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公子新书》 第289章 晴天霹雳! 从丹房出来后,林婉仪便怀着古怪心绪,来到了中宅茶厅。 茶厅内,赵翎已经散会,此时在主位就坐,正在聆听谢尽欢接下来的安排: “事情刚过去,雁京这边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乱子,我现在能御风,飞去西北估摸也就一两天时间,准备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鸣金砂……” 肤白貌美的奶朵,则很贴心的站在椅子背后,帮谢尽欢揉着肩膀,而令狐青墨身着如雪白裙坐在对面,气态一如既往的冷艳,接话道: “按照书上记载,鸣金砂得靠监兵神赐吸引提炼,找魏无异帮忙不现实。翎儿倒是能帮忙,但兵圣山位置不固定,可能是西北十万大山中的任何一座,怕是不好找。” “反正也是闲着,先去碰碰运气……” …… 林婉仪瞧见令狐青墨,心头不由生出异样,毕竟谁能想到这么个冰山女道姑,竟然和背后更高冷的绝色师尊,共侍…… 不过师父刚才也叮嘱过,底牌只有握在手里才有威慑力,真亮出去让对面破罐子破摔,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而且她那不省心的妖女师父,也把自己玩进去了,一百步笑一百步,似乎也不怎么理直气壮。 为此林婉仪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长公主欠身一礼,而后在谢尽欢身边坐下,插话道: “刚忙完又要出门?好歹在家休息两天……” 谢尽欢看着在场四个如花似玉的恩客,肯定是不想往外跑,但紫苏有了好主意,目前也就缺一样药材,去寻找也要不了几天时间,总不能往开春拖,当下回应: “炼丹缺一样药草,我飞来飞去跑得快,估摸两三天就回来了。” “哦……” 林婉仪也没再多言,端起茶杯小口喝茶,期间抬眼瞄了瞄对面的小冰坨子。 令狐青墨本来在旁听,发现林婉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莫名其妙: “你看我做什么?” 林婉仪放下茶杯,轻咳一声: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真漂亮,刚才专门化过妆了?” “?” 令狐青墨见这骚姐姐少有的说了句夸奖之语,心头略显茫然,想了想回了句: “没你漂亮。” 长宁郡主也不知道这对情敌在斗什么法,见谢尽欢目不斜视挺正经,便起身道: “既然准备去找药材,那就尽快准备早去早回,我上次去天地坛是赴会,什么都没带,没帮上忙,这次我先准备好,出发前打声招呼。朵朵,走。” “好的殿下。” 朵朵还想看女人扯头发,见此略显失望,恋恋不舍捏了捏谢尽欢胸肌,快步跟着赵翎去了后宅。 谢尽欢和坨坨乃至步姐姐,都结下了不解之缘,此时确实有一点心虚;不过事已至此,心虚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只能先尽欢再说了,当下起身: “我带 你们去转转?” 令狐青墨发现翎儿走了,眼神不由显出几分戒备: “你别说去浴室,大白天的……” 林婉仪则是落落大方起身,挽着男人胳膊就往外走: “她不去算了,你昨天累坏了吧?我听杨大彪他们说,你在苍岩山七进七出……” “没那么夸张,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 令狐青墨微微蹙眉,眼见谢尽欢想拉她,还被这骚姐姐往出拽,想想还是站起身来,快步跟到了身侧: “去哪儿转?听翎儿说,王荷正在书院和雁京才子下棋,要不……诶?!” 话没说完,令狐青墨就发现腰间一紧,继而整个人就如同窜天猴一般冲天而起,下方宅院迅速变小,凌冽寒风扑面而来,惊得她连忙抱住了身边人。 林婉仪也是措不及防,连忙勾住谢尽欢脖子,惊慌四顾,发现眨眼就到了百丈高空,下方街区上的行人车马都变成了小米粒,顿时紧张了: “诶诶?你快下去了,你跳这么高做什么呀?” 呼呼…… 谢尽欢左拥右抱揽着两个各有千秋的女朋友,往碧蓝天幕下的云海飞驰,沿途左右啵啵,一人给了一口: “别紧张,掉不下去。” 令狐青墨在高空被搂着啵嘴,只觉全城百姓都能看见,有点想躲闪,但又不会飞,只能抬手轻捶肩膀: “你别乱显摆,城内高人如云,若是被人瞧见怎么办?堂堂南朝正道少侠,大白天抱着两个女子当空言行不端……” “呵呵……” 谢尽欢觉得有点道理,为此没有再欺负人,只是抱着在高空之下飞来飞去,体验煤球视角。 林婉仪起初还有些紧张,不过适应片刻,发现确实没危险后,又好奇观察起下方城池。 令狐青墨比较工作狂,觉得御空而行,抓贼应该很方便,当下从腰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千里镜,搜寻起下方街巷。 谢尽欢昨天才跨入超品,虽然抱着步姐姐回了京城,但月黑风高看不到什么,也没心思去体会御风凌空的感觉,此时抱着两个美人遛街的同时,也在暗暗感知天地气机变化,尝试更细致的掌控之法。 不过如此飞了没一会儿后,抱在右手边的大墨墨,忽然目光一凝,示意端礼街附近: “那边!快过去!” “嗯?” 谢尽欢一愣,略微往城中扫了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顺着指引飞过去,询问道: “那儿有东西?” 令狐青墨举着千里镜仔细观察,神色颇为凝重: “有个人比较可疑,快点快点,就是那条立着牌坊的小街……” 林婉仪见状,还以为找到了什么悍匪大妖,目光也凝重起来,跟着朝街上落去…… ---- 内城街道。 和煦阳光洒在宽阔街面上,两侧是玲珑曼妙的 布庄及珠宝铺面,街上随处可见穿金戴银的夫人小姐乘坐车马往返。 南宫烨身着黑裙走在其中,头戴帷帽背负佩剑的扮相,以及遗世独立的冰山气质,都与周遭女眷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行人侧目。 南宫烨对此早已习惯,并未在意,只是自顾自走进了一家布庄,帮谢尽欢寻觅起送给妖女的小礼物。 之所以如此贴心,并非感激妖女下水共患难,而是以前在洛京,谢尽欢也送过她一套情趣法器,穿着让她羞愤欲绝,偏偏这死小子还很喜欢,如今已经变成常备战袍了。 她都落得这种羞耻处境,妖女岂能循规蹈矩就穿个正常衣裳,为此这东西肯定得给妖女来一套,免得对方往后借此笑话奚落她…… 不过作为堂堂丹鼎派掌门,名传天下的冰山仙子,偷偷买这种东西,着实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南宫烨不紧不慢在诸多绚丽多彩的成衣前转悠,没找到心怡之物,就想换下一家。 但铺子的老板娘,显然常年接触出身豪门的夫人小姐,光看这冷艳气质,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当下主动上前: “女侠想挑件儿什么衣裳?” 南宫烨下意识单手负后,略微斟酌: “为姐妹挑选贺礼,需要质量好些,比较少见新颖,嗯……最好是南方产的料子……” 给朋友挑的…… 老板娘听到这遮遮掩掩的话,心底已经大概知道要什么了,当下就把南宫烨带到柜台旁,取出了一个托盘,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荷包: “这个女侠的姐妹定然喜欢,南朝丹阳学宫出产的上等货,用的是一两丝十两金的冰魄丝,雁京有这货的不会超过三家……” 南宫烨找到目标,不由松了口气,拿起来随意打量,明知故问: “这里面是亵衣?” “对,但不是一般的亵衣,称得上法器。女侠的姐妹多大年纪?可否婚配?” “和我年纪相仿,已经婚配,为人……嗯……比较开朗热络,放得开……” 就你这还放得开? 老板娘本来想推荐保守点的,眼见这含蓄女侠专要最骚的,也没反驳客户的要求,拿起一个荷包介绍: “那我觉得适合这一款,穿了比不穿还撩人,只要试过,绝对被相公当成宝,送夫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 南宫烨接过荷包略微打量,发现其中是皇帝的新衣,浑身上下能遮住的估摸也就两个樱桃大的点,其他地方全是透明云纱,甚至还是骚紫色,觉得和妖女十分般配,正取出银子付账,忽然听见外面细微破风声,她谨慎回眸,结果却见三道人影从天而降,连带着一声: “师父?!” “诶?!诶诶……那什么……看错了吧?咱们去那边……” 霹雳—— 晴空万里,脑海 中却划过一道惊雷! 南宫烨浑身猛震,丹凤美眸罕见显出几分惊恐,以奔雷之势把东西塞进怀里,闷头就想往后门冲,但这显然为时已晚! 铺面之外,谢尽欢抱着两人无声落下,本来还好奇墨墨看见了啥这么着急,等发现铺子里站着个腰细臀肥的大坨坨,就已经来不及了,本来还想把墨墨拉开,但青墨直接就满眼惊喜跑进了铺面: “师父,真是你呀?你怎么在这?” “……” 南宫烨帷帽始终未曾挑起,但下方的脸颊已经面白如纸,目光透过薄纱看向门外‘难以置信’的白衣男子,只觉天都塌了! 但青墨已经跑到近前,她也不敢表露异样,只是浑身僵硬回复: “我……我听说雁京出了乱子,过来看看,你……你怎么找过来了?” 令狐青墨算起来,已经快一年多没见师父面了,此时来到近前,眼神满是思念: “刚才和谢尽欢闲逛,恰好看到你了,我觉得像但又不确定,才过来看看……对了,这位是谢尽欢,师父应该听说过……” “……” 林婉仪站在谢尽欢背后,一双杏眸满是震惊,第一印象是觉得这‘道门第一绝色’名不虚传,冷的和冰疙瘩一样,这身出尘气质,戴着帷帽都能让人压力如山。 但一想到这冰山仙子,不光认识她身边的大猪蹄子,还已经认识到被窝里去了…… 啧啧啧~这就是反差吗…… 林婉仪眨了眨眼睛,有点想把瞎搞的师父一起叫过来吃瓜,但这不太现实,为此只能做出茫然神色,当背景板暗中观察。 夜红殇此刻自然冒了出来,站在婉仪旁边一起好奇打量。 而谢尽欢只觉我命休矣,饶是三岁苦练形体仪态,这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演了,想了想硬着头皮上前,做出敬仰之色: “南宫前辈果真名不虚传,我还以为青墨认错了。” 南宫烨很害怕从谢尽欢眼底,看到鄙夷、嫌弃等情绪,发现这小子撞破她身份后,竟然没表现出疏远,心底又更忐忑了。 你什么意思? 知道我是青墨师长,你还不悔不当初,说我不知廉耻? 这可是正伦剑天罡锏反过来的事情…… …… 虽然短时间冲击太大,让南宫烨脑子有点短路,但这时候还是得以稳住局面为主,当下只是微微颔首还礼: “久仰。嗯……我此行来北方,是有要事要办,可能没法陪你们叙旧,等忙完了,再登门和你们好好聚聚。” “是吗?” 令狐青墨有些不舍: “师父办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帮忙?谢尽欢特别厉害……” 南宫烨只觉魂不在体,微微抬手: “事情是掌教安排,不好告知旁人,为师能自行处理。另外,你和谢尽欢的事情,张师兄已经和我说过了,我 不反对这事儿,剩下的你自己把握。” “……” 令狐青墨脸色一红,瞄了瞄谢尽欢,有点不好接话了。 谢尽欢则是开口:“最近雁京确实动荡不安,我也有些疑惑,想私下请教南宫前辈,不知……” 南宫烨哪里敢和发现她身份的小贼独处,回应道: “我也刚来,对雁京的局势并不了解,你有问题可以让公主殿下上书朝廷问询。我还有点急事,得过去处理,就不奉陪了,你们继续逛吧,等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说着颔首一礼,便往外行去。 令狐青墨还想多说几句,发现师父行色匆匆,也不好再阻拦,只是随行相送,等南宫烨出门闪身而去后,才意外中带着几分疑惑,觉得师父今天有点太冷冰冰了,或许是怕谢尽欢多心,还解释道: “师父向来拒人千里,但人还是很好的,你别多心。” 谢尽欢哪里会多心,但冰坨子这一跑,以其性格,躲去南疆都不算稀奇,心里是真有点担心,当下拉着青墨往回走: “我怎么会多心,先回去吧。婉仪,走啦。” 林婉仪从始至终没说话,只是眨巴杏眸看大戏,此刻才满心古怪跟在了身侧,时不时瞄两人一眼…… 第290章 天南海北 下午,鹦鹉巷。 无人宅院颇为幽静,南宫烨独自在床上就坐,冰山脸颊依旧带着几分孤傲无双的剑仙气态,但眼神却有些恍惚,好似人回来了,但魂儿还留在街上。 怎么办…… 谢尽欢刚才在青墨面前,不好表露出异样,但心底还不知道怎么看我…… 你身为长辈,竟然瞒着身份诱骗少侠,和我这徒女婿行苟且之事…… 南宫烨想到那种场面,就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包裹远走高飞躲一段时间。 但这显然不现实,跑的了她跑不了紫徽山,她迟早得回去,谢尽欢也会找她。 而且和谢尽欢相处这么久,她身心早就托付在了这小子身上,往日害怕暴露身份,各种隐瞒,也是害怕身份揭晓那一刻,彼此就结束了…… 如此魂不守舍,南宫烨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心头尚未做好去留决定,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坨坨?” !! 南宫烨眼神瞬间恢复神采,继而便如同受惊小兔般起身,想要抓起包裹飞身远遁。 但可惜,下一刻脚步声就出现在了门外。 踏~ 谢尽欢在把青墨婉仪送回去后,就跑过来寻找冰坨子,虽然他早就知道对方身份,但着实没想到坨坨的遮羞布没的这么突然。 眼见冰坨子左手提剑右手拿着包裹,他怕对方害怕面对落荒而逃,想想如常神色来到门前: “其实在南疆我就猜到了你身份,只是不敢确定,如今说开了,其实还挺惊喜的……” “?” 南宫烨浑身紧绷,生怕谢尽欢冷言质问,听到此子来了句‘惊喜’,不由微微愣了下,没敢回头,只是颤声道: “你惊喜什么?我是你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我……我身为紫徽山掌门,却犯下这等欺师灭祖之罪……你?!” 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搂住了腰。 南宫烨浑身一震,神色颇像是被登徒子晚辈欺辱的端庄长辈,急急慌慌想挣脱: “你快松手!” 谢尽欢害怕冰坨子跑了,肯定没松开,只是搂着在耳边安抚: “好啦。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我以前死缠烂打要进你屋,还看你洗澡占你便宜,我惹的事儿肯定我负责,你不用想那么多,和以前一样就好……” 南宫烨脸色时红时白,根本不敢回头看这个已经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还想和以前一样?事已至此,我们就该划清界限,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还有你!你以后就好好对青墨,若敢三心二意……” “我明白,我不会对不起任何人,所有事情我扛着就行了。” 谢尽欢把冰坨子转过来,扶着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年,你到京城参加中秋会?当时我才七八岁,就趴在街边房顶上,还吼了几声‘南宫仙子’, 当时起哄的人太多,你肯定没瞧见我,我也没看见正脸,但当时就暗暗发誓,娶妻当娶南宫烨! “我还经常和我爹说你是我梦中情媳,三年前被流放岭南,路过丹阳,我爹怂恿我上山拜见一下,可惜当时我没啥本事,没好意思上去……” 南宫烨目光左右躲闪不敢对视,听到这些‘自幼情根深种’的表白之语,更是心乱如麻: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就算小时候见过我,咱们也不认识。你先认识青墨,就该断绝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这不碰巧撞上了吗。” 谢尽欢把南宫烨抱在怀里,轻抚背心: “那天咱们在东市偶遇,我以为你是青冥剑庄的女侠,才有了后续之事,等猜到你身份后,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我总不能始乱终弃吧?” 南宫烨咬了咬银牙:“所以此事是我不对,一直犹豫不决,才落得如今境地。现在我悬崖勒马,咱们从今往后划清界限……” 啪—— 谢尽欢抬手就在腰后拍了下: “都这样了,你说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让你怀上,你有本事把我们娃儿也打了。” “……” 换做以前,南宫烨肯定打回去,但这时候却鼓不起半点气势,眼见谢尽欢态度强硬不想到此为止,她也只能退一步: “我意思不是断绝来往,就是咱们相识一场的事儿,往后就放在心里,台面上我是你前辈,对你好也是出于对晚辈的关怀,你也把我当长辈对待,彼此哪怕心中有情意,也不能说出来……” “公开可以先这样,那私下呢?” “私下……” 南宫烨嘴唇动了动,想说私下可以接触,但那不是和以前一样了?堂堂紫徽山掌门,背地里竟是丹阳侯的情妇…… “你知道我身份了,私下再那样,你心里就没点疙瘩?” 谢尽欢贴在耳边道:“刚才说过了,我自幼就立志娶你为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在世上就只有一个亲爹,其他人没什么不能娶的。你要担心流言蜚语,我可以暂时不公开咱们关系,但等我踏足天下前十,我保证没人敢说半句不是。你就好好的当媳妇,别整天胡思乱想,所有事情我来处理,行不行?” “……” 南宫烨知道点头就不可能再回头,不敢点头,但摇头这小子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万一当场就地正法让她怀上,她估摸就只能躲着养胎了,哪有办法再逃避现实。 如此沉默一瞬后,南宫烨轻咬下唇偏开了目光。 谢尽欢瞧见这架势,就知道冰坨子默认了,为了彻底让冰坨子断绝逃跑的念想,就转头含住红唇,把她抱到了桌子上坐着。 南宫烨已经经历不知多少次,光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做什么,眼神顿时纠结起来,想要 制止,但又明白不可能躲过这情劫,为此变成了不拒绝也不回应的鸵鸟姿态,任由衣襟松散开来,显出了里面的黑丝小衣…… “呼……” ----- 另一侧,公主府西宅。 步月华中午来和婉仪商量‘认师作姐’之事,两人聊到一半,谢尽欢就回来了,而后婉仪跑去见情郎,她不好跟着一起见,就在屋里等着。 结果不曾想婉仪跑回来,就给她带了个大瓜! 此时闺房门窗紧闭,形同姐妹的两个眼镜娘在榻上侧坐,小案上摆着瓜子茶水,步月华端着茶杯认真聆听,眉眼间全是好奇。 林婉仪则坐在另一侧,小声嘀咕: “我就奇怪了,南宫掌门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模一样,按理说该是个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冰山仙子,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道门女子各个三贞九烈,实则到了闺房,不知道多浪。哪像是我们巫教女子,外面名声虽然不好,但实则都从一而终,从不乱来……” “师父,你说这话……” “唉,都说了,你以后是舵主,叫声师姐就行了……喔~” 步月华正说话间,忽然微微一个激灵,双腿并拢脸颊泛起潮红,桃红美眸也从风轻云淡转为无措,迅速左右打量。 林婉仪听到这春意盎然的哼声,还以为师父听死对头出糗听出感觉了,眼神愈发古怪,坐直几分: “师父,你这是……” 步月华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反正浑身气血躁动,似乎回到了昨晚被小孩子折腾的时候,感觉腿都有点发软,还能闻到谢尽欢的味道,眼神茫然: “我体魄有伤,神魂不稳,可能又出问题了,嗯……我先休息会儿。” 说着倒头靠在榻上,闭目凝神试图压制神魂深处的莫名反应,结果感觉越来越强,连呼吸都开始起伏不定。 林婉仪心头也不敢大意,来到跟前号脉检查,能感觉到步月华心率加快肢体兴奋,但并没有其他异样,不由疑惑。 为防师父出岔子,林婉仪在腰间寻觅,找到了‘心如死水丸’! 此物是紫苏给‘道行暴涨丹’配的解药,强效醒神外加镇静神魂,吃完能抑制身体任何过激反应,也能解除致幻咒术,但副作用是一段时间连情绪波动都没用。 步月华吃下药丸尝试,结果还真别说,紫苏的药就没让人失望过,说心如死水就心如死水。 服药后不过片刻,步月华就感觉到周身刺激退去,连杂念都一扫而空,这才坐起身来: “真是怪了,这到底是什么病?以前也没听说过……” 林婉仪见师父恢复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有用就好,师父应该不是单纯的体魄受创,这几天我让紫苏研究一下,她指不定能找出治愈之法。” “行……” …… 与此同时,鹦鹉巷。 谢尽欢为了让坨坨彻底放下心结,外加彼此久别重逢,伺候的自然到位,此时用尽全力试图叩开冰坨子的心扉。 南宫烨在身份暴露的背德感趋势下,本来闷不吭声,以免显得自己像个没羞没臊的妖女 但就在她苦苦坚持之时,心头不知为何忽然冷静了下来,面前的小子不再让人难以招架,甚至还有点‘就这’的感觉…… ?? 南宫烨眨了眨眸子,低头打量又仔细感觉,发现谢尽欢和以前没区别,甚至步入超品后更威猛了,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心如止水,心头不由疑惑,暗道: 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已经过了红尘劫,顿悟了…… 顿悟若是如此,那修行还有什么意思…… …… 而谢尽欢被步姐姐用‘你行不行呀’的眼神看,已经遭到暴击,此时发现冰坨子也开始走神了,只觉道心崩碎,也左右打量了下: “呃……不舒服吗?” 南宫烨倒也不是不舒服,而是没了以前那样要死了的感觉,此时轻咬下唇: “没有,挺好的,已经很不错了……” “……?” 谢尽欢感觉自己真出问题了,毕竟步姐姐和冰坨子不可能同时出问题,但他怎么看也不像身板技术有毛病,为此只能求助鬼媳妇。 夜红殇悄悄弄得‘千丝牵魂咒’,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此时发现紫苏大仙魔高一丈,不可能再像击穿静心咒一样击穿防护,插话道: “可能是方式不对,换个招式,别怜香惜玉,她哭都别留手。” 是吗…… 谢尽欢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调整了下,尝试大力出奇迹。 结果可想而知。 随着神魂纠缠被干扰阻断,南宫烨又回到正常状态,眼泪瞬间都出来了,若不是谢尽欢及时捂住嘴,叫声估计能传到公主府。 她拍肩膀示意,这死小子还不停手,又眼神求饶,最后甚至来了句: “我不走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你停一下……” 但谢尽欢发现真是太温柔的原因,肯定是遵循阿飘叮嘱,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然后可害苦了坨坨,都不知道怎么撑过去的…… ----- 与此同时,刑部司。 单人小院坐落于刑部司附近,周遭住的都是衙门差役,总捕沈苍和谢温,站在院落门口敲着房门: “咚咚咚……” “小彪?小彪?” “这都下午了,怎么还没去衙门上值……” …… 小院主屋内,身着青色捕快袍的姜仙,在枕头上合衣而眠,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才眉梢轻蹙,继而神色微僵,一头翻了起来: “完了完了,睡过头了……不对!我怎么又回来了?” 姜仙以前每次遇到状况,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这张床 上,数次下来都快习惯了,但昨晚她记得是自己弄没了太后娘娘的东西,朝臣带着一大帮高手逼宫造反…… 然后就没了…… 太后娘娘不会倒了吧…… 念及此处,姜仙有点紧张,连忙在身上摸索,掏出了《仙儿日录》,翻开上面内容,结果发现上面写着第一阶段目标完成,给了第二阶段的目标: 一、跟着刑部司前往北冥湖,调查杨化仙动向。 二、打听兵圣山、龙骨滩两处机缘的准确出现时间,告知谢尽欢。 三、不许和谢尽欢睡觉! “嘿?我凭啥听你的……” 姜仙莫名其妙,觉得这无形大手简直没完没了,但不按照日志规划的路线走,她不出意外还得从这里醒过来,然后无限循环。 为此姜仙迟疑一瞬,还是把日录收进怀来,翻身下地提着刀跑出门: “来了来了,老登,您怎么过来了?” 院门外,身着员外郎官袍的谢温,手里拿着一套袍子和腰牌,瞧见姜仙冒出来,有些无奈: “昨晚城里出了大事儿,太后娘娘说你打探情报有功,提拔你为凤仪司副指挥使,让你带队去北方调查化仙教的动向,我们在衙门找了一天,还以为你巡街去了,结果这个点还在家睡着……” “呃,我昨晚查案去了,白天补了个觉。” 姜仙把袍子接过来,又往巷子外看了看: “谢公子他们不过去?” “谢尽欢是南朝外使,怎么可能跟着你去北疆。” 谢温说话间打量了几眼姜仙,因为这丫头漂亮又灵性,能力也不俗,年龄更是和他宝贝儿子完全搭配,含笑询问: “怎么?和人家谢公子相处几天,心里有想法了?要是有和老登我打声招呼,我虽然人微言轻,但这个媒十有八九能做成。” 沈苍和姜仙共事多日,只觉这丫头凡夫俗子根本压不住,也只有谢尽欢这种级别的才俊才能搭上,当下插话: “还别说,小彪和谢公子还真般配,就是人家是南朝侯爷,名声也大,可能瞧不上咱们小彪……” 谢温摆了摆手,昂首挺胸道: “小彪好歹也是东海姜家堡的传人,享誉百年的正道名门,而谢尽欢以前只是小吏之子,他爹摸爬滚打一辈子,也才混了个不中用的八品县尉……” “诶诶!”沈苍连忙打断话语:“这话可不敢乱说,英雄不问出处。” 谢温摇头笑了下:“反正般配,只要小彪有这念头,我托人说个媒,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姜仙见这帮子大人开始给她做媒了,眼神有点无奈: “我可是要成为太后娘娘左膀右臂的姑娘,岂能贪恋儿女情长,叫谢公子只是觉得他厉害,一起办事儿能简单不少。” “唉,公务归公务,终身大事还是要考虑,你叫我一声‘老 登’,这些事情我这当长辈的就得帮你办妥了,这些时日挑来挑去,就觉得谢尽欢顺眼,其他人都差点意思……” “我们还是先忙案子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也行……” …… ----- 另一侧,洛京。 乾帝赵谨驾崩后,谥号为‘敬’,随着两代帝王交接结束,京城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长乐街各大名楼也陆续开业,但可惜的是,从此街上少了一位一言不合就撒币的豪客。 原本的丹王府,已经改为长公主府,升级为太子的赵德,自然不能住在其中,早在月初就移居东宫,开始接受范黎、徐彤等大儒的轮番教学。 范黎作为叶圣传人、国子监大祭酒,生平教导弟子无数,但也是在遇见赵德后,才明白以前的太子有多优秀,在被折磨七八天后,偷偷给新君写了一个评价——大愚若智,实在教不了…… 赵枭作为亲爹,自然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但赵德是嫡出长子,母系还是儒家三巨头的江州徐氏,把赵德废了的难度,比把他废了还大。 赵枭感觉大乾在他们父子手上活不过两代,心里可谓压力如山,为此才十分器重谢尽欢,毕竟谢尽欢这一看就是当仙登的命,还重情重义,只要其和赵翎终成眷属,往后成了赵氏背后的老祖宗,赵德再怎么荒唐,也能被姐姐管住保护,不至于落得个亡国之君的下场。 但谢尽欢走的是修行道而非仕途,若把政务等等也压在其头上,让谢尽欢把赵德当阿斗扶,估摸能把谢尽欢累死。 为此赵枭还是在尝试挽救这蠢儿子,专门让徐氏家主徐彤,担任先生日夜教导。 至于其效果嘛…… 东宫,崇文馆。 冬日暖阳洒在书馆二楼的窗前,国子监张怀瑜等太子伴读,在其内翻阅着典籍,为下午的课程做准备。 而露台之上,摆着一方棋案。 身着明黄袍子的赵德,手持写有‘学海无涯’折扇在主位就坐,抬手挠了挠脑门: “二姥爷,您这药确实有点效果,我吃了一旬功夫,总感觉要长脑子了,就没来由的特别聪明!” 担任老师的徐彤,在棋案上落子: “这是徐氏秘藏的丹方,多用于天生愚钝的稚童,太子快要成年,能有效果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最后能起多大作用……” “诶!五子连珠!” 赵德随手一子定乾坤后,抬起折扇摇了摇: “要我看作用很大,只可惜父王不让我出宫,不然以我这脑子,配上徐家这财力,到了金楼赌坊,那还不是单身汉进寡妇屯……” “……” 徐彤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长时间教导下来,也被折磨的有些词穷了,正想起身吹吹冬日寒风让自己冷静冷静,忽见皇甫奇快步走来。 皇甫 奇以前是徐家的学生,后来随徐王妃到了丹王府,如今担任侍中随侍皇帝左右。 徐彤见此走出书馆,询问道: “可是圣上有差遣?” 皇甫奇来到近前,确定无人注意,才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徐彤: “长公主送了急信,还请先生过目。” 徐彤见此接过信封,拆开略微扫视,可见上面写的内容很特殊,里面说是赵翎做了一个梦,梦见徐皇后被三个不明人危害,觉得熟悉但看不清身份,希望父皇能让人仔细检查下徐皇后的身体…… “……” 徐彤神色儒雅随和,看完信后并没有太多神色变化,只是把信还给皇甫奇: “上送宫里,让圣上定夺。” 皇甫奇微微颔首,收起信件快步离去。 徐彤孤身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下站在二楼窗口酝酿诗词的太子赵德,而后又把目光转向北方,蹙眉深思良久,才招了招手,吩咐随从: “下个帖子,请魏无异到府上一叙。” “是……” …… (本卷完) ----- 这章重写了两遍,加起来一万三千多字,删删改改就只剩六千,是真熬人or2! 顺便点个名: 推荐一本《恋爱:每月一个新人设》,大伙有兴趣可以看看哦~ 第291章 他乡遇故知 烽山地处烽州西北部,翻越山脉就到了西戎。 因为地处边塞,烽州江湖门派林立,其中龙头为段家世代传承的烽山派,而外界则把烽山派为首的西北江湖势力并称为‘烽山会’,段月愁便是当代角头。 虽然在整个大乾位列第二,烽山会的名声没有雪鹰岭那般响亮,但论历史传承,烽山会和六合堂,都属于南方江湖的老字号。 而雪鹰岭则是由魏无异在战后创建,立派不过数十载;龙云谷原本则是铸剑门派,因为和龙骨滩离得近,在战后打通了烟波城的门路,才一飞冲天。 至于景州帮、江州帮、血雨楼三家,也都是靠着当代掌门拉起来的势力,像是江州帮,随着徐观复一死,当场就土崩瓦解,从武道七雄中除了名。 时至深冬,西北原野被积雪所覆盖,来往镖局商队锐减,但能看到不少携带门徒的江湖人物,飞马朝着烽山行去。 桐山县北部,路边一处临时歇脚的茶馆内。 谢尽欢用天罡锏挑起防风的老旧布帘子,扫了眼其内情况,可见内部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桌旁落座,正在交头接耳商议: “如今魏无异上了岸,这江湖就该段掌门拿事儿,我估摸这次祭祖,就是给江湖放个信儿……” “应该不会,魏无异实打实的江湖第一人,人还在,段掌门就以盟主自居,岂不惹人笑话。不过朝堂江湖界限分明,这当了钦天监的监正,再当江湖盟主确实不合适……” 谢尽欢略微拉了下斗笠,也没惊动茶肆里的江湖走卒,只是挑起帘子回头: “还有点路程,先歇会儿吧。” 身后,两名身着黑白袍子的少侠,相伴进入茶肆,虽然手持刀剑身着男装,看起来英姿飒爽,但从纤长身形和面相,还是能看出为女扮男装。 行走江湖带着女伴的情况不在少数,但一个男人带俩女侠,看起来还姿容不菲,自然引来了些许江湖人侧目。 谢尽欢对此也没在意,只是扛着煤球来到空桌子上坐下,让小二上了点酒菜便饭。 令狐青墨坐在对面,旁听这些人的闲谈,疑惑询问: “段月愁准备抢江湖盟主的位置?” 赵翎着黑色武服腰悬佩刀,因为不是粉黛,少了几分平日里房东太太的华贵感,但多出了三分英气,把佩刀放在桌上解释: “江湖势力不似道佛,不听掌教调令,也多半不服朝廷管束。魏无异当了副监,能以朝堂名义号令段月愁这些人,但再下面的小门派就管不过来了,为此只能分权,他管束武道七雄,武道七雄则各镇一方,如此层层制约,把武道拧成一股绳。段月愁开会,应该是宣布这事儿。” 赵翎是大乾长公主,对于这些高层决议,肯定比常人要了解。 谢尽欢也是刚知道这事儿,对此评 价: “如果能层层监督,把武道整合成一体,确实是好事。不过武道内斗比巫教都狠,还讲究武无第二,让他们这辈子都跟在雪鹰岭后面,和世仇对手和平共处,怕是有点难度。” 令狐青墨点头:“是啊,丹鼎派诸宗拜一个祖师爷,称掌教为师兄,都能出现情妇私生子这种有损教派声誉之事,江湖门派各自为政,怎么可能一条心听魏无异差遣。” “……” 谢尽欢知道这话,是在暗戳戳吐槽玄狐观掌门李敕墨,他身为紫徽山掌门背地里的面首,真不太好跟着笑话,只是来了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烽山会祭拜的应该是武祖,据说山上还有武祖故居,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三人此行过来,是去西戎找兵圣山。 因为谢尽欢能御风而行,赶路速度堪比空客,凌晨出发傍晚就到了烽州,不过受限于载客量,只能带着房东太太和大墨墨。 本来三人的打算,是快去快回两三天往返,就当出门遛弯,也没打算在沿途停留,但途径烽山遇到这种场合,两个没走过江湖的姑娘,显然还是想去瞅瞅,为此都是点头: “行。话说这种江湖场合,是不是和三江口一样,会比武?” “只要是江湖场合都会比武,不过我现在只能坐在裁判席了,下场会被骂为老不尊……” “呃……好像也是,青墨还想看看你大展神威来着,三江口那几天睡觉都在叫你名字……” “翎儿,你胡说什么?” “呵呵……” …… ---- 与此同时,原野之上。 南宫烨身着一袭黑裙,搂着怀中丰腴美人无声落在大河沿岸,从怀里取出舆图查看,虽然神色冷若冰霜,但心头到现在还有点飘忽。 而其缘由,无非是昨天黄毛来找她谈心,然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把她摁着往死的凿,往日使下坏就算了,而这次则是不依不饶说啥都没用,等她醒过来都半夜了。 本来南宫烨是想着三天不搭理这没心没肺的死小子,但听闻谢尽欢要跑来找药材,又不太放心,青墨在跟前她不好王见王,为此偷偷跟了过来。 步月华负了伤,本来应该在家里养几天,但骚道姑都跑来了,她在家待着像什么话,此时站在跟前伸了个懒腰,打趣道: “你要跟着就跟着,离这么远,连谢尽欢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跑过来有什么用?” 南宫烨靠近了肯定被发现,到时候那小子晚上偷偷跑过来凿坨坨怎么办?此时蹙眉道: “他道行不低,只要动手,我们很远就能感知异样。年轻人还是要自己走修行路,咱们护道归护道,若让他知晓,心里有了依仗,会放松警惕,得不偿失。” 步月华还是新婚燕尔,肯定想多和男人多待会儿,但 骚道姑脸皮薄不好意思,她也不好表现的像个欲求不满的妖女,只是调侃道: “明明都骑在男人身上摇啊摇了,还以护道人自居,我以前是真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冰山道姑,在闺房里能比巫教女子都放得开……” 南宫烨微微眯眼,觉得这妖女有点欠收拾了,她本来就是冷若冰山的性子,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妖女瞎搞抢她凤羽草?就谢尽欢那手段,她再冷都得被折腾化了,她有什么办法…… 南宫烨本想回怼两句,但步月华这骚蹄子,肯定不在意,为此略微斟酌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往后都在一个屋檐下,我也懒得和你再争,你刚进门,这个就当给你包的红包。” ? 步月华莫名其妙,接过荷包打量,却见里面是件小衣,展开后透过两层云纱,都能清晰看见对面的冰坨子,浑身上下能遮住的也就两个樱桃大的小点,眼神不由古怪: “咦~这种东西你都拿得出手?青楼窑姐儿穿着都不好意思……” 南宫烨专门买这个,目的是为了让妖女也同病相怜,往后没法以此笑话她,此时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撑着气势道: “你又不是没出阁的小丫头片子,私下送你这些有问题?百十两银子,你不要算了。” 步月华有点摸不清南宫烨想法,不过南宫烨也穿过这类衣裳,看起来也没啥算计,为此还是收了起来: “有心了,下次我送你一件更骚的。” 南宫烨轻轻吸了口气,也没回应这话,又从腰间取出一瓶丹药: “这是丹鼎派的辟谷丹,能祛除修士体内污秽,你每天吃一颗,对恢复伤势有好处。” “?” 步月华眨了眨桃花眸,这次是真有点看不懂了,蹙眉道: “宫烨,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你有病吧? 南宫烨眼神一冷,抬手就想抽这欠日山庄的妖女,但为了‘我淋过雨也不能让你打伞’的谋划,还是心平气和道: “我姓南宫!谢尽欢离开前,叮嘱我多照顾你,我才给你这些,你要是好心当作驴肝肺,那我也没话说。” 步月华虽然不笨,但受限于‘阅历’,怎么也想不出这瓶辟谷丹能埋什么坑,为何还是点头: “谢了,既然你主动示好,往日恩怨我也既往不咎了,走吧。” “……” 南宫烨暗暗哼了声,也没再多言,搂着妖女就再度飞身而去,朝着西北行去…… ----- “驾……” 蹄哒蹄哒…… 黄昏日暮,红色霞光洒在了原野之上,视野尽头便是巍峨群山。 谢尽欢为了低调,在路上征用了一辆马车,往烽山一带行去,沿途遇见的江湖走卒逐渐增多,都在聊着些江湖琐事: “徐观复下落不明,应该是死在了南疆, 如今这武道七雄缺了一个,谁补上合适?” “丹阳学宫的穆云令,乃是叶圣传人,剑术造诣恐怕不输武道七雄……” “穆云令是儒教门生,怎么可能和江湖泥腿子混为一谈……” “那短时间恐怕没人敢顶上了,得给谢尽欢留着,不然过两年谢尽欢起势,谁上位踩谁,这不纯给自己找不自在……” …… 两个姑娘都坐在车厢里,听到路过江湖人言论,赵翎好奇询问: “谢尽欢,你现在有没有把握对付七雄垫底的徐观复和杨青?” 谢尽欢目前四境初期,老龙推车三关全开,外加专杀武夫的一身造诣,对付四境中期的武夫肯定没问题。 武道七雄属于南方江湖最强的一波武人了,其中魏无异明确五境,段月愁和龙泊渊不清楚是否跨过那道门槛。 而余下四人,吕炎能一挑五干翻徐观复和黑阎帮帮主,但吕炎明显没有踏入仙道五境,为此徐观复十有八九卡在了四境中期,景州帮杨青和徐观复势均力敌。 谢尽欢按照这些公开信息推算,回应道: “有。不过徐观复肯定死了,杨青和我无冤无仇,冒然跑上门砸场不合适,想抢武道七雄的名头,还得看谁先给机会。” 令狐青墨对江湖也算了解,想了想道: “血雨楼沈金玉,此人是杀手出身,常年做替人消灾的买卖,据京城信报,手下还有一名顶尖杀手,名为魏昆,实力深不可测……” “啊?” 谢尽欢微微一愣,鬼媳妇也从身边冒了出来,回头望向车厢。 赵翎也是武道中人,但仔细回想,并未听说过这‘顶尖杀手’的名号,询问道: “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 令狐青墨认真颔首,目光凝重: “是杨大彪他们在赤麟卫案库找到的情报,赤麟卫在逍遥洞安插了眼线,可以确认有这么个杀手到过京城,曾经轻易制服了南疆巫盟的一位龙头人物……” “……” 谢尽欢觉得步寒英这破嘴,当真装不住事儿,见墨墨信以为真,回应道: “应当是捕风捉影应付差事的信报,当不得真。至于沈金玉,这人定然颇有家资,但藏得深,能遇见的场合都不好动手,平时根本找不到人……” 三人正闲谈间,逐渐抵达了烽山之下的小镇。 在马车顶上放风的煤球,忽然目光一动,抬眼望向了前方的一支马队: “咕叽?” 谢尽欢见此略微打量,可见马队一行七八人,皆身着鲜亮武夫,正在街上转悠,虽然看不到旗号,但其中竟然还有熟人。 他刚抬眼望过去,就发现走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也在望这边打量,而后就是微微一愣: “谢兄?哎呦喂,这不大白天见……见神仙吗……” “魏鹭?” 谢尽欢上次见魏 鹭还是在三江口,确实没料到能在烽山碰头,眼见对方竟然还能认出他,也不好视而不见,架着马车上前: “魏兄也来了?” 蹄哒蹄哒…… 身着黑色武服的魏鹭,早已成了谢尽欢的死忠粉,此刻驱马快步来到跟前拱手: “我爷爷不是当副监了吗,得联络四方豪杰给朝廷效力,恰好烽山祭奠武祖,不少掌门过来,我就跟着我爹过来看看。” “哦?” 谢尽欢知道魏无异的长子叫魏继礼,还‘一门双超品’实力不低,但因为魏无异名头太大又没退休,这雪鹰岭太子爷一直在管内务,不怎么公开露头,还没见过,当下把目光投向马队: “魏前辈也在这里?” “没,我们前两天就到山上了,长辈们唠嗑,我在旁边有点无趣,就跑来镇子上找地方消遣,听说前面的怡春楼……” 魏鹭本来想邀请谢尽欢去风月场消遣,说话间扫了眼后面的马车,发现里面两个眉清目秀的少侠,不太像是男人,其中有个还像是紫徽山掌门的女徒弟,便及时止住话语,转而道: “我听人说,谢公子随长公主殿下出使北国,怎么忽然来了烽州?” 魏鹭在京城混迹,并未和长公主打过照面,为此没认出来。 而谢尽欢带着长公主出来遛弯,声张出去容易兴师动众,也没介绍,只是回应: “在北方也没什么事,出门到处逛逛。” 魏鹭明显不太相信这话: “雁京离这儿可有点路程,谢兄这遛弯遛的够远的,咱们也认识不少时间了,谢兄透个底,是不是来斩妖除魔?” ? 谢尽欢觉得自己这人设真稳,想了想道: “有妖魔鬼怪自然顺带除了,不过烽山会这种地方,想遇见恐怕不容易。” “诶。” 魏鹭摆了摆手,低声道: “不一定。我这几天在烽山转悠,听说段月愁的小孙女似乎中邪了,找大夫治不好,请道士和尚驱邪也没用,我爹还去看过,也摸不准缘由,才七八岁的小姑娘,是真可怜……” 车厢内,赵翎听见这话,不由皱起了眉。 毕竟寻常人中邪,治不好可能是因为找不到高人,而段月愁可不一样。 段月愁的亲爹段野,是巫教之乱的功勋老人之一,武道造诣肯定比不上叶圣,但也是二线主力,魏无异都得叫一声前辈。 有这层渊源在,段月愁和如今的道佛掌教都有点交情,而这世上应该就没有陆无真、无心和尚驱不了的邪。 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段月愁不想欠人情没去找道佛掌教,要么就不是中邪,而是和前太子赵景桓差不多,魂魄缺失没法靠人力恢复。 而能造成这种症状的人,十有八九是专精神魂之术的鬼修或巫师,且道行绝不会低。 令狐青墨本职就是 道士,听到中邪,自然也被吸引了注意,询问道: “那小姑娘在什么地方?” 魏鹭示意巍峨群山:“在烽山派后山。段月愁最心疼这小孙女,忽然遭了这种祸事,在我看来有可能是妖道报复,谢兄抓邪魔外道是一绝,此行可是专为此事而来?” 谢尽欢是来找药材的,作为武夫只会物理超度,不太擅长驱邪,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鬼媳妇一看便知,当下想了想: “专程谈不上,不过既然有可能是妖道报复,遇上了自然得看看。话说妖道不来报复我,去对付段月愁作甚?” 令狐青墨插话:“谁说没报复你?在黎山不就做局暗杀你来吗,虽然是北方人干的。至于段掌门,他是烽山会首脑,因为父辈是正道元老,往年一直遵循家训,对待邪魔外道手段相当狠辣,冥神教渗透进天台寺,都没能在烽州搞出事儿来,被邪魔外道报复也正常。” “是啊,这江湖之上,除开我爷爷,就属段掌门最正气,上次英雄会,我爷爷就准备百年之后,让段掌门担任下代盟主,龙泊渊一看就是商连璧的卒子,根本没这资格。” 魏鹭说到这里,就在前面带路,往山上行去: “不过三江口过后,江湖公认的下代盟主之选已经是谢兄了,我爹对谢兄也是叹为观止,刚好谢兄来了,我带你去打个照面,我爹肯定惊喜。” 谢尽欢见魏鹭如此热络,看在上次对方当‘捧剑童子’的份儿上,也没拒绝,只是道; “我是私下过来,公开露面容易兴师动众,私下去看看就行了。” “明白。谢兄现在的名头,不输当年的叶圣,要是消息走露,待会就得跑来一大帮侠女夫人堵门。话说上次谢兄在三江口,借了我师姐的剑,你是不知道,她事后就差供起来了,洗澡都带在身边,生怕被人抢了……” “是……嗯?” 谢尽欢张了张嘴,本想询问魏鹭怎么知道他师姐洗澡的时候带着剑,但这事儿似乎得看破不说破…… 而魏鹭说完后,显然也意识到有点问题,连忙打了个补丁: “我也是听其他师姐说的……” “是吗……” …… 第292章 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烽山之上。 山庄坐落于主峰山腰,其内房舍千幢,门徒不下三千,如今内外还围聚了不少凑热闹的江湖走卒,在山门内摆着擂台。 而烽州各派掌门和外来江湖名流,则都在隐龙潭附近落脚。 隐龙潭为烽山派的开山祖师,意外发现的一处宝地,周遭灵气充沛偶尔还会孕育灵宝,周遭石崖上还刻着些许习武心得和诗句,后经多方考证,确认为古时武祖学艺之处。 发现此地的段家祖宗,随之就在此落脚开荒,每年都会举行祭奠,经过数代人打拼,慢慢成为了如今的西北龙头。 武祖作为两千年来天下间最后一位立教称祖的正道修士,还留下一部‘龙骧伏应决’作为超品入门教材,早已经被后世之人神化,不光南北朝堂立有武祖庙,武道门派也都认其为祖师爷。 为此大部分武人来峰山祭奠武祖,并不是段月愁邀请,而是和谢尽欢一样,想瞻仰武祖故居自发前来。 峰山派也不好把武祖故里划为私人地盘不让外人瞻仰,于是就变成了烽州各大门派一起祭奠,这场集会,也就是‘峰山会’名字的来源。 虽然外面传的神乎其神,但隐龙潭其实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除开灵气充沛风景不错,段家也没发现太多特殊之处。 为了保护遗迹,段家在隐龙潭周边修建了护栏,还立了个威风凛凛的石像,下方铭刻武祖生平事迹,打眼看去就像是旅游景区。 时间刚刚入夜,身着黑色锦袍的魏继礼,在隐龙潭附近的一座石亭内负手而立,打量着在护栏外朝圣的诸多武人,眉宇间带着三分忧色。 身侧,做寻常文士打扮的何天齐,单手负后轻声说着: “段月愁他爹,是被魔将所伤早逝,不可能为我等所用,但很在乎其孙女,以子孙为饵让其上套,只要事成,他就有把柄落在了我等手上……” 何天齐以前是洛京分坛老大,但何氏全军覆没失去了基本盘,如今已经改任为冥神教外事长老,负责联络四方盟友。 魏继礼作为魏无异的长子,显然不会是冥神教的走狗,能与其合谋,原因也简单——魏无异走了一辈子正道,但始终被陆无真视为异类,也不被朝廷重视,在二十年前建安之变,尝试求取监正席位不成后,就彻底死了心。 而司空天渊在读书时,就和魏无异关系不错,外加两人都被正道打压,彼此同病相怜,最终把魏无异说服, 而后才有了魏寅,以及后续之事,最后也成功把魏无异扶上了穷其一生都求而不得的位置。 但陆无真起初排斥魏无异,可能是刚愎自用排除异己,等魏无异真另辟蹊径后,那就是有先见之明了。 如果事情败露,陆无真和无心和尚灭了魏无异,不会再皱一下眉头。 为此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肯定是把道佛掌教驱离京城,从而彻底掌控朝堂和修行道。 但要达成这谋划,难度比想象的要大。 首先陆无真吃一堑长一智,整天也不干别的,就从早到晚盯着新君,让他们既没法找驱逐陆无真的借口,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控制皇帝,无心和尚更是以不变应万变,无懈可击。 其次武道一帮子反骨仔,发现魏无异当了副监,就觉得自己也行,现在武道六雄五个都想把魏无异搞下台,取代话事人席位,和以前当盟主时没区别。 为此魏无异还得先给武道建立秩序,让所有门派都听他号令,经过一段时间游说,各地龙头大部分都拜了山头,但段月愁相当头铁,摆出了‘听调不听宣’的架势,也就是只听组织调令,不听魏无异个人差遣。 魏继礼游说多次无果,才有了今日之事,目前已经布下了局,就等段月愁咬饵。 不过魏继礼当前发愁的,并非段月愁的立场,而是千里之外的北周动向,此时想了想: “北周那边当真一帮子废物,让他们帮忙除掉谢尽欢,结果事没办成,多年谋划还弄得像个草台班子,没激起半点风浪,北方没乱起来,我等往后行事阻力会大不少。” 何天齐已经收到了北方的消息,神色丝毫不意外: “谢尽欢相当邪门,北方除不掉很正常,他们也不算白忙活,至少把栖霞真人和谢尽欢都拖去了北方,往后这两人去追化仙教,我们就有了充足时间运作。” 魏继礼蹙眉道:“谢尽欢虽然道行尚浅,但栖霞真人可不忌惮杨化仙,追缉妖道的能力更是人尽皆知,这两人联手追杀,杨化仙确定撑得过这个冬天?” 何天齐正想分析杨化仙被谢尽欢找到的可能性,却听后方山道上传来呼唤声: “爹?爹?” 何天齐见状悄然离开石亭,魏继礼则是转身往山坡下行去,沿途不悦道: “瞎嚷嚷什么?到处都是江湖前辈,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是,爹,你猜猜我带谁来了?” 魏继礼莫名其妙,快步走下山道,可见两名门徒在路口站岗。 不争气的犬子魏鹭,则高兴的和过年似得招手,旁边还有个身着白袍、背挂斗笠的年轻少侠,腰间挂着两把兵器…… ? 魏继礼暗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放缓脚步仔细打量: “这位少侠是……” 谢尽欢自幼对魏无异如雷贯耳,但对这在雪鹰岭当了几十年太子的魏继礼真不太熟,此行纯是被献宝的魏鹭给拉过来的,不过出于对朋友长辈的客气,还是拱手一礼: “在下谢尽欢,见过魏前辈。” “……” 魏继礼听到自报家门,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有些语塞,但还是拱手: “原来 是谢公子,久仰久仰……” 魏鹭满眼得意,询问道: “爹,是不是很意外?我都说我和谢兄交情不浅,你还不信,换成一般人可没这面子……” “呵呵……” 魏继礼抬起手来,含笑拍了拍逆子的肩膀: “确实意外……嗯……听说谢公子随队出使南朝,怎么忽然来了峰山?” 谢尽欢还没来得及回应,魏鹭就抢答道: “谢兄的名声爹还不知道?亲自出马,肯定是来斩妖除魔,调查段小姐的事情!段掌门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带过去引荐,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把事情查清……” “……” 魏继礼轻轻吸了口气,颔首道: “原来如此,段掌门正在招待六合堂过来的客人,我过去打个招呼,魏鹭,你先带着谢公子在周围转转,切记好好招待,可别怠慢。” “那是自然,爹你快点,谢兄捉妖可是一绝,待会让你亲眼见识下谢兄本事……” “呵……” …… 谢尽欢都被吹的不好意思了,微微抬手: “过誉了过誉了,我也没啥大本事,待会没看出什么不就丢人现眼了。” “谢兄别自谦,你要没啥大本事,藏了二十年的何氏能被你满门杀绝?走走走,我先带你去隐龙潭看下武祖当年练功的地方……” …… ---- 武祖的塑像,立在隐龙潭外边缘,以护栏隔绝,外面摆有香炉,虽然已经入夜,依旧有不少江湖儿女排队上着香火。 赵翎身着男装头戴斗笠站在队伍中,怀里抱着佩刀,仔细打量手杵重锏、斗篷飘飘的威严人像,轻声嘀咕: “武祖是两千年前的人物,留的事迹颇多,但并没有画像流传下来,这尊神像,明显取自京城的武祖庙,而武祖庙的塑像,据说是照着一个梨园名角刻的,本人根本不长这样……” 令狐青墨扛着煤球走在背后,回应道: “时间久远相貌传不下来正常,武祖还算诸教祖师中最年轻的,至少知道事迹;像是十祖巫,画像都不像人了,而道门初代祖师爷,按道历算直接生在万年之前,什么镇魔神、羽化登仙云云,那时候世上有没有人都说不准……” 虽然两人对这神像存有质疑,但冲着武祖的名号,还是恭恭敬敬上了柱香,而后来到聚集不少江湖人的寒潭附近打量。 隐龙潭约莫就是个三丈方圆的水潭,有活水自山上流入其中,但不见出口,应该是通向了地底暗河,按照峰山派的说法,此潭深九十九丈,底部留有一句: 幽潭龙隐涵真趣,心凝始得道相迎。 意思大概是潭底藏着条神龙,只要一心向道,就能得到大道指引。 烽山派不允许人潜水观摩,此事真假难以判断,不过来此的修士,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会 往里面丢些铜钱金银许愿,看能不能得到神明指引。 令狐青墨作为道门中人,秉承‘我命由我不由天’,自然没去做这种没意义事情,瞧见赵翎还取出银子往水里丢,低声道: “我估摸这是门派捞钱的手段,来隐龙潭的人络绎不绝,哪怕每人丢一文钱,几百年下来也不是小数目。” 赵翎知道传说真不了,不然也不会武祖之后再也后继无人,不过来都来了,还是投下银子,而后闭目认真感知。 但很显然,水潭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反倒是身边传来了话语: “这水潭很深,下面确实有字,但没其他东西。” 转眼望去,可见谢尽欢已经回到了跟前,也在朝着隐龙潭打量。 赵翎见此收回杂念,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谢尽欢: “可能是我天赋不行,你要不试试?” 令狐青墨见此也来了兴致,想了想道: “是啊,你已经算是武祖叶圣之后最强天赋了,要是你都得不到指引,那只能是假的。” 谢尽欢见两姑娘都有兴趣,就把银子丢进了水潭尝试。 扑通~ 寒潭激起些许水花,银锭迅速沉入潭底,眨眼没了踪迹。 谢尽欢闭目暗暗感应天地,看有没有神明给予指引,结果不曾想,耳边还真冒出一句: “武夫一定要会武艺,打坐一定要坐着……” 声音空灵幽远,宛若神谕! ? 谢尽欢本来心中一震,还以为真得到了神明指引,但仔细一听,觉得这神谕有点皮…… 睁眼打量,果然发现淘气鬼媳妇冒了出来,在耳边装神弄鬼。 令狐青墨本来在观望,发现谢尽欢有反应,眼底涌现讶色: “水潭里面真有回应?” 谢尽欢面对调皮的阿飘,都不知道如何评述,想了想道: “对,刚才有神仙对我说,我身边站着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让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令狐青墨微微一愣,本想来句:“真哒?”,但马上又意识到不对,抬手在这登徒子肩膀上锤了下,扛着煤球扭头就走。 赵翎则是眼神好笑,调侃道: “神仙说的是身边哪个姑娘?” 谢尽欢肯定说的是三个姑娘,但当面讲就有点脸皮太厚了,只是轻笑了下,转身和等待的魏鹭汇合,游览起隐龙潭的景观。 如此转悠不久,一行人就从后山走来,为首身着锦袍的男子,是在三江口有过一面之缘的段月愁,后面除开几个面生武人,还有手下败将六合门张戬。 谢尽欢见此来到了道路之上,拱手道: “段前辈。张兄也来了?” 张戬上次在三江口被压的有点狠,但战绩绝对不差,放在大乾也是年轻一辈中的顶流,此时热情道: “是啊,随长辈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谢兄。” 段月愁上次坐在裁判席,放在大乾江湖也是实打实的西北枭雄,不过此刻明显有点心里憔悴,配上鬓角几丝白发,看起来更像是个琐事缠身的老者,此时嘘寒问暖了几句后,就开门见山道: “谢公子此行,是专程为家孙之事而来?” 谢尽欢单纯路过看看,为防待会丢人现眼,回应道: “我只是途经此地,过来瞻仰下武祖故里,恰巧听魏兄说起了此事。段前辈的孙儿,目前什么情况?” 段月愁叹了口气,请谢尽欢往后山行去: “前几日,我那孙女在后山玩乐,也不知撞见了什么脏东西,等门人找到时,如同失了魂魄,体魄难以自成周天,只能以丹药吊命。 “段某有点道行,能看出魂魄受损,但不善此道摸不清缘由,就请了天台寺和青莲宫的高人过目,目前推断是七魄丢其三,无药可医……” 谢尽欢光听描述,就知道这是民间常说的‘掉魂儿’,通常是意外撞见阴邪之物所至,而处理方法,就是找道士巫师斩鬼招魂。 但段月愁都江湖第二人了,一身破煞之气神鬼难侵,他都斩不了的鬼,大乾境内就不可能出现,为此应该是另有缘由。 令狐青墨作为职业道士,插话询问: “可派人搜过峰山,看是否有阴邪之物藏匿?” “天台寺的明心法师正在寻觅,段某也寻过几日,可惜毫无线索。” 段月愁说到这里,又望向谢尽欢: “谢公子能力有目共睹,如今这事儿,还望能施以援手。我这孙女比较特殊,她爹是段某膝下幼子,八年前在西域追踪一波屠村的妖寇,夫妻双双殒命,就留下这么个独女。 “段某未能寻得凶手,已经失了父辈之职,若连这孙女都保不住,往后九泉之下,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夫妇二人……” 谢尽欢听到这话,也明白段月愁为啥急成这样了,但这种事情,他肯定是帮不上太多忙,只能看阿飘能不能大展神威。 如此交谈几句后,一行人就来到了后山一处院落。 院落外有不少侍女等候,还能看到个满眼哀色的妇人,应该是段月愁的夫人,坐在庭院之中,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梳着羊角辫,模样颇为灵气,但双目无神脸色发白,只是直愣愣看着前方。 “咕叽~” 煤球还是比较喜欢小孩,见状还头晃脑卖了下萌,但并未引起小姑娘的任何反应。 谢尽欢随着众人来到近前,面对数道拭目以待的目光,当下在身前半蹲认真观察。 夜红殇一直都在跟前,此时扛着红伞站在小丫头面前仔细勘察: “确实是丢了魂魄,下手之人手段挺有分寸,弄了个半死不活,不过救回来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谢尽欢认真聆听鬼媳妇的叙述, 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转头道: “这看起来是被精善神魂之术的人下了黑手,正常手段根本没法救。” 旁观众人其实大部分都知道结果,对此并不意外,而站在魏继礼旁边的魏鹭,则是插话: “谢兄意思是还有不正常的手段?” “对。” “哦?” 令狐青墨眼前一亮,连忙询问: “什么方法?” 而焦头烂额的段月愁,闻言并未露出惊喜,反而轻叹: “只要没底线,世上就没有治不好的病。魂魄缺失,可以物色体魄相合的同龄人,夺取缺失魂魄填补,虽然难度不低,但老夫深究一段时间,有把握做到,只是不愿罢了。” “……”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毕竟物色体魄相合的同龄人取魂魄,那就得再找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以命换命,这事儿性质相当严重。 如果私底下偷偷干,以段月愁的身份地位,买个穷苦女娃偷偷宰了,根本没人会发现。 但段月愁当众把这法子话出口,那就等同于表明宁可孙女没了,都不会用这伤天和的歪路子。 魏继礼在后方旁观,闻声轻轻颔首,感叹道: “段掌门当真豪杰,只是苦了这小姑娘。” 赵翎觉得段月愁无愧为西北龙头,但品行刚正显然救不了命,当下询问: “谢尽欢,你说的不正常手段,不会是这个吧?” 谢尽欢面对众人注视,微微摊手: “我可是正道中人,怎么可能用这种邪道手段。” “嗯?” 本来态度坚毅段月愁,闻言明显愣了下,继而眼底就涌现惊喜,上前一步: “谢公子还有其他妙法?!” 余下众人也是面露期待,连魏继礼都露出了几分半信半疑。 谢尽欢打量几眼小姑娘,略微斟酌: “我出山之前,家师曾传授过我些许秘术,应该能派上用场,不过此术不便当众展示,还望诸位能退到院外,给我些许时间。” 段月愁道行不凡,不认为孙女还有其他方法能挽救,但谢尽欢真不是一般人,见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 “还请诸位到院外等待,让谢公子施术救治。” 魏鹭非常想看谢尽欢人前显圣,但人家不让看,也不好耐着不走,当下往外行去,还小声对魏继礼道: “看吧,我就说谢兄有法子。” 魏继礼负后左手轻轻摩挲,并没有回应。 令狐青墨见男朋友要施展仙术救人,为防打扰,就和赵翎站在了门口帮忙放哨。 谢尽欢也没耽搁时间,从老妇人手中接过小姑娘来到主屋,关上门后,就把小姑娘放在了中堂的椅子上,低声道: “媳妇,你确定有办法?这要是救不回来,就丢人现眼了……” 夜红殇站在呆若木鸡的小丫头面前,神色平静: “三魄虽然离体,但尚未损毁,不然这姑娘没法活,只要找到缺失魂魄,就能破镜重圆。” 说话之间,夜红殇身形逐渐淡去。 而丢了魂儿的小丫头,无神双瞳随之动了动,继而就如同小大人般,在椅子上站直身形,气场瞬间高达五米,单手点向谢尽欢眉心。 谢尽欢碍于对方身高,还得弯着腰去接。 随着指头点在额头上,眉心随之出现挤胀感,似乎有什么东西侵入。 继而谢尽欢就发现,神识顺着某种联系开始魂飞天外,来到了整个峰山上空。 继而又迅速下坠,穿过了隐龙潭附近的房舍瓦顶,以及带着铜锁的立柜,随后看到了衣物、铜铃。 铃铛表面铭刻繁复咒文,内部所藏之物,明显和‘他’存在联系,此刻似乎还受到感召,轻微摇晃了下: 叮铃…… 第293章 谢兄连这个都会? 银月当空,十余人相继走出院门。 段月愁作为东道主,虽然挂念孙女情况,但也不能冷落各地过来的贵客,本想让门徒搬来椅子茶水,让众人先歇息,但不曾想他身形尚未站定,刚关上门的宅院内,就传出了一声脆响: 哗啦—— 众人措不及防,皆是惊的一哆嗦,迅速回眸望去,却见一袭白袍撞碎窗户,冲天而起悬停于圆月之下,寒泉双眸扫视下方山庄,继而身形如箭往外激射,眨眼消失在视野之中,只在天空留下了一道白虹! “这……”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目光皆是错愕中夹杂震惊。 毕竟御风凌空是超品老祖的标志性神通,而超品则是修行道高层与中下层的分水岭,他们直至此时才发现,刚位列年轻一辈最强武夫不久的谢尽欢,竟然已经坐上裁判席了。 而段月愁发现谢尽欢道行飙升速度堪比妖道,心头也愣了下,不过瞧见此景,还是意识到谢尽欢找到了线索,当即腾空而起随行。 余下之人回神过后,则是各显神通飞身跟随,洋洋洒洒十余号人,不过刹那就跃过建筑群,来到了隐龙潭附近的居住区,惊得游览的江湖散人惊呼连连: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儿了?” “天上那一袭白袍是何方前辈?” …… 谢尽欢为防打草惊蛇让潜藏之人逃遁,并未遮掩实力,不过一个闪身,已经悬停在了一处环境雅致的院落上方。 隐龙潭附近的宅院,都是烽山派给各地掌门准备的居所,这间算是规格最高的上房,内部居住之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但此时院落内外并没有仆役门徒。 谢尽欢俯瞰一眼,没发现有对手藏匿,便直接落在了露台之上,入眼可见房间之内十分素洁,除开几样正常家具,就只有摆在蒲团旁的香炉木鱼…… 佛门中人…… 谢尽欢眉头紧锁,迅速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用天罡锏挑开换洗僧袍及些许杂物,便发现了压在下方的铜铃。 铃铛是鬼头造型,约莫拇指大小,表面铭刻繁复咒文,和他方才感知到的一摸一样,内部显然封存着东西。 呼呼—— 与此同时,随行而来的十余号人,相继落在了露台上。 段月愁紧随谢尽欢身后,瞧见铃铛就是目光一凝: “冥铃锁?” 令狐青墨作为道门中人,对各类邪器挺了解,皱眉道: “这是妖道法器,用来拘禁生灵魂魄,我在钦天监见过一次……” 魏鹭瞧见谢 尽欢一个眨眼,就找到了诸教老辈寻觅好几天都没找到的邪物,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本想和老爹吹嘘,但左右打量,又觉得不对劲,询问道: “这是明心法师的住处?” 张戬作为六合堂少主,就住在隔壁,而魏鹭父子则住在另一侧,对此颔首: “对,明心法师专程被段掌门从天台寺请来驱邪,现在还在后山寻觅妖邪踪迹。” “……” 众人听见这话,不由沉默了下来。 谢尽欢也是眉头紧锁,觉得这事情问题大了。 毕竟明心法师是无心和尚师弟,无心和尚前往京城坐镇后,天台寺就由其担任主持,属于大乾佛门二把手,大概和李敕墨、吕炎、段月愁等人一个江湖地位。 无心和尚的嫡传大弟子刚挖尸祖陵,转眼师弟又搞出这破事儿,若是坐实,禅定派也算烂透了,无心和尚铁定被吊销正道话事人资格…… 段月愁显然也没料到,能在天台寺的居所找到这种东西,当下小心拿起铃铛查验,发现其内封存有人之魂魄,眼底先是涌现找回孙女的庆幸,但随之就化为怒目,转眼望向后山: “明心法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十几人飞天遁地动静太大,在烽山做客的掌门高手已经全部蜂拥而至。 而一名手持佛珠的黄袍僧人,也从后山方向赶来,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他落脚宅院内,神色不免茫然: “段掌门此言何意?” 谢尽欢见段月愁被孙女的事儿弄得急火攻心,语气有点冲,率先开口: “段掌门的孙女遭阴邪所害,明心法师也是为此事而来,但刚刚,我在明心法师房中发现了冥铃锁,其内拘押了段小姐的缺失魂魄,明心法师恐怕得解释下缘由。” 换做以前的道佛,其内门徒行走各地,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其正道立场。 但自从陆无真严重失职、法尘和尚跑去挖尸祖陵后,两家的形象就有点崩了,其内门徒言行也都谨慎了许多。 明心和尚明显是受了不白之冤,但也自知禅定派声誉受损,面对质问并未动怒,而是平和回应: “段小姐四天前被阴邪所害,贫僧是前天随段掌门来的烽山。就算暗中欺师叛道,冥铃锁这种大禁之物,也该随身携带或放置在安全之所,岂会留在无人看守的房中?” 段月愁怒呵一声过后,也察觉到时间对不上,语气缓和几分: “冥铃锁封印完好,除开谢公子,世上恐怕没人能发现其藏在这里。如果说有人栽赃,那意思就是,妖道未卜先知,算到谢 公子会过来,且知道谢公子能找到冥铃锁,为此抢先一步,把此物放在了明心法师房中?” 魏鹭想了想道:“这不可能,谢兄才刚到,速度快到我们都反应不过来,妖道怎么可能提前预料。” 众人微微颔首,也觉得栽赃的说法很难成立。 毕竟谢尽欢找到铃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场大部分掌门,都是才发现谢尽欢来了烽山。 如果是妖道祸水东引,那前置条件都得有两个: 一、知道谢尽欢来了。 二、知道谢尽欢能马上锁定邪器,必须立刻脱手洗清嫌疑。 知道谢尽欢来了,可以说凶手一直在烽山盯着,但能料到谢尽欢开天眼马上找到邪器,就有点玄乎了。 更不用说对方还将计就计,提前转移赃物祸水东引,这要是动作慢半拍,都得被谢尽欢逮个正着…… 谢尽欢也不太相信,暗藏邪道反应能这么快,但明心和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放衣柜,确实也有点太糙了,看起来很像是栽赃之人仓促为之,没时间考虑太多逻辑。 谢尽欢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 “我这几月杀妖道杀的太狠,这帮孙子被我打怕了,见到我就立即收手也不算稀奇。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草草了之,明心法师卷入其中,还望能配合段掌门,按照规矩检查体魄、审查近日行迹,从而排除嫌疑。 “另外,如果真有人栽赃,其人必然就在烽山,还望诸位掌门能协助搜查烽山上下,若有可疑之人,立即上报给段掌门。” 查验体魄功法,必然能知道明确道行和体魄状况,比较犯忌讳,像是明心和尚这种佛门二把手,通常只有钦天监监正有资格审查。 不过谢尽欢拿着先帝御赐‘镇妖令’,属于官方背书,有权利审查任何与妖邪相关之人,法理上说得通。 明心和尚其实也可以拒绝,选择让掌教无心和尚来查验,但本身就问心无愧,闻言还是施了个佛礼: “妖道向来狡诈,严格按照律令行事是好事,贫僧会配合段掌门审查自证,不过当前还是以救人为主。” 段月愁确实操心孙女性命,闻言看了看手中铃铛,又环视在场掌门: “诸位谁擅长神魂之术,能填补缺失魂魄?” “……” 在场九成是武道高手,属于最不擅长神魂之术的职业,闻言都是面露茫然。 而且就算真会,这时候也没人敢跳出来。 毕竟拆分魂魄再填补回去,不亚于把一个人拆成几块,再重新拼好。 拆开容 易,拼好也不难,但拆开人没死,拼回去还能恢复如初,难比登天。 不说恢复如初,能做到拼好后不变成傻子,都属于神魂一道造诣匪浅,通常只有专精此道的鬼修和巫师能胜任。 而现场谁会这个,谁十有八九就是凶手,都不用去找了。 赵翎略微思索了下: “这事儿恐怕只能去找三位掌教。” 站在人群中的魏继礼,此时摇头回应: “道佛武三位掌教,皆不专精此道,若是留下暗疾,段姑娘一辈子都毁了。世上有把握恢复如初之人,恐怕只有南疆的司空老祖,段掌门要不过去试试?” 段月愁自然是想求万全之策,但司空老祖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蛊毒派已经被大乾驱逐,而段月愁是正道龙头之一,欠下这么个人情,以后司空老祖想干什么,他得帮忙吧? 司空老祖恪守正道还好,万一又搞出什么骚操作,他不就忠义难两全了。 但天下间有能力完美复原人之魂魄的掌教,就只有一个司空老祖,他不找这老辈,就只能找再往上的仙登了。 念及此处,段月愁看向了谢尽欢: “听闻谢公子和栖霞真人有些渊源,不知栖霞前辈如今……” 谢尽欢知道白毛仙子前几天越狱冒过头,但目前去哪儿了真不清楚,因为那小姑娘靠丹药吊命,根本活不了多久,想想回应: “栖霞前辈有要事在身,当前不太好联系,不过这事儿我倒是能帮上忙……” “嗯?” 刚大失所望的段月愁,闻声又是一喜。 魏鹭本来已经对尽欢速度叹为观止,听见这话不可思议道: “谢兄连这个都会?!” 余下众人听见这话,也是神色各异,如果不是谢尽欢昔日名声摆在面前,他们都怀疑谢尽欢是在自导自演刷声望了。 连找带救一条龙服务,单枪匹马把这事儿搞定,这哪是正道少侠?完全是无情功德机…… 谢尽欢知道众人会疑惑,对此回应: “我乃隐仙派子弟,会几手常人未曾听说的神通秘术,具体不便详述,不过确实有把握,事后休养月余就能完全康复。” 段月愁感觉谢尽欢这就不是客人,而是诚心感动上苍派来的义父,当下抬手: “不愧是隐仙派门生,和我等俗子确实云泥之别。谢公子快请!” …… 第294章 养虎为患了…… …… 不久后,后山小院。 段月愁等人在院落外等待,令狐青墨和赵翎也在门外好奇聆听内部动静,但只听到神神叨叨的咒语: “天枢摇光引魂归,地脉涌泉化雾帷。七魄离身随星走,三魂逐火踏月回……” 咒语朗朗上口,但怎么听都有点像祝祭派跳大神叫魂,也没传出什么异样气机,让人不禁怀疑这法子有没有用,但出于对谢尽欢实力的认可,在场还是没人敢出声打扰。 房间之中。 夜红殇则鬼上身羊角辫小姑娘,在椅子上盘坐,双手托着冥铃锁,依仗通天魅魔的强横神魂,抽丝剥茧慢慢把魂魄融合在一起。 因为工程量较大,这种手术又没啥动静,谢尽欢为防外面人着急,就拿着正伦剑,围着椅子转圈叫魂儿,心头也在琢磨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虽然这事看起来,很像是寻找药材途中,偶遇的一个小插曲,但细想问题还挺多。 首先是下手之人反应太快了,称得上‘避如蛇蝎’,见到他就立刻收手了,为此他猜测可能是冥神教余孽,除开这帮孙子,其他邪道没在他手上吃过亏,应该不至于果断到这一步。 但冥神教害段月愁孙女做什么? 就这么个小丫头,也没啥特殊天赋,唯一特点就是对段月愁很重要。 很重要的人就是软肋,但拿着段月愁的软肋,感觉也起不到质变作用,有这手段,用在魏鹭……不对,用在魏寅身上,去折腾魏无异,不比拿捏段月愁作用大…… 因为当前掌握的信息太少,谢尽欢当前也只能留个心眼,看往后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把这件事脉络查清。 而在谢尽欢满心疑惑之时,冥神教这边同样满心蒙圈儿,且压力如山。 烽山外围,一处隐蔽树林内。 魏继礼借巡察妖寇的名义,孤身来到山林深处,饶是已经离开现场,额头依旧全是冷汗,沉声道: “这小子活神仙不成?我猜到他有把握找到线索,着实没料到他能眨眼把冥铃锁翻出来,你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在了明心和尚房中?” 何天齐单手负后眺望山门内的灯火余晖,神色还算平静: “我全家都被此子杀绝了,能不知道他本事?心怀任何侥幸,都得被此子钻空子,刚才收到消息,我就把冥铃锁丢了。” 刚才事发突然,魏继礼根本没时间和何天齐商议,事后在明心和尚房中发现冥铃锁,也明白了何天齐的用意。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把段月愁逼上绝路,让其暗害孩童救孙女,再以此为要挟,把 其赚上山来。 如果段月愁头铁就是不违背正道操守,就把冥神铃丢出去,这样段月愁想让孙女恢复,只能找司空老祖,欠下这么个大人情,往后循循善诱赚上山也容易。 谢尽欢忽然杀过来,直接阻断了第一计划,何天齐仓促之下,只能采取备用方案,把铃铛丢出去,顺带给禅定派泼点脏水。 这样谢尽欢就算找到丢失三魄,想复原也得去找司空老祖帮忙。 但魏继礼万万没想到,谢尽欢还会修补魂魄,硬是把所有路堵死了,一点空子不给他们留。 事已至此,前几日算计算是全部打水漂,魏继礼也着实被‘尽欢速度’吓到了,此时还有脊背发凉之感: “此子手段完全没法琢磨,随时可能找到我等,要不撤吧,就算段月愁没投靠家父麾下,往后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何天齐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 “我也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上面又交代了事情,走不了了。” 魏继礼微微蹙眉,接过纸条查看,可见是京城那边送来的消息,意思大概是: 长公主请示皇帝检查徐皇后身体,可能是谢尽欢又查到了某些重要线索,处理不慎会让京城高层全部暴露。 为求稳妥,让何天齐立刻前往北周,协助化仙教铲除后患,不计代价从快从速,切勿让谢尽欢返回京城…… ?? 魏继礼看完纸条,又望向灯火通明的山庄: “上面不知道谢尽欢回来了?” 何天齐叹了口气:“此子向来神出鬼没,我本来还好奇他怎么忽然来了烽山,现在算是明白,他可能掌握了某些情报,此行回来是‘清君侧’,彻底帮新君铲除我等。” “……” 魏继礼联想到谢尽欢往日四处救火的事迹,觉得真有可能,皱眉道: “那如此说来,此子可能已经勘破了我等谋划,只是尚不确定我身份。咱们该怎么办?” 何天齐沉默了下:“上面交代了事情,无论他在北周还是大乾,都得尽快斩草除根。不过此子不知什么时候跨入了超品,我不是对手,你跳出去,无论胜败都会暴露,只能找能见光的人下手。” 何天齐二十年前假死借壳重生,道行几乎归零,这些年又在潜伏,弄了两次血妖丹,还全被谢尽欢截胡了,导致现在都卡在一品巅峰,遇上谢尽欢活不过三招。 而魏继礼虽然入了超品,还得父亲魏无异真传,但按照谢尽欢在三江口展现的爆发力,他去十有八九也是送功勋。 为此要尽快斩草除根,当前只能 去其他地方找超品,且一个不保险,还得找俩,甚至两个都不保险,他们在凤凰陵就尝试过了,那时候谢尽欢才一品,结果被吕炎双杀,连谢尽欢衣角都没摸到。 超品又不是大白菜,一州之地最多也就两三人,他们关系网再大,又能到哪儿去抽调这么多不怕见光的主力…… “唉……养虎为患了,你有什么主意?” 何天齐思考了良久,把目光转向西北: “西北分坛还有个老二在潜伏,能物尽其用,再请血雨楼沈金玉暗中出次手。如果这都杀不掉,咱们就只能提前收官了。” 沈金玉是杀手出身,硬从底层打到了武道七雄的位置,已经属于黑道最强战力,生平从未失手,不过也早就金盆洗手了,如今算是江湖生意人。 魏继礼觉得沈金玉出手,这事儿应该不会出纰漏,但还是皱眉: “请沈金玉干这事儿,价码只能是五方神赐,雪鹰岭拿不出来了。” “五方神赐谢尽欢身上有,我们再补给他别的东西就行。这事儿我去谈,你近日切记低调,若是不慎暴露,也别牵扯到令尊。” “明白……” 魏继礼目送何天齐离去后,才把目光转回山庄,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愁绪…… —— 后山小院。 众人等待良久后,一声稚气呼声,忽然打破了长时间的宁静: “爷爷~!” 段月愁本在不安踱步,听到声音瞬间,整个人明显焕发出光彩,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连忙转身望向院落,却见房门打开,羊角辫小丫头快步跑了出来,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恢复了昔日活泼,跑到近前就扑到了怀里: “爷爷,后山有脏东西,你快去抓了,我在抓松鼠,忽然就被关到了黑房子里面,可吓人了……” 段月愁抱着丫头轻拍后背: “没事没事,谢大侠已经把脏东西抓住了,没事了……” “哦……哇~好胖的鸟!咯咯咯~……” “咕叽?!” 煤球本来还在摇头晃脑吸引小孩注意,闻言震惊的双目如铜铃,转头看向谢尽欢,意思估摸是: “阿欢,你行不行呀?这脑子眼睛明显都有问题,你就把人放出来,不祸害人嘛……” 谢尽欢从房中出来,瞧见祖孙团聚的场面,也露出笑容,并未没搭理让他赶快回炉的煤球,上前道: “神魂大体无碍,不过受了惊吓,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段月愁见此连忙把孙女放下, 直接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有所需,还请谢公子别客气,只要段某能做到之事,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丫头,快给谢大侠磕个头。” “拜见……” “诶诶,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吧罢了。我比她大不了一轮,江湖上都算同辈,磕头像什么话,人没事就好……” 魏鹭等人瞧见谢尽欢这高人气态,眼神叹为观止,七嘴八舌插话: “谢兄这手腕、这风骨,叶圣当年恐怕也不过如此……” “叶圣十八九岁,应该还没这么大本事……” “此等手腕,鲍啸林竟然能在三江口撑几十招,看来菁华山庄底蕴,比我等想象的还要深几分……” …… 赵翎和令狐青墨俩姑娘,见谢尽欢人前显圣,自然也是与有荣焉,特别是大墨墨,眸子全是亮晶晶,估摸伸进衣服摸都不会生气。 不过大庭广众,谢尽欢不太好见缝插针揉墨墨,当下道: “段掌门接下来还是以寻觅下黑手的妖道为重,谢某还有点私事,得去西边一趟,估摸明后天回来,到时候若有线索,还望段掌门能通告一声。” 烽山山脉西边,就是千山连绵的西戎了。 段月愁听见这话,先让门徒送诸多前来关怀的客人去歇息,而后抱着闺女陪同谢尽欢在山道上行走,询问道: “谢公子要去西戎?莫非那边有妖邪动向?” 谢尽欢走在旁边,摇头一笑: “非也,是去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鸣金沙,段前辈可有此物线索?” 段月愁作为烽州霸主,对家门口的西戎不可能没半点了解,仔细回想: “鸣金砂……此物产自监兵神赐孕育之地,机缘取走就会逐渐沉入地底,为此想得此物,得先找到上次取机缘的位置。 “按照我这些年打探,上次机缘出世,魏无异拿了一份儿,另一份被北方人取走,剩下一份应该在烟波城。谢公子想要此物,只能去魏老那儿碰碰运气。” 谢尽欢知道魏无异有,但找人家要这些,不可能不付出相应价码,而他此行是想靠阿飘白嫖,回应道: “我先去看看,找不到再登魏老的门也不迟。” 段月愁觉得希望不大,不过也没泼冷水: “谢公子要不在山上先休息一夜?段某昔日也想找这些天材地宝,打探了不少消息,待会整理一下,给谢公子当参考,也省的谢公子漫山遍野到处跑。” 谢尽欢见此自然是拱手道谢,而后便带着两个姑娘往客院行去…… ……章节内容缺失或章节不存在!请稍后重新尝试! 第295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夜色渐深。 两层小楼坐落于隐龙潭斜上方,可鸟瞰整个景区,周遭竹林环绕,本是接待重要贵客的静雅之地。 但谢尽欢还是小看了自己如今的名气,随着他莅临峰山的消息传开,不少女侠夫人,都跑到了宅院附近看美男,还有几个好事姑娘在叫嚷: “谢郎~谢郎……” 而曾经在三江口打过照面的掌门,也相继跑来拜访客套,谢尽欢都有点应接不暇,最后还是段月愁帮忙挡住了想攀交情的江湖闲人,还派了几名弟子在路口站岗,以免被吵到连觉都睡不好。 两层小楼内灯火通明,桌案上摆满了丰盛佳肴,多是出自峰山的野味。 煤球蹲在桌上闷头开炫,谢尽欢和令狐青墨,则打量着桌上的一个酒坛。 酒坛里装着的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酒圣范屠苏的杰作,和英雄泪对应,但稀缺度完全不一样,据说一年产量就几坛,没天下第一的本事,味儿都闻不到。 段月愁这一坛,据其说年轻时所藏,本意是成为江湖第一人后再开封,但见到谢尽欢后,觉得这辈子应该没开封机会了,恰好今天又帮了大忙,为此就拿这坛酒来款待谢尽欢。 谢尽欢觉得这玩意,老爹见着怕是都不敢下嘴,此时认真打量,询问道: “墨墨,你喝过这酒没有?” 令狐青墨见都没见过,此时也很想知道,此酒凭什么能让无数仙登趋之若鹜,不过略微斟酌还是道: “此酒据说没天下第一的本事,都喝不出味道,我估摸是比英雄泪都烈,寻常人扛不住。这坛酒藏了几十年,要不先别开封了,等你问鼎山巅后再打开,免得浪费。” 谢尽欢的作风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至于往后问鼎山巅,他都能打上天下第一了,还能缺这玩意?当下转头: “殿下,你想不想尝尝?” 赵翎并未坐在客厅,而是待在隔壁的浴室之内,神色相当纠结: “酒不都是一个味儿,没什么好喝的,你自己拿主意。” 谢尽欢见房东太太吃饭的时候跑去洗澡,心头其实明白意思。 赵翎一直都是没事就开趴的性格,生活中没了美酒,那就和他生活中没了红颜知己一样无趣。 而如今‘天下第一’这种稀罕物摆在桌上,诱惑力不亚于十个大媳妇在他面前并排猫猫伸懒腰,不让他碰不是要他老命? 刚才酒送过来的时候,赵翎眸子都放光了,模样和煤球瞧见满桌子菜一模一样。 但这种稀罕物,赵翎显然不好自作主张开封,也不想被他看 出嘴馋,为此才做出不在意的模样跑一边躲着了,免得他为难。 谢尽欢心头本就好奇,见两个姑娘也一样,那这坛酒显然留不住,当下拆开包裹封口的红布: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一坛酒有三斤,咱们今天先喝一斤,剩下带回去给婉仪她们都尝尝,再给大彪子他们一人分个一两杯……” 令狐青墨见谢尽欢已经把酒封打开了,自然也不多说了,凑近好奇几分闻了闻,结果: 啵~ 谢尽欢扭头就在墨墨脸上偷亲了口。 令狐青墨眉头一皱,不过念在谢尽欢今天行侠仗义表现突出的份儿上,并未电疗,还偷偷在谢尽欢脸上还了一口。 啵啵~ 两人偷偷打情骂俏间,酒封拆开,一股淡淡清香浮现在了房间内。 酒香并不浓郁,感觉也不像英雄泪那般呛喉咙的烈,以至于谢尽欢都怀疑,是不是没密封好挥发了。 令狐青墨也有点奇怪,拿起酒勺盛起宛若玉浆的清亮酒液打量: “好淡,闻起来和果酒差不多……” 哗啦啦~ 谢尽欢还没评价,就听到浴室里传来水花声,应该是房东太太发现酒开了,按耐不住想出来品品。 而事实也不出所料,不过眨眼之间,后面的房间门就被推开。 回头看去,可见穿着过膝睡裙、露出两条大白胳膊的房东太太,赤足从屋里走了出来,大红布料并不透光,但极为柔顺,行走间腰臀轮廓若隐若现,估摸还是真空的…… ? 谢尽欢微微一愣,还没仔细打量,眼睛就被女朋友捂住,继而耳边传来羞嗔话语: “翎儿,你疯了?穿成这样你跑出来……” “我又没露,你怕什么……” 赵翎随手摘下衣杆上的薄毯当披肩搭在背上,来到桌旁坐下,发现青墨一手盛酒一手捂眼,酒勺有所倾斜,连忙扶住: “你别洒了。” 说着凑近闻了闻,认真解释: “什么和果酒差不多?这是刚开封味道没散出来。” 令狐青墨有些无语,抬手把裙摆拉过膝盖,盖住小白腿: “对,你最懂,也不知是谁刚才说没什么好喝的……” “这开都开了,我自然得品品……” …… 谢尽欢眼睛被松开,见状摇头笑了下,因为都挺好奇,就取来酒具各倒了一杯,三人一起品鉴。 谢尽欢在丹阳第一次喝英雄泪,就当场被放倒了,而这坛酒品阶更高,他自然没大意,先是小抿了一口。 结 果出乎意料的是,与英雄泪的刚烈辛辣的相比,天下第一要温和很多,入口留香甚至感觉不到太多刺激感,给了人一种踏足巅峰了却所有恩怨,心湖再无波澜的平淡感。 令狐青墨喝了一口,发现确实没啥酒劲儿,不免疑惑: “这确定不是果酒?” 赵翎一杯酒入喉,能感觉到唇齿留香胸腹微暖,确实是难得的好酒,但和想象中的‘天下第一’相比,还是有点落差,当下又来了一杯含在嘴里仔细品味: “嗯……这天下第一,莫不是酒圣范屠苏告诫后人,走到巅峰后,就只剩寂寞和无趣,再无来时路上的波澜壮阔?” 谢尽欢仔细品味,觉得是有点这意思,想想轻笑: “怪不得没天下第一的实力,根本喝不出感觉,咱们正是闯的年纪,确实品不来这味道。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往后日日牵肠挂肚。” 赵翎对天下第一眼馋已久,如今破了戒,感觉却没达到预期,心头颇为可惜。 不过酒都开了,味道也并不差,当下也没再多说,开始如平日里一样推杯换盏,和谢尽欢玩起了酒桌小游戏。 天下第一的立意,确实是天下无敌之后的重归平静,三人刚入口的感觉,确实没错。 但很显然,三人也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范屠苏是酒圣,不是整天说教的老学究,口感、酒名等只是添头,酿酒的初心,还是让人喝到位。 修行中人体魄太强横,神魂咒术都很难让人致幻,更不用说寻常酒精,只要到了上三品,寻常酒水就很难刺激体魄了,为此英雄泪等酒水,都是用各种药材调配的‘酒味饮品’,目的是让超品老祖也能重新体会飘飘欲仙的感觉。 而天下第一,就是‘众生平等’的仙酿,口感并不特殊,但威力强到能让仙登都喝成大舌头。 谢尽欢几杯酒下肚,就发现气血上涌,额头浮现细汗,肢体出现了酥酥麻麻之感,逐渐体会到了此酒的妙处。 令狐青墨和赵翎,也慢慢发现这酒的不同寻常,但意识到不对时,就已经上头了。 然后三人就活跃了起来,谢尽欢起身拿来乐器,弹起了大乾电音助兴。 赵翎面色微醺起身,跟着节奏跳蝴蝶步,令狐青墨也参与其中。 煤球本来在吃饭,瞧见这三人开始发疯,大墨墨还想拉着它的翅膀跳极乐净土,连忙叼着烤羊腿躲在了一边,独留三人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群魔乱舞…… —— 与此同时,小楼外。 圆形寒潭倒影着星空与月色,周遭已经没了观摩的游人,只剩一 尊石像立在水潭边缘。 夜红殇身着大红长裙,持伞站在露台之上,望着水波凌凌的寒潭,美眸中显出几分疑惑。 在注视良久后,右手翻起浮现了一个透明水晶球,对准了下方水潭。 水晶球内本来空无一物,但随着遮蔽水潭,透过透明球体,能看到其中景色开始变幻,草木回缩变成嫩芽,而后枯木化为新树。 周遭也是人来人往如浮光掠影,时刻都有人向水潭方向祭拜。 如此回退不知多久后,周遭建筑雕像消失,周遭化为荒山野岭,偶尔有人在此驻足又离去,直至退到了一切的起点。 山依旧是这座山,而一名八九岁的孩童,抱着一捆柴,飘在水潭之中瑟瑟发抖,水潭边缘则是一只黑熊,朝着下方怒吼,却不敢跳入深不见底的潭中。 孩童握着柴刀满眼惧怕,却无可奈何,僵持不知多久后,老天爷似乎忽然开了眼。 只见平平无奇的水潭,忽然冒出了些涟漪,满眼嗜血的黑熊,如见龙蟒吓得扭头逃入了山林,而孩童也是惊慌望向水底,在确定脱离危险后,又爬上岸对着水潭磕头感谢神明庇佑。 而泛起涟漪的水潭深处,也在此刻隐隐浮现金鳞,倒映出山腰一处坑洞。 孩童顺着指引前往坑洞,找到了一团白色光球,等回来后,潭底异象已经消失的无踪。 孩童对此很是不解,但往后每天都会背着柴出现在水潭边磕几个头,随着岁月推移,身形逐渐长大,又开始拿着柴刀在水潭边琢磨刀法,再到打坐练功,而后飞来遁去…… 随着实力越来越强,孩童时常会在水潭边呼唤,希望能再见到曾经赐予机缘的神明。 但幼年有幸目睹的异象再未出现过,孩童只能自言自语,向神明最近陈述所做之事。 从最初大胆斩妖除魔、行侠仗义,到后续的平息战乱、统一南北,再到镇压百家、立教称祖…… 虽然始终没能再见到幼年异象,但孩童在一路成长中,似乎也已经明白了幼年是何方神祇给予了一臂之力。 为此最后一次出现在水潭边时,孩童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拿着两把铁锏,在水潭边最后一次祷告: “神尊救我一命,赐我一世荣华,我本该涌泉相报,但生而为人,我没法为了得道长生,置天地苍生于不顾,只能铸此双锏留于此地,望神尊能另寻有缘人。” 说完后,已经大限将至的孩童,在寒潭旁散功尸解,血肉皮骨化为无尽灵韵,散入山川河谷、汇入一草一木,独留双锏躺在了空无一人的水潭旁。 寒潭之 内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似乎从来没在乎过救了某个孩童一命,也根本不在意对方会不会报恩。 可能在神明眼底,祂只是在无趣之时,又随手点拨了一只看起来能打的小虫虫。 而随后就是日月流转,又有人意外来到此地捡走了双锏,然后段家老祖宗找到此地,周边出现诸多建筑及雕像。 无数武人慕名而来,让水潭周边人满为患,其中还有个佩剑的年轻书生,学着旁人摸样,往水潭里投下一枚铜钱。 随着铜钱落水,书生意外发现,潭底竟然闪过了一抹金鳞虚影,以及西戎某处山野。 两次异象区别不大,但山下人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千年…… …… 夜红殇收起了水晶球,望向下方寒潭,眼神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此潭的来历。 不过由于把记忆封住了,她心头也不乏疑惑,暗暗嘀咕: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不成我也是神选之飘……” —— 翌日。 朝阳照亮山巅雪顶,也洒在了小楼露台之上。 煤球在栏杆上迎风而立,也不知是不是吃太饱了,琥珀色双瞳中透着几分生无可恋。 而小楼之内,酒杯、骰子、乐器,横七竖八散落在客厅各处。 睡房之中,三道呼吸声均匀起伏。 谢尽欢躺在地板上,宿醉过后脸颊上依旧带着醺意,眼珠微动做着美梦,梦里是洛京的小楼,他左手搂着冰坨子,右手抱着的则是步姐姐,鬼媳妇还在客厅里悬着红丝带表演天外飞仙,好不快活…… 不过梦里的冰坨子,稍微有点不听话,他摸竟然还推他手。 而步姐姐则比较乖巧,除开抓着他的手,也没太大反应…… 谢尽欢本来乐在其中,憋的还有点难受,但随着时间推移,忽然发现这梦境有点不对劲。 现实之中,冰坨子才是监兵神君,步姐姐则是轻熟御姐。 而梦里建模似乎反了! ? 谢尽欢察觉到不合理之后,更多异样随之出现,比如冰坨子身段儿小了一号,步姐姐胸口尺寸不对等等。 在疑惑推升至顶点后,意识就回到了脑海,晕乎乎睁开了眼眸。 入眼是屋顶,鼻尖环绕暗兰幽香,而大气磅礴的阿飘,则蹲在脑袋上方,眼神带着几分调侃: “你醒啦?睡的舒服吗?” “呃……” 谢尽欢明显断片了,仔细回想,才记起昨晚和墨墨房东太太一起品酒,而后就没了…… 房东太太和墨墨…… 嘶…… 谢尽欢猛然清醒过来,而后就发现怀里确实靠着两团温香软玉。 往左看去,墨墨也躺在地板上,白色衣袍散开,露出了肚兜和薄裤,此时靠在肩膀上,脸颊酡红尚未醒来。 而他的手滑进裤子,也不好说暖在什么地方,反正好润…… 谢尽欢神色微僵,目光移向右侧,可见房东太太还好,并没有脱衣裳。 但昨天房东太太着急忙慌跑出来品酒,也就穿了一套红色睡裙,此时把他的胳膊当枕头侧躺,右腿还搭在了他身上,宽松睡裙随着抬腿滑到腰间,露出剥壳鸡蛋似得大腿和满月曲线,穿的还是蝴蝶结小裤…… 而他睡梦中显然不怎么老实,手放在良心上又被房东太太抓住,眉梢轻轻蹙起,显然察觉到了贴身高手的冒犯…… 卧槽…… 谢尽欢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抬眼看向鬼媳妇,询问自己干了啥。 夜红殇微微耸肩:“放心,也没做什么,就是发酒疯罢了。” 说着就托起水晶球,回放昨晚三人开趴的场面。 谢尽欢仔细打量,可见最初还好,但随着酒劲儿上来,他就化身琵琶天王,两个姑娘摇头晃脑蹦跶。 而后画面越来越奇葩,他开始倒立喝酒表演杂技,大跨步耸肩把煤球当篮球打…… 房东太太和煤球玩石头剪刀布赌小鱼干,百战百胜,把煤球气的拂翅而去…… 墨墨喝飘了,听他教唆解开领子往胸口倒酒,让他喝奶酒…… 房东太太想学,被护食的墨墨追着打…… 妈耶…… 谢尽欢目光错愕,很担心后面来个一炮双响。 但好在酒劲儿确实猛,没多久三人就蹦跶不动了,他送两人回房休息,然后齐刷刷倒在了半路上。 谢尽欢暗暗松了口气,见场面有点不太好解释,就想把双手悄悄抽出来起身,但刚有动作,两侧就同时传来动静: “呼~” 赵翎贪杯了,喝的有点多,察觉身边人不安分,才迷迷糊糊转醒,继而神色就是一僵,猛然一头翻起来,望向了身侧之人,眼神有点懵: “谢尽欢?你……你怎么睡在我屋里?” 而令狐青墨以前就和谢尽欢睡过觉,被吵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下意识把手推开,等不远处传来声响,才瞬间惊醒: “啊——呜呜~” 谢尽欢连忙坐起身,捂住墨墨的小嘴: “嘘嘘~外面人山人海,别乱叫。我穿着衣裳,没做什么,就是喝醉了躺着歇了会……” 赵翎迅速检 查身上衣物,发现裙子都快滑到腰上了,又连忙拉下去,脸色涨红语无伦次: “你对我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衣服都穿着呢。,昨晚是喝多多多多多~~……” 刺啦啦~ 电光爆绽! 令狐青墨断片了,想不起昨晚干过啥,但姐妹俩都衣衫不整的场面来看,这色胚肯定占了大便宜,当下直接化身皮卡丘,眼神微冷: “翎儿可是大乾长公主,你岂能如此冒犯……” “我没冒犯,真就躺了一下……嘶~” 谢尽欢被墨墨拧后腰,因为理亏也不好躲,只是迅速扶着两人起来: “喝酒确实误事,以后不敢可不能这样了,还有要事在身,先收拾吧……” 赵翎不记得昨晚干过啥,但可记得谢尽欢刚才手放哪儿,而且迷迷糊糊间,好像是有人摸她老虎,她才把手抓住,然后又移到了…… “……” 赵翎脸色涨红心乱如麻,这时候都不知道说啥,只能先起身跑到了屏风后面找衣裳。 令狐青墨则是手忙脚乱把衣服合好,双手推着谢尽欢肩膀: “你快出去!待会我再找你算账……” “唉,我真没干啥……” 咔哒~ 谢尽欢被推出门,还想安慰两句,房门就被关上了。 继而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以及对话: “让你别穿成这样,你非说没事,现在好了吧?” “你不说是果酒吗?我哪儿知道后劲儿这么大……” …… 谢尽欢略显尴尬,也不好进去插嘴,便轻咳一声整理好衣袍,开始收拾客厅,以免待会被主人家笑话。 不过刚收拾几下,他就发现煤球站在露台上,眼神微凶望着他! “呃……” 谢尽欢倒是知道缘由,心虚之下,拿起吃剩的小鱼干: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咕叽!” 煤球见谢尽欢清醒了,上去就是一个苍鹰探爪,而后就是双翅贯耳、降龙十八翅,把谢尽欢脑壳当篮球打,沿途还背对着演练铁山靠,也不知道啥意思…… 噼里啪啦…… 第296章 一路向西 翻过峰山山脉,便抵达了西戎。 西戎北接西域,疆域极其广袤,但被十万群山和戈壁滩所覆盖,其中九成都是无人区,生存环境也就比穷山恶水的南疆好一点。 受限于自然环境,西戎还保持着部落各自为政的习俗,按照官方记载,曾经跑到洛京朝贡化缘的小部落都有两百余个,内部具体散步着多少族群城寨,大乾都摸不清楚,只在书上统称为西戎诸部。 黄昏时分,无尽群山上方。 谢尽欢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美人越过山野,观察着山川水脉的走向。 令狐青墨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里面是烽山会这些年搜集的各种消息,比如部落位置、妖邪动向、各地材宝等等,还配有简略舆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圈,是段月愁按照调查推断上次机缘出现的可能位置。 因为西戎从南到北的距离,大概就是横跨大乾的距离,地域太过广袤,哪怕有大概舆图也不可能转瞬即至,路途还稍微有点枯燥。 昨天三人过来时,本来还会打闹说闲话打发时间,但今天三人一鸟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煤球昨晚被气到了,根本不想上班,直接蹲在了谢尽欢肩膀上搭便车,还张开翅膀尝试增加阻力。 令狐青墨则是酒醒过后,慢慢想起了昨晚的些许片段,什么坐在男人怀里用嘴喂葡萄,双手自己捧着凑到脸上,让翎儿往沟里倒酒…… 这种青楼狐媚子都做不出来的事情,令狐青墨不敢想象能是自己干的,心头都不知道往后该如何面见师长。 而且睡着后,她感觉很怪,经历了一种极致愉悦的状态,似乎是这色胚,在用手指安慰她,换衣裳的时候发现裤子都不怎么干净了…… 唉…… 令狐青墨都不敢仔细回想那飞上云端的感觉,心中满是窘迫,自然是不想和谢尽欢说话了。 赵翎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在喝酒的时候,她想凑热闹喂奶酒被护食的闺蜜打跑了,没干出什么出格事,但最后三人明显躺一起了。 她光是清醒后,就察觉到自己腿夹在闺女男朋友身上,谢尽欢还搂着她胸口,而睡梦中谢尽欢干了啥,她都不敢想,反正觉得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摸她的监兵神赐,她把手抓住了。 这要是真摸了…… 赵翎终究还是没出阁的女子,跟谢尽欢还是大小姐和贴身高手的关系,心头反正挺复杂的,此时做出随意看风景的模样眺望群山,心头则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戒墨墨!往后和美男喝酒,可不能再拉着闺蜜一起了,若只是私下,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而 谢尽欢作为问题的根源,因为从鬼媳妇那儿看到了自己发酒疯的模样,心头稍微感觉有点尴尬,在如此静默航行良久后,主动挑起话题: “你们累不累?” 令狐青墨合上册子,瞄了瞄谢尽欢: “一直是你在动,我们累什么。” 赵翎则是看向下方:“都跑了一天了,咱们去哪儿找鸣金砂?” 鸣金砂只孕育在监兵神赐附近,只要找到上次或者下次机缘出现的位置,就能靠赵翎身上的机缘引导出来。 但当前这个时间点毕竟特殊,距离上次机缘已经过去快一甲子,残留痕迹早就快消散了,而新机缘又没出现,很难依靠天地异象寻觅。 为此这事情只能靠无所不能的阿飘,在千山万水中抽丝剥茧慢慢寻觅。 “先去段月愁标注的地方看看,找不到就当出来散心了,回去的时候去找魏鹭聊聊,看能不能从雪鹰岭弄来。” 赵翎微微颔首,又看向异常高冷的煤球,从小荷包里取出肉干: “你饿不饿?” “咕叽!” 煤球脑壳一歪,望向令狐青墨那边,留给了赵翎一个后脑勺。 赵翎都忘了昨晚石头剪刀布的事儿,见煤球忽然不馋嘴了,自然有点茫然。 谢尽欢明白缘由,出主意道: “你和它玩石头剪刀布,光出石头,它就高兴了。” “是吗?” 赵翎见此尝试了下,结果煤球还真来了精神,抬起翅膀就和她比划起来。 三人谈笑间深入无尽山野,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夜红殇一直都在跟前飘着,观察周遭天地气息的走向,尚未抵达简略舆图上标注的地点,就在茫茫群山中发现了些许火光。 令狐青墨见状取出千里镜遥遥打量,可见火光源头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山寨,四面环山从外面很难发现,木头搭建的房舍遍布寨子上下,中心则是一块空地,燃着篝火,不少人影在其中聚集。 令狐青墨见此取出册子,对比段月愁提供的部落分布图: “这应该是折罗川,周围有七个寨子,组成了折罗部,人口加起来不到万人,前年还向朝廷上贡过些许药材,朝廷还赠了不少种子铁器……” 谢尽欢过来的路上,经过了不少城寨,其中大的部落能绵延几十里,小的也就几百人,相貌习俗都和中原大相径庭。 因为这些土著部落对外来人存有戒心,谢尽欢本来不想打扰,但途径寨子上方时,却见山寨高处的一栋房舍外,站着个杵着拐杖的老头,衣着颇为素洁,但年纪相当大 了,脸上全是褶子,头发也白如霜雪。 谢尽欢往下随意扫了眼,结果却见这老头也在抬眼看着天空,目送他们经过寨子。 ? 谢尽欢微微一愣,为了让阿飘方便观测,他飞的不算高,离地也就不到百丈,正常人都能目视。 但当前是晚上,黑灯瞎火也没啥声音,能被这老头瞧见确实出人意料。 察觉对方似乎并非一般人,谢尽欢想想抱着两个姑娘身形下降,落在了房舍附近的空地上,拱手道: “阿朅娑弥,乌骊乌骊……” 令狐青墨本来也在好奇打量着能发现他们的关外人,听到身侧传来的话语,不由茫然转头: “你在说什么?” 赵翎也愣了下,回应道: “好像是西域那边的口音,你还会这个?” 谢尽欢幼年涉猎极广,为了和奶比头大的胡姬沟通,确实学过西域方言,而西戎和西域接壤,言语比较接近,当下才尝试打招呼。 而杵着拐杖的老者,看起来年纪确实很大,动作有点迟缓,不过面对忽然从天而降的三人,并没有什么慌乱: “三位是天朝过来巡查妖邪的仙师?” 字正腔圆的大乾雅韵。 ? 谢尽欢张了张嘴,觉得这外语白秀了,从怀里取出镇妖令: “在下谢尽欢,在此地巡查历练,对折罗部并无恶意,惊扰之处还请老伯见谅。” 杵着拐杖的老者颔首一礼: “老朽是折罗部的祭司,前年曾入京觐见过天朝皇帝陛下,得贵国皇帝庇佑,往年也经常有仙师过来走访,不过通常是烽山会的仙师,洛京的贵人倒是头一次见,三位过来,可是山里闹了妖邪?” “非也,只是例行走访,顺便找点机缘。老伯也是修行中人?” 老者杵着拐杖走到附近: “老朽遵循虎神指引,世世代代守护这片土地,学了些方术,算不得修行中人。如今是冬天,按照本地习俗,不能进山,不然会遭到灾祸,三位若是想找机缘,开春再来更合适。” 谢尽欢知道西戎的大概习俗,冬天确实不能进山,但缘由是冬天猛兽缺少食物,会跑出深山游猎,对人的攻击性也更强,比正常时候凶险很多。 他显然不会怕山中虎,对这份叮嘱只是颔首一笑,大概沟通了下部落情况,确定没有什么妖邪疫病后,便准备告辞离去。 但临行之前,谢尽欢又看向了屋里挂着的一副字画。 字画装裱不错,但明显上了年月,纸张都已经发黄,上面写着: 青史无痕剑气横,素笺有骨墨魂生…… 书法极为漂亮,颇有名家之风,但没有署名。 谢尽欢也算在书画一道浸淫多年,对行家如数家珍,但没看出这是谁的字,好奇询问: “这幅字是老伯所作?” 老者回头看了眼,摇头轻笑: “非也,是一位故人。百年前有个年轻巫医,在各部之间走访,学习各部传下来的偏门方术,曾在山寨下榻住了一段时间,教授了族人不少医药之术,当时族内诞下一个怪胎,族人想要溺死,他还给拦了下来,带回师门扶养……” 年轻巫医…… 怪胎…… 谢尽欢听见这描述,觉得这巫医应该有点故事,询问道: “这字迹意气凌霄,应当不是泛泛之辈,敢问这位前辈是何身份?” 老者浑浊眼底露出一抹恍惚,稍稍沉默片刻,才摇头道: “后续误入歧途,犯了些过错,名字不提也罢。夜色已深,三位远道而来,要不在寨子休息一夜再启程?” “老伯客气了……” 谢尽欢见对方不愿说,自然也不好追问,因为人生地不熟,他也没打扰,告辞之后,便带着两个姑娘离去。 而老者在门外目送,直至人影消失,才微微叹了口气,杵着拐杖走下山坡,来到一处老坟前。 坟墓经历百年岁月,看起来只是个土丘,不过杂草清理的很干净,前方还立着块石碑,上书: 母魏姗之墓…… 字迹以利器刻成,宛若游龙起陆,透出一股江湖无敌的豪气…… —— 与此同时,凉州。 凉州与西域接壤,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是贫瘠戈壁,但由于属于贸易要道,凉州城繁华不输内地。 静安寺坐落于凉州城外,属于天台寺之下的西北第二名寺,虽然不是禅定派祖庭,但规模并不逊色,内部建筑全是金瓦,供奉的三千佛陀也塑了金身,夜间看去宛若一座金色宫殿。 庙宇能如此气派,离不开来往商贾的香火供奉,而能招来这么多香火,则得益于方丈虚印和尚。 禅定派戒律严苛,讲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不能沾染金银俗物。 但没钱就不可能壮大教派,为此禅定派内部一直存在分歧,以无心和尚为首的和尚,属于传统派,坚持禅定清修不涉俗物。 而大徒弟法尘和尚,则是革新派,眼看佛门被道门打压日渐衰落,为此发动了‘金经易箓’等活动,抢占道门地盘、发展信徒等等。 其实在出事之前,法尘和尚在禅定派的支 持者,比师父无心和尚还要多,毕竟法尘和尚的路数,明显更利于佛门发展。 法尘和尚最后欺师灭祖叛教,抛开家仇,其实也有‘恨父不成钢’,被无心和尚不争不抢的作风气到的缘由。 虽然事实证明,无心和尚道高一丈,但佛门并非人人都是无心和尚,无数寺庙成千上万门徒,每天要吃喝拉撒。 为此如今禅定派还是以革新派居多,像是梵云寺,在京城各种攀关系开分寺,就是走的这条路。 而静安寺则算是革新派的佼佼者,比如训练武僧承包了押镖等行当,名义是免费护航,但实际商队要捐香油钱;大量收权贵为俗家弟子,定制各种丧喜法事,放印子钱等,基本上垄断了凉州城的暴利行当。 虽然日进斗金遭到了诸多僧侣异议,但‘金经易箓’等复兴佛门的活动,静安寺都是大金主,支持者更多,为此天台寺也没法干涉其内务,只是提醒静安寺别忘本。 但可惜,一旦落入世俗,就说明没那份佛心,已经从和尚沦为了生意人,想从钱眼里钻出来谈何容易。 夜色渐深,静安寺后方的方丈室内。 大腹便便的虚印和尚,披着绣着金线镶嵌珠玉的袈裟,在楠木书桌后就坐,敲打着算盘,本捧经书的左手,拿着账本,噼里啪啦算着本月收成。 而就在其全神贯注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 踏踏…… 虚印和尚动作一顿,抬眼望向门口,却见一个中年儒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抬眼环视金碧辉煌的房间,打趣道: “不愧是得道高僧,算盘声都带着三分木鱼味。” 虚印和尚眉头一皱: “你是何人?” 何天齐神色平淡,来到桌前坐下: “何天齐,法尘的上级。” “……” 虚印和尚神色微变,注视对方良久后,放下手中账册: “我只是看在天台寺的份儿上,听从法尘师弟号令,和你们没什么接触……” “你若真问心无愧,现在就该把我宰了。” “……” 何天齐实力不如虚印和尚,但气势极强,眼神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法尘至少初衷是为了打醒无心和尚,你不一样,为了银子什么都能干。我们为了让你上船,当年砸了不少雪花银,你投桃报李,这些年给了我们不少情报,血老三手下那帮卒子,也都是你帮忙从死牢捞出来的……” 虚印和尚知道自己这些年做过什么,略作沉默,询问道: “你要银子?” 何天齐摇 了摇头:“我冥神教是正规教派,岂会干讹人的勾当,此行是请你帮忙杀个人,事成酬劳一分不会少。” “杀谁?” “谢尽欢。” “……” 虚印和尚眼皮一跳: “西北分坛,还有你的洛京分坛,全被此子杀绝。吕炎至今不知所踪,龙骨滩出生的张砚舟都葬身此子之手,你让贫僧去杀他?” “消息倒是挺灵通,单你一人肯定不保险,但这次有帮手。” 何天齐打量虚印和尚的体魄: “此子身怀陵光神赐,你应该知道,你能拿到就是你的。另外,教内会再给你《应照菩提经》,有这两样东西,你成为掌教指日可待,想复兴禅定派可比现在容易。” 《应照菩提经》是佛门神典,藏在禅定派祖庭天台寺,只有历代掌教能研习,虚印和尚对这价码确实心动,询问道: “法尘并未接任掌教,拿不到这传承之物,你们怎么会有?” 何天齐肯定没有,但也没打算付酬劳。 毕竟谢尽欢这么大个好苗子死了,必然迎来正道铁拳,儒释道三家挖地三尺也得把凶手找出来,总得找个人背锅。 而虚印和尚是禅定派‘高僧’,犯下如此大恶,必然牵连整个禅定派,无心和尚大概率也得被新君迁怒,失去副监位置。 既能杀谢尽欢,又能把无心和尚撵出京城,可谓一石二鸟、物尽其用。 为此虚印和尚就算暗杀谢尽欢后全身而退,他们也会把虚印和尚丢出去坐实这口黑锅,就不可能回来要酬劳。 “法尘和无心和尚情同父子,连降魔杵都能借去用,提前参悟经书有什么稀奇。谢尽欢已经去了西戎,离这儿不算远,准备好了就尽快动身,帮手已经出发了。” 何天齐说完后,也没在意虚印和尚答不答应,起身就离开了房舍。 而虚印和尚则是眉头紧锁,觉得此事风险过大,但已经上了贼船,如今想退出,就是被正邪两道围剿,几乎没活路,为此沉默良久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 —— 阿关这边快一个星期连续报四十度了,半夜都热的和蒸笼一样,大伙注意防暑哦or2~ 第297章 护宝妖物 随着一路往西深入,下方大地逐渐发生变化。 原本草木繁盛的原始森林逐渐消失,偶尔能遇见的城寨部落也再难遇见,整片大地被无边无际荒芜所取代。 而此起彼伏的群山也逐渐壮大,一座座山岳宛若肃立在大地之上的死亡之墙,让身处下方的生灵产生一种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山谷间虽有冰河与广袤湖泊,却看不到半点生灵活动迹象。 谢尽欢在群山之间飞驰,感觉就好似一只刚学会飞的小鸟,一头撞进了昆仑秘境,又或者说神明栖息之地。 因为太过荒凉,被抱在怀里的令狐青墨,一直拿着书册对比,又用小罗盘确定方位。 赵翎则拿着千里镜,寻找着此行目的地。 段月愁给的资料中虽然有舆图,但因为是其往日个人勘探的线索,并未详细测绘西戎地形,内容并不详细,注释也相当笼统,大概就是——抵达折罗川后,往西继续走约莫八百里,等看到两座一样高的雪山,从中间穿过去直走…… 这种指引词条,找起来显然费劲儿,但有路总好过三人漫无目的瞎找。 如此左弯右绕找到下午,三人总算是找到了册子上所说的一处山坳。 山坳里全是裸露岩壁与积雪,但与别处不同的是,岩壁上存在些许裂痕,看起来像是被气劲震碎,散落山石也不像是自然滑坡形成。 谢尽欢在山坳中落地,确定没找错地方后,打量山壁上的些许痕迹: “确实有人在这里交过手,距离少说几十年了,要是段月愁没猜错,上次机缘出现的一处地点,可能就在方圆百里内。” 令狐青墨在崎岖山坳内四处打量: “按照段月愁的推测,当年是烟波城的人抢到了机缘,在这里遇到对手,弄垮了部分山石,他怎么知道是烟波城的人?” 赵翎捡起一块碎石仔细检验痕迹: “青帝分冥剑,通常只有烟波城内门才能修习,这人应该是商连璧的嫡传。 “已经拿到监兵神赐,龙骨滩本身又有一份机缘,外加已经过去六十年,这人只要没死,如今造诣恐怕不比几位掌教差,不过烟波城向来低调,倒是不知道是谁。” 令狐青墨微微颔首,又翻阅册子: “此人遇到了什么强敌?这上面没写。” 谢尽欢也在观察痕迹,抬手示意石壁上的几道痕迹: “这像是刀剑砍出来的,没啥招式造诣,但力气很大,应该是个没抢到机缘的无名小卒,每次机缘出现,都会跑来一堆寻机缘的修士,在此遭遇也不算奇怪。” “哦 ……” 令狐青墨见此也不再多问,收起册子,和谢尽欢一起在荒山野岭中寻觅起机缘出现的地方。 五方神赐属于同类机缘,为此监兵神赐也是五行灵韵往西方聚集,在聚集到极限后,从某处渗透到地表被生灵摘取。 虽然这个范围极大,可能出现在外围的峰山,也可能出现在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某处河谷内,但只要出现的地方,肯定会在天地间残留些许痕迹。 谢尽欢为了速战速决,直接带着两个队友在空中绕圈儿,如同蚊香般从山坳往外围搜索,夜红殇则感知百丈范围内的气机变化。 而结果也没让人失望,在如此搜寻约个把时辰后,三人来到了距离山坳约莫五十余里的河谷内,夜红殇指向干枯河床: “在那儿。” 谢尽欢见此落在了河床上,略微打量,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看向房东太太: “应该在这附近,你试试。” 赵翎见此也没多说,把佩刀插在地上,双手虚合,掌心就冒出了一个炽白光球,散发出淡淡肃杀之气,闭目仔细感知。 谢尽欢在旁观察,还没等赵翎说结果,身侧的鬼媳妇,就注意到了天地气机动向,回应道: “下面有反应,不过以前应该也有人挖过,时间太长所剩无几了,还沉的比较深,没半天时间弄不出来。” 而赵翎感知力远没有阿飘那么强,不停催发神赐之力,良久才探查到些许异样。 继而一粒散发微弱光芒的小金点,就从干枯河床中浮出,悬在了掌心光球附近,而后又是第二粒、第三粒…… 谢尽欢来之前查过资料,起初还不太理解为什么非要有监兵神赐才能取这机缘,而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意思——监兵神赐是五行本源,用来当吸铁石吸引五行之金。 按照紫苏的说法,所需鸣金砂得三钱,按照这个速度确实得好几个时辰,为防站久了累,谢尽欢从河谷内搬来两块石头放在地上当凳子,和墨墨煤球一起等待起来…… —— 另一侧。 落日沉入山峦,苍茫雪峰之上,呈现出了瀚海星河与银月。 南宫烨身着黑裙站在雪山之巅,环视无尽群山,丹凤美眸带着三分迷茫: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跑去哪儿了?” 步月华戴着兜帽坐在旁边的小石头上,单手托着下巴,眼底全是无趣: “谁让你矫情,护道又不跟在身边,现在好了,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南宫烨不跟在屁股后面,单纯是因为墨墨也在,她马甲还掉 了,要是被谢尽欢发现,那铁定要瞒着徒弟做些背德之事…… 本来她的计划,是双方同时往西戎行进,她跟在后方百十里开外,这样彼此距离不算远,只要谢尽欢出事儿,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起初她升空探查,偶尔还能发现前方三人的些许踪迹,但自从跃过峰山后,谢尽欢忽然就不见了。 她以为这小子加快了速度,就往西猛追了一截,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已经完全跟丢了。 按照时间推算,谢尽欢路上只要不耽搁,已经忙完往回折返了,但她又担心此子路上有所耽搁,为此也不敢就这么回去。 此时被妖女埋怨,南宫烨也不好反驳,只能站在最高峰之上四处寻觅,看能不能找到篝火或人影。 此地雪山连绵,又处于寒冬腊月,山间属于生灵禁绝之地,不说常人,连飞禽走兽都看不到,以两人的道行,群山之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一览无余。 而如此寻觅良久后,南宫烨发现远山之上还真出现了些许动静,距离过远看不清楚,便询问道: “那边是不是有东西?” 步月华站起身仔细打量,可见远山之上有个黑点移动,速度奇快,但没有离开地面,略显疑惑: “有,看起来……嗯……不太像正常人。” 南宫烨借着月色星光甄别,也觉得黑点轨迹不似常人,当下便准备过去看看。 但身侧的步月华,却忽然皱眉,翻起右手,掌心出现一团森白火焰,结果可见火焰往内侧飘动,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干扰。 南宫烨知道妖女手中的月火是极阴之火,会被阴煞之气吸引,被阳气排斥,见状目光凝重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步月华起初以为是山里的妖物,但她常年在南疆看妖兽龇牙,对各种山泽灵禽很了解。 妖物通常邪煞之气比较重,而受日月精华正常孕育的山泽灵兽,气象和正常修炼的人也没太大区别,比如司空老祖从小养大的那条秃尾蛟,和谢尽欢的煤球,都不会散发出异常气息。 而前方活动的黑点,气息非常特别,她也摸不准。准是啥,想了想道: “不清楚,先摸过去看看。” 南宫烨见此也没多说,和步月华一起朝着远山飞驰而去…… —— 呼呼~ 寒风扫过干枯河谷,一团炽白光点,在夜幕之中忽明忽暗闪烁。 赵翎坐在石头上,催发神赐之力,吸纳从地底飘出来的细微金点,个把时辰下来,已经在掌心汇聚出了一个金色星环,煤球则蹲在旁边歪 头好奇打量,看模样还想来一口尝尝味。 谢尽欢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身边插着两把兵器,本来是护道,但此地是彻头彻尾的无人区,又没到抢机缘的时间,放眼望去连个人毛都没有,无聊的煤球都自顾自玩起了。 令狐青墨起初在观察闺蜜收集天材地宝,但看久了也有点无趣,并肩坐在石头上,想想询问: “你上次在朱雀陵也是这样?” 谢尽欢回头瞄了眼,见房东太太没注意,搂住了墨墨肩膀: “上次惊险多了,吕炎和疯狗一样穷追猛打,出门还撞见了徐观复和黑阎帮帮主,幸好我机灵,拍了招驱虎吞狼之计……” 令狐青墨害怕被闺蜜发现,有点抗拒,但这色胚非要搂着,也只能悄悄靠在了怀里聊天解闷,结果说了没两句,就发现搭在肩头的胳膊,往下滑入衣襟,握住了她的良心…… ? 令狐青墨眼神微冷,悄悄掐了下胳膊提醒。 谢尽欢则是毫无反应,只是握着暖手宝四处看风景,发现墨墨瞪着他,又扭头在脸上啵了口。 “……” 令狐青墨银牙暗咬,回头看了看翎儿,而后就可劲拧后腰。 但两人还没打闹多久,后面的煤球,就忽然抬起头来,扭头望向他们过来的雪山: “咕?” 谢尽欢当即收回贼手,往外打量。 赵翎和令狐青墨,也顺着煤球目光望向雪山,但乌漆嘛黑并未看到什么东西。 “那边有动静?” “有吗?” …… 谢尽欢蹙眉仔细打量,感觉是有点不对,但视野中确实没看到异动,便询问鬼媳妇。 夜红殇已经冒了出来,仔细感知天地气息的变化,神色略显凝重: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阳气能驱离周遭阴寒,不是佛门圣僧,就是其他难缠的东西。” 佛门圣僧…… 谢尽欢没有丝毫大意,持锏认真寻觅空旷河谷,煤球也罕见的摆出凶悍模样,冲着群山发出啼鸣: “锵——” 声音响彻云霄,估摸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 谢尽欢暗暗蹙眉,本还想让煤球别乱叫打草惊蛇,结果不曾想下一刻,群山之间就响起一声: “吼——!” 沉闷咆哮响彻山岗,在河谷之中带起回响。 令狐青墨和赵翎本来还在谨慎观察,听到呼啸瞬间,就产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连四肢都有产生僵硬感;而气势汹汹的煤球,则是瞬间炸毛,吓得躲到了谢尽欢身后。 谢尽欢也是 脸色微变,感觉这吼声有点像是妖物,当即偏头: “把监兵神赐收起来,妖物应该是被其吸引来了。” 天材地宝会吸引人,自然也会引起山泽灵禽的窥伺,只是人站在食物链顶端,正常情况下没有其他生灵抢的过。 赵翎见此迅速收起神赐之力,又用备好的盒子装起鸣金沙,提刀望向声音来源。 而吼声过后,雪山之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朝着河谷飞驰而来,势如虎下山岗。 轰隆隆…… 虽然声势惊人,但谢尽欢直面来物,并没有什么慌乱,只是仔细打量。 随着黑点冲到百余丈外,其身形也完全显露在星月之下,打眼看去是人形,但体魄异常雄健,四肢也比正常人要长,颌骨凸出生着獠牙,毛发几乎覆盖脸颊,跑动姿势也是单手撑地奔跃,如同披头散发没进化好的猿人。 但说是野人,其又穿着一套古迹斑斑的铠甲,手里还拿着把摸不清朝代的大剑…… 夜红殇一直在观察,随着这妖物冲近勘察范围,就微微一愣: “极阳之气源自身上铠甲,这怪物应当有些奇遇。” 谢尽欢听见这话,还以为这妖怪是误触禁忌之物,导致走火入魔的修士,当下并未立即动手,而是尝试沟通: “你是什么人?” “吼——!” 三肢着地袭来的妖物,看起来并非发疯,在靠近后就如同大猩猩般,握着大剑来回挪动,朝着三人怒吼试探。 谢尽欢瞧见此景,就知道这怪物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眼见这怪物不停嘶吼试探,甚至有进攻意图,谢尽欢也没藏着掖着,脚步无声离地悬浮而起,周遭黄沙随之舞动,在气机裹挟下凝聚,不过刹那便在三人周围,化为了一条百丈游龙,头生双角眉目狰狞,低头俯瞰向前方小妖。 谢尽欢步入超品后,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直接质变,这手游龙盘山,在不计较防御力的情况下,范围堪称恐怖,以至于处于龙首下方的他,看起来都如同一个小米粒。 令狐青墨和赵翎,还没见过谢尽欢的超品之威,瞧见河谷之中出现一条栩栩如生的百丈黄龙,皆是眼神惊异: “这是什么神通?” “好生厉害……” “咕叽……” 煤球都看得目瞪口呆,想要来一口尝尝真假。 谢尽欢也没施展神通,就是单纯凹造型炫技,让这怪物冷静一点。 而不出所料,前方嘤嘤狂吠的怪物,瞧见这宛若龙皇降世的场景,兽性十足的双眼瞬间清澈了几分。 但 其似乎是认为遭到了威胁,对三人敌意很强,片刻后又胸口鼓胀,发出一声爆喝: “吼——” 轰—— 河谷内横风骤起,盘踞游龙瞬间被冲散,化为了漫天黄沙。 谢尽欢感觉到直击神魂的破煞之气,心头越发讶异,也不再尝试交流,右手轻抬,宛若离弦之箭撞向地面,接地瞬间便双足滑开身若崩弓,一记炮拳轰向前方! 轰隆—— 河谷之间轰鸣骤起。 只见原本干枯的河床,瞬间被拳风撕开一条两丈宽的凹槽,往前蔓延带出冲天沙尘,直击远方山壁。 谢尽欢已经步入超品,这一拳不算全力出手,但换做寻常一品也很难及时躲闪。 但这怪物明显不是正常物种,且似乎以前被人打过,在谢尽欢起手瞬间,就来了个来回折跃,爆发力远超狂化妖道,却又不失人之迅捷,唯一瑕疵就是没啥招式章法,只是在靠本能战斗。 不过即便如此,这大巧不工的路数也颇具杀伤力,在与拳风擦肩而过瞬间,披甲怪物已经大剑前劈,砍向谢尽欢躯干。 谢尽欢瞧见这架势,忽然意识到刚才在山坳里看到的刀剑痕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眼见这怪物来历有点特殊,谢尽欢并未直接下杀手,而是偏身避开剑锋,继而右手上抬就是一记直拳,轰在了古迹斑斑的铠甲之上。 轰隆—— 一拳出手看似轻描淡写,但带起声响犹如闷雷。 披甲怪物根本没反应机会,便浑身剧震双脚离地,被骇人冲击力轰退,半途却又靠着超长臂展扣住地面滑停,再度前冲扑来: “吼——!” 轰轰—— 令狐青墨和赵翎在后方如临大敌旁观,起初还有点紧张,但发现谢尽欢兵器都没拿,只是赤手空拳就把这妖物打的到处乱窜,又改为了茫然,搞不懂从哪儿冒出了这么一只鬼东西。 而谢尽欢显然也搞不懂,为此交手之时,一直在让鬼媳妇观察。 夜红殇始终飘在身侧,仔细观察片刻后,就意外道: “这怪物比较奇怪,不算妖物,但也不是人,应该是母亲怀孕时受到了某种力量干扰,导致胎儿畸变,变成了这幅模样。 “另外,这人和何家兄弟身体的情况类似,但何家兄弟的体魄被人为改良过,有妖物的天赋,表象却和正常人没区别,而这个应该是天生的。” 天生怪物…… 谢尽欢听见此言,倒是想起了一些信息。 按照史书记载,西戎历史上偶尔就会诞生些许怪胎,被部落视为灾 星、怪物等等,通常刚出生就会被溺死。 他本来以为这些都是畸形儿,但瞧见这怪物,他发现这记载似乎没那么简单。 而且阿飘说这怪物和何氏三兄弟类似,那冥神教堪比神迹的人体改造手术,来自何处显然就有了眉目: 有人发现西戎会出现些特殊婴儿,为此专门研究原理,而后去掉不利因素,强化有益突变,创造出了何氏三兄弟这种兼具鸟兽天赋和人族优势的半妖。 这种研究离不开针对胎儿的实验,过程必然血腥,但从何氏三兄弟来看,目前已经有显著成果,也不知什么人物,搞出来的这种狠活儿…… 但这事儿,似乎和当前这个怪胎没啥关系。 谢尽欢初以为此人是冥神教用来研究胎儿的‘基因原体’,但交手片刻后,就发现此人年纪相当大,且腰上拴着块铁牌。 铁牌是前齐制式,应该属于基层军官,常年持握导致表面花纹字迹已经抹平,说明不是近期捡的,很有可能是其一直带在身上。 前齐已经灭亡百年,能持有这种令牌,最少也得一百二十岁往上,而那时候尸祖都没出名,更不用说冥神教。就这怪物模样,也不可能成为前齐军官。 为此这怪物应该是和前齐军官有联系,而后孤身在这无人区藏匿,靠着某种奇遇活到了现在,还曾和来找机缘的修士发生过冲突…… 发现这怪物来历相当神秘,谢尽欢自然不好随手镇杀,略微斟酌后,身形猝然前压,单臂重肘轰击胸腹,把披头散发的怪人撞出了数十丈,摔在了河谷边缘。 嘭—— 哗啦啦…… 而披甲怪物显然没发疯,发现完全打不过,又有了逃生机会,当即拖着剑三足并行,朝着雪山逃遁,刹那不见了踪影。 谢尽欢并未立刻追赶,而是让煤球去天上盯着,等这怪物消失后,才抱起两个姑娘,顺着逃遁方向往其藏身之所追去…… 第298章 原来如此 几声轰鸣过后,群山再度陷入死寂。 踏踏踏…… 披头散发的怪人,手里拖着巨剑,体态犹如负伤的大猩猩,在崎岖雪岭上奔行,偶尔还会回头看向后方。 但煤球飞得太高,谢尽欢又隐匿于山脊之后,从始至终都未出现在视野之中。 在如此奔逃半个时辰后,怪人在来到一座巍峨雪峰山腰,在崖壁边缘环视周遭,而后就翻跃到了雪崖下的一个缝隙之中,不见了踪迹。 煤球在高空盘旋,谢尽欢则抱着两个姑娘,无声无息当空而降,悬停在裂缝侧面侧耳倾听: 哗啦啦…… 拖动铁剑的声音在裂缝中回响,渐行渐远。 谢尽欢见此,探头朝着裂缝看了眼,意外发现裂口并非天然形成,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痕迹,斜着通向山体内部,方向不明。 谢尽欢见此抬手示意煤球在外面待命,他则带着两个队友,悄然落在了裂口内,徒步朝深处行去。 煤球见此从高空下落,开始在入口处放哨。 结果不曾想,三人进去没多久,山野之间就出现动静。 煤球当即警觉,抬眼望去,却见两道人影从对面的山脊上冒出来,略微观察,又御空飞跃而来,悬停在了石崖外,还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咕叽?” 煤球发现两个投食姬,自然是眼前一亮,张开鸟喙讨要封口费。 南宫烨落在入口处,朝深不见底的隧道内部瞄了眼,又环视群山: “这是什么地方?” 步月华揉了揉煤球,微微耸肩: “我怎么知道?” 南宫烨眉头一皱,也没再搭理这妖女,往深不见底的隧道看了看,又竖起耳朵倾听起来,模样和偷听闺女和男朋友约会的单亲妈妈似得…… —— 哗啦啦…… 铠甲摩擦之声,始终在幽深隧道前方回荡。 谢尽欢在后方无声尾随,因为是人工开凿的隧道,山体内部并不像凤凰陵那般复杂,但深度并不逊色多少。 三人顺着通道一路往下,走了约莫七八里,感觉来到了山根位置,隧道才抵达尽头,入眼是个巨型溶洞,内部黑灯瞎火,就如同埋葬在群山之下的一个黑色深渊。 而五行之金自带的肃杀之气,也在深渊之中弥漫,感觉就好似进入了千军蛰伏的瓮城,给人一股锋芒在背之感。 赵翎察觉到逐渐浓郁的肃杀之气,低声询问: “这里是兵圣山?” 谢尽欢幼年熟读史料,看过不少兵圣山的记载。 按照书上所说,兵圣山是监兵神君所在之地,每隔甲子会赐予生灵机缘,福缘深厚者方能遇见。 因为监兵神君镇守西方,理论上无处不在,监兵神赐也可能出现在西戎任何一处山野之间,为此兵圣山并不单指某座山峰,而是泛指西戎十万群山,每次机缘出现的地方,就是神明当时莅临之地。 从历次机缘出现的情况来看,监兵神君确实无处不在,但这个地方,又确实符合古籍上对兵圣山的描述。 谢尽欢也摸不清这地方的底细,当下顺着岩石上的痕迹,继续往溶洞深处前行,如此又走出几里路,发现了石砖铺就的道路,岩壁上还开凿出了壁画石相,以及些许石质火柱。 令狐青墨仔细观摩壁画,可见上方是一群手持长矛、叉子的野人,在对付奇形怪状的妖兽,然后有个人面兽身的女人,头生牛角、满身豹纹,带领野人斩杀了妖兽,最终被奉为首领,她想了想道: “这似乎是金母,十祖巫之一,被西戎大部分部落奉为祖先,不过年代太久远,书上只提过名字……” 十祖巫之中,最为人熟知的是祝熳,和人皇一个时代的人物,也是蛊毒派的祖宗;而殷伦则是祝祭派的祖宗;其他祖巫就太过久远了。 按照谢尽欢对历史的了解,人皇大概是三千年前的人物,当时抗击蛮族一统六合,奠定了如今天下的格局。 而再往前则是蛮荒时代,当时修士攀升境界比较容易,动不动就是毁天灭地的灭世之灾,外加也没形成统一的文明,以至于后世完全弄不清人皇之前的历史格局。 而金母在十祖巫中都属于元老了,生存年代根本无从考证,谢尽欢观摩这些壁画,也只能推定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位先祖,曾经带领过西戎的野人抗击过妖魔。 发现那怪物还在往深处跑,谢尽欢也没在考古上耽搁时间,带着两人快步前行,在追了良久后,地底溶洞尽头出现了建筑。 建筑是紧贴岩壁打造的石台,规模相当庞大,石台上方则是一道门。 门高九丈,宽六丈有余,尺寸极为庞大,门外还有个石头木材搭建的小屋,因为距今不过百余年,和石门对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石门并未打开,但大门底部有个被凿出来的裂缝,仅供一人通过。 而如同猿神的披甲剑人,此时就处于石门外的台阶上,瞧见三人再度出现,左手撑地举剑挥舞,发出了一声嘶吼: “吼——!” 声音如同炸雷,带着无边愤怒及恐惧,但显然被打怕了,不敢上前。 谢尽欢还没摸清根底, 先闪身上前敲晕了这怪物,而后来到木屋旁打量。 木屋内十分空旷,能在角落看到一个小坑,看起来是常年有人坐在那里磨出来的,而木屋内侧还有个板床,地底十分干燥,木材未腐化,上方躺着一具白骨,旁边的小桌甚至十分整齐,放着笔墨纸砚,只是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谢尽欢进入木屋,从桌上拿起纸张打量,结果发现上面是标准的馆阁体,明显出自近代,内容则是算是墓志铭。 按照纸上所写,床上白骨名为李岚,前齐末年在凉州担任校尉,但在去西域平定叛乱时被俘,受尽凌辱遍体鳞伤,为此独自出逃,被西戎部落的商队所救,带到了十万群山之内。 李岚本来准备养好伤后就回乡,但在此其间结识了山寨里的一名姑娘,加之齐帝荒淫无道,山寨又很尊敬他,最终留在了山寨。 但不曾想厄运专挑苦命人,夫人怀孕后,生下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难产而死,孩子也被寨子里视为灾星,要他溺死。 李岚舍不得对亲生骨肉下手,就逃离了山寨,抱着孩子寻访名医,听闻折罗部来了个厉害巫医,就跑去寻觅。 但可惜,那名巫医也遇到了个同病相怜的孩童,尝试挽救不祥之人,却被折罗部的愚昧族人敌视,为此带着孩童离开了西戎;而那名孩童的母亲,也被族人视为不祥之人,最终忧愤而死。 李岚害怕儿子被发现,也被西戎人杀害,只能抱着儿子躲躲藏藏,逃进了十万群山。 机缘巧合之下,李岚找到了此地,推断出这是金母的陵墓。 李岚觉得金母能庇佑他们父子,就藏在这里隐居,父子相依为命数十载。 而在李岚行将就木之时,儿子忽然发疯,跑去攻击前来寻找机缘的修士,李岚没拦住。 所幸那次出去,遇上了个心善之人,从强敌手中把李岚儿子救了下来。 李岚找到遍体鳞伤的儿子时,得知出手救治的善人,就是当年被巫医带走的怪胎,虽然和儿子是同类,但如今和正常人没区别。 李岚希望那个人能帮助他儿子,不奢求过上富足生活,只要能像个正常人,看看山外的世界就好。 但那个人说当年改变自己的巫医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儿子恢复,作为正道中人,对方本该斩杀妖物,但身为同类不忍下手,叮嘱他们父子,这辈子都不要离开雪山,不然外面人不会心慈手软。 李岚虽然失望,但还是听从了叮嘱,再未见过任何外人。 临死前留下这些,只是希望如果有人看到,不要把他儿子当成怪物,他儿子只 是生来命苦,如果到时候他儿子还活着的话…… 令狐青墨站在跟前一起打量,看完全部内容,眼底多了一抹唏嘘: “若此言是真,这对父子确实是苦命人。” 赵翎则是微微蹙眉: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那个巫医从折罗部带走的怪胎,最后给治好了,然后上次机缘出现,过来找机缘,发现这个怪人和烟波城的修士打架,出手搭救……这个人是谁?” 令狐青墨略微琢磨: “敢来抢监兵神赐的人,道行就低不了;有闲心救妖物,却没和烟波城修士死斗抢机缘,十有八九是已经身怀神赐,当时的神赐就三个……” 谢尽欢放下纸张,想了想道: “既然不是烟波城的修士,那就只能是北方武道枭雄,或者魏无异。 “江湖传言,魏老是在西戎卖……在西戎起家,可能性要大些。” 赵翎神色微变:“意思是,魏无异生下来就是半人半妖的怪胎?不可能吧,魏无异幼年和陆掌教他们是同窗,还被叶圣教导过……” “英雄不问出处,生下来体魄畸变,又不是自身过错,叶圣有教无类更是理所当然,就算此事为真,魏无异如今成了正道魁首,也没什么不敢见人的。” 谢尽欢说到这里,又疑惑到: “不过我就好奇,这巫医是谁?本事这么大的人,书上却没任何记载,魏无异也从来没提过这恩人……” 令狐青墨想了想道:“折罗部的人说,后续犯了点错。魏无异估计是避嫌,不敢提再造之恩。” 不敢…… 谢尽欢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错,可能犯得比想象的要大的多。 当前只是捕风捉影,他也不好乱猜测,转身又来到了石门缺口处打量。 结果可见石门内部,散落不少铠甲、大剑,原本应该是护道守卫,但几千年岁月下来早已风化,连白骨都不曾留下。 而中心之处则是个莲花台,空无一物,只能看到一个洞口,有星星点点的金粒从下方飘散上来,在顶端汇聚,又往下散落,在莲台周围形成了个金色沙滩。 谢尽欢略微打量,发现地上全是鸣金砂,眼前不由一亮。 就这数量,少说能炼几十颗‘正的发邪丸’,往后随便献祭道友都不怕中邪了。 不过鸣金砂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谢尽欢左右打量,也没发现监兵神赐出没,就来到了莲台之上,朝着洞口下查看,却见下方深不见底,不清楚通往何处。 向来如影随形的鬼媳妇,此时也出现在身侧,朝着下 方看了看,微微蹙眉: “圣山踞虎,兵伏魔祖……” 谢尽欢并未瞧见字样,闻声疑惑道: “下面有字?” “有,刻在一根大柱子上,不过天地之力太强横,你现在还下不去。” “是吗?” 谢尽欢蹲下来仔细查看,但可惜洞太深了,除开金点汇聚成的光亮,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夜红殇在观察片刻后,又看向四周: “我明白西戎为何会频繁孕育怪胎了。这下面是此方天地本源,本该封闭,但金母临终之前,打通了底层,估摸想借助天地之力强行冲破瓶颈。 “但最后没成功,导致体魄和此方天地融合,情况和郭美人的遭遇差不多,但更彻底一些,不死不灭再无意识,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 “从壁画来看,金母是天生半妖,其随天地一起时刻滋养万物,某些幸运儿,生下来就得到了这种‘神赐天赋’。 “不过白虎是战伐之神,这些人通常好战嗜杀,不经教导必成大害,加之相貌怪异,就被后人当成了不祥之人,出生就会被溺死……” 谢尽欢听到这讲解,虽然弄不到背后门道,但阿飘应该不会出错,当下想了想: “这种神赐天赋,不经改造几乎没法和正常人一人生活,弊远大于利,有没有方法杜绝?” 夜红殇摇了摇头:“金母已经融入此方天地,除非所有人都搬离西戎,不然永远没法杜绝。想解决这事儿,只能以朝廷名义和西戎沟通,收走所有异变胎儿,然后从冥神教弄来改造秘法,让这些人恢复。事情是好事,但对你来说没啥好处。” 谢尽欢摇头笑了下:“这些胎儿成长起来,比寻常人厉害的多,只要能弄到改良之法,大把宗门出钱出力争抢,不过这事儿只能往后再说。外面那怪人,能察觉到监兵神赐,是什么原因?” 夜红殇示意飘散的金点: “他应该不是感知到了神赐,而是他爹尝试用鸣金砂祛除他体内邪煞,他吃了太多,但本身又不算妖邪,累积在了体内。 “鸣金砂被监兵神赐吸引,他自然有感应,又被父辈教导在此守陵,觉得是外人在拿金母东西,才发疯跑去阻止。 “能来这儿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下次机缘出现,他又得跑出去送死。你可以给他设个封印,封住体内残存的鸣金砂,这样他就不会再到处找人,外来修士应该也找不到他,也算落了个善终。” 谢尽欢觉得阿飘当真心善,当下也没再多说,让墨墨和房东太太帮忙收集鸣金砂,他则来到倒地的披甲怪人跟前, 按照阿飘教导的方法,处理起后续…… —— 早上六点到现在写了一万二,但删的只剩四千字了,明天请假一天吧,强行写确实写不出啥东西or2, 第299章 寻血猎犬 九丈石门耸立在群山之下,一团白光在莲花台旁时隐时现。 赵翎把佩刀放在地上,双手托着光球收集飘散金沙,杏眸中带着几分好奇,低声询问: “青墨,谢尽欢刚才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令狐青墨在旁边搭手,因为刚才谢尽欢进入石门探查,是让她们俩在门口等待,她也没听见什么,但确实发现谢尽欢或双臂环胸或叉腰,似乎在对着莲台上的圆洞嘀咕,想了想道: “应该是在分析,他以前偶尔也这样……” “哦,我还以为他开天眼,看见了什么东西……” 赵翎还是头一次来这种上古遗迹,虽然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但心里还是略微有点紧张。 而石门之外。 披头散发的披甲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谢尽欢在旁边半蹲,尝试研究这种半妖的体魄构造。 他虽然遇到过好几次同类,但都是改造后的,而且当场就杀了,钦天监那边能解剖身体构造,却没法研究气机流转情况。 此时谢尽欢把手点在怪人眉心,探查其体魄,发现其体魄细节和人差异颇大,看起来有点像嫁接产物,在人的基因中混入了神兽基因,导致其具备了部分血脉神通。 这种异变是显性,为此肢体面貌变化明显,而冥神教不知用什么手段,把这血脉天赋转为了隐性,从而做到肢体没有明显变化,他没猜错的话,这种改造应该还要经历‘觉醒’的阶段,才能把天赋唤醒。 谢尽欢不是医师出身,也看不出太多,因为这怪人也挺不容易,被老爹在无人区藏了一辈子,也没机会祸害外人,便着手尝试封印其体内残留的鸣金砂,以免下次机缘出现,这厮又去当护宝妖兽被人宰了。 不过他并不会这手段,当下还是看向身边的阿飘: “这该怎么弄?” “你神魂还是有点弱,没法把天地之力分离的太细致,我来。” 夜红殇说话间,身形就逐渐淡去。 而谢尽欢随之感觉到了挤胀感,似乎什么东西融入神魂,而后体内气机就不受控的运转起来,开始抽丝剥茧分离怪人身上的鸣金砂。 本来这个过程应该风平浪静,不该出现任何意外。 但就在三人紧锣密鼓忙活之时,幽暗溶洞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 轰隆—— 隐隐闷雷声。 虽然距离极远,但惊雷好似就在入口处炸响,以至于顺着隧道直接传到了地底溶洞内,清晰可闻。 正在采集鸣金砂的赵翎和令狐青墨,听到声 音动作戛然而止,举目环视上方岩壁: “外面打雷了?” “好像是雷法……” 令狐青墨作为雷法行家,听着动静有点像自家手段,不由提剑起身: “外面有人?” 谢尽欢也莫名其妙,起身仔细倾听,而鬼媳妇处于体内,也在感知天地变化: “好像是冰坨子来了,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人。” 冰坨子…… 谢尽欢眉头一皱,意识到出事儿了,让墨墨赶快把鸣金砂全收好,快步往山外赶去…… —— 呼呼~ 猎猎寒风扫过河谷,两道人影在拳风轰出来的凹槽旁站立。 虚印和尚手持九环锡杖裹着斗篷,眉宇间带着被迫上班的阴郁,仔细打量河谷里的两块石头: “三个人,应当就是谢尽欢和两名随行女伴。” 身侧,位列武道七雄的沈金玉,也换上了行走江湖的夜行衣,不过大腹便便怎么看都像个员外郎,双手负后的站姿,也带着几分市侩气: “从脚印来看,道行不算高。不过这里有残存鸣金砂,不出意外是身怀监兵神赐,引来了旁人窥伺。谢尽欢本身就拿着陵光神赐,若是事成,此行收益不低。” 虚印和尚来之前,心里其实没底,毕竟他是法尘的下级,而非冥神教的死忠,还有私通妖道的把柄落在冥神教手上。 若不帮忙办事,他必然被对方点了,就算帮忙办事,往后也可能被妖道当肥羊各种压榨,直到榨干所有价值为止。 但虚印和尚也没办法,毕竟他还有家人! 虽然身份是静安寺方丈,但身怀万贯家财,他又不是太监,暗地里难免会有些娇妻美妾及子孙。 这些事情他捂的很严实,但冥神教神通广大遍地眼线,很有可能知道。 既然已经入了俗世,想断绝红尘远走高飞谈何容易,虚印和尚犹豫再三,还是听从何天齐的吩咐过来了,来之前也明说过,如果没把握不会送死。 结果不曾想何天齐给他找到帮手,竟然是沈金玉。 沈金玉位列武道七雄,还是血雨楼楼主,江湖地位比他高一大截,且和他一样,并非打打杀杀的江湖子,而是生意人! 沈金玉杀手起家的背景,以及纵横江湖多年的作风,就注定了其不可能是冥神教的狗,也不会轻易上当,能亲自过来,必然是冥神教砸了大价钱雇佣。 这说明冥神教确实想杀谢尽欢,甚至都没指望他当主力。 有如此强力人物助阵,虚印和尚觉得此事也不是很凶险,当前唯一担心 的,就是沈金玉黑吃黑,完事把他一起灭口。 为此虚印和尚这时候也坦诚,主动提议道: “此行沈楼主是主力,所得机缘自然都归沈楼主,另外,贫僧也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交上手,还望沈楼主能多出点力,作为报偿,回去后贫僧必有重谢。” 沈金玉转身顺着逃遁足迹,往雪山方向前行: “虚印大师也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此事风险颇高,为何还要蹚这趟浑水?”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前法尘想兴盛佛门,贫僧资助了不少银钱人手,谁曾想法尘竟然和妖道勾结,事已至此,贫僧也没办法,能破财买个平安就知足了。” 虚印和尚说到此处,又补充道: “沈楼主名声在外,应该不至于和银子过不去,有需要都可以谈。” “呵呵……” 沈金玉稍微沉默了一瞬,回应道: “属沈某直言,虚印大师把冥神教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想要的,可能不止你的万贯家财和这点道行。 “不过好在沈某心善,可以帮虚印大师脱身,顺便把家眷也改名换姓,送去无人知晓之地立足。 “至于价码,家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虚印大师的本事,往后去了异国他乡,东山再起也不难。” 虚印和尚听这话,就明白沈金玉知道些什么内幕,但让他捐出全部私产买平安,还是有点为难: “沈楼主这胃口,也就比冥神教小些。” 沈金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血雨楼的名声人尽皆知,价码给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砸招牌。冥神教则不然,无论他们对你许诺什么,目的都是把你吃干抹净。 “虚印大师不做这买卖也无妨,待会机缘归我,沈某有余力自会保你一手,余下的你自求多福。” “……” 虚印和尚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只要舍不得当前身份地位,就不可能摆脱冥神教掌控。 与之相比,拿了银子真办事的血雨楼,反倒要靠谱些,当下斟酌一瞬,终还是微微颔首…… —— 与此同时,雪岭之上。 何天齐藏身于雪岭之后,用千里镜观察着飞跃河谷的两道人影,询问道: “谢尽欢刚才在和谁交手?” “不清楚,兴许是山里的妖兽。” 魏继礼站在身侧,浑身上下捂的非常严实,连头发都编成了西域常见的辫子头,就算儿子魏鹭站在面前,都很难认出身份。 之所以打扮成这样,是因为杀谢尽欢这种邪门人物,哪怕沈金玉 加虚印和尚狮子搏兔,依旧不保险,得有个后备战力,以便必要时一锤定音。 因为谢尽欢过于邪门,他甚至想让更强人物来压阵,但再往上的战力,就是魏无异、司空老祖这些党魁了,下场等于公开跳反,行迹很难遮掩。 为此这事儿也只能他冒着风险来办。 在谢尽欢离开烽山后,他们就八百里紧急筹集了人手,朝着西戎追赶,虽然通过动向,大概推断出谢尽欢来了是要找兵圣山之类的机缘,但西戎范围太大,很难在无尽群山中锁定位置。 但好在刚才有人在山里动了手,超品出手动静不小,寒冬腊月,无人区又不可能存在其他人,为此四人火速追到了这里。 眼见沈金玉两人,追向了雪山深处,魏继礼尾行其后,沿途也在分析得手的可能性。 他们这边三个超品,还有神魂强横的鬼修何天齐,就算遇上段月愁都能对付,谢尽欢刚入超品,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怎么想都不可能有活路。 为此魏继礼和何天齐,觉得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只要找到谢尽欢就能杀。 但他即便想过一切可能变数,也没想到堪称洛京鸭王的谢尽欢,到底勾搭了有多少女人! 而且这女人还特矫情,放不下男人非要跟屁股后面,又沿途偷偷摸摸藏着不想让男人发现。 如果是寻常小姑娘,干这种扭扭捏捏恋爱脑的无聊事儿,还想的通,结果这他娘还是俩超品掌门! 然后不出意外的就出意外了…… 第300章 成了? “咕叽咕叽~” 雪崖上山风猎猎,煤球蹲在入口出,歪头望着黑衣大女侠,试图提醒对方该喂晚饭了。 南宫烨竖起耳朵倾听幽深隧道内的动静,显然不是想偷听宝贝徒弟和她男朋友在作甚,而是担心三人在地底出了意外,或者快出来了好迅速藏身。 步月华可以大大方方跟着,却因为骚道姑不敢王见王,被拉着在后面捉迷藏,心头颇为无语,此时显然没心情陪着躲猫猫,只是代替煤球,隐匿在雪崖帮忙放风。 无尽群山皑皑白雪,目之所及甚至看不到飞鸟,步月华也没觉得会在这里遇见人。 不过正在她无趣之际,余光忽然发现巍峨雪峰之下,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 步月华顿时回神,隐匿暗处眯眼遥遥观察,发现有道人影从下方雪原现身,在观察方才那持剑怪物跑过的足迹,而后无声无息朝着雪崖方向飘来,不由压低了声息: “有人来了。” “嗯?” 南宫烨抬起眼帘,因为视角原因未曾看到人影,见步月华从上方悄然滑下,便示意煤球稍安勿躁,一起悄然贴着雪崖下落,隐匿在了暗处。 顷刻后。 呼呼~ 手提九环锡杖的虚印和尚,顺着野人留下来的脚印,无声无息从雪崖旁探头,朝着下方凹槽探查。 凹槽内是个隧道,还有只浑身漆黑的大鹰,蹲在崖壁边缘思考人生,不出意外是谢尽欢的那只灵宠。 虚印和尚仔细感知,可以判断出隧道很深,谢尽欢应该深入其中,为此右手摸出一枚菩提子,试图先处理掉这岗哨。 但尚未动手,心头又浮现悚然之感,目光迅速移动向雪崖下方。 轰隆—— 也在此时,昏暗无光的雪崖深处,绽放出青白电光! 一把三尺青锋裹挟雷霆威势破空而来,沿途撕裂岩壁,几乎没给任何反应机会,就已经来到了咫尺之外! “吒——!” 虚印和尚见状毛骨悚然,怒喝声中周身金钟环绕,化身怒目金刚。 下一瞬,水桶粗的雷柱,就在飞剑牵引下轰碎山石,落在金钟虚影之上,雪崖之巅霎时间迸发出千百条电蛇,带起漫天碎石与飞雪。 虚印和尚身形也随之腾空而起,悬停于雪坡之上,手中锡杖旋转,发出‘叮铃’脆响同时,金色佛光当空绽放,刹那照亮整片雪峰,气态宛若降世佛陀。 隐匿在雪崖下的南宫烨和步月华,也同时现身在雪崖之下,一左一右腾空而起,帷帽斗篷随风飘扬间,率先飞出去的法剑 ,当空划过一道半弧,悬停在了南宫烨身侧。 冷若寒霜的逼人气势,也从帷帽幕帘下浮现: “虚印方丈?你好大的胆子!” 呼呼…… 死寂雪峰之上,霎时间被剑拔弩张的杀气所覆盖。 虚印和尚出门干见不得光的事儿,其实罩着件黑色斗篷。 但大乾的超品修士,满打满算也就几十号人,不是各州龙头,就是大型势力头目,只要出了手,想确认身份实在太简单了。 忽然挨了一记雷剑,虚印和尚哪怕没看到黑色帷帽下的面容,也知道这女子是紫徽山掌门南宫烨。 但旁边还飘着个身披兜帽的超品女修,着实出乎他意料。 眼见形势不对头,虚印和尚略微斟酌,先是抬起左手竖在胸前行了个佛礼: “原来是南宫掌门。贫僧方才听闻异动,以为有妖邪作祟,前来探查,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这借口相当合理,毕竟刚才谢尽欢动手的动静确实不小,各地超品也有巡查义务。 但虚印和尚作为凉州静安寺的方丈,出现在远离凡世的无人区,着实称得上行踪鬼祟。 而且南宫烨是看对方想对煤球下手,才仓促出击,心中有九成把握料定,这和尚有大问题。 如果换做正常人,应该先拿下再说,但虚印和尚也不算泛泛之辈。 佛门四境‘浴火’,是上接三境‘金刚’,下启五境‘法身’的蜕变阶段,体魄从里到外宛若浴火重塑。 而禅定派又专精防护,当前境界说简单点,就是‘不动金刚禅’常驻,无时无刻都处于万法不破的状态。 道门四境为‘天机’,巫教则是‘神降’,因为两者同源,作用都是极大范围增强天地驾驭能力,助长五行之术、神魂咒法。 而禅定派仗着一身佛光,对此几乎免疫。 超品武夫,倒是可以通过‘破煞’神通,无视不败金身直击神魂,同境占优势,但步月华刚受重伤不久,担任主力去凿这铁王八,风险比较大。 步月华手持佩刀观察一瞬,余光移向雪崖裂口,显然是准备等谢尽欢出来,再合力把这秃驴拿下。 但虚印和尚也不傻,他此行孤身过来,就是靠着无与伦比的防护力趟雷,先试探下谢尽欢的反应,给与沈金玉刺杀机会。 对面忽然冒出来两个超品,实力已经远超预期,他们正面硬撼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当前只能是想办法分化对手,逐个击破, 念及此处,虚印和尚暗暗斟酌,忽然抬手一掌轰出,金色佛印如同泰山压顶,当空压向 两人。 轰隆—— 南宫烨和步月华当即闪身避让,虚印和尚也是趁此机会,朝着远山狂遁,在群山之上拉出一条金线,宛若随风消逝的金色流星。 南宫烨和步月华见这目的不明的和尚想逃遁,自然是一左一右追击,靠着超高机动性,不过转瞬便追到虚印和尚后方,展开合击。 轰轰—— 虚印和尚面对强袭,只是以金钟庇护周身,闷头往远山飞驰,不过眨眼已经冲出数十里距离。 而与此同时,山体之内也传来动静。 踏踏…… 谢尽欢飞速穿过狭长隧道,来到了地表附近,遥遥就看到出口外亮起漫天金霞与雷光,还在急速往外远离: “是佛门中人?” 令狐青墨腰间挂着装满鸣金砂的特质袋子,谨慎观摩: “确实是佛门中人,他们怎么会和道门打起来?” 赵翎提着单刀,眼神也颇为疑惑: “看声势都入了超品,当心。” 谢尽欢只能确定一方是冰坨子,为安全考虑,让两人原地戒备,他则提着天罡锏飞身跃过出洞口。 因为形势不明,谢尽欢并无半分大意,沿途也在防着外面可能存在的伏兵。 结果不曾想外面还真有老阴比。 就在他即将自裂口闪身而出之时,鬼上身的阿飘,忽然在脑子里提醒: “当心!” 轰隆—— 与此同时,十余丈外的雪崖顶部直接炸裂,一道鬼影毫无征召起手,速度却快过雷光,几乎是在动静出现之时,已经撞碎岩壁抵近三尺之外! 鬼影来时太快,甚至没给谢尽欢留下思考余地,但凭借多年淬炼的战斗本能,谢尽欢还是展开护身罡气,同时抬起天罡锏庇护中门。 铛—— 下一瞬,雪崖之上便绽放出刺目火星,崖壁直接被凿出一个巨大凹槽。 万仞崖壁之上,也出现一条斜着指向下方的百丈剑痕! 山石飞溅中,血水乃至白袍碎片,随着剑光消逝当空飘散。 尚未跃出洞口的谢尽欢,也因为山体崩碎空翻转,坠向下方崖壁。 “谢尽欢!” 令狐青墨和赵翎在后方待命,却连影子都没看清,就发现尚未走出隧道的谢尽欢,被什么东西撞成了断线风筝,脸色瞬间煞白。 正在追击虚印和尚的南宫烨和步月华,察觉异动回头,便发现谢尽欢已经遭受重创砸向崖壁,眼神可谓目眦欲裂,当即急急往回折返。 而远山之上蛰伏的魏继礼和何天齐,见状则是激 动的猛锤掌心: “成了!” “我还以为此子多难杀,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沈金玉不愧是大乾最强刺客……” …… 之所以直接庆祝,是因为两人在远处督战,看的清清楚楚。 沈金玉是杀手出身,专精隐匿与一击必杀之术,方才让虚云和尚探路,就是暗中隐匿找机会。 虽然对手阵容超出了预期,但两人还是很默契打出了配合,虚印和尚调虎离山,沈金玉则暗中蛰伏等猎物上钩。 谢尽欢随后不出意外现身,虽然面对隔墙突袭,反应快得匪夷所思。 但沈金玉功力明显占据优势,还是以暗对明刺杀,这一招根本没空间应变。 饶是谢尽欢及时抬锏防住了斩首一剑,沈金玉依旧顺势削穿了白袍软甲及左胸。 斩断心脉,普通人当场就得暴毙,修士哪怕生命力足够顽强,也是重伤,且气脉受损必然失去大部分战力。 这种情况,谢尽欢单枪匹马就不可能抗衡沈金玉,只要抢在援军抵达前补刀,谢尽欢就是必死无疑。 而沈金玉显然是专业刺客,从始至终就露出了一道影子,一击过后消失在了雪崖暗处,发现目标没死透,便再度化为无声狂雷,朝着谢尽欢跌落之处奔袭! 何天齐瞧见此景,知道谢尽欢绝无生路了,但下一刻,就意外发现突袭的沈金玉,半途忽然急停,而后翻身落在了雪崖之上,拉开了彼此距离。 魏继礼见沈金玉这种时候竟然不补刀,还开始凹造型,心头不由大急,但很快,也是眼神微变! 嘭、嘭—— 谢尽欢身着染血白袍从雪崖跌落,左胸被一剑横削,形态犹如被一箭射落的飞鸟。 但如此翻滚不过两次,谢尽欢就稳住了下盘,站在了陡峭崖壁之上,手持天罡锏摆出了应敌之姿。 而血水喷涌的左胸,血液当空飞散,化为血雾回流,融入胸背伤口,以至于伤口肉眼可见止血、愈合。 而一股冲天血煞,也在雪崖之外弥漫开来,宛若魔神将世、血妖压城! “妖道?!” 落在对面崖壁上的沈金玉,提剑斜指地面,眼底满是不可思议,想不通谢尽欢这浓眉大眼的正道豪侠,怎么会此等禁忌之法。 但妖道特性人尽皆知,只要没有一击必杀,那就是血气不绝,则不死不灭。 虽然谢尽欢这次身边没血包,但自身旺盛精血,足够恢复几次伤势,会大损元气,但不至于当场因伤失去战力。 沈金玉也是因此,才放弃了正面突袭,察觉此子比想象 的棘手,他当即望向远山: “拦住那两人。” 魏继礼也不明白谢尽欢为什么会走妖道,但只要会这种禁忌之术,就很难一两招解决掉。 虚印和尚拖不住两个超品,让三人汇合,他们就很难再击杀谢尽欢,为此魏继礼也顾不得太多,飞身朝着虚印和尚赶去,阻截回援两人。 呼呼…… 谢尽欢持锏立在陡峭石崖之上,虽然妖道功法可以恢复伤势,但代价等同于‘自噬’,眨眼睛瞬间掏空精血,也让渴血之瘾攀升到了极致,以至于原本静若寒潭的双眼,都密布血丝,显露出几分邪气。 不过谢尽欢表情依旧平静,遥遥扫了眼远山冒出来的两个帮手,又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持剑胖子: “好大的阵仗,为杀我一人,竟然来了四个,连十余年未曾出手的沈楼主都亲自下了场。不过沈楼主如今身宽体胖,剑法似乎没传说中那么霸道了。” 赵翎和令狐青墨,已经跑到了出口,发现谢尽欢似乎没大碍,才暗暗松了口气,想要跃下援护。 但沈金玉就是大乾最强刺客,超品之下根本没有反应机会,谢尽欢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先行隐蔽。 沈金玉大腹便便却手持三尺黑剑,模样像是个不会用剑的中年员外,收敛气势后,也看不出丝毫武道枭雄的气场,此时仔细打量谢尽欢,回应道: “沈某向来如此,不过谢公子正道名声人尽皆知,却身藏此等邪术,确实让人意外。” 谢尽欢没在妖道功法上多费口舌,扫了眼远方交手的四人: “沈楼主身价可不便宜,还附带这么多高手,是谁掏出这么大手笔,在买谢某项上人头?” “冥神教。谢少侠今天能活着出去,大可找他们清算。” 谢尽欢见是冥神教在搞他,那也不用多问了,只是有点疑惑佛门超品为何会参与其中,还有那个超品武夫是谁。 彼此距离过远,阿飘也没法探查几个不明对手底细,谢尽欢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当前对手身上,身形再度悬空而起,直至与沈金玉齐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在沈楼主坦诚相告的份儿上,今天给你留个全尸,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话落,雪崖之外陷入静默,又逐渐被凌然肃杀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