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想复婚?太太已被禁欲大佬宠上天》 第1章 出轨只为掩盖她的存在 结婚三年,这是江浸月第三次收到《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 霍之庭发来语音,声音漫不经心。 【假的,我哄好她,就把申请撤回。】 话音落下,手机短信息提示音响起。 一条银行一千万的转账消息,备注自愿赠予。 江浸月坐在劳斯莱斯幻影的后排,星空顶从她的头顶泻下温柔的光,打在她精致的妆容上,显得分外端庄大气。 霍家,东国的老钱家族,在海城上流圈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当初她嫁时,整个东国舆论都在笑她的自不量力,给她贴标签。 #高攀##上嫁##鸡窝里出了个金凤凰# 事实上她的确让人看笑话了。 三年内,霍之庭身边暧昧女性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作为霍太太,江浸月是海城上流圈里出了名的大度有修养。 大度到可以帮自己丈夫追小三,亦可摆平一切闹事的捞女。 因此霍之庭对她不错。 除了不是合格的丈夫,他是毫不吝啬的生意人。 金钱、资源为她这个听话懂事的霍太太倾斜。 江浸月原以为婚姻最终就是如此,她不过是和霍之庭提前到了婚姻的坟墓。 直到一周前,回到江家,听见亲生父母与自己丈夫的对话。 “之庭,这三年辛苦你了。” 父亲拍拍霍之庭的肩,“要不是霍家祖训规定霍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当年也不用你委屈娶浸月这个野丫头。” 江家在海城的地位财力虽然赶不上霍家,但早年救过霍家老爷子一命,在江浸月出生时就定下了娃娃亲。 西装笔挺的男人收敛起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模样,嗓音低沉稳重:“爸,您别这么说,能登上维也纳金色音乐厅,成为世界女高音歌唱家是端月一直的梦想。 我怎么能用婚姻束缚住她。” 一旁母亲附和:“端月从小歌唱天赋过人,长得又好,性格温顺乖巧懂事,不像浸月没家教又蠢。 要不是为了端月的前程,我们才不要认回她,丢死我们江家的脸了。” 四岁时她在家门口被拐,五年前才被江家人找到认回。 原来她不过是养姐与自己丈夫play的一环,而她的亲生父母不惜牺牲她的幸福与自由,只为保护养女的梦想。 江浸月怔在原地,浑身发麻,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般恍然失神。 差点在马路上被车撞。 司机摔门大吼:“想死,就死远点,别连累人!” 这句话彻底将她骂醒。 她凭什么死远点,她要活在他们眼前。 之后,江浸月忍下所有,日子照常过。 直到霍之庭再一次“出轨”为养姐表忠心,提出离婚申请。 江浸月低头看着捏在手心里的回执单。 离婚哪有假的。 这次她一定要彻底摆脱霍江两家。 但她也知道豪门真想要离婚哪那么容易,事关名声、股价,股权分配…… 在这一个月冷静期里,她必须为一无所有的自己攒够谈判的筹码。 “太太,到了。”司机陈叔提醒她。 双色劳斯莱斯停在东美友好大厦前,黑衣安保弯腰,恭敬地打开车门。 霓虹初上,一双均匀笔直的小腿踩着红底黑色高跟鞋落地。 江浸月一身赫本黑色礼服,纤细白皙的天鹅颈上三层15mm顶级澳白珍珠项链,妆搭简约大气。 随着拾阶而上,风言风语随之而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她就一个人出席?” “小霍总哪有空,现在应该正忙着陪流量小花。” “看她脸色,像没事人一样。要是我被出轨肯定大闹一场,谁都别想好过。” “她嘴上不说,看她装扮,活脱脱个六零年代好莱坞大荧幕里的黑寡妇,心里肯定呕死了。” “谁说不是呢!野鸡装凤凰,她才舍不得离婚!” “……” 除了霍太太,江浸月还有一层身份,霍氏慈善基金会主席。 早在婚前签了协议,不分她一分一厘的霍家,倒是把这吃力不讨好的活甩给她。 尽管大家蛐蛐得起劲,但江浸月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霍家少奶奶,没人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等她走进宴会厅大门,周围一下收了声。 江浸月昂了昂下巴,没留给她们一个眼色,阔步入场。 与政府官员寒暄两句,慈善拍卖开始。 前面几轮拍品中规中矩,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直到一对6.03ct天然浓彩无瑕粉色梨形钻石耳坠,出现在舞台中央大大屏幕上,引来无数女孩的喟叹。 “一千万。” 江浸月率先举牌。 她本身对珠宝没什么兴趣,只是拍卖会前霍之庭给她发来消息。 【那对粉色钻石耳坠我要送人,你替我拍下。】 “一千五百万。”一个年轻女声叫价。 这次竞品的加价幅度为一百万,一次性加五百万,看来对方也想要,但江浸月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千六百万。”她继续加价。 “二千万。”女孩毫不犹豫地跟进。 “二千一百万。” 慈善拍卖现场也有其他人想竞价,但鉴于加价速度太快,无人敢与两家竞争。 “三千万。” 女孩叫出这个价时,现场一片哗然,连江浸月都不免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宴会现场设有二楼包厢,霍家作为重要嘉宾被安排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 江浸月看不清包厢内部,只觉是一男一女坐在里面。 她抿紧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三千万远超这对钻石耳坠的本身价值,她是学数学金融的,凡事都是有预估才有行动。 拍卖师敲下第一锤:“三千万一次。” 这时,江浸月的手机响起。 是霍之庭来电。 他语气强势:“你无论如何都要替我拍下。” 看来他有看拍卖直播。 江浸月和他解释:“之庭,慈善基金会款项支出需经过集团审批,这对粉钻虽然稀有,但不值三千万,如果董事局讯问,必须要有合理解释。” 顿了下,“一个小明星有那么重要吗?” 不知道她的话触怒了霍之庭哪一点,电话那头男人嗓音陡然变得森冷。 “江浸月,你越界了!” 江浸月呼吸一滞,她第一次听霍之庭这么语气坚硬地喊她全名。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婚前约定,不过问对方任何事。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替我拍下那对粉色钻石耳坠。” “嘟”一声,电话被挂断。 这时手机屏幕上挂着热搜快讯。 #海豚音女神归国# #世界三大女高音江端月东国巡演# #神秘男士接机# 江浸月瞬间明白了霍之庭为何突然如此迫切。 第2章 你不是还念着她吧! 莫名,她突然觉得背后有道锋利的目光灼烧着她的背,但稍纵即逝。 “三千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出价?” 拍卖师的落槌声拉回江浸月的思绪。 “三千一百万。”江浸月再次举牌。 余光看向那个包厢。 年轻女孩好像挽着男人的胳膊,轻笑撒娇。 不久,在众人目光下,包厢里的男人缓缓举起右手。 无名指小指弯曲,食指中指向上。 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上位者的松弛与压迫。 不知谁喊了句:“那人点天灯了。” 在拍卖会上,这个手势代表着势在必得,不管对家出多少钱都会跟上。 现场抽气声一片,甚至有人站了起来,只为一探包厢里是哪位大佬。 那人不等拍价结束,就带着女孩离开会场,毕竟钻石耳坠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耳坠最终以四千万被神秘大佬拍走。 江浸月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拍下,她最多被霍之庭冷暴力一段时间,但如果他真把慈善基金用在私人身上,那她这个霍氏慈善基金会的主席,就是唯一被问责的人。 拍卖会结束,还没走出宴会厅大门,江浸月接到助理罗攸柠的电话。 “江总,新能集团那边放出消息,两天后的商务晚宴希望能见您与小霍总一同出席,好确定下一步的与我们玥彤资本合作事项。” 江浸月秀气的眉心拧紧。 除了婚前协议,霍之庭在与她领结婚证之前还当众宣布,他作为霍氏集团的副总,婚后每年只收取集团象征性的一元工资。 这意味着霍氏挣的任何一分钱都与她无关,而离婚她只能净身出户。 同样,江家也把她继承权剥夺,只承认养女江端月是江氏唯一继承人。 在这场只有她赔本的买卖,江浸月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没钱没关系,霍家少奶奶的身份一样好用。 她一手创立只属于自己的玥彤资本,靠着霍家背书,揽下不少公司的上市承销项目。 其中最大的就是新能集团。 如果能让他们看中玥彤的IPO,作为券商可以有将近7%的中介费,新能市价估值500亿,她就能赚35个小目标。 更重要的是她的玥彤资本将跻身东国十大投行商之一。 可现在满城都在传她与霍之庭感情不和,新能的担忧无可厚非。 只是……她没能拍下耳坠,霍之庭肯定不愿意陪她一同出席。 会场大厦出入口,身穿华服的男女两人手挽着手出门。 年轻女孩耳朵上正戴着那对粉色钻石耳坠。 男人一身熨烫妥帖的高定黑色西服,身姿颀长挺拔,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 一瞬,江浸月觉得背影很眼熟。 两人上了辆黑色宾利。 不及多想,江浸月接过侍者手中的黑色雨伞,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封总,有人拦车。” 出于安全考虑,司机不得不停下。 后排车窗玻璃落下一半,一只纤细的手用力攀住玻璃边缘,雨水顺着指尖落下四道水痕。 车外的雨不小,打伞基本没有用,江浸月的头发和礼服湿透。 “这位小姐……” 忍着刺骨的寒意,她朝车里看去,瞳孔骤缩,江浸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脑空白一片。 直到女孩和她打招呼:“霍太太,有事?” 女孩刻意咬紧“霍太太”三个字。 “路路。” 江浸月习惯性地叫着她的小名,眼睛却是失神地望着女孩身后。 雨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是在昏黄不明的车灯下,男人立体的五官轮廓光影分明,目不斜视。 五年过去,他周身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淡漠疏离,以及高位者的权压。 “霍太太我们很熟吗?” 女孩陡然抬高的声线,打破江浸月的思绪,“我现在是封家大小姐,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封小姐。” 江浸月抿了抿冻的发白的嘴唇。 “封小姐,我多加五百万,能不能把耳环让给我?” 封路路抬手甩了下刚到手的钻石耳坠,“你想要?” 江浸月讷讷点头。 封路路勾起一侧嘴角,语气戏谑:“风水轮流转,霍太太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顿了下,“你想要我就偏不给,你加多少钱都没用。” 其实车窗落下看见来人,江浸月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当年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可为了拿下新能的上市承销,彻底摆脱霍江两家,江浸月只能腆着脸求人。 随着封路路的话音落下,后排车窗玻璃逐渐升起。 江浸月不得不松手。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突然发声。 “是为了小霍总?” 江浸月愣了一下,半晌。 “……是他想要。” 为不为是其次,的确是霍之庭想要。 随后静默在这场雨中蔓延。 “路路,给她。” 薄唇扯动,江浸月似乎听见一声低沉的气音。 黑眸有意无意地掠过她左手无名指。 “耳坠拿不回去,霍太太没有办法交代。” 江浸月脸涨的通红。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为了挽回丈夫,毫无尊严的豪门怨妇。 封路路再不情愿,封彧开口,她还是听话的。 摘了耳坠,像撒气般扔出车窗外。 “王叔,快开车,真是晦气。” 车轮滚动,男人深邃晦暗的黑眸,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 “哥——” 封路路叫了他好几遍,发现他难得在走神,试探地问,“哥,你不是还念着她吧!” “胡说什么!” 这次封彧回的很快,“她是有老公的人,况且说再也不见的人是她。” 第3章 浪子收心 江浸月蹲在地上,钻石耳坠浸在脏水坑里,火彩黯淡。 她在水中仿若看见了自己。 手指没入水中,冷的让她心脏发麻。 回到霍家,才跨进别墅的法式复古装甲对开门,霍之庭的助理已经在玄关处等候。 江浸月在他开口前,把耳坠拿给他。 徐总助接过,小心放入提前准备好的蓝丝绒首饰盒。 江浸月似不经意问:“之庭就那么肯定我能带回耳坠?” 徐总助低头垂眸道:“少奶奶的能力有目共睹。” 恭维的话听听算了,他又不是没有看见自己的一身狼狈。 江浸月笑笑不语。 刚要迈步上楼回房间,听见徐总助叫自己:“少奶奶,小霍总让我给您带句话,他今晚不回来了。” 站在楼梯上的江浸月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用力扯了扯嘴唇:“我知道,我也没有期待过。” 徐总助表情明显楞了一下。 在他眼里这位霍少奶奶大度懂事,从不会说出这样态度决绝的话。 管外人怎么想,江浸月不想装了,头也不回离开。 后半夜江浸月因淋雨受凉发热。 梦里烧的稀里糊涂,记忆与梦境在大脑里交错。 【当医生能有几个钱? 【我原本就是富家千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们过穷日子,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之前是江家大小姐,以后会是霍太太,但从来不会是你陈彧的家人。 【后会无期。】 窗外的闪电,将男人英俊的脸劈的四分五裂。 江浸月是被一道刺耳持久的手机铃声惊醒。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青天白日。 江浸月高烧未退,头疼欲裂,不及她开口,母亲沈青敏不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怎么现在才接?” 江浸月动了动嘴,喉咙干哑火辣辣地疼,只能勉强出声:“……我有点不舒服,吃了药才醒……” 没有关心,只听见“才醒”,沈青敏的骂劈头盖脸而来。 “你是怎么当人儿媳妇的,这个点还在睡,霍家还以为我们江家没教过你规矩。” 江浸月没再回应她的话。 她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四岁前,那时的母亲温柔爱笑,待她很有耐心。 失去的十四年,也失去了她的母亲。 “你姐回国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留下这句话,江母结束了单方面的通话。 江浸月勉强起床,给自己化了个遮掩病容的淡妆。 不是她想回去受虐,只是现在不是闹翻的合适时机。 回到江家别墅,客厅里热闹非凡。 她的丈夫坐在她养姐的身旁,比起她,两人看起来更像夫妻。 男人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持着水果刀削梨,而后切片,一片片递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唇瓣,嗓音温淡。 “梨对嗓子好。” 霍家大少爷,出生即普通人遥不可及的终点,食指最多沾过春水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 女人刚要张嘴,余光看见杵在门口的江浸月,下意识身体远离了霍之庭一些,站起身打招呼。 “妹妹你来了。” 江端月眉眼细长,五官淡雅,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尤其耳垂上的粉色钻石耳坠更显她温良灵动。 虽说江端月是江家养女,但她们之间有几分相似,因为她是母亲沈青敏亲妹妹的女儿。 她被拐后一年,小姨去世,为了安慰母亲,父亲江谌做主收养了端月,改姓江,替代她的位置。 就此放弃了寻找她。 江浸月的目光从江端月身上,到了霍之庭。 她的丈夫比她更早到娘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她完完全全是多余的那个。 说不出什么滋味,江浸月有点想笑。 霍之庭放下水果刀,摸了摸鼻梁。 客厅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 佣人都不敢动。 江谌突然爆吼:“昨晚要不是之庭去接机,替你姐拦住了那些狂热粉丝,后果不堪设想。你个死丫头,现在才出现。” “瞪什么瞪,进来也不叫人,别以为仗着之庭的关系,越来越没规矩,真后悔把你找回来。” 沈青敏紧跟着训她,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妹夫与大姑子的龌龊事。 “爸、妈,不怪浸月,我回来也是临时决定,她作为霍家少奶奶有很多事要忙,顾不上我正常。” 江端月神情紧张地安抚两人,可她每次当和事佬,似乎都在火上浇油。 就像她的隐忍退让都是她逼的。 “什么霍家少奶奶,本来就该你……” 两道重咳声同时响起,把沈青敏的话打断。 江浸月无声嗤笑,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他们装都不装了? “浸月昨晚替我参加慈善拍卖会。” 指责在霍之庭的一句话声中终结。 沈青敏拉着江端月,眉眼欢喜道:“月月,在国外苦了你,妈今天做的菜全是你爱吃的。” “妈,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在奥地利天天想着你做的糖醋小排。” 江谌严肃提醒:“端月,你甜的得少吃,对嗓子不好。你的嗓子可是国宝级别,投了上亿保险,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爸。” 三人有说有笑地往餐厅走,只当没有江浸月这个人。 倒是霍之庭朝她走来。 “你怎么那么乖,都不知道为自己说一句。” 她乖? 她是说不出话。 江浸月嗓子又干又痒,没忍住咳了一声。 “病了?” 站在她面前的霍之庭微微皱眉,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江浸月偏头避开。 脏死了! 刚刚还在为人削梨的手,尴尬得僵在半空。 远处沈青敏叫他:“之庭,开饭了,还不快过来。” 霍之庭转头应了声,收回手:“昨天做的不错。” 他一句不咸不淡的夸奖让江浸月只觉讽刺,随后那句话,更让她知道浪子是可以回头的,但绝不是为了妻子。 “帮我把那个小明星打发了,我不想在网络上看见有关我和她的新闻。” 她还没有立即答应。 “之庭,你们在聊什么?” 江端月朝他们这边走来。 男人紧张地握紧拳头。 江浸月看在眼里,抿了抿唇,哑声道:“我帮你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第4章 我要看你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随着江端月的迫近,霍之庭想都没想点头答应。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要求,无非就是奢侈品珠宝钱,胃口大点要些不动产,这些对霍之庭来说九牛一毫。 “陪我出席后天海城与南城企业家联合举办的商业晚宴。” “就这么简单?” 霍之庭挑眉看她。 知道她乖单纯,没想到连趁机敲竹杠都不会。 “好,我一定陪你去。” “陪浸月去哪?”走到近前的江端月紧接着霍之庭的话问。 霍之庭抬手摸鼻子解释:“一场商业晚宴而已。” 而已。 她这个名正言顺妻子的事,只是“而已”两个字。 她怎么这么廉价? 既然她廉价,那么有人就该大出血了。 江浸月清亮透彻的目光落在江端月亮闪闪的耳朵上。 “这对粉色钻石耳坠真衬姐姐。” “之庭送我的。”江端月还真是大言不惭。 江浸月顺着话看向正摸着鼻子的男人。 “我本来是不想要的,但之庭说是你们送我归国的庆贺礼物,我也不能拒绝了妹妹的好意,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江端月也不是傻的,她总在挑起波澜后,适时地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这样。” 江浸月温淡一笑,沙哑的嗓音掩盖了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情绪。 “之庭也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是送姐姐,我就不该动用慈善基金会的钱。 要让霍氏董事局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姐妹俩套取……” “钱,我会用自己的个人资金填回去。”霍之庭接口道。 江端月对霍之庭对她表现出来的真心很满意,嘴角上翘看江浸月时,说不出的挑衅与得意。 瞧吧!你老公花钱给我买礼物。 没有针锋相对,江浸月低下头,乖巧地不再言语,心里却是踏实很多。 由于签过婚前协议,霍之庭的私人资金不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他爱怎么花花谁身上,江浸月一点也不介意。 但只有一点,她不要成为他们爱情play的一环,让董事局问她的责。 蚀本的买卖,她可不做。 家宴结束,江浸月头疼的厉害,提出先走。 江家明明有她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挽留她,倒是她的丈夫送她出门上车。 “我今晚晚点……” 不等他说完,江浸月轻轻“嗯”了一声,根本就不在乎他回不回来,转头就弓腰进车。 她的过分懂事与听话,让霍之庭不免生出一分心疼。 “送礼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先告诉你。” 江浸月停下动作,回头狐疑地看着他。 要知道这三年霍之庭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和她解释。 霍之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和她说这些。 或许是昨晚自己电话里态度不好。 “哦,我知道了。”江浸月没什么话和他说,敷衍了一句,便立即上车。 劳斯莱斯开出不到百米,她的银行账户又多出了两千万。 一千万备注对不起。 一千万备注感谢。 对不起昨晚凶她,感谢她答应帮他摆平小明星。 江浸月收起手机,目光转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霍之庭这个人除了不爱她利用她,其实人还怪好的,至少钱这方面很大方。 …… 江浸月派助理几次约霍之庭绯闻女友不成功。 眼看着与新能约定商谈的日子将近,江浸月不得不去她新剧拍摄地堵人。 海城最繁华的CBD,一座地标性建筑底楼咖啡厅。 秋日橘黄的阳光穿透偌大的落地窗,照在江浸月白色职业套装上,显得她既干练又不失柔和。 从喜马拉雅里掏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食指与中指点在纸上缓缓推到杨丽娜面前。 “这是我丈夫霍之庭对于杨小姐这三个月陪伴的补偿。” 坐在江浸月对面的杨丽娜还穿着剧中的服装,这次演的是都市爱情剧里的精英女性。 可怎么看,在江浸月这种真正豪门贵妇面前,终是差了点意思。 但这位流量小花并没有感到自卑,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成为霍太太,肯定比她过的好。 至少不会被逼跟三儿谈判。 杨丽娜看了眼支票,没接,拿出手机扒拉出霍之庭发她的图片,怼到江浸月的眼皮子底下。 “你丈夫?” 杨丽娜不屑道,“之庭可是已经和你办理了离婚申请。 你现在想赶我走,是不是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 江浸月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手,镇定反问她:“杨小姐,你知道为什么离婚会有一个月的冷静期?” 杨丽娜对她的话不知所以。 “就是让人有足够后悔的时间。” 顿了下,她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纸,只有签署日期不同而已,“之庭后悔过两次。” 杨丽娜面色一白。 江浸月恍若未见,自问自答道:“之前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因为他需要我替他解决他失去兴趣的女人时候,你才能见到我。” “我不信!你故意编造谎言,想离间我和之庭的感情。” 杨丽娜情绪激动,引来周围目光。 江浸月却未在意,而是微抬下巴,提醒她:“他有多久没有联系你了?你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 与此同时,她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又填了五百万,边写边道:“这里一共是一千五百万,之前的礼物不算,三个月相处,一个月五百万的补偿金。 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电话不仅没有打通,杨丽娜发现自己与霍之庭的各种联系方式,均已被拉黑。 面对递上来,两张加叠在一起的支票,她猛地一拍咖啡桌站起来,伸手要撕。 “我爱的是他人,不是他的钱。” 太天真,也……太假! 捏着支票的手未动,江浸月慎重道:“杨小姐,我不是要侮辱你的爱情,只是支票撕了就不会再有,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明明自己站在高处,杨丽娜却有一种被死死拿捏的窒息感。 霍公子花心人尽皆知,而每一个和他传绯闻的女人,都觉得自己会是独一无二征服他的那个。 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没人成功过。 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在位的霍太太是最成功的那个。 杨丽娜恨恨地一把扯过支票,可又觉得不甘心,恰巧服务员端来咖啡,她顺势拿起,朝着江浸月一甩。 江浸月避让不及,热烫的拿铁扑在她脸上。 顿时周围尖叫声四起。 “我要看你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杨丽娜落下狠话,转身离开。 在场服务员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急忙给江浸月递纸道歉,而周围吃瓜群众纷纷拿起相机。 此刻的江浸月虽然狼狈,但不失镇定,直到她在围观人群背后,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来了多久?看见了多少? 第5章 是不是被男人玩过头了? 咖啡液烫红了下巴和胸口,高定白色职业套装染上斑斑点点的褐色污渍,这样的难堪都不及封彧的一眼。 记得十八岁填写高考志愿的那年,她对着那人踌躇满志地说道。 【除了赚很多钱,负担起路路的医药费。我还想有自己的事业,帮助更多因疾病被遗弃的女婴能健康地活下去。】 而现在,二十三岁的她不过是个婚姻无能,在围城里苦苦挣扎的豪门怨妇。 看似风光,实则众叛亲离怨念冲天。 与曾经的梦想大相径庭。 用力扯开嘴角,江浸月知道如果此时面前有个镜子,她的笑应该比哭还难看。 被人群簇拥着的封彧,占着身高优势,视线轻而易举地越过黑压压的头顶,落在她身上。 面无表情,只在江浸月投来目光时微微点头示意。 江浸月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栋楼是封氏集团下的产业。 封彧助理陈兴随着总裁的目光,撇嘴道:“总裁,您刚从国外回来不清楚,霍家那二世祖闹绯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封家老夫人找上他,告诉了他身世,他被迫离开东国五年,接受接管庞大家族企业的训练,只为在不动一兵一卒下完成权力更替。 身型周正挺拔的男人,镜片后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单薄背影消失的方向,口中默念。 “不是第一次?” “小霍总换女友的速度,长则三个月短的几个小时,每次都是轰轰烈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陈兴以为自家总裁对对家的豪门丑闻有兴趣,只管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英俊男人越来越黑的脸。 “这小霍太太也是狠角色,结婚三年当了三年忍者神龟,搞定的三儿没有几十也有上百……” 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陈兴终于发现气氛不对劲,话没说完,自家总裁已经冷不丁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封氏集团新规。 “以后你们在封氏集团下任何产业,见到与小霍总有关的绯闻女友,都请她们立即离开。 我们封氏不与桃色丑闻有任何牵连,影响声誉。” 陈兴三十不到的年纪,能做上特助还是有点头脑在的,听话听音,即刻吩咐下去。 “快把物业经理找来,取消与杨丽娜剧组的合作,让他们立即打包走人。” 封氏大楼外,江浸月上了辆电车,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没坐霍家的劳斯莱斯。 助理兼闺蜜罗攸柠看见她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七七,你这是怎么了?” 江浸月上车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又吸取了一条人生经验,谈判这种事还是不要约在咖啡店里的好。” 罗攸柠看她还能笑得出来,心疼死了:“你等我一下。” 很快,罗攸柠从路旁便利店跑回,手里拿着一只装满冰块的一次性杯子,敷在江浸月红了一块的脸颊,嘴里碎碎念。 “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要出气去找那花花公子啊!” 刚烫的时候,有应激反应,江浸月没觉得那么疼,现在冰冰凉凉的冰块敷上去后,她想起了男人那个同样冰冷疏离的眼神。 可小时候,明明那双黑眸是那么的温柔。 她八岁第一次搬着小凳,用煤气罐做饭,不小心把自己烫伤,拇指大的水泡让大哥哥心疼的红了眼。 【七七,别哭,哥哥手脏抱不了你。】 是她把最爱自己的人弄丢了。 情绪一上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江浸月有多坚强,作为她学姐的罗攸柠是知道的,替渣男处理过多少绯闻,这还是江浸月第一次哭。 罗攸柠边拍她的背,边骂:“七七不哭,是这又烂又渣的贱男人配不上你。等我们赚够了钱,包养十七八个男模,让霍之庭从头绿到脚……” 两人的电车旁,一辆车牌海A99999的黑色宾利缓缓驶过。 男人的眼始终盯着车窗外。 痛哭一场后,江浸月收拾好情绪,回到霍家老宅。 从嫁进霍家,她就跟着公婆住一起,倒是霍之庭常年不在家。 高跟鞋刚一踏进别墅大门,江浸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婆婆张宜雅正坐在客厅沙发,四十的年纪,三十的样貌,美丽有余端庄不足。 江浸月走到近前,佣人来取走她手里的喜马拉雅。 别看豪门贵妇风光,她们的珠宝、包都是向家里租借的。 佣人将包送到张宜雅的眼前。 她瞥了眼上面的污渍,拿起茶几上的照片就甩到江浸月的脸上,冷嘲热讽她:“你还能不能再丢人点。现在我都沦为那些太太们的笑柄。 说我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小霍总迟早睡遍整个娱乐圈。” 照片锐利的边缘划过江浸月的眼睫。 她一个小时前刚被三儿泼咖啡,一个小时后就传到了婆婆耳朵里。 上流这个圈子真是无聊八卦的很。 “我是去解决问题的。” 江浸月没动,低垂着眼眉,语气平稳地解释:“杨丽娜已经同意不再与之庭来往。” 张宜雅眯眼冷哼一声:“今天有杨丽娜明天就会张丽娜,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能解决什么问题?” 顿了下,声调陡然尖锐,“你要是还要点脸,就早点自己退出,省的连累霍家和你一起丢人现眼。” 婆婆张宜雅看她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当年要不是霍老爷子拿着婚约强压,她看中的可是与霍家门当户对的红三代。 江浸月没有接她的话,毕竟霍家长子嫡孙的婚姻,还轮不到一个小三上位的来指手画脚。 “对不起霍夫人,是我的能力不足,才造成了对您的不良影响。如果您教育够了,我现在要去给奶奶请安。” 她不卑不亢的语气一下激恼了张宜雅。 “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浸月不回她,就是给她的态度。 张宜雅也不是吃素的,知道什么是江浸月致命的痛脚。 “你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也不知道在外流落的时候是不是被男人玩过头了,三年肚子一个声响都没有。” 正如张宜雅所料,在霍家一向谨小慎微的女孩,有了巨大的反应。 江浸月双手握拳,浑身发抖:“您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 “空口无凭?污蔑你?” 张宜雅双手抱胸,笑的放肆得意。 “你别以为没人知道,江家找到你的时候,你和男人在同居。” 第6章 他知不知道? 闻言,江浸月面色倏然苍白。 说她生不了,她无所谓,那是因为婚后霍之庭一次都没碰过她。 而她被认回江家前的事只有江家人知道,所以污蔑她,造她黄谣的人,是她的亲生父母! “小妈,你说浸月和谁同居?” 霍之庭清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背后。 “……男、男人。” 张宜雅看见这个混不吝二世祖,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是自己当的三儿,占的他妈的位。 霍之庭伸手搂住江浸月的肩,勾起一侧嘴角,语调欠欠:“小妈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亲眼看见了,还是那男人是小妈养的小白脸,告诉你的?” “霍之庭!” 被他这么揶揄,张宜雅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她要不是被男人搞坏身体,能到现在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浸月生不生的了,不需要小妈费心,那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霍之庭懒得和她解释,但也不会把责任推给无辜的江浸月。 他冷笑道:“小妈你要费心的是父亲身边女秘书的肚子,我看快五个月了吧!” 张宜雅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霍之庭故意没看见她由白到青的脸,装傻道:“小妈,你还不知道啊,父亲瞒的真好。 顿了下,“谁让你生不出儿子,只有女儿的命,将来你没了靠山,家产你一分都分不到。” “臭小子!” 一道浑厚压抑的男声出现在别墅二楼的扶栏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事情闹到这一步,霍家家主霍英终于出现,却是转头对他这个最没地位的儿媳妇撒气。 他边下楼,边斥责道:“浸月,今天的事是你没处理好,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江浸月低头躬身谦卑地应下:“是,霍先生。” 在这个家,没有给力的娘家,没有丈夫的疼爱,所有人都能对她踩上一脚,甚至连爸妈都不能叫。 正要走,头发被霍之庭的手勾住。 手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霍之庭缓缓抬起头,迷人的桃花眼对上霍英。 不像是儿子看老子,倒像是仇人见面。 “是我让她去解决那个小演员的,你们不能每次都拿浸月撒气。” 有些事捅破了窗户纸,就让所有人很尴尬。 霍英脸色发沉,手指着他鼻头呵斥。 “教育你有用吗,你会听吗?你说说这些年你都闹出过多少绯闻?原以为你结婚会收心,却是变本加厉。 这不是当妻子的错,还能是谁的。” “所以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轨,都是我死去的妈的错?” 突来的质问让霍英哑然。 霍之庭咬牙切齿:“我朝三暮四还不是随了你,我的好爸爸。” 年过半百的霍英被自己儿子气的巨咳:“臭小子,你是想气死我!” 张宜雅赶紧给他拍背:“老公,你别气着了。” 她没儿子,绝对不能死老公,不然以继子的手段,非扒了她的皮,再让她滚蛋睡天桥。 处在炮火中心的江浸月不动声色。 她嫁进霍家后,才知道这个辉煌了百年的老钱家族,早已沉疴积弊千疮百孔。 这也是她非要离婚的原因之一。 若是她一直生活在这种家庭里,迟早要和霍之庭的母亲一样抑郁而终。 霍家闹得不可开交,佣人们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别墅内的沉寂。 除了频繁换女友,霍之庭不是那种爱新鲜的人,他的手机铃声常年只有最单调的原厂配置。 但今天不是。 江浸月余光瞥去。 江端月三个字冒出。 “之庭,演出场地合同出了点状况,我搞不定……” 电话那头的话还没说完,霍之庭就软着声音应下。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处理。” 霍之庭什么都没说,扔下一大家子人就跑了。 江浸月闭了闭眼,心沉到了谷底。 这种诈尸型关怀,他还不如不出现帮她说话。 现在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跑了,那所有人的怒火都会集中到她的身上。 不出所料,张宜雅对着她反手就是一耳光。 “都是因为娶了你,霍家就没好事。” “你个没人要的扫帚星。还不滚去跪着。跪到你老公回来为止。” 江浸月被打偏了脸,嘴角溢出的血丝,硬生生咽了下去。 比起这巴掌的屈辱,霍之庭今晚根本不会回来才是让她崩溃的点。 要知道祠堂地面铺的金刚石地砖,硬度达到7.5级,又紧挨着水源,又湿又冷。 而且罚跪怎么可能让她用蒲团。 往常四五个小时她还能忍受,一晚上十几个小时,她的腿还能要吗? 江浸月穿着一层薄丝袜的膝盖,硬碰硬跪了两个小时。 幸好霍老夫人午睡醒了,派人来找她。 “老夫人让少奶奶去伺候用药。” 自从霍老爷子两年前去世,这个如同慎刑司的霍家也就老夫人能给她做主。 但霍老夫人年事大,又长期卧床,实在能帮她的也不多,不过这样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江浸月瘸着腿,上了霍老夫人的屋,正要跪下伺候汤药,却被老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让你受委屈了。” 老夫人一句关心,差点又惹哭了她。 江浸月摇头,软软糯糯道:“是我没做好,让霍家丢人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乖。明明是我这孙子太不懂事,不懂得珍惜你。” 老夫人示意佣人端椅子过来让她坐着说话。 “他妈没的太早,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况,你多包容包容他,等他玩够了,会回心转意的。” 这句话放在从前江浸月也许会信,但霍之庭看江端月的眼神就知道,她不过是他们爱情的挡箭牌垫脚石。 如果她不先提出离婚,等到他们排除万难在一起,她就是块抹布,随时会被丢弃。 江浸月扯了扯唇:“奶奶,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和他迟早有一天要各走各路。” 她不想隐瞒老夫人,但也没有明说。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大家都是过着过着就有了羁绊。” 她说的是她的人生,也是无数豪门联姻的宿命。 怕小姑娘有顾虑,老夫人强势地补了句:“他敢不要你,奶奶出面替你做主。” 江浸月不信,她孙子什么性格做奶奶的能不知道? “他要是想和我离婚,谁也拦不住。” “谁说拦不住。” 江浸月一愣。 霍老夫人拉近她,神神秘秘道:“老头子走之前就怕臭小子辜负你,特意留了道秘密遗嘱。他要敢和你离婚,叫他一无所有。” 江浸月以为奶奶是哄她开心的说法。毕竟霍之庭是霍家唯一的男丁,万亿家产除了他还有谁能继承。 但老太太昏黄的老眼,突然发出矍铄的光,又让江浸月不得不信。 而她关心的是—— “之庭……他知不知道?” 第7章 跪着求你复婚 老夫人抬手摆了摆:“别说之庭,就是你那不着调的公公,老头子也没让他知道。” 稍顿,喘口气无奈道,“霍家这两不肖子孙,要让他们提前知道了这遗嘱,指不定在背后干出什么小动作来。” 听到霍之庭不知道,江浸月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也疑惑。 “为什么?之庭不是霍家唯一的继承人吗?他不继承,霍氏怎么办?” 回答她三连问前,老夫人示意她靠近,手指顺着她规整的眉毛轻轻滑动。 “说来你不信,你出生那年老头子请高人算过你的八字。你可是天生的紫薇命格,嫁谁旺谁,能保霍家再延续百年的辉煌。” 对于这个缘由,江浸月始料未及。 “你看你嫁进来的三年,霍氏吞并了多少公司,扩张了多少业务。” 的确,这三年霍氏发展像是坐上了火箭,让一众企业望尘莫及,但江浸月心里清楚霍氏作为海城龙头企业的地位,绝不是什么紫微命格成就的,而是她……。 “总之,之庭要是和你离婚,霍家留不住你这儿媳妇,也就没未来可言,还谈什么继不继承。” 虽然听起来荒谬,但这种大富大贵百年世家的老一辈最信风水命格这一套。 以前霍老爷子大到置业墓葬,小到鱼缸摆位,无一不请高人指点。 毕竟在他看来小富靠勤,中富靠德,大富靠命。 满是细纹的手指停在江浸月有着明显五指印的脸颊,老夫人满眼心疼:“奶奶年纪大了,护不了你周全,但奶奶保证,之庭要敢和你离,就让他跪着求你复婚。” 江浸月嘴里说着谢谢,心里却想着千万别让霍之庭知道秘密遗嘱的事。 或许他爱江端月的心是真的,但她不想赌男人在美人与江山之间的选择。 …… 虽然昨天霍之庭直接害她受了家法,但他还算是守信的人,今天没有食言,陪她去参加商业晚宴。 劳斯莱斯从霍家别墅的黑色铁门缓缓驶出。 盛装打扮的霍之庭堪比顶级男明星,可惜他身旁的妻子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上车,江浸月就拿出笔记本电脑。 无趣的霍之庭偷瞄了眼,讪讪问道:“在看什么?” “邮件。” 江浸月目不斜视,言简意赅地回答他。 目标客户邮件、项目进程邮件、财务邮件、法务邮件、新闻邮件、内参邮件、国外邮件…… 每天她一睁眼就是两百多封。 真的没时间关心他的绯闻,或是感情生活。 见她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霍之庭又主动问:“你的大学作业?” 江浸月停下敲击键盘的手,侧头看他,淡淡道:“我已经毕业了。” 霍之庭错愕。 “一年前就毕业了。” 现在细细想来,她毕业典礼的时候,正是霍之庭在欧洲出差,唯独那段时间他没有任何绯闻。 可想而知,应该是在江端月身边。 霍之庭抬手轻摸鼻子,掩饰尴尬:“那我少你一份毕业礼物。想要什么?我送你。” 钱、珠宝、车、房子…… 江浸月相信他说送就不会吝啬,但她现在只想要一样。 “答应我,今晚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多少次,他放她鸽子,她不介意。 唯独今天,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看着她望着自己满怀期待的眼神,霍之庭莫名心悸了下。 在外人眼里她是乖巧的懂事的,但霍之庭能感受到那是一种超乎理智的冷漠。 原来她也会需要自己。 伸手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霍之庭心情愉悦地保证道:“你放心,今晚没人敢说霍太太半句闲话。” 下车时,霍之庭先走在前面,发现她迟迟没有跟上,才注意到她走路有问题。 “你的腿怎么了?” 江浸月并不打算把这苦果独自咽下。 “昨天你走后,小妈罚我跪祠堂,说你不回来,我就不准起。” 霍之庭皱眉:“她经常这么对你?” 江浸月抿唇,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没事,我习惯了,一整晚而已,很快就过去,我下次再听话点不惹她生气就是了。” 她说的轻松,却垂着头,嗓音低哑,像是强忍着什么情绪。 要知道他闹了三年绯闻,经常夜不归宿,张宜雅不知道罚跪了她多少次,她从未和自己说过半句。 她乖巧得令人心疼,只一味地找自己原因。 霍之庭拉起她的手,挽进自己臂弯里,跟着她的节奏放慢脚步,又俯身在她耳畔轻斥。 “疼,还穿高跟鞋。” 感受着周围诧异的目光,她的目的达到了。 结婚三年,霍之庭从不在公众场合与她有亲密接触,毕竟这样才能让远在国外的养姐放心。 但今天她必须让新能集团的魏总看见他们夫妻亲密无间的一面,才能打消他的顾虑。 利用霍之庭的愧疚是不错的方法。 然而江浸月却忽略了,今天南、海两城最有实力的集团CEO都悉数到场。 会场一角,始终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 两人刚一进入会场,魏总立即迎上前,也不多说其他的,直言道:“能有江总的玥彤资本协助我们,相信新能很快就能在港交所上市。” 江浸月创业霍之庭是知道的,只要不是像艺人一样,抛头露脸的工作,霍家不会干涉。 霍之庭原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能与新能这样拥有雄厚实力的集团合作。 看来是自己小瞧她了,欠她那么多怎么也得托她一把。 霍之庭低头,偏巧对上抬头看他的小姑娘。 四目相对,还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霍之庭对魏总郑重其事道:“我太太的公司虽然属于她个人名下,但始终有霍氏做后盾,我们夫妻俩更是齐心……” 话没说完,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浸月听的起了应激反应,手不自觉地收紧霍之庭的胳膊。 魏总见状,客气道:“小霍总,您先忙。” 而后避开两步。 霍之庭顺势撸开江浸月挂在他胳膊上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江端月断断续续沙哑的声音:“……我……嗓子……发不出声……” 江端月声音刚起,霍之庭就已经紧张地蹙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隐约听见助理替她回答:“小霍总,医生说江小姐的声带有点水肿,应该是练习过多使用过度。休息两天就没……” 紧接着江端月的哭腔又起,“之庭,那小医生行不行?我好害怕,不能唱歌,我会死的。” 眼见着沉稳的男人心急如焚,“端月,你别再说话了,我马上过来,带你看海城最好的医生,一定治好你的喉咙。” 挂了电话就要走,小小巧巧的手拉了他一下。 江浸月的视线扫过会场看热闹的人,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总对他们夫妻俩关系的评价。 她仰头请求:“能等五分钟再走吗?我只占用你五分钟的时间。” 第8章 江总,你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讹我吧 霍之庭看她的眼神一变,之前的温柔愧疚像是从未存在过,语气又低又冷:“浸月,你怎么突然不懂事了? 你没听到吗,端月发不了声唱不了歌了。” 江浸月哑然:“我知道,但医生说……” “够了!你已经是霍太太,你有亲生父母,可端月她什么都没有。 你还想夺走她最重视的东西?” 江浸月浑身一僵。 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可……是她夺走了江端月的一切吗? 除了霍太太三个字,她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 “你要什么补偿跟我的助理说。” 冷漠留下一句敷衍的话,霍之庭用力甩开她的手,逼的她踉跄后退。 顶着满场戏谑嗤笑的压力,江浸月双眸干涩,鼻腔发酸。 魏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很抱歉,江总,您与小霍总的关系似乎与传闻一样,并非那么和谐。鉴于此我司的上市相关事宜,不能交由一家新公司来负责。” 蝶翅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江浸月用力闭了闭眼,然后睁开转身。 “魏总,协助上市IPO,不是讲我与丈夫之间的关系,而是专业能力,您不是对我的proposal大加赞赏吗? 仅仅因为一个传言便否定我们前期的那么多努力?” 面对一众看好戏的男人女人、上位者附庸者,她面色坦然,语气铿锵。 年过半百,商场纵横二十年的魏总神色一凛。 投行这一块是讲经验,但更讲灵气与运气。 除去江浸月霍家少奶奶的身份,不得不说江浸月是他近年来见过的最有灵气与运气的投行人。 但……她不是唯一的。 “霍……江总,不是我质疑玥彤资本的专业能力,你们的计划书的确是初期几家公司里最出类拔萃的,但……” 魏总转了转手中的高脚杯,接下来的话掺杂着一个老江湖的忠告。 “公司上市流程复杂,除了前期的方案确定,尽职调查,还包括中期的联交所聆讯。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脉做支持,拖你两三年都有可能。” 顿了下,“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新能需要的是更具实力拥有强大后盾的投行公司,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话说到这份上,在新能这路已经死了。 但江浸月不甘心,她为能揽下新能上市承销这个项目,足足努力了十个月。 最关键的是,错失这个项目,她在与霍之庭离婚谈判中,连拿回自己的尊严都做不到。 “魏总,不情之请,能告诉我是哪家公司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属于商业机密,所以她用了“不情之请”四个字。 穿了条木纹亮片吊带裙的江浸月,配上明艳的妆容,比起港圈内的无线小花不遑多让,但她认真的眼神里,却有股子狠狠的莽劲。 老江湖也想看她个小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魏总转身,朝着宴会中心的位置,高举起酒杯。 江浸月顺着他酒杯的方向看去。 黑西服黑衬衫,一丝不苟的黑发,不辨情绪的淡笑,被众人簇拥,又感觉格格不入的疏离。 越过人群的黑眸淡淡扫来。 “江总,你的玥彤恐怕就是有霍家出面,想要与封氏竞争,也不一定能成功。” 江浸月对上封彧的眼,很快人潮穿插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霍家在东,封家在西,同为海城与南城首富,两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三年前,封家势力突然进军海城市场,搅得海城商业版图风云突变,富豪们人人自危。 而这位年轻英俊气质矜贵的男人,就是此次商战的幕后操手,在取得阶段性胜利后,他终于浮出水面,从海外归国,出现在众人面前。 上一次拦车求钻石就已经是错误,江浸月心里清楚,不应该再和错过的人有交集,可在强烈的离婚愿望面前,似乎再一次拉下脸面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封总。” 宴会最后,追名逐利的人群散去,江浸月终于等到了他一个人的时候。 黑色高定手工皮鞋,停了半拍才落到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江浸月快步上前,走到他正面。 四目相对。 “我想和你谈一谈。” 江浸月率先开口。 男人撇开视线,一副拒人千里毫不相识的模样。 的确他说出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霍太太,我们好像没什么谈话内容。” 尽管如此,江浸月还是捏紧手指,直白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不是以霍家人的身份,而是以玥彤资本的负责人,想与封总谈一下关于新能上市的项目。” 封彧有一米九以上,就算江浸月穿着高跟鞋,她的身高也不够看。 他垂下眼眉,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不归我管,封氏集团底下有专做金融投资的分公司。而且上市企划与谁合作是新能自己的决定。” 稍顿,“江总。” 这个称呼即客气又疏离,但比起“霍太太”三个字少了点硝烟味。 “你要谈的人应该是魏总才对。” 说完,错过她的肩膀,大步离开。 “等一下。” 魏总那边已经走不通了,她只能在他身上试一试。 由于追的着急,昨日硬跪了两个小时的膝盖愣是不听使唤,直直朝着酒店前厅的大理石地砖砸下。 原以为这下膝盖彻底完蛋,没想熟悉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封彧半屈膝,俯身弯腰,单手扶着她的一条胳膊,低沉冰冷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江总,你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讹我吧。” 第9章 霍太太与小霍总的夫妻生活很和谐 闻言,江浸月脸色一变。 在他眼里,自己除了是豪门怨妇,还是当初那个不择手段的拜金女。 “霍太太,您没事吧?”大厅服务生见状连忙赶来。 封彧的手顺势一松,留在肌肤上的温热渐渐褪去。 江浸月被扶到大厅的长沙发坐下:“没……” 刚说一个字,就被男人不冷不热的嗓音打断:“怎么伤的?” 江浸月下意识用手拽着裙摆遮挡膝盖,磕巴道:“没、没有,只是刚刚不小心高跟鞋崴了下脚踝。”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有听她的解释,毫不客气地指出:“我说的是膝盖。” 今晚江浸月特意穿了条过膝且没有开叉的长裙,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应该是她忘记,忘记他曾经是医生,什么伤能逃过他的眼睛。 由于这次商业晚宴来的都是海城与南城商界大佬,主办方重视程度很高,听到霍家少奶奶可能摔伤了膝盖,服务员紧张得冷汗直冒。 “您的膝盖没事吧,需不需要找医生来处理一下?” 说着,慌乱中稍稍拉起了一点裙摆。 不看不觉的,一看服务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条腿半个膝盖都是紫红色的。 “我去通知经理,马上找医生帮您检查伤势。” “不用……” 江浸月没阻止上,人就已经跑远了。 “霍太太与小霍总的夫妻生活很和谐啊!” 男人阴阳怪气,又似乎憋了口气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泻下。 反应了一会,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江浸月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手指无意识地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 张了张嘴,无法否认他的话,毕竟让他知道自己被婆婆罚跪,一样难堪。 一轮戒指的光晕印在黑眸眸底,封彧勾唇无声嗤笑,又退后了一大步,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江浸月先憋不住:“封总,我想和您谈合作的事。” “合作什么?霍氏和封氏的合作?不可能。” 男人迅速地自问自答。 “不是。” 面对他对自己的全盘否认,江浸月憋了口气,仰头郑重道:“是关于玥彤与封氏旗下金融机构,共同推进新能上市的合作计划。” 封彧眯了眯眼:“以封氏的实力,我们完全没有与人合作的必要。” 他一句话把江浸月堵了回去。 35亿,到嘴的鸭子,别人凭什么分你一杯羹。 江浸月抿唇,试探道:“……但玥彤已经有了完备的IPO和前期尽职调查,如果我们两家合作,可以大大缩短上市周期,实现利益最大化。” 这是她最后的招了,也许对面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少这两个月,或许只想和她对着干。 江浸月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然而男人似乎不急于给她答复,认真思考了会,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钢笔在名片上写着什么,而后递到她眼前。 “想和我谈,就来这个地方找我。” 江浸月低头看了眼,神情愣怔,木讷接下。 这回,封彧头也不回地离开。 酒店经理叫来的酒店内设医生,为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并用上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担心她一个人无法行走,又通知了她的助理来接她。 二十分钟不到,罗攸柠就赶到了,正想问她怎么会事伤的那么重,就见江浸月手里紧攥的名片。 “封总的名片上怎么写着酒店房间号?” 回去的路上,江浸月简述了商业晚宴上发生的事。 不说小霍总的无情,边开车边狐疑的罗攸柠问:“七七,你确定封总想和你谈的是合作?” 江浸月抬手敲了下罗攸柠的脑门:“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和他很熟吗?” 江浸月一时语塞。 “他们封家可是从八零年代做倒爷起家的,黑白两道通吃,那时连杀人都敢。 外界传言说他长得最像封老爷子,继承了封老爷子的凶戾狠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封彧人不在江湖,但江湖都是哥的传说。 江浸月摇头:“不过是商业对手的重伤,你也信。封家早就金盆洗手,成为正经商人。” 二三十年前可能是,但最近二十年谁还敢胡作非为,就算有,也不可能让人知道,还传的到处都是。 “那你去吗?” 趁着红灯间隙,罗攸柠侧头看她。 问题回到了原点。 江浸月低头看向指尖的硬卡片。 她真的很想和封氏合作,新能这块大蛋糕,吃一口也能把她撑到。 可偏偏是酒店,不管封彧出于什么目的,一旦被商业对手发现,不说霍家,她将被流言毁的一无所有。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雪花般的碎纸片飞出。 纤细的手掌兜了一手的凉风,嗓音也清清淡淡。 “算了吧,我再想想办法。” 第10章 系唔系噉打茄伦啊? 江浸月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入睡。 她睡眠质量不好,但每个国家的证券交易所都有时差,半夜里她都可能需要处理工作,所以她会一直开着铃声,防止错过任何挣钱的机会。 小夜灯下,眯眼看了眼来电显示。 霍之庭。 凌晨一点。 她顺势把手机翻转,拍在床头柜上,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觉。 就算他出了天大的事,她也不关心。 铃声响了许久,终于停了。 两分钟后,她的房门被敲响,是徐妈的声音。 “少奶奶,少爷请您接电话。” 江浸月无奈应了声,回播霍之庭的手机号码。 “浸月,你立即来趟第一人民医院。” 没有质问,只有催促。 江浸月蹙了蹙眉。 听霍之庭的声音不像他有事的样子,难道江端月的嗓子真出了问题? “是端月……” 话没说完,电话里头出现母亲沈青敏不耐烦的训斥声。 “问什么问,死丫头还不快过来。” 母亲也在,这让江浸月始料未及,江端月的事肯定不小,无论如何她得走一趟。 就在她应下后,霍之庭补了句:“叫辆车,来了走医院后门,千万别让狗仔看见你。” …… 郊野富人别墅区网约车很难叫,将近一个小时后,江浸月才匆匆赶到医院。 住院部底楼大门口,聚集了乌泱泱的记者与网红主播,相比之下医院安保明显人手不足。 江端月是国宝级别的歌唱家,她有点风吹草动,记者狗仔蜂拥而至不足为奇。 所以霍家家规还是有道理的。 女明星女演员女歌手,会让整个家族置于全体民众的窥视之下,隐私荡然无存。 江浸月从安全出口进入住院部,一进VIP病房,里里外外四双眼睛看着她。 沈青敏一见到她,二话不说,捧来一堆衣服塞进她手里,丝毫不客气:“你快把衣服换上,和之庭出去澄清一下。” 江浸月低头看了眼,像是江端月的。 下意识视线在病床上的江端月,和床旁的霍之庭间来回巡睃。 她故意问:“澄清什么?” “死丫头,你少问。”沈青敏伸手要拧她的胳膊。 “妈,我来和她说。” 霍之庭阻挡沈青敏的手。 江浸月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被接回来的那些日子,过的比拐卖去的家庭还要苦。 打骂只能算是家庭管教,报警也没用。 霍之庭拉她去VIP病房的外间客厅。 两个空间,有一道巨大的玻璃窗做隔断。 “你和新能的合作谈的怎么样?” 渣男一上来没有立即提要求,或是强制她,是不错的决定。 看了眼伸长脖子的江端月,江浸月没给霍之庭好脸色:“谈崩了。” 已知结果,他也是没话找话,单手插兜,摸了摸鼻梁。 “明天我帮你去说说,魏总看在霍氏的面子上,也会在商言商。” “不必了。” 小姑娘的态度冷淡决绝,“新能已经选好了新的合作伙伴。” 那句大富靠命还有下半句——巨富靠恶。 封氏是连霍氏都忌惮三分的对手。 看似心灰意冷的江浸月,仰头盯着他看了会,吐气道:“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那我先回去了。” 衣服又塞回了男人怀里。 眼见着江浸月要走,病床上的江端月坐不住了,起身汲鞋下床。 霍之庭一手对着玻璃窗摆手,让她稍安勿躁,一手拉住江浸月。 “我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江浸月回头。 霍之庭组织了下语言:“刚刚狗仔队拍到我和端月……” 黑白分明的杏眼直视他:“拍到什么?” 来医院一小时的路上,江浸月不是什么都没做,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 她丈夫与她养姐的绯闻照片早就满天飞了。 “当时端月害怕,情绪有些激动,我只是安慰了她一下,却被狗仔队故意扭曲。” 霍之庭避重就轻,没有明说。 江浸月却是心里冷笑,翻了个白眼。 别说误会,那姿势那角度,影帝影后都要夸他们俩专业。 配上热搜文案简直炸裂。 #姐妹通吃# #海豚音女神回国72小时,小霍总迅速拿下# “所以?” 霍之庭紧张地握紧拳头:“你穿上端月的衣服,和我一起去见记者,澄清当时是你。” 照片是侧脸,她和端月毕竟是表姐妹,有几分像的,只有她开口承认,没人会质疑。 只是向来正大光明闹绯闻的小霍总,因为是心上人,所以不愿让江端月受到外界一丁点的伤害。 却要她成众矢之的。 沉默片刻,江浸月点头同意:“好。” 不是她有受虐倾向,而是她想如果霍之庭能与白月光顺利在一起,是不是离婚的时候,霍之庭能站在她这一边。 但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人。 因为挽留她,霍之庭背对玻璃窗站着。 江浸月突然问他:“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会有其他人了,对吧?” 霍之庭被她问的哽住。 以前她帮自己处理绯闻,不管事前还是事后,她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如今,她好像突然开窍,知道什么是吃味。 霍之庭宠溺一笑:“小浸月,以前是我浑蛋,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其他女人,因为正主回来了,她该是识相地让位。 这是江浸月的理解,至于在门后偷听的江端月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 江端月手指扣着墙,脸上却是虚弱的苍白和无辜的神色,加上沙哑的声音更显脆弱。 “浸月,你别生气,也别怪之庭,我当时太害怕,害怕唱不了歌。之庭只是想安慰我。把他从你身边叫走,是我不对,你要怪,怪我……咳咳咳……” “月月,你少说两句,她露个脸又没有什么损失,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 沈青敏心疼地将江端月护在怀里,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落在江浸月的身上,像是看十恶不赦的罪人。 江浸月看她们演母慈子孝,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第一次,打小三也不是第一次。妈,这三年你见过有敢来霍家闹得吗?” 室内气温骤降。 江端月脸色倏白。 沈青敏气的嘴唇发抖:“死丫头……” 霍之庭自知商业晚宴撇下她理亏,再温顺的兔子急了也咬人,赶紧做和事佬。 “妈,浸月开玩笑呢,您别生气。浸月,你快去换衣服。” 终于出了口恶气,江浸月去卫生间换上江端月的连衣裙。 没想在衣物里,还有那副钻石耳坠。 江浸月对镜冷笑,为了效果逼真,霍之庭还真是面面俱到。 再次进入VIP病房,这么短短几分钟,她丈夫也不失时机地在安慰她养姐。 江端月又哭又笑,显然是被哄好了。 回头看见江浸月站在门口,她伸手亲昵地捶了下霍之庭的胸口。 江浸月面无表情催道:“还走不走。” 住院部大门口,闪如白昼的镁光灯,聚焦在一对璧人身上。 霍之庭搂着江浸月的肩膀,嬉皮笑脸。 “都说是我太太啦,刚刚是谁拍的那张照片?来,找个角度再拍一张,睇下系咪一样。” 霍家祖籍广城,霍之庭平时说话会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粤语。 现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有人起哄:“小霍总既然那么钟意霍太太,现场亲一个。” “好啊!” 霍之庭没有一丝为难的拒绝,双手用力捧起江浸月的脸,低头凑近,轻浮戏谑道,“系唔系噉打茄伦啊?” 江浸月没想到霍之庭为了保住江端月的名誉,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三年他没睡过她,也没亲过她。 她不稀罕,但她现在嫌他这张臭嘴恶心。 第11章 身体都拧巴成麻花 远东第一楼,仿若穿越百年的历史建筑。 English Suite 720,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海城最美夜景。 许是过了零点,白天素来周正端肃的男人,有了慵懒轻慢之色,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深凹的锁骨窝。 袖子挽起的小臂,肌骨均匀,青筋虬结蔓延精壮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了支未点燃的烟。 同时,手掌压着的书桌一边,放置着被摘下的无框眼镜。 男人深邃晦暗的黑眸,直直盯着墙壁上挂着的75英寸屏幕。 里面身型小巧的女人被肩宽背阔的男人完全包裹住。 两人头部交错,似乎亲吻的如胶似漆。 “霍太太连衣裙都不合身,小霍总当全网民是傻子,看不出两个人的区别?” “要我说小霍总连自己老婆的姐姐都不放过,霍太太还要配合小霍总在人前演恩爱,依我看,霍太太比挖野菜的薛宝钏还要命苦。”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愿意的?” “总裁,您没看见霍太太的身体都拧巴成麻花……” 半夜还在工作的牛马陈兴本应该怨气冲天,但好在是看人八卦稍稍平复了心情,倒是转身接触到自家总裁猩红到瘆人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 身体向皮质椅背重重一靠,封彧抬手将香烟凑到唇边。 陈兴会意狗腿地小跑到他身边,从西装内袋掏出打火机点燃。 “哥,你抽烟。”封路路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烟才点了一半,趁着烟还没飘向她,封彧直接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 封路路抡起小香家的链条包砸向陈兴的背,嗔怪道:“说了多少次,看着我哥点,别给他抽烟,你还助纣为虐了。” “对、对不起,大小姐。”虽然不是很疼,但他装作很疼。 “够了,路路,不准胡闹。”封彧扳起脸,“陈兴,你先出去。” “是,总裁。” 陈兴离开后,封彧抬起腕部看了眼手表。 “都几点了,还不回家睡觉,心脏不是给你这么糟蹋的。” 男人语气很硬,但听得出实则是担忧。 她和哥曾约法三章。 不抽烟。 不喝酒。 不晚睡。 前两条大概能做到,可最后一条,她才是二十岁的大好青年,早睡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过得亏今天她没早睡,在附近玩,才抓了他个现形。 封路路瞥了眼还在放直播的屏幕。 “还说你不念着她,连烟都开始抽起来了。你说,你当年把自己差点抽进呼吸科是为了谁?” 说起当年,掩在碎发后的黑眸神色明显一暗,但稍纵即逝,封彧努努嘴。 “抽烟怎么就是念着了,就不能是工作上的问题。” 说话的同时,拿起遥控器关闭屏幕,正色道,“就算是念,也是念着怎么报当年仇。” 相处十八年,封路路对封彧的了解,不比那个坏女人少。 他嘴硬不承认,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好好好,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别自个打脸了,又被那坏女人耍的团团转。” 封彧没好气地一笑,吩咐门外候着的陈兴:“送小姐回家。” 封路路先走,封彧又把陈兴叫住:“明天帮我把赵总钱总孙总李总……都约出来吃饭。” 陈兴一愣。 这么多总裁一起,自家总裁是要干什么大事吗?他怎么不知道? 等人都走后,封彧再次打开屏幕,电视上还在报道小霍总与霍太太凌晨的花边新闻。 他修长指尖转着名片,眼神狠厉。 …… 亲是没亲到,但一想到他喷在她脸上的鼻息,江浸月有种被猪拱的错觉。 也不管回去后已经是清晨,马上要起床伺候公婆,硬是搓了三遍澡,恨不得自己能像蛇一样褪层皮下来才好。 过后几天,霍之庭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江浸月是最好他忘了离婚申请的事,或是他压根想早点摆脱她,等时间一到就会自动提出去领离婚证。 当然配合演出的劳务费,在她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到账。 不过,区区几千万根本满足不了她。 要知道帮助一名因重病而被遗弃的女孩顺利长大,就得耗费上百万,她若想救更多的女婴,必须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现在要做的是在离婚之前,用霍太太的身份多捞几票。 没了新能这一单,是少赚了35个小目标,但海城可不止这一家有实力的公司,赚钱没那么难。 江浸月给自己列了个拜访名单。 做连锁餐饮的赵总。 做ai科技的钱总。 做房地产的孙总。 做美妆的李总。 …… 说干就干,江浸月叫上罗攸柠一起挨个拜访。 辛辛苦苦跑了一周,却没谈成一笔,坐在花坛边的罗攸柠垂头丧气。 “不应该啊!以前‘霍太太’三个字很好用的,哪家不是贴上来求合作的。” 啃着三明治做午餐的江浸月也奇怪,那些老总们也不是直接拒绝,大多数是给她碰软钉子。 什么考虑合作、什么业务饱和……一听就是敷衍她的术话。 可上周她与霍之庭“亲吻”照,证实了两人关系的破冰,那些老总不至于一个都不看八卦新闻吧! 江浸月咬下最后一口:“走,我们再去试试。” 李总是位保养得当精明干练的职场女强人。 原以为霍太太是个花瓶,听完江浸月为她设计的家族信托基金,李总着实对她刮目相看,但……。 “江总,非常抱歉,家里的事我先生做主。” 江浸月一愣。 李总前夫十年前就去世了,什么时候二婚的? 江浸月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努力说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您先生介绍一下合作项目。” 老板椅上的李总勾唇哂笑:“我还没有先生。” 身旁罗攸柠一听,拉了拉江浸月的衣摆,小声道:“耍我们呢!” 江浸月能听不明白吗? 但生意不成仁义在,她也不好当场翻脸。 江浸月陪笑:“那等李总有了先生,我再来拜访。”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小姑娘走出去的背影,在男人圈里厮杀了二十年的女强人,像是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江总。” 江浸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李总顿了顿,郑重其事地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回霍家老宅的路上,江浸月一直在想,玥彤是得罪什么商业竞争对手? 不对,李总说的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霍家? 虽然他们一家人都很讨厌,但有奶奶在,他们还是顾忌三分的。 江家? 江家有钱,可也没那么有钱,二流的富豪驱使不动那么多商业大佬针对她。 江浸月正想着,看见徐妈在她房门口唯唯诺诺。 “少、少奶奶……” 江浸月视线扫去,她与霍之庭的婚房门洞大开。 不应该啊,霍家就算看轻她,也得被霍之庭面子。 “出什么事了吗?” 江浸月边问边进,甫一看见房内情况,她还以为霍家遭人打劫抄家了。 第12章 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房间内能放东西的柜子抽屉全部被打开,里面的用具书籍散了一地。 倏尔她想起什么,神情紧张地跑向衣帽间,徐妈紧随其后。 衣帽间里更是乱的无处下脚,霍之庭助理送她的首饰衣服包包,少是没少,但全部被翻乱。 尤其保险箱,半掌后的铁门被暴力拆除,里面洗劫一空。 幸好,一张泛黄的照片孤零零地被留在底部。 照片上三个衣着朴素的孩子,手牵手站成一排。 江浸月赶紧拿起贴在胸口,眼眶微红:“谁干的?” “……夫、夫人。”徐妈小声嗫嚅。 其实不用她说,江浸月心里早有答案。 这个家只有她这个婆婆毫无礼法肆意妄为。 就在这时,江浸月的手机响起。 竟是她公公霍英助理的来电。 “少奶奶,霍总请您到霍氏集团总部一趟。” 江浸月莫名,她和公公霍英很少有交集。 除了早晚问安,重大家宴,或是霍之庭把他惹急了,他很少会点到她的名字。 是出了什么事吗? 直觉告诉江浸月,肯定与张宜雅翻她房间有关。 她收起照片进自己皮夹内。 “是,我马上到。” 江浸月自己的香兰紫大本AMG,二十分钟后,出现在高一百零八层的霍氏总部大楼下。 工作人员站在大门两边,列队欢迎。 “霍太太好。” 霍总特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 或许是她与霍之庭结婚的时候,霍老爷子还在世,不许他孙子搞隐婚这一套,更不许公司内部有人看轻她这位未来的霍家主母。 所以江浸月霍家少奶奶,霍氏慈善基金会主席的身份地位,一开始就被得到认可。 在这一点上她没被人轻蔑过。 上总裁专用电梯,江浸月看着特助摁下的数字101,心里咯噔一下。 “姜特助,霍总不在总裁办公室吗?” 第一百零一层,是董事局会议室。 严肃的姜特助没有回答她。 江浸月只能先按捺住疑惑的心情。 出了电梯门,就听见女人细弱的哭泣声和求饶声。 “霍夫人,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消防通道门半掩着,一个年轻女人跪在地上,双眼通红,脸颊五指印清晰,小腹处的衣料不自然地隆起。 她对面站着趾高气昂的张宜雅,夸张的美甲指着年轻女人的鼻头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有妇之夫。想坐上霍夫人的位置,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命里有没有。 限你两天时间把孩子打了,不然我就把你全家挖出来,放网上鞭尸。” 叫嚣完,似感受到江浸月的视线,张宜雅走出安全门。 出于教养,江浸月低声道:“夫人。” 张宜雅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却是一个字没对她说,而是叫来小秘书拿热毛巾给自己擦手。 张宜雅在集团没有任何职务,所以不得进入董事局,这也是她恨江浸月的原因之一。 在公司里儿媳妇的地位比她高,她这个当婆婆的怎么能忍,当然是要叫她好看。 江浸月站在董事局门前,提了提气,而后双手用力推开承重的梨花木双开门。 会议室内已经整整齐齐坐着全体董事,唯独少了霍之庭。 穿着英伦三件套西服,胸口挂了块古董怀表的霍英坐在长条会议桌顶头。 两边八位都是霍氏元老级别的人物,每人都至少拥有霍氏集团百分之三以上的股份。 所有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厚重的木门合上,霍英低沉极具压迫力的嗓音响起。 “江理事长,请你为各位董事解释一下。” 姜特助在霍英授意下,将一份文件夹送到她面前。 江浸月掀开封页,里面夹了两张照片。 一张她和霍之庭一周前在医院大门口,面对媒体记者的照片。 一张慈善拍卖会上粉色钻石耳坠的特写照片。 “钻石耳坠作为公司财产,现在在哪?” 霍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霍之庭的绯闻,三五天闹一回,这些大佬根本不会注意,一副曾出现那么一瞬的女性饰品。 江浸月指尖用力抵着照片,想起张宜雅看她时,像看死物的眼神。 只有闲来无聊的阔太太张宜雅,会盯着她每一个微小错误,甚至是一根头发丝的不服帖,找到机会训斥她。 江浸月抬起头,神色镇定道:“这副钻石耳坠并非公司财产,是我丈夫霍之庭先生用私人资金购买。” 医院澄清当晚,霍之庭已经立即取走交还给江端月。 江浸月不回答东西去哪了,原因无他,自己与江端月明面上是姐妹,在她这和在江端月这,一样解释不清,不如将重心放在归属上。 霍英没说话,让姜特助又拿出一份文件。 江浸月看清一串账户数字的瞬间,面色倏白,好似被人钉在了原地。 “砰”一声,霍英手掌拍在桌面上,厉声喝问:“你说之庭付的钱,那钱在哪?之庭的账户根本没有动过。” 顿了下,给她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东西要交不出来,你这是在挪用公款中饱私囊。” 江浸月闭了闭眼。 怪她这些日子太忙,没有亲自跟进。 她没有被唬住,镇定道:“霍总,话是之庭说的,耳坠也在他那,您可以叫他过来,当面解释清楚。” “他人不在国内。” 怪不得最近哪都见不到他人影,江浸月刚想说什么,霍英冷笑继续道:“你以为我会包庇我的儿子吗?还是你以为我儿子会包庇你?” 江浸月眉头蹙紧。 霍英拿出手机公放了一段录音。 霍之庭的声音。 【老豆,是我让浸月拍下耳坠的,但至于她为什么没走拍卖流程,和人达成私下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第13章 做局 听完这段录音,江浸月的心沉入谷底。 她想到过会有这个bug,但只要霍之庭及时把资金回填,就算他们质疑,也只能说她管理混乱,揪不出大错。 现在霍之庭的钱没有填,她只能认栽。 “江理事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霍英的声音再起。 客气的称呼是为让她认清,这里没有情面可讲。 江浸月抿紧嘴唇。 媒体面前已经确认钻石耳坠为她所有,只要霍之庭说句不知道,那么自己就百口莫辩。 她真无话可说了。 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作为霍家儿媳,如果她真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这属于家丑,事情摆到董事会上来讲,他没有任何顾虑吗? “霍总,您就是要定我的罪,我也等之庭回来当面对质。” “还有必要吗?” 霍英冷声反问,“董事局全体成员一致决定,对江理事长名下资产进行清查,以便确认三年内你侵吞了多少集团资产。” “霍总,您没这个权力!” 江浸月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十指蜷紧,浑身发抖。 玥彤是她的,霍英这么做相当于国家与国家之间侵犯主权。 霍英不怒自威的脸,带着对蝼蚁的蔑视,一字一顿道:“我没这个权利,但经济犯罪调查科有。” 此话一出,董事局内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有人落井下石。 “就说哪有能接受婚前婚后分文不要的人,她就是想着嫁入霍家大捞特捞。” “听说她名下的玥彤资本虽然只创立两年,但资金流超十亿,不贪她能做到吗?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娃娃。” 但也有人为她求情。 “老霍,她好歹是你儿媳妇,看在之庭的面子上,没必要闹到报警的地步,退了钱就行了嘛。”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这么大把岁数的人了,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此时的海城虽然入秋,但室内温度还未达到开启暖气的条件,江浸月背后却洇晕出一身白毛冷汗。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是霍英做的一个局。 杀鸡儆猴的局。 她是那只鸡,而在座的各位董事股东就是他要敲打的猴。 霍氏这艘老船,如同霍家一样早就腐朽不堪,其中不乏假公济私的蛀虫。 霍英不好拿这些元老开刀,而她是霍家的儿媳,却又不是霍家的血亲,有关系又没那么有关系。 处理了她,表明霍英整顿集团的决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江浸月,一个弱质女流没有强大的家族后盾,在他面前如同蝼蚁,反抗不得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 不欺负她欺负谁。 隔着闹哄哄的会议长桌,江浸月与霍英对视。 一个初入商界,一个纵横捭阖数十载。 两厢较量,女孩暂时落了下风。 “呦,董事局开会那么热闹,我是不是来晚了?” 议论声突然暂停,所有人转向声音的来源。 见到霍之庭的瞬间,江浸月竟有些激动,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他出现。 霍之庭也发现了她的神情变化,想唤她名字时,江端月从霍之庭身后探出,看见江浸月狼狈的模样,俏生生地开口。 “妹妹,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 看见两人同时出现,江浸月稍有意外,但在情理之中,终于等到白月光回来,还不得天天粘着。 但这不是她关注的重点,重点是江端月的耳垂。 江浸月眼睛一亮,明晃晃的粉色钻石耳坠抢眼万分。 又觉得江端月的脸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不说她注意到,所有人都看见了。 霍英眯眼重咳一声:“这是霍氏集团董事局会议,你带个无关的人进来准备干什么?” “怎么是无关的人?” 霍之庭把江端月带到众人面前,隆重介绍道,“这位是江端月小姐,世界三大女高音之一,同时也是我们霍氏的形象代言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董事会的大佬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是听说霍总儿媳的娘家有个了不得女儿,年少成名,是登上维也纳金色音乐大厅最年轻的歌唱家。” “江端月不仅在全球享有近上亿的粉丝量,也是各国领导宴会的座上宾,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掀翻整个网络。曾有跨国公司出资五亿美金签她一年代言,都被她拒绝了。还是小霍总面子大。” “姐姐那么厉害,怎么没听说小霍总老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还是无法比的。” …… 人和人之间是无法比的。 很早以前江浸月就知道,江端月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完美的像是女王皇冠上镶嵌的那枚鸽血红宝石,耀眼夺目,站在一切之巅。 而自己只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小透明,就像此刻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闹剧的舞台。 霍之庭随意地敞着西服外套,一只手插着裤兜,一只手拿起桌面上的两份文件夹,走向霍英。 文件推到霍英面前,霍之庭的大长腿斜倚着会议桌,俯身歪头,吊儿郎当地说:“对了父亲,现在小浸月动用慈善基金会资金为我们集团签下海豚音女神。 您说是做的对还是不对?” 尽管霍之庭作为集团副总时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气死人的本事一顶一的。 霍英抬眼瞪他。 臭小子说什么人在国外,什么不知道江浸月私下交易,他就是要自己在董事局会议上难堪。 霍英伸手一把推开他站起,切齿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大步离开。 路过江浸月身边时,稍作停顿,老脸气红。 “江浸月,你好样的。敢联合之庭耍我,还当不当我是你公公。” 江浸月垂眸不语。 他又何尝当她是自己的儿媳妇过。 随着霍英离开,会议室里的股东们像是劫后余生般呼啦啦飞散。 在秘书处作威作福的张宜雅,见到老公霍英出来,立马上前,试探道:“老公,我见之庭来了,他有没有说怎么处理那野丫头?” 霍英黑着脸,没回答她的话。 这时有人向姜特助汇报,姜特助又立即和霍英耳语。 听完,霍英顿住脚步,侧目看向跟在一旁聒噪的张宜雅。 张宜雅心里咯噔一下:“老公,怎么……” 话没说完,“啪”一声脆响,整层楼都安静下来。 “张宜雅,给你脸了,管上我的事,以后你不许踏足霍氏半步。” 美丽的笨蛋,可怜又可恨。 张宜雅捂着脸不知所措,环顾四周。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但张宜雅知道他们在看她的笑话,可她不能输,不然汲汲营营多年,最终落得与霍之庭母亲一样的下场,让下个小婊子上位。 顾不得脸上火烧般的疼,她不要脸地贴上去,撒娇道:“老公,我错了,我给她赔礼道歉,你就别生气了。” 张宜雅不知道,除了她私自处理自己的女秘书,霍英突然发作,是她谎报军情。 要不是她举报江浸月私吞钻石耳坠,他也不会想到拿她祭刀,也就不会被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儿子当众摆一道。 等人全部走后,霍之庭走到江浸月身边,关心道:“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江浸月还没说话,他继续道,“这次你要多谢端月,是她想出这主意帮你。” 第14章 江总不是来谈合作的,那谈什么? 江端月忙不迭地跳出来,握住江浸月汗湿到冰凉的手:“上次你帮我澄清照片,这次我听之庭说伯父要查你私下走账的事,我们是姐妹自然要互帮互助。” 看向江端月的杏眼发红,霍之庭还安慰她:“小浸月,别哭呀,事情不是过去了吗?我们一起去吃晚饭,顺带谈谈端月代言合作的事。” 江浸月喉咙口的声音哽了两下,压下怒气才说道:“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霍之庭没再出言邀请,和江端月有说有笑的出门。 目送他们离开,紧绷的精神终于松开,江浸月腿一软,人跌坐在椅子上。 说的好听,他们帮了她救了她,难道这滔天的风雨不是他们带给她的吗? 一个拿她杀鸡儆猴。 一个故意作弄,给她下马威。 一个想借此机会,和自己的心上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而只有她别无选择地乖乖承受,被他们当做没有感情血泪的木偶,随意玩弄。 夕阳橘黄色昏黄的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打在江浸月的侧脸。 明媚的眼眉随着光影的变换,逐渐阴冷。 这件事让她清醒意识到,如果没有强大实力,就算让她离婚成功,只要这些权贵一个不开心,一样会找她麻烦,一样可以置她于死地。 而霍老爷子的秘密遗嘱不是她的保命符,是她的催命符。 那她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她要的不仅仅是活着,是要活的精彩,活的自由自在没有掣肘。 哪怕让她去求曾被自己伤害的人,只要能摆脱霍江两家,就让她再渣一次又何妨。 回到霍家别墅,家里安静的和闹鬼一样。 有今天这么一出,张宜雅应该能消停一阵。 江浸月回到自己屋子,室内已经被收拾妥当,完全看不出一点被破坏过的样子。 她走进浴室,洗去一身颓废与疲惫。 晚上十点还化了一个淡妆,挽起长发,穿上圆领单排扣黑色短外套,下身同色九分直筒西裤,搭配珍珠饰品。 出门时被徐妈看见:“少奶奶,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江浸月温婉一笑:“见个老朋友。” 她的香兰紫AMG驶进海城远东第一楼的地下停车库。 她的记忆力特别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尽管封彧的名片被她撕得粉碎,但她清楚记得上面每一个字。 来之前,她已经短信和他联系过。 【封总,我已经想好了。】 对面很快回复。 【那就过来。】 没人接待她,但似乎一切都为早已她安排好。 坐上VIP直达电梯。 酒店行政走廊,灯光靡靡,安安静静。 只有她的心跳声和高跟鞋的哒哒声。 停在English Unite 720房前,细巧的手指隔空点在门铃上。 说她没有一点顾虑是假的。 但以她多年来对封彧的了解,他不至于提出荒唐的要求,他的心性秉性不允许,尤其在他被自己狠狠刺伤之后。 不过,她一个已婚妇女的身份,和单身男士共处酒店一室,就算清清白白,若是封彧有心故意设局,她将万劫不复。 也就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摁了下去。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无论怎样那个向她伸出援手的大哥哥永远不会伤害她。 复古木门缓缓打开,玄关灯下映出黑西装男人的脸。 “江总,请。” 陈兴一手执门,一手让行。 江浸月微微点头,坚定步入。 这间套房,有一室两厅,她没想到这个点还有那么多人在这。 “江总,请在这边稍作等候,总裁还有公事要忙。” 江浸月坐在餐厅,正面窗户对着热闹的浦江,江对岸是整个东国经济的天花板,多少银行证券投行机构在此设立总部,集结了全球最高智的一群金融人。 眼角余光里,书房客厅内,商务精英正排队等待书桌后矜贵男人的签字指示。 人影交错间,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正巧落在她眼底。 他伏案的模样,像极了从前读书时候的样子,细看又有些不同,他的眉骨更高,下颌线更锋利,凌厉淡漠成为他现在唯有的神色。 难怪这几年封氏业务发展迅猛,原来他将工作与生活完全融合,家就是工作场所,工作场所就是家。 江浸月早就猜出最近是谁在针对她。 霍家不屑,江家无能,海城没人敢,唯他有实力有动机。 恍惚间,男人缓缓掀起眼皮,深邃的眼窝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却能让她直观感受到黑眸对她一寸寸的审视。 “江总,总裁请您进去。” 江浸月与霍氏的工作人员交错而过,很快套房陷入安静。 两人面对而坐,竟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最终封彧伸出一只手,沿着桌面朝着她的方向,掌心向上。 江浸月莫名地、呆呆地低头看去。 不明所以。 见她不为所动,男人指尖还故意动了动。 女孩依旧没反应。 封彧嗤笑一声,收回手,提醒她:“江总不是来谈合作的吗?计划书呢?” 江浸月眨眨眼:“没带。” 硬朗的剑眉挑起,封彧上半身靠向椅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食指伸向领结,扯了扯。 “那看来,江总不是来谈合作的,那谈什么?” 第15章 道德?插足?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细听之下,却能感受没有情绪的淡淡凉凉。 站在办公桌一侧的陈兴瞪大了眼珠子,这位不近女色的面瘫总裁,什么时候对女士这么说过话。 况且对面坐着的还是极有身份的霍太太。 就算人家老公不待见她,老板说话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江浸月放置在大腿面上的手攥紧西裤面料,从耳根到脖颈红了一大片,是被硬生生气红的。 这不是在说她为了钱,不择手段故意勾引的意思嘛。 所以从他拿出名片开始,再到用大佬逼她入局,就是为了羞辱她。 红唇抿紧,江浸月心里默念,这是她该得的,是她说瞧不起他穷,老死不相往来,他恨自己没有错。 沉默几秒,江浸月语气平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封总,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就是来谈合作的。” 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龌龊。 江浸月一开口,立马把陈兴镇住了。 看她老公到处沾花惹草,还以为霍太太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没想一句,就把老板的话堵了回去。 封彧玩味地挑了挑眉,长长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江浸月清了清嗓子:“至于我为什么没拿计划书。” 顿了下,眼神笃定地看向他,“因为封总的记忆力太好。” 陈兴一愣。 这事霍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自家总裁常年待在国外,连他也是和总裁近身几个月才知道的事。 “要是在没签订合作协议前,就让封总见到了玥彤撰写的新能IPO,怕是封总可以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到那时,我还拿什么和封总谈?” 陈兴再一次被霍太太犀利言语,直击要害所折服。 说起自家总裁记忆力好到何种程度,参观国外医药研究公司的实验室,别人只是在电脑屏幕上匆匆闪过的核心数据,就被他一眼记下,为集团省去了十几亿的研究经费。 霍太太的确是得防着他点,不然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对上她眼睛,封彧施施然转了转手腕,并没有表现出被揭穿目的的尴尬和恼怒,神色如常。 “没有看过计划书,我怎么确认玥彤有与封氏合作的实力?” “新能IPO的完整与可行性,已经得到魏总的认可。” 自证能力,是敌人让你陷入内耗的陷阱。 反而对方的一句话不行,或将推翻你所有的努力。 这场谈判交锋下,看似身型小巧气势不足的江浸月并没有落入下风。 她唇角勾起一个礼节性的假笑:“要不是封总不顾商业道德插足,新能已经和玥彤签立承销协议。” “道德?插足?” 封彧不咸不淡地重复两个词:“霍太太,这好像不太适用在我身上吧。” 呀呀呀! 陈兴是万万没想到,自家总裁会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说不过人家,就内涵人家老公出轨。 真下头。 但霍太太的涵养功夫远比陈兴想象的更好,忍得嘴角都要压不住抽动了,还冷静地回应他。 “封总,谈公事,不应该掺杂个人感情。” 江浸月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一分躲避。 半晌,冷峻男人突然笑出了声。 “有道理,那我们现在谈些实质性的内容。” 听到这句话,江浸月暗松一口气,这就是他同意合作事了呗。 “玥彤将为新能港交所上市,提供详尽方案、相关尽调数据、后期配和全球路演筹备相关事宜。综上所述,玥彤需取得新能支付佣金的50%。” 这是她思考过最为合理的合作方式与报酬。 封彧盯着她看了会,面无表情地开口:“三七,你三我七。” 江浸月微张红唇,再次争取:“封总,封氏旗下的金融机构仅是负责申报,联交所聆讯,况且有了玥彤的前期工作,整个流程将缩短的三到六个月。” 对于一个企业比起资金有多少,资金短期回流更重要。 “你也不是这么压价的吧!” 封彧硬朗锋利的眼眉,天生上位者的压迫,满眼写着就是压你价,怎么了。 “那好,二八。” 顿时客厅内鸦雀无声。 陈兴的下巴颏都快掉到了地板上。 这是赤裸裸压榨! 总裁明明可以靠抢的,非要装出一副合作的模样。 欺负霍太太个入世未深的小女生。 鄙视(#‵′)凸! 江浸月咬紧下嘴唇,眼眶都有些发红。 以前都是她耍无赖,而大哥哥会无限的包容她宠着她。 现在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了。 “没有问题,那我们签合同。” 他伸手来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 陈兴接过,递到江浸月面前。 她从头到尾翻看一遍。 他的大名已经签好,甚至公章都已经敲上,而日期落款是一周前。 至于报酬比例,早就写好是二八,原来她的筹谋都是无用功。 她抬眸看去,男人嘴角似笑非笑。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自己不过是只自投罗网的肥兔子。 见她还在犹豫,封彧递上签字笔,不疾不徐地说道:“夜已经很深了,要让人看见霍太太凌晨从酒店离开,引起非必要的猜测,影响你与小霍总的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他这话里透着大大的嘲讽。 谁不知霍之庭与她只是表面夫妻,毫无感情可言。 江浸月气的嘴唇打颤,却又是无可奈何,接过笔。 签字画押。 两成也有7个小目标,对急需要钱的她来说,未尝不能接受。 只要这次新能上市成功,她既积累了百亿公司上市经验,又能在行业内打响名气。 总之,不算亏太多。 而且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成为霍氏死对头封氏的合作商,他们就不敢随心所欲地伸手进她的玥彤。 就算同样被人打击报复,她宁可伤害她的人是封彧,就当是将过往扯平。 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眼前的男人突然站起,修长有力的手伸向她。 “合作愉快。” 江浸月不矫情,同样起身伸手握住。 掌心相贴的瞬间,她的心脏不期而至地刺痛了下。 封彧的手心皮肤不似那些从小富裕家庭的孩子,细腻光滑。 比起一般人都要更加粗糙,可说是伤痕累累。 那是他抚养她和路路长大留下的印记。 封彧黑眸眯起,认真审视她的表情,最后无情地补了一句。 “合作还有一个附加要求,作为合作方玥彤需派代表常驻封氏,而代表只能是你。” 要求不算过分。 毕竟她也不放心自己的计划书,会不会被人改动篡写。 “好,但我也有个要求。” 江浸月说,“请封总不要将玥彤与封氏的消息对外公布,也不要在封氏内部谈及我的身份。” 封彧的手一松,徒留她的停在半空中。 “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的意思?” 第16章 她那么爱我,是不会改嫁的 江浸月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完全指这次合作的事。 “……嗯。” 男人突然变了脸,冷声道:“可以。”稍顿,“江总,既然是你求着我合作,也请你摆正姿态,明天九点封氏大厦,不准迟到。” 江浸月:“……” 陈兴:“……” 总裁急,也不用这么急吧。 江浸月咬牙道:“好。” “陈兴,送客。” 送江浸月出门的陈兴,突然开口道:“总裁平时不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解释一句,只是今晚的总裁像是吃错了药,一直在针对霍太太。 既然不想合作,何必开出苛刻的条件刁难别人。 而且素有商界独狼之称的封总,什么时候与人合作过,尤其自己还完全掌握着主动权。 只能用八个字形容他—— 莫名其妙、扭捏矫情。 江浸月淡笑:“我知道,他以前也不这样。” 陈兴:“……” …… 江浸月回到霍家老宅已经快凌晨时分。 徐妈给她留了门,甚至连她房间的门都留着一条缝。 暖黄色的灯光泄了出来。 江浸月微蹙蛾眉。 她不认为出了今天的事,婆婆张宜雅还有胆子再在她房间里放肆。 推开房门,江浸月没想到是霍之庭。 她那个常年不在家的老公。 因为两人从未在这个点,同时待过一个房间,江浸月杵在门口没动。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霍之庭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看来是等了一会。 男人重重眯起桃花眼,视线从下至上地打量她,带着丝丝探究。 不同于往日温柔娴雅的连衣裙,眼前的小姑娘妆容精致,黑色套装配白色珍珠项链,一丝不苟的低马尾辫,瞬间抹去了她的稚嫩,仿若久经沙场的女强人。 霍之庭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不过随即想起徐妈的话。 【少奶奶说,她出门见个老朋友。】 他知道江浸月年少时并没有生活在海城,这里哪里来的她老朋友? 难道是南城来的? 霍之庭清了清嗓子:“这么晚去见谁了?” 江浸月捏着手提包拎袋的手骤然收紧。 工作可以提,但不能提封氏。 近三年,封氏商业版图迅速扩张,吞下不少原本属于霍氏的项目,可说明里暗里都是竞争对手。 她,霍家少奶奶,出入霍氏竞争对手的酒店套房。 就算霍之庭霍英不找她清算,爱八卦的媒体口水也能把她淹死。 “大学同学,攸宁也去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眼神,霍之庭感觉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 而他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丈夫,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妻子的行踪。 “浸月,你怎么一直站在门口,进来。” 霍之庭伸手招呼她。 见他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江浸月暗暗松了口气,但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表情还不是很自然。 她在想,他怎么不陪着江端月,或是和以往一样住在外面。 总之她想不明白,他回来干什么? 难道赶他去客房睡? 这要是被张宜雅知道了,还不又兴起波澜。 小姑娘拘禁地站在他面前,不像是他的妻子,更像是古装剧里的小丫鬟。 看的霍之庭有些糟心:“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江浸月轻轻“嗯”了声。 移动的时候,她目光扫到茶几上的离婚申请回执单。 心脏猛地一跳。 他是来和她谈了离婚的事? 见她又不动了,霍之庭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关于离婚申请……” 话没说完,“啪”一声,江浸月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小姑娘神情紧张地蹲地去捡。 两人同时伸手,差点碰上,江浸月赶紧把手撤了回去。 霍之庭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看来她真的很怕自己。 捡起,递给她。 之前她很希望霍之庭能主动提出离婚,毕竟这样霍家不会为难她。 但现在她羽翼未丰,有了董事会上的前车之鉴,若是现在离了,她会死的很惨。 至少等到新能上市成功,她拿到佣金,到时候大不了去国外发展。 才提“离婚”两个字,就把小姑娘吓成这样,霍之庭竟有点自责,再说他没想过离婚,至少目前没有。 如果真离,他会照顾她一辈子,毕竟她那么爱自己,是不会改嫁的。 江浸月依言乖乖坐下。 霍之庭身体前倾,手肘架在膝盖上,和她低声细语说:“我要说的不是离婚的事。” 江浸月精致的五官明显放松下来。 这更印证了霍之庭的猜测,他继续道:“是关于端月的。” 江浸月眨眨眼。 “端月现在是霍氏集团形象代言人,她虽然有经纪团队,但作为集团这边需要派人进行联络沟通。” 说完,霍之庭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江浸月很肯定地举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是要我负责?” 霍之庭点点头:“你是霍氏慈善基金会的主席,又是端月的妹妹,这件事交给你非常合适。” 不是想和她双宿双栖吗?你自己怎么不接手? 江浸月为难道:“之庭,我最近有不少事,怕是帮不了你们。” 霍之庭没想到她会拒绝,挑了挑眉问:“不是没接下新能的上市承销项目,你还有什么事要忙?” 江浸月刚要张口,就被他打断了,“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先推了,目前端月的巡演最重要。明天你就去国家大剧院监督巡演筹备进程。” 第17章 封总,做人不能真诚点吗? “之庭……” 还想争辩,这时霍之庭手机上江端月的专属铃声响起。 霍之庭走开两步,听他温柔保证:“端月,你放心,我已经和小浸月说好了,她也同意了,明天一早就过来帮你处理剧团的事。” 边说着边走出了房门。 江浸月站在屋内,一阵凌乱。 但她也习惯了,从她被接回江家就知道,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而太阳是围着江端月转的。 她所有的事,都必须以养姐为先。 不管她愿不愿意,没人在乎她的想法。 可是……明天她也不能劈成两个人来用啊。 …… 第二天,罗攸柠开着小电车送江浸月去封氏集团总部上班。 早高峰时间,市内哪哪都堵。 罗攸柠双手搭着方向盘,侧目瞥着正在副驾驶上埋头整理文件的江浸月,啧啧两声。 “七七,你看你,少奶奶的命,却是丫鬟的身。” 江浸月从公文包里抬起头,苦瓜脸:“是是是,我是少奶奶的命,牛马的身,老板我现在打工赚钱给你们发工资。” 车子到达封氏总部大楼下,江浸月推开车门,下车前叮嘱罗攸柠:“大剧院那边你帮我盯着点,有事联系我。” “放心,江总,有我在,你安心去打工。” 江浸月嘟嘴白她一眼。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社会没给时间让她长大,就让她熟了。 在海城,霍氏总部大楼是整个城市的地标建筑,而封氏在这里只是一个分公司,低调不少,可牛马不少。 随着打工人潮,江浸月涌进底楼大厅,因为第一次来需要前台登记。 “你好,我是玥彤资本代表,今天来与赛通金融协同工作。” 穿灰色套裙的女职员接过她的工作证,与一旁同事小声交流道:“玥彤你听说过吗?” “没有。” “请您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 很快女职员打完电话,将工作证还给她:“对不起,上级领导说了,并不知道什么玥彤资本,也不知道与您公司有合作关系。” 江浸月一愣,想到或许是昨天太晚,封彧还没来得及通知下面。 “那麻烦你联系一下封总,说玥彤资本的江浸月找他。” 作为前台什么人没见过,来人都是想着混进去拉投资搞项目,或是想与封总攀上什么关系的捞女。 “封总不在公司,您想见他需要与秘书处确认预约。” 女职员语气温柔,说话公事公办,既不得罪人,又绝对让你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主动联系他。 电话很快接通,又很快被摁死。 什么情况?! 再打,已经是拉黑的状态。 电子音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江浸月:“……” 就在这时,门口骚动,就见女职员们纷纷从柜台后跑出,在大厅内齐齐站成两排。 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半身45°鞠躬,齐声道:“总裁早。” 大厦门口光线明亮,比起围绕着他的人,封彧身型颀长挺拔,高定黑西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包裹紧致的长腿下,黑色手工皮鞋不疾不徐地步入大厅。 既然他不肯接她电话,那自己就当面和他说。 江浸月打定主意,快步上前。 却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被两名保镖拦住。 保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将她挡的死死的。 她只能高声招呼,希望封彧发现她。 “我要见封总。” 大厅的顶高有十几米,她这一嗓子别说正常人,就是聋子都能听见响,可矜贵男人却是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 陈兴见状,在他身边小声提醒:“总裁,是江……” 话没说完,原本和他只有一只手掌距离的封彧,突然加快步伐,径直离开。 陈兴无奈追上。 保镖见老板没有指示,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无关紧要的人,便凶恶恶地驱赶。 “这位女士,你若不自行离开,我们将护送你离开封氏大厦。” 封彧身边的保镖都是训练有素,专门为封家服务的私人保镖,他们嘴里的“护送”就是一人一边夹着你,把你丢出大门。 看着他无情离开的背影,江浸月突然意识他是在故意报复昨晚那句“别让人知道我们认识。” 可分明是他自己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霍之庭的妻子,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总裁消失在VIP电梯。 众人呼啦啦散开。 前台女职员从她身边经过时,斜眼不屑地看她。 “还好没有放她上去,原来真是来打总裁主意的,要不然等她被人从楼上丢下来,我们都得跟着倒霉。” “这年头,一个实习生报自己的名字,总裁就能认识她?异想天开。也不照照镜子,见人也好歹打扮打扮,装个假名媛也行,连最低成本都不想付出,就想上嫁豪门,该不是言情小说看多看坏了脑子吧!” 为了不抢眼,江浸月特意没穿自己的高定服装,只是黑框眼镜、低马尾、白衬衫外加黑色职业套装。 江浸月没在意她们说什么,毕竟那些上流圈里的富家太太千金名媛说的比她们更难听。 抬腕看了眼手表,距离九点还差五分钟。 九点整就是玥彤与赛通的第一次通气会,同时由她详解新能IPO。 如果她未能到场,就算是违约。 江浸月仔细回想,好像合同上写了天价赔偿款15亿。 她心一凉。 他该不是在这等着报复她吧! 她曾说不要和他过一无所有的日子。 所以他要让她一无所有。 江浸月想了想,在前台留了纸条。 总裁专属电梯还没到达顶楼,沉着脸的矜贵男人突然开口:“打电话去前台,了解一下大厅情况。” 陈兴莫名:“总裁,了解什么情况?” 话落,封彧本就黑沉的脸又暗了一度。 电梯里的冷气骤降,在低气压下陈兴嘴巴比脑子跑的快,“总裁是想问江总的情况?” 男人的黑眸冷的像是有刀。 陈兴赶紧闭嘴,掏出手机马不停蹄地拨打前台总机。 心里碎碎念,刚刚装不认识,现在要问情况,做人不能真诚点吗? “对对对,就是前面那个戴眼镜马尾辫的小姑娘。” “什么?已经离开了。” 陈兴斜眼看去,总裁已经在扒拉手机里的通讯录了。 “留、留了张纸条……” 话没说完,贴在耳朵上的手机一下被抢走。 男人低沉磁性略带焦躁的声音从座机听筒传来。 “江浸月她说了什么?” 第18章 看谁好戏? 初听见总裁的声音,女职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刚刚那个实习生真的认识总裁。 “江、江小姐留言,请封总把黑名单取消,不然告封氏合同诈骗。” 封彧:“……” “还有呢?” “没了,总裁。” 封彧把手机扔回给陈兴,把江浸月从黑名单里放出的下一秒,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我在地下停车库等你。】 没有丝毫犹疑,手指摁下负一楼的键。 电梯缓缓打开,江浸月笔直地站在门前的暗处。 而电梯厢里,明亮的灯光下,男人五官立体深邃,轮廓分明。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一阵电梯提示关门音响起,男人宽大的手掌拦住了开始闭合的自动门。 “江总,在等我请你吗?” 封彧嗓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男人看似占了上风,可谁先开口谁就输。 这是小时候,他们最爱玩的心理游戏。 江浸月抬手捋了下因为奔来地下车库,而散落下的额前碎发,唇角微勾。 “我以为封总不认识我了。” 说时迈腿进去,转身,毫不怯懦地与他并排而站。 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女性当中不高不矮,但比起封彧一九二,头顶正好在他的鼻下。 一股熟悉的草本淡香味飘来。 小时候,他们只买得起最便宜的洗发精用。 他给她洗完头发吹干后,小女孩会把头凑到他鼻下,问他。 【哥,香不香?】 封彧往旁侧让了半步,舌尖抵了抵上颚,发出一声轻微的气音:“江总不是说要装成不认识吗?你现在搭我的专属电梯,等会公司里的人看见了怎么解释?” “保密我的身份,是合同的附加条件,怎么解释是封总该思考的问题。” 顿了下,江浸月故意抬起腕,展示手表上的时间,“封总,九点整,不算迟到吧。” 这是针对他昨晚最后一句话。 陈兴听完,双肩不受控制地上下抖动,胸腔憋出“吭吭”的怪声。 原来这世上还有能让总裁吃瘪的人。 陈兴正抖的开心,浑然不知男人刀人的冰冷目光徐徐转来。 “陈秘书,身体不舒服吗?” 陈兴不明所以:“没有啊。” “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公司有残疾补助。” 脑残也是残。 陈兴:“……” 电梯内的沉默,持续到到达赛通金融这一层。 门一打开,江浸月正准备迈腿出电梯,身边刮起一阵风,封彧的大长腿率先走了出去。 江浸月愣了下。 他难道也要参加会议? 没想到总裁会亲临赛通,急的负责人赵海奇颤着一身duangduang肉,飞奔而来。 “总裁,您怎么亲自下来了?秘书处也没先给我个电话,不然我一定亲自在电梯口迎接。” 赵海奇四十岁的年纪,三尺二的水桶腰,笑时憨憨的,但满眼透着精明。 对于他的恭维,封彧没接话,只是微收下颌,表情内敛持重地往会议室走。 陈兴替他回道:“总裁是为了新能集团IPO,听取项目进展过来的。” 赵海奇“哦哦”两声,随后笑眯眯的眼转向他们身后不打眼的小姑娘。 赛通在东国金融圈,不说是榜首投行机构,但也常年霸占着前三甲的位置,作为其负责人能力行眼力更行。 “陈秘书,这位是?” 虽然从外貌看不确定她是什么身份,但能跟着总裁从专属电梯离出来,肯定有些门道儿。 “玥彤资本的江……” 陈兴卡了一下,江浸月自己介绍,“玥彤业务代表江浸月。” “对,江代表。”陈兴继续,“这次新能集团上市承销项目的共同推进方。” 之前从没有听说新能项目要与人合作,赵海奇急出一头冷汗,拉陈兴到一旁小声问:“陈秘书,总裁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陈兴不解:“赵经理,你什么意思?” 赵海奇一脸苦相:“找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合作,这摆明是看我不顺眼。” 估值百亿的公司上市,多家投行以联合体形式参与项目,行内不乏这样的协作模式,但都是强强联手,怎么可能和一家听都没听过名字的小公司合作? 这不是整他是什么? 陈兴宽慰“老实人”赵海奇:“赵经理,你放心,总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随着封彧步入会议室,赛通大大小小职务的人,乌泱泱占了中型会议室大半,而玥彤只有江浸月孤零零的一个。 又是年轻小姑娘,看着就像对方以多欺少。 从她进入众人视线开始,小小议论声就没断过。 “玥彤是什么公司?” “和我们赛通合作就派来个实习生?” “看她身上衣服也不是什么大牌,应该不是关系户,可又是跟着总裁一起来的,猜不透,真猜不透。” “……” 坐主位上的男人像是没听见这些,手肘支在扶手架,额前两缕碎发微微搭在眼镜镜框上,西装革履下跷起的皮鞋尖勾着致命优雅。 看似姿态肆意,但冰冷的眼镜片后,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是历练多年上位者的姿态。 “江代表,你可以开始了。” 总裁的一句话,又引发一阵议论。 “她要讲什么?和我们合作,这么小的公司能做出什么来?” “小姑娘别等会被我们笑的哭鼻子吧。” “算了算了,总裁在,我们还是收敛点的好。” “……” 正当所有人看她好戏时,江浸月款步走到投影屏幕前。 三年的婚姻不是什么都没有带给她,至少让她在人前成为合格的世家女主人,体态端正优雅,举止落落大方。 她手里仅拿了只激光笔,没有任何讲稿,对着一群堪比华尔街精英的投行同仁,呈现自己的倾心之作。 十个月的前期准备,新能上市企划书如同她的孩子,既无比了解又充满绝对的自信。 两个小时,她只喝了一口水,尽管她已经表现的很完美,但期间非议声一直不断。 “以她这岁数写不出这样的流程,绝对是死记硬背下来的。” “玥彤有那么厉害估值大师,怎么就派了个实习生来,给她出风头的机会?” “好想认识那个大神,能跟在他身边学习,绝对比在华尔街工作十年都有用。” “……” 江浸月知道无论她怎么做,总会有质疑。 毕竟年轻就是原罪。 但她不会和他们争辩,那是掉价的行为。 江浸月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封彧身上。 “封总,您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 第19章 霍太太好像快哭了 既然是她提出的合作,当然需要封彧确认她的价值,至少证明那7亿不是白花的。 “我有一个问题。” 站在封彧身旁的赵海奇抢先一步提问。 陈兴赶紧给赵海奇使眼色。 你也想去医院领残疾证吗? 赵海奇没看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不是自己要出风头。 只是自家总裁不是学金融的,万一一张口问了个又低级又蠢的问题,让人笑话了,自己还要不要在金融圈里混了。 可似乎矜贵男人并不领情。 “赵经理,你是想坐我这个位置?” 比封彧年长快二十岁的赵海奇,听完他的话,脸色猛地一变,豆大的汗珠从发间渗出。 此刻会议室内安静无比。 职场人精们都在猜测自家总裁突然发作的原因。 南城封家这位神秘的继承人,这几年才浮出水面,来海城拓展业务也不过几个月,但在外儒雅随和的形象深入人心。 平日在公司内,像赵经理这样的中高层几分薄面还是给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赵海奇抢了他的话? 还是对他们窃窃私语不满? 总之总裁的心思谁也别猜,猜也猜不明白。 之后封彧什么话没说,就站了起来,离开会议室。 众人以为总裁生气,唯独江浸月明白他的意图。 坐到他这个位置,或许可以让你接触到点他的利益,但绝不可能让你侵犯到他的主动权。 尤其两人曾经的过往,他要让她知道主动权永远都不是掌握在她手里。 看他被人簇拥着离开,江浸月眼眸微动。 出会议室门时,刚被怼了一顿赵海奇依旧初心不改地挤在封彧身边。 不高的身材,哈着腰让他更像个球。 “总裁,这位江代表,我应该怎么安排?” 他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人,能做到职业天花板,不完全靠的智商,还有他不要脸的生存哲学与敏锐的洞察力。 一般人被老板骂,早就到一旁自怜自艾,或是一冲动交了辞职报告。 但赵海奇仍能在这种情况下从表象看到实质。 表象是总裁对江代表的态度很冷漠,实质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欣赏。 总裁很少安排两个小时的长会,他的工作效率很高,能从头听到尾,他给足了耐心。 正当要开口,余光里一个小巧的黑影一闪而过。 “江浸月,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渎职,现在端月受伤了!我要你现在马上出现!” 通过话筒,男人暴躁的声音依稀可辨。 封彧张开的嘴唇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开会期间江浸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又是背转了手机屏幕,所以直到刚刚才接到霍之庭的电话。 不等她解释,电话就被挂断。 同时她看见罗攸柠发来的信息。 【江总,大剧院发生道具架倒塌事故。】 江浸月正急着摁电梯按钮,男人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 “江代表,上班时间你准备去哪?” 不说一个总裁不会管普通员工的出席情况,更何况对方还不是自己的员工。 江浸月转身面对封彧,为难请求道:“家里出了点急事。封总,我想请半天假。” 男人眼眸深邃,带着一丝明晃晃的探究。 正在大家以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时,封彧冰冷到近乎无情的声音响起。 “才工作两小时就要请假,以后两家机构如何共同推进新能港交所IPO项目?” 在场众人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封氏是出了名的体恤员工。 除了一年二十天的带薪休假,员工每个月还有一天免责病假,有孩子的有看护假,有老人的有陪护假,总之人情世故上万事可商量。 但到了小姑娘这,总裁毫不留情地拒绝。 今天他的心情真的很差。 江浸月僵着不动,眼眶微红。 她也不想管那头的破事,可她现在寄人篱下,被人左右掣肘,她只想做好自己一点事业怎么就那么难。 虽然不让说,但对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海城首富霍家少奶奶,陈兴附耳小声提醒道:“总裁,霍太太好像快哭了。” 男人眉宇间凝结起的怒意淡淡散去,却又有股强烈的郁气盘绕在他胸口。 “新能IPO正处于推进关键时刻,请江代表不要将私事带入工作当中。” 僵持了三秒,身侧攥紧的拳头松开,嗓音低哑。 “下不为例。” “谢谢,封总。” 江浸月急切地鞠了一躬,而后跑进打开门的电梯。 看着电梯门上不断向下跳动的数字,男人的黑的如同暴风雨前奏。 陈兴与赵海奇互看一眼,没人敢吱声当这个葱头。 就在以为总裁不会再说话,他的声音突然而至。 “一切按正常流程来。” 在赵海奇还没想明白这句话是对着哪件事,矜贵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专属电梯前。 …… 江浸月赶到国家大剧院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江端月专属的休息室门口。 接完霍之庭的电话后她挺疑惑的,若真有霍之庭语气上听上去的那么严重,他们为什么没有送江端月去医院? 联系了罗攸柠才知道,受重伤的另有其人,江浸月不过是小擦伤,而罗攸柠现在正送人去医院治疗。 江浸月打扮不起眼,站在人群后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从人头间隙可以清楚看见,西装革履英俊的男人单膝蹲在江端月身前,脸沉的快滴出水来。 江端月脱了高跟鞋的脚,踩在霍之庭的大腿上,男人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轻柔地为她脚踝按摩。 说真的,她再晚点来伤口都快愈合了。 而他俩人明目张胆地调情,引来歌剧团团员们的围观,他们并不像是在关心团长,而是在看妹夫与大姑子的八卦。 “刚才你们是没在现场,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道具架倒下来的那一刻,小霍总不要命地冲上去,那眼神那吼声,还以为他要救的人是他老婆。” “虽说小霍总花是花心了点,但在和我们团长在一起的时候,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小霍总可是有家室的人,我们家的团长女神级别的人物,怎么会甘愿做人小三。” “也对,小三做是不能做的,但万一小霍总为爱离婚呢?” “他准备和谁离婚?”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插入其中。 第20章 不如个外人 有人脱口而出:“就是团长那个一无是处,捡了大便宜的妹妹。” 众人回头,一时没认出来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是谁。 江浸月慢条斯理地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与江端月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霍、霍太太。” 终于有人认出她。 江浸月的声线不高不低,却有着超越她年龄的压迫感。 “据我所知,小霍总还没有要离婚的计划。” 话落,从人群为她让出的道,进入休息室内,反手将门关上,隔绝外人打量的目光。 江端月是沈青敏心头肉宝贝疙瘩,所以只要江端月在国内,她几乎是全程跟着。 见江浸月姗姗来迟,又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沈青敏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嘴里骂骂咧咧。 “死丫头,你是不是想等你姐瘸了再出现?” “端月姐真要瘸了,你们怎么不送她去医院?” 忍气吞声的日子她过够了,江浸月终于不顾情面地指出沈青敏的过度夸张。 沈青敏被她怼的一愣,紧接着更大的怒气窜上头皮,嘶吼道:“死丫头,竟然学会顶嘴了,还真把自己当霍家少奶奶了,连亲妈都不认了。 还是你就想着要你姐瘸,看她痛不欲生!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恶毒的东西。” 边说着沈青敏环顾四周,看见趁手的,管它是什么,抓起来朝着江浸月的额头砸下。 “看我管不管的了你!” 前面沈青敏这么骂,霍之庭作为江浸月的丈夫都可以无动于衷,因为他也在生江浸月的气。 认为是她故意的不作为才导致了端月的受伤。 可真见丈母娘要下狠手,大脑还是下意识要去帮她。 “妈——” 刚要起身,就被江端月一声“啊呦”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再回头,沈青敏的手腕被江浸月的手牢牢地制在半空。 两人四目相对,望着沈青敏充满恨意的眼神,江浸月不明白。 她也是上流圈子里的贵妇,人前温婉贤淑,可就偏偏对她这个被拐了十几的亲生女儿,不说愧疚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还不如个外人。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唯唯诺诺,仿若一头小狼崽,充满了野性与狡黠。 沈青敏呼吸一滞,随后大叫:“死丫头,你是要反了是不是?” 一直未出声的江端月,突然开口帮着说道:“浸月,快放手,别伤到妈妈。妈妈只是心疼我,太激动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却一动未动。 江浸月淡漠的眼眸扫过,唇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江端月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把所有的矛盾推给她。 “端月,别和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解释。要知道当年为了求她回家,你爸花了多少钱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帮她救了那个不相干的小姑娘。 现在让她为你做点事她都不肯,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对她再怎么好也养不熟。” 是她不想待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吗? 四岁被拐,在拐卖家庭被虐打至记忆丧失,那对恶毒夫妇以为把她打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扔进山里等着野兽把她撕碎吞噬。 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让她从狼窝里爬了出来,从此开始了睡桥洞翻垃圾桶的流浪生活。 江浸月直到将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腥味来,才平复住情绪,放开了沈青敏的手。 见江浸月放软,愤恨无处发泄的沈青敏还是抡圆了胳膊,朝她肩头砸去。 是一个木质手机支架。 一下、两下…… 有句话沈青敏说对了,这些年她为什么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是她性格懦弱,是他们做到了他们的承诺。 她是知恩的。 但在第三下的时候,霍之庭坐不住了。 “妈,别打小浸月了。我找她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女婿的面子多少要给的。 “浸月,你没事吧。”霍之庭终于知道她会疼会受伤。 但江浸月并不领情,被打的肩头避开霍之庭送上来的虚伪关心。 因为唯一能让他叫停的缘由是留着她干活,就像每一次让她处理绯闻一样。 江浸月揉了揉肩膀,淡声道:“道具架坍塌的事,我调取监控,并会对相关团员进行询问,尽快调查清楚事故原因,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算了吧!” 站着的三人同时看向声源。 出乎意料,他们心疼的最大受害者,竟然说“算了吧”。 那她既得罪了封彧,又千里迢迢赶过来挨顿骂招顿打算什么? 沈青敏也闹不明白她的宝贝疙瘩是怎么想的了。 “月月,你不用怕她。让她查,这是她该做的事。” 江端月轻轻摇头:“妈,我的伤没有大碍,可现在公演在即,要是大张旗鼓地调查,到时候团里人人自危怎么办?那还怎么演出? 要知道今年巡演的票可都卖出去了。” “月月说的有道理。死丫头又不知道按什么坏心思。”不管有理没理,沈青敏永远站在江端月这一边。 江浸月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她们不愿查,她还乐得轻松。 此时霍之庭站起了身,凝眉正色道:“端月,如果是有人蓄意破坏,故意伤害你破坏演出怎么办?这些年你的歌唱事业如日中天,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妒忌你。” “对对。”沈青敏立即附和,“这里不就有一个。” 说着眼睛还不时瞥向江浸月。 江浸月垂着眸,没有和她掰头的兴致。 她是江端月的母亲,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路边的泼妇。 见江端月犹豫不决,霍之庭继续耐心劝说:“要是在调查中,发现可疑的蛛丝马迹,我们必须立即报警,确保你的安全。” 听到“报警”两个字,江端月明显变了脸色,嗓音微颤:“需要报警这么严重?” 原本耷拉着眼皮的江浸月,突然抬眸,盯着江端月慌乱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问道:“姐姐在害怕什么?” 第21章 光着见人 “谁说我害怕了!” 江端月瞪大两眼珠子,“只是希望你调查的时候不要打扰到团员正常的排练,也不要闹得媒体上,影响歌剧团声誉。” 对对对,好人你来做,我天生是坏人。 江浸月眸光微动,没吱声。 出了江端月的专属休息室,她拿出手机联系罗攸柠,了解受伤人员的情况。 “柠柠,伤者怎么样了?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那边罗攸柠回答:“七七你放心,医生说虽然是被重物砸中,身上有几处擦伤,但都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三天,没事就可以出院。” 对于演出项目来说,最忌讳出现人员伤亡事故,会给演出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但这不是江浸月关注的重点,只是工作而已,她最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 “那就好。”江浸月松了口气,随后叮嘱道,“你多照顾些,等他身体恢复了,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安静了几秒后,罗攸柠才再开口。 “七七,我有件事要和你汇报。” “什么事?”江浸月问。 “伤员是个不会说话的盲女,而且不满十八岁。” 江浸月怔住。 “又瞎又哑,还未成年?”她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歌剧团雇佣这样一个人干什么? 见一名女团员路过,江浸月干脆直接拦下询问情况。 “受伤团员是个哑巴盲女?” 女团员想都没想,脱口道:“对啊!她叫薇薇安。” 看来大家都知道。 江浸月:“团里雇佣她是做什么的?” 女团员摇头:“薇薇安不是歌剧团的团员,她是团长在维也纳收留的孤女。” 说起这个女团员语气里充满对江端月的敬佩与感慨。 “团长真是个心善的神,看薇薇安在路边乞讨又被人欺负,就好心收留了她,养在剧团里和她同吃同住。 我们去哪演出都带着她,所以这次也跟着我们回到东国。” 听完这些,江浸月不置评论。 尽管她觉得江端月虚伪,但不能否认她或许也有善良的一面,只是对她这个江家的真千金抱有恐慌的敌意罢了。 江浸月不再纠结这些,继续问她:“团里有没有人看见事故发生经过?” “不演出时,道具都堆放在后台角落里,平日里那很少有人进出。” 刚刚她在休息室内问过江端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她说她找人。 那她找的人是薇薇安的话就说得过去。 薇薇安看不见,新的地方她需要适应很久,极有可能迷路。 江端月是她的负责人,薇薇安不见她去找,也合情合理。 但这也是江端月的片面之词,和自己的推导猜测。 可惜不能从薇薇安那获得更多线索了。 江浸月想了想,指着走廊上每隔十米就有的摄像头,问:“出事的地方有监控探头吗?” “没有。”女团员很肯定地回答她,“那种地方哪需要装监控,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江浸月不置可否,但向她提出一个请求:“带我去保安监控室。” 见到监控室负责人,江浸月开门见山:“我需要葛兰皇家歌剧团到这里后两周内的所有监控视频。” “你是谁?” 负责人不认识她很正常,所以江浸月要女团员带她来。 女团员介绍道:“我们团长的妹妹。” “哦……” 不等负责人“哦”完,江浸月正色更正道:“我叫江浸月,是霍氏集团慈善基金会主席,负责公司形象代言人江端月女士演出期间的相关事宜,你可以称呼我江理事长。”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她不是江端月的谁谁谁,她不要活在江端月的阴影下。 女团员像是看出江浸月的不高兴,赶紧找补:“小霍总夫人,霍太太。” 很明显保安负责人听见“霍太太”三个字更管用。 “是是是,霍太太。” 负责人连忙应下,但话锋一转,“但国家大剧院内有将近百余个摄像头,就算是两周的视频存储量也非常巨大。 您是准备自己观看?” 他这么说不是故意为难她,这件事别说她一个人,就是来个四五个学刑事侦查看录像的一个月内也搞不定。 江浸月勾唇浅笑:“这个问题我会自己解决。” 说着,她走到监控电脑前,就在负责人面前,敲打键盘输入一串代码,几分钟内完成一次小型编程。 满屏闪烁的英文字母,让负责人和女团员看的眼花缭乱。 字母分开来他们认识,合一起只剩字母认识他们了。 还以为团长的妹妹,霍家少奶奶就是个草包,没想到还有那么厉害的过人之处。 处理完这边的电脑问题,江浸月拿出手机发微信。 【麦冬,最近有空吗?帮我一个忙。】 一个陨石边牧头像先发来一张狗头.ipg,并配有文字“姐姐我来啦”,随后回道。 【有空有空,只要是师姐的事,我一定有空。】 江浸月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点弧度。 【我发你一个IP地址,你帮我把监控视频转走,寻找非团员其他可疑人物。】 【团员名册我稍后给你。】 那边直接发来边牧讨好地摇尾巴.jpg。 江浸月在东国TOP1的学府,学的不是金融,而是计算金融,编程建模量化都不在话下。 但这对于她的亲生父母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不能让他们出风头,对于霍家来说更是漠不关心,他们只要她做好霍家少奶奶这个花瓶就行。 调查事故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江浸月让人将坍塌的道具重新整理摆放,并加了防护栏杆。 等忙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 团员们陆陆续续离开。 看见江浸月的时候还有些微微惊讶,有搞不清状况的团员失口问道:“霍太太,您怎么还在这?小霍总的车刚带着团长……” 话没说完,团员就被另一个人肘击了下,阻止说下去。 这不明摆着没带她这个电灯泡,甚至连说一声都懒得说。 江浸月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众人眼神中期待的尴尬,或是愤怒。 她随手扑了扑身上因为整理道具沾上的灰,淡妆的脸上漾起一抹温柔的笑,语气轻描淡写,但内容让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脏东西扑掉就好了,再不行就处理干净,没人会因为一点尘埃就脱了衣服光着见人吧。” 第22章 封总和女友视频? 如果她嘴里说的衣服是霍家的脸面的话,那脏东西就是…… 看来这位传说中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的霍太太,可不是看上去好相与的。 江浸月淡然地扫了圈众人,踩着高跟鞋,腰杆笔直地走出众人视线。 她不是爱争的人,尤其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垃圾。 时间刚过六点,她的高跟鞋还没跨过国家大剧院的玻璃大门,黑心资本家的催命短信就追过来了。 【江代表不是说请半天假,怎么还不回公司干活?】 江浸月闭眼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欠他的欠他的,他说什么是什么,毕竟支付七个小目标,使唤她怎么了。 【是封总,我马上赶回来加班。】 大剧院与封氏离着不远,江浸月赶到时,赛通员工还没下班,毕竟金融狗也是996牛马。 她的工位已经被分配好。 位置不错,离着茶水间近,离着厕所更近,桌面上积着一层常年无人使用的灰。 赵海奇对于总裁的意思执行的很到位。 江浸月不以为意。 一个合作方的实习生能要什么待遇。 而且她曾经受到的歧视鄙夷,远甚于现在的千倍万倍。 自她坐下后,过来倒水喝茶上厕所的人络绎不绝。 在投行这个圈子,可以说是某些二代的专属镀金圈,公司也是看中他们背后家族的人脉拓展业务,大家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所以路过江浸月工位的SA、VP、ED都多看她一眼,总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门道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她。 “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海城……” “哦,没留过学。” “公司大楼停车位紧张,赵经理给你安排停车位了吧?” “我叫车来的。” “市区经常堵车,打车费还挺贵的。” “我从西郊来。” “哦——” 没车、住郊区、国内大学,就是个没家世没背景的穷酸实习生。 几个问题就把她摸个底透。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想知道的是…… “江代表,新能估值是你们公司哪位负责的?” 投行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能给出那么厉害的一份估值报告,肯定是业界里的大神,说出名字,说不定大家都认识。 江浸月从堆积如山的案头,仰脖子抬眸看向围着她一圈的人。 沉默了三秒,说出一个字。 “我。” “切——” 根本没人信。 成见是人心中的一座大山,即便你说的是事实,依旧没有人会相信。 人群散去,一切归于平静,终于可以清净地干点活。 等她再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已经快八点,肚皮发出抗议的咕噜噜声。 江浸月摸出手机,拼了个好饭。 外卖员送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送错了地方,整个大楼就没几层还亮着灯。 “谢谢,辛苦了。” 江浸月接过外卖,汉堡薯条可乐。 一口咬下去,果然还是小时候最爱的味道。 她属于00后,出生的时候东国都已经度过了物质匮乏的年代,只要家里经济条件允许,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可他们家兄妹三个,无父无母,虽然有国家低保,有好心人的接济,也有大哥打零工挣的钱,算能勉强度日,但小妹每个月的医药费就要花去大半。 所以三人从来没有吃过米饭以外的好东西。 江浸月有记忆以来,第一口汉堡还是她十岁的时候,是哥哥从打工的工地带回来的。 包工头的小儿子过生日,请工人们吃汉堡,哥没舍得,留给了她和小妹分着吃。 【姐,这汉堡是人间美味,真好吃。】 小妹吃完了自己的这一半,依旧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她就咬了一口,剩下的塞小妹手里。 【我觉得味道也就这样,你喜欢你就全吃了。】 其实小浸月只咬到了最外面的面包胚,可当时汉堡的味道她记了一辈子,也记得大哥和她说的话。 【等哥考上大学做了医生治好小妹的病,哥给你们买很多很多汉堡吃。】 后来她回到江家,吃上了汉堡,她的亲生父母嫌她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穷酸样。 食物或许是一样的,但人和人怎么可能一样。 明明有些微辣的汉堡,吃的江浸月鼻头发酸,她点开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 刷微博,意外刷到江端月的。 十分钟前,她发了一张烛光晚餐的照片。 立即就有了几十万的点击量。 不愧是高雅艺术圈里的顶流女王。 虽然没有拍到人,但不免引人猜想,总不是和闺蜜去吃吧。 一时网络掀起巨浪。 猜测和祝贺评论不断,其中也不免混杂着一些激烈言论。 说什么女神恋爱他就跳楼、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有甚者竟谋划要杀了狗男人…… 网络上有很多键盘侠,谁都不会当真,江浸月刷了几条心情好了不少。 他们愿意秀就秀吧,别妨碍她赚钱就好。 吃完汉堡吃薯条,江浸月沉浸在快乐水带给她的活力中,并没有注意到工位顶上的探头一直闪烁的红灯。 陪总裁加班的陈兴已经在办公桌后盯着他看了半个小时。 总裁的笔记本屏幕上也不知道有什么,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看文件。 一会皱眉一会咧嘴傻笑,要不是知道他不近女色,还以为他在谈恋爱和女朋友视频。 “总裁。” 封彧被他的声音一惊,看见他探头过来,猛地把笔记本屏幕用力一拍。 啧啧啧,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大大的有问题。 不过陈兴才没有傻到直接去问,他又不是脑残。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明显很不爽。 陈兴干咳声:“总裁,您晚饭还没吃,要不要我帮你定宋阁的私厨菜?” 封彧想都没想,脱口道:“我吃汉堡。” 第23章 他不是魔鬼……是哥哥 陈兴一愣。 听说老板之前是医生对吃上很讲究,尤其对封小姐更是,这些被定义为垃圾食品的食物根本不可能上桌。 但人总有想换换口味的时候吧,或许总裁刚刚在看什么吃播播主。 …… 第二天,江浸月继续着她打两份工的生活。 白天大剧院,晚上封氏。 没想这次封彧特别好说话,只有一点要求,但凡赛通有事,她必须随叫随到,要是出了岔子,全额违约赔偿。 如果只是前半句话,江浸月以为他还是原来的他,后半句让她意识到,五年的时间,他已经是个真正的商人。 一大早,江浸月到了大剧院,并没有立刻去办公室安排工作,而是等在大门口。 “霍太太,早。” 团员陆陆续续到达,见到她一动不动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目视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 每一个经过的团员都好奇地钉在原地,窸窣声不断。 “昨晚的热搜你们有没有看?你们说团长到底是和谁吃的烛光晚餐?” “还能是谁,昨天下班,我是亲眼看见团长上的小霍总的车,而且还没带上门口这位。” “我去,这是准备当场撕B?” 五分钟后,江端月的埃尔法保姆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车门打开,女人纤细的脚踝踩着裸色细高跟落地。 女高音强调力量与柔美结合,所以有名的女歌唱家们要么是曲线丰满,要么是健美匀称,但江端月的出现生生打破了这一铁律。 她柔弱无骨的身材,比起同期的艺术家,更上镜更有明星范,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类型。 江端月刚下车,目光里只见穿着卡其色风衣的江浸月迎面向她走来。 周围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江端月勾了一侧的唇,站直身体,在江浸月开口质问前,不疾不徐地解释。 “昨晚我是和之庭去吃之前早就约好的米其林餐厅,而且叫过你了,是你没空。” 叫没叫过,她这个当事人能不知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浸月冷笑一声,让现场气氛顿时陷入紧张中。 “我只想问姐姐,饭后你和之庭去哪了?” 这种八卦怎么可能有人不想听,个个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江端月低头浅笑,一副坦然无愧的模样。 “之庭陪我去了趟医院看薇薇安。” 顿了下,在其他人面前故意调侃她,“如果妹妹你连这都不放心,也未免对你老公太没信心了。” 顿了下,“或是说你对自己太没信心?”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人彻底被江端月带偏了节奏。 “就说我们家女神不可能勾引妹夫,两人光明磊落,倒是这位‘霍太太’草木皆兵,小心眼了。” “没办法,当花瓶的豪门怨妇,看谁都像是勾引自己丈夫的小三。留不住男人的心,也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果然我们团长才是大女主的霸气。” “……” 面对质疑江浸月没有愤怒,甚至看不出情绪波动,只张口继续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那名叫薇薇安的女孩被你转到哪家医院去了?我现在是歌唱团东国巡演的负责人,团内所有人员,我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十分钟前,罗攸柠给她打电话。 【江总,我今早去探望女孩,但医生说昨晚她就被小霍总和你姐转院转走了。】 江端月没想到她会对道具坍塌事件那么敬业执着,而其他团员则认为,她想通过询问其他问题,来找回面子。 手指慢条斯理地捋顺自己的长发,江端月幽幽开口:“你助理送薇薇安去的医院太差,薇薇安身体情况特殊,需要更好的医疗救助。 是之庭特意安排的,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江浸月眯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提出转院的时候,医生难道没有和她说过,脑震荡得观察三天,而且必须绝对卧床。 别说转院,就是下床缓慢行走,都有可能发生严重的意外。 江端月真是在关心薇薇安吗? 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大家又都在说。 “团长太心善了,自己受着伤,还记得关心薇薇安。”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霍太太’在小题大做借题发挥。” “哎哎哎,你们知道吗?‘霍太太’要走了剧院所有的监控视频,说是有人故意要破坏团长的东国首演。这不是把我们当贼来看了。” “她真的好讨人厌,她和团长真是姐妹吗?一个妈怎么会生成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听见众人说什么,江端月松开捏着发尾的手,上前一步,摁住江浸月的肩膀,嗓音温柔,但不怀好意。 “对不起,妹妹。他们虽然是我的团员,但他们想要说什么我控制不了,你别生气啊。” 说完,眉宇间带着一丝轻讽,得意地离开。 众人散去,江浸月孤落落地站了会儿。 只要有她们俩在的地方,江端月就会用踩着她的方式,突出自己的完美。 可她已经有了成功的事业,所有人的喜爱和一个爱她愿意牺牲一切的男人。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为什么非得对她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透明进行打压? 江浸月吸了吸气,她不想自己就这么无休止地陷入内耗当中。 距离首演还有五天,全团上下,最忙的是江浸月。 虽然有罗攸柠的帮忙,但她依旧恨不得自己能掰成几瓣用。 六点之后,罗攸柠是下班了,江浸月还赶着上下一个班。 罗攸柠看着她蜡黄的小脸,满脸心疼:“这个封总是魔鬼吗?明知道你有霍氏的职务,非要指定一家公司的CEO来给他打工。” “……他不是魔鬼……是哥哥……” 江浸月蜷曲着身子在罗攸柠的小电车副驾位,眼神迷离,思维呆滞,含含糊糊回了她一句就睡着了。 车外喇叭声骤响,罗攸柠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哥?哥斯拉?也是怪兽咯!” 有了玥彤的前期工作,新能的IPO很快进展到港交所A1递表、证监会备案。 到此江浸月才真正认识到魏总那句—— “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脉做支持,拖你两三年都有可能”的含义。 若是后盾强大,一切规则只为你定制。 以往这两个步骤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而由封氏旗下的赛通递交材料,三个工作日,新能就完成了备案。 这么算来,能在协议离婚的最后期限,做到全球路演这一步,那时便可借此离开国内,彻底远离霍江两家。 想到这,过度疲劳的江浸月又斗志昂扬。 马上就是港交所聆讯,企业方与保荐人需到场回复,为此她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晚上十点的封氏大楼,又只剩下第二十八层的赛通还亮着一盏孤灯。 忙的忘记吃晚饭的江浸月一手按着胃,一手举起矿泉水瓶,给自己汩汩灌水,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红灯已经急急闪了半天。 仰头矿泉水喝到底,塑料瓶里出现一张扭曲恐怖的男人脸。 凉水穿过食道,刺激到她空荡荡的胃,女孩痛的咬牙闷哼。 “不要装可怜博同情,你要在我这出了事不算工伤,还必须支付双倍的违约赔偿。” 第24章 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嚯! 老板还是不是人! 五分钟前,原本开海外会议还神清气爽的总裁,在看完笔记本屏幕后,突然变得烦躁不安,直冲霍太太办公桌前,像撒气一样训了她一顿。 喂!人家好歹是在帮你赚钱,有必要那么急功近利吗? 知道的你是封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黄世仁。 江浸月没想到这个点他还在公司。 不,她应该想到。 他是那种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不然怎么会在租住的酒店还一直工作到深更半夜。 放下瓶子,江浸月小声顶嘴:“我不会讹你的,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她想说的是他们是两家公司,可她偏偏漏了“两家公司”这四个字。 封彧黑眸一沉,冷声吩咐陈兴:“随便给她弄点吃的,别让她倒在这。” 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陈兴伸手抓了抓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随便是什么东西? 陈兴随便买了点食物,小跑着给霍太太送去。 半路被在大厦广场靠着黑色宾利的总裁叫住。 “你买了什么?” “汉堡。”陈兴停下来,认真回答,“这个点,公司附近就汉堡店还开着,这个又快又方便还卫生。” “还能天天吃汉堡包?”男人的脸比深秋的夜还要凉。 可是……不是他说的随便弄点吃的吗? 那到底是要随便,还是不要随便? 陈兴丈二和尚摸不到脑。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手里拿着电话,急匆匆地从公司大门跑出,完全忽略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大男人。 “在东城市局,好,我马上到。” 陈兴见是霍太太,小声询问总裁:“这汉堡送,还是不送?” 封彧微眯着眼,注视着女孩拦下一辆出租车,迅速离开。 他的声音冷的仿佛能淬出冰渣。 “送,送到她手里。” 出租车停在市公安局门口。 江浸月到时,全家人都已经在,而她是最后一个。 霍氏夫妇冷脸站在阶梯上,江谌陪在一旁,而沈青敏搂着抽泣的江端月小声安慰。 现场温度凝固在冰点。 江浸月走上两步台阶,停在霍氏夫妇下方。 “霍先生,之庭他出了什么事?” “啪”一声清脆的响。 猝不及防,一个男人宽大的手掌扇偏了她的脸。 血腥味立即蔓延了整个口腔。 “你个死丫头还有脸问,老公被人打伤,你现在才到,你是怎么做人媳妇的?” 江谌满脸凶神恶煞,仿佛打的不是女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连着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加上低血糖,江浸月脚下不稳,踉跄地朝台阶下摔下去。 现场所有与她有血缘,或是法定关系的亲人,见状皆无动于衷。 幸好有个年轻女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随后正义感爆棚地指着打人者,义正辞严道:“这里是警察局,谁允许你动手打人了。” 江谌浑然不觉有错,所有人都不觉得有错。 “她是我女儿,我有权教育她。” 女警厉声反驳:“家庭暴力也是违法。” 说完,朝着江浸月看来,“需要我帮你立案吗?” 见对方来真的,沈青敏神色一慌。 “死丫头,那是你亲爸!” 江端月也附和,做起好人:“妹妹,爸爸只是太生气了,你难道真要告爸爸不成?”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江浸月想发疯,想不管不顾。 这时一名穿着制服年龄和霍英不相上下的男人,领着下属迎出大门。 “霍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徐副局。”霍英没有表现的像他一样热情,简单点头称呼一声。 徐副局眼急,发现现场气氛不对,转头问:“小林,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毕业的实习女警,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就是年轻气盛。 “领导,有人打……” “没有事,是我不小心摔的。”江浸月急忙出声打断实习女警的话。 女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江浸月暗暗摇头。 霍英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自己闹绯闻可以,但不能容忍公众看他们霍家的笑话。 儿媳妇告亲生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丑闻,能让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而这个小女警的饭碗也保不了。 她不能让善良正义被践踏,就算践踏到的是她的尊严。 看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沈青敏满眼鄙夷,小声嘀咕:“就是让她闹,她也没这个胆。” 摔不摔,一个当警察的怎么可能看不明白,有时做人做事不说破,各留面子。 徐副局跳过这个话题:“霍总,律师已经在办手续了,您里面坐会,霍公子很快就能出来。” 霍英难得给人好脸色,不是为了那个不孝子,他也不用屈尊纡贵地来这种地方,伸手相握:“徐副局,不孝子的事有劳您帮忙。” “客气客气。” 两人握着手,进入大厅内。 所有人都跟着进去,江浸月落在最后。 她对年轻女警表示感谢:“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你……”女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了,她就算是想追究,也得她身旁的几个大人物同意才行。 路灯下,江浸月孤落的黑影,随着她的远去而慢慢延长,直到漫到男人的黑色皮鞋下。 封彧指尖的一点猩红明明灭灭,青白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 一阵刺骨的晚风吹过,吹散了烟雾,露出点漆般的狭眸,瞳孔里仿若还映着刚刚女孩挨扇那一幕。 烟蒂燃烧尽头,男人浑然未觉,火焰灼烧的刺痛,或许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女孩承受的痛苦。 “总裁,情况了解清楚了。小霍总为霍太太的姐姐,和狂热粉丝打了起来。” “对方怎么样?” 封彧声线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 “据警方笔录,断了三根肋骨一条胳膊,正在医院抢救。” “哦。” 他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摘下眼镜举到唇边哈气,搭着眼皮仔仔细细地用眼镜布擦拭,语气淡淡,像说着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媒体还不知道吧,这么重大的伤人事件,要不公开透明,那是对司法公允的挑战。” 顿了下,掀起眼皮,左侧眉角一指节长的伤疤被用力挤压,嗓音陡然变得尖锐阴鸷,“海城首富也得讲规矩守法律。” 陈兴摩拳擦掌:“明白,总裁。” 第25章 天生坏种 刚刚警局门前那一幕,陈兴是完全没想到,霍太太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亲妈不疼后爸不爱的,一想到平日里总裁对她的尖酸刻薄就更加来气。 幸好总裁还算有点人性,愿意帮她出这口恶气。 当然其中还有两大家族间的商业考量。 今晚这消息一出,明天霍氏的股票必定看跌。 此消自然彼长。 原本有了上头的一句话,霍之庭的保释手续,只需要在陪同律师下签个字就行。 没想徐副局接了个电话后,形势瞬间扭转。 “啊呀!霍总,令公子的事现在有点难办了。”他搓着手说。 霍英皱眉问:“是保释金不够吗?” “不是。”徐副局摇头,“是媒体突然得到消息,现在伤者医院,和警局门口都是记者。” 霍英不可置信:“我特别吩咐过公关部,让媒体全体闭嘴,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不管是怎么走漏的,事已成定局。 “以目前情况来看,现在全网都在声讨霍公子的不良行为。” 徐副局遗憾表示,“对不起啊霍总,我们暂时不能放他出去。上头发话今晚他必须在拘留室待一晚。至于之后……还得看舆情的反应。” 听到霍之庭要被拘押,江端月明显急了:“之庭也受伤了,怎么就关他一个人?” 徐副局认出江端月:“江小姐,从人证物证来看,虽然是互殴行为,但霍公子在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后,依旧未住手,这个情节就比较严重。” 他说轻了,如果对方要告,防卫过当也可以,那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霍英横了江端月一眼,江端月立即缩了回去。 “徐副局,您看还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钱不是问题。”霍英还在尝试努力。 这时陪来的张宜雅手机响起,听完她大惊失色。 “老公。” 霍英已经很烦了,还听见她叫,更加没耐心,脸冷的能结霜。 张宜雅吓得抖抖索索:“管、管家来电话,说妈不知道从哪了解的之庭被抓的消息,情绪受不了突然晕倒。” “什么!”霍英大骇,“情况怎么样?” “现在正在送往医院抢救!” 江浸月听完,吓得面无血色:“奶奶她……” 几件事一起来,就算平时处惊不乱的霍英,也控制不住情绪,指着对面一群人,怒喝道:“都是你们江家惹出来的好事!” 江家所有人都往后一退,唯独留着江浸月在前面。 张宜雅趁机踩她两脚:“我就说你是个扫帚星,自从你进来霍家门,霍家就没有过太平日子。这次之庭和妈要有什么事,你等着被扒皮吧!” 撩完狠话,张宜雅跟着霍英急匆匆离开。 会议室内只剩下江家人。 沈青敏陪着哭唧唧的江端月,小声嗫嚅:“就说当初不要把她找回来,她怎么不死在外面。这下要连累我们江家了。” 江父虽然没说什么,但怨毒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江浸月心中苦笑,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年她的失踪信息,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个网络平台上。 五岁时,她被大哥捡到,大哥母亲陈阳雪当时就报了警。 但由于她出现部分记忆缺失,只能采集生物信息,通过儿童失踪信息紧急发布平台进行相关信息与DNA匹配。 然而一无所获。 原来他们从未报过她失踪,不仅不想找她,甚至恨不得她死。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我?难道我不是你们因为相爱才出生的吗?” 江浸月的声音像是喉咙里梗了根刺,满口满口的鲜血吐不出咽不下。 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表情,沈青敏心念微动。 小浸月失踪的头一年,沈青敏发过疯,没日没夜地想着因自己的失责,女儿可能正在遭受残忍虐待,那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为了逃避自责,她将对亲生女儿的爱转移到另外一个与她相似的孩子身上。 十几年后江浸月再次出现在她生命里,可她早已习惯用指责他人来麻痹自己的内疚。 这孩子是天生坏种,不值得被爱,被拐被虐待活的不如意…… 是她的报应! 只要这么想,就可以让她不用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可真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沈青敏也曾梦到过小小的女孩这么质问过自己。 她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 “青敏,别被她骗了。” 江谌见沈青敏神色不对,厉声打断她情绪,“这丫头最会骗人,博人同情。不然你以为她在外面十几年,怎么活下来的?” 江谌冷眼看她:“她帮着外人骗了家里三百万。” 江浸月脸色倏白。 这明明是他们答应给小妹治病的钱。 为了这三百万,她把自己包装成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拜金女,卖了自己嫁进霍家,给自己的丈夫和养姐的苟且当挡箭牌。 “爸、妈,别怪妹妹了,谁也不想变坏的,她只是生活所迫。” 江端月总在这种时候刷存在感,顺带踩她一脚。 明明是江端月的狂热粉丝,因为她的一张暧昧的照片,引来的纠纷,却怪在毫不知情的她的身上。 这些年来,每每都是如此。 都忍到最后时刻了,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 江浸月哂笑自己的情绪化。 怎么还会对他们抱有期待,非要自取其辱。 看她又哭又笑,江端月不是情绪上的窃喜,而是身体上的不寒而栗。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垃圾货了。 在霍家的几年时光,野丫头像是雏鸟褪去了灰色绒毛,渐渐有了猎鹰的姿态,每每对峙时都有股极强的压迫感。 就在会议室内空气凝固时,敲门声响起,警察进入。 “谁是霍之庭家属?” 江浸月没来得及开口,江端月的身影冲在她前面。 “是之庭出什么事了?” 警察向她确认:“女士,你和霍之庭是什么关系?” 第26章 我也可以不是霍太太 江端月声音一哽。 朋友?情人?反正没有一个有立场站出来。 “我是霍之庭的妻子。” 江浸月缓缓走来,声音不大,却像是重重打了江端月一耳光。 霍之庭不爱她,可她是民政局白纸黑字确认的合法妻子。 江端月回头,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烧出两个洞来。 江浸月不想将关注点再放在她身上,来内耗自己。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吗?” 今晚的事闹的很大,小霍总的花花绯闻海城还有谁人不知道。 警察颇感同情地看着江浸月,拿出一张清单交给她。 “这是今晚在押嫌疑犯需要的物品,你去准备一下给送过来。” 平日里霍之庭给她的补偿费不少,她也不能吝啬到不给他买件睡衣。 警察局门口就有家小店卖,江浸月很快准备齐全,交给警方。 霍之庭今天注定要待一晚,江浸月着急去看奶奶,正准备要走,却被霍氏家族的私人律师叫住。 “霍太太,小霍总想见您一面。” 同时在走廊里的江端月愣住。 她不可置信:“韩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之庭要见的人应该是我。” 韩律师很确定地回答她:“江小姐,小霍总的确说的是要见他的夫人。” 稍顿,“而且您作为本次案件的当事人,暂时不能和小霍总有任何接触。” 说完,对江浸月比了个请的姿势。 比起江端月非常想去,江浸月这个正牌妻子满脸的无奈与不情愿。 打开警局内部设置临时羁押房间的门,见到里面情形,江浸月差点表情管理失控,内心嗤笑的不知道多大声。 成排铁栏杆后,往日风流倜傥的小霍总穿着深棕色夹棉睡衣,脚下一双藏青蓝拖鞋,整个人窝坐在最靠近栏杆的角落。 头发凌乱,鼻青脸肿,像极了窝囊版熊大。 “浸月。” 霍之庭双手握着栏杆,被打出乌青块的桃花眼,用力撑大,哀哀戚戚地叫她名字。 江浸月收住唇角,冷眼看他。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她。 “哟,这才是你老婆呀!” 羁押室里还关着另外三个人,一水的黄毛,双手插着棉服衣兜,有蹲着,有站着,有就这么俯着身直勾勾盯着他看的。 “听说小霍总今天冲冠怒发为红颜,现在怎么知道叫老婆了?” 霍之庭回头怒视瞪着眼:“关你什么事?” 离着最近的小混混直起身,和兄弟们左右对视,无赖地笑笑:“是不关我们屁事,但我们兄弟几个就是看你不顺眼。 好好的老婆不疼,到处勾三搭四,天天和发情的野狗一样,见人就上。” 被人调笑,霍之庭气的双眼发红,噌的一把抓住黄毛的衣领,拉近身前:“你TM再说一遍!” 他们十二三岁就在社会上混,就没有带怕的。 黄毛一把推开他,嫌弃地拍拍他碰过的地方,鄙夷道:“我TM就是嫌你脏,一根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过的烂黄瓜。你TM就是有毒,我怕被传染。” 说完,黄毛开始大叫:“警察蜀黍,我要换房,给我们换间干净的房间,我现在浑身痒。” 他身后另外两人立即跟着起哄:“警察蜀黍,不和传染病人关一起是我们的基本人权。” 余光瞥见江浸月微微蹙起的眉头,霍之庭脖颈涨红,抡起拳头:“你们胡说八道,都给我闭嘴。” 拳头还没有落下,小混混已经叫开了。 “警察蜀黍,有人在警察局里打人了!” “救命啊!” 动静闹那么大,警察就是想卖个人情给霍家,也不得不出面干涉。 “双手抱头,蹲下,都给我安静!” 三个小混混看着就像这里的常客,动作迅速标准。 轮到霍之庭面色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警察严肃地重申一遍:“双手抱头,蹲下。” 那种屈辱的姿势,一个没受过一点挫折的富家公子,怎么能忍受的了。 三个蹲着的小混混,看热闹不嫌事大。 “喂,叫你呢,别不好意思,习惯就好。” “闭嘴!”警察喝止。 江浸月看不下去,踩着高跟鞋走近铁栅栏,柔声劝道:“之庭,听话,这里是警局不是家里,你在警局里打人,罪加一等,传出去爸也救不了你。” 江浸月说的诚恳,完全一副为了他好的样子。 霍之庭在警察的注视下,缓缓地,毫无尊严地双膝蹲下,和那日单膝跪在江端月面前的深情模样判若两人。 警察教育好四人,把霍之庭单独留在了临时羁押室。 霍之庭依旧蹲在地上,十指扣进乱糟糟的短发里,没脸见江浸月。 男人的声音难得丧失了神气,低哑晦涩:“浸月,我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你帮我出去。” 江浸月同样蹲着身,与他平视道:“之庭,不是我不帮你。连爸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能耐?” 嘴里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着是霍之庭被判刑,离婚是不是能容易点。 忽地,霍之庭的手从栏杆缝隙伸出,抓紧她细巧的手腕。 江浸月一下变了脸色,嫌恶之情呼之欲出。 霍之庭下意识解释:“小浸月,我不脏。” 谁知道! 江浸月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算是对他话里意思的否定。 沉默片刻,霍之庭继续开口:“韩律师说,只要求得对方谅解书,我很快就能被保释出去。” 江浸月盯着他看了会,算是搞明白怎么回事,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个你应该叫端月姐进来,和她说。毕竟伤者是她的粉丝,她去求情……” “怎么可以!”话没说完,就被霍之庭高声打断。 江浸月的眼眸瞬间失去所有温度,嘴角挂着淡淡的自嘲。 对,求人的事,江端月怎么可以做。 见她脸色不对,霍之庭找了个拙劣的理由把话圆回来:“她又不是霍太太,出面算什么,会被人误解的。” 误解什么? 姐妹共侍一夫? 她的粉丝,因为她,两人大打出手,她不去赔礼道歉,求得原谅,让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去。 就不怕别人怎么想她。 霍太太这个忍者神龟又出来了。 江浸月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可以不是霍太太。” 第27章 霍太太应该很爱小霍总 对上她黑白分明目光专注的杏眸,霍之庭心头猛地一跳。 那眼神那表情看上去竟无比认真。 男人突然很不确定地念她名字:“……浸月。”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可能自己放弃霍太太的位置。 她那么爱自己,要不然谁能忍受那么长时间的无性婚姻。 恓惶的眼神瞬间变得笃定起来。 “小浸月,别开玩笑。霍太太只能是你。” 亲生女儿都能换人,况且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只有名分的妻子,怎么就不能换了。 江浸月没有说破,他们愿意玩捉迷藏就继续玩着吧,反正也玩不了两个月。 冷静期过后一个月内提交协议就可以离婚成功。 见江浸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霍之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续问她:“那你帮不帮我?” “帮。” 小姑娘的语气很淡很轻,但没有一丝犹豫。 就说她是爱着自己的,怎么忍心看自己在羁押室里关着。 狼狈男人想到这,顿时眉心舒展。 江浸月是不忍心,不忍心奶奶因此气的生病着急,而且她不速战速决解决这件事,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到时候,说不定阴晴不定的“封世仁”会以公私不分的名义,扣光她的七亿佣金,还要倒赔他。 彼时,一年到头不生一次病的封彧,在警局不远处的小巷口打了个喷嚏。 小巷内昏暗的灯光下,陈兴给三人分派红包。 “今晚辛苦你们了。” 黄毛们手里捏着沉甸甸的红包,嘴角咧开:“不辛苦不辛苦,封总给我们改邪归正的机会,在公司里有正当的活干,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对对对,只是进局子骂个狗男人,我们觉得真过瘾,还有钱拿,多谢封总关照。” “以后有这种好事,一定再叫我们兄弟几个。” 陈兴点头承诺:“一定一定。” 送走了三人,他跑去向封彧汇报:“总裁,你是没听兄弟们说,小霍总穿着棉睡衣,鼻青脸肿蓬头垢面,抱头蹲地,哪还有一家公司总裁的模样。 这要是放在社会版头条,肯定比他娱乐版花边新闻更吸人眼球。 陈兴形容起里面的情形眉飞色舞,接着又叹口气道,“哎!只可惜差一点小霍总就动起手来,不然能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银白色的光线下,男人利落分明的轮廓紧绷,听他的话,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只淡淡问道:“她有什么反应?” “小霍总他能有什么反应……” 突然对上总裁睇来的冰冷目光,陈兴意识到总裁问的不是小霍总。 “哦哦,霍太太她……”陈兴思考了半晌,从三人的话里拼凑出霍太太当时的反应。 “老六说,霍太太应该很爱小霍总。他们都这么说了,霍太太对小霍总不仅不嫌弃,还劝他配合警察,早日改造出来……” 随着他的话,封彧的薄唇越抿越紧,眉宇间透着浓郁的阴霾与戾气,吓得陈兴声音越来越小。 “够了。” 听似平静淡漠的嗓音,隐隐带着失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管她了。” “可我听局子里的朋友说,霍太太的婆婆,临走时放出狠话,说小霍总的事解决不了,就扒了她的皮。” 陈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上心霍太太,她看上去是那么柔软,似乎谁都能欺负上一脚。 封彧随便他怎么说,径直走向宾利。 “那是她自己的事,她想不明白,谁帮她都没用。” 他回头看了眼肃穆的公安局大楼,神情也由最初的愤怒归于平静。 …… 没休息几个小时,江浸月就和罗攸柠提上营养品去医院探望伤者。 据了解,对方虽然被打断三根肋骨,但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就是手腕骨折比较麻烦,后期可能要长时间的康复训练,才能恢复功能。 江浸月停在病房门口,很清静。 显然已经被霍家人关照过,狗仔被赶走,热搜被压下。 现在只剩下对方的一封和解书,霍之庭就能放出去。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病房门。 为了表示歉意,霍家已经将伤者转入VIP病房。 没想病房内除了病人还有他家一群亲戚在。 罗攸柠压低声音:“七七,要不今天算了吧,他们那么多人,万一等会闹起来……” 江浸月微微摇头。 今天她要走了,明天还得是她。 只要她一天没离婚,霍之庭的事她就有一半的责任。 她沉了沉气,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了进去。 伤者名叫王泽,二十岁,江端月的狂热粉丝,多次在她的微博下发表激烈的求爱言论。 此前只在网络上说说,直到江端月发出疑似宣爱的照片,男孩彻底抓狂,多次在网络上叫嚣要找出狗男人,给他好看。 当然嘴上说说又不能定罪,而且又不觉得这样的网络喷子,真有勇气在现实中采取行动。 没想王泽真的是为爱痴狂,跟踪了几日江端月,很容易就发现了霍之庭就是疑似情夫。 想着给他点教训,让他离女神远点,却忽视了自己的弱鸡身材,除了最初的出其不意,之后几乎被霍之庭全方位压制,摁在地上摩擦。 半倚着病床头,正在被母亲喂稀饭的王泽,初看见来人,情绪骤然激动:“……是、是江端月吗?” 她们俩虽说是养姐妹也是表姐妹,有点像说的过去,但她们俩非常像,不是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人,粗看之下,还真不一定能分辨清楚。 江浸月走进病房后,很快一群男女就将她围住,罗攸柠担忧地靠着她。 江浸月放下营养品,自我介绍:“我是江端月的妹妹江浸月。” 听说不是女神,王泽的脸立马显现出失望,痛苦叫喊:“我都为她伤成这样了,女神也不愿意来看我一下吗?” 这个问题江浸月回答不了,江端月这么爱面子的人,打死她也不会低头求人,而且还是个底层的蝼蚁。 “我是霍之庭……” 刚说出霍之庭三个字,周围的人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尤其是王泽的母亲。 “我管你是他的谁,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第28章 可惜是个恋爱脑 江浸月早料到他们会有激烈反应,毕竟哪个母亲见自己孩子差点被打死,还能心平气和。 有,她母亲。 “对,滚出去,我们已经和霍家的律师说过了,什么赔偿我们都不接受,我们就要他把牢底坐穿。” 江浸月不管他们怎么说,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是霍之庭的妻子,我来是代表他本人向王泽先生道歉。” 说完,江浸月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昨夜之前他们不一定认识打人的人,但现在他们知道对方可是海城首富,首富家的少奶奶出面,还算是对这件事的重视。 可王泽不买账,他只有一个目的。 “我要见江端月,我要见女神,不然我不和解!”说到情绪激动时,断裂的肋骨剧痛,面色惨白。 王泽母亲见状,伸手驱赶江浸月。 “你们是想看我儿子死吗?三番两次地来骚扰我们,我儿子才做完手术,什么都不想谈。你们走!” 罗攸柠赶紧护住江浸月,大声喊道:“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王先生愿意接受霍之庭先生的道歉,我们愿意支付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补偿。” 说着取出一张支票。 有人看见上面的数字,震惊地喊了一声:“五、五百万。” 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霍家向来出手阔绰,只要能解决问题。 巨额数字下,王家里有人动摇。 “五百万,对方派来的还是霍家少奶奶,那么有诚意,要么就算了吧!” 但护犊心切的王泽母亲不买账。 “你们有钱人自以为有钱了不起了对吗?把人打成这样,五百万就想买原谅书。要知道我儿子是弹钢琴的,再也表演不要了,你们拿什么赔他下半辈子。” 江浸月再次尝试努力:“王泽母亲,我向您保证,霍家一定会为王先生请最好的手外科专家,为王先生治疗,直到治好为止。” 江浸月没有仗着自己是霍家少奶奶的身份,高傲不可一世,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 话说到这份上,伸手还不打笑脸人。 王泽母亲用眼神询问亲戚意见,有位看似家族男性长辈对她点了点头。 “……那,那就这么算了……” 江浸月和罗攸柠刚想松一口气,这时不知道谁突然爆出一句—— “快看手机,江端月竟然在媒体上哭诉,说她是狂热粉丝的受害者,要求全网声讨阿泽。” 江浸月心头猛地一跳。 她怎么挑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王泽母亲突然暴起:“好你们个姐妹俩,一个在这里假惺惺谈赔偿,一个在外面诋毁我我儿子。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您听我说,我真不知道我姐会发表这样的言论。” “谁还要听你的鬼话!出去!” “滚出去!” 一屋子十几个人,江浸月和罗攸柠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尤其是江浸月成了他们主要攻击的目标,罗攸柠就是想帮她也有心无力,只能大喊,想引来围观群众的帮忙。 “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打人,我要报警了!” “打人,打的就是你们这种为富不仁的有钱人!” “大家快来看看,这女人到老公把我儿子打成重伤,一辈子残疾,就想花钱买原谅,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了!” 混乱中不知谁在江浸月背后下了黑手,猛地一推,江浸月踉跄两步跌出病房。 随后是罗攸柠犀利的尖叫。 她们带来营养品玻璃罐头在空中飞出一个弧线,直冲江浸月到后脑勺而去。 “砰”一声闷响。 江浸月竟没有感觉到疼,人也没摔在地上,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不是高档莫测的香水味,是淡淡硫磺药皂的苦味,小时候用的那款。 江浸月从男人坚硬起伏的胸膛抬起头,封彧英俊的脸沉的仿若马上就要火山爆发。 尽管封彧穿着黑西装,看不出受伤,但玻璃瓶里的参液活着血腥味洒在她米色风衣上,染上一朵朵化开的血渍。 陈兴带着保镖,大声呵斥:“谁给你们胆子伤人的,人多就有理吗。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谁人多。” 不得不说陈兴身上还带着点南城封家的老做派,毕竟他的父亲也是总裁父亲的助手。 看一水的黑西服精壮男人,王家人突然就不敢闹了,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就说首富家怎么可能就让一个女人来调解,看来还有后手,我们可不怕你们,大不了闹到媒体上,看帮你们有钱人的人多,还是帮我们这种穷老百姓的人多。” 放着狠话,人全缩回了病房。 “还能走吗?”封彧低沉淡漠的嗓音在江浸月耳边响起。 江浸月再见过大世面,也毕竟是二十三岁的女孩,刚刚那么一闹,神情讷讷点头。 “扶我去外科清创。”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脱了西服,外科医生正要动手剪了他的一截衬衫袖子,封彧突然阻止了医生,转头对她道:“霍太太,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江浸月坚决不同意,“封总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你现在一个人,我无论如何都得陪着。” 四目相对,封彧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唇角。 虽然用厚厚的粉底遮掩过,但还是能看清昨夜被打的痕迹。 又倔强又可怜……可惜是个恋爱脑。 封彧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到底是被重力加速度又是灌满水的玻璃瓶砸中,衬衫底下血肉模糊。 看清楚伤口,江浸月才意识到他伤的有多严重,若是瓶子真砸到她的后脑勺,可能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健硕的小臂上,四五块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嵌在皮肉里,大一点的玻璃碎渣不仅皮肉割开,还应该伤到了血管,血流不止。 医生道:“需要缝针。” 因为对局麻药过敏,只能生缝。 护士要帮忙摁住封彧另外一只手,不让他因为疼痛而乱动,却听江浸月说:“我来。” 第29章 顺手救了个……路人 封彧抬头看她,大大的杏眸眼眶微红。 以前工地干活难免受伤。 有一次高空掉落的钢筋划过大哥的左眼,差点就要把眼球戳破。 那时也是没有麻醉,只能生缝,当时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最后还是大哥安慰她。 【不哭七七,有你牵着手,哥哥不疼。】 明明那时他疼的浑身发抖,手心全是冷汗。 她伸来的左手上,一枚素环戒指反射的银光刺了下男人的眼。 封彧将手臂落回扶手下,自讽道:“我没那么矫情。不需要女人出面解决问题。” 江浸月被怼的一噎,双手无措地不知安放在哪。 他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奇怪,霍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新闻已经满天飞。 可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封彧拒绝了她,也拒绝了护士。 治疗室明亮的光线下,随着医生手里锋利的针穿透皮肉,男人面色依然平静,只在发间能看见薄薄的冷汗。 到底没有麻药,几针下去,能听到他后牙槽的嘎吱声。 江浸月看他隐忍又拒她千里的模样,心里的酸楚堵住胸口,闷的难受。 手指不知不觉地靠近他握紧的拳。 男人眼皮轻阖,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英俊的面容上落下悸动的阴影。 呼吸同时停滞。 门“砰”一声被大力推开。 “哥,你怎么受伤了?” 封路路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看见江浸月站在大哥身边,先是一愣,随后高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不等她开口,一把推开她,挤在两人之间。 看着已经被医生包扎起来的胳膊,满眼心疼,声音哽咽:“哥,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干的,谁敢对封家继承人动手。” “对不起路路,封总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江浸月不敢不认,声音低低。 封路路回头恶狠狠地瞪她:“你自己管不住老公,连累我哥干什么?你都是霍太太了,能不能要点脸,说好永不再见,就不要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江浸月被她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路路。”封彧声音紧绷,但不算凶狠。 他很疼这个小妹,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 “不关她事,我正好路过,顺手救了个……路人。” 路人? 也是,形同陌路。 江浸月心中苦笑:“封小姐既然来了,我也该走了。” 谁都没留她,出门时与一名拿着检查报告的护士迎面错过。 护士:“封小姐,您的心脏彩超报告出来了。” 江浸月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面露忧色:“路路,你心脏不舒服吗?” 难怪封彧会出现在医院,是来陪路路看病。 难道是移植的心脏出了问题? 不提这个她或许还没那么生气,一提这个封路路像炸了的火药桶,语气阴阳怪气极近苛责。 “现在想起关心我啦!怎么不等我坟头草长的有人高了,霍太太你再来看我这个穷亲戚。” 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加上后天营养不良,封路路比一般女生都要矮小,穿上恨天高也不过到江浸月的眉心。 可是她愣是昂高了下巴,咄咄逼人。 “不对,你怎么会关心我的身体,五年前你说的要不是有我这个拖累,你也不至于错失保送奥数竞赛国家队的名额。” 说话到了最后,声音忽地哽了下,再发声时尖锐的声音变得嘶哑艰难。 “你是不是后悔捡了我?” “你是不是希望我早点死掉?” 盯着封路路激动的脸,蝶翅般的睫毛颤抖,心脏失控般不断往下坠,坠入一片汪洋,又将她溺死在痛苦的回忆中。 江浸月的内心疯狂摇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五年前高考结束,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迎来了迟到的亲生父母,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却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你只要和他们一刀两断,江家就出钱给那小女孩买心脏。】 在江谌眼里,就算她是替养姐嫁入霍家,完成两家联姻,她这十四年的过往依旧是见不得人,必须抹除干净。 原本她宁可不认这个亲,也要和大哥小妹在一起,可是随着小妹进入青春发育期,小妹心脏超负荷运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不出半年必死无疑。 那时陈彧还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医生,他们三人穷的连她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 甘心江浸月只能做出抉择。 与其痛苦的死别,不如恨着活下去。 再后来她被带回江家,就与他们失去联系。 不久父亲江谌告诉她,手术很成功,可她也无法得到证实。 直到她嫁入霍家后,在一次晚宴上听人提起南城封家,突然多了个私生子的事,才知道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所以江家无论对她如何苛责轻视,她从不抱怨半句,做好联姻的棋子。 不过,既然他们心心念的好女儿江端月已经事业有成,她也该是让位的时候了。 见她始终不吭声,封路路到了忍耐的极限,双手推着她的肩,大声道:“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封路路的力气不大,但江浸月的脚底发软,浑身早没了力道,一下就被推出了门外。 看着眼前轰然关上的门,江浸月憋了许久的眼泪掉了出来。 她怎么会后悔捡到她。 如果可以,就算穷,她也希望三个人能永远在一起。 明明气得不行的人,一个转身扑进封彧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哥,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们?钱就那么重要吗?”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可我是那么的爱她。” 封彧用没有受伤的手轻拍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任由着她发泄情绪。 藏在镜片后的黑眸渐渐失去温度。 第30章 人家跑了不开心的又是他 与江浸月被人冲散后,罗攸柠试图联系她,只在病房门外找到被踩烂的手机。 再见到她时,她一副失魂落魄,头发凌乱满身狼狈的模样。 罗攸柠赶紧奔上前,左右查看她的身体,焦急询问:“他们伤到你哪?七七,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他们是不是打疼你了? 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事又不是你做的,凭什么欺负你。” 罗攸柠一边义愤填膺地说着,一边举起手机手指发抖地摁110。 江浸月缓缓压下她的手,吸了吸气,只冷静地问她:“现在王家的情况怎么样?” 罗攸柠想说吃了那么大亏,让她别管这件事了,但看她坚决的态度,只能实事求是地汇报。 “虽然王家人很气愤,但看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封氏的陈特助带了一群保镖,立马和缩头乌龟一样,他们还在里面密谈了好一会。” 说到这,罗攸柠突然想到,“七七,该不是那‘哥斯拉’欺负你了?” 她好像是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走的。 封氏这位新晋总裁,看似温润儒雅,可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藏不住。 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七七来说。 “什么哥斯拉?”江浸月莫名。 罗攸柠还想解释,江浸月已经开始整理发型与着装,正色道:“既然他们都冷静下来,那我可以继续和他们谈一谈。” 罗攸柠大吃一惊:“七七,你疯了。万一他们再动手怎么办?” 跨进病房前,江浸月只留下一句话给她。 “那你记得报警。” 进入王泽病房,江浸月发现王家的一众亲戚已经不在,而王泽和他母亲,一个老老实实地半倚着床头,一个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不等她开口,王泽母亲满脸堆笑热情地向她伸手走来。 “霍太太。” 有了之前的经历,江浸月防御性地往后退。 双手落空的王泽母亲一脸尴尬,偷偷抬眼望了下门外角落的男人。 陈兴冷脸朝她点头示意,王泽母亲对着江浸月弯腰道歉道:“刚刚是我们冲动了,霍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泽的母亲突然变脸,江浸月并不觉得奇怪。 霍之庭和王泽那叫互殴,今天他们打伤封彧毫无理由,如果封家追究起来,按个聚众闹事的罪名,王家一个人都跑不了。 但话说回来,她和封彧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惧怕与谄媚。 江浸月不想多想,刚刚那张支票在拉扯中被撕烂,她又从包里拿出支票本,正准备填上数字。 “不用不用。”王泽母亲慌忙摆手。 江浸月挑眉看她。 王泽母亲赶紧拿出已经写好的谅解书,双手递到她的面前,语气诚恳道:“谅解书我们已经写好了,霍太太您看看哪里还有要修改的地方。” 江浸月手里捏着谅解书,心里有想法但没有明说,留下五百万的支票,便急匆匆地离开医院。 门外角落里的陈兴,看她远去的背影,感慨摇头。 霍太太还真是爱小霍总。 被人这么欺负对待,竟然被总裁猜准,还又回过去求人写谅解书。 哎~小霍总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那么漂亮能干的妻子,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真是狗精上身。 封彧电话打来。 “事情办妥了吗?” 陈兴汇报:“霍太太已经拿到谅解书了。” 稍顿,自说自话地多添一句,“霍太太走的很急,应该是着急把小霍总从羁押室里捞……” 话没来得及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断线,一片寂静。 陈兴放下手机,莫名地看着黑屏。 这又是哪惹这位祖宗不开心了? 说不要管她事的是他自己,医院里见到霍太太,急吼吼纠集保镖的还是他自己。 不让霍太太知道的是他,人家跑了不开心的又是他。 总裁到底要闹咋样? 大姨夫了? 江浸月走出医院,霍之庭助理与韩律师已经等在车旁。 拿到谅解书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油门跑了。 罗攸柠望着剩下的一团尾气,咕哝一声:“过河拆桥。” 江浸月没什么反应,而是吩咐她:“你快回玥彤帮我办件事。” “那你呢?” “我去接他出来。” 作为她下属兼闺蜜的罗攸柠也看不懂她了。 她真有大家说的那么爱小霍总? 江浸月赶到市局时,霍之庭已经放出来,而陪在他身边的是江端月。 市局门口大大小小的电视台媒体记者,还有“海豚音女神”应援团将马路堵的水泄不通。 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搭配米色羊毛斗篷,小鸟依人般被身姿挺拔高大的男人护在怀里。 霍之庭早一改在羁押室的颓态,西装革履气质矜贵优雅。 两人被一圈警察与人群隔开,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确郎才女貌很般配。 霍之庭拿着话筒率先开口:“这次风波,能有现在圆满的结果,必须感谢江小姐的正义声援。” 男人略显疲惫沙哑的嗓音,掩不住里面激动的情绪。 记者问:“听说事件的另一方在得知江小姐的声明后,立即写下了谅解书,甚至承认自己的过错。 “江小姐,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话筒交到江端月手里,她温柔浅笑,嗓音是软糯的吴侬软语腔。 “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欢和支持,但也希望大家保持理性,请不要伤害我最重要的家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缓缓抬眸与一直低头注视她的霍之庭,四目相对。 两人眼神间仿若有流光闪动,不仅引来记者手里的快门咔嚓作响,还让粉丝失声尖叫。 热闹异常的场面,两人像是在对外界的恋爱宣言,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霍太太倒像是个局外人,孤孤零零地置身事外。 江端月挑衅戏谑的眼神从高处望来,看她像石化的人偶一样站着,更加得意,身子又往霍之庭的胸膛靠了靠。 江浸月目光淡淡地望着这一切,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 举起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很淡很轻,但很坚决:“攸柠,把我们手里的霍氏股票全抛了。” “江总。”工作时,罗攸柠很有分寸,“才涨了50%,距离收盘还有一个小时,应该还能继续上涨20%。 现在抛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昨夜得知霍之庭打人的事媒体大肆报道,她就在做局今天霍氏的股价。 她可没有受虐倾向,更不是恋爱脑,挨了人一巴掌,还眼巴巴替人去求情为人做嫁衣。 她要实现的是利益最大化。 第31章 做人见好就收 早年霍家从香城发家,所以并没有在封闭市场的国内上市,而港股股价涨跌一天之内上不封顶,下不限底,可以T+0交易,这让她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霍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被刑拘面临起诉风险,这件事从昨晚持续发酵到今早,已经闹到海外都人尽皆知。 所以今天港股开盘前半小时集合竞价期间就有多个国际游资大佬诱空操作,开盘后市场做出迅速反应,对霍氏集团股票做出恐慌性抛售。 霍氏开盘十分钟暴跌50%。 若是想让广大股民对霍氏重拾信心,那霍之庭必须马上无罪脱身。 所以王泽的谅解书成了关键,这也是她除了为了霍之庭奶奶,为什么一定答应帮他的原因。 而且不出她所料,霍之庭刚无罪释放,股市行情瞬时扭转,霍氏股价迅速攀升。 所以在拿到谅解书后,她立即让罗攸柠赶回公司,指挥操盘手大量买进,打了个时间差,短时间内获得了最大利润。 当然其中江端月也功不可没。 她的自作聪明是打的她措手不及,但现在这场秀,炒高了整个热点,对霍氏股价的回升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江浸月心里清楚,攸柠说的不错,肯定还会再涨,而且远超20%,但她是背着霍家人偷偷买入了的。 将近9000手36万股,就现在已经赚了2个小目标。 之前霍英为了稳住公司股价而焦头烂额,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现在股价稳定,再不抛,等霍家人缓过神来,很难不发现她发家难财。 到时候贪婪就成了得不偿失。 眼睛继续看着两人在媒体面前你侬我侬,江浸月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缓缓道:“做人要见好就收。” “是,江总。” 罗攸柠迅速安装她的指示调动操盘手大量抛出,由于市场预期非常好,他们出多少,就有人买进多少。 不到十分钟,全部被人接盘。 此时霍之庭的目光也顺着江端月的望过来。 清澈无辜的杏眸有股说不出的怨恨,霍之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与江端月分开了些。 他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想的是—— 你欠我的35亿,我迟早会通通要回来。 “你在意她?” 江端月似不经意地开口问。 霍之庭这才从她越行越远,纤细而倔强的背影中收回视线,摸了摸鼻梁。 “她也是我们的家人。” 江端月没再多问,但她敏锐地感觉出,霍之庭对野丫头不一样了。 三年假夫妻,总会有些真感情。 江端月悄悄握紧了拳头,但面上依旧微笑着回应镜头,摆出各种姿势。 江浸月先一步离开,准备去医院看望奶奶,边走罗攸柠和她说:“江总,还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你说。”语气干脆利落。 罗攸柠非常专业:“海外有个意图不明的大机构,在我们买入霍氏的同时也大量吸入霍氏股票,但至今未有卖出意图,现在已持有3%的霍氏股份。” “按照这个趋势,在今日港股收盘时将增持至5%。” 搭在车门上的手一顿。 那可是能进入霍氏董事局的最低持股量。 江浸月眸光微动:“看来有人比我们更会玩。” 顿了下,“不用管他,我很快就要与霍家分道扬镳,他们将来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说完拉开车门离开。 看完奶奶,江浸月被一个电话叫去海城最高奢的粤菜馆福临门。 不奇怪,这家店是霍氏旗下的,霍家人有重大宴会都会选择粤菜。 餐厅包间在华俄道胜银行百年历史建筑顶楼。 江浸月从地下停车库坐上直达电梯,接到师弟陆麦冬的电话。 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陆麦冬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师姐,今天你没什么事吧?” 江浸月先是一愣,然后失笑:“麦冬,连你都知道了。” 这次绯闻闹的比以往哪次都激烈轰动。 老公为了白月光打人坐牢,霍氏家族股票坐上过山车,夸他一句败家子不为过。 她这个做人太太的也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师姐,老师说要是师姐过得不如意,让我们跟着她去德……” “麦冬,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是有眉目了?”江浸月既没说如不如意,也没说答不答应,算是委婉地拒绝他。 除去外部原因,她确实是想跟着老师搞数学研究,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或许再过两个月,天高任鸟飞。 想到师姐现在正心情不好,自己过于冲动,陆麦冬立即随她转换了话题。 “师姐,所有视频已经全部处理完成,使用算法模型进行面部识别捕捉,没有发现相关人员以外的陌生人,各项活动均未有异常。只有一点……” 不出意外就该有意外了。 此时“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这座百年历史建筑占据了海城江滩最好的风光,脚下是历史的沉淀,对面是现代摩登的璀璨,天台鲜花铺路,顶楼包间环形落地玻璃窗。 坐在其间,欣赏风景的同时,也是成为了风景的一部分。 比如说江端月嫣然微笑地应酬着霍家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麦冬。” 江浸月正准备挂电话,大男孩又急着叫住她。 “师姐,马上要百年校庆了,你来吗?” 说到这个,她很久没有回去看望老师,或许老师东国唯一获得菲尔兹奖的女数学家,也不想认她这个没出息的弟子。 “我来。” “老师一定很高兴。” 随着大男孩雀跃的笑声远离,服务生为她打开包房厚重的门。 猝不及防,带着湿漉漉水分的大把柚子叶,重重抽打在她的肩背上。 第32章 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浸月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手拿柚子叶的服务生不敢继续,回头看向霍夫人。 张宜雅勾唇冷哼:“怎么停手了,继续啊,她一身晦气,得好好除除。” 在岭南那边,迎接出狱的人,有洗柚子水跨火盆除晦气的说法。 但也应该是霍之庭,而不是她。 江浸月知道这是张宜雅在借题发挥。 主位上的霍英不喊停,没人敢为她发声。 已经落座的江端月只当是看她的笑话。 亲妈不疼夫家不爱,没用对比,怎么才能彰显女神与蝼蚁的天壤之别。 直到柚子叶上的水把江浸月的头发淋湿,霍英才发话:“好了,开席吧。” 也没人给她递毛巾,江浸月就这么湿着头发与外套狼狈地站在原地。 张宜雅白了她一眼,催促道:“别像个养媳妇一样,上不了台面,还不快坐下。” 霍英坐在主位,左右两旁是张宜雅和霍之庭,而本该她的位置被江端月坐着。 霍之庭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霍龄珊今天也一起来了。 她总不能坐在小孩子后面。 “浸月,过来坐。” 江端月拍拍身边的位置,大大方方地招呼她,俨然一副霍家女主人的模样。 大概是怕她驳江端月的面子,霍之庭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小浸月还不快坐下,让全家人等你吗?” 低垂眼眉,早看不出一日赚两亿,堪比华尔街之狼的女总裁。 她依旧是那个乖巧懂事,花瓶草包的霍太太。 人都齐了,霍英举杯:“这次霍之庭的事,感谢江小姐出面平息风波。” 事件起因是江端月,但商人不看过程只认结果。 由于江端月的巨大号召力,和全球影响力,这一天霍氏的股价不减反增,最终收盘价比昨日还涨了10%,市场预测良好,预计明日还能继续攀升。 张宜雅立马接上老公的话:“江小姐可是我们霍氏的福星,光是代言公司旗下的美妆品牌,一周销售量比上一季度总量还多,还一度脱销。 圈里的太太们都要从我这托后门才能热销产品。” 夸就夸吧,江浸月已经习惯只要有江端月,所有好事都是她的世界。 但张宜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不像某人一身晦气,找人谈判竟被十几个人追着打,霍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却从未有人心疼过她。 习惯是个好东西,江浸月听到这些已经心如止水。 倒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子说了句公道话:“哥不打人,咱家的脸往哪丢。” 青春叛逆期的孩子就是正直。 “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张宜雅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其实她也心有不甘。 继子倒台,她亲女儿就有上位的机会。 如今东国可有不少女总裁。 谁曾想江家另一个女儿手段了得,比起她这个蠢儿媳,她更要提防的是这个。 为了缓解尴尬,江端月举杯:“之庭是为了保护我才和人动的手,当时也的确是剧院的安保措施没到位。” “之庭,谁负责这件事的?”霍英厉声质问。 江浸月面无表情,心里却白眼直翻。 三句不离她,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杀了她全家? “我……” 江浸月刚准备出声承认,话就被霍之庭接了过去:“是我让保安先走开一会的,和浸月没关系。” 至于后面的话,霍英没有问,张宜雅不敢问,江浸月不想问,但大家心知肚明,唯独霍龄珊一脸懵懂:“走开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成人的世界突然沉默。 霍英面色黑沉,用力说道:“食饭。” 福临门的行政主厨罗先生是霍家来海城发展时,特意从香城一并带来,白粤美食太史家宴的第三十代传人,广澳一带的名厨都师出罗家。 尽管每人背后都有一位专属侍应生,但霍之庭还是亲自为江端月夹菜挑刺。 “尝尝这个。” 他体贴地夹了块脆皮鸡放到江浸月骨碟中。 “福临门的经典名菜,用料考究,入口即化。” 江端月似娇似嗔道:“之庭,太油了。公演还有两天,我在只能清淡饮食。” “呀,我怎么糊涂了,这清远凤中凰高温淋油200次,你的确不适合吃。” 两人对话如同爱意正浓的小情侣,完全不把正牌太太放在眼里。 闷头吃饭的江浸月像是日某剧中“熟睡的丈夫”般无动于衷。 直到她眼皮子底下多出一块脆皮鸡。 “这个给你吃。”看似是好姐妹,实则江端月眉宇间充斥着傲慢的嘲弄, “我妹妹什么都吃,每顿都吃很多,很好养活。” 像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张宜雅高抬下巴证实道:“她刚嫁进霍家时,我还真没见过上流圈里哪个名媛贵妇像她吃东西那么粗鲁,出去还以为我们霍家苛刻她,没给她饭吃。” 嘴里嚼着腊味乳猪肉,江浸月只当没听见,继续夹菜吃饭,只不过把江端月施舍给她那块脆皮鸡拨出碗碟。 嫌脏! 这一桌人,没过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当年陈彧母亲陈阳雪意外去世后,为了不分离,陈彧带着她们逃出福利院,从此三人相依为命。 一个十岁一个五岁一个两岁。 最饿的时候,她带着小妹连饭都要过。 所以她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吃饱了才能撑得久。 不管别人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 无趣是应对嘲讽最好的办法。 饭桌上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江浸月趁机离开喘口气,事实上谁会在乎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寒露深秋,顶楼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江浸月找了处幽静隐蔽的角落。 她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熟练抽出一支,含在双唇间,打火机点燃,瞬间照亮了她乖巧干净的脸。 这一幕完全颠覆了霍太太给大众的印象。 也让她身边的黑影震惊。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不期而至,不等江浸月反应过来,嘴唇间还未点燃的烟被夺走。 侧目对上狭眸,江浸月有股被抓包的羞耻感,脸颊通红。 但很快她就发现男人手指间冒着火星烟头,小声嘟囔:“你不是也在抽。” 封彧被她气笑,扔了烟,踩在鞋底下碾了碾。 “以后不准再抽。”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两人异口同声,封彧紧缩眉头,剩余的声音哽在喉咙口。 半晌转过头,身体斜斜倚着装饰的栏杆,目及远方。 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很早以前他就没有立场管她了。 第33章 他的野心也未免太大 男人冷冷开口:“霍太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小霍总不是已经放出来?” 言下之意,你不该陪着你老公吗? 江浸月余光扫过一旁热热闹闹的霍家家宴,明眼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 男人是明知故问,也是在对她挑衅的羞辱。 她用力扯了扯嘴角,直白问他:“封总,今天是不是你买进了霍氏5%的股份?” 封彧挑高眉毛,完全没有被人识破的窘态,语气略显轻佻地反问:“霍太太是准备向小霍总举报我?” 这算是承认吧。 看着她眼神带着丝丝探究的意味,像是要看穿她的外皮,望近她的内心。 小姑娘眼神清澈,精致的脸上漾起一抹单纯的笑。 “封总是正当交易,我举报你干什么?” 正不正当,他们俩心知肚明。 事态是他扩大的,谅解书是他逼人写的,或许江浸月没有猜到最开始,但结局大差不差。 看她装傻,封彧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似笑非笑地开口:“那江总赚走的两个亿,小霍总知不知道?” 她也没有以前好拿捏了。 江浸月低头轻笑,对上他的眼睛。 是较量也是信任。 “我有婚前协议,我赚的任何一分钱都与霍家无关。” 很快人也和他们无关。 “那就好。” 收回视线,封彧抬起受伤的手,转了转手腕,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江风,染上丝丝凉意和淡漠,“我不想未来牵连到江总身上。” 江浸月呼吸一滞。 果然…… 他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 小姑娘缓缓抬头,视线落在大楼对面,海城最绚丽的霓虹灯光里。 琥珀色的瞳孔映出星星点点。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对方的意图。 相比男人的成熟诡谲,小姑娘也不落下风, “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来找了。” 真的吗? 江浸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只是找个借口离开。 这个男人和从前太不一样了,光是对话,就让她感到窒息。 刚迈出步子,就被一条规制的西服袖拦住。 封彧的嗓音生硬,不容拒绝:“拿出来。” 江浸月赌气地撅了下嘴,又无可奈何地从风衣外兜掏出香烟盒,交到男人宽大的掌心。 “还有。” 行行行,都给你。 随手扔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细条形状的东西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高大男人轻易接住。 一支像唇膏,外壳渐变紫粉的女士打火机。 封彧握在手中细细把玩,似乎能感受到她每次触摸的温度。 而后塞入西服内侧口袋。 不出所料,她不见也没人会发现,再回去已经人去楼空。 江浸月只能自己回霍家老宅。 只是她没想到霍之庭没有去送江端月回家。 徐妈手里端了两碗醒酒汤茶。 “徐妈,我去送。” 江浸月自然从她手中接走托盘,往开着一条门缝的书房走去。 要不是自己叫着他,今晚这不孝子还不打算回来。 霍英站在书桌前,面容凝重,语气坚决:“明天你给我到公司里好好上班,大剧院那摊子烂事你不准再掺和进去。” 霍之庭向来和他对着干,从青春期开始叛逆到现在。 “端月的东国首演马上就要开始,我怎么能在这时候不管她。” 霍英眯着眼,像是看透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江家这两姐妹,你就是和江浸月离婚,也别想娶她姐。 我们霍家怎么也不会让个戏子做女主人。” 不管霍英在人前多给江端月面子,但打心底里霍英就没有看上过江家人。 “那婊子就可以?” “啪”一声脆响,霍之庭的脸被扇偏。 霍英气得双眼通红。 唇角溢出鲜血,霍之庭面无表情,抬手摸了摸。 或许是对霍之庭的母亲真的有愧,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放下了扬起的手,但依旧是维持长辈的尊严。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说完,转身走向书桌后,拿起一份文件朝着他的方向一扔。 “今天,有人趁着我们霍氏动荡,在最低价时,吸纳了集团5%的股权。” 霍氏市值5000亿美金,就算股价疯跌,5%仍旧意味着对方在一天调动了至少100亿美金,能有那么大资金流的机构可不多。 霍之庭一页页翻看文件,眉头越锁越紧,最后抬眸看向霍英,不确定地问:“还没有锁定目标?” 霍英摇头。 这件事透着古怪,霍之庭略微思考:“所以我们被人做局了?” 霍英闭了闭眼,沉声道:“很有可能。” 阖上文件夹,霍之庭唇角勾起一个不以为意的弧度:“虽然现在对方身份意图不明,但我们家族掌握了20%的股份,对方的5%只够参与决策,而没有决定权,构不成威胁。” “话是这么说……” 霍英突然的开腔,让霍之庭感到奇怪,难道家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同样紧张的还有站在书房门外的江浸月。 难道公公他知道? 霍英坐下,翻转桌面上的全家福,最中间手持狮头拐杖的老克勒,便是已故的霍老爷子,他的父亲,海城商界不朽的传奇人物。 “你身上10%的股份,是老爷子交由家族信托进行管理的,为期十年才会正式转交给你。” “这有什么问题?” 霍之庭不解,他是唯一指定继承人,十不十年,早晚都是他的。 十指交叉在唇边,这是老江湖的一种感觉,霍英缓缓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不立即执行遗嘱,而是非等到老爷子去世十年后?” 顿了下,他陷入沉思,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是不是这份遗嘱里还有什么附加条件,我们不知道。” 第34章 可以接受丧偶 说到这,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 “谁?”霍之庭厉声问。 黑暗中,裸色皮鞋露了出来。 “霍先生,之庭,是我。”江浸月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我是来送醒酒茶汤的。” “徐姐呢?”霍英的脸色很沉,语气不善,透着提防,“谁让你送的?你听到了多少?” 江浸月吓的小脸惨白,手抖的茶汤都有些溅出来。 霍之庭见状,把她掩在身后,遮挡父亲犀利的目光,下意识为她开脱道:“浸月就是想送碗茶。” 霍英认定一个外人不可能知情家族秘密,挥手让他们俩出去,最后叮嘱:“之庭,管好你老婆的嘴。” “知道了,父亲。” 霍之庭牵住她的手,带她离开。 走到两人卧室前,小姑娘的手还是冰冰凉凉。 霍之庭柔声安慰:“别怕了,下次别靠近书房。” 江浸月抽走自己的手,点头应下:“我明白。” 看着空了的手心,男人眼眸微暗,又想到她为了自己被十几个人追打,心中歉然:“辛苦你了。” “不辛苦。”江浸月回答的很急切,“晚了,我回房休息,明天还有工作。” 说完,就在霍之庭的眼前,把他关在门外。 霍之庭站了会,走向客房。 江浸月同样在卧室内站了会,心绪难以平复。 霍英就快接近真相了,一定要赶在他们知道前,把婚离掉。 不然以霍英的脾性,她不离婚那大家得过且过天下太平,她若非要闹离婚,怕是他们可以接受丧偶这个选项。 江浸月越想越觉得后怕,在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顶了两黑眼圈出门,连遮瑕都遮不住。 歌剧团团员们见了,暗地里蛐蛐。 “啧啧啧,看江理事长这俩黑眼圈,是我也睡不着。” “自己没本事,还不允许我们家团长帮忙了,我们团长就是心善,总不能对妹夫见死不救。”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管理不善,马上就要首演了,还开什么劳什子的通气会,做不成事,还要连累我们。” “……” 议论声充斥着整个会议室,江端月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虽然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打心底还是觉得她是虚张声势,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江浸月站起身,缓缓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圈众人。 江浸月的长相属于温柔可爱挂,比起江端月的古典清冷长相的确少了点女神范,但三年豪门与商场的打磨,让她眼里比同龄人多了一份锐利。 一股狼崽子的狠劲。 她清了清嗓子,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目光落在最后一排,声音不疾不徐:“今天我请大家来,就是要通报一下十日前关于道具坍塌事故的详细情况。” 说到这,现场众人又拉满了紧张情绪。 毕竟之前说,可能是有人故意破坏,还查了所有监控,谁知道能看见什么。 江浸月故意沉默了会,期间目光扫过众人表情,江端月的也没放过。 心理防线低的,会先耐不住发话。 “浸月,你有什么话直说,别给大家打哑谜。” 团长发话,下面立马起哄。 “就是就是,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 江浸月直了直腰,缓缓吐出四个字:“纯属意外。” 大家先愣了下,随即抱怨声不断。 “切——” “把我们当猴耍。” “她也就是比我们运气好,嫁了个富豪,不然轮到我们看她脸色!” 江端月本就不认为她能查出什么来,现在看她用虚张声势,来挣回昨天的面子,更加瞧不起她。 “大家稍安勿躁,听听江理事长还有什么要说的。” 团长都发话了,大家只能耐着性子。 江浸月拿着稿件读了快一个小时的《安全守则》,而后在抱怨与嘲笑中散会。 众人陆续走出,江端月刚起身,只觉眼前一花,穿着职业套装的江浸月先一步走向角落里的女孩。 江端月脸色微变。 “是薇薇安,对不对?” 江浸月拦着一个戴着墨镜,手持盲杖,棕色头发皮肤白皙的少女。 据罗攸柠了解,薇薇安是中德混血,双眼是先天性失明,失语症是后天的,因心理精神疾病造成,唯有耳朵能听见。 女孩不知道她是谁,但还是单纯地点头。 江浸月自我介绍:“我是你们团长的妹妹,江浸月。” 话刚说完,江端月急切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薇薇安,过来。” 失明的人对声音很敏锐,不仅能分辨细微的音色差别,还能清楚感知声源的方向。 盲杖越过江浸月,薇薇安被江端月强势地拉在身后,她眯着眸,略带威胁语气:“浸月,你想干什么?” 江浸月温淡一笑:“关心一下事故受伤人员。” 要不是开事故通报会,她还真见不到这神神秘秘的女孩。 “看够了吗?看够了我要带她去休息了。” 江端月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说完,扣住女孩的手腕,动作强硬地拽走。 江浸月没有阻拦,神情淡淡地看着两人离开。 女孩看不见,走得急就会步伐不稳,快要跌倒时,回头朝着江浸月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不能说是真正的“看”,是一种说不清的神情。 江端月把薇薇安带回自己的休息室。 “咔嚓”一声锁上门。 随即室内炸响尖锐的嚣鸣声:“江浸月是个坏女人,你千万不要和她有接触。” 对尖锐的声音过于敏感,薇薇安浑身发抖,像极了风雪中的小绵羊无助惊恐。 她想逃,可周围满是黑暗无处可逃。 得不到回答,江端月失去耐心,伸手打掉盲杖。 “听到了没有。” 尖叫恐吓还不够,江端月大力拧着她胳膊的肉,面部表情扭曲,和在人前的高音女神完全判若两人。 皮肤脂肪肌肉被挤压扭曲的痛感,在女孩的身体上无处不在地被触发。 薇薇安咬紧嘴唇,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却一动不敢动。 江端月发泄完,女孩的胳膊的肌肤已经没有一处完好。 一瞬她又像是变了个人,将薇薇安搂进怀中,软声细语地安慰。 “薇薇安你听话,我那个妹妹,她恨我妒忌我,不仅霸占了我的爱人,更要夺走我的一切。” “这世界上全是坏人,只有我对你好。” 纤瘦到骨节突出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女孩的背后,不像是安抚更像是白蛇的红信在舔舐猎物。 红唇贴着女孩发抖的耳廓,压低的声音像根针一样挑动着女孩的神经。 “你得好好回报我。” 随着她的话语,女孩身体更是抖的厉害。 第35章 他就没有其他女伴? “江总。”罗攸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为了办公方便,江浸月在大剧院有一间临时办公室。 房间内举目只有一张简易桌子和一张硬板凳。 办公室离着舞台近,隔音效果差,别说开着门能听见彩排的巨大音乐声,就是关上门也不能完全隔绝。 罗攸柠皱眉道:“虽然说她人不咋地,但不得不承认她歌是唱的真好。” 江端月东国第一场首演剧目,是举世公认的歌剧界经典之作,也是华丽花腔女高音的炫技之作——《歌剧魅影》。 欧美百老汇歌剧,江端月以此成名,她实力可见一斑。 坐在办公桌前的江浸月,一手手肘架在另一只的手背上,指尖点着嘴唇,眼神专注地盯着桌面笔记本的屏幕,敷衍地“嗯”了声。 罗攸柠手里拿着文件走近两步,继续道:“歌剧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你说她在国内时还名不见经传,在国外短短三年,就成为歌剧届百年来唯一的一位亚裔女歌唱家,还是维也纳金色音乐厅的台柱子。看来外国的苗还得是种外国的土。” 江浸月不置评论。 她回到江家时,江端月正准备出国留学,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就因为这个,她的海城高考状元,东国Top1的大学都变得一文不值。 在江家父母眼里,江端月才是上的了台面的女儿,而她就只是个会刷题的书呆子。 关于江端月唱的好不好,江浸月虽然不是音乐评论家,但每天被她开嗓吵醒,她多多少少有点发言权。 好,但没那么好,至少不比现在好,差了好几个层次。 见江浸月目不转睛地看东西,罗攸柠好奇地走近她,探过脑袋看去。 笔记本屏幕上,不是文件,是个视频,实时视频。 监控探头从天花板方向,对着拉着警戒线的道具堆放处。 若不是画面角落有时间跳动,还以为是截屏,因为那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罗攸柠奇怪:“不是已经调查清楚,说是意外事故。七七,你还有什么疑问?” 屋外的歌声还在继续。 江浸月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合上笔记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罗助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自己比她大了两岁,但很多时候罗攸柠觉得她看人看物远比自己更深远,做事做人更加神秘莫测。 看不透她这个人,那紧紧跟着她就好。 递上文件,罗攸柠正色道:“江总,这是首演邀请的各界人士名单,您过目一下。” 江浸月接过,仔细翻阅。 如今江端月除了是自由艺术家,还是霍氏集团的形象代言人,这么好宣传公司的机会,当然要多邀请些东国重要人物,扩大影响力。 看见熟悉的名字,江浸月的目光停了半分钟。 南城首富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不邀请。 “给封总和他妹妹安排一个清净点的包厢。” 国家大剧院的音响效果特别好,江端月唱的又是华丽花腔,常常有高音区的炫技演唱,音域能达到小C3或是更高。 普通人听到都有种心脏炸裂的感觉,何况封路路心脏做过移植,心脏怎么承受的住。 江浸月不明白,封彧也曾是医生,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非要带着路路,他就没有其他女伴? 罗攸柠不知道江浸月想的,只当是她讨厌封总刁难自己,故意把他们安排到不起眼的地方。 …… 首演当天。 国家大剧院除了大量歌剧爱好者,还聚集了海城各界名流,歌唱界的老艺术家,以及各大主流媒体。 尽管江端月才二十四岁,但已经是国宝级的女高音歌唱家,今日首演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以至于今日霍氏集团的股价又被拉升了一波。 原本不打算参与的霍英也穿着英伦三件套给江端月造势,那更别提江家父母。 沈青敏站在正在化妆的江端月身旁,眉开眼笑,怎么看她怎么好看。 “月月,这是妈亲自给你煮的胖大海罗汉果菊花茶,喝了可以润喉护嗓。” 江端月看了眼,嫣然笑道:“妈最疼我了。” 顿了下,似想起什么,“妈,你没带我的清心果吗?” 沈青敏抬手拍了下脑门:“妈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乖囡你等着,妈妈马上去给你买来。” 一转身看见正在安排人手的江浸月。 “喂,你去给你姐买份清心果。” 现场声音太杂,江浸月没听见沈青敏和她说话。 沈青敏顿时气愤,上前用力拽了下她胳膊。 “你这是在装没听见吗?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姐好?” 江浸月被骂的莫名,开口解释:“妈,我在忙……” 沈青敏眼里江端月的事永远是头等大事,她根本不听江浸月说什么,冷喝道:“忙什么忙,忙什么有你姐的事重要?你姐要吃清心果,只要幺凤的。” 江浸月被她闹的不行,顺口答应:“我现在就找人去买。” 人手还没安排,只听江端月委屈地说:“妈,算了。别人买的东西我不能吃,你也知道在演出的节骨眼上,要是有人故意在东西里做手脚,那可是要毁了整场演出。” 的确好的歌唱家和顶级的运动员一样,在演出和比赛期间从不喝和吃离开视线的水和食物。 沈青敏想了想:“浸月,你去买。” “我……” 她忙的四脚朝天双手起飞,还想把她劈成两半用。 “你什么你?你是不想你姐好,是不是?” 每次都是这句话,在他们眼里,她才是姐姐,灰姑娘的恶毒继姐。 江浸月闭了闭眼。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江端月正从镜中看向她。 讥讽得意。 以往都是如此,最后以她的妥协为结局。 “好,我马上去买。” 这个牌子的蜜饯在海城才兴起,连锁店很少,江浸月跑遍了小半个城市。 等她拿着一袋子凉果转回来,音乐剧早就开始。 立冬的季节,她一身热汗。 江端月哪有想吃,只是逮到机会就想折腾她。 江浸月站在帷幕后阴影里,望着台上穿着华丽服饰的江端月。 一束光从江端月的头顶泻下,照亮她的周身,让周遭的一切显得那么的暗淡。 《歌剧魅影》是以19世纪的巴黎歌剧院为背景,讲述的是容貌丑陋的音乐天才魅影与年轻女歌手小C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 哥特式童话般场景极富视觉冲击,国家管弦乐团现场演奏配乐,几十名国内外专业歌手…… 这一切都比不上江端月开口的那一下。 她是上帝的宠儿。 童话故事里唯一的公主,剩下的人都是配角。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丈夫,她周围一切认识江端月的人,不断在她面前重复的话。 女主角在舞台上发光,NPC只能待在角落被遗忘。 江浸月的身体渐渐冷却,但她望向远方的目光里有火。 在她更长的生命历程里,有人告诉过她。 【七七,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发一次光就足够了。】 整场剧目最高潮的部分,是女主角的深情独唱。 她的声音空灵缥缈堪称天籁。 江浸月手里的凉果袋孤落落地被留在原地,它的主人早已不见。 歌剧厅的歌唱与音乐声越来越远,走廊上空空荡荡,再一个转弯就能进到拉有警戒线的道具堆放处。 “霍太太,你不看演出,出来闲晃什么?” 第36章 哥,人家夫妻俩撒狗粮 江浸月脚步一顿,心凉了半截,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在来人快走到她面前时,她嘴角挂起微笑,转身。 走廊昏黄的光线勾勒他的轮廓,男人的身姿挺拔而修长,肩膀线条流畅,黑色西装犹如寒冬里的风,冷峻而富有力量,每一个线条都诉说着内敛与稳重。 镜片下眼皮轻阖,利落分明的下颌线,透着淡漠与疏离。 那么娇俏的声音是他身边小女生发出的。 封路路穿着吊带珠片蓬蓬短裙。 这让江浸月想起她们小时候。 小妹看着橱窗里漂亮的儿童连衣裙,双手搓着身上破洞又不合身的衣服,羡慕得口水直流。 她们只是站在那看两眼,但还是被人无情驱赶。 【小乞丐,别站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 小时候没穿上,现在穿依旧好看。 挽着封彧胳膊的封路路没看出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应该是心里有鬼。 她鼻孔朝上,嘴里哼哼唧唧:“哥,霍太太是真不待见我们,给我们安排那么偏的位置,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封家人,早不是什么穷亲戚。” 封路路总是用张牙舞爪来武装自己。 江浸月想解释,却无从解释,只能抿紧嘴苦笑。 三人站在幽长的走廊里,远处传来高亢的歌唱声。 男主魅影高唱:“Sing!” 女主小C随即飚出一段连续的E6高音直冲天灵盖。 这意味着演出马上接近尾声。 江浸月的眼神飘忽不定。 封彧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故意不开口。 三个人就僵在那。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浸月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正准备借口离开,走廊里又传出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浸月,你不待在后台,怎么跑出来了?” 回头看见霍之庭,她的心更凉了。 “封总也在?” 今天的霍之庭一身塔士多礼服配黑色领结,很正式。 正式的像新郎装,就只差胸口一朵大红花。 他阔步走到江浸月身边,拉起她的手自然地挽入自己的臂弯中。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海城与南城经常有商业合作或是论坛宴会之类,但封霍两家继承人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 封彧低垂着眼眸,睨着向他伸来的手。 下压的嘴角噙着斯文而危险的笑。 “请多关照。” 握上的瞬间,压力与狠劲让霍之庭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霍之庭是天生的贵公子,表面浪荡不羁,内里傲睨自若。 可封彧不一样,虽同为豪门继承人,但他有股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狠劲,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霍之庭抽回手,虎口已经留下红痕。 江浸月原以为话题已经岔了过去,没想现在三人都盯着她,等她给出解释。 一个演出总指挥,表演没结束,不待在后台,准备干什么?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看你不在座位,所以出来找你。之庭,你去哪了?” 问题抛给了他,霍之庭抬手摸了摸鼻梁,一样心虚:“我担心你太累,所以想来后台看你。” “切——” 肉麻的牙酸。 封路路很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 “哥,人家夫妻俩撒狗粮,我被喂的有点恶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封彧淡笑依旧,只是眼底没了温度。 “先告辞了。” 肩膀交错时,霍之庭与封彧点头示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从男人眼里看见了杀气。 等人完全离开,霍之庭有些急切催促她:“浸月,你快回后台,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还需要你处理。” “那你呢?” 她也只是顺口问。 霍之庭神色一凛:“你别管我。” 没有外人,也就没有装腔作势的必要。 临走前,江浸月心有不甘地看了眼黑漆漆的道具处。 演出结束,歌剧厅现场安可不断,但江浸月始终没有再表演。 这也算是她的个人特色,除正式演出,她很少开口,美其名曰保护嗓子。 不管前头怎么热闹,江浸月始终不参与。 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监控视频,此时拄着盲杖的女孩从堆放道具的角落走出。 女主的确有光环。 她的NPC人生还得继续。 散场时,江浸月终于知道霍之庭在搞什么鬼。 大剧院门口是块大草坪,视野开阔。 当人们从玻璃门四散而出的时候,一枚烟花腾空而起,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人机在夜幕中组成月亮与星河的形状,烟花穿插其中,炸亮整个夜空,如同穿越时空的终极浪漫。 江端月的粉丝尖叫声不断。 谢幕后的江浸月还穿着剧中的欧洲宫廷复古白色礼服,在露天上接受记者采访。 记者问:“江小姐,演出结束后,您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看着漫天由烟花组成的玫瑰,江端月掩饰不住激动的表情。 一时忘我,捧住身边男人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现场先是气氛一滞,紧接着镁光灯比身后的烟花还要刺眼。 第37章 她是合作不是卖身 多的是在拍这对大姨子和妹夫的绯闻暧昧,更多的是镜头贴脸开大对准一旁的霍太太。 拍她这个豪门怨妇如何崩溃或是当场爆发。 那可是下一个爆点热搜。 比今晚的#海豚音女神东国首演#更炸裂眼球。 面对不怀好意的目光,江浸月并不想回应。 知三当三的又不是自己,老公极力想维护的也不是她,她干什么自己急跳脚,落下一个泼妇的名声。 正准备当什么都没发生,转身离开,没想被身边人搂住脖子,在脸颊上也被狠狠亲了一口。 不得不说,江端月也是有急智的。 “我太激动了。”她一手搂着江浸月的肩膀,一手勾着霍之庭的臂弯,大言不惭道,“我们是最亲密的家人。” 最亲密的家人? 江浸月听的头皮发麻,让她不由地想起一句经典小三言论。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 人前她是识大体的霍太太,就算江端月怎么挑衅,她都不会撕破脸,毕竟与玥彤合作的公司,不希望看见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乙方。 当记者要求拍照时,她只是落寞地退场。 霍之庭看见她离开的身影,手背不停搓弄脸颊。 心脏不禁刺痛了一下。 她是哭了吗? 是因为看见端月亲吻他,心里吃醋了? 太恶心了。 江浸月手背用力揉搓被江端月亲过的脸颊。 这算是间接肌肤相亲了么? 想想可笑,她和自己的老公脸贴脸,还得靠第三者。 演出后是庆功宴。 霍英一路带着江端月与政要名流寒暄问候,江氏夫妻也紧紧跟随,更别提霍之庭一直为江端月保驾护航。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端月是他们霍家的儿媳。 而真正的霍家少奶奶,穿着一身简约黑色礼服穿梭在商务精英中。 她有她的生意要做。 上流圈不存在无效社交,推杯换盏间都是信息互通与资源整合。 她忙着发自己的名片,寻找商业合作机会。 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老总也不抵触,因为霍家是东国老钱顶流,一般豪门根本接触不到霍英。 既然有霍家儿媳这个后门,谁都愿意结交一下。 “您好陆总,对对,我是霍之庭的妻子,也是江端月的妹妹。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常联系。” “张主任,我们姐妹关系非常好,您夫人要看姐姐的演出,没问题,我来解决门票的事。” “杨总,想设立家族信托?您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助理,一定给您设计最优方案。” “……” 小姑娘像一尾五彩斑斓的黑色神仙鱼,在各色人群间游刃有余的交际。 江浸月完全没有作为顶级家族成员的不可一世。 对她来说,做生意就是要调动一切可用的资源。 霍家儿媳妇,歌唱家的妹妹,在她羽翼未丰时,他们就是她的护身符垫脚石。 再说,这也是他们欠她的。 江浸月正与商政人士客套,突然大家集体严肃起来。 “封总。” 就算大家都是什么总,但这个男人除了身份地位,光是身高气质就已经鹤立鸡群。 有人想和封彧寒暄,只听男人不冷不热的嗓音说道:“不介意的话,我需要单独和霍太太说几句。” 江浸月皱眉,不是说好人前装不认识的吗? 他单独说两句是什么意思? 圈里人都知道封霍两家各处南城和海城,关系不说好吧,在大多数领域几乎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那封氏继承人和霍家少奶奶是怎么有单独说两句的关系? 周围人好奇看八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江浸月被人盯的发麻,只能大声撇清关系:“封总,又见面了,在大剧院之庭和我招呼不周怠慢,真是抱歉。” 封彧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蓄着没有温度的薄笑。 像是要看她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大家听了个无趣,自然散开。 江浸月长舒一口气,杏眼圆睁,压低声音凶他:“封总,你破坏协议了。” 男人却不以为意地轻笑,不疾不徐回她:“两天没见江代表上班,我来问一下怎么回事,这怎么能算破坏协议?” 江浸月被他的强盗逻辑气鼓了腮帮子:“我向赵经理请过假了,而且我已经把港交所聆讯内容的具体回答,都交给了赵经理。” 言下之意,她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工作。 “所以呢……” 封彧骨节分明的手指玩转着高脚杯,声音是端着的漫不经心,似乎她所说的这些都不是不上班的理由。 还要她怎么样,她是合作又不是卖身给他。 江浸月抿了抿唇:“封总,您有话直说。” 她不想和他打哑谜。 封彧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直截了当地开口:“我需要你一起去香城。” 江浸月一愣,紧接着摇头:“我不能离开海城。” 顿了下,补充道,“霍家不会同意的。” 她与公婆住在一起,没有正当理由,张宜雅一定会盘问到底。 “霍家是谁不同意,小霍总?” 封彧问的时候,眸光明显一暗,而后视线轻易越过人群,落在一男一女身上,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似乎小霍总并不在意你是不是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哪得罪了他,莫名被他阴阳怪气地怼了下,江浸月的火气也跟着上来。 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今天也算是他和封路路坏了自己好事。 要不然她早就抓住江端月的把柄,能威胁到霍之庭,在离婚这件事上多一点砝码。 这账她还没跟他算呢,他还冷嘲热讽她不受老公的宠。 冷静下来,江浸月突然想到封路路的那句话—— 【人家夫妻撒狗粮。】 所以他是为了这个在故意冷嘲热讽她? 他到底是对她有多恨,当时就说了两句狠话,他不至于记那么多年吧! 江浸月后牙槽磨的嘎嘎响:“封总,这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男人的声音越平静,越是压抑了不平静的情绪。 第38章 小霍总,我方便坐您夫人身边吗? “江总,你要知道这不是私人请求,这是公事,如果做不到,那我们的合作只能终止。” 商人就是商人,不会因为过去的情分而让步,这应该是她早知道的事。 她竟天真地以为能和他讨价还价。 说到终止合同,就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江浸月窝了一肚子火。 如果目光能有实质,那她的眼神能把他烧穿两个洞。 “封总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合同。” 说完,江浸月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朝人群里走。 望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封彧举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口。 有人见他单着,立即上来献殷勤,拿起侍应生盘子里的酒,双手递到他面前。 “封总,请。” 封彧只冷冷睇了眼,没接。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酒杯里从来不装酒。 因为在名利场上,有话语权的人才能决定自己喝什么。 他也要让她知道。 江浸月回到霍之庭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莲城首长邀请江端月参加莲岛回归周年庆。 “老霍,你这儿媳了不得,来我这替我撑撑场面如何?” 说话的曾锦安是霍英的发小,自霍老爷子举家搬来海城发展,两人陆陆续续几十年未见,最近一次还是霍之庭大婚的时候。 江家姐妹俩长得像,外人分不清情有可原。 江端月被叫霍太太,心里别说多开心,江谌与沈青敏也偷着乐,也就霍英脸沉的厉害。 他不可不想让外人误会霍家继承人与两姐妹纠缠不清。 这是多大的丑闻。 “老曾,你这老眼昏花的厉害,江端月小姐不是我的儿媳,她妹妹才是。江小姐还未婚,被你这么说,传出去了影响名誉。” 转头叫霍之庭,带着不小的怒气,“之庭,你老婆呢?” 霍之庭哪知道,从宴会开始,他就陪着端月,早忘了自己还有老婆的事。 “她……” “爸爸,我在。” 江浸月赶紧从人堆里钻出来,站到曾锦安面前,规规矩矩地叫人,“曾叔叔,我是之庭的妻子,江浸月。” 曾锦安仔细看了眼,很像,但气质差的远,他打哈哈:“之庭,这要怪你,不站老婆身边,曾叔怎么能分得清。” 江浸月没想到,竟是个外人替她说了句公道话。 霍之庭干笑两声,长辈面前也不好反驳。 倒是没想到江浸月会帮他说话,所以说霍家少奶奶是上流圈里豪门太太的典范。 “曾叔叔,这不怪之庭,他是为了扩大霍氏集团影响力,所以才会对公司代言人特别上心。” 一句话既解了霍之庭的围,又把与江端月的关系撇清,连霍英对她说出的话都有点小小的欣赏。 这下江端月不满意了,看似在捧她,可一句“公司代言人”就把她踩到了尘埃,连姓名都不配有,谁都可以取代的地位。 但眼前都是大人物,江端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瞪她。 江浸月不以为意,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她要把自己的事办了。 “听说曾叔叔邀请我姐姐去莲城参加文艺演出?” 说起这个,曾锦安回到之前的谈话内容:“二十周年庆,会有许多东外领导人参与,我想以江小姐的国际影响力,一定会为晚会增添不小的光彩。” 江端月要开口,江浸月的声音直接将她盖了过去:“曾叔叔,您说的对,这么重要的场合,对宣传霍氏非常有利,姐姐也非常乐意。 对不对,姐姐?” 临时演出,就意味着有不可控的风险,江端月是不愿意的,可让她又不愿自己得罪霍英与曾锦安,只能用眼神向霍之庭求助。 原本父亲就对江端月的职业有偏见,如果她还不能够给霍氏带来利益,那父亲更不可能接纳她。 这回霍之庭站在江浸月这边:“端月,你会同意的是不是?” “曾先生愿意给我们女儿这样的机会,她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的是江家夫妇,他们也都站在江浸月。 江端月气的没法,只能弱弱地“嗯”了一声。 霍之庭保证道:“曾叔,浸月是公司代言事宜的总负责人,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的。” 达到自己的目的,江浸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悄悄隐到人后,不再出风头。 江端月同时退出交际圈,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质问她:“江浸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浸月装听不懂,无辜的大眼眨了眨:“我就是想让姐姐的演艺事业有更高的成就,回归二十周年庆,可不是一般人能登上的舞台。 我们姐妹是一家人,我只希望姐姐好。” 顿了下,“姐姐,还是你唱不了?” 听她的话,江端月神色一凛。 难道她发现了? “你胡说什么!” 江端月立即管理住表情,而后厉声警告她,“加场演出不是不可以,但真要出了什么事,影响到后面的巡演,我看你怎么负责。” 这个江浸月不是想过,只要江端月稍微做点小动作,那她就是唯一的责任人,但这些和封彧要与她解除合同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且江浸月打赌,江端月不会以自己的音乐事业去冒险。 …… 江浸月想不明白,霍之庭为什么没有包机去莲城,而是大费周章做大众航空先飞香城。 他也不是缺这点钱的人,要知道前两天为庆祝江端月首演成功放的无人机烟花秀就耗资上千万。 还算好,他还记得订头等舱。 乘客陆陆续续登机,陈兴和赵海奇这回出差也去。 正在放行李的赵海奇,抬头偏巧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特助,你看,那是不是江代表?她怎么去坐头等舱了?” 陈兴被赵海奇的大肚子挤的够呛,让他赶快坐下,就随意敷衍了句:“那不是江代表,是霍太太。” “诶?!”赵海奇糊涂了,“她们俩有长那么像?”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陈兴赶紧闭嘴。 空客A330商务舱有四排八座,这趟从海城飞往香城是热门航班,上座率超90%,尤其商务座更是客满。 三个人同行,势必有人分开坐。 而江浸月显然是那个第三者。 “之庭,我晕飞机得靠窗坐。”江端月柔柔弱弱地表示,“我不喜欢和外人坐一起。” 江浸月很识趣地坐到走廊另一排。 她是外人,她老公不是。 霍之庭有点尴尬,江浸月干脆给他台阶:“我还有点公务要处理,打字声会影响姐姐休息。之庭,你陪姐姐坐吧。” 在霍之庭眼里,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 而在江浸月心里,和霍之庭坐只能让她膈应。 她人刚坐下,一个高大的黑影笼了上来。 抬眸看去,江浸月心里咯噔一下。 男人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对面的位置,勾唇似笑非笑地问道:“小霍总,我方便坐您夫人身边吗?” 第39章 霍太太怀孕了 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密闭逼仄的空间里带着不小的威压。 他们年龄身份差不多,霍之庭看他睇来的眼神却带着不屑与轻蔑,这让向来被人捧着的贵公子很不舒服。 然而人家又没有出言冒犯,他连发作的理由都没有,心里憋了口气。 这是我老婆,你方不方便什么! 商务舱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等霍之庭回答,封彧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 空姐替他将随身行李箱放置进行李架上。 趁着遮掩的空档,封彧勾着唇:“好巧,霍太太。” 江浸月尬着笑容,礼节性地回他:“好巧,封总。” 好巧是好巧。 怎么两城首富都不坐自己的私人飞机,非要占用民航的公共资源? 而且偶遇他的次数比她见老公的次数还多。 飞机起飞,江浸月拿出电脑笔记本开始处理公务,除了剧团和新能上市的事,玥彤本身也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她决策。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她工作。 比牛马还苦的,是老板。 商务舱原本是安安静静的,但由于有江端月这个大明星,舱内的乘客与空姐不断请求与她合影。 江端月走的是亲民路线,就算不愿意,表面上还是会配合。 期间霍之庭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保护,俨然二十四孝好男友。 封彧挑眉,饶有兴致看着乱哄哄的商务舱。 人多了,走道开始变得拥挤。 商务舱的座位空间比起经济舱大不少,但空客A330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头等舱,封彧一九几的身高,两条大长腿被挤的无处安放。 江浸月小心翼翼地避着,拘谨地缩在自己的位置里,似乎生怕多碰他一下,就会得什么传染病。 男人的脸一点点黑了下来,嗓音比客舱里的喷雾空调还冷。 “嫌我脏?” 回答他的竟是一声干呕。 “你……” 不等封彧去回击她,身边娇小的身影猛地站起。 单手落在他耳侧头枕上,仅穿着薄丝袜的腿从他膝盖上跨过。 四目相对,散落的黑直发垂在两人中间。 姿势暧昧,气氛诡异。 封彧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哑的像是沙石相磨,他又重复了一遍:“你……” 江浸月捂着嘴,声音发颤:“……我忍不住了。” 封彧没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另一条腿也跨了过去。 男人的身体僵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回神。 原本围着江端月的霍之庭,一回头余光看见江浸月往卫生间奔,下意识叫她:“浸月……” 她谁都没理一头钻了进去。 很快里面传出呕吐声。 江端月晕不晕飞机她不知道,但她晕。 长时间看电脑屏幕,飞机舱内又大量聚集人群造成空气浑浊,她终于没忍住。 男人这时候还问她话,她哪顾得上。 不过吐出来就好多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乘务长等在门口关心道:“女士,您是哪不舒服吗?需要我们为您提供一些什么服务?” 坐的是商务舱,服务态度很好。 江浸月白着脸摇头:“没事。” 路过霍之庭身边时,浅浅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丈夫还没有陌生人关心自己。 江浸月不知道,她所有的举动都落在另一个男人的眼底里。 回到座位时,封彧已经站起了身。 他身高摆在那,看谁都是俯视,半阖的眼皮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听他冷冷地问:“怀孕了?” 江浸月一愣,被吓到的还有一旁的霍之庭和江端月。 江端月瞪眼娇嗔,问霍之庭讨要说法:“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当事人霍之庭也表示很莫名,很不确定地问江浸月:“浸月,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完全被封彧带跑偏了,江浸月又气又羞,脸红到脖颈,瞪他道:“没怀孕,只是晕吐了。” 说完,迅速猫进自己座位里。 为了掩饰尴尬,她又开始办公,才看一眼,电脑屏幕就被一只大掌阖上。 江浸月气鼓鼓地抬头,对上男人的眼,呼吸突然一滞。 惯常淡漠疏离的黑眸里竟有些不明情愫。 无奈或是心痛……等等。 沉默了片刻,封彧哑声道:“既然不舒服,还是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是真怀孕……” “我不可能怀孕!” 没有性生活哪来的孩子。 还非得当着出轨渣男和小三的面说,她还要不要脸了。 江浸月急得忘记了分寸,大呼之后引来其他乘客诧异的目光。 霍之庭也看过来,桃花眼对着封彧重重眯起。 封总关心他老婆怀不怀孕干什么? 这让他很不爽。 正要起身问个明白,手部的西服被用力扯住,江端月蹙眉问他:“之庭,你去哪?” 被她这么一问,霍之庭竟觉得难以回答。 在端月面前,自己是要做什么? 奇怪的情绪让他非常郁闷。 江浸月不再搭理身旁的男人,上半身倒向靠背,干脆闭上眼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悉索声,再接着一个类似于塑料薄片的尖尖角戳了戳她的手背。 江浸月被扰的忍无可忍,忽地睁开眼,压低声音吼道:“封总,你有完没……” 看清是什么东西碰她的手,她突然失声。 封彧面无表情地把一包小零食塞她手里,淡声道:“吃了这个就不晕了。” 第40章 你不问我今晚睡哪? 江浸月盯着手里的九制话梅看了许久。 还是二十年前的牌子,咸的口舌生津,一颗能含上一整天。 小时候坐公交车,车里人多空气憋闷,她就会难受晕车。 一次吐的稀里哗啦,还赔了人家五十块洗衣服钱。 因为那五十块她哭了一整天,从此再也不敢坐公交车,每天上学来回多走十公里的路,脚都磨出了泡。 最后被打工晚归的大哥发现,他买了这九制话梅,让她坐车的时候含一颗。 后来车坐多了也就不晕了。 不知怎么地想起以前,鼻子就发酸,回头想和他道歉,男人已经摘下眼镜闭目养神。 江浸月默默拆了封口,含一颗进嘴里,眉头微皱。 好咸,和小时候一样咸。 海城飞香城只需两个半小时,到达后,江浸月与封彧分道扬镳。 她是以负责江端月演出事宜为由离的海城,自然要和他俩捆绑在一起,而且得住在莲岛。 下飞机后,霍家安排的车直奔恒基大厦,佳士得总部。 原来来之前霍之庭就已经通过电话委托,为江端月拍下一顶德国公主曾佩戴过的珍珠钻石皇冠。 怪不得一定要飞香城。 价钱不谈,只有江端月才会让他如此上心。 江浸月像拖油瓶一样跟着两人,从海港城逛到维多利亚港再到中环摩天轮,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惜玩三人行。 直到曾锦安电话来催,小情侣俩才依依不舍地结束拍拖。 香城与莲岛之间横跨了一座跨海大桥,只需一个小时的车程即能达到。 曾锦安为尽地主之谊,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最豪华的酒店套房。 而从他的认知,只准备了两间。 一间小夫妻俩的,一间江小姐的。 江浸月从没想过霍之庭会和她住,就算现在她老公和她养姐住在一起,她也没意见。 奔波了一天,她只想赶紧洗澡上床睡觉。 独自进入客房,江浸月抓紧洗漱,洗完澡才记起睡衣还在行李箱里。 反正就她一个人住,她裹了根浴巾就出了浴室。 等她察觉异样已经来不及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霍之庭会在卧室。 小姑娘头发还淌着水,水珠沿着她圆润的肩头滑落,留下一道道细腻的痕迹,最后钻入起伏的浴巾中。 空气里带着沐浴后的潮气,让人感到闷热。 霍之庭抬手松了松领带。 “你……怎么在这?”江浸月磕巴着打破尴尬气氛。 霍之庭正准备走近一步说话,没想她竟防备地往后退。 他皱起了眉:“我是来给你送这个。” 霍之庭朝她伸手。 他手里拿着一个和手掌大小差不多的首饰盒。 “上次说补送你一个毕业礼物,今天……” “谢谢。”江浸月感谢的很快,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接上。 天聊死了。 但霍之庭的手还伸着。 江浸月想尽快结束,又不想靠近,但胳膊短,只好一只手摁在胸口紧紧抓着浴巾两头的连接处,上身前倾弯腰,另一只伸的长长去够。 看她别扭的动作,霍之庭不知道是该气自己还是气她,说话语气突然变得欠欠:“不问我今晚睡哪吗?” 江浸月猛地收回手,脱口而出:“不是隔壁屋?” 霍之庭直接气笑。 这是一个妻子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立刻反思自己,平时是做的多不称职才让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郑重开口:“我又另外开了房间,你放心。” 放心什么? 放心不和她睡,还是放心不和三儿睡? 她敷衍地“哦”了声。 随即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江端月的专属铃声响起。 “之庭,你怎么还不过来?” 霍之庭尴尬地看了眼她,江端月的这句话就是在打他的脸。 江浸月垂下眼眉,作她懂事体贴的霍太太:“姐姐的事要紧,你快过去忙吧。” 霍之庭如释重负:“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立即补充解释,“端月让我帮她挑选明天的礼服。” “哦,好。” 江浸月管他们干什么,她只想他快点离开。 霍之庭放下盒子,转身离开。 “等一下。” 江浸月突然出口叫住他。 不得不说,这一刻霍之庭竟有那么一瞬的开心。 小姑娘还是在乎他,会吃醋。 “明天上午我能请半天假吗?” 就怕他问她要去做什么,江浸月低垂着眼眉,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霍之庭看着有些心疼:“最近辛苦你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谢谢。” 他看着小姑娘甜甜笑着的脸,心脏像是失控般猛地跳了好几下。 霍之庭一离开,江浸月立即跟在他身后,反锁了房门。 再回到卧室,看了眼放置在床尾凳的盒子,根本没想过要打开。 送江端月冠冕的盒子比A4纸大,她的只有巴掌大小,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是人家的边角料,剩什么给她什么。 她虽然习以为常,但并不代表着她非要无条件接受。 一顶上千万的公主王冠,她不需要别人送,她要成为自己的豪门。 …… HKEX大厦是两栋间隔非常近的细长圆柱形建筑,每当风过时必定发出去巨大响声。 而大厦西门设有喷泉,中心放置“8”字雕塑,寓意乾坤圈,三层水池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每层都被分为24格,形似罗盘。 所有布局只为让人坚信,在这里上市必定风生水起。 上午十点,江浸月准时到达。 下车的时候,赵海奇眼前一亮。 小姑娘一身剪裁利落的高腰黑色正装,垫薄肩的设计勾勒出不容置疑的气场,窄腿西裤垂感极佳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下踩着一双裸色尖头细高跟,搭配她温柔甜美的长相,形成冷硬与柔软的极致美学。 赵海奇心里感叹。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长得甜美点的,穿职业套装都像是女秘书,但她不一样,有股难得的女总裁范。 赵海奇把通行吊牌交给她,正想给她介绍新能集团的魏总,魏朗先一步迎了上来。 “江……”魏朗的声音顿了下,他不是初入职场的年轻人,有些事早就看的透透的。 来前封总就和他打了招呼,让他保密江浸月的身份。 当时他还打趣,是保密玥彤老板的身份,还是不要说她是霍太太。 没想到迎来的是封总的一记白眼。 “江代表,许久未见,越来越干练了。”魏朗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许久不见? 看新能魏总对她的态度,赵海奇更摸不清这小小实习生的底。 封彧站在一旁看她。 低马尾,一副方糖钻石耳坠做装饰。 比起霍太太的身份,作为职场女性的江总看上去更顺眼。 再往下看,左手上依旧戴着戒指。 封彧眸色一暗,冷冷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再聊。” 封彧与魏朗走在最前头,陈兴跟在自家总裁身后,最末了是赵海奇和江浸月。 赵海奇小声试探地问她:“小江,你和那个国宝歌唱家江端月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你们的名字差不多。” 第41章 小霍总查岗 赵海奇没有往霍太太的身份想,因为想也想不到豪门阔太来对家公司打工。 江浸月还没开口,陈兴已经瞪眼过来:“赵经理,今天酒店早餐是不是太咸了?还是你吃的太饱了?” 还别说,跟了封彧大半年,陈兴语气都有点像他。 赵海奇脑子转的快,一下就明白陈特助话里的意思,赶紧闭上小嘴。 职场大忌,打听别人的底牌,尤其是不知深浅的人。 大家进入VIP室等候。 聆讯就是港交所的专家对IPO资料进行查阅审核,若是有疑问会当场询问公司负责人或是保荐机构。 如果还是不合格的材料会就被退回要求整改,等待再次提审,那就难免会影响上市周期。 为了尽快能全球路演招揽投资人,江浸月把材料与可能被聆讯的问题做的很细,所以整个会议室内除了封彧,她是最不紧张的那个。 她站起身和紧张的满头大汗的赵海奇报备:“我去趟洗手间。” 人一离开会议室,她公文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异常的尖锐。 尤其当坐在一旁的封彧,透过开口的公文包瞥了眼。 手机屏幕上显示霍之庭的名字,就让男人的眉宇间染上一丝烦躁。 他目视前方,表面上在与魏总徐徐交谈。 私底下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伸入包中。 下一秒,烦人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一切都发生在不经意间。 可有人看了个全过程。 陈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没想到总裁外表人模狗样的,芯子是黑的,这种不耻的事也能干出来。 摁人老公电话,这是准备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陈特助,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事发生?” 因为担心不在的时候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江浸月着急赶回来,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江……”才吐一个字,便被男人的轻咳声打断。 陈兴僵着脖子,被自家总裁锋利如刀的目光剜着,腿肚子打颤。 “没事,到目前为止审核室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封彧神态自若地回答道。 魏总和赵经理也没说什么,江浸月放心下来。 回到座位,她正准备伸手进包里取手机,忽地一份文件朝她扔来。 封彧斜倚着靠背,骨节分明的食指抵着下颌,姿态松弛慵懒,淡声道:“江代表,我觉得这份财务尽调还不够完美,尤其是招股书这一块。” 江浸月看向赵经理,财务这块是由赛通的审计师负责。 赵海奇刚准备开口解释,封彧又说道:“你看他干什么?协作上市,除了分工,难道不应该互相捡漏补差?” 多冠冕堂皇的话,江浸月被训的哑口无言。 她是赚着7亿的钱,干着35亿的活,封世仁这顶级资本家把她的剩余价值剥削的一丝不剩。 封总在故意刁难小姑娘,在场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大家心知肚明。 尤其陈兴,他知道自家总裁在作什么妖。 为了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他还真是不遗余力。 但谁也没有帮江浸月说句话,果然在商场上,男人们是统一战线的。 江浸月憋了口气,翻开文件逐字逐句检查。 整个审核聆讯过程持续了五个小时。 由封氏加持,果真很顺利,一次性通过。 还是港交所CEO亲自向封彧与魏朗报的喜讯。 “封总,由您的封氏集团旗下的赛通为新能做保荐人,我们对新能IPO上市非常期待与看好。” 意料之中的事,封彧面上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淡声道:“其实这次新能IPO策划是两家投行机构协同合作,前期的估值和尽调都是由玥彤资本完成。” 江浸月不明白封彧突然把功劳推给她的意图,直到交易所的陈总将目光投向她。 她意识到机会难得。 从公文包里取出名片,双手递到陈总面前:“玥彤资本,江浸月。” 陈总接过名片,心里了然,封总这么做是为了提携这家新晋投行机构。 只是他没想到玥彤的负责人会这么年轻,但管不管她年轻,她的背景肯定很深。 走出HKEX大厦,魏总与封氏一行人道别,尤其是江浸月。 “江……代表。”每次称呼她,魏朗习惯性地卡壳一下,伸手示意,“非常期待与你的全球路演合作。” 双手相握,江浸月同样客套道:“魏总客气,我一定尽心协助新能上市成功。” 魏朗临走时,带有深意的一笑。 全场最懵逼的是赵海奇。 什么? 一个市场估值500亿公司的融资路演还让一个实习生来? 乖乖,她得有多厚的背景? 不敢想,真不敢想。 回去得赶紧把她的工位换到最佳观景位去,再不行,他的办公室也可以让给她。 只要总裁高兴就行。 送走魏总,江浸月要打的回莲岛。 一辆迈巴赫S680停在她面前。 陈兴从副驾驶下车,打开后排车门。 西装革履气质矜贵的男人已经坐在里侧,悠悠的声音传来:“上车。” “不用,封总。” 除了公事,江浸月不想与他有交集,毕竟现在两人身份有别,回不到从前了。 “不是去晚会现场吗?”封彧反问她。 “啊。” “我们顺路。” 听他说江浸月才意识到,如此重大的晚会怎么可能不邀请他,也就顺势坐了进去。 她又向车外问话:“赵经理不一起吗?” 来时这辆车算上司机是四人。 去时这辆车还是四人。 赵海奇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很乖巧:“不了不了,江……小姐,我自己坐车回酒店。” 关上车门,陈兴送给他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迈巴赫起步。 江浸月终于有空去碰手机,陈兴通过后视镜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仿若马上要被揭穿恶行而紧张的浑身冒冷汗。 反观坐在后排的英俊男人,手肘架着窗口,神色坦然地望着窗外。 “怎么没电了?”江浸月发出疑惑声。 记得早上出门时还是满电,她被封彧逼着干活,一秒都没有碰过手机,怎么就没电关机了? 陈兴长舒一口气,此刻他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江浸月拿出充电宝接上,摁开手机,轰炸般的消息让手机屏幕闪个不停。 陈兴紧张地把指甲咬进嘴里。 小霍总不是气炸了吧。 按以往经验,霍太太要是有一点不顺他们霍江两家人的意,辱骂都是小事,上手家暴都不是一回两回了吧! 陈兴小眼怨毒地盯着始作俑者。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小姑娘的异样,眸色渐渐暗沉下去,但口气轻松似调侃地问:“小霍总查岗?” 第42章 年下叫姐姐,心思有点野 这种时候总裁还说这种话,陈兴都想替霍太太扇他。 江浸月没吱声,只是不断刷着消息,小脸煞白。 封彧眉头锁的更紧了,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轻“啧”了一声:“那么怕他?” 过去半秒,江浸月才缓缓抬头,讷讷回道:“江端月失踪了。” 江端月失踪对于封彧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略略收回躁郁的神色。 但对于江浸月来说,那不可是什么好消息。 也不是因为江端月是她的养姐,而是牵扯出她不为霍家好好做事,却在为对家公司打工,那不需要霍英出手,霍之庭就不会放过她。 她手机没电正是霍之庭江谌沈青敏,轮番给她打电话导致。 她即刻打给霍之庭,但那头一直是忙音。 见她神情慌乱,封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声道:“你姐或许只是出门散步。” “不可能。”江浸月摇头。 江端月是多需要人捧着的人,在公众场合每次都有三四个保镖围着她转,她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独自出门。 难道是被绑架? 想到这,赶紧通过手机搜寻江端月失踪的新闻,但一无所获。 也是,成人失踪24小时才能报警,从霍之庭来电才过去两个小时, 就在这时,罗攸柠的电话打了进来,但没有铃声和震动,仔细查看,才发现一侧按键被推到了静音的位置。 所以她才没有听见任何来电声。 她什么时候开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江浸月立即接通电话。 “柠柠。” 电话那头传来罗攸柠颤抖又激动的声音:“七七,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和江端月一起失踪了。” 除了她那些所谓的亲人给她打电话,其中还有罗攸柠的来电。 也只有她,两个小时后,还坚持不懈地打她电话。 江浸月解释:“我大概不小心碰到了静音键,所以才没有听见你们的电话。” 知道她没事,放心下来的罗攸柠“哦”了一声,但脑子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现在的人,有哪个能忍住两个小时不碰手机的,除非是被挟持。 七七被挟持了? 罗攸柠放松的情绪,瞬间又紧绷起来:“七七,你人在哪?说话方便吗?是不是有人在旁边威胁你。” 不在工作时,她们是相亲相爱的好闺蜜,但她的脑洞似乎也太大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旁的男人听见,江浸月眼见着他的脸色黑的像锅底,赶紧把话题岔过去。 “柠柠,江端月失踪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再次确定她没事,罗攸柠开始严肃汇报:“两个小时前,小霍总打我电话,询问你的行程,说一直联系不上你。” 江浸月顺着她的话“嗯”了声。 她没有问罗攸柠,有没有将自己和封总在一起的事告诉霍之庭。 因为两人之间的信任默契,无需言语确认。 “他有没有说江端月失踪的原因?” 江浸月回想起几天前在庆功宴上,她为江端月接下这不在计划之中的演出,她曾威胁自己要出意外,她得负全责。 难道为了让她担责,江端月连自己的事业都不顾了? “没有。”罗攸柠说,“小霍总只提到江端月说要找个人。” 听到找人,她脑中第一个反应是那个女孩,江浸月即刻吩咐:“柠柠,你用歌剧团团员个人信息,帮我查一下薇薇安是不是坐飞机来了香城或是莲岛。” 罗攸柠不明白她的意图,但出于彼此的默契与信任,罗攸柠从不过问,只迅速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挂了电话,江浸月的脸色没有缓和,而是更加凝重。 在处理江端月失踪事件以前,她眯着眼狐疑地扫视车内,当时在港交所等候室的两个男人,突然开口:“我的手机为什么会被设置为静音?” 她的记忆里和封彧一样非常好,几乎过目不忘。 这就意味着,她记得自己没有做过,就是一定没有发生,而不是遗忘。 所以…… “陈助理?” 柿子挑软的捏。 刚被点到名,陈兴差点就滑到座位底下,幸好低沉磁性的男声解了他的围。 “霍太太,现在不是应该以找到你姐的事为重?” 封彧不自然地动了动身,敞开的西服扣下,黑色衬衫在腰腹处叠加出不少褶皱。 不知道封彧出于什么心理,做了坏事的愧疚,还是纯粹想向她施以援手。 “我可以帮你找人调取酒店内部监控,或是酒店外的道路探头。” “不用。”江浸月回的很快,这让封彧眼底的温度彻底凉透。 陈兴暗想,让你使坏,这下霍太太和要你彻底划清界限。 活该! 江浸月没空关心他伤不伤心,一言不发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摆置到前排座椅背后可以打开的小桌板。 打开一个网页,输入一串代码。 不动五分钟,就有四季酒店内部的探头监控视频画面跳出。 也不是拒绝封彧的好意,只是他托人找关系,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不如她自己直接黑进酒店系统快,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封彧歪着头,看她行云流水的操作,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 陈兴也不知道霍太太干了什么,只见自己总裁在后视镜中露出“姨母笑”,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快三十岁的男人,不谈恋爱没有伴侣的确不行。 看人老婆看出了一种对自己孩子的骄傲与宠溺感。 很快江浸月就找到她要确认的人,同时罗攸柠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七七,薇薇安昨晚由一名团员陪同搭乘航班直接到达莲岛。” 江浸月看着录像回放中,一直在被迫挨打的女孩,嘴唇抿成直线。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她又紧接着拨通另一个号码。 只响了一声,电话那头立即接起。 不等她开口,舔舔茶茶的清朗男大声传来。 “姐姐,那么快又找我了。” 第43章 靓女,点收手啊? 陈兴真想问问霍太太,她什么牌子的手机,话筒堪比公放。 小奶狗说话,车厢内听的一清二楚。 香城与莲岛地处东国南端,虽说已经快要年底,但气温一直保持在十几二十度左右。 可在过跨海大桥的时候,江浸月看见男人眼底翻涌的墨色比海水还要深邃浓稠。 从微微开启的窗缝间涌入的海风,让他的周身染上冰冷的寒意。 十多年的相处,江浸月从骨子里还是对既严厉又温柔的大哥发怵。 她避开视线,咽了咽口水,压抑声音道:“不许叫姐姐,叫师姐。” “好好好,师姐。”这两个字陆麦冬咬的特别用力。 他并不在意江浸月纠正自己的称呼,他只在乎她又来联系自己了。 这证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江浸月直接问:“你现在在不在实验室?” “在。”陆麦冬回答的干脆。 “你进一下莲岛交警局的内网,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在哪?” 江浸月说的像进菜市场一样简单。 “好的,师姐,你把人像发给我,我二十分钟后给你回复。” 陆麦冬回答的也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陈兴扭着上半身,半趴在椅背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霍太太看。 乖乖,特别行政区警局内网。 听她语气,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封彧没有陈兴夸张的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陷入沉思。 莲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30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有70万的人口,加之马上圣诞节的游客,想通过天眼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在二十分钟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除非有超级算力的计算机。 其实人像比对模型不复杂,江浸月自己也能做,但以她手上现有的这台笔记本电脑,在那么大的数据面前,想要找得到薇薇安怕是要在下个世纪了。 她知道自己的老师和陆麦冬一直用数学模型,研究新一代的超级计算机,所以才请陆麦冬帮忙。 伽利略说,数学是上帝用来书写宇宙的语言。 可惜自己是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 二十分钟里,江浸月被找来的沈青敏咒骂了十九分钟。 封彧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她只是将手机接着充电线摆在小桌板上,以防手机被沈青敏骂没电了。 他想不明白,当初她离开他们这个家的时候,就是为了要这个父母不爱丈夫出轨的结果吗? 如果再给她机会一次选择,她是不是会…… 江浸月突然的动作打断封彧的思绪。 她看见陆麦冬电话进来,也不管沈青敏骂到哪,直接摁断。 “师姐,我把图像和地址发你电脑上。” 远隔千里的两台电脑建立了实时共享。 封彧坐直身体,借着身高轻而易举看清了她的屏幕。 “她是谁?” 一直以来,他以为江浸月找的是她养姐,现在才发现是个陌生女孩。 “薇薇安,一名团员。” 具体的江浸月没再和他解释,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在没有拿到绝对证据前,她谁都不想告知。 她只说道:“能送我去这个地址吗?” 小时候就是这样,小妹什么事都会和他分享,而她总是默默一个人承受。 那次晕车,要不是晚上给她洗脚,发现她脚底上的水泡,她仍是不会告诉自己,每天来回十公里上学。 那天他恨自己没用,不能给她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整整失眠了一晚上。 封彧敛着目点头同意。 由于晚上有回归庆典活动,岛上的游客特别多,交通一度堵塞。 江浸月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薇薇安因为看不见,又是陌生的地方,行动缓慢,但由于堵车,一直接近不了她。 忽地,江浸月看见监控里出现几个陌生男人把薇薇安拖进幽暗的小巷里,接下来就没有画面了,应该是监控盲角。 她心下一急,顾不上车子还堵在马路当中,当即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七七!” “霍太太!” 封彧与陈兴两人同时叫她。 陈兴莫名。 刚刚总裁叫霍太太什么来着? 七七? 这不是霍太太助理称呼霍太太的小名吗? 总裁是什么时候自个给自个拉进与霍太太关系的啦? 男人长手长脚仍是没有抓住她。 几秒的时间,小姑娘就彻底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江浸月跑了大半条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终于找到那条漆黑的小巷。 巷尾,滚落地上的盲杖被男人踩在脚下。 另外两人一人一条胳膊的,把穿着开衫长裙的女孩摁在脱了漆的围墙上,周边还围着另外两个古惑仔。 看似老大的男人单手扣着女孩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动,嘴里操着粤语:“系靓女,可惜系一个盲人。” 薇薇安中德混血,长相立体,身材偏欧美凹凸有致,是男人见了都要流鼻血大那种。 一人出馊主意道“大B哥,呢唔岩好,佢睇唔见我哋,完事佢都报唔到警。(这不正好,她看不见我们,完事她也报不了警)” “讲嘅对。” 五个男人的猖狂笑声,围着薇薇安四面八方而来。 因为看不见,又听不懂对方讲话,薇薇安内心的恐惧直接将她的神经拉满,喉头发哽,竟开口说话。 “求求你们放了我。” 明亮通透的音色因为恐惧变了味,颤颤巍巍像是小动物的呜咽声,但依旧掩饰不住她惊为天人的嗓音。 男人们听的愣住,下一秒,更是猥琐地用广普说道:“这么好听的声音,等会求就多求两声。” 五人两两对视。 小巷尽头,夜空升腾起璀璨的烟花,巨大爆破声将男人猥琐的狞笑和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淹没。 “住手!” 厉喝声出现在人群背后。 小混混停下手中撕扯女孩衣服的动作,回头看去。 又是个漂亮小妞,还是一个人,顿时色胆包天。 “大B哥,又整返个靓女。” 大B哥掏出折叠刀,边在手里耍,边摇摆着身体向江浸月走来。 “靓女,点收手啊?” 第44章 我是她哥 江浸月住在霍家多少听得懂点粤语,她高举自己手里的手机,镇定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到,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 经典救人开场白,古惑仔想笑又笑不出来。 最近庆典,治安查的特别紧,要不是今日碰上个瞎子,他们也不敢动歪心思。 五个人顿时一哄而散。 没想到坏人那么好骗,背脊湿透的江浸月大松一口气。 她快步朝着瘫软在地上的薇薇安跑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衣不蔽体的身上。 女孩牙关紧闭,空洞的双眼泪水狰狞,浑身抖的不成样子。 江浸月搂紧安慰她:“薇薇安,我是你团长的妹妹,不怕了,坏人已经被我赶跑,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女孩仍深陷在恐怖情绪中,无法自拔嘴里大叫:“……不……不要……” 江浸月想安抚她,却被她用手朝着身体一推,手机脱手,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薇薇安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跌跌撞撞地奔跑。 江浸月忍着脚踝的痛要去追,刚站起身,后脑勺突然一记闷棍,身体失去控制般骤然倒地。 失去意识前,似乎看见白色的裙摆在她眼前晃动。 空巷里,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响着出厂铃声,而屏幕上显示着封总两字。 高跟鞋用力一踢,手机滑入垃圾堆中。 …… 江浸月跑的太快,她给司机的地址又只是个大概范围。 电话不接,混乱的人群擦身而过……种种,让男人心里隐藏的暴虐欲与摧毁欲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直到他高大的身型越过人群头顶看见一侧,聚集了大量的警车和救护车。 封彧头皮一麻,紧接着拨开人群,挤过去。 霍之庭和江端月正围着一个披着保暖毯的女孩。 斜刺里突然伸出手,掀开毯子。 女孩仓惶回头,双眼却是空洞瑟缩。 不是。 封彧眯眼,是江浸月要找的人。 “封总?”再见封彧,霍之庭不免疑惑。 两大世家继承人会见面正常,但这么不分场合地频繁见面,不正常。 对于霍之庭的招呼,封彧没有心情虚与,他毫不客气地问道:“江浸月人呢?” 除了亲近的人,很少有人在霍之庭面前直呼他妻子的名讳,毕竟霍家继承人的身份摆在那,所有人都尊称江浸月一声“霍太太”。 霍之庭面色不善,但语气还算克制:“封总,你问我太太在哪?我倒要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太太的行踪?” 听他一口一个“我太太”,封彧声线又低又冷:“她的电话打不通,她失踪了。” 霍之庭冷声笑道:“别说封总你打不通,我这个做老公的也打不通她电话。” 霍之庭说这话是含着怨气的。 江浸月竟然敢不接他电话,还不是一次两次,这让他这个做老公的面子往哪搁。 “妈妈和妹妹通过电话,没有失踪。” 江端月接话,看似是在调节两人气氛,实则暗搓搓地挑拨离间,“说不定因为被妈妈教育了两句,躲哪闹小脾气呢。” “对。”霍之庭“哼”了声,“也不知道她在哪学的坏脾气,越来越不懂事。再这样下去,霍家可容不下她。” 封彧瞳孔骤缩,颞侧的青筋暴起,下一秒,伸手提起霍之庭的衣领,似乎怒到了极点,全身的肌肉绷紧,看起来像只处在狂躁期的野兽。 “我再说一遍,她人失踪了。” 江端月见状失声尖叫:“封总,你放手。” 现场警察立即围了过来。 “总裁,冷静。” 陈兴看着自家总裁不对劲,赶紧抵在他胸前拦着他点。 真要动起手来,明天不止上头条,估计全球几大股市都得跌。 不仅如此,老宅的封老夫人可就要来出山问责了,到时候谁都担待不起。 在警察赶到前,揪着霍之庭领口的手松开。 封彧没动手,不是怕他,也不是怕警察,只是现在不值得在人渣身上浪费时间。 目前至关紧要的是找到小姑娘。 “她嫁给你真是瞎了眼。” 撂下这句话,他便匆匆离开。 瞎了眼? 比起被人当面揪衣领的羞辱,霍之庭更介意这句话。 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置喙他老婆的眼光。 瞎眼也是她愿意,这男人肯定是在妒忌,妒忌他老婆爱他。 霍之庭气的怒火中烧。 江端月继续火上浇油:“也不知道浸月是怎么惹上他的,手机里还存了他的电话,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已婚妇女的身份。” 霍之庭被江端月激的失去理智,双眼通红。 封霍两家算是结下梁子。 顺着警察给出找到薇薇安的线索,这次封彧很快找到那个小巷。 巷尾一角杂物垃圾凌乱。 封彧却是像有心电感应般,一眼看见被纸壳箱掩盖的手机。 上面还有他的未接电话。 弯腰拾起的时候,手指沾到了地上的血。 陈兴一骇:“不会是霍太太的血吧?要不要我们马上报警?” 封彧没有他那么慌张,从地上遗留的血迹来看,量不多,就算是受伤应该也不严重。 可一想到江浸月受伤流血,男人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用江浸月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姐……” 陆麦冬才说一个字,立即被手机对面阴冷低沉的男声打断。 “你立即动用天眼,务必迅速找到江浸月方位。” 陆麦冬听的一愣,脑子宕机:“你是谁?你怎么用我姐姐的手机打电话?” “我是她哥。”封彧毫不客气地回道。 陆麦冬知道她有个姐姐,却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 “你是她哪门子的哥哥?” 封彧懒的和他解释,严肃命令道:“江浸月有危险,你立即照我的吩咐做。”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有震慑力,或是陆麦冬宁可相信江浸月真有危险,也不愿错失万一,选择相信了这个所谓的“哥”。 “给我五分钟,定位马上发师姐的手机上。” …… 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江浸月意识到自己双手被捆,整个人吊在巨大仓库的中央。 “醒喇?” 不远处戴着黑头套的男人,手里耍着折叠刀,吊儿郎当地向她走来。 第45章 你好好享受 同时周围另外四个同样戴着头套的男人,听见老大发话一起聚了过来。 一样的人数,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声音。 还是那五个小混混。 江浸月没想到他们会去而复返,把她打伤绑架。 不对。 打伤她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她记得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条白裙子。 大B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用折叠刀挑起她的下巴,恨恨威胁:“而家,睇你点报警?” 尖头很容易就划破了她的皮肤,而后在男人贪婪透着欲望的目光中,刀尖向下,一颗颗挑开她衬衫的扣子。 尖锐冰冷的触感带来的恐惧,让曾经被遗忘的过往再次记起。 就算是繁华的大都市,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像她这样住在城中村出租屋的女孩,不是自愿与人交易换取生存资源,就是被男人时刻惦记着。 那时她读初一,陈彧考上了医学院,读大学不能天天回家,她和小妹只能独自居住。 张爱玲说过,贫穷却美貌,就像带着金子逃难,不能吃不能穿,还会引来恶人的觊觎。 从十三岁起,她就要独自面对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 先是利诱,再是胁迫。 她不敢告诉哥哥,怕他会因为保护她们,放弃学业。 可两个女孩能抵挡多久? 那一夜,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被男人拖拽进黑屋。 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手里握着刀,男人倒在地上,身上十几个洞一起流血。 此后那个城中村,再也没有人敢打她们姐妹的主意。 所以在危险的境况下,江浸月的大脑习惯性的自我防御,将周围男人的污言秽语摒除,反而能使她更加冷静。 她环视周围环境。 厂房空旷,没有任何机械与货物,厂房外几乎听不到车辆过往的声音。 众多线索指出她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而她平时最多做做普拉提练练核心力量,想和五个男人抗衡,简直是螳臂当车。 况且如今她被吊着失去了行动力,就是案板上的鱼,接下来只等着任人宰割。 江浸月忍住恐惧与胃内翻江倒海的恶心,直言道:“雇你们绑我的人出多少钱?我给双倍。” 折叠刀的尖端已经抵在她的腹部,头套男人的视线顺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廓一路向上,眼里明显是被猜中大不可置信。 江浸月原本只是想诈他们一诈,可此刻从男人的表情看,她现在非常肯定。 她的被绑不是小混混的不甘心去而复返,甚至侮辱侵犯薇薇安都有可能是精心安排。 “多少钱?” 男人用广普问,语气天然带着轻蔑,“你一个讲普通话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钱?” 在这里英语与粤语是上流,讲普通话巴士司机都懒得理你。 江浸月镇定谈判道:“内地有多少钱多人傻的富豪你们不知道?光我的耳环就值五百万。” 都蒙着面,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瞪出来的眼珠子就知道他们多少是相信了。 “假唔假?” “你们可以拿去典当行鉴定。” 听她说的那么诚恳,绑匪们开始动摇了,江浸月抓住机会再接再厉。 “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和我也无冤无仇,除了耳环我再加五百万。 出了这个大门,各走各的路,警察也找不到你们。” 别看小姑娘年纪小,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们求财,又不是亡命之徒。 小弟们看拿刀老大眼色,老大点头,一人揪着江浸月的耳环用力一扯。 顿时,鲜血顺着耳垂滴了下来。 江浸月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声。 哭闹脆弱只能挑起雄性基因组中的施虐欲。 拿到耳坠的男人喜滋滋地往外跑。 “等等。” 江浸月还没完全放松,大B哥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她脸上,五指掐着她的脸颊,声音暴虐。 “死女人,你想害死我地。五百万的耳环,到咗按得(典当行),差佬就知嘞!” 江浸月没料到,最后时刻他们会反应过来。 五百万不是五百块,以这些小混混的打扮,拿耳环去鉴定,要是真的,典当行里的二叔公就会立马报警。 当然她也不能说耳坠只值五万,那么这些人理都不会理她。 事已至此,江浸月还想说什么补救,但被彻底激怒的混混,再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烂仔,把乖乖粉拿来。” 大B哥掐着她脸颊,把一小包白色粉末举在江浸月眼前,勾唇邪笑,就怕她听不明白,用蹩脚的广普说:“放心,雇主不要你的命,就是想给你拍些成人写真,等会你好好享受。” 所以他们蒙着脸,因为需要出镜的只有她一个人。 从他们的话,江浸月几乎猜出是谁指示他们。 不要她的命,却要她身败名裂,好让她这个霍太太下马。 除了江端月,还能有谁。 事情整个的经过她还没完全理清,但结局显而易见。 今晚她怕是逃不出这五个人魔爪了。 药怎么也塞不进去,大B哥怒吼:“把口!” 只能伸手去掰她死咬着的牙关。 没想女人疯了,突然张口,咬住他送上来的食指与中指。 下一秒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鲜血如雨珠般滴在地上,再多咬一会,手指就该被生生咬断。 “死八婆,咬我!” 大B哥捂着手指,命令手下,“烂仔,捉佢头发,睇我搞唔死你。” 叫烂仔的男人一把抓住江浸月凌乱的长发,头皮的撕痛让她不得不仰起脖子。 大B哥再次走向江浸月,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完全杀疯了眼,抬起腿朝着男人下三路就是一脚。 这下不仅手疼,第三条腿也疼。 “大B哥,你几好吗?” 男人双手捂着裆,团着身子满地打滚,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弄……佢” 三个男人同时动手,才控制住女人乱扑腾的身体,捏住她的鼻子,趁着她窒息,把整包药倒了进去。 粉末呛入气管,江浸月剧烈的咳嗽。 虽然喷出大半,但仍旧于事无补。 药效很快。 不到半分钟,男人猥琐的淫笑在她眼前变得四分五裂。 她的身体不受意志控制地发烫发软。 第46章 封总,你不是霍太太的家属 从她发现自己被困,她就没期待会有人来救她。 她是被抛弃的人。 从小被父母遗弃,结婚了被老公欺骗。 唯一在乎她的人,她却用最侮辱的语言伤害他们。 问她后不后悔。 路路能换上心脏,活的自由自在,她就不后悔。 男人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裤扣上。 江浸月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 这个仇她记下了。 她若在地狱,那必须有人陪葬。 “去将监视器的好。” 大B哥声音未落,仓库铁门下生锈的滑轮缓缓滚动,发出一阵巨大且刺耳的响声。 五双眼睛齐齐向身后看去。 一双黑皮鞋从阴影中走出,沉重有力的步伐,震起地上灰尘与沙石。 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高大,不像是一般人,尤其他从进来开始就没讲过一句话,他们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边走边戴上黑色皮手套。 男人的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的令人恐慌与窒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根伸缩棍。 用力一甩,仓库内响起撕裂空气的啸鸣声。 所有人紧张的心脏突突直跳。 烂仔嘴唇打哆嗦:“你、系边个?呢度唔关你嘅事,躝开。(这里不关你的事,滚开)” 封彧停下脚步,缓缓掀起眼皮。 他没戴眼镜,左侧眉骨上的疤痕随着他的表情被挤压,显得愈发的狰狞。 他的视力一直是1.0,戴眼镜只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亲和,而不是他天生亲和。 黑瞳里倒映着小姑娘狼狈的模样。 头发凌乱,嘴角流血,衬衣敞开…… 封彧的黑眸眯成一条狭长的弧度,眼底似有猩红的暗芒闪动。 小混混见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胆子也变大许多。 “大佬,冇差佬。” 为首的古惑仔点点头,冷笑道:“想英雄救美,睇你有冇呢个本……”事。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袋上就有股热流从发间涌了出来。 大B哥抬手抹了把额头,眼神木讷地看着满手的鲜血,之后封彧再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不出五分钟,仓库内就只剩封彧站着。 混混们抱着脑袋、肚子、四肢在地上打滚,呻吟。 扔了伸缩棍,他脱下西服外套,将小姑娘衣衫褴褛的上半身紧紧裹住。 解开绳索,手腕已经被累出血痕。 封彧把她抱在怀里,胸口像是被巨石狠狠压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疼痛。 “七七,醒醒,七七……” 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毫无反应,再仔细看,小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边除了有血渍还有些白色粉末。 一个不详的预感冲上他的心头,拇指揉过她的嘴唇,沾上一点,含入口中。 “畜生!” 男人黑眸怒火翻腾,如同受了刺激的野兽后颈细毛炸起。 短暂失控后,封彧注意到现场还架设了手机录像。 …… 总裁让他在外围等警察,给他们带路,自己一个人先跑去救霍太太。 记得霍太太师弟发来的监控探头显示,带走霍太太的有五个男人。 总裁就一个人,陈兴担心他无法应付,要知道本应继承封家大公子已经是植物人,这位要是再伤了一丝一毫,自己怕是得去父亲坟上磕头谢罪。 所以陈兴一接到警察,就马不停蹄地给他们带路,管都没管对方有没有枪械,第一个冲了进去。 没有喊打喊杀血雨腥风,仓库内异常的安静。 封彧神色凝重地打横抱着霍太太往外走。 他的西服外套将他怀里的小姑娘包的密不透风。 错过陈兴身边时,封彧沉声交代:“告知警察,直接进ICU吧。” 陈兴错愕。 他眼里的霍太太虽然看似昏迷不醒,但应该没受什么重伤,怎么需要进重症监护室? 从总裁高大的身体上移开视线,陈兴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他不过是比自家总裁晚了十分钟到达这里。 十分钟内,五个男人被打的脑袋开花,四肢反折,满地的鲜血分不清是谁是的。 最致命的是那些人的下身血肉模糊。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总裁不是要他接警察,而是要他拖延时间。 如果警察在场,怎么会允许他肆意施虐。 强奸不过判十年。 强奸未遂三到五年。 但毁的却是女人的一辈子。 只有彻底解决罪恶的源头,才能保证以后不再发生。 昏迷不醒的江浸月被紧急送进医院抢救室。 抢救室外的走廊,封彧靠着墙壁,打火机在他指尖擦亮,熄灭,再擦亮。 陈兴想提醒他,医院禁烟,靠近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女士打火机。 嗯? 总裁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 就在这时,一名医生从抢救室出来,高喊:“谁是江浸月家属?” “我是。” 原本靠着墙的男人,下一秒,噌的一下起身,大步朝医生走去。 不是,总裁,你什么时候成霍太太家属了? 医生不知道,以为他就是,开门见山和他道:“病人吞服过量GHB,导致昏迷。” 紧跟而来的陈兴听见GHB,抑制不住地出声咒骂:“一帮畜生。” 要知道服用了这个的女性,身体完全不能自主控制,事后记忆丧失。 最恐怖的是,它在人体内代谢很快,几个小时后几乎检测不出任何痕迹。所以有时候就算受害者报警,也很难找到直接证据。 幸好及时找到霍太太,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总裁就是打死他们也不冤。 相较之下有了心理准备的封彧比他冷静许多。 咒骂没有作用,动口不如动手。 “是要做洗胃处理?” 作为曾经的医生,封彧知道大概处理措施。 医生点头,拿出告知书:“你在这里签个字,我们立即为病人洗胃,晚了怕药物影响她的中枢神经,造成呼吸抑制。” 封彧正准备提笔签字,陈兴突然提醒他:“总裁,您不是霍太太的家属,还是得给小霍总打电话,让他过来签字。” 第47章 七七,这就是你想要的霍太太? 一听眼前男人不是病人家属,医生谨慎地收回告知书。 “你们快去通知病人家属。” 曾经他们三人的户口是挂在母亲陈阳雪远方亲戚的名下。 五年前,江家带走她时,一并将她的户口转走。 没有血缘没有羁绊,他们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陌生人。 封彧握笔的手攥紧,眼底冷的能淬出冰渣。 陈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抬头看天花板装傻。 封彧很不想联系贱男人,但人家是国家认证的老公,只有他有决定江浸月生死的权力。 他拿出江浸月的手机,找霍之庭的号码,才发现两人的联系频率,都赶不上10086每天来的问候。 而且每次都是江浸月主动找他。 拨通电话,对面声音嘈杂,很快响起霍之庭欠揍的声音:“浸月,终于想起你老公了?是来给我道歉的吗?” 封彧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最后还是忍住就快从胸口里溢出的暴戾,压着情绪一字一顿道:“你太太现在在医院抢救室,请你立即过来签字。” 一听又是封彧的声音,之前的气还没有消的霍之庭也不管他说什么,不买账道:“封总,别拿着我老婆的手机开玩笑。 叫她过来听电话,再闹脾气,就别回霍家了。” 封彧还想说什么,就听电话里有人插话道:“之庭,马上就轮到月月上台。” “妈,有人说浸月在抢救室。” “胡说,那死丫头命贱,怎么可能在抢救室,一定是骗你的!之庭,你快用手机给月月录像。” “好的,妈。” 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电话瞬间被挂断。 封彧颞侧的青筋暴涨。 陈兴问:“总裁,小霍总怎么说,什么时候过来?” 封彧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扯过医生手里的知情同意书,刷刷签上大名。 医生愣住:“……你签不算。” 封彧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将同意书拍在医生的手心里,慎重宣布:“她的字我来签,要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陈兴看着总裁,嘴张的闭不拢。 虽然但是……总裁霸气。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江浸月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 推回病房后,不一会,警察带着女法医出现。 警察:“封先生,我们现在需要给江女士做身体取证。” 封彧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小姑娘,蹙眉问:“一定要现在吗?” 女法医表示:“有些罪证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保险起见还是尽快进行。” 他检查过视频,由于江浸月的不懈自救和拖延时间、以及她师弟及时定位,那五个男人并未来得及对她做什么。 但他不能说出录像的存在,相信警察的办事效率,还不如相信封家曾经的地下暗网。 他点点头,退出了病房。 女法医隔着屏风做检查,不一会就听见她“咦”了一声。 封彧心头一紧:“有什么问题吗?” 女法医沉吟片刻,才开口:“没事,一切正常。” 警察走后,窗外的庆典还在继续,病房里静的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封彧坐在江浸月的病床旁,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洗胃的滋味不好受,就是昏迷的人也会因为痛苦而无意识地叫喊。 她的小脸比起之前愈发的苍白。 小时候她生病总忍着不说,因为她要把家里的钱留给小妹看病。 她说自己身体强壮,不吃药也能好。 越是这样倔强,越是令人心疼。 封彧握起她冰凉的手,从鼻尖慢慢滑向自己的额头。 落下的阴影正好遮住男人冷硬的眼眉。 低低沉沉的语气里不是抱怨,也不是赌气,是无法言说的温柔。 “七七,这就是你想要的霍太太?” 随着话落,一枚闪亮亮的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飞出窗外。 直到江浸月不再哼唧彻底睡着,封彧才离开病房,上到医院天台。 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他很久就想抽的烟。 粉紫色的女士打火机擦亮,背着风将唇瓣间夹着的烟点燃。 十二月莲岛的晚风没有海城的冷,但比海城多了点淡淡海腥味。 风吹过他指间升腾起的烟雾,将他的脸渲染的不那么真切。 男人看似表情温温淡淡,但身上那股子阴暗狠厉的气息,都快溢出来了。 一旁陈兴想劝他,但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只能看着他手里烟燃尽,又点燃一支。 直到烟蒂在他的脚边围成小半圆,被尼古丁熏染的嘶哑声音响起。 “帮我查个人。” 在仓库时他查看了匪徒架设的相机,意外了解到是有人雇凶弄小姑娘。 小姑娘的仇,他来报。 “还有千万别让今晚的事传出去,不然……” 陈兴一脸严肃:“总裁,明白,绝不能让霍太太被人针对。” …… 这一夜的梦很长,像是电影拍摄里的蒙太奇手法,光怪陆离的画面交叉闪现。 有婴儿床的风铃、山林里的狼窝、桥洞底下的巨大纸盒箱、十八岁那晚哥哥端给她的生日蛋糕,和她结婚当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薄凉讥诮的嘲讽声…… 江浸月头痛欲裂,迫使她掀开眼皮,白光刺入眼中,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等待大脑完全接管到手指的时候,感觉曾经有什么东西留在上面,不过现在已经干涸。 再睁开眼,病房没看见其他人,只有两个小护士站在门口,交头接耳。 “这个女人真可怜,被人抓进仓库,还为了喂了乖乖粉。” “天哪!那有没有被男人……” “阿sir办案保密,不过,我听说她要做洗胃手术,她老公都不肯来签字。” “恐怕她老公知道她可能被人侵犯,要她直接死了算了。要不然自己老婆出这种事,男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那她昨晚洗胃手术的字是谁签的?老公没来,她家里总该有个人来吧。” “警察通是通知,但到现在她家里也没来一个人。” “哎!等会不知道她醒了,能不能接受现在这个状况。之前有被人强的女人送来医院,老公不安慰还骂她荡妇,当晚就直接跳了。” “嘘——,别说了,她醒了。” 江浸月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她们的话像是有万根针同时扎在她心上,神经蜷曲血液凝固,心脏痛的难以呼吸。 迷雾般的大脑怎么努力回忆,可在叫大B哥的男人动手解她裤扣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没有经历过情事,不知道那个之后身体会是什么感觉。 可现在浑身酸痛,说不清是被吊在绳索上造成的,还是真被那五个男人侵犯。 泪水从干涩的眼腺中挤出,模糊了视线。 “渴。” 洗胃术后人大量脱水,她的嘴唇干的爆皮流血。 护士满含同情地看着她:“女士,您需要禁食24小时,现在喝不了水。” 多余的话没有说,怕刺激到她精神。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和沈青敏骂骂咧咧的声音。 “出轨,还被野男人搞进医院抢救?我说当年她不满十八岁就和男人同居,她和野鸡有什么区别。” 第48章 她身上沾着脏病 沈青敏比他们晚一天到达莲城,一下飞机就听女婿说宝贝女儿失踪了,尽管事后才知道江端月只是出门找个走丢的团员,但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江端月身上,从不会分一点给江浸月。 用她的话说,她那么大个人,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 江端月打扮精致,明显是做了发型才出门,挽着沈青敏的胳膊,走的不疾不徐。 抬眸看了眼,走在正前方的男人,语气温柔地劝道:“妈,你等会见到妹妹,别再说她,她已经很难过了。” “她难过?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那些混混不找她找谁。” 沈青敏才不管这个女儿情绪怎么样,她是没有老脸见人了,“五个男人,嗑药嗑到嗨,是她自己不要脸,还不让我说了?” “妈,妹妹她也不想的,医生说吃了这个药,人就没有反抗能力,她不是自愿的,而且当晚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听着像是在劝母亲,但她的话是说给霍之庭听的。 “月月,你就是太善良,太为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你的妹妹出来这种事,舆论会怎么说你? 对你的事业一定会有影响,她就是你人生最大的污点。” “别说你,霍江两家声誉也要被她连累。” 随着她们的话,男人的脚步越来越沉,越来越急。 挺阔西裤包裹着大长腿先一步跨进病房门,随之是男人暴戾烦躁的声音。 “江浸月,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之庭怒气冲冲地出现。 觉得他会对病人不利,护士赶紧阻拦在他面前:“这位先生,这里是病房,禁止喧哗。” 霍之庭却不由分说地推开护士。 江浸月勉强爬起上半身,还没坐稳,男人有力无情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摇晃。 她随之一阵晕眩。 紧跟着进门的沈青敏见状,尖叫:“之庭,你别碰她,还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沾上野男人的脏病。” 霍之庭手臂动作一顿,霎时手指松开僵在原地。 江浸月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也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 陌生人还同情她的遭遇,而他,夫妻同舟三年,看她像是看破布一样唾弃厌恶。 护士听不下去了,为她辩护道:“病人的血报告一切正常,而且那些病不会通过接触传播。” 沈青敏白眼,继续奚落:“艾滋病有窗口期,现在验血有什么用。就算没有,她现在也是被男人搞成破鞋,哪还配得上之庭。” 哪个母亲知道女儿出这种事,不是先关心,而是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布满血丝的杏眸望向站在门口的两人,尤其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养姐。 她的目的达到了,彻彻底底把她毁了。 对上江浸月的眼睛,并没有江端月预期中的崩溃失控,只存着清冷犀利的光,这让她恨恨咬紧后牙槽。 不过很快江端月的唇角勾起阴狠的弧度,眼神似乎在对她说。 你等着,这才是开始。 不及江浸月搞明白她眉目间的深意,突然大量的记者涌进病房。 对着屋内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乱拍。 镁光灯刺目的银光让人睁不开眼。 沈青敏急急把江端月护在身后,这可是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沾上这种丑闻,不然以后还怎么当霍太太。 慌乱中有记者高声提问:“霍先生,据可靠消息透露,霍太太被五名歹徒绑架至仓库并实施侵害,霍先生您对此有什么回应?” 不等霍之庭反应,又有人问:“据说当时霍太太被歹徒灌了乖乖水折磨到天亮,是不是确有此事?” “霍先生,请您回答?” 镁光灯打在他的脸上,照的面色惨白,在巨大压力下,他缓缓低头看向身后江浸月,嘴唇嗫嚅:“……我、不清楚……” 僵持间,江端月不顾母亲沈青敏的阻挠,一把拉住霍之庭的手,把他扯到一边。 “霍先生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参加回归晚会,妹妹如何出事,霍先生并不知情。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当事人。” 伤痕未消的脸一下暴露在所有人镜头前,香城狗仔的单反相机恨不得怼她脸上拍。 所有人的目标顿时转为更有话题性的受害者。 护士见状张开双臂,挡在镜头前,同时招呼同伴:“快去向院部通报,找保安来把这些人赶走。” 一个小护士怎么顶得住几十个狗仔,话筒无处不在地从她身体缝隙指向江浸月。 “霍太太,有人看见您出入银河G-Box观看猛男秀,那五个男人是不是您在夜店结识的?” “乖乖粉是不是也是您主动吸食,因过量才导致的紧急就医?” “听讲你同小霍总系海城就各玩各自嘅,你哋系咪有离婚嘅打算?” “……” 越说越离谱,完全罔顾事实,这就是网络要的噱头。 江浸月再怎么要强,她也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女孩,而且还刚刚经历一场劫难。 她看似平静地半坐着,眼睫微微颤动,可她撑在病床上的手,十指蜷曲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里每一根神经像是被拉满弓的弦,绷紧到了极致。 她的亲人、她的丈夫统统站到了一旁与她划清界限,同样冷漠地看她热闹。 第49章 封总发狠:谁敢动她 唯一护着她的是个不相干的护士。 真是可笑。 她有什么错,受害者有罪? 在激烈的攻势下,所有人都等着她崩溃。 或是歇斯底里或是悲惨哭诉,这是他们要的新闻效果。 可谁都没想到,在沉默的五分钟后,女人用尽全力支撑起破碎的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下床。 护士要来扶她,江浸月摆摆手,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站在镁光灯前。 身型不是那么高大,在病号服下还得特别单薄纤瘦,但她背脊挺直,没有丝毫的退缩。 她抽走一支伸上前的话筒,目光沉静淡定,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才开口道:“我想问各位,你们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吗?” 声音不高不低,但震慑力十足。 原先喧闹的众人突然哑声,面面相觑,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虽然说话很费劲,一句话要喘息几回,但多年为霍之庭摆平绯闻的历练,让她在这样的场面依旧从容不迫。 她嘶哑的嗓音继续问:“如果事实与你们所说的不符,将承担怎样的后果,你们清楚吗?” 江浸月的话看似吓唬住了众人,但港城狗仔队臭名昭著,可不是她一两句话就会打退堂鼓。 有人问:“那霍太太怎么证明我们所说的不是事实呢?” 此话一出,得到众人的响应。 “请霍太太拿出证据。” 躲在暗处的江端月,看着被群起而攻之的江浸月,嘴角压不住得意的笑。 自证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江浸月闭了闭眼,拿起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在众人面前点亮。 霎时,男人的污言秽语与女孩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在医院走廊里回荡。 众人无措地安静下来,直播间的弹幕也停止刷屏。 因为怕罪犯逃脱,也为了将薇薇安会说话的事留作证据,在阻止犯罪前,她细心拍下视频。 当然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用上,短暂的播放后,为保护薇薇安隐私,她果断收起手机。 “视频稍后我会交给警察处理。” 稍顿,喘息,她不卑不亢地直言正色道,“那些说我泡夜店、勾引男人、自愿服药的,我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欺软怕硬的狗仔们缩起了脖子。 普通人这么说他们未必会怕,但以霍家在东国的地位与权势,霍太太这么说,分分钟可以逼他们跳海自杀。 见形势就要逆转,背后的江端月悄悄拿起手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如为食物疯狂的鸟。 突然有人跳出来,咄咄逼人地发问:“视频只能证明霍太太您没有出轨,但您被这五个男人灌药侵犯是不是事实?” 虽说贞操不在两腿间,可江浸月再坚强,但她还是个女人。 侵犯不止是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更是对人精神的摧残。 江浸月的脸色越来越白。 狗仔们越来越猖狂。 当今新闻报道,为追求眼球不顾受害者感受尊严,泄露其身份隐私,而往往犯罪嫌疑用某某某化名,在脸部打马赛克。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可以发新闻稿了,霍太太承认被侵害事实。” “标题就写#豪门阔太莲城被绑,一夜五男重伤入院#。” “现在就派人去海城把霍太太之前的隐私都挖一挖,肯定很劲爆,霍家江家那边也别放过,最好连海豚音女神也牵扯上。” 听到自己宝贝女儿要被牵连进去,一直置身事外的沈青敏坐不住了。 在陌生人伤害她前,先倒打一耙,上前抡起拳头砸她背上。 “你个小野种出了这种事,怎么不去死,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破鞋,霍家江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你还连累你姐。” “你现在就好去死!” …… 一辆迈巴赫S680在跨海大桥上奔驰。 陈兴在副驾驶盯着后视镜看,总裁的脸越来越黑,他不断催促司机:“老王,开快点,再快点。” 司机王叔盯着仪表盘,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满是冷汗:“陈秘书,不能再快了,都已经160码,早就超速60%,再快就要出事了。” “再不赶到医院,就真要出事了。” 陈兴不是瞎说,就在刚才,网络上直播狗仔找去霍太太病房,俨然一副不求事实只要流量的胡说八道。 镜头里,霍太太还没复原的身体摇摇欲坠。 可想而知再被这么网暴下去,原本子虚乌有的事,都要被狗仔队们说成了真相,那霍太太的精神状况岂不是要崩溃了? 昨夜总裁就让他去莲城警局打招呼,不要让案件对外公开消息,不知道是港城的狗仔队太厉害,还是有人故意透露了风声。 现在已经满城风雨。 而且从直播里看,小霍总是不打算维护霍太太。 也是,连老婆手术都可以不来签字的渣男,怎么可能趟这趟浑水,应该是恨不得立即撇清两人关系。 霍太太真可怜! 陈兴正想着,耳朵听见他座椅头枕后“砰”的一声闷响。 吓得他头一缩。 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总裁的手机正倒霉地躺在车厢脚垫上,四分五裂的屏幕上,弹幕不断滚动刷屏。 【霍家,东国老钱家族,堪比泡菜国三星财阀的存在。】 【这位是不是那个三天两头闹绯闻的小霍总的太太?看上去就是个骚货,富豪的私生活就是混乱。】 【1VS5,岛国爱情动作片都没这么刺激。】 【诶诶诶,大家稍安勿躁,坐等小视频流出。】 【……】 后排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体前倾,手肘架在膝上,十指插入短发中。 他双眼猩红血丝密布,懊恼的情绪像头野兽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 只因为不想和霍之庭打照面,他在得知霍之庭要到医院前才离开,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竟然出了那么严重的事。 早知道他一步也不会离开她。 迈巴赫在住院部大楼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急刹声。 陈兴还没来得及下车给总裁开车门,男人已经迈着长腿落地。 五官深邃的脸上眉头紧蹙,像是有某种情绪即刻要爆发,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纷纷让开道。 “谁敢动她,我保证他将马上收封氏集团的律师函。” 第50章 我们的关系可以公布了吗? 江浸月抬头,从人群缝隙间,撞上封彧同样注视着她的黑眸。 就像很久以前在学校大门口。 他在放学的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她。 带着温和宠溺的笑,说—— 【七七,哥哥在这。】 看着他从人群走向自己,江浸月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眼底委屈的情绪终于突破她刻意伪装起来的坚强面具,在他面前无声倾诉。 就像是被人冤枉的小朋友,见到了来给她撑腰的家长,只差没有嚎啕大哭。 封彧大步走到沈青敏面前。 沈青敏捶江浸月的拳头还停在半空,被男人冰冷如刀的余光一瞥,身体不住轻颤。 跟在封彧身后的陈兴,顺势将一个怼着江浸月的长焦数码单反砸在地上,眉目凶狠道:“对女性放尊重点,照相机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工具。” 对于封彧的出现,霍之庭不奇怪又非常奇怪。 昨晚就是他给自己打电话,要他来医院给江浸月签字,他频繁出现在江浸月身边的意图是什么? 霍之庭狠狠眯起眼,质问他:“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们身量差不多,但明显此时此刻封彧的气势更甚,或许因为他有执念,他狭长的黑眸对霍之庭尽是鄙夷唾弃。 封彧冷哼一声,转身时,肩膀似无意的碰撞,竟将霍之庭撞退半步。 被侵犯到的怒火在霍之庭眼底燃起,可没想封彧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背对着他,接过江浸月手中的话筒,与她并肩而立。 同时封彧落在地上的修长身影蔓延到霍之庭的脚下。 猛地,霍之庭意识到这个男人正代替自己位置,在保护他的妻子。 当他再想走上人前,已经太晚了。 清晨暖阳和煦,从窗外泄露,封彧的个子很高,人头攒动的走廊,阳光依旧能照在他的脸上。 金丝边眼镜泛着淡淡的光,暴戾阴鸷的气息在他转身的瞬间被隐藏,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调整话筒角度,不疾不徐的语气裹着不容置疑的专制。 “昨晚仓库我在场,她不是受害者,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他的话一出,现场哗然。 而直播间,却为他吵成一团。 【什么!前面的瓜还没吃够,现在又免费发瓜子了?】 【红豆生南国,这位男模是谁呀?】 【封彧,封氏集团现任CEO,二十八岁身高192,体重180,体脂率6%,三围109/72/95,完美建模身材,而你每花的十块钱,有两块钱被他赚走。】 【我以为小霍总是霸总界的天花板,我错了,原来还有超越天花板之上的神级。膜拜大佬.jpg】 由于封彧惊人发言,问题的焦点突然变成了—— “封总,您为什么和霍太太一起?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在回答记者提问前,他低头看向江浸月,不清不楚地问:“我们的关系可以公布了吗?” 被人敲了记闷棍又是镇定剂过量,江浸月大脑的反应速度明显下降。 他这话问好奇怪,透着让人遐想的暧昧。 好像他们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霍之庭彻底坐不住了,在江浸月背后咬牙切齿:“江浸月,你给我说清楚,你可是我老婆……” 情绪激动的不止是他,还有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 【握草,真有瓜,这才是大瓜,豪门极限二选一。】 【哇!霍太太你的强来了,比你老公强多了。】 【我选原配。】 【我站封总,为爱当三。】 【封总+1】 【封总+10086】 【……】 江浸月不知道网友对两人关系的猜测已经乱成一锅粥,迷迷糊糊点了头。 封彧勾唇露出一个宠溺的笑,而后正襟宣布:“封氏与江总的玥彤资本是合作伙伴,此次来香城是为了新能集团在港交所上市做筹备。” 还以为是什么大瓜,直播间内【切——】声一片。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正当关系?工作就不要提了,好不好。】 【封总是正人君子,霍太太是名门闺秀,你们以为人人都是小霍总,勾三搭四当代西门庆。】 【虽然但是……今晚做梦有素材了。黄心.jpg】 【大黄丫头,加我。】 【+1】 【+1+1】 【……】 【+10086】 【低声点,难道很光彩吗?这种事情就不要排队了。】 …… 不管众人是失望还是什么反应,封彧继续徐徐道。 “昨日新能刚在港交所完成聆讯,江浸月女士全程陪同。 过后在回莲城途中得知,歌剧团团员失踪。 出于负责,江浸月女士积极寻找,在不懈努力中终于赶在歹徒犯罪前解救出女孩。” 稍顿,他的嗓音变得低沉缓慢,“不幸的是,勇斗歹徒的江浸月女士遭到去而复返的歹徒袭击并绑架。” 同样的事件,由于他的叙事方式俨然变成了英雄事迹。 一名女性不顾自身安危,解救另一名女性,又遭报复身陷囹圄。 这才是应该让大家知道的真相,而不是让群众的焦点关注在猎奇恶俗上。 封彧叙说的整个过程,江浸月垂眸细细听着。 她很感激他能站出来帮她说话,原以为他是最恨自己的人,却在这时候伸出了援手。 但他依旧没能说清她记忆缺失的内容。 再怎么为她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对于女性这种伤害永远无法磨灭。 蓦地,她垂在身侧发颤的手指,被轻轻捏了一下。 快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我以自己的人格及封氏集团信誉担保,当我和警察出现在仓库时,犯罪分子并未能实施任何侵害。” 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江浸月女士,一生清白。” 他的声音像是魔力般让人信服。 人群议论声减弱。 大总裁保证,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能是真的。 她的丈夫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也有这样的手段,但在关键时刻却将她一个人推出来面对流言蜚语。 在这件事上,霍之庭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莲城警察总局局长受曾锦安委派亲自到场,解释案情。 记者狗仔纷纷调转镜头,从奇闻猎艳转到社会新闻。 病室内再次归于平静,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江浸月眼神定定看着封彧,蝶翅般的睫毛颤抖着,心脏因为他的话砰砰直跳。 意识到自己老婆眼里竟然有其他男人,霍之庭气的脸都白了,一把拽住江浸月的手腕,强行拉回她的注意力。 “浸月,你是霍家的人,怎么敢和姓封的合作!” 第51章 霍太太,你准备过河拆桥? 见江浸月被霍之庭强势拽走,封彧薄唇抿紧,黑眸一片阴鸷。 霍之庭也不服输地睇过去。 男人间两厢对视,火花四溅。 这一刻,封霍两家不合的传闻被摆到了台面上。 火药桶一点即炸。 江浸月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勾唇反问:“今天要不是封总,霍江两家,谁愿意为我说句话?” 霍之庭没想到往日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竟用话来怼他,而且是当着其他男人的面。 看来女人是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然就会被外面的男人教坏,心都野了。 江端月见大势已去,赶紧借口离开:“妈,之庭,浸月也该累了。我们先回去别吵着她,让她好好静养休息。” “走了走了,刚刚那些人吵的我头疼。” 沈青敏也不想待在这,封彧这个人凶神恶煞,封家人的确是地痞流氓出身,一点教养也没有,对长辈毫无尊重。 但霍之庭不想走,因为封彧没走。 江端月硬拉他。 江浸月突然开口:“薇薇安是姐姐在哪找到的?” 江端月脸色一变。 “浸月,你这问话什么意思?” 在维护江端月这件事上,霍之庭从来没有犹豫。 声音有点大。 堵在门口的封彧蹙眉。 这还有外人在,她丈夫已经控制不住音量了。 “小霍总。” 封彧作势要往里走,霍之庭握紧了拳头。 气氛剑拔弩张。 “封总,能出去一下吗?”江浸月抿唇,“这是……我们家事。” 家事? 过河拆桥? 封彧勾唇自嘲笑笑:“对,霍太太的家事,是我这个外人拎不清。” 他说“外人”两字咬的特别紧。 十四年的哥哥是外人,这话比刀还伤人。 他转身出门,霍之庭看了眼封彧停在走廊里的背影,情绪愈发的烦躁。 “你是在怀疑端月见死不救?” 江浸月面无表情,内心却在无声嗤笑。 她何止是怀疑江端月见死不救,她非常肯定打自己那记闷棍的人就是她的好姐姐。 意识到江浸月可能发现什么端倪,江端月立即装出一脸茫然和深表歉意的表情。 “对不起浸月,姐姐真不知道你还在巷子里。当时情况混乱,薇薇安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情绪不稳定失语症一下就犯了,所以才没有说出当时的情况。 都怪我不够仔细,不然妹妹也不会被坏人抓走,今天又被人质疑,受这委屈。” 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了出来,沈青敏见了心疼,软声安慰:“月月,你没有必要道歉,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会知道她被人抓了。 她自己命不好还要怨别人。” 对,她命不好,摊上这样的母亲。 不过她们怎么说都不重要,她想问的是:“姐姐,不过一天的演出,你带薇薇安过来干什么?” 顿了下,语气轻藐,“她又看不见,你总不是来让她感受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的吧!” 江端月被她怼的一哽,面色迅速变白。 她这么问,是发现了吗? 既然已经让她知道了薇薇安会说话,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果然不能留她。 那些废物用了药,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早知道当时就把她扔海里喂鱼。 霍之庭没看见江端月阴毒的眼神,或许在他眼里,江端月就是美好的代名词,什么都好。 而她的问话是莫名其妙的恐吓,无端地朝人发泄脾气。 “浸月,你别发疯了。你姐姐也不知道带个团员出来,她会走散,这件事你不能怪她。你有脾气就朝我发。” 她是没有完全的证据,只是想恐吓江端月一下,这就让自己老公不开心了。 江浸月惨淡一笑:“姐姐什么事都比我重要,重要到连我的洗胃手术都不来签字。” 小姑娘清澈的眼眸望着他,眼神很复杂。 疑惑、倦怠、嘲弄、无助……霍之庭竟被她盯的没由来的心中酸涩。 目光闪烁,霍之庭语气也随之减弱:“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江浸月继续追问。 以为是她联合封彧折腾他的闹剧,毕竟从海城来香城的飞机上,气氛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江浸月吸了吸鼻子,哑声道:“算了,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隐忍不发,一时让霍之庭羞愧难当。 “浸月,这次是我错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补偿你。” 江浸月推开霍之庭伸来的手,平静又绝望:“不必了,我能有什么要求。” 霍之庭还想说什么,江端月来拉他:“之庭,她都说不必了,我们还是走吧。” 第一次被江浸月拒于千里,霍之庭竟有些垂头丧气,这次她似乎是铁了心。 但很快他安慰自己,小姑娘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冷静下来,依旧是爱他的。 有了这个认知,霍之庭终于肯离开。 “浸月,明天我来接你回海城。” 这语气还真像深情丈夫。 江端月看在眼里,气的呕血,却是假意微微点头。 等人全走了,江浸月终于卸下坚强的伪装,不想还有人坚守等她。 “霍太太,你这就算是原谅小霍总了?” 江总、江女士……封彧叫她的称呼很多,但每次用霍太太,语气总带点轻讽与不屑。 封彧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看着她。 虽然他没有踏进门内半步,但江浸月却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压迫力。 她当然不是原谅霍之庭,连妻子手术都不签字的丈夫还留着过年吗? 她只是要他的愧疚。 江浸月扯了扯唇,淡声道:“豪门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不是我说不原谅就能不原谅。” 稍顿,自嘲道,“我不过是只笼中雀。” “笼中雀?” 封彧气极而笑,“你都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不肯离开这金丝笼吗? 第52章 过来,选一个 稍顿,他咬牙强调:“你不是没有能力。” 能一天赚两亿的女人,财富密码已经掌握在她手里,她还要怎么有钱? 霍之庭能给的,他也能……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就是她爱霍之庭,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泄洪开闸的水瞬间将封彧的呼吸淹没。 不比他作为上位者可以拥有的自由,她在霍家寄人篱下,有太多的无奈无法言说。 如今她和封氏合作的消息以这种方式被公开,那她回到海城后,等待她的将是霍英强势镇压。 若是处理不好,她随时有可能一无所有。 可她不要一无所有,那是她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指手画脚,就算封彧不理解她,她也要一个人战斗下去。 “知道他什么样的人又怎么样?男人不都是这样花心的吗?只要他还愿意回这个家,对我来说就够了。” 江浸月仰起脸,对着封彧越来越沉的黑眸,挂上刻意的假笑:“今天谢谢封总为我出头,保住了我的清白,也保住了我霍太太的身份。” 两人之间陷入死寂。 逆光中,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胸廓起伏猛烈深重,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什么激烈的情绪。 几分钟过后,一切在悄无声息中平静。 封彧语调平淡,近乎客气的冷漠:“那就请江总处理好家事,不要对新能全球路演造成影响,不然两家公司立即解除合同。” 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陈兴站的远,没听见两人谈话内容,但刚刚自己总裁才帮霍太太解围,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会突然闹掰。 总裁的脸黑的像锅底。 在走廊,他们与莲城警局的法医错身而过。 女法医手拿一份文件,递到江浸月面前:“江女士,这是您身体的检查报告。” 江浸月打开文件,扫过伤情检查内容,目光停了会。 “这份报告还有其他人看过吗?” 女法医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对封彧的背影。 江浸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刚刚在媒体面前他如此笃定。 女法医解释:“当时您的这位朋友在,所以我在取证检查后,简单地向他告知了情况。” 顿了下,“不过您放心,具体的报告内容,除了检方量刑时作为参考会被调看,其余无关人员都无权知晓。” 江浸月长舒一口气,双手交叉将文件摁在胸口,喃喃道:“那就好。” 要是让封彧知道她结婚三年那层膜还在,那她刚刚的言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如挖个坑埋了自己算了。 陈兴跟在封彧身后,一个没留意,前胸直接撞上急刹男人的后背。 “对、对不起,总裁,您停的太突……” 话没说完,一记眼刀杀来,不过不是对着他的。 封彧的视线越过碍眼东西,直直落在女孩欣慰庆幸的脸上。 他的黑眸狠狠眯起,一瞬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疼的他难以呼吸。 在她眼里,就算是被人羞辱,都不及为丈夫保住清白之身重要。 她这些年读的书都被狗吃了。 就在这时,陈兴手机铃声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号码,面色顿时大骇,恭敬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挂断,随即向封彧汇报。 “总裁,南城管家来电,大夫人请您速回南城,封老夫人要见您。” 封彧敛目,面无波澜吩咐道:“备机。” 封家老宅在南城独占一个山头。 此时城郊岳岭已经进入到五彩斑斓的秋,一条梧桐大道百年古树参天耸立。 黑色宾利一路疾驰,溅起满地落叶。 老宅大门早已为他的到来敞开。 车辆停稳,黑衣保镖弯腰,恭敬地打开车门。 下午五点,周遭一切散着橘黄色柔和的光,别墅门前金黄色的梧桐叶已扫,黑色皮鞋落地。 管家上前领路道:“彧少爷,老夫人与大夫人在书房等您。” 封彧略略颔首。 陈兴神色略显紧张地跟着他身后。 他和总裁不一样,他从小生活在这里,他父亲是已故封家大先生封仁明的助理,而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封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助理。 他对这里太熟悉,对这里的人也熟悉。 在封家至高无上的主人,不是家族男性,而是封老夫人杜馨文。 她出身在叱咤远东第一城的杜家,但母亲只是父亲众多小妾之一。四十年代底杜家出逃香城,杜馨文和母亲却被遗留在了南城农村。 可她不信命,靠着过人的智慧在高考恢复的第一年成为大学生,并在改革开放伊始带着世代农民的封家下海经商。 她的一生几乎是整个东国崛起史的缩影。 站在书房门前,封彧整理了下袖口,才示意管家开门。 封彧迈步而入,陈兴没一起进,他不够格,更害怕见到封老夫人,光想就腿肚子打颤。 封彧停在三米外,鞠躬请安:“奶奶,夫人。” 透亮的窗户下,古色古香的罗汉床上端坐着一位银发老妇。 她一身黑色金边旗袍,绿色披肩,手上翡翠玉镯,面容沉稳,气质优雅,这种岁月沉淀带来的美,连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显得特别动人。 和五年第一次见时一样,包装在优雅皮囊下的绝对强势与掌控。 封老夫人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女性,同样身穿旗袍,没有老夫人的张扬与压迫感,浑身透着书香门第的温婉贤良。 大夫人周念安,如今封彧名义上的母亲。 封老夫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用眼神示意大儿媳妇。 周念安顺势拿出一沓照片,放置在罗汉床的矮几上,柔声道:“封彧,你岁数不小了,奶奶的意思,该是为封家选个孙媳妇。” 封彧眸色微暗。 封老夫人抬手点着照片,语气不容拒绝:“过来,选一个。” 封彧没动,恭顺道:“奶奶说了算。” “挑个你喜欢的。” 封老夫人没有那么专制,因为她谁都看不上眼,既然是已经拿了照片的,都是她已经掌过眼认可的。 没再多话,封彧走到老夫人面前,在她眼皮子底下,随意看了两眼照片,又随意地说道:“这个。” 封老夫人没有异议,拿起照片交给周念安,吩咐她:“抓紧时间安排见面。” 说完,推开剩余照片,起身。 周念安赶紧扶住她,请示道:“妈,晚膳已经备好了,是不是一起……” 封老夫人摇头:“我习惯了一个人清净,你们吃吧。” 边走边教导儿媳。 “下人的儿子就是不知轻重,和个有夫之妇一起抛头露面,你这个当主母的要上心点。 仁明就两个儿子,你的那个不中用了,这个没妈的你得好好捏在手心里。” 第53章 结婚戒指呢? 周念安一脸茫然,轻声细语:“媳妇哪会这个,能伺候好妈,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封老夫人微微回头,看了眼那个看似恭敬实则狼子野心的男人,冷声道:“找到他的软肋,让他服从你的意志。不然,让他知道你当年对他母亲做的事,你以为他会大发慈悲,放过你,放过你那个植物人儿子?” 温婉端庄的女人骤然面色惨白。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封彧垂在身侧的拇指与食指轻搓。 …… 江浸月与霍之庭回去是由霍氏私人飞机庞巴迪环球7500来接的,毕竟事情闹得那么大,再占用民航资源,怕是会引起骚动。 飞机上难得只有她与霍之庭两人。 江浸月故意问:“姐姐怎么不一起回海城?” 霍之庭:“她说还有些事,再多待一天。” 江端月能有什么事,就是想避开她,不让薇薇安接触到她。 江浸月又问:“那天晚会姐姐表演还顺利吗?” 以当时薇薇安的状态,应该替唱不了,那熟悉她嗓音和唱法的人没有提出异议? 听她问起晚会的事,霍之庭脸色微变,而后用严肃的语气教育她:“浸月,你别和你姐姐争,该给你的我会给你,但她不一样。” 是的,所有人都说她不一样。 可大家看见的她,真的是她吗? 要不是为了在这场离婚中,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才懒得管江端月有哪不一样。 但她对自己下死手,这账就不得不算。 江浸月轻轻“嗯”了声,随即转过头,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 看着她漠然的表情无助的眼神,霍之庭说自己没有愧疚是假的,但就算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陪在江端月身边。 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华,而是江端月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十八年前,母亲自杀去世的那晚,差点崩溃的他在医院遇见了同样失去母亲的小女孩。 九岁的他,不大不小的年纪,理解的了死亡的意义,但理解不了母亲为什么能忍心抛弃他选择死亡。 就在他缩在医院走廊角落时,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问他。 【你也没妈妈了吗?】 【我也没有了。】 两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互相安慰了一晚。 那个女孩就像是代替他母亲一样的存在。 想起小姑娘爱吃,他叫来空姐,上了一块奶油小蛋糕,算是哄她。 江浸月只瞥了一眼,她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她伸左手把蛋糕从眼前推开,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洗过胃?” 除了术后24小时禁食,她近期只能吃流质。 霍之庭面露尴尬。 的确他没有关心过这件事,正想抱歉,突然看到她光秃秃的手指,漂亮的桃花眼里露出一丝震惊。 “结婚戒指呢?” 他不说,她还没注意到。 戒指呢? 记得她被绑的时候,戒指还在手上。 应该是那几个古惑仔见财起意,毕竟她的耳环都价值500万,他们肯定认为她戴的戒指也价值不菲。 可惜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霍之庭不可能用心在一个替婚的女人身上。 这枚结婚戒指也就是T家最便宜的基础款,一万块钱都没到。 “与绑匪冲突的时候掉哪了吧,不记得了。”江浸月同样看向他,“你的呢?” 霍之庭被问的一噎,放置在桌面上的手不自知地蜷紧:“……早上忘戴了。” 江浸月没有表情,内心却是无声嗤笑。 江端月没有回国前,霍之庭还算规矩,无论外面绯闻闹成哪样,结婚戒指始终戴在手上。 所以让她产生了错觉,至少可以将错就错地过下去的错觉。 江端月回来了,他可是一天都没有戴过。 当然离都快离了,戴不戴都没有意义。 但对桌的霍之庭似乎还想补偿什么,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保证道:“有空我陪你再去买一枚,你别难过了。” 江浸月闭了闭眼,默默抽回手。 有时候她真想带这个男人去看看眼睛,他是怎么看出来她难过的? 飞行两个小时到达,他们走的VIP通道,出机场大厅时,霍家的劳斯莱斯已经等在停车场。 江浸月才踏进别墅大门,就感觉到客厅内的气氛不对。 家里所有人佣人提心吊胆地站在进门一侧。 连张宜雅都没敢坐下,在江浸月踏入霍家的那一刻,她那美丽又怨毒的眼神就像毒蝎的尾针冷冷瞥来。 霍英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主位,看不见表情,但他对面150英寸的电视机上,屏幕画面定格在一男一女。 要不是女孩穿着病号服,两人并肩而站,真像是在做婚礼宣言。 别墅内异常的安静,稍重点的呼吸声都不敢有。 霍之庭忍不住,准备迈步朝霍英走去。 “爸……” “你给我站在那。”霍英手里的狮头手杖用力戳向木质地板。 这是霍老爷子最爱的玩物,也是霍家传来几代人的家法。 霍英侧头,光眼尾余光就看得出他的愤怒。 “浸月,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江浸月并不吃惊,她早有心理准备。 无论在江家还是霍家,她做好做坏,甚至都不是她的事,最后都会落到她身上。 她没有急于澄清,因为有人会替她回答。 “爸,这事不能怪浸月,她也是受害者,那几个混混……” “霍之庭,我让你说话了吗?” 霍英很少叫他全名,那真是气到不行,“我要听她说。” 江浸月弱弱地看了眼霍之庭,缓步绕过沙发,走到霍英的斜侧,恭顺道:“江端月女士歌剧团团员在演出期间不见,我作为霍氏形象代言的负责人,有责任保护她们的安全。” 这件事属于公事,她和江端月的关系就不是姐妹,而是甲乙方。 而且这么说,是表明为了公司为了霍家才出的事,怎么也不该怪她。 但霍家人才不这么想。 张宜雅双手环胸,斜眼冷笑反问:“所以连霍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当时情况紧急……” 不等她解释,张宜雅一声比一声高地质问:“霍家少奶奶被五个男人绑走,就算他们没动你,有人会信你是清白的吗? 上流圈里的人会怎么想我们霍家?” “我……” 小姑娘被质问得张口结舌,眼眶发红。 见她说不出话,张宜雅一出之前的恶气,一字一顿说:“你但凡有点骨气,就应该当场跳海去死。” “小妈!” 霍之庭厉声喝道。 他看了眼江浸月,眸光微动。 小姑娘交叠在小腹的手,十指紧紧纠缠,眼尾处浅浅的泪痣不住抽动。 这件事上江浸月是最无辜的那个,要说责任,他也有。 “我会和之庭离婚,不会牵连霍家的。” 第54章 你迟早有一天死在这女人手上 说时,小姑娘的双肩微微抽动,声音哽咽断断停停。 看着就让人心疼,霍之庭刚要开口替她求情,霍英冷嗤道:“这个时候离婚,外界还以为我们霍家毫无人性,不知道要怎么戳霍家的脊梁骨!” 她现在可是女性网民中的大英雄,此时霍家把她扫地出门,掀起的波澜不比霍之庭入狱小。 离肯定要离,但不是现在。 江浸月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也没想过能那么轻松地离掉。 豪门离婚,对谁都是扒一层皮。 听父亲这么说,霍之庭下意识松口气。 小姑娘已经很伤心了,这时候绝对不能离,至少给她一个缓冲期。 张宜雅是贵妇不是傻子,她虽说看不上江浸月,但其中厉害关系还是懂的,也不会娇纵地去忤逆霍英的意思。 她从徐妈手里接过参茶,送霍英面前。 霍英呷了一口,正式进入他的最终目的:“你和封氏合作是怎么回事?” 要来的终究逃不过。 离婚她不怕,她怕的是霍英夺走她的一切。 上回在董事会,霍英就做局要插手她的玥彤资本,这次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江浸月谨慎措辞:“魏总认为玥彤资本资历尚浅,不具备单独新能IPO上市的能力,便撮合玥彤与赛通证券协同合作。” 字字不提是自己的意愿,又字字表明两者已经深度合作。 反正把这事推给魏总,他又不会出来争辩。 “砰”的一声,英女皇御用品牌的骨瓷杯在撞击茶几的时候,瞬间磕破一角。 “老公,小心手。”张宜雅立刻招呼人来收拾。 霍英挥开没用的女人,掀起眼皮,直直盯着江浸月看。 不得不说,纵横商场三十多年,他这个儿媳妇是他第一个看走眼的女人。 魏朗是什么人,新能是什么企业,能让他认可,小姑娘至少拥有管理百亿资产的能力。 别说东国,全球也没几位女性,更何况她又这么年轻。 不过霍英不以为意。 女人在他眼里,是件美丽的衣服,可以彰显他的品味,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延续他优秀的基因。 亦是在权衡利弊面前,随时可以被取代的资源。 霍英勾唇反问:“难道你不知道封氏是我们的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吗?你作为霍家一员和封氏私底下合作,意图何在?” 江浸月咬紧红唇。 霍英的音量逐渐增高:“你敢保证没有泄露霍氏一丝一毫的商业机密?” 泄露商业机密,严重的是要被判刑的。 江浸月抬眸,却不是看向霍英,而是霍之庭,她拼命摇头,声音呜咽:“我没有出卖过霍家,霍先生,之庭,你们相信我。” 小姑娘是那么无助,那么的信任自己,况且她没有单独拿下新能的单子,他有一半的责任。 沉默片刻,霍之庭走出了江浸月意料之中的那一步。 挡在她身前,为她解释。 “爸,浸月她不在公司管理层,不可能接触到集团的商业机密。” 霍英当然知道,只是上回董事局被摆了一道,他很不爽。 “那好,你立即和封氏解除合作,我才能相信你是清白的。” 现在解除合同,她要支付15亿的违约金,那就等于要她将整个玥彤变卖。 如果委曲求全这么做了,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她一无所有后,再把她一脚踢出局。 霍英太狠了。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直言道:“霍先生,我就是离婚,也不会终止与封氏的合作。”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霍英没想到她拒绝的那么干脆!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时血压不稳,差点气晕过去。 “老公老公。” 张宜雅失声尖叫,回头恶狠狠地对江浸月咒骂,“你个扫帚星,想干什么!” 而霍之庭没想到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小姑娘,这回会如此强硬。 他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难道她真要和自己离婚? 但他又很快否认这个荒唐的想法。 她爱他,怎么舍得离开他。 “浸月,和爸道歉。” 小姑娘漂亮圆圆的杏眼里浸满泪水,看他的眼神又倔强又委屈。 想起自己每每抛弃她的时候,她都是这么看着自己。 霍之庭愧疚的情绪便涌上心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浸月,乖,道歉。” 她又不是真要硬刚,目的达到了就行。 “对不起,霍先生。” 一颗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过泪痣。 有了台阶,霍之庭就好帮她求情。 “爸,我和浸月有过婚前协议。婚后霍家挣的每一分钱和她没关系,同样她自己的公司我们也无权插手干涉。” 顿了下,“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让她卸除霍氏集团内所有职务,从今往后不得踏足集团大楼半步。” 当然霍英硬要插手玥彤,江浸月未必阻止的了,但只要开始打离婚官司,或赢或输,对霍氏的股票肯定是不利的。 一名合格的商人,不会感情用事,只会利益为上。 又让她逃过一劫! 霍英犀利的目光在儿子和女人的身上流转,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臭小子,你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说完,气呼呼地回到二楼卧室。 霍之庭以为霍英是气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安慰小姑娘。 “别怕了,卸除霍氏慈善基金会理事长的职务,你就当是放个长假,端月剩余的演出你也不用管了。” 江浸月干眨眨眼,嘴唇嗫嚅:“这是姐姐的意思吗?”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霍之庭竟说不出实话。 他和父亲提出这个解决方案,也是因为端月担心她在莲城出的事对自己产生影响。 “你想去看下一场南城演出的话,我拿两张票给你。”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补偿了。 “真的吗?” 江浸月眼睛一亮。 霍之庭点头。 小姑娘一定是舍不得他,到哪都要跟着。 第55章 霍家不知道,活财神被他们赶跑了 “之庭,我有点累。” 才出院,又是飞行又是诘责,霍之庭体恤地说道:“你快回房去休息。” 江浸月才走上楼梯,霍之庭又出声叫住她。 “浸月。” 江浸月顿住脚步,等他的下文。 霍之庭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们婚前协议约定,不干涉对方的任何决定,但封氏毕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作为霍太太,要会避嫌。” 他们是正当的合作关系,要避嫌。 那他和她养姐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就可以正大光明了? 这不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强盗逻辑吗? 江浸月垂眸,没有提出异议:“我明白了,之后的工作我会交给罗助理对接。” 封世仁说她不参与新能的全球路演,就取消两家的合作合同。 15亿赔款,她拿不出,也不会拿。 等路演开始,她应该已经和霍之庭离婚,到时候一个前夫哥哪还管的上自己与谁合作。 听她一口答应,霍之庭心里松了口气。 他的眼睛盯看着小姑娘拾阶而上的身影,看似清瘦柔弱,但有种毅然决然的超脱。 感觉只要她想,随时就会放下,离自己而去。 而能让她这么做的,他竟然想到的是那个男人。 客厅电视屏幕上还投着两人并肩而站的身影。 漂亮的桃花眼重重眯起,一丝不漏地探究着画面上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直到看到两人手时,霍之庭的瞳孔骤然缩紧。 不知道是镜头错位,还真是男人色胆包天,封彧的手看似握着小姑娘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霍先生,您好。我是莲城四季名荟的工作人员,您和您太太的酒店房间内遗留了一个蓝色首饰盒。” “因为物品贵重,还是请您派人来取一下……” 电话里之后的话说了什么,霍之庭没再听,他抬头向二楼看去,早没了小姑娘的身影。 她是真的忘了吗? …… 第二天,江浸月很迅速地去到霍氏集团大厦,收拾自己私人物品。 她抱着纸盒出来的时候,霍英特助姜冠梁亲自带了保安检查她带走的东西。 “少奶奶,得罪了。” 姜特助语气客气恭敬,但他们的行事一点都不给这位霍家少奶奶留面子。 几乎是强盗行为,把她所有的东西倒出来,一个个检查。 围观的职员小声议论。 “这不是拿江理事长当贼了吗?” “没道理啊?就算是出了那种事,不让她再抛头露面,也没必要这么作践她。” “我可听说,是因为江理事长自己的公司私下与封氏旗下的赛通合作,大老板发怒了,所以才让她卷铺盖滚蛋。没逐出霍家门算是给她姐姐面子了。” “哎,要我说这是多大的事,女人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业了?小霍总天天闹绯闻,对公司影响不是一点半点,也没见有人怪他不负责任。” “哎,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权社会女人活着就已经拼劲全力了,就算是江理事长这样的豪门阔太也不可幸免。” “……” 江浸月面无波澜地看着保安将她的私人物品翻个底朝天。 “看够了吗?找出有什么问题来了吗?” 她故意这么问,姜特助也只是公事公办,他用眼神示意保安住手。 “少奶奶,可以了。” 随后又对保安交代,“你们陪少奶奶出门。” 江浸月抱着纸盒,身后两名保安。 这和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所有部门的员工,都出来看热闹,看这位卑微的霍太太是如何扫地出门。 未想,她却是脊梁挺直,一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姿态。 出了霍氏大厦,江浸月终于卸下了重担,一身轻松。 罗攸柠的小电车已经等在路边。 “恭喜江总终于摆脱了霍氏这个烂摊子,今晚我定了你最爱吃的苏帮菜馆,好好搓一顿。” 罗攸柠给她深深一抱,今天这种好日子,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好啊!” 她才不要吃什么粤菜,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粤菜。 就在罗攸柠接过她手里纸盒放入后备箱的时候,一个身影狗狗祟祟地靠近江浸月。 “江理事长。” 江浸月回头,看清来人:“李部长,有什么事?” 李林浩,霍氏集团高级投资经理人。 一个大型集团,实业是基础,投资才是让财富快速增长的手段。 每年霍氏交由他管理上千亿的投资项目。 李林浩左右扫视,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敢从西服内侧夹袋里掏出一份文件。 正准备在江浸月面前展开,罗攸柠快一步摁住他的手:“李部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林浩干笑:“就是请教江理事长几个问题。” “不好意思,李部长。” 江浸月委婉拒绝,“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是被人扫地出门的,再要是接触集团核心业务,怕被人告个盗取商业机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 她的拒绝理由正当,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江理事长……” 江浸月冷脸:“李部长,我已经卸任了霍氏慈善基金会的职务,我现在只是玥彤资本的负责人,以后还是请叫我江总。” “江总。” 李林浩搓着小手哀求,“以前集团投资项目都是您说了算,您现在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一年前,李林浩刚上任霍氏集团投资负责人的时候,这个部门简直一团混乱。 在他之前,已经有三任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 投资,靠的是经验、实力与运气。 可惜他只有运气,也就因为有狗屎运竟让他做的风生水起。 这位霍太太就是他的运数。 一次大型投资失败后,他都决定引咎辞职,却突然在手下的办公桌上看见一张纸。 两家公司名字,有一家被用笔画了一个圈。 他问下属怎么回事。 【李部长,前面我们在讨论买进哪只股票的时候,江理事长正好路过,给我们画了个圈。】 【太神了!我刚买进去就涨停了。】 他以为偶然,又叫下属故技重施,没想到次次都对。 最后他不要脸地跑去求她给自己指点,不仅是股票,还有天使投资、资产收购、并购重组……等等等等。 江理事长是好人啊! 从来不拒绝他。 光上一年他的部门就做出了100%的回报率,都快赶上实业了。 这样的活财神他怎么能放她走。 霍家难道不知道吗? 第56章 霍太太,你应该看见我哥在相亲了吧? 也许真不知道! 江浸月帮他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因为有婚前协议,她的插手会让人觉得她不怀好意。 江浸月看着他,温柔甜美的脸挂着淡淡笑容,语气戏谑:“我怎么就不能不管了?” 说完,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罗攸柠一脚油门,车逃也似的驶离霍氏。 江浸月侧目望着车窗外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着天光的霍氏总部大楼。 霍奶奶以为这两年霍家的飞速发展,是因为她命格好旺夫,其实是她用算法帮霍氏进行投资。 要是她也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做本钱,那她的玥彤不是要起飞了。 …… 罗攸柠订的苏帮菜馆位于一座园林古宅里,一入大门就能听见吴侬软语的苏州评弹。 一曲声声慢,不枉苏州行。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领着她们穿过抄手游廊去包间。 路过一间亮了灯的房,透过雕刻有“蝠”、“钱”、“双钩”,寓意福到眼前称心如意的窗棂,看见屋里坐了一男两女。 封路路坐在封彧身边,笑颜逐开,对着对面的女子不吝赞美之词。 “韩姐姐你穿旗袍真好看,怪不得老夫人和大夫人会属意你,把你介绍给我哥。” “韩姐姐是学中医的呀,我哥是医学院毕业,你们一个中医,一个西医,可是中西合璧相得益彰。” “韩姐姐,我和你真是一见如故,你真像我亲姐姐,要是你当我大嫂,我来给你当德华。” 对面美女被她夸的面色通红,时不时抬起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总是带着浅浅的欣喜与羞涩。 封彧夹了一块松子桂鱼放封路路碗里,面无表情:“是菜不够好吃,堵不住你的嘴。” 封路路俏皮地吐吐舌头,余光瞥见从窗棂匆匆而过的熟悉身影。 “哥,你别只顾给我夹菜,你去照顾韩姐姐。” 院子里的风透着刺骨的寒。 江浸月紧了紧身上的羊绒大衣,目不斜视地赶路。 罗攸柠推推她的胳膊:“七七,你刚刚看见没,封总对面的女人是谁?该不是在相亲吧!” “哦,是吗?没注意。” 她撒谎了。 他们很般配。 封彧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有188的身高,那时他但凡愿意走点弯路,也就不用去工地辛辛苦苦地扛水泥袋。 可想而知封彧长得有多出类拔萃,现在又有身份加持,绝对是上流圈里的钻石王老五,具象化的中式总裁。 而那名女子,像是民国里走来的女先生,浅蓝色的旗袍配着兰花流苏压襟,浑身浓浓的书卷气。 不像她,一身铜臭味。 想想他岁数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 她们入了自己包房,罗攸柠事先点好的菜很快就上满了桌。 松鼠桂鱼、响油鳝丝、糖醋排骨、腌多鲜、鸡头米虾仁、桂花凉糕、姑苏三虾面…… 一桌子都上她爱吃的菜。 罗攸柠比霍江两家任何一个人都关心她。 “柠柠,还是你了解我。” 江浸月脑袋倚着她肩膀撒娇道,“花了你不少钱吧。” 下个月给她涨工资的话还没说出口,罗攸柠脱口而出:“不是你出钱吗?你可是富婆诶~” 江浸月:“……” 看来她们是有福同享,要钱你花的塑料姐妹。 既然是吃自己的钱,江浸月一点也不客气,最后吃的有点撑。 “柠柠,我去趟听雨轩。” 就是女厕所的意思,到了古宅大院,一切都变得文雅起来。 江浸月出来时,在洗手池遇见封路路。 虽然她是姐姐,但江浸月在封路路面前总有点不知所措。 感应水龙头出水,封路路边洗手边照镜子,看见镜子里映着的人,她语气不善:“霍太太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在哪都能碰见你?” 江浸月没搭话,匆匆洗了手就离开。 没想对方还沾着水的手一挥,江浸月下意识闭上眼,直觉温热的水珠洒满了她整张脸。 再睁眼,封路路蛮横地挡在她面前。 “霍太太,你应该看见我哥在相亲了吧?” 江浸月低垂着眼眉,略略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突然吗?” 她当然不知道,封路路就是要说给她听。 “还不是因为和你一起上了电视,封老夫人生气了。” 江浸月猛地抬眸,没想到封彧的家人也是和霍家一样大反应。 是她疏忽了。 江浸月诚恳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封路路恶狠狠地重复她的话,“我哥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得到老夫人的认可,成为封氏继承人。” 要知道那些世家子弟是从小接受继承人训练,那至少有二十年,或者更多。 而封老夫人只给封彧五年时间,如果做不到继承人的标准,就把他们打回原形,赶出封家。 这些年哥哥吃过的苦,封路路全看在眼里。 她上前一步,手指点着江浸月的肩膀,嗓音越来越刻薄:“就因为帮你出头,老夫人怀疑你们俩的关系,大哥被紧急叫回封家。” 封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害怕的不行。 幸亏这些年封彧在英国接受家族训练,不然让她天天待在老宅,早就被吓的心脏病发,嗝屁了。 她一个外人都这样,那封彧得面对多大的压力。 江浸月被点的后退,仍是一声不吭。 封路路权当她是心里有鬼,高声提醒她:“你已经是霍太太了,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不是她要缠着封彧帮忙,但她没想到这件事对他影响会这么大。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合适再见,她怎会故意强求。 挂在她长睫毛上的水珠被风吹冷,江浸月用力扯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只说出一个字。 “好。” 正要落魄而逃时,抬头却毫无预兆地撞进男人湛湛沉沉的黑眸里。 第57章 他是想当哥还是想当老公? “路路,你在干什么?等你那么久,我们要走了。” 穿着黑色大衣,不失风度的封彧迈步走来,同时身后跟着相亲对象。 越是不想和他照面,越是无处不见。 在封彧到来前,江浸月急走两步。 游廊不宽,并行两个人还是可以的,但封彧人高马大,还走在路中间,江浸月过去的时候只能侧身。 两人风衣的衣摆相触,她低着头,小声道:“恭喜。” 韩杏菱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她是谁,只听封彧不冷不热地说道:“霍太太是不是恭喜的太早了?” 没有回复,没有回头,小姑娘像一阵风,背影消失在游廊尽头。 “哥。” 封路路吐着舌头走过来。 封彧黑着脸瞪她。 …… 东大百年校庆活动从一早就开始。 为了不引人注目,江浸月没有让霍家司机送,而是自己开着香兰紫的AMG去母校。 车刚开到校门口,一眼就瞧见了陆麦冬。 白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站在日头下,俊朗帅气。 最难得的一点,学他们数学的,他还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 陆麦冬单肩背着书包,弯腰抬手抵着副驾驶的车框往里望,满眼热烈:“姐姐,这么早就到了。” 听到他又不分场合称呼自己“姐姐”,江浸月严肃地叫了他全名。 “陆麦冬,我说过多少遍……” 虽然她用了很重的语气,但大男孩并不怕她,也不顶嘴,嬉皮笑脸道:“是是是,师姐。” 又从怀里掏出保温着的早饭,从打开的车窗里塞给她:“这是师姐最喜欢的食堂里,打的豆浆和包子。” 看他像舔狗一样大献殷勤,有人不高兴了:“诶诶诶,小屁孩你是不是没看见我这个人?” 罗攸柠也是这个学校的,不过不是一个系的。 陆麦冬撇撇嘴:“罗攸柠,我怎么会看不见你,这么大只杵在副驾驶上。” 从他们俩因为她认识开始,就没停过斗嘴。 罗攸柠双手环胸,气死人不偿命道:“我就喜欢坐副驾驶,喜欢坐七七的副驾驶,就算她没老公,也轮不上你坐这个位置,这是我的专座。” “罗攸柠!”被揭穿心思的大男孩,瞬间脸红脖子涨。 一道鸣笛声打断他们斗嘴,今天学校人多,车来车往,不好一直堵着大门。 江浸月打圆场:“好了好了,后面的车在催了,麦冬,上车。” 陆麦冬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了后排。 在到东大四大疯人院之首的数学科学学院前,罗攸柠先了下车。 她是学文的,和他们不是一个学院。 到数院时,没想到车还蛮多的,但也在意料之中。 这个学院光数学院士就占了七位,更不提遍布全球各大研究所的教授、数学家。 百年校庆这些学术大拿都邀请了。 江浸月熄火下车,才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宾利。 她的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一下。 买得起宾利的不多但不是没有,可用得起海A99999车牌的就只有一个人。 江浸月觉得自己最近是被人下了降头,越不想碰见谁越能见到。 其实是她忘了,她和封彧读的同一所大学。 只不过他是医学院,在南城,而她在海城上的学。 百年校庆,学校领导邀请知名校友演讲,怎么会不请他这个封氏总裁。 不过他来数学院干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进,陆麦冬已经在催她了:“师姐,快点,老师都该等你等着急了。” “哦,好。” 江浸月只能硬着头皮进,祈祷不会这么巧。 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进了智华楼,就见校领导簇拥着两个人往超算研究中心走。 这世上有种人走到哪都抢眼,哪怕周围围着的都是学术大佬,男人儒雅内敛的气质也毫不逊色。 “霍太太。” 陈兴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借着空旷的大堂,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高出半个人头的男人顿住脚步。 深邃幽暗的目光投来,不像是意外的表情,更多是守株待兔蓄意为之。 穿着衬衫加开衫简单朴素的王让院士,顺着他视线看见江浸月,温柔地扬了扬手。 “浸月,你终于到了。” 数学院领导与教授们让开一条道。 这下,江浸月是不想见也得见。 “她是我最出色,也是最有希望做出EXA级算力的学生,江浸月。” 王让院士,十六岁考入东国最高学府,三十岁获得数学领域最高菲尔兹奖,世界数学家综合排名第九,亦是前十里唯一的女性。 能得到她的一句夸奖,得有多恐怖的能力。 封彧挑了挑眉,没装不认识,但却是恶劣地明知故问:“没想到霍太太在数学领域有那么出色的能力,怎么没留在学校继续做研究?” “你们认识?”王让问。 不是什么人都会去注意那些八卦新闻,尤其这些学者专家每天搞研究写论文都来不及,哪有这闲功夫。 而且事关封霍两大家族继承人与其配偶,在事发后不到一小时热度就被压下,现在网上相关视频都搜不到了。 一旁陆麦冬为老师王让介绍了两人的身份关系。 王让握起江浸月有点冰凉的手,拍了拍,惋惜道:“可惜小姑娘不听话,非要学什么金融数学,不然我国的超级计算机算力早就超过Frontier。” 江浸月被夸的不好意思,小声道:“老师,我能力没那么强,超越Frontier,您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国内最快的算力超级计算机每秒9.3京次,而Frontier已经达到了110京次每秒。 多大的差距,靠她一个人怎么填的平。 王让小孩子脾气,她不管,她就是看好自己这个学生。 “浸月,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我的研究室永远为你开放。” 她也想做研究,可是那时她很缺钱,什么专业来钱快,当然是学金融。 等她做大做强了,她也想回到初心搞研究。 那么首先得摆脱霍江两家人。 “老师,再过两年,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一定来您这报道。” 她正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个激灵,觉得对面那道落在她身上目光像刀一样犀利。 江浸月抬眸,对上男人眉宇间轻蔑嘲讽的眼神,停了一秒,随后转开视线。 封彧眸光微动。 怎么小时候没发现她有重度恋爱脑? “这位是?”他转开话题,指向一直挤在江浸月身边的男大学生。 “哦,我的另外一个学生陆麦冬。” 这个王让介绍的很随意。 “浸月的师弟。”陆麦冬得意地补充道。 挺阔的白衬衫袖口下露出一截金属感极强的手表,骨节分明的手伸向陆麦冬面前。 比起陆冬麦的休闲打扮,封彧的正装从外形气质上就对他进行了实力碾压。 封彧勾唇,语气欠欠:“你好,师弟。” 陆麦冬也没示弱,同样回敬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哥哥? 年下叫姐姐心思有点野,那叫哥的暗藏了什么心思呢? 是想当哥还是想当老公? 第58章 不要动 “啪”的一下握住,陆麦冬眯起眼,声音绷得很紧:“封总,久仰大名。” 看他们两人说话的架势好像已经知道彼此。 江浸月努力回忆,他们是什么时候有接触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数院的院长站出来说话:“封总这次是专程为了给我们的超算研究中心,捐赠两亿科研经费而来。” 院长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一阵哗然。 要知道数院智华楼也就捐了六千万,两亿,妥妥地在捐赠墙上占头牌C位。 大家为封总的慷慨大义鼓掌,而江浸月却在沉眸思考。 据她对封氏近些年的商业投资分析,他们不像霍氏那样固守在传统制造业与房地产,而是调转商业航母方向,进军AI与人工智能领域。 这是封彧上位后,对封氏集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成,封氏将进入下一个级数的资本增长,成为东国经济增长的持续引擎。 不成,那这由改革开放而崛起的家族,终将折沙沉戟在时代的浪潮里,而他是唯一的负责人,不仅要引咎辞职,更或是将一无所有。 而决定成败的关键,就在这栋楼里的超算研究中心。 AI训练模型每一代都需要庞大的算力支持。 现在全球头部科技公司都在抢占算力高地。谁掌握了更多的算力,谁就拥有AI话语权。 上次她说他野心大,看来只说对了一半。 他何止野心大,而且还布局了一盘很大的棋。 不管江浸月怎么想,能有研究经费对于学者来说非常重要,至少不用被拉赞助这种事分散精力。 而足够的钱意味着可以购买最先进的设备,召集最优秀的科学家,高效率地进行研究。 王让带领着封彧一一参观了研究室。 巨大玻璃窗后,由一万块H100GPU构成实验用计算机,并配备了顶尖液冷系统,所以什么都不干,光一年电费就得上千万。 王让介绍道:“在算力芯片硬件上我们的研究已经达到极限,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更优秀的数学家设计并优化算法,以提升超级计算机的计算速度和效率。” 这就是为什么她说,江浸月有能力将东国最新一代的超级计算机,提升到100京亿次每秒的EXA级算力。 “可惜啊!” 王让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默默跟着的小姑娘,最后竟对封彧说道,“既然封先生和浸月认识,您也劝劝她,有她加入研究周期至少能缩短一半时间。” 没想封彧却是直接摇头,很是无奈的语气:“我劝不动她,我要能劝得动,她也不会连重要的合作项目都交给一个助理与我们对接。” 江浸月抬眸,用滚圆的杏眼瞪他。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告状。 “真的吗?” 说起对工作的认真态度,王让不信她学生会敷衍了事,那就是只剩下一个原因。 “你老公和你夫家不愿意让你抛头露面?” 大学可以结婚,但在大学期间结婚也太早了。 她那个老公,就算不看八卦新闻,也能听到些闲言碎语。 所以她想带她去德国散散心,顺带了解一下数学最新的研究成果。 怎么说呢,的确是霍家提出的要求。 江浸月默认地点点头。 封彧直接被气笑了。 王让很无奈,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坚持单身的原因。 现实社会女人的事业需要为很多事让行。 她是女儿、妻子、母亲,再是自己。 有主持人问一名女性成功者,您是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的关系? 那位女性反问,如果我是男性,您会这么问我吗?或是我是男性,我会直接回答你,我不需要平衡事业与家庭,那是我妻子的事。 多可笑。 参观后是正式的捐赠仪式。 写有两个亿的巨大支票泡沫板,摆放在封彧与王让之间,两侧依次排着校领导院领导各界学术代表。 仪式结束,有校内记者提出:“能不能拍一张封总与王让院士研究团队的照片?” 平日不喜热闹的王院士今日或是见到自己得意门生,竟欣然同意。 “浸月,一起来。” 老师叫去,她不得不从。 按照排资论辈,她连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不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站C位。 “浸月,你站我这。” 可就因为王让喜欢,谁都得靠边站,给个小丫头让出位置。 研究所人员众多,一排站不下。 王让拉着她往身前靠。 摄影师一手端着相机,一手指挥:“大家侧着站点,靠靠拢大家都尽量把脸露出来。” 瞬间四面八方的人,涌着向江浸月挤来。 她无处安放她的手脚,身体猛地向后一退。 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她赶忙道歉:“对不起。” 想挪开点,奈何前面的人只差没顶到她鼻尖。 就在这时,她腰上一紧,熟悉的略带木质药皂的苦香味,像有实质的雾漫过她的全身。 略略偏头,男人光影分明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下,凸起的喉结暗暗上下滚动。 “放手。”江浸月的声音轻的像小猫叫。 腰上的那只大手因为她的挣扎,不断收紧,男人磁性压抑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霍太太,你不想靠在我怀里,就最好不要动了。” 第59章 单独约会 大家都已站定,江浸月也不好这时候发作,忍着等拍照结束。 越是想快点结束,这摄影师越是要求多,一张不行,还得拍到所有人睁着眼。 封彧低眸,从小姑娘的头顶向下看,她耳根子到脖子红了一大片。 终于等到摄影师说OK,江浸月头也不回像只兔子般跳着逃开。 封彧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 余温随着时间散去。 江浸月陪王让在办公室里说说话,王让的谈话内容三句不离劝她回归实验室。 江浸月很想答应老师,但时机不对,再三保证下,王让肯才放她走。 出了智华楼大门口,陆冬麦站在初冬的暖阳里,青春俊朗,不少学妹围着他。 “姐姐。” 他一见江浸月出来,立马扬手高声喊她,既引起她的注意,又顺带打消女同学的念头。 女同学随陆麦冬的视线看来。 因为要见老师,她特意穿的正式成熟点。 黑色高领毛衣配深灰色呢子大衣,过膝裙下一双质地考究的裸靴。 挽起的长发温温柔柔,珍珠项链和成套珍珠耳钉,低调又不失奢华。 嗯~怎么说呢,在女学生眼里她就像个富婆,尤其她还站在AMG前。 “陆学长该不是被富婆包养了吧?” “哎~这年头连男生都不想奋斗了。” “……” “姐姐,你别听她们瞎说。” 陆麦冬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我们去吃中饭。” 边说着边去拉他梦寐以求的副驾驶的车门。 门才开条缝,就被一只白皙的小手又压了回去,江浸月扯了扯唇:“今天就不一起吃了,我公司里有事,必须回去处理。” 大男孩明朗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不仅如此,江浸月看了眼周围还没完全散开的人群,满脸严肃慎重道:“麦冬,我说了多少遍,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叫我姐姐,要叫师姐。” “为什么?” 陆麦冬露出无辜小狗的眼神,撇嘴道,“就因为她们随便乱说的话?” 江浸月柔声解释:“麦冬,你正在申请保送直博名额的关键时刻,要是现在有人拿这流言做文章,影响评选结果,得不偿失。” 自己被人怎么说江浸月无所谓,但她不想影响陆麦冬在学校里的名声。 封彧就是前车之鉴,不然也不会被家里逼着相亲。 陆麦冬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不能叫姐姐,让他觉得她是在有意疏远自己。 遂越想越伤心。 看他委屈的快要哭了,江浸月心软了下,这是有弟弟妹妹的人的通病。 “这周末有没有空?”江浸月从包里拿出两张江端月《歌剧魅影》南城场的票。 陆麦冬见是两张,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有空有空。” 江浸月两张一把都塞给了他:“叫上你朋友一起。” 陆麦冬大张的嘴阿巴阿巴两下:“不是师姐和我两个人吗?” 他还以为是单独约会。 江浸月抽了抽嘴角,他还想的挺美的。 “我会去。” 江浸月坐进驾驶座,降下车窗,临走前对他说道,“不见不散。” 等香兰紫AMG走远,背着双肩包的大男孩猛地跳起来欢呼。 要和姐姐去邻城看演出咯! 兴奋和幸福的劲让他完全忽略了江浸月话里自相矛盾的地方。 与此同时隔了三个停车位的宾利车里充斥着肃杀之气。 要不是暖阳照在车窗上,陈兴都以为《流浪地球》里的极寒天气真出现了。 他缩着脖子偷偷瞄了眼后视镜,男人英俊的脸正对着半开的车窗。 镜片下,黑眸眯成狭长的弧度,看小奶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冬天里蹦跶不了两天的跳蚤。 “和南城建华地产的姚总说,我对东部新城那块地有兴趣,本周去现场考察一下。” 陈兴疑惑:“总裁,您昨天不刚拒绝了姚总的合作请求,今天怎么又……啊!” 话没说完,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力砸在后背靠椅上,上半身瞬间飞出去,差点脸磕在手套箱上。 一旁的司机王叔战战兢兢,用眼神示意他,老板炸了。 陈兴赶忙应下:“我现在就让秘书处通知姚总安排。” 封彧收回脚,不再说话。 …… 去南城前,江浸月特意跑了家4S店买了辆30万的普通型轿车。 当场刷卡全额付款,当天现车,当天上临牌,而后赶往南城。 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车,停在南城最奢华的8星级酒店最不起眼的位置,但正好能看见酒店大门。 此时酒店门口已经挤满了江端月的粉丝,酒店不得不出动大量安保维持秩序。 很快江端月的埃尔法保姆车缓缓驶来,粉丝瞬间像失去理智的僵尸扑了上去。 幸好安保很专业,很快形成一条环状人肉隔离带,把热情的粉丝拦着,给车门留出足够的空间。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先下车的是西装革履气质矜贵的男人。 霍之庭。 他立在车旁抬手伸向车内,一只白皙的手搭上他的手掌,江端月提着长裙摆弯腰下车。 两人俨然一副骑士与公主的模样。 江端月的现身引起了现场粉丝疯狂尖叫。 “女神女神!” “江端月看我。” “江端月我们爱你。” 习以为常的江端月略略颔首微笑,便在安保的保驾护航下,匆匆进入酒店。 紧接着歌剧团大巴也缓缓驶入,粉丝们再无兴趣,纷纷散开,这倒方便黑车里的人观察。 微型望远镜对准大巴车门,车上的人鱼贯而下。 直到最后,薇薇安终于由一名团员扶着下车。 江浸月放下望远镜。 养姐果然是到哪都带着薇薇安。 第60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迅速挽起长发戴上棒球帽,用围巾捂住自己的脸,推开车门下车,与歌剧团同时混入酒店。 薇薇安没有办理入住,而是由江端月的助理直接带走,上了电梯。 江浸月站在不远处,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停跳动的数字,直到暂停为止。 60层。 酒店最高级别的尊享套房所在层。 她老公为了她养姐还真是舍得花钱。 江浸月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坐在大堂沙发,拿出手机通过共用WiFi,黑进了酒店系统,查看江端月的房间号。 薇薇安被送到房间的时候,霍之庭已经被江端月以练歌为由支开。 助理将薇薇安拉到江端月面前。 坐在奢华意大利定制真皮沙发上的江端月,抬手甩出一本厚厚的盲文乐谱砸在茶几上。 巨大的声响,让女孩惊得浑身发抖。 随后最令薇薇安恐惧的声音在她黑暗的世界里响起。 “这次南城演出你敢再出错,我就不要你了。” 江端月边说着边走到女孩面前,装饰了水晶的美甲贴着女孩白皙的脸,缓缓划动,“没了我的庇护,外面那些男人会把你吃的一丝不剩,知不知道?” 莲岛的事在薇薇安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害怕地拼命摇头,泪水布满她无神的双眼。 “不许哭。”江端月恶狠狠地尖叫,“哭哑了嗓子,你还怎么唱!你要像上次一样毁了我的演出吗?嗯?” “……不。”薇薇安越想忍住哭泣,越是浑身抖的厉害。 一想起在莲岛回归晚会上差点露馅,江端月的怒火冒的更甚。 “不什么,要不是你突然失声不能唱,我也不用让霍之庭去和曾先生打招呼,安排录音假唱。” 那天在得知薇薇安因过度恐惧无法发声后,江端月只能也装自己声带嘶哑,虽是有惊无险地瞒过所有人,但终归给重要人物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见薇薇安害怕的脸色通红,都有些喘不上气,助理提醒江端月:“团长,她好像又要发病了。” 江端月只好作罢,抓着她脸的手用力一甩,顿时薇薇安白皙的肌肤上几道抓痕。 女孩腿软倒在地毯上。 恰巧这时霍之庭的电话进来。 “端月,我定了燕归楼私厨给你预祝演出顺利,现在在楼下大堂等你。” “好,之庭,我马上来。”江端月一边甜甜地答应他,一边用凶恶的眼神指使助理看着薇薇安。 挂断电话,出门前她吩咐道:“盯着她练习,我回来验收后,再给她吃晚饭。” 江端月离开后,她的助理坐在薇薇安身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把戒尺。 稍有差错,女孩的胳膊就会被狠狠抽一下。 薇薇安跪坐在地毯上,双手一行行地摸着盲文乐谱,缓缓吟唱。 江浸月终于等到霍之庭与江端月出门,她压了压黑色鸭舌帽帽檐,原地不动。 她今天故意穿了身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装扮,黑色卫衣加牛仔裤,完全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当霍之庭与江端月挽手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养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但霍之庭却莫名地回了一下头。 江浸月心头一紧。 不会吧,霍之庭作为丈夫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还能认出包成粽子的她? “之庭,怎么了?”江端月疑惑问。 霍之庭回头看了眼大堂内形形色色的人,内心奇怪但眼见正常。 他轻咳一声:“没什么,我们走吧。” 等见他们出了门,江浸月才真正开始行动。 她快步冲向电梯,拿出之前在网络上购买的万能房卡,扫了电梯里的门禁,摁下标有60的按钮。 “滴”一声,电梯很顺利地启动。 她很快找到房间并确认。 星级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是很好,无论房门内外都不会听见对面一点响声,但奈何华丽花腔女高音的音域很广,又具有极强穿透力,一扇隔音门根本挡不住。 江浸月在门口听了会,意识到房间里不止有薇薇安,还有江端月的助理。 她从容地拿出手机给江端月助理发去消息。 【小霍总给姐姐订的最新款高定服装,已经邮寄到酒店大堂。】 这是之前就交给她的活,现在正好让她打个时间差。 江浸月躲到一旁角落,她并不担心走廊的探头会拍到她,她刚刚在楼下已经预设了画面,并抹除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行踪。 不出所料,很快江端月套房的门被打开,助理走了出来。 等人进了电梯,她才跑出来,用万能门禁卡又顺利打开了房门。 还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听见脚步声,浑身一激灵。 “你是谁?” 薇薇安的听觉很敏锐,细微的差别都能分辨出来。 不是团长也不是她的助理。 江浸月关上房门:“是我,江端月的妹妹,江浸月。我们在大剧院的会议室里见过。” 她不敢提起莲岛的事,担心女孩有心里阴影无法接受。 应该是想起来什么,薇薇安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双臂环住膝盖,整个脸埋进腿里,只露出茫然的大眼。 “你是坏女人?” 江浸月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江端月就是这么形容她的? 的确是她的风格。 “我不是坏女人。” 别可以污蔑你,但自己永远不要承认。 江浸月走到薇薇安近前,蹲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才看清女孩的胳膊上全是两指宽的红痕。 她倒吸一口凉气:“江端月打你?” 薇薇安咬着下嘴唇,没说话,但有时沉默更令人心疼。 江浸月伸手握住女孩紧紧拽着裤腿布料的手,试探地问她:“我带你走好不好,让我来保护。” 虽然这个陌生女人的手很温暖,但从来没有真正善意对待过的薇薇安退缩了。 “外面全是坏人。” 她抽回手,把自己蜷的更小更紧,“团长给我饭吃给我睡觉的地方,只要我乖乖听话,她就会一直对我好。” 盲人的指尖因为常年触摸物体,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刮过江浸月手心时候的疼,仍不及听到她女孩说这话时,她内心里的刺痛。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江端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到底对这个女孩做了什么。 江浸月的愤怒不可遏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批判谴责江端月的时候。 她看了眼手机实时视频,江端月的助理已经接受完快递,正准备上电梯。 江浸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刻有盲文的信纸交到薇薇安手里。 “如果你想摆脱江端月,就照我信里说的做。” 第61章 封总,这位是? “如果你不想……” 江浸月沉默了一下,用手用力捏了下薇薇安的手,“我也会帮你争取更好的生活。” 帮她不是纯粹的交易,只是想把善意延续下去。 当年自己沦落街头的时候,幸好遇见了陈阳雪,那个想天使一样善良的女人。 虽然她们只相处了短短三个月,但她已经把陈阳雪当成自己的妈妈。 陈阳雪去世的那晚,她和一个陌生的小哥哥说,她也没了妈妈。 江浸月再看了眼手机,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必须走了。” 快走到门前,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说道,“薇薇安,你的歌声真好听,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她不担心薇薇安去江端月那举报她吗? 担心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受害者会对施暴者绝对依赖。 但她不能因此就放弃薇薇安。 江端月会用小混混伤害她,逼她听从自己,那么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江浸月做不到坐视不管。 薇薇安捏着信纸的手指收紧。 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夸她唱的好,她们只会逼着她不断练习,只要犯错不是骂就是打。 可这个女人的话与她记忆中某个人重叠。 【小瞎子,没人要!】 小孩子们童言无忌地伤害她。 但这世界上会有一个女人无条件地包容你爱护你。 【别听他们胡说,我的薇薇安,真棒!虽然看不见,但上帝给了我的薇薇安最棒的嗓音,你的歌声温暖了妈妈。】 江浸月拉开套房的门,真正巧听见电梯到达的“叮”一声。 她的头皮一麻。 因为此时的江端月助理还在大堂等电梯。 她记得,为了给江端月舒适安静的休息环境,霍之庭将整层都包了下来。 也就是说除了江端月和霍之庭就不会有第三个人。 不出意料,她刚跨出门,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女人发嗲的声音。 “酒店外的粉丝也太多了吧,我们的车都不出去,白浪费之庭你给我订的米其林饭店,我还想尝尝这里的特色盐水鸭呢。” 身姿挺拔骨相优越的男人,抬手宠溺地点了下江端月的鼻尖。 “没关系,这里62层的flair餐厅风景更好,你想吃盐水鸭我叫人给你打包一份送来。” “之庭,你对我真好。” 江端月做作地一笑,抬眸间,与站在她套房门口,带着鸭舌帽的可疑人物对视,随即爆出凄厉的尖叫。 “谁!” 江浸月转身就跑,难道还等着人来抓。 有过王泽伤人事件,霍之庭对那些疯狂粉丝恨之入骨,他对江端月说道:“你回房间待着,我去抓人。” “之庭,你自己当心。” 江端月立即应下,她当然要先回房间,也不知道刚刚那人有没有见到薇薇安或是听到什么。 要是两人有过交流,那就更麻烦了。 江浸月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路向下狂奔,霍之庭就追在她身后一层楼的距离。 “站住!” 霍之庭从小就以大家族继承人的标准培养,学历上不用说,游泳方面已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就她这小体格怎么跑的过他,迟早会被追上。 江浸月边跑边努力回想,刚刚黑进酒店网站的时候,离她最近的哪层楼,还有没有办理入住的空房,她暂时先去躲一下。 很快她就在记忆中搜索到,再次撞开安全通道的门。 “砰”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前路,她就眼前一黑,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里。 霍之庭是看着人跑进57层,却只在走廊里遇见了他的死对头,封彧。 面容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大衣在左胸口鼓起一个包,明显衣服底下藏了一个人。 霍之庭想凑近看,封彧火旺嘶哑的嗓音响起。 “小霍总,又见了。” 霍之庭不和他虚与委蛇:“封总,我正在找个人,戴黑色棒球帽和穿黑色卫衣,你有没有见过?” 他的眼神很明显,目光完全聚焦在封彧怀里的人。 “哦,见过。” 封彧难得对着霍之庭露出善意的笑,指着相反的方向,“刚从这跑过去,坐电梯下去了,小霍总要追应该还来得及。” 看他说的有板有眼,霍之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的确有辆电梯在运行,数字不断向下。 可他没有动,目光始终盯着封彧胸口的人,勾唇意味深长地问:“封总,这位是?” 第62章 怎么,出轨小奶狗,被老公抓现行了? 封彧抬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新交的女伴,流量小花,不敢曝光身份。” 女伴这个词在他们上流圈里就很有深意了。 做不上女朋友,更别提结婚成为正宫,只是大佬们一时兴起,养着的金丝雀。 一个提供新鲜与满足,一个给钱给资源,大家各取所需。 至于曝光关系,别说大佬不想小花也不想,网络是有记忆的,黑历史会毁了星途。 霍之庭没说话,目光里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封彧微微垂眸,余光扫过怀里人的发顶,紧接着拉着大衣衣襟的胳膊朝里用力一夹。 怀里的人猛地贴紧他胸口,不一会便因窒息而不停扭动身体。 在外人看来,就有点急不可待的意味。 惯常儒雅周正的封总,此刻浓眉轻挑眸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暧昧笑意:“对不起啊小霍总,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他丢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霍之庭还想拦他,但转念一想,封彧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保护一个粉丝。 他笑笑不语。 封彧用房卡扫开房门,带着人消失在霍之庭眼前。 看着两人离开,霍之庭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不是因为没有抓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而是因为封彧狗狗祟祟的可疑,尤其他最后那一眼,感觉自己头顶长草般异样。 门锁“咔哒”一声扣上,前一刻还求着他要他帮帮自己,事后怀里的小姑娘就立刻翻脸无情地推开他。 他还不知道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竟然是属白眼狼的。 封彧低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朝客厅走。 随手脱下大衣西服扔在沙发靠背上。 从西裤兜里掏出烟盒点燃,双颊鼓动,猛吸了一口。 他没住顶楼的套房,因为只有这层的客房可以吸烟。 男人靠坐在沙发正中,背后是夕阳落日的玄武湖。 “怎么,出轨小奶狗,被老公抓现行了?” 他嗤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那双狭眸显得更加冰凉刺骨。 “啊?” 才喘匀气的江浸月脑子空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小奶狗?陆麦冬? 大概是在校庆时,他看见自己给麦冬送演出票,所以产生了误会。 封彧没抽烟,任凭香烟燃在指尖,缕缕烟丝燎过他的眼眸,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她。 等她的解释。 四目相对,彼此都想探究对方的目的。 最终江浸月先移开了视线,她不想做无谓的辩解。 告诉他是自己的养姐雇凶侮辱她,博取他的同情,再一次帮她一把? 莲岛的事已经让封家对封彧有了意见,再和她这种有夫之妇搞在一起,就算是清清白白,大家的唾沫星子也一样能把他们淹死。 而且她答应路路不再和大哥见面,这么快就食言,会被她说自己真的居心叵测。 想到这些,江浸月决定快刀斩乱麻。 抬手勾住落在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佯装被看穿般尴尬神情。 “这和封总你没关系。” 顿了下,脸上挂起假笑,“多谢封总刚刚帮忙。” 说完,转身,耳朵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同时手机监控画面调到57层楼道,随时准备开门离开。 再次听到“和你没关系”这几个字,封彧眉心狂跳。 十四年,他一口饭一口饭喂大的孩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和他撇清关系。 未燃尽的烟蒂狠狠摁在茶几的玻璃台面上,两三个快步,封彧高大的身影逼近小姑娘。 正全神贯注观察外部情况的江浸月,突然感觉一股强大愤怒的气场向她压来。 不及她回头,强而有力的手掌“砰”一声拍在门板上。 门外的霍之庭并未走远,或者说他虽然指挥保安逐层搜索,但依旧站在封彧客房的门前。 听见这一声巨响,他脑中跳出一个画面,门背后的男女正在激烈地做什么。 而女人的脸正是自己老婆江浸月。 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冷颤。 江浸月顺着那只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朝身后看去。 蓦地撞上一双眼底散着黑暗戾气的眸子。 她深深咽了下口水。 她是哪得罪他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应该最希望她滚的越远越好。 可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越靠越近。 弯腰俯身,玄关感应灯渐渐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黑影从头笼罩她的全身。 江浸月退无可退,胸口像有一只小鹿到处乱撞,只大睁着无辜的杏眼瞪他。 嘴唇落在她的耳畔,巨大的心跳声模糊了男人口唇间的呢喃。 “如果他都可以,为什么不选……” 不选什么? 男人没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江浸月放置在裤兜了的手机拼命震动。 封彧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看着她的黑眸一如既往的淡漠高冷。 江浸月拿出手机,看见是霍之庭的来电,点下接听键。 “之庭。” 听见这两个字,封彧的脸明显比之前又黑了一度。 又抽出一支烟,在她面前点燃。 这时江浸月才看清,他用的正是从自己那没收走的打火机。 吸入,过肺,再狠狠吐出。 “你现在在哪?” 手机里清晰地将男人的声音传递过来,微弱的电流般加重了冰冷的质问。 第63章 出轨实锤了! “我在柠柠这。” 这句话刚出口,江浸月就看见对面男人嘴角勾起的轻蔑嗤笑。 她低下头,耳根红的发烫。 为了防止霍之庭继续问下去,江浸月补充道:“你不是给了我两张南城演出的票,我和柠柠明天坐高铁过来。” 门外的霍之庭听不见门内人的讲话声,但通过电话能分辨的出江浸月的声调很平稳。 他的手抬起正要落在电子门铃上,突然听见罗攸柠的声音:“七七,烧菜的酱油没了,你出去买一瓶。” “哦,好。” 霍之庭收回手,觉得自己怀疑江浸月出轨,简直莫名其妙。 江浸月问:“之庭,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去忙吧。” 话落,霍之庭挂断电话,迈步离开。 从猫眼里看,人已走开,江浸月长舒一口气。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找罗攸柠录了语音,不然刚刚就得穿帮。 那就不光是解救薇薇安报复江端月的事曝光,还有她和封彧在霍之庭面前演的那场戏,会让封彧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想到这,江浸月越在这个房间里待不下去,不管外面什么情况只想现在就离开。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指尖夹烟的封彧,唇畔掀起冰冷的弧度,声线又低又凉:“就算小霍总现在相信那个人不是你,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寻找那个人。 毕竟江端月在这,他应该不会让之前疯狂粉丝的事再次发生。 你现在出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顿了下,吐出一口烟,“连带着我都得跟着你倒霉。” 对,和她在一起只能倒霉。 江浸月嘴唇抿唇了一条直线。 可她已经没有其他脱身的办法了。 封彧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疾不徐道:“等会我让陈兴送套新衣服来,你换了衣服再走。” 这的确是最保险的做法,江浸月只能同意:“麻烦封总了。” 安排好这些,封彧没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 彼时,江端月见霍之庭追远,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只见薇薇安独自一人待着,立即吼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薇薇安摇头。 就在这时,助理抱着邮寄的礼服回来,见到江浸月先是一愣,紧接着“啪”的一声,脸被江浸月扇偏,礼服散了一地。 “你死哪去了?” 助理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去而复返的团长火气那么大,她讷讷解释:“团长的礼服邮寄到了前台,我去签收一下。” 江端月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消气,继续问:“谁寄的?” “霍……您的妹妹。” 熟悉江端月脾气的人,在她面前从不敢称呼她妹妹为霍太太。 江端月听见是她,瞳孔骤然紧缩。 不会那么巧吧! 她大跨步朝薇薇安走去。 薇薇安听见她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江端月扣住她在空中挥舞的手,毫不留情地向上一提。 加上自身重量的缘故,薇薇安的胳膊被扯的生疼,却也不敢叫出一声。 江端月逼问道:“Lisa离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吗?” 她知道她听力好,能分辨不同的脚步声。 薇薇安张了张嘴。 江端月见她没有立即回答,耐心告罄,另一只手去抓她头发把她拖起。 头皮撕裂般的剧痛让薇薇安瞬间大叫出声:“没有人,没有人进来过。” 抓着薇薇安头发的手松开,江端月又用五指扣住她的双颊,尖锐的指甲抠入她的肉中,逼视她无法聚焦空洞的双眼。 “你说的是真话吗?” 薇薇安卖力地点头。 江端月不认为她有胆子忤逆自己,但还是恶狠狠地警告她:“薇薇安,如果让我知道你欺骗了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薇薇安满眼泪水,浑身发抖地保证道:“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江端月满意地松开手。 她去看了眼助理拿上来的礼服。 RALPH家的最新款高定,霍之庭和她说过一次,之前的确是江浸月负责。 她安慰自己,刚才那人应该就是个疯狂粉丝,没有房卡怎么可能与薇薇安有接触。 是自己多心了,被江浸月那个死丫头搞得草木皆兵。 她又看了眼吓哭的女孩,既没歉意又冷声催促:“哭什么哭,还不快练歌。” 说完转头又对助理说:“陪我试一下这几件礼服。” 等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到了另一个房间,薇薇安将被她藏在内衣里的信纸拿出,撕成碎片一点点全部吃进肚子里。 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 第64章 别闹,等会上车满足你 两个小时后,接到命令的陈兴提着几袋衣服鞋帽敲开总裁酒店房门。 他很纳闷。 总裁一个大男人要女人衣服干什么? 难道他房间里藏了女人? 韩小姐? 总裁这个感情里的高岭之花这么快就沦陷了? 带着满肚子疑问的他,把衣服袋子交给自家总裁后,脖子抻的老长就想一探究竟。 封彧瞥他两眼,用力将门阖上,只差没把陈兴的鼻子拍扁。 什么都没看到,陈兴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江浸月接过封彧递来的购物袋,抿唇问:“什么衣服要买那么久?”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他的身边,也不讲究衣服的款式材质,只要和之前的不一样就行。 房间内灯光昏黄暧昧,封彧却从牙缝里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买衣服不需要那么久,但我需要。” 江浸月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瞬间面红耳赤,跺了下脚轻骂道:“不要脸。” 话音未落,人已经躲进浴室。 封彧:“……” 他怎么不要脸了? 难道让霍之庭知道他五分钟完事就有脸了? 江浸月在浴室里磨磨唧唧换了十分钟的衣服才出来。 封彧想得很周到,连假发套都给她准备好了。 只是江浸月觉得这身衣服也太隆重了! 去走红毯都可以。 一字领鱼尾红色长裙,肩披黑貂皮,头顶宽檐礼帽搭配奶咖色大波浪卷。 坐在沙发上的封彧在见她出来的第一眼,呼吸凝滞。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穿礼服的样子。 大多时候都是素色低调,生怕别人多看她一眼。 原来张扬的红才适合她,才是他想象中二十三岁女孩该有的模样。 江浸月见他看的愣神,轻咳一声:“我们可以走了吗?” 封彧收回视线,低沉地“嗯”了一声。 穿上西服与毛呢大衣,自然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江浸月没明白他的意思。 封彧不冷不热道:“不是装的情侣吗?难道还要分开走不成?” 好像说的有道理,江浸月无奈握住他的手,没想到封彧竟顺势与她十指交扣。 她挣了挣,没挣开,想说什么,已经被他拖出房间。 走廊里三三两两巡逻的保安。 看来找不到她人,他们只能升级安保级别。 为了尽可能避人耳目,封彧选择直达地下停车库。 就在电梯降了一半,三十几层楼的时候停了一下。 电梯轿门打开。 江浸月没有反应过来前,肩宽背阔的封彧一个转身,将她困在了轿厢角落里。 “你干……” 江浸月正欲张口,男人粗糙覆有伤痕的拇指摁住她的上下唇。 他的头近了近,近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她的脸上。 江浸月猛地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僵持了五秒,他微微向后歪头,眼角锐利的余光,像是在表达被人打扰的不满。 “小霍总,怎么又见面了?” 江浸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人紧张地将脸埋的更深。 霍之庭目光从上扫到下。 女人的上半身他是一点都看不见,下身四腿交叠,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今天两次见面,霍之庭对这位竞争对手的印象可以说是大跌眼镜。 上流圈里人人都知道封氏这位继承人在商场上有两个“不”。 不收女人。 不受敬酒。 果真所有男人都是表面君子,私下里只要遇到对的人,时时刻刻欲求不满。 看霍之庭一直杵在电梯门外,封彧哑了火的嗓子道:“小霍总,进不进?” 他还邀请他进,他是不怕霍之庭认出她来! 江浸月气极地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 霍之庭正欲迈步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觉得这手那么眼熟。 下一秒,听见封彧吊儿郎当暧昧不清的话:“别闹,等会上车满足你。” 霍之庭的腿尴尬地停在半空。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对讲机响起声音。 “霍先生,找到那个在江小姐客房门前鬼鬼祟祟的人了。” 霍之庭立刻收回脚:“抱歉,打扰了。” 电梯门一关,江浸月立即将封彧推开。 她忘恩负义不是一回两回了,封彧并没有放在心上。 颀长的身体斜倚在靠近电梯按键的一侧,抬手松了松领带,感觉电梯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又闷又热全是炽烈的潮气。 他滚了滚喉结:“我让人穿了你同款衣服,引开保安的注意力。” 作为大哥,封彧总是很细心。 她十三岁第一次来例假,没有妈妈教导的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是大哥红着脸把超市里所有牌子尺寸的卫生巾都买下,并求助隔壁邻居大嫂,过来一点点教她。 一个半大的男孩照顾两个年幼的妹妹,真的很难。 出了电梯,陈兴已经等在门前。 他瞪大眼睛看见翘首以盼的来人,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 总裁酒店房间里藏着的女人是霍太太! 第65章 总裁是三,还是四? 自己来酒店后,可听说小霍总正在找人。 原来是在抓奸。 天哪!这可要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陈兴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江浸月被陈兴一动不动的眼神盯的尴尬。 看他样子就知道已经解释不清了。 言情小说里常有的情节,男女主人公在酒店客房里发生不可描述的事,还非常激烈,以至于衣裙被撕裂无法再穿,才需要助理往酒店送新衣物。 封彧用力踢了陈兴小腿肚一脚,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开车门。” “诶诶诶。”陈兴慌忙应下。 上了车,陈兴硬着头皮问:“总裁,我们去哪?” 封彧:“回海城。” “不行。”江浸月脱口而出。 封彧侧目看着她,薄唇渐渐抿起,心里莫名的烦躁:“为什么不行?你还想去找那个小奶狗?” 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陈兴像狗一样竖起了耳朵。 霍太太不仅有了自家总裁,还有小奶狗。 那总裁是三还是四? 他怎么就三句不离小奶狗,江浸月气的白眼直翻。 说不出理由就耍无赖。 “封总,你没限制我自由的权力,靠边停车,我要下去。” 你没有权力。 这和你没关系。 我的事不用你管。 …… 从他们再次相遇,她说了多遍这种话。 她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封彧嗤笑了声,笑意未达眼底,比车窗外的冬夜的风还要冷。 “我是没权利管你,你可以选择自己跳下去,但车是不会停的。” 陈兴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隆地洞,总裁这是要逼死霍太太。 高档车在行驶过程中,车门是打不开的,封彧根本不担心。 当然江浸月也不会跳,而且以她对封彧多年的了解,他吃软不吃硬。 江浸月暗暗掐了两下大腿,逼出眼底眼泪,泫然欲泣:“就待一晚,看完演出就回去。” 封彧看着她不说话,沉默间眼底的躁郁渐渐浮现上来。 之前自己觉得她的恋爱脑没有得救了。 现在他开始反思,是从小给她的爱不够吗?才会男人给她点甜头,她就跟人跑。 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封彧越听越心烦,冷喝道:“别哭了。” 他越凶,她哭的越大声。 自己怎么可以就这么回海城。 她和霍之庭的离婚申请已经过了冷静期,在此后的一个月内必须递交离婚协议,否则一切作废,再想要离婚就得重头来过。 结婚不用户口本,离婚却要多冷静。 天哪!谁想出这种规定的。 想到伤心处,眼泪根本刹不住,就着手背眼泪鼻涕胡乱擦着,哪还有海城首富家少奶奶的矜持。 想起当年因为没钱没能去参加奥数国家队集训,她也没哭成这样。 封彧屈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不由地把声音放软了几分:“对不起,是我语气重了。” 叹了口气,从西服胸前口袋中抽出手帕递给她,缓缓道,“看演出可以,但你不准和那个……陆麦冬一起。” 接下手帕前,江浸月抬起哭肿的眼着他。 他又不是霍之庭,还管她和谁在一起,帽子又不是给他戴的。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擅自决定:“我陪你去看,看完送你回南城。” 听完他的话,江浸月小巧的嘴大张。 看她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封彧勾唇冷笑:“要是这样还不行,那现在就回……” “行行行。” 不等他说完,江浸月一把扯下他夹在指尖里的手帕,泄愤似的捏着鼻子用力一擤。 价值上万的限量款手帕瞬间报废。 奢侈品这种东西就是一次性的。 封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闹小孩子脾气,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 原以为两人会闹得不可开交,没想最后自家总裁竟对着人家太太,露出看自己小孩的宠溺感。 完了完了。 霍太太注定是总裁命里的一道坎。 虽不想打破这诡异又和谐的气氛,但车已经快开到高速口,再不说去哪就调不了头了。 “总裁,我们现在去哪?回原来的酒店,还是去其他宾馆新开一间?” 封彧默了下,淡声道:“老门西。” 听到这三个字,江浸月捏着手帕的手定格在半空中。 封彧勾唇哂笑:“怎么,才过几年就忘记那个地方了?” 怎么可能忘记,她江浸月一辈子都不会忘。 在那个破败不堪的二层小楼里,她度过此前人生中最开心的十四年。 第66章 怕不是以为她在勾引他 奢华贵气的宾利慕尚,停在一处已经拆了大部分房屋的空地前。 唯独一栋八十年代砖瓦结构的老房子,立在被绿化树木包围的一角。 父亲还在时和陈兴提起过,彧少爷被找回前就住在老门西,亲生母亲过世的早,又带着路路小姐,日子过的很艰难。 如今这块城中村已经被封氏买下,不做开发,只拆了其他老房,仅留下这一栋。 封彧看她站的入神,就先一步迈步上楼。 嘎吱嘎吱响的木头楼梯已经不在,看得出整栋楼做了修缮,但那扇掉漆的绿色门还在。 江浸月跟着封彧进去,眼前熟悉的景象恍如隔世,摇曳的电灯泡下仿若还能听见小妹的笑声。 【二姐,大哥考上东大医学院了,我们得给他个惊喜。】 【你想送什么给他?】 【嗯~蛋糕!要有厚厚的奶油,有草莓,还有巧克力。】 【你个小馋鬼,是你自己要吃吧!】 【二姐,你们除了给我过生日,买蛋糕吃给我,你和大哥从来不吃。我每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大家能一起快快乐乐吃蛋糕。】 想到这,她眼眶微红,这个愿望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实现了。 大哥买了一整个蛋糕,她和小妹第一次在自己家的饭桌上见到圆形蛋糕,要知道小妹一度以为蛋糕都是巴掌大三角形的。 可那天的蛋糕谁都没吃,是她把所有的事搞砸了。 封彧看见她眼底有泪花,皱眉问:“怎么又哭?” 江浸月扭头,偷偷把眼泪憋回去:“这里的灰太大,进眼睛里了。” 屋内垂下的光秃秃的电灯泡,正在封彧的头顶,昏黄的光只有一半落在他眼睫与瞳孔中,越无法辨别此刻的他的情绪。 “这里的确配不上霍太太的身份。” 说完,男人眼见着气呼呼地朝一间卧室走。 “砰”的一声用力阖上门。 得亏之前修缮过,若是从前,这家能塌一半。 老房子不大四十多平,但也算是分出了两室一厅。 她和小妹一间,大哥一间。 江浸月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他生气,但一个人就这么站在客厅很奇怪。 她也转身进了曾经自己的房间,朝南的主卧。 虽说是主卧也就八个平米,但两个女孩子住,再贫困仍布置的很温馨。 简陋的书桌上满满当当的教材练习册,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上粉白色的四件套,洗褪色的兔子玩偶摆在床头。 当年她走的急,什么都没有带走,如今依旧好好的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就在江浸月感慨时,敲门声响起。 “七七,你先洗。” 这一声像是回到了从前,大哥总是让她们先洗,这样他就能在洗完后,把浴室收拾地干干净净。 江浸月慌忙地“哦”了一声。 老房子没什么隔音效果,没作停留,很快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远。 打开衣柜,她想找件替换的衣物。 发现衣柜里还是她原先的衣服,一件没少,叠的整整齐齐。 拿起一件在闻了闻,不是放久的陈年霉味,而是才洗干净的洗衣粉清香。 说明这里一直有人打扫清洁。 有人一直牵挂着她会回来。 想到这,江浸月心里一软,像熔化的巧克力一层层塌陷。 果不其然浴室也是如此,都是从前用的沐浴牌子。 江浸月拿起其中一瓶,查看生产日期。 是新鲜的,而且是没有开封的。 江浸月默了下。 她洗澡很快,从小养成的习惯,节约用水。 洗好出来,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上外卖。 坐在长条木凳上的封彧看了她一眼,下一秒手掌捂住了嘴唇。 从前这房子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只有一台摇头的电风扇。 冬冷夏热。 封彧应该是给这里改造过,样子没变,却加了地暖。 小姑娘刚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裙,头发还湿漉漉的。 封彧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像被欲望浸透,极具攻击性,如同锁定猎物的黑豹。 江浸月被他盯的浑身发毛,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二十三岁的她比十八岁的她,身高没有变但珠圆玉润了许多。 以前宽宽松松的领口,现在撑的满满当当,在狭小单薄的布料里硬是挤出了沟壑。 江浸月瞬间满脸通红。 封彧怕不是以为她在勾引他。 “……我去屋里换件衣服。” “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吃。” 两人异口同声,又彼此看了一眼,赶紧相错走开。 封彧呼吸紊乱地冲进浴室,锁上门,猛地深呼吸,小姑娘沐浴后残留的甜香一下钻进每一个肺泡。 这下他的心脏悸动的比之前更加厉害。 老房子的卫生间没有窗,散味全靠排风扇,只待了一小会,男人的欲望就被牵起了头。 第67章 总裁,霍太太在你屋里吗?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亵渎浴室的事。 只能先退出去。 这时江浸月已经披上外套,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 看见他出来的那么快,小姑娘表情明显不自然地僵了下。 难道自己…… 封彧面上波澜不惊,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向下扫视。 还好没有鼓包。 江浸月不明所以,看他脸红的像是被烙铁烫过:“有哪不舒服吗?” 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封彧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饿,还是先吃饭在洗澡吧。” 江浸月抬头看了眼柜子上的老式闹钟。 快9点,的确该饿了。 而且大哥很早教育过她们,早不洗头,饿不洗澡,不然会引起低血糖容易晕厥。 江浸月“哦”了声,坐在四方桌与男人的正对面。 四菜一汤,都是江浸月爱吃的苏帮菜。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南城,但口味是从小培养的,偏甜口。 桌上只多加了一盘盐水鸭。 两人沉默地吃着。 倏然,似心有灵犀,两人同时夹了盐水鸭放对方碗里。 四目相对。 餐桌顶上轻轻晃动的电灯泡,在彼此的视线里留下的残影。 最终江浸月先打破了沉默。 “哥,你吃肉。” 从小大哥都是吃她俩的剩菜剩饭,有肉也是紧着她们俩。 能长那么高大,纯靠他长得帅气,学校同桌女生把午饭送给他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声“哥”叫的心头一软,封彧夹起鸭子直接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等发现异常,已经为时已晚。 “丁当”两声,封彧筷子落在地上。 伸手抠了两下嗓子,肉是吐出来了,但酒早就吸收进去。 “七七,你……” 江浸月慌张地站起身,膝窝撞在板凳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对不起,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演出。” 封彧的酒量很差,甚至可以说没有。 一点酒精就会让他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 其实在商场酒会上流传封氏继承人傲慢不逊,谁的敬酒都不吃,真相是他一口都喝不了。 就在刚才,封彧在浴室的那会,江浸月在厨房里找到了未开封的二锅头。 怕封彧发现她只少少浸了一下,而且把那块做了手脚的鸭肉藏进盘底。 双掌摁在桌子边缘,勉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脸颊毛细血管壁很薄,因酒精沸腾的血液通过末梢血液循环,迅速染红整张脸。 “……那你想和谁……一起……” 男人的嗓音嘶哑阴鸷,像极了被囚困的野兽,但凡能获自由,就恨不得立马把她摁在利爪下撕碎。 等不到她回答,他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下。 江浸月见状,立马绕过桌子边缘用双手接住他的身体。 90kg的重量,倒在她身上死沉死沉的,她一路把他拖回卧室,撞翻了不少东西。 “七七……别走……” 垂在她肩头的脑袋已经无力抬起,只听男人低哑含糊的嗓音在她耳畔呢喃。 “……我会赚很多钱……我现在有很多钱……” 他的声音太低,江浸月累的满头大汗也无心听他说什么。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床旁,精神气一松,下一秒,封彧高大的身躯压着她倒向了床。 他们那时没钱买席梦思,睡的还是硬板床,撞到床板的时候,疼的江浸月发出一声闷哼。 胸口空气尽数被挤压出来。 而守在门外的陈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心下一急。 坏了坏了,真出事了。 老夫人那边才因为总裁与霍太太一起上新闻的事,把总裁紧急召回老宅,还提前安排了联姻相亲。 那头韩小姐才见了一次面,这边要让人知道总裁与霍太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这个无辜路人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顾不得礼义廉耻,只想忠孝信悌,陈兴闭着眼冲了进去。 室内满地狼藉。 那么激烈? 视线顺着桌椅瓷器碎片倒伏的方向看去,一间卧室的门半开。 里面黑漆漆的。 怕看见不堪入目的景象,他先大叫一声:“总裁,霍太太在你屋里吗?”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幽幽的女声:“……帮我……” 你丫的!总裁不做人! 陈兴撸起袖子冲进去,就见床上交叠着两人。 第68章 他养大的玫瑰,堕落也只能坠在他掌心里 被压在总裁身下的霍太太面色通红,气都喘不上来地向他求助:“……陈助理,帮我……” 陈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自家总裁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 “总裁,人家可是霍太太,你再喜欢也不能用强的,这可是犯罪,要判刑的。” 边说着边去拉他后颈的衣领,发现他竟赖着不动,火一下窜上胸口:“总裁,您可不兴这样,装死也没用。 您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兴把他拉起一条缝,江浸月终于能开口说话:“……他醉了。” 陈兴一愣。 自家总裁根本不可能碰酒,怎么会醉? 一时他想不明白,只能先紧着眼前把霍太太救出来。 在拉开一拳的空隙,江浸月艰难地挪了出来,看陈兴把封彧完全扶上床,吩咐道:“你去找个医生来。” “哦哦。” 陈兴正要拿手机打电话,江浸月提醒他:“别找封家的私人医生。” 陈兴一拍脑门:“对对对,不能让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总裁又和您在一起。” 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话,目光闪烁地看向她。 江浸月扯了扯唇。 封家的事,路路已经和她摊过牌。 她又食言了。 当时她慌不择路,才会求封彧帮她,用封路路的话说阴魂不散的是她,不是封彧。 临走前,陈兴拜托她:“霍太太,还请您帮忙照看一会总裁。” 江浸月点头应下。 她没有立即抛下封彧,怕他一个人发生什么意外。 直到听见楼下再次响起汽车引擎声,她才从老楼另一侧出口离开。 皓月当空,江浸月回头看了眼,只亮了一盏孤灯的老楼。 做出这种事,大哥不会再原谅她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 封彧再次睁开眼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头疼的像是戴了一圈紧箍咒,可睁眼的第一句话却是:“她人呢?” 陈兴守在床边一宿没合眼,双眼迷迷离离,反应了半晌才道:“霍太太啊!我去找医生给总裁您治疗,等回来的时候,霍太太已经走了。” 听到“已经走了”,原先因用了药物还有些憔悴的黑眸,顿时眼底墨色翻涌,挣扎着起身。 见状,陈兴不敢怠慢,医生提醒过自家总裁不是醉酒,是酒精过敏,幸好不多。 伸手抚他。 “走了多久?” 陈兴回头看了眼窗外即将泛白的天光:“大概有七个小时了。” 封彧脑中的弦“嗡”的一声崩断。 他掀被下床,双脚还没完全踩实地面,眼前天旋地转。 陈兴连忙架住他,苦口婆心地劝:“总裁,霍太太已经走了。七个小时,她要想干什么,都已经干了。” 这句话到了他耳朵里就变成了—— 【狗男人想干什么都已经干了。】 怎么可以! 他养大的玫瑰,就算是堕落也只能坠在他的掌心里。 落在身侧的拳头握紧。 陈兴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自家总裁应该是放下,没想他突然开口,嗓音似冷的能淬出冰来。 “给我也搞张演出票,我倒要看看今晚的戏有多精彩。” …… 陆麦冬提前一个小时到江宁大剧院,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 江端月在国内外有着超高人气,所以在全国巡演预售时期,演出票已经全部售罄,现在就是黄牛票都一票难求。 他背了一个大双肩包,与周围的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陆麦冬不明白和江浸月约会来看演出,为什么非要他带着笔记本电脑? 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中属于非常突出,接着身高优势,视线四处寻找他想要见的人。 而在台阶的另一边,一个身材更高大的男人冷冷地望着他,像是野兽盯着猎物。 站在封彧身后的陈兴,内心里不住地摇头。 总裁是疯魔了吗? 这和跟踪偷窥狂有什么区别? 寻找未果,陆麦冬拿出手机给江浸月打电话。 “师姐,你在哪?我已经到了。” 自从上次被她凶了一顿,他老实了不少。 江浸月的声音压的很低:“我已经在里面了,你快进来吧!” 大男孩面露喜色,忙不迭地应道:“我马上来。” 由于太高兴,他甚至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江浸月把两张票都交给了他,那她自己是怎么进去的? 看陆麦冬有所行动,封彧随即跟上。 小姑娘向来做事谨慎,幽会这种事自然要分开行动更安全。 也许是妒火攻心,在商场上步步为营的大佬竟没有注意到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谁会在自己老公眼皮子底下搞外遇?是不怕太刺激吗? 江宁大剧院歌剧厅2037个座位,坐无缺席。 陆麦冬找到自己的位置。 第十二排,不近不远可以纵观全场。 他不知道霍之庭没有把VIP预留位给江浸月,是担心江端月看见心里不舒服。 他刚坐下,身旁给江浸月留的空位,被一个黑西装男人不由分说一屁股坐下。 陆麦冬立即道:“不好意思,先生,您做错位置了,这里有人。” 封彧歪头,余光如刀,淡声道:“没坐错,等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