 “已经在做！干扰太强...等等...有一个低频脉冲信号，非常隐蔽，来自坑底深处...它每次波动，怪物的攻击模式就会发生细微变化！”壁虎很快发现了异常。 “能屏蔽或者干扰它吗？”陆烬问。 “需要时间建立模型！至少需要十分钟！” “我们没有十分钟！”另一个佣兵喊道，一发酸性黏液击中了前挡风玻璃，特种玻璃立刻出现蛛网般裂纹并开始被腐蚀。 穿梭机剧烈晃动。 “必须撤离这片空域！”驾驶员喊道。 “不行！一旦我们离开，这些东西可能会扩散到更广的区域！”陆烬否决，“必须在这里解决它们！” 顾宸突然看向采样箱：“壁虎，之前采集的样本，辐射读数是多少？” 壁虎愣了一下，迅速调出数据：“异常高！几乎是环境辐射的百倍以上！那些生物本身就是强辐射源！” “能量护盾无法有效阻挡辐射，”顾宸快速说道，“但我们的防护服可以。它们之前的攻击以物理和酸性为主，但如果它们能主动释放辐射...” 话没说完，监控屏幕上，坑底那个脉冲信号突然变得极其强烈！紧接着，所有怪物，无论是地面的还是空中的，体表的荧光骤然变得刺眼！ “检测到高强度伽马射线爆发！从所有生物体同时释放！”壁虎惊骇地大叫，“能量级别足以穿透护盾！” “全体防护！！”陆烬怒吼。 刺眼的荧绿色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 ... 当顾宸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床上，耳边回荡着尖锐的耳鸣。机舱内弥漫着臭氧和某种烧焦的气味，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此起彼伏。 他挣扎着坐起，感到一阵轻微的恶心和眩晕——辐射暴露的症状，尽管防护服过滤了大部分。 “你醒了。”旁边传来夜莺的声音，她正在给医生注射另一针药剂，“别乱动，我们刚经历了一次强脉冲辐射冲击，能量护盾过载，部分系统短路。” “其他人呢？”顾宸问，声音有些沙哑。他看到医生处于半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似乎稳定。 “驾驶员眩晕了，没事。黑隼和铁砧在抢修引擎和武器系统。”夜莺指了指前面，“队长在控制台。” 顾宸看向控制台。陆烬站在那里，背影挺拔，正听着壁虎的汇报，似乎完全没受到辐射影响。S级Alpha的体质果然强悍。 “...脉冲持续了3.7秒，辐射峰值足以在十秒内杀死未受保护的任何人形生物。幸运的是我们的护盾扛住了最猛烈的冲击，但系统需要重启。”壁虎语速很快，“坏消息是，那些家伙又开始聚集了，而且看起来更...活跃了。” 顾宸下床，走到控制台旁。外部监控画面已经恢复部分功能，可以看到下方深坑周围的怪物们似乎从刚才的辐射释放中获得了能量，变得更加狂躁，体型似乎也隐隐大了一圈。 “它们能吸收辐射并转化为攻击手段。”顾宸得出结论，“这解释了他们为何栖息在这种高辐射区域——这里是它们的能量源。” “真是个好消息。”陆烬语气讽刺，“打不死，数量多，能远程，还能放辐射波。”他看向壁虎，“找到那个指挥信号的源头了吗？” “信号源定位在坑底以下约一百五十米处的一个洞穴深处。信号特征复杂，不像是简单的生物信号，反而...有点人工造物的特征。”壁虎调出频谱图。 人工造物？所有人心里一沉。这证实了生物武器的猜测。 “能阻断吗？”陆烬问。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靠近信号源放置一个强干扰器。我们库存里有一个‘寂静之声’，有效干扰半径五十米，足够覆盖那个洞穴。但是...”壁虎面露难色，“下去放置根本是自杀行为。” 陆烬盯着屏幕上那个不断发出指令波动的信号源，眼神冰冷：“必须阻断它，否则我们会被耗死在这里。”他环顾四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我可以去。”顾宸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是Beta，辐射对我的影响比ABO小。我的防护服等级更高，密封性更好。我受过潜入和安置设备的训练。”顾宸平静地陈述理由，“而且，从之前的观察看，那些生物似乎对没有强烈信息素的目标兴趣较低。贝斯手被感染前，它们优先攻击的是他，而不是我。” 这是事实。在坑底时，怪物们第一波攻击确实集中在贝斯手身上。 陆烬审视着他：“你知道下去意味着什么吗？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都是乐观估计。” “比留在这里百分之百等死要好。”顾宸回答，“这是目前唯一有希望打破僵局的方法。” 两人目光对视，无声地交锋。陆烬看到顾宸眼中没有任何犹豫或恐惧，只有绝对的冷静和权衡后的决断。这个Beta的勇气，远超他的预期。 “你需要什么？”陆烬最终问道。 “强干扰器‘寂静之声’，一根足够长的速降索，一把高切割功率的激光匕首，还有...”顾宸顿了顿，“...你们的火力全力掩护，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所有注意力。” “可以。”陆烬点头，“夜莺，给他注射高浓度抗辐射剂和肾上腺素。壁虎，设置干扰器。黑隼，铁砧，准备给我们Beta朋友放一场盛大的烟花！” 命令一下，整个机舱迅速行动起来。 夜莺给顾宸注射了药剂，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带来一阵清晰的锐利感。壁虎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递给顾宸，上面有一个简单的启动开关。 “降到信号源附近，按下这个按钮，扔进洞里，然后立刻回来。它会自动吸附并展开干扰场。你有三分钟时间撤离干扰范围，否则你的神经也会被烧毁。”壁虎严肃地交代。 顾宸点头，将干扰器固定在腰带上，检查了激光匕首和速降索接口。 陆烬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小型耳塞式通讯器：“频率加密过了，保持通讯。我们会指引你方向。如果...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尽量把你拉回来。” 顾宸接过通讯器戴好：“明白。” 攻击穿梭机再次降低高度，悬停在深坑正上方。所有武器平台全部展开，对准了下方的怪物群。 “准备好了吗，Beta先生？”陆烬握住舱门开关，看向顾宸。 顾宸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的心跳平稳，呼吸规律，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自杀式任务，而是一次普通的实验操作。 这种极致的冷静，甚至让身经百战的佣兵们都感到一丝敬畏。 “行动！” 舱门打开，狂风夹杂着辐射尘涌入。下方，是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深坑和无数躁动的怪物。 陆烬猛地一挥手：“开火！” 霎时间，所有武器同时怒吼！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坑底，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怪物群的注意力果然被这狂暴的攻击全部吸引！ 顾宸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出舱门，速降索飞速放出，他的身影如同利箭般射向那荧绿色的深渊！ 下降的速度极快，风声在耳边呼啸。顾宸透过防护面罩，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岩壁在眼前飞速掠过，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荧光物质。偶尔有零星的怪物被爆炸吸引到上方，并未注意到这个快速下降的小点。 “下降五十米，右侧岩壁有洞穴，避开。”陆烬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冷静而清晰。 顾宸调整姿势，避开那个不断渗出绿色黏液的洞穴。 “左下方二十米，有集群活动，加速通过。” 顾宸操控速降索，再次加快速度。 他像是一个无声的幽灵，穿梭在爆炸和怪物的嘶鸣声中，不断接近目标。 “信号源在你下方三十米处的那个大型洞穴入口内。注意，入口处有大量生物聚集。” 顾宸已经能看到那个洞穴。洞口异常规整，几乎不像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工程开凿的痕迹。洞口聚集着数十只怪物，它们似乎在接受着洞内传来的脉冲信号，体表的荧光同步明灭。 硬闯不可能。 顾宸停止下降，悬停在洞穴上方约十五米处，仔细观察。洞口的怪物们注意力都被上方的爆炸吸引，暂时没有发现他。 他需要制造一个 diversion。 顾宸抽出激光匕首，调整到最大功率，对准侧面一处突出的、沾满荧光黏液的岩壁，猛地射出一道高能激光！ 激光灼烧着黏液，瞬间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爆炸和坍塌！碎石哗啦啦地落下。 洞口的怪物们立刻被这近处的动静吸引，大部分朝着坍塌处涌去。 机会！ 顾宸立刻下降，悄无声息地落在洞穴入口侧翼。他屏住呼吸，紧贴着岩壁。几只留守的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转动着头部，但它们的信息素感知对顾宸无效，视觉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并不出色。 顾宸小心翼翼地挪向洞口。越靠近，那种脉冲信号带来的不适感越强，即使有防护服过滤，也能感觉到某种低频振动穿透进来，让人心烦意乱。 他看到了洞内的情况——洞穴很深，深处似乎有某种人造结构，闪烁着蓝色的微光。而脉冲信号正从那里传来。洞口附近，还有一个较小的次级洞穴，里面似乎堆放着什么东西。 时间紧迫。顾宸取下“寂静之声”，拇指放在启动按钮上，准备扔进主洞穴深处。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那个次级洞穴里的东西，动作猛地顿住了。 那里面堆放的...是尸体。穿着十七号哨塔制服的尸体。大部分已经残缺不全，被啃噬过。但还有几具相对完整，他们的防护服被剥开，露出胸口——每个人的胸口皮肤上，都烙印着一个清晰的、黑红色的标志：一把断裂的长矛，被荆棘缠绕。 荆棘鸟佣兵团的标志！ 这些是陆烬之前声称要来寻找的“资产”？ 为什么荆棘鸟的人会死在十七号哨塔？而且看起来早已死亡，并非刚被怪物杀害？ 电光火石间，顾宸想到了很多：陆烬出现的时间点过于巧合、他对这里异常的了解、他对信息素无效表现的并不意外... 这是一个圈套。陆烬的目的根本不是救援或者寻找资产，而是...灭口？或者夺取样本？ 就在顾宸愣神的这一秒，一只潜伏在阴影处的、类似壁虎的小型怪物猛地窜出，一口咬在了他握着干扰器的手腕上！ 尖锐的疼痛传来，防护服被咬穿！虽然立刻被内置的纳米层修复，但顾宸的手下意识一松，“寂静之声”脱手向下掉落！ “该死！”顾宸暗骂一声，另一只手的激光匕首瞬间挥出，将那只壁虎怪物切成两半。 但干扰器已经沿着陡峭的洞壁向下滚落，眼看就要掉进深处看不见的地方！ 顾宸来不及多想，猛地向前一扑，险险地在边缘抓住了干扰器！但他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出了边缘，脚下碎石滑落。 更大的响动终于引起了留守怪物的注意！它们嘶叫着，朝顾宸扑来！ “顾宸！报告情况！”通讯器里传来陆烬急促的声音，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 顾宸没有时间回答。他猛地按下了干扰器的启动按钮，然后将它狠狠扔向洞穴深处闪烁着蓝光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翻身起来，激光匕首划出一道炽热的弧线，逼退最先扑来的两只怪物！ “干扰器已启动！我需要撤离！现在！”他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不断后退，躲避着怪物的扑击。 “坚持住！我们被拖住了！”陆烬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一批会飞的绕开了火力网，正在攻击穿梭机！” 顾宸的心沉了下去。他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爆炸声和警报声，荆棘鸟的穿梭机显然也陷入了苦战。 他独自一人，在坑底洞穴，面对越来越多的怪物。 激光匕首能量有限，很快就要耗尽。速降索是唯一的退路，但需要时间上升，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只体型硕大、如同融合了猎犬和甲虫特征的怪物猛地撞开同伴，扑向顾宸！速度极快！ 顾宸侧身闪避，激光匕首划过它的甲壳，只留下一条焦痕，无法造成致命伤！怪物利爪挥来，狠狠拍在顾宸胸口！ 砰！ 顾宸被巨大的力量击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内脏受到剧烈冲击，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被他强行咽下。防护服发出过载警告。 更多的怪物围拢过来，猩红的复眼在荧光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绝境。 顾宸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握紧即将耗尽的激光匕首，大脑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方案，但生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就在他准备做最后一搏时—— 洞穴深处，那个被投入干扰器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愤怒、完全不似生物的咆哮！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浩瀚的精神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所有的怪物，包括正在攻击顾宸的，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齐齐僵住，发出恐惧的嘶嘶声，然后如同潮水般向洞穴深处退去！ 发生了什么？干扰器起效了？但效果似乎不对劲... 顾宸惊疑不定地看向洞穴深处。那蓝色的微光正在剧烈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怒了。 通讯器里传来陆烬急切的声音：“顾宸！刚才那是什么？我们这边的怪物也突然撤退了！你那边怎么样？” “...怪物撤退了。原因不明。”顾宸喘息着回答，趁机检查自己的伤势，肋骨可能裂了，呼吸有些困难。 “干扰器可能触发了什么防御机制或者惊动了更深层的东西。”壁虎的声音插入，带着震惊，“读取到难以置信的能量读数！从坑底传来！还在攀升！” “顾宸，立刻撤离！现在就上来！”陆烬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顾宸不敢怠慢，立刻启动速降索的回收装置。电机嗡鸣，带着他快速上升。 然而，就在他上升到一半高度时，下方洞穴深处，那道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无比耀眼！一个修长的、散发着冰冷蓝光的身影，缓缓地从洞穴深处漂浮而起！ 它看起来隐约具有人形，但完全由某种能量体构成，周身缠绕着跳跃的电弧和数据流般的纹路。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深邃的、旋转的星云状物质。 它抬起“手”，对准了正在上升的顾宸。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能量瞬间攫住了顾宸！速降索猛地绷紧，电机发出过载的尖叫，竟然无法再上升分毫！ 顾宸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仿佛要将他碾碎！防护服的面罩上出现裂纹！ “顾宸！！”通讯器里传来陆烬的怒吼，夹杂着穿梭机引擎的疯狂咆哮。 那能量体似乎对挣扎的猎物产生了兴趣，它缓缓飘近，那只由能量构成的“手”伸向顾宸的面罩，似乎想要触碰他。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炽热到极致、凝聚了穿梭机主炮全部能量的粒子束，如同天罚之剑，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能量体的胸口！ 是陆烬！他冒险将穿梭机下降到极低高度，发动了全力一击！ 轰！！！ 巨大的爆炸将顾宸狠狠掀飞出去，速降索断裂！他在空中失去控制，向下坠落！ 那能量体被主炮直接命中，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周身的蓝光剧烈闪烁，似乎受了创，但并未消散！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抓住了正在下落的顾宸的手腕！ 顾宸抬头，看到陆烬竟然不知何时索降到了他附近，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Alpha信息素因为情绪激动和近距离接触而无法抑制地弥漫开来，灼热而霸道，却奇异地让顾宸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抓紧！”陆烬低吼一声，单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顾宸，穿梭机的引擎在他们头顶轰鸣，艰难地将两人一起向上拉去。 下方，那受伤的能量体再次凝聚起恐怖的能量，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黑隼！烟雾弹！所有！快！”陆烬对着通讯器大吼。 瞬间，数十发烟雾弹射向下方的坑洞，浓密的、含有特殊金属颗粒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一切视线和信号。 穿梭机趁机全力拉升，终于将两人拉回舱内。 舱门猛地关闭。 “全速撤离！最高速度！”陆烬喘着气下令，依然紧紧抓着顾宸的手臂没有松开。 穿梭机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如同受惊的鸟儿般猛地窜出，迅速远离那片死亡深坑。 顾宸瘫倒在甲板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血的沫子。他看着旁边同样狼狈、额角擦伤、信息素仍未平复的陆烬，声音沙哑：“...为什么救我？”他看到了那些尸体，他知道陆烬有所隐瞒。 陆烬转过头，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他，里面情绪复杂：“因为你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得多，Beta先生。”他的语气依旧强硬，但抓着顾宸手臂的力道，却微微加重了一丝。 “那些尸体...荆棘鸟的人...早就死在下面了。”顾宸艰难地说。 陆烬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机舱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壁虎突然惊叫起来：“队长！快看他的后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顾宸的后颈——那里，防护服在之前的搏斗中破损撕裂，露出一小片皮肤。 而此刻，在那片皮肤上，一个极淡极淡的、却无比清晰的银色印记，正缓缓浮现出来，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顾宸自己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陌生的、细微的麻痒和灼热感。 陆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凑近，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印记。他的表情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下意识地释放出一丝自己的信息素。 下一秒，令所有人，包括顾宸自己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顾宸后颈那个淡银色的印记，仿佛被激活一般，骤然变得清晰明亮！与此同时，一股清冷、微弱、却确实存在的Omeg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顾宸体内弥漫开来！ 这股新生的、纯净的Omega信息素，与陆烬那灼热霸道的Alpha信息素在空中相遇，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排斥反应，反而...如同磁石的两极般，自然而然地开始交织、缠绕，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和谐而强大的力场！ “信息素匹配...”夜莺失声惊呼，“而且是...极高匹配度的绑定反应！可他是个Beta啊！” 顾宸彻底愣住了。Beta？Omega信息素？绑定反应？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一切生物学常识！ 陆烬死死盯着顾宸后颈那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Alpha标记印记，又看向顾宸那双同样充满震惊和茫然的灰色眼眸。 混乱的机舱内，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信息素无声地流淌。 遥远的深坑中，那诡异的蓝色能量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缓缓沉入地底。 风暴哨岗的废墟依旧死寂，但一个颠覆世界的秘密，已经悄然揭开序幕。而两个本该对立的人，被一个不可能的绑定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从此再也无法分开。 （《信息素禁区》前传：风暴哨岗完） 我滚来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风暴哨岗(完结) 第5章 禁闭与质询 军用运输机的引擎发出单调的嗡鸣，穿透隔音舱壁，敲打着顾宸的神经。他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手腕上戴着抑制力场镣铐——标准程序，对于所有从污染区返回的人员，无论军衔。医生躺在对面的担架上，仍处于镇静剂带来的昏睡中，脚踝处的伤口已被重新处理，但脸色依旧苍白。 陆烬和他的荆棘鸟佣兵团并未同行。在将顾宸和医生移交给了前来接应的、隶属于军法处的特殊行动小队后，那架黑色的攻击穿梭机便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辐射云层中，没有告别，没有解释。 只有顾宸后颈那隐约的灼热感，和空气中似乎仍未散尽的、属于陆烬的灼热信息素残留，证明着那段短暂而致命的交集并非幻觉。 运输机降落在西境军区总部的地下基地。气密门打开，刺眼的白色灯光和更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涌入。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面具上没有任何标识的人员沉默地走上前，示意顾宸跟随他们。 没有欢迎，没有 debriefing（任务汇报），只有无声的押送。 他们穿过一条条空旷的走廊，最终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门滑开，后面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墙壁是柔软的吸音材料，角落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监控探头。 “在这里等待。会有人来问你话。”领头的人声音经过处理器变形，毫无情绪。他解开了顾宸的力场镣铐，但顾宸能感觉到，某种更强大的抑制力场笼罩着整个房间，他的体能和反应速度明显受到了压制。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将他独自留在绝对的寂静中。 顾宸没有试图呼喊或拍打墙壁。他平静地走到椅子边坐下，背脊挺直，开始整理思绪。 Gamma-7 区域的遭遇、怪物的特性、信息素无效化、贝斯手的变异与死亡、荆棘鸟的出现、洞穴内的尸体、那个可怕的能量生命体、以及最后...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疑点，指向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真相。而军方高层的反应——隔离与审问，而非立即组织专家研讨和后续行动——更证实了陆烬的猜测：他们被当作了弃子，而上面的人试图掩盖什么。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顾宸默默计算着心跳，大约四十七分钟后，门再次打开。 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将军制服的男人，肩章显示他是三星上将。他的信息素被高级抑制器完美收敛，但顾宸能从其锐利的眼神和久居上位的姿态判断，这是一位高阶Alpha。顾宸认得他——西境军区总参谋长，奥古斯特·雷恩（August Wren）。 跟在雷恩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抱着数据板的Beta男性，表情冷漠，眼神如同扫描仪般打量着顾宸。 雷恩在对面坐下，Beta官员站在他身侧。 “顾宸中尉。”雷恩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是雷恩将军。这位是军情分析局的索恩（Thorne）博士。我们将就你在 Gamma-7 区域的任务进行问询。你需要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 “是，将军。”顾宸平静地回答。 问询开始。索恩博士主要负责提问，问题细致入微，从出发前的细节到遭遇战的每一个瞬间，反复追问，特别是关于贝斯手被感染的过程和细节，以及荆棘鸟佣兵团的出现和所作所为。 顾宸如实陈述，省略了自己关于军方阴谋的猜测和后颈印记的事情，只强调怪物的特性和信息素无效化的惊人发现。 当他说到洞穴内发现早已死亡的、带有荆棘鸟标志的尸体时，雷恩将军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而索恩博士的追问则更加犀利。 “你声称看到了荆棘鸟成员的尸体？如何确认他们的身份？具体数量？死亡时间估计？”索恩的问题连珠炮般甩出。 “根据防护服内的残存标识和体貌特征初步判断，数量在三到四具，死亡时间根据尸体**程度和环境判断，远早于十七号哨塔失联时间。”顾宸回答。 “也就是说，你无法百分百确定。”索恩在数据板上记录着，“荆棘鸟佣兵团对此作何解释？” “他们没有解释。我们当时正遭受攻击，没有时间追问此事。” 问询持续了数小时。索恩博士似乎对怪物和能量体的兴趣远不如对荆棘鸟和顾宸自身状态的兴趣大。他反复确认顾宸是否有任何不适、接触了何种可疑物质、是否感觉到自身信息素水平变化。 顾宸一概否认，心跳和生理指标在房间监控下保持平稳。他受过专业的抗审问训练，能够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终于，雷恩将军抬手打断了索恩的追问。 “中尉，你的报告非常重要，但也存在许多...令人困惑的细节。”雷恩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关于信息素无效化，此事关乎联盟安全根本，必须最高规格对待。关于荆棘鸟，一支唯利是图的私人武装出现在高度敏感的军事禁区，其目的值得深究。而你...”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顾宸的大脑：“你作为唯一的深度亲历者并幸存，你的状态也将被列为最高监测目标。在得出最终结论前，你需要接受全面检查和隔离观察。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理解，将军。”顾宸回答。 “很好。”雷恩站起身，“索恩博士会负责你的后续检测。配合他，中尉。这关系到整个事件的真相。” 雷恩将军离开后，索恩博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微笑。 “那么，顾宸中尉，我们开始吧。”他示意顾宸跟上，“全面体检，包括一些...特殊的基因和信息素水平测试。” 顾宸的心微微一沉。全面的检测，很可能无法再隐瞒后颈的变化了。 ... 隔离检疫区的生活枯燥而压抑。顾宸被单独安置在一个设施齐全但完全封闭的套间内，活动范围有限，一切对外通讯被切断。每天，索恩博士都会带着他的团队来进行各种检查——抽血、扫描、神经反应测试、信息素暴露实验... 他们尤其关注他的后颈。那个淡银色的印记在最初的几天后逐渐变淡，几乎看不见，但似乎并未完全消失。在特定的信息素或能量刺激下，它仍会隐约浮现。索恩博士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记录了大量数据，但从不透露任何发现。 顾宸能感觉到，索恩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伤员或调查对象，更像是在观察一个稀有的实验体。 期间，没有任何关于医生后续情况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关于 Gamma-7 区域后续处理方案的通报。仿佛那场惨烈的战斗和惊人的发现从未发生过。 这种刻意的忽视和信息的真空，让顾宸更加确信雷恩和索恩代表的势力在拖延和掩盖。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深夜。 顾宸正在浅眠中，忽然被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窸窣声惊醒。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通风管道。 他立刻清醒，保持呼吸平稳，身体放松，但所有感官提升到极致。 通风口的栅栏被无声地卸下。一个纤细的黑影如同猫一般灵巧地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黑影迅速移动到顾宸床边，一股极淡的、被刻意收敛的Omega信息素味道传来，带着一丝清甜的、类似于月桂的香气。 顾宸没有动，等待着对方的意图。 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然后在他手心快速划了几个字：【别出声，跟我来，关于医生和 Gamma-7。】 顾宸在黑暗中睁开眼，对上一双在微弱应急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对方戴着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但从身形和信息素判断，是一位女性Omega。 她是谁？为什么能突破军法处的隔离区？医生怎么了？ 无数疑问闪过，但顾宸没有犹豫。他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起身。 女Omega递给他一套黑色的、同样带有微弱屏蔽功能的衣物。顾宸迅速换上。她指了指通风口，示意他先进。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爬入狭窄的通风管道。女Omega对路径极为熟悉，灵活地在复杂的管道网络中穿梭，避开了一个个监控探头和运动传感器。 大约爬行了十分钟，他们从一个偏僻的、堆放清洁用品的储物间通风口落下。 “这边。”女Omega的声音压得极低，推开一扇暗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似乎废弃不用的维修通道。 他们沿着通道快步前行，最终停在一扇不起眼的金属门前。女Omega用某种仪器扫描了门锁，绿灯亮起，门滑开。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显示屏的房间，像是一个秘密的监控站。一个穿着技术员制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Beta男性正紧张地盯着屏幕。 “安全了，暂时。”女Omega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坚毅神色的脸，看起来二十多岁，“我是莉兰（Lilium），军情局下属特别调查科探员。这是‘芯片’（Chip），我们的技术支持。” “军情局？”顾宸皱眉。军情局和军法处以及索恩代表的军情分析局素来存在职权竞争和矛盾。 “长话短说，”莉兰语速很快，“索恩没有把你和医生的发现上报最高统帅部，而是压了下来，只向雷恩将军和少数几个人做了扭曲汇报。他将医生转移到了地下三层的秘密实验室，正在进行非法的深度精神扫描和记忆提取，试图抹去他关于 Gamma-7 和荆棘鸟尸体的关键记忆！” 顾宸的心猛地一紧。记忆提取对大脑的损伤是永久性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发现的东西，触及了一个被称为‘潘多拉项目’的最高机密。雷恩将军和索恩都是该项目的核心保护者。荆棘鸟佣兵团也与之有关，但他们内部似乎出现了分歧，那些尸体就是证明。”莉兰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上面有荆棘鸟的标识和“潘多拉”的字样，“我们怀疑，‘潘多拉项目’与信息素武器的非法研发有关，甚至可能导致了 Gamma-7 的灾难！” “你们想怎么做？”顾宸直接问。 “我们需要证据。需要你作为亲历者的证词和生物样本。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救出医生，他是重要人证。”莉兰的眼神锐利，“但索恩的实验室守卫森严，而且他本人似乎对你...产生了特殊的兴趣。你的体检报告被他加密了最高权限，我们无法调取。他可能已经察觉了你的...异常变化。” 顾宸摸了摸后颈。那个印记似乎在微微发热。 “芯片，能打开实验室的通道吗？”莉兰问。 年轻的技术员满头大汗地操作着：“不行，索恩用了独立的生物识别系统，需要他的虹膜和权限卡...等等！”他突然瞪大眼睛，“有个高级权限信号正在接近实验室！是...是索恩本人！他这个时候去实验室干什么？”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显示，索恩博士正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快步走向地下三层的实验室入口。 “不好！”莉兰脸色一变，“他可能要对医生进行最终阶段的记忆覆写！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硬闯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顾宸冷静地分析。 “我们没有选择了！”莉兰咬牙，掏出两把紧凑型能量手枪，递给顾宸一把，“芯片，给我们制造点混乱！” “明白！”芯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激活火警？不...激活地下三层废弃物处理系统的紧急排放程序！够他们乱一阵子的！”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地下区域！ “走！”莉兰推开另一扇暗门。 三人迅速冲入通道。走廊里已经弥漫起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红色的警报灯旋转闪烁。远处传来人员的奔跑声和呼喊声。 他们利用混乱快速向地下三层移动。芯片远程黑开了几道安全门。 终于，他们看到了实验室那厚重的合金大门。门紧闭着，门口倒着两名被莉兰用麻醉针放倒的警卫。 “芯片！” “正在破解...需要时间！索恩 inside，他的权限锁死了系统！” 实验室內，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医生被固定在扫描床上，头部连接着复杂的仪器，索恩正站在控制台前，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准备按下某个按钮。 “来不及了！”莉兰举枪对准门锁射击，能量光束只在门上留下浅浅的灼痕。 顾宸大脑飞速运转。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墙壁，那里有一个狭窄的、用于输送液态氮等冷却剂的管道检修口。 “这里！”他猛地拉开检修口的盖板，“通道可能通向实验室内部！” “太窄了！而且可能有压力传感器！”芯片喊道。 “试试看！”莉兰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里钻。 就在这时，实验室内的索恩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他们！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狰狞，迅速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呜——！ 实验室内部突然喷出大量的白色冷冻气体！瞬间淹没了医生和索恩的身影！这是紧急防护措施，也是毁灭证据的手段！ “不！”莉兰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的走廊传来： “真是...热闹的夜晚。”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陆烬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战术装备，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冷笑，缓缓走来。他周身散发着毫不掩饰的、强大的Alpha信息素，如同实质般的压力笼罩了整个走廊，让莉兰和芯片瞬间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他竟然敢闯入军方核心基地？！ 索恩透过已经被冻结的观察窗，看到陆烬，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陆烬无视了指着他的能量手枪，目光直接落在顾宸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确认他没缺胳膊少腿，然后才看向实验室内的索恩，声音冰寒： “索恩博士，未经允许，动我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6章 禁闭与质询(继章) 陆烬的出现，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瞬间冻结了走廊里紧张的气氛。 莉兰和芯片如临大敌，能量手枪死死对准那个不速之客，但他们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仅仅是恐惧，更是被那毫不收敛的强大Alpha信息素所压制。那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充满了侵略性。 顾宸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难以厘清的情绪。陆烬的话——“我的东西”——让他后颈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隐隐发烫。 索恩博士隔着结霜的观察窗，脸色难看至极。实验室内的低温气体仍在喷涌，医生的身影已经被白雾彻底吞没。 “陆烬...”索恩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器传出，带着被干扰的杂音和压抑的怒火，“这里是军方最高机密区域！你擅闯此地，是重罪！” 陆烬嗤笑一声，缓步向前，完全无视了莉兰和芯片的枪口。“重罪？比起你们在 Gamma-7 干的好事，我这点小小的冒犯算什么？”他的目光扫过被冻结的实验室，“杀人灭口？看来‘潘多拉’的盖子，你们是铁了心要捂到底了。”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索恩厉声道，“警卫！抓住他们！”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更多的基地警卫正在赶来。 “芯片！”莉兰低喝。 年轻的技术员满头大汗，手指在便携终端上狂点：“我在尝试干扰他们的通讯和门禁系统，但权限不够...太多了！” 陆烬却仿佛毫不在意逼近的警卫，他停在顾宸身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量。他低头，深邃的目光落在顾宸脸上，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还能打吗，中尉？” 顾宸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退缩：“随时可以。” “很好。”陆烬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跟紧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动了！身影如鬼魅般侧滑，避开莉兰下意识调转的枪口，一手肘击在最先冲过来的警卫颈侧，另一只手已夺过对方的脉冲步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残影。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走廊顶端的两个监控探头应声爆裂火花四溅。 “走！”陆烬低吼一声，步枪喷吐火舌，压制住走廊另一端的警卫。他的枪法刁钻狠辣，每一枪都打在警卫的武器或防护装备的薄弱处，使其失去战斗力而非致命，显示出惊人的控制力。 顾宸没有犹豫，一把拉过还在试图破解门禁的芯片，同时对莉兰喊道：“掩护侧翼！” 莉兰瞬间反应过来，虽然对陆烬充满不信任，但眼下形势危急，容不得内讧。她与顾宸形成交叉火力，击倒了从侧面通道包抄过来的两名警卫。 “实验室...医生他...”莉兰一边射击，一边不甘地看向那扇紧闭的合金门。 “没用了！”陆烬声音冰冷，一枪打爆了一个试图投掷眩晕弹的警卫的手臂，“超低温急冻，索恩老狗为了灭口，连自己都能下手狠。里面的人活不了了，数据也毁了。” 顾宸心头一沉，但知道陆烬判断无误。那种紧急冷冻程序，是为了防止高危病原体或能量泄漏，瞬间的超低温足以致命。 “那怎么办？”芯片尖叫着，躲在一块翻到的合金板后面。 “抓活的！”陆烬目光锁定实验室内的索恩，“他知道的够多了！” 索恩在实验室内，显然也听到了陆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操作控制台，实验室一侧的墙壁突然滑开，露出一个紧急逃生通道！ “他想跑！”莉兰喊道。 陆烬眼神一厉，猛地从战术腰带上摘下一枚小巧的、非致命性的电磁脉冲手雷，精准地扔向实验室观察窗。手雷黏附在强化玻璃上，嗡鸣一声，爆开一圈无形的电磁波！ 虽然没能炸开观察窗，但强烈的EMP瞬间扰乱了实验室内部的电子设备，包括逃生门的电子锁！滑开一半的逃生门猛地卡住！ 索恩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控制台，转身试图用物理方式强行打开逃生门。 “芯片，开门！”陆烬命令道，同时持续火力压制走廊远处的警卫，为芯片创造时间。 芯片手忙脚乱地重新连接数据线到实验室大门控制面板：“EMP干扰太强...需要时间重新校准...” “没时间了！”顾宸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后颈的印记灼热感陡然加剧！他猛地抬头，看向走廊天花板的一处通风口：“上面！”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通风口栅栏被猛地撞开，数个黑影如同蝙蝠般扑下！这些人穿着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紧身作战服，动作迅捷无声，使用的武器也并非制式装备，而是带着消音器的奇特能量刃和捕捉网！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扑陆烬和顾宸！ “暗影守卫！”莉兰失声惊呼，显然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他们是直属最高保密局的清理部队！” 陆烬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步枪瞬间调转枪口，一个精准的三连发，将最先扑向他的一个黑影凌空打成了筛子。但其他黑影已经近身，能量刃划出致命的弧线。 顾宸侧身避开一道劈向他脖颈的能量刃，手腕一翻，夺自警卫的□□格开另一道攻击。这些“暗影守卫”的身手极为了得，而且配合默契，显然都是受过严酷训练的高手，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信息素极其微弱且混乱，难以通过气味判断其行动意图。 一时间，走廊里陷入了混战。警卫、暗影守卫、陆烬、顾宸、莉兰和芯片，多方势力纠缠在一起，能量光束飞舞，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陆烬如同战场上的死神，他的战斗方式狂暴而高效，信息素如同有形的风暴，不仅压制着敌人，似乎也在某种层面上隐隐与顾宸的气息产生共鸣。顾宸发现，当自己靠近陆烬时，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对危险的直觉会变得更加敏锐，那种后颈的灼热感也不再是单纯的负担，反而像是某种...增益？ 一个暗影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到顾宸背后，能量刃直刺其后心！顾宸正被正面两人缠住，似乎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烬仿佛背后长眼，看也不看，反手一枪托砸碎了侧面敌人的喉骨，同时左脚如同蝎子摆尾般猛地后踹，精准地踢在偷袭者的手腕上！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能量刃脱手飞出。 顾宸趁机解决了面前的敌人，与陆烬背靠背站立，急促地喘息着。 “配合不错。”陆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热气喷在顾宸耳后。 顾宸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些许。这种在生死边缘形成的诡异默契，让他感到一种不安，却又无法否认其有效性。 “门开了！”芯片终于成功破解了被EMP干扰后重启的系统，实验室大门滑开一股冰冷的白雾涌出！ 陆烬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冲入实验室。顾宸紧随其后。 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控制台冒着黑烟，地上结着白霜。索恩博士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个被卡住一半的紧急逃生通道敞开着，冷风从外面灌入。 医生静静地躺在扫描床上，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冰霜，脸色青紫，早已没有了生命气息。 陆烬看也没看医生的尸体，径直走到逃生通道口，蹲下检查了一下痕迹。 “他刚跑不久。通道通往地下排污系统。”陆烬站起身，脸色阴沉，“追！” “等等！”莉兰拦住他，指着医生的尸体，“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他是证据！” “他已经是个死证据了！”陆烬不耐烦地道，“活着的索恩才是关键！他知道‘潘多拉’的一切！你想让真相永远埋在地下吗？” 莉兰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医生的遗体，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芯片，记录现场！我们追！” 四人迅速钻入狭窄冰冷的逃生通道。通道内弥漫着污水的臭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索恩逃跑的痕迹很明显——脚印和刮擦痕在积着薄灰的管道壁上清晰可见。 追击在迷宫般的下水道系统中展开。陆烬一马当先，他的追踪能力惊人，总能从错综复杂的岔路口找到正确的方向。顾宸紧随其后，莉兰和芯片勉强跟上。 黑暗中，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陆烬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前方传来水流声，似乎是一个较大的汇流井。 陆烬打了个手势，示意顾宸从左侧包抄，自己则从右侧缓缓靠近汇流井的边缘。 顾宸屏住呼吸，贴着潮湿冰冷的管壁移动。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颈的印记持续散发着热量，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当他悄悄探出头，看向下方的汇流井时，瞳孔骤然收缩！ 汇流井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平台。索恩博士果然在那里，但他并非孤身一人！ 平台上，除了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索恩，还站着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笔挺的将军制服，肩章上的三颗将星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正是奥古斯特·雷恩将军！ 而另一个人，则让顾宸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套裙，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气质冷冽而精明。她的信息素收敛得极好，几乎感觉不到，但顾宸认得她——联盟最高议会下属，监察委员会的特别调查官，伊芙琳·肖（Evelyn Shaw）！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和雷恩将军、逃跑的索恩博士在一起？ 只见肖调查官正平静地对索恩说着什么，而雷恩将军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陆烬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对着顾宸的方向，做了一个“隐蔽，静观”的手势。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下方的对话隐隐约约传来。 “...样本数据...已上传至安全节点...”这是索恩急促的声音。 “...清理工作必须彻底...‘潘多拉’不能暴露...”这是肖调查官冷静的语调。 “...荆棘鸟的介入...是个变数...那个叫顾宸的Alpha...”雷恩将军的声音低沉。 “...他身上的‘印记’...是关键...必须控制...”肖调查官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顾宸和陆烬藏身的方向，“...或者，清除。” 顾宸的心沉到了谷底。连最高议会的调查官都牵扯了进来，而且听起来，她并非来调查真相，而是来参与掩盖的！所谓的“潘多拉项目”，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 陆烬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镜的红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肖调查官的眉心。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股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陡然传来！整个下水道系统开始剧烈摇晃，碎石和锈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汇流井平台上的三人也吃了一惊。 紧接着，从下游的黑暗管道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只脚在金属壁上爬行！同时，一股熟悉的、带着腐烂和电离臭氧混合的恶臭，顺着污水扑面而来！ 顾宸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种气味...他永远不会忘记！ 是 Gamma-7 的那种怪物！它们怎么会出现在军方基地的地下？！ 陆烬也猛地放下了枪，眼神锐利地看向下游管道的黑暗深处，低吼道：“见鬼！它们被引过来了！”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潮水般，无数扭曲、蠕动的黑影，从下游的管道口中蜂拥而出！它们发出嘶哑的嚎叫，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亮起，瞬间填满了整个汇流井的下方，并开始沿着墙壁向上攀爬！ 目标，直指平台上的三人！以及，藏身于管道口的顾宸和陆烬！ 真正的噩梦，并未留在 Gamma-7，而是紧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