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喻同人文》
第1章 第1章 双标
九月的南城还没褪尽暑气,高铁站出口的风裹着潮湿的热,吹得人后背发黏。
喻繁拎着最大的那个行李箱,指尖被塑料把手勒出红印,视线在攒动的人群里扫了两圈,很快就定格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
陈景深站在树荫里,穿一件浅灰色的短袖,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巾,指尖还夹着个白色的袋子——
喻繁一眼就认出来,是他高中时总吃的那家绿豆沙冰,袋子上印着的“老周记”三个字,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楚。
“磨磨蹭蹭什么?”喻繁走过去,把行李箱往陈景深脚边一放,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不知道行李重啊?”
陈景深没接他的话,先把绿豆沙冰递过来,又抽了张纸巾塞到他手里:
“刚出站人多,我怕你找不到。”他的声音比高中时沉了点,带着点刚赶过来的微喘,“冰没化,快吃。”
喻繁接过沙冰,塑料勺戳开盖子时发出清脆的响。绿豆沙的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一路的燥热。
他咬着勺尖瞥陈景深,见对方正弯腰拎行李箱,肩线比高中时更挺拔些,后背的衣料被扯出浅淡的褶皱。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车?”喻繁含着勺问。
“你昨天发的车票截图,”陈景深把行李箱拎起来,轮子在地面滑出平稳的声响,“我算着时间过来的。”
他顿了顿,侧头看喻繁,“宿舍我帮你问过了,在三楼,靠阳面,采光挺好。”
喻繁“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跟在陈景深身后往公交站走。高铁站到喻繁的学校要坐三站公交,到陈景深的学校则要再转一趟——
当初填志愿时,两人对着地图挑了半天,最后选了这两所离得最近的大学,喻繁的学校在城东,陈景深的在城西,中间隔了一条江,坐公交刚好半小时。
公交站台上人不多,陈景深把行李箱靠在栏杆边,从背包里拿出个浅蓝色的本子递过来:“这是我整理的,你学校附近的吃饭的地方,还有超市和药店的位置。”
喻繁接过来翻开,里面是陈景深的字,一笔一画很工整,每个店名后面都标了地址和营业时间,甚至还写了“喻繁爱吃的糖醋排骨”“少辣”这样的备注。
他指尖蹭过纸页,忽然觉得有点热,把本子卷起来塞进裤兜,含糊地说:“没必要这么麻烦。”
“怕你找不到。”陈景深说得坦然,目光落在喻繁泛红的耳尖上,没再多说。
公交来得比预想中快,陈景深帮喻繁把行李箱搬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他坐,自己则站在旁边,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护在喻繁的椅背上,防止急刹车时他撞到。
喻繁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南方的街道两边种满了香樟,叶子绿得发亮,偶尔有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侧头看陈景深,对方正低头盯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不是回复消息,而是对着一串代码调试,屏幕角落还露着“摄影展电子展板”的文档标题。
“下周我们摄影社要办展,”陈景深指尖停在代码结尾的分号上,忽然抬头看他,“你要不要来当模特?”
喻繁挑眉:“我?”
“嗯。”陈景深没关手机,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本封皮印着烫金“喻”字的相册,还有个平板。
他点开平板上的程序,屏幕立刻跳出个简洁的电子相册界面。
“纸质的怕你翻着麻烦,这个是我用JS写的交互原型,点照片就能显备注。”
说着指尖轻点,界面上弹出张高中教室的照片:喻繁趴在后排打盹,照片下方浮着一行小字“高二秋,喻繁补觉被老师抓前10分钟”。
喻繁接过平板,手指划过屏幕,一张张翻过去:篮球场上挥汗的、课桌上写作业的、甚至还有他某次吃绿豆沙冰沾了嘴角的抓拍——
每一张点开来,不仅有日期地点,还有陈景深用代码嵌入的小标注,比如“这天喻繁投进3个三分,好棒”。
翻到最后一页,是军训汇报那天的照片:他穿着迷彩服站在阳光下,背后隐约能看见陈景深举着向日葵的身影,照片边缘还带着点极淡的模糊感。
“你什么时候拍的?”他手指停在那张照片上,声音发闷。
“你转身喊我拿水的时候。”陈景深指尖碰了碰平板上的模糊处,“当时手抖得厉害,拍虚了。”
喻繁拿着相册,手指摩挲着封面烫金的“喻”字。
“好”
………………
中午的食堂像刚散场的集市,王潞安端着餐盘挤到陈景深对面时,差点把可乐洒在喻繁裤腿上。
“繁哥!救急!”他把一大块红烧肉拨到喻繁碗里,“左宽那货抢我肉,说我最近胖了,你帮我吃了它!”
喻繁筷子一挡,红烧肉滚回王潞安碗里:“自己抢回来的肉,含着泪也得吃完。”
话刚落,陈景深夹了块剔好骨的排骨放进他碗里,语气自然:“刚看见窗口有你爱吃的肋排,多打了块。”
王潞安眼睛瞪得溜圆,戳着自己碗里的肥肉:
“大学霸,你双标能不能别这么明显?我求你给块排骨,你说‘窗口快没了,自己去抢’,繁哥坐这儿你就‘多打了块’?”
陈景深搅了搅碗里的粥,抬眼扫他:“你跟喻繁能一样?”
左宽端着麻辣烫过来,正好听见后半句,嘴里还嚼着鱼丸:
“就是,王潞安你能跟繁哥比?上次你借人家的笔记,他让你自己抄,繁哥忘带笔记,他直接把自己的递过去,还标了重点——这叫区别对待,懂?”
喻繁扒拉着碗里的排骨,耳尖有点热,却故意皱着眉:“谁要他多事,我自己不会去打?”
说着把排骨上的瘦肉咬下来,骨头扔回陈景深碗里——陈景深不爱吃带筋的,他早记着。
章娴静抱着餐盘在旁边坐下,瞥了眼王潞安的苦瓜脸,慢悠悠开口:
“别气了,上次我问陈景深一道高数题,他就说了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转头喻繁问同一道题,他写了三页草稿纸,连易错点都标了。”
王潞安拍着桌子哀嚎:“没天理啊!陈景深你这是恋爱脑晚期!”
陈景深没理他,反而往喻繁碗里舀了勺青菜:“多吃点素,别光吃肉。”
喻繁把青菜挑回去:“我又不是兔子。”但下一秒,还是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陈景深上周说他上火,嘴角长了个小泡,这几天总变着法让他吃青菜。
下午没课,四人约着去图书馆搬书。王潞安抱着一摞专业书,走两步就喘:
“繁哥,帮我拿下呗,这书比我高中的练习册还重!”
喻繁刚要伸手,陈景深先接了过去,语气平淡:“我来吧。”
王潞安刚要道谢,就见陈景深转头对喻繁说:“你手里那本小说轻,自己拿就行,别累着。”
左宽在旁边憋笑:“潞安,你看你,还不如一本小说重要。”
王潞安假装抹眼泪:“繁哥,你管管你对象!他欺负人!”
喻繁踢了踢王潞安的脚:“自己没手?他帮我关你屁事。”
话虽这么说,却把陈景深手里的专业书抢了两本过来,“沉死了,别逞能。”
陈景深没抢回去,反而放慢脚步:“累了就说,我能拿。”
章娴静走在后面,看着两人的互动,跟左宽小声嘀咕:“你看喻繁,嘴上凶得很,手却很诚实。”
左宽点头:“可不是嘛,上次人家感冒,繁哥嘴上说‘谁让你不穿衣服’,结果半夜起来给他煮姜汤,还守在旁边看他喝完才睡——还是我听大学霸说的。”
这话刚好被喻繁听见,他回头瞪了左宽一眼:“左宽,你话怎么这么多?”
左宽赶紧闭嘴,王潞安却凑上来:“繁哥,你这么关心大学霸,怎么不承认啊?”
喻繁脸有点红,抓起手里的书作势要打:“滚蛋!再废话我把你书扔了!”
傍晚在宿舍楼下分书,陈景深突然揉了揉手腕:“刚才搬书好像扭到了。”
喻繁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抓过他的手腕看:“哪扭了?红了没?我去给你买红花油。”
王潞安凑过来看了看,疑惑道:“没红啊,也没肿。”
陈景深没理他,只看着喻繁:“没事,过会儿就好,不用买。”
喻繁却不依:“不行,万一肿了怎么办?你在这等着,我去校医院买。”说着就要走。
章娴静拉住他:“喻繁,校医院早就关门了,楼下超市就有红花油。”
喻繁哦了一声,转身往超市跑。等他拿着红花油回来,陈景深正靠在树上跟王潞安说话,手腕活动自如,哪有半点扭到的样子。
“陈景深!你骗我?”喻繁气鼓鼓地走过去,手里的红花油差点砸在他身上。
陈景深赶紧接过红花油,语气软下来:“我就是想让你歇会儿,你刚才搬书都出汗了。”
王潞安在旁边拆台:“什么想让他歇会儿,你就是想让繁哥关心你!陈景深,你这‘茶’得有点水平啊!”
喻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伸手拧了陈景深胳膊一下:“有病吧你!下次再骗我,我不管你了!”
陈景深嘶了一声,却笑着把红花油放进兜里:“下次不骗你了,但你刚才关心我,我很开心。”
喻繁别过脸,耳尖红得能滴出血:“谁关心你了,我就是怕你手废了,没人给我抄笔记。”
左宽和章娴静相视一笑,王潞安捂着嘴偷笑:“繁哥,你这嘴硬得,跟高中一模一样!”
喻繁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反驳——他自己也知道,从高中到大学,他对陈景深的这点“不一样”,早就藏不住了,哪怕嘴上再凶,心里也软得很。
王潞安和左宽吵吵闹闹地往宿舍走,章娴静跟在后面,偶尔插句话,夕阳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
晚上回到教室,陈景深没事来陪喻繁,晚自习下课铃声刚响,喻繁手指还勾着课本页脚,就瞥见抽屉里空得见底的水杯——早上急着赶公交,忘接水了。
他刚要起身,陈景深手里攥着个透明袋递过来,袋里草莓牛奶的粉色标签晃得人眼晕,还压着包全麦面包。
“抽屉看见的,”陈景深把袋子塞他手里,指尖蹭过喻繁手背时顿了半秒,“在小卖部留的,知道你爱喝这个。”
喻繁捏着冰凉的瓶身,耳尖发僵,嘴硬道:“谁要你多事。”话没说完,就被身后凑过来的王潞安拍了下肩膀。
“哟!大学霸可以啊,”王潞安盯着那瓶草莓牛奶。
“我早上喊渴喊到嗓子冒烟,你就让我‘自己去小卖部’,还有这面包——上次我随口说想吃全麦的,你说‘卖完了’,合着是给繁哥留的啊!”
他这话不是抱怨,是扯着嗓子起哄,左宽凑过来跟着笑:
“就是,上次我借大学霸笔记,他说‘落家了’,转头就把自己整理的重点笔记塞给繁哥,偏心眼子都写脸上了。”
陈景深瞥了王潞安一眼,语气没波澜:“你上次买的全麦面包,咬了一口就扔给左宽了,浪费。喻繁上周说过全麦的顶饿。”
王潞安被堵得哈哈笑,拍着喻繁的肩:“听见没繁哥?人家这是‘精准记挂’,跟咱这‘随口一提’可不一样!”喻繁没理他,低头拧牛奶盖,指节却悄悄泛红。
几人往教学楼外走,刚到香樟树下,雨点就砸了下来。王潞安掏出口袋里的小折叠伞,刚撑开就愣了——
陈景深从书包里摸出把黑伞,伞骨撑开的瞬间,明显比平常的伞大一圈,妥妥的双人款。
“嚯!双人伞都备上了?”左宽立马凑上去,挤眉弄眼,“大学霸你这是早知道要下雨,还是早知道要跟繁哥一起走啊?”
陈景深没接他的话,撑开伞往喻繁那边靠:“过来,别淋着。”喻繁刚想往后退,手腕就被陈景深轻轻拽了下,直接拉进伞下。
雨丝打在伞面上沙沙响,陈景深的肩膀故意往喻繁这边倾,半边袖子露在伞外,没一会儿就湿了片。
王潞安举着自己的小伞,故意往两人旁边凑了凑,夸张道:“哎哎哎,这伞看着挺宽敞啊,带我一个呗?我跟你们一起走!”
“挤不下,”陈景深头也没回,语气里却带着点藏不住的刻意,“你那伞够你自己用,左宽跟你一起,刚好。”
左宽立马配合地勾住王潞安的脖子:“走了走了,别在这儿当电灯泡,没看见人家俩伞下就没咱的位置吗?”
王潞安被左宽拽着走,还回头冲两人喊:“记得走慢点啊!别淋着我们繁哥!”
声音大得连旁边收拾书包的章娴静都笑了,对着喻繁喊:“繁哥,晚上记得给陈景深发消息,别让人家担心!”
喻繁没应声,只感觉伞下的空气有点闷。走到岔路口,喻繁停住脚:“我往这边走。”
“我送你到楼下,”陈景深没把伞递给他,“昨天看你楼下路灯坏了,黑。”
喻繁刚想反驳,就被陈景深推着肩膀往宿舍楼走。雨小了点,伞面上的声响轻了,两人没说话,只听见鞋底踩过积水的轻响。
快到楼下时,喻繁突然开口:“早上在食堂给你留了杂粮面包,你没去。”
陈景深愣了下,随即笑了:“早上有点事耽误了,下次留了给我发消息,我肯定去。”
喻繁“嗯”了声,转身要上楼,陈景深又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他手里:“下午听你说嘴里苦,小卖部买的。”
喻繁捏着糖,糖纸在手里揉出轻响,抬头时,刚好看见陈景深发梢沾着的雨珠,在路灯下亮了点。
“那我上去了,”喻繁转身,脚步慢了点,“你回去别淋雨。”陈景深点头:“知道了。明天早上我在楼下等你,给你带热豆浆。”
喻繁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走到楼梯口,他偷偷往下看,陈景深还站在楼下,举着那把黑伞,直到看见他的影子消失,才转身往反方向走。
第二天早上,喻繁刚下楼,就看见陈景深站在树影里,手里拎着杯热豆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陈景深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落在喻繁脚边。
“豆浆还热着,”陈景深把豆浆递过来。喻繁接过来,指尖碰到杯壁。
他盯着杯身上印的“无糖”字样,喉结动了动。阳光落在陈景深的发梢,镀了层浅金,他垂着眼看喻繁,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倒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
“给你买的。”陈景深的声音比豆浆还暖些,目光扫过喻繁没完全梳顺的头发,“昨天找素材到半夜,没睡好?”
喻繁抬头,想起昨晚自己确实是被小组作业搞得心烦,他张了张嘴,想怼一句“关你屁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嗯”。
一阵风卷着落叶飘过,陈景深的影子被吹得晃了晃,刚好覆在喻繁的鞋尖上。喻繁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影子却像粘住了似的,依旧跟在他脚边。
陈景深看着他的小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抬手把喻繁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喻繁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豆浆的热气混着心跳往脑子里冲。
第2章 第2章
到学校后,喻繁和陈景深便分开了。上午,喻繁对着电脑屏幕皱了半节课, timeline 上的视频片段卡得厉害,鼠标点三下才动一下,调色面板里的参数拖来拖去,画面还是偏黄——
这是他摄影课的小组作业,要拍一支三分钟的校园短片,他负责找素材剪辑。
前期拍摄倒顺利,到后期却卡了壳,笔记本电脑配置不够,连基础的转场特效都加载不出来。
下课铃响时,他烦躁地合上电脑,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手指在陈景深的名字上停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背景里有键盘敲击的脆响,是陈景深惯常的编程课场景。
“怎么了?”陈景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电流的轻响,却很稳。
喻繁捏着手机,指尖蹭过屏幕,语气有些生硬:“没什么,就是…剪辑软件有点卡。”
“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等着。”陈景深没多问,只说了两个字,接着就是键盘声停了的动静,“我这节课刚结束,拿上电脑去你学校,四十分钟到。”
喻繁还想反驳,电话已经挂了。他盯着手机屏幕,耳尖有点热,旁边收拾书包的同学凑过来,瞥了眼他的电脑:
“是不是剪辑卡了?我上次帮社团剪视频,电脑直接蓝屏了。不过我听说你男朋友好像是学计算机的吧?他应该会修的吧?”
前排的左宽和王潞安听见后回头,“那是,有大学霸在,那不还手到擒来?”
喻繁有点炸了:“闭嘴,上课不听课,就知道瞎起哄。”话虽这么说,却把电脑重新打开,等着陈景深过来——
他其实知道,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显卡不够的老毛病,之前陈景深就提醒过他,只是他没当回事。
四十分钟刚到,喻繁的手机就响了,是陈景深发来的消息:“在你教学楼楼下,带了外接硬盘。”
他抓起电脑就往楼下跑,远远就看见陈景深站在树荫里,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硬盘包。
“先把素材导到外接硬盘里,”陈景深接过喻繁的电脑,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你电脑配置不够,外接硬盘能缓解缓存压力,我再给你装个轻量版的剪辑软件,运行起来快。”
喻繁蹲在旁边看着,陈景深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他看不懂,又想到高中那会儿的数学成绩了。
没一会儿,软件就装好了,陈景深把电脑递给他:“试试,转场特效应该不卡了,我帮你优化了素材格式。”
喻繁点开软件,果然顺畅了很多,之前加载不出来的转场特效,现在一点就有。他没抬头,小声说了句:“谢了。”
“谢什么,”陈景深笑了笑,把红糖馒头递过去,“刚买的,热乎,你先吃,我帮你看看调色参数。”
他凑过来,肩膀挨着喻繁的,手指点在屏幕上:“你想要的暖色调,别直接拉色温,先调RGB曲线,这样画面更透。”
喻繁咬着馒头,听陈景深讲调色技巧,偶尔插一句“这里不对”,陈景深就耐心地重新调,直到他满意为止。
旁边路过的同学瞥了他们一眼,笑着议论:“这俩也太默契了,一个拍一个剪,绝了。”
王潞安刚好从教学楼里出来,看见这一幕,立马凑过来:
“哟!大学霸这是跨校当技术指导啊?繁哥,你这小组作业要是拿了高分,可得请大家吃饭!”
陈景深没接话,只看着喻繁:“你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去我学校的机房?那边电脑配置高,剪起来更方便,还能帮你加个简单的字幕特效,用代码写的,比模板好看。”
喻繁挑眉:“用代码写字幕?你闲的?”
“不闲,”陈景深说得认真,“你拍的片子,配得上更好的特效。”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机房旁边有个奶茶店,你爱喝的珍珠奶茶,甜度刚好。”
喻繁没反驳,只是把剩下的红糖馒头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那走吧,别耽误你晚上的课。”
陈景深的学校机房很安静,电脑配置比喻繁的笔记本好太多,剪辑起来飞快。
陈景深坐在旁边,一边写代码做字幕特效,一边偶尔帮喻繁调整剪辑节奏。
喻繁盯着屏幕,看着自己拍的校园风景,配上陈景深做的字幕,忽然觉得比之前好看了很多。
“好了,”陈景深把做好的字幕文件导进软件里,“你看看,要是觉得字体不好看,我再换。”
喻繁点开预览,字幕是淡金色的,随着画面慢慢浮现,很有质感。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景深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满意了,从包里掏出瓶珍珠奶茶,递过去:“刚买的,三分糖,加了珍珠。”
喻繁接过奶茶,吸了口珍珠,甜而不腻,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高中时,自己第一次用拍陈景深,那时虽然只落了个模糊的身影,却是自己的精神寄托。
“对了,”陈景深忽然开口,“我下周有个编程比赛,要是拿了奖,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就拍我拿着奖杯的样子,我想放在相册里。”
喻繁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拍?”
“我拍的没你好。”陈景深说得坦然,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就一张,好不好?”
喻繁没说话,只是吸了口奶茶,耳尖却红了——他知道,陈景深不是不会拍,只是想让他拍而已。
傍晚时,喻繁的作业终于完成了。两人走出机房,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陈景深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相机:“刚才在机房,我帮你拍了张照,你看。”
照片里的喻繁盯着电脑屏幕,嘴角带着点藏不住的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很温柔。
喻繁抢过相机,假装生气:“谁让你拍的?拍得这么丑。”话虽这么说,却没删掉照片,反而悄悄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丑吗?”陈景深笑着问,“我觉得很好看。”他顿了顿,又说,“下次你拍片子,要是遇到问题,随时找我,跨校过来也不麻烦,就半小时公交。”
喻繁没接话,只是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却放慢了脚步,等着陈景深跟上来。
“喻繁。”
“我能亲你吗?”
喻繁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手里的珍珠奶茶杯被攥得“嘎吱”响,冰凉的杯壁愣是没压下从耳尖往天灵盖窜的热意——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了,陈景深怎么还来这一套?
这话像颗窜天猴似的在他脑子里炸开,噼里啪啦搅得一片乱:
一会儿是上周在陈景深宿舍,这人趁他看代码时偷偷亲他后颈的触感,一会儿是刚才在机房里,对方帮他调剪辑参数时指尖蹭过手背的温度,现在又叠上眼前陈景深带着点笑意的眼神,连呼吸都跟着乱了拍。
“你有病吧?”喻繁猛地回头,瞪人的时候眼尾却有点红,声音虚得发飘,
“都、都在一起二年了,问什么问?”话是凶的,却没往后退半步,连攥着奶茶的手都松了点,暴露了那点藏不住的期待。
陈景深看着他耳尖红得快滴血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往前凑了半步,温热的呼吸扫过喻繁的鼻尖:
“不问你,等会儿又要骂我‘没个正形’。”
说着,没等喻繁再反驳,指尖托住他的下巴,手指滑动他的喉结,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带了点强势。
喻繁的身体瞬间绷紧,睫毛颤得厉害,脑子里的“爆炸声”更响了,连刚才想好的反驳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陈景深退开半寸,他才猛地回神,抬手就往对方胳膊上拧:“谁要你亲了?下次直接来!别磨磨唧唧问!”
“好,听你的。”陈景深抓住他拧人的手,指尖扣住他的指缝,往奶茶店的方向带,“再不走,珍珠要沉底了。”
喻繁被他牵着走,脚步却故意慢了半拍,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嘴上还硬撑:
“谁、谁稀罕珍珠……”话没说完,就被陈景深塞了口刚吸上来的珍珠,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脑子里的“炸响”渐渐歇了,只剩下点发烫的软意。
“甜吗?”
“……什么?”喻繁没应该过来,“齁甜。”
“嗯,你的也很甜”
喻繁的脑子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敲了一下——
反应过来时,他耳尖瞬间红透,抬手就往陈景深腰上拧了把,力道却没真使劲:
“陈景深你有病吧?满嘴胡话!谁、谁让你乱讲的?”
陈景深笑着抓住他拧人的手,指腹轻轻蹭过他指节上握相机磨出的薄茧,语气里藏着点得逞的软:
“实话,刚才亲你的时候,就尝到了,很甜。”
“滚蛋!”喻繁想抽回手,却被陈景深攥得更紧,只能别过脸盯着路边的香樟树。
晚风卷着香樟叶的味道吹过来,喻繁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人,见陈景深正低头看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忍不住又凶了句:
“看什么看?走快点!”
喻繁快步向前走,耳朵还在红着。
下次…下次就算他不问,好像也不是不行……
………………
几天后的早上,喻繁刚把摄影课的素材导进电脑,教室门就被“砰”地推开,王潞安举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冲进来,左宽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没喝完的奶茶。
“喻繁!重大消息!”王潞安把宣传单拍在喻繁桌上,指着“城东 城西院系联合汇演”的标题。
“下周要办跨校汇演,咱们摄影社要负责后台拍摄,还得跟城西计算机系合作做实时投屏——这不正好能找陈景深组队?”
左宽凑过来戳了戳宣传单上的“实时互动屏”字样:
“听说计算机系要写程序控制投屏内容,喻繁你负责拍现场素材,跟大学霸配合,这不就是‘艺术 科技’吗?”
“我刚问了汇演负责人,说城西计算机系派了人对接,好像就是陈景深,他上周还帮别的院系做过投屏程序,口碑特别好。”
喻繁捏着宣传单,指尖蹭过“跨校合作”四个字,耳尖有点热,却故意挑眉:“谁要跟他组队?我自己拍素材也能行,投屏程序找别人也一样。”
话虽这么说,却没把宣传单扔开,反而往电脑旁挪了挪,偷偷点开了和陈景深的聊天框。
喻繁的指尖刚悬在聊天框上,教室门就被轻轻推开,章娴静抱着半摞学生会文件走进来。
柯婷跟在她身后,左手拎着个印着“政法学院”logo的帆布包,右手自然接过章娴静怀里最厚的一叠流程表——动作熟稔,带着长期相处的默契。
柯婷还是那头利落的短发,镜片后的眼神很稳,扫过教室时没多停留,只在落在章娴静身上时软了半分。
她把帆布包放在桌角,掏出里面的保温杯递给章娴静,声音平静无波:“刚在楼下接的温水,你早上没吃早饭,先喝两口垫着。”
章娴静接过杯子,故意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胳膊:“还是婷宝贴心,学生会那堆人催流程催得我头都大了。”
柯婷没接话,伸手帮她把歪了的发夹理好。
柯婷把帆布包里的马克笔一支支摆好。喻繁注意到其中一支是限定款草莓味润唇膏,和章娴静今天涂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柯婷上周特意托人从城西代购的,就因为章娴静随口说了句“涂这个亲你时会有草莓味” 。
王潞安见她们进来,立马举着宣传单凑过去:“静姐!柯婷!你们来得正好!跨校汇演要跟城西计算机系合作投屏,喻繁还嘴硬不想找陈景深呢!”
柯婷的目光落在宣传单“合作流程”那栏,指尖轻轻点了点角落的小字:
“城西计算机系对接人是谁?最好提前确认下投屏素材的版权归属,还有现场设备的责任划分——上次学生会办活动,就因为没明确这些,最后差点出纠纷。”
章娴静笑着拍了下她的胳膊:“别总这么严肃,咱们先聊素材的事。”转头又对喻繁说:
“我刚从学生会打听,城西计算机系派的对接人就是陈景深,柯婷还帮我查了,他之前做的投屏程序没出过bug,合规性也没问题。”
柯婷这时才补充了句,目光转向喻繁:“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拟份简单的素材使用协议,避免后续争议。”
她说话时,手自然搭在章娴静的椅背上,挡住身后偶尔路过的人流,动作很轻,却带着护着人的姿态。
左宽凑过来好奇:“柯婷,你学法的怎么还懂这些活动流程啊?”
“之前帮学生会处理过几次合同纠纷,”柯婷淡淡回应,伸手把章娴静面前的文件按类别整理好,
“汇演的舞台灯光参数,你要不要提前给陈景深发一份?避免投屏色彩偏差,我刚看了你们摄影社的素材,暖色调居多,设备调试时得重点注意色温。”这话是对喻繁说的。
喻繁刚要开口,手机震了一下——陈景深发消息:
“王潞安说你们摄影社要负责汇演拍摄?我这边负责投屏程序,晚上我从城西过来,咱们对接下素材格式,顺便给你带绿豆沙。”
章娴静眼尖瞥见,笑着打趣:“哟,某人的消息来了?还不赶紧下去接?”
柯婷这时却拉了拉章娴静的手腕,语气平稳:“别闹他了,学生会那边还得确认观众入场动线,我陪你去趟办公室,顺便把刚才说的协议模板发给喻繁。”
说着,她自然地帮章娴静拎起帆布包,又把桌上的保温杯塞进章娴静手里:“杯子拿着,别又忘了带。”
章娴静吐了吐舌,乖乖跟着她走,路过喻繁时还冲他挤了挤眼。两人走出门时,柯婷落后半步,回头看了眼喻繁,补了句:“陈景深的程序我看过,没问题,你不用有顾虑。”。
王潞安看着两人的背影,挠了挠头:“柯婷看着冷冷的,对娴静姐是真上心啊。”左宽点头:“而且懂的还多,连投屏色彩都知道,学法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喻繁看着消息,回了句“不用特意过来,远程发文件就行”,刚点发送,就听见教室门口有人喊他名字——陈景深拎着纸袋站在门口。
第3章 第3章
喻繁看了看刚发出不久的信息——显然是没等喻繁回复,直接从城西赶过来的。
“怕你等下拍素材饿,”陈景深先把绿豆沙递过来,指尖碰了碰喻繁的手背,凉得让喻繁缩了下,“刚从冰柜拿的,没化多少。”
喻繁接过来,塑料盒外壁的凉意透过指尖窜上来,拧开盖子尝了口——绿豆沙熬得沙糯,甜得刚好,是他吃了三年的味道,陈景深连“少糖”的习惯都没忘。
王潞安早凑过来了,盯着另一个纸袋咽口水:
“大学霸,你这袋子里除了电脑,没藏点别的?上次你带的糖糕,繁哥藏着吃了一下午,我们一口没见着。”
左宽也跟着点头:“就是,偏心也不能这么明显啊!”
陈景深没逗他们,从纸袋里掏出两包红豆酥,递过去:“你们不爱吃绿豆的,楼下便利店刚买的,还热乎。”
王潞安立马撕开包装,咬得酥脆声满教室响:“还是大学霸懂我们!”
喻繁瞪他一眼,却没反驳,反而把自己的绿豆沙往陈景深那边推了推:
“你也吃点,跑这么远,会渴。”陈景深没客气,拿过喻繁的勺子舀了一口:“比上次甜一点,是不是老板多放糖了?”
“谁知道,”喻繁别过脸,耳尖有点热,赶紧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素材在D盘里,你随便看,不用太较真,能投出来就行。”
陈景深坐下点开文件夹,没看几秒就笑了——里面除了正经素材,还混着不少废片:
有拍糊的香樟叶,有王潞安抢镜的鬼脸,甚至还有张喻繁自己的自拍,镜头歪着,只露了半张脸。
“你这文件夹挺热闹啊,”陈景深戳了戳那张自拍,“什么时候拍的?还挺可爱。”
“手滑拍的!”喻繁赶紧把鼠标抢过来,想删掉却被陈景深拦住。
“别删,”陈景深按住他的手,“留着吧,万一投屏时出问题,用这个当备用画面,比黑幕好看。”
王潞安嚼着红豆酥凑过来,看清屏幕后笑出声:
“喻繁,你这自拍技术不行啊!还没大学霸拍的你好看,上次他拍你盯电脑的照片,我看你偷偷设成屏保了。”
“你闭嘴!”喻繁伸手要拧王潞安的胳膊,却被陈景深拉住。
“别闹了,”陈景深把喻繁的手攥在手里,“先确认下素材数量,晚上还要去礼堂踩点,别耽误了。”
喻繁被陈景深攥着手,挣了两下没挣开,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温度,耳尖瞬间红透,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王潞安:
“再胡说八道,下次拍素材让你当背景板,把你拍得比电线杆还丑!”
王潞安嚼着红豆酥,笑得更欢了:“我不怕!反正有大学霸帮你修图,到时候你肯定先把自己修得漂漂亮亮,我丑点正好衬你!”
左宽也凑过来帮腔:“就是啊繁哥,上次你拍社团合照,偷偷把陈景深的脸调亮了两个度,以为我们没看见呢?”
“你们俩都闭嘴!”喻繁的脸更热了,刚要抽手去拧左宽,陈景深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把笔记本电脑往他面前转了转:
“别闹了,你看这组舞台空镜,是不是漏了观众席的角度?晚上踩点得补上,不然投屏时画面会有点空。”
话题一转到素材上,喻繁果然收敛了脾气,凑过去盯着屏幕看:
“好像是忘了,昨天拍的时候光盯着舞台了。”
他手指点了点屏幕角落,“这里要是加张观众席的全景,跟舞台近景穿插着投,效果应该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景深笑了,松开他的手,顺手帮他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晚上踩点时,我帮你举反光板,你专心拍就行,别担心设备。”
王潞安见他俩凑在一起聊得认真,故意拉长了调子:
“哎哟哟,这就开始分工了?我们俩是不是多余的啊?要不我们先去礼堂占位置,给你们俩留独处空间?”
左宽立马点头:“行啊!我去买两瓶水,你们慢慢聊,聊完了喊我们!”
“滚蛋!”喻繁抓起桌上的橡皮扔过去,却被王潞安笑着躲开。陈景深无奈地摇摇头,把喻繁的相机包拎起来:
“别闹了,收拾东西走吧,再晚礼堂该关门了。”
他说着,从包里掏出喻繁的备用电池,“你昨天说电池快没电了,我帮你充满了,装包里了。”
喻繁没说话,伸手接过相机包,陈景深把自己的电脑线收进包里时,多带了根备用的,怕晚上投屏线出问题。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章娴静和柯婷站在走廊上,章娴静手里拿着张礼堂的平面图,正跟柯婷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们可算出来了!”章娴静看见他们,立马挥挥手,
“我跟柯婷刚从学生会过来,把踩点要确认的事项列了个清单,比如设备接口的位置、应急通道的路线,省得等会儿漏了。”
柯婷把清单递过来,指尖在“设备区安全距离”那栏指了指:
“这里要重点确认,上次有活动因为设备区离观众太近,差点被碰到线路。你们拍素材时,尽量别站在接口旁边,避免绊到线。”
她说话时,顺手帮章娴静把被风吹乱的围巾理了理,动作自然又妥帖。
喻繁接过清单,扫了眼上面的字迹,规规整整的,连注意事项都标了星号:
“谢谢,不然我们俩说不定就漏了。”柯婷点点头,没多话,只是把手里的暖手宝递给章娴静:“外面风大,拿着暖手,别冻着。”
一行人往礼堂走,王潞安和左宽走在前面,吵吵着等会儿要在礼堂里试拍搞怪照片。
章娴静跟在后面,拿着平面图跟柯婷核对路线。
喻繁和陈景深走在最后,陈景深帮喻繁拎着相机包,偶尔侧头跟他说两句话,话题不是素材就是喻繁好可爱,细碎的话语混在风里,软乎乎的。
快到礼堂时,喻繁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陈景深:
“你含一颗,等会儿盯着屏幕别犯困。”陈景深接过,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漫开,他笑着捏了捏喻繁的手腕:“好”
………………
踩点结束走出礼堂时,暮色已经漫过了香樟树梢,晚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往衣领里钻,吹得王潞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揉了揉腰:
“哎哟,站一下午快累死了,礼堂那舞台台阶我来回跑了三趟,腿都软了。”
左宽也跟着点头,把搭在肩上的外套往身上裹了裹:“可不是嘛,刚才帮繁哥举反光板,胳膊都酸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歇会儿,最好能吃口热乎的。”
章娴静听见,眼睛一亮,挽着柯婷的胳膊晃了晃:
“热乎的?那去吃火锅呗!我知道离这儿两条街有家老火锅店,汤底特别香,上次跟柯婷来吃过,他们家清汤锅熬得特别浓,刚好给喻繁暖养胃。”
她说着,还不忘回头冲喻繁挤了挤眼,“而且店里有隔间,吃完身上也不会沾太多味儿,你不用嫌麻烦。”
柯婷伸手帮章娴静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点纵容:“那家店营业到十点,现在过去不用等位置,我手机里还有优惠券,能省点钱。”
她顿了顿,看向陈景深和喻繁,目光扫过喻繁微微蹙着的眉,补充了句,“他们家有单独的小料台,你要是不爱吃麻酱,也能自己调香油碟。”
陈景深早注意到喻繁揉了揉肚子——刚才踩点时只啃了半块饼干,这会儿肯定饿了。
他没直接劝,只是把喻繁手里的相机包往自己这边拎了拎,指尖碰了碰喻繁的手腕,温声问:
“想吃吗?要是累了不想动,我们也可以回学校食堂吃,食堂晚上有热汤面。”
喻繁嘴硬地别过脸,却没否认肚子饿,只是小声嘟囔:
“谁要吃火锅?一身味儿。”话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被旁边的王潞安听了去。
“哟!繁哥你肚子都替你说话了!”王潞安立马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嘴硬了,火锅多香啊,我请客!你跟大学霸敞开吃,毛肚鸭肠管够!”
左宽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吃了火锅才有力气准备明天的彩排,不然明天拍素材没精神,大学霸的程序再好,没好素材也白搭。”
喻繁被说得没辙,偷偷瞥了眼陈景深,见对方眼里带着笑意,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那……别吃太辣的,我胃受不了。还有,吃完得赶紧回学校,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拍晨景素材。”
“好。”陈景深笑着伸手帮他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挡住灌进来的风,
“我跟老板说要鸳鸯锅,清汤锅底给你留着,毛肚涮清汤也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王潞安见喻繁松口,立马兴冲冲地往火锅店方向跑:
“我先去占位置!你们慢慢走,我要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见街景!”左宽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喊:“记得帮我留两盘肥牛!”
章娴静挽着柯婷跟在后面,小声跟柯婷说:“
你看喻繁那嘴硬的样子,跟你上次明明想给我买奶茶却不说,非要绕去便利店买一模一样。”
柯婷耳尖微微发烫,没反驳,只是从包里掏出暖手宝递给章娴静:“先拿着暖手,到店里就不冷了。”
喻繁和陈景深走在最后,陈景深手里拎着两个包,却还腾出一只手,偶尔帮喻繁拂掉落在肩上的香樟叶。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学生从旁边经过,说说笑笑的声音混着晚风飘过来,衬得这一路的脚步都慢了些,连凉意都好像被揉进了细碎的暖意里。
………………
次日,喻繁蹲在人工湖木栈道上,裤脚浸了圈凉津津的露水。相机对准湖面飘着的薄雾刚按快门,屏幕突然暗下去——
备用电池昨晚落在陈景深拎走的包里,机身电量彻底空了。他骂了声“C…”,摸出手机要发消息,身后传来单车刹车的脆响。
回头时陈景深正支着车,深色卫衣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猜你会忘。”他走过来,先递过便利店的袋,“热豆浆,没放糖。肉包让老板挑了馅多的,没放葱。”
喻繁接袋子的指尖撞着温热的杯壁。他没说话,先去翻另个帆布包,备用电池果然躺在里面,裹着层纸巾,还带陈景深口袋里的温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拧开豆浆盖,雾气糊了镜片,说话闷声闷气的。
“你昨天说晨景要拍湖面的光。”陈景深蹲下来,接过相机点开刚拍的素材。
“曝光过了,蹲太低没避开反光。”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调参数,“ISO再降五十,角度抬一点,能拍着雾和树影的层次。”
喻繁凑过去,豆浆的热气混着薄荷味飘过来。他没反驳,盯着屏幕记参数,等陈景深调完,把咬了口的肉包塞过去:“吃你的,跑这么远来显什么能。”
陈景深没客气,咬了口,余光瞥见他擦镜片的手,直接摘了他的眼镜,从口袋掏出发圈把他额前碎发拢到耳后:“别用手蹭,镜片该花了。”
手机突然震起来,王潞安的大嗓门透过听筒炸出来:“繁哥!晨景拍完没?左宽说中午请吃校门口的面,速来!”喻繁没按静音,声音飘得老远,陈景深嘴角弯了下。
“你下午不是有课?”喻繁把手机塞回兜,“赶紧滚,我拍完叫你。”陈景深点头,却伸手把他相机背带调短:
“背太松会晃,拍出来全是虚的。我去校门口咖啡店等你,顺便理素材,省得你今晚又熬到两点。”
喻繁“嗯”了声,看着陈景深推单车走。晨光落在他肩上,把卫衣染得暖烘烘的。
他低头咬肉包,才发现馅比食堂的多一勺——是他上周吐槽食堂包子抠门时,随口提的。
等拍最后一组雾散的镜头,电池刚好耗完。喻繁收拾东西往校门口走,远远看见陈景深坐在咖啡店窗边,电脑亮着,正对着昨天的礼堂素材分类。
推开门时对方刚好抬头,把桌上另一杯豆浆推过来:“刚温的。”
他走过去坐下,看见屏幕上文件夹整整齐齐,连他拍糊的香樟叶都归了“备用空镜”。“闲的。”喻繁喝了口豆浆,耳尖还烫着。
第4章 第4章
“下午没课,带你去个地方。”
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柏油路上,碎成一片暖金。
陈景深牵着喻繁的手,指尖扣得很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卫衣传过来,让喻繁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又搞什么花样?”喻繁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却又不自觉放慢了速度,任由陈景深把他往校门口的老巷方向带。
陈景深把帆布包往肩上又提了提——包里除了两人的专业书,还藏着个保温袋,早上出门前他特意在家煮了绿豆沙,用的是喻繁喜欢的蓝色陶瓷杯。
杯身上印着那只歪头的小猫,杯口还裹了层软布,怕晃出来的糖水沾到书。
老巷离学校不算远,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石板路被太阳晒得发烫,踩上去暖融融的。
巷口有个卖老冰棍的摊子,老板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见他们过来,笑着喊:“小伙子,要不要来根冰棍?老味道的,没那么甜。”
陈景深脚步顿了顿,转头问喻繁:“吃吗?我看配料表了,无糖的,不会腻。”
喻繁瞥了眼摊子上的玻璃柜,里面的冰棍裹着朴素的白纸,像小时候吃的那样,嘴硬道:
“谁要吃那玩意儿……”话没说完,陈景深已经付了钱,拿了两根递过来,还细心地剥了纸:“吃一口解解暑,你刚才都出汗了。”
喻繁没再拒绝,接过冰棍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果然不腻,带着点淡淡的奶香。
他偷偷看了眼陈景深,对方正低头咬着冰棍,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看什么?”陈景深突然抬头,撞进他的视线,喻繁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看墙上的涂鸦:
“没看什么,这墙画得真丑。”墙上是附近小学生画的卡通人物,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热闹劲儿。
陈景深顺着他的话头笑:“是挺丑,但上次你不还拍了照?”喻繁耳尖一热,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把冰棍咬得“咯吱”响。
陈景深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弄,巷子两侧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翠绿的叶子层层叠叠,风一吹就晃,筛下细碎的光影。
尽头藏着家旧书店,木制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老林旧书”招牌,字是用毛笔写的,笔画间还带着点苍劲。
推开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混着旧纸和樟脑球的味道扑过来,很干净的气息,没有一点霉味——
喻繁对霉味敏感,陈景深上次来就跟林叔提过,所以林叔特意在书架旁多放了几盒樟脑球,还都是喻繁喜欢的柠檬味。
“林叔,我们来拿书。”陈景深笑着喊了一声,店里的光线有点暗,林叔正趴在柜台上打盹,闻言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小陈来啦?快进来,你要的那本《电影语言系统》我给你留着呢,放在最上层,怕被别人碰坏。”
他说着站起身,指了指文学区的书架,“我特意擦了好几遍,页脚都捋平了,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喻繁顺着林叔指的方向走过去,那本书果然立在书架最上层,深棕色的书脊有点磨损,却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伸手去够,指尖还差一点,垫了垫脚,还是够不着——高中时他就比陈景深矮一点,现在还是没追上。
身后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陈景深从后面贴过来,手臂轻轻绕过他的腰,把书取了下来,下巴还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够不着怎么不叫我?非要自己逞能。”
喻繁接过书,耳尖已经红透了,连脖子都泛了点热:“谁要你帮忙,我再踮踮脚就够着了。”
他翻开书,扉页上夹着张泛黄的书签,画着巷弄的夕阳,橘红色的天空,青灰色的瓦檐,连路边的月季都画得清清楚楚,像极了上次他们拍晨景的那条巷。
陈景深凑过来看,指尖在书签上轻轻点了点:“这画得真像,上次你拍的晨景,我还存着呢,设成壁纸了。”
喻繁没说话,只是把书签小心翼翼夹回书里,又往陈景深身边靠了靠,肩膀挨着肩膀,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心里软乎乎的。
林叔趴在柜台上看着他们,笑着打趣:“小陈,这就是你常说的对象吧?看着还挺腼腆,跟你挺配。”陈景深坦然地点头:“嗯,他叫喻繁。”
喻繁没反驳,只是低头翻着书,手指蹭过书页,纸质很厚实,带着旧书特有的质感。林叔又说:
“上次你要的《计算机算法导论》也到了,在那边科技区,我给你放在第一排,方便拿。”
陈景深应了声“谢了林叔”,拉着喻繁往科技区走,路过漫画架时,喻繁突然停住了脚步。
架子上摆着一本旧版的《灌篮高手》,封面是樱木花道和流川枫的合照,边角有点卷,却看得出来被好好保存着。
这是他高中时没看完的一套,后来搬家弄丢了,当时他还跟陈景深抱怨了好几天,说“差最后一本没看完,太可惜了”。
陈景深看他眼神亮了亮,没等他开口,就把书抽下来放进帆布包:“喜欢就拿着,算我送你的。”
“谁要你送?”喻繁嘟囔着,语气里却没什么底气,反而伸手帮陈景深理了理卫衣的领口——刚才风吹得有点翻折,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他的手指很轻,蹭过陈景深的脖颈,陈景深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
“好,听男朋友的。”
从旧书店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巷弄里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铺在石板路上。
陈景深把帆布包里的保温袋拿出来,打开拉链,里面的蓝色陶瓷杯还冒着点热气。“绿豆沙,没放糖,加了点小丸子,你尝尝。”
他把杯子递过去,杯柄朝向喻繁,方便他拿。喻繁接过,喝了一口,绿豆沙熬得很绵密,入口即化,小丸子嚼着有嚼劲,是他喜欢的口感——
他不爱吃太糯的,陈景深每次煮都会控制好时间,煮到半糯半弹。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这个?”他咬着吸管问,眼神往陈景深那边飘,吸管在嘴里转了转。“
昨天视频的时候,你盯着我家冰箱看了两眼,我猜你是想喝了。”陈景深笑着说,他记得喻繁每次想喝绿豆沙,都会下意识盯着冰箱看,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猫。
他伸手拂掉喻繁嘴角沾着的绿豆碎,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唇,有点软,喻繁的脸瞬间烧起来,却没躲。
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路过一家卖宿舍用品的小店时,陈景深突然停脚,往店里偏了偏头:
“你上次视频说宿舍晾衣杆不够高,晒被套总垂到地上,这家有可伸缩的,顺便买一根。”
喻繁捏着空了的蓝色陶瓷杯,指尖蹭过杯沿,杯身上的小猫被他摸得有点发烫:“不用,我跟室友借凳子垫脚就行,买了占地方。”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挪了过去——他上周只是随口抱怨了句“晒被子费劲,总蹭到地上”,没指望陈景深真记着。
小店老板正整理货架上的衣架,见他们进来,笑着迎上来:“小伙子,想买点什么?我们家的宿舍用品都挺耐用的,很多学生都来买。”
陈景深指了指墙角的伸缩晾衣杆:“那个多少钱?最高能伸到多少?”
老板说:“这个最高能伸到两米二,宿舍天花板肯定够得着,质量特别好,上次有个学生买了,说用了半年都没坏。”
陈景深拿起一根试了试伸缩度,金属杆很顺滑,没有卡顿,他转头问喻繁:
“你宿舍床帘杆间距多少?我记得是八十厘米,这个杆收缩后正好能架在中间,不占地方。”
喻繁愣了愣,他自己都记不清床帘杆的具体间距,陈景深居然记得——
上次陈景深来他宿舍帮忙搬东西,只待了十来分钟,却连这些细节都记着。
老板在旁边笑着说:“你对象真细心,现在这么细心的小伙子不多了。”
喻繁耳尖红了,没反驳,只是帮陈景深把杆上的价格标签撕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陈景深付了钱,一手拿着晾衣杆,另一只手还牵着喻繁。
等过了两条街,前面传来一阵糖炒栗子的香味,甜丝丝的,飘得很远。陈景深拉着他往摊子走:
“买袋这个?晚上饿了可以吃,我问过老板娘,是半糖的,不腻。”
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见他们过来,笑着说:“小伙子,又来买啊?上次你问我有没有半糖的,我这次特意炒了一锅,你尝尝,保证好吃。”
说着,她就拿起一个刚炒好的栗子,递到喻繁面前:“尝尝,热乎着呢。”
喻繁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栗子的甜很淡,带着点焦香,一点都不腻,正好合他的口味。
陈景深也剥了一个,递到他嘴边。喻繁没拒绝,接连吃了好几个,嘴角沾了点栗子壳的碎渣,陈景深伸手帮他擦掉,指尖蹭过他的嘴角,很轻。
老板娘看着他们,对旁边的人说:“这俩小伙子真好,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是,”陈景深反驳,“是男朋友。”
喻繁低头吃着栗子,耳朵泛了点红,心里暗暗骂了一声“C”。
拎着糖炒栗子往回走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都被染成了粉色。
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叠在一起,手牵着手,步子迈得很慢,偶尔有晚风拂过,带着栗子的甜香。
喻繁突然停下脚步,把手里的绿豆沙杯递到陈景深嘴边,语气硬邦邦的:“喏,你也喝一口,别总看着我。”
陈景深低头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往下走,暖到心口。他捏了捏喻繁的手:“好喝。”
喻繁“切”了一声,却没把杯子拿回来,任由陈景深捧着。“下周我们去拍江边的日落吧?”喻繁小声说。
“好,”陈景深点头,“我提前查好日落时间,带你去江边最好的拍摄点——
就是上次你说能看见芦苇丛的那个位置,我问过摄影系的同学,说那边拍日落最好看。”
他还想说什么,喻繁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像偷了糖的小猫,转身就往前面跑:“走快点,回去还要看那本旧书呢!”
陈景深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脚步轻快地追上去。
从地铁站出来时,晚风裹着秋凉吹过来,喻繁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脖子缩了缩。
“你学校在东边,末班车快到了,我送你去公交站。”
陈景深这话没给喻繁反驳的余地,牵着他往公交站方向走,手指还帮他把衣领拢了拢,挡住吹来的风。
晚风卷着街边奶茶店的甜香飘过来,喻繁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耳尖还留着刚才亲陈景深时的热意,连指尖都有点发僵。
刚拐过街角,就看见章娴静靠在公交站牌上刷手机,染着浅棕的发梢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柯婷站在她身边,手里拎着个印着“设计展”字样的纸袋,另一只手悄悄护在章娴静身后。
“哟,这不是我们的‘日落组合’吗?”章娴静抬头看见他们,笑着把手机揣进兜,语气里满是促狭。
“喻繁,你高中丢的那套《灌篮高手》,陈景深居然真给你找着了?当时你可是翻遍旧货市场都没找着。”
喻繁耳尖一热,瞪了章娴静一眼:“你记那么清楚干嘛?”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把帆布包往怀里又抱了抱,怕书掉出来。
陈景深已经接过话,语气里带着点护着人的意思:“你们刚从设计展回来?喻繁说你们系的展下周结束,想抽空去看——他还说你俩设计的海报特别好,尤其是柯婷画的老巷插画。”
这话让章娴静挑了挑眉,撞了下柯婷的胳膊,声音拔高了点:
“听见没?还是陈景深细心,比某些人强!我跟你说八百遍想看喻繁拍的老巷照片,你都记不住,人家陈景深连喻繁随口提的展都记着。”
柯婷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却很软,伸手帮章娴静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记着呢,只是没来得及说,下周我们一起去看展,正好跟喻繁他们碰面。”
柯婷从纸袋里掏出张宣传单递过去,先给了喻繁:
“这是下周跨校摄影交流会的流程,喻繁报了名,陈景深特意托我帮你们留了前排位置——他说前排能看清讲师的操作,你学起来方便,还问我讲师的风格,怕你不适应。”
她顿了顿,指尖点在“设备区”那栏,对喻繁说:“你上次跟陈景深提了句缺个广角镜头,拍日落不够清晰,他上周就托人从外地调了,让我顺便带过来,说你下周拍日落正好用。”
喻繁愣了愣——
他确实提过镜头的事,还是上周视频时随口说的,当时他正对着相机叹气,说“要是有个广角镜头就好了”,没指望陈景深真记着。
正说着,喻繁要等的公交缓缓进站,车灯把站台照得亮堂堂的。陈景深摸出一个U盘递过去,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怕他冷:
“你要的摄影后期插件,我帮你调试好了,里面还有上次你拍的老巷照片,加了点柔光滤镜,符合你要的复古感——参数我调了好几遍,跟你上次说的一样。”
喻繁接过U盘,把U盘塞进兜里,转身上公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陈景深站在站台边,朝他挥了挥手。
等车走远了,微风从车窗吹进来,喻繁低头看到了脖子上的纽扣,指尖轻抚过。
陈景深,我爱你。
他看了看窗外,又看向了陈景深的聊天界面。
等陈景深回到学校后,天色已晚,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老公:陈景深,我们同居吧]
第5章 第5章 同居
喻繁其实也不是没想过租房的事。
第一次动这念头,是上周在地铁站等陈景深。这人跨区过来,额角还沾着汗。喻繁当时皱着眉递过去瓶水:“这么急干什么?”
陈景深笑着拧开瓶盖:“想快点见你。”
那天两人逛完老巷,送陈景深赶末班车时,喻繁看着公交慢吞吞开走,心里莫名窜出点不爽——
来回一小时,就为了待这半天,纯属浪费时间。
回去的路上,他掏出手机点开租房软件,手指划得飞快,专挑两人学校中间的地段。
看到个带阳台的两居室,直接截图发给陈景深,配文:“这破地方咋样?离你那儿近,省得你总跑。”
陈景深秒回:“阳台能摆我那盆吊兰不?”喻繁撇撇嘴,回了个“随便”,心里却已经算开了——
阳台朝东,早上拍晨景刚好,陈景深敲代码也能晒着太阳,一举两得。
后来这想法就没压下去过。
有次陈景深陪他去器材店买滤镜,晚上在外面吃了碗面,陈景深送喻繁去公交站时,风有点大,陈景深把外套脱下来往他身上扔:“穿上,别冻感冒了。”
喻繁没拒绝,裹着外套看着陈景深缩着脖子等车,突然觉得有点烦——
要是住一块儿,哪用这么折腾?拍完照直接回家,想吃面楼下就有,不用在冷风里等破公交。
…………
第二天陈景深把车停在路边,他在高考后就考了驾照,只是平时较麻烦就很少开。
他随手递过来份打印好的房源表:“我挑了几个,离咱俩学校都近,周末去看看?”
喻繁扫了眼表,上面的小区名他都有点印象——都是附近口碑好的,物业费不便宜。
他皱着眉把表扔回去:“选这么贵的干嘛?能住就行。”
陈景深没接,手指在“带露台”那栏划了下:“这个露台够大,你拍晨景不用跑老巷,晚上还能放你的相机架。”
说着又翻到下一页,“而且楼下有地库,我平时也能开车接你,不用等车位。”
喻繁没说话,心里却有点数——陈景深没在钱上皱过眉,上次他相机镜头摔了道缝,这人第二天就递来个新的。
说是“朋友闲置的”,后来喻繁才知道,那是刚从专柜调的货。
他没戳破,只是把镜头布往兜里一塞:“随便你,别到时候嫌麻烦。”
真正去看房那天,第一个小区在半山腰,露台朝东,早上的阳光能把整个台面晒透。
中介刚打开门,陈景深就走到露台边,比量着给喻繁说:
“这边能装个固定架子,你那台长焦不用来回搬,我再给你整个遮光棚,下雨也不怕镜头受潮。”
喻繁靠在门框上,看着陈景深跟中介聊装修——
说要把次卧改成暗房,墙面要贴防潮板,还得装专业的补光灯。他忍不住插了句:
“改暗房干嘛?我在学校也能洗照片。”陈景深回头看他,语气挺自然:
“在家洗方便,你不用熬夜赶在暗房关门前进去,我还能帮你递药水。”
中介在旁边笑着说:“先生对摄影还挺懂?”陈景深没接话,只是把喻繁拉过来,指着客厅的落地窗:
“这边放个长桌,你修图能晒到太阳,我敲代码也能坐你旁边。”
喻繁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只能低声骂了句“多事”,耳尖却有点热。
看完房往回走,喻繁坐在副驾上玩车钥匙,突然问:“租金多少?我跟你平摊。”
陈景深正在调导航,闻言侧头看他一眼:“不用,我妈上个月刚给我打了生活费,够付。”
喻繁刚要反驳,陈景深又补了句,“而且这房子我早跟房东谈好了,年付能少点,省得你每个月记着转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喻繁也没再坚持——他知道陈景深的性格,决定的事不会改,而且这人从来不会让他在钱上觉得别扭。
就像上次一起吃火锅,陈景深提前把单买了,只说“用了优惠券”;他兼职修图赚的钱想给陈景深买件外套,这人却笑着说“我衣柜里还有没拆吊牌的”。
快到喻繁宿舍楼下时,陈景深把车停下,喻繁突然说:“那房子要是定了,别瞎买家具,我宿舍还有能用的。”
陈景深笑着点头:
“知道了,都听你的。”
喻繁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又被陈景深拉住手腕。这人递过来串钥匙,上面还挂着个小太阳挂坠——
是之前喻繁画的那个。“房东给的备用钥匙,你先拿着,周末就能搬。”
喻繁捏着钥匙,没说话,转身进了宿舍楼。走到楼梯口时,他回头看了眼——
陈景深的车还停在路边,车灯亮着,像在等他。
他摸了摸兜里的钥匙,突然觉得,租房这事儿,也没什么复杂的。
不是为了图什么方便,也不是怕麻烦,就是想每天早上醒来能看见陈景深,不用再算着公交时间见面,不用在视频里说“今天太晚了,下次再约”。
…………
晚上喻繁正上着课,陈景深发来了消息,说暗房的装修队已经联系好了,问他想要什么颜色的窗帘。
喻繁盯着屏幕,敲了句“随便”,想了想又加了句“别太亮,影响洗照片”。
没一会儿收到回复,带着个笑脸:“知道了,选了深灰色,你上次说喜欢暗点的环境。”
喻繁把手机扔回抽屉里,翻出白天拍的露台照片——阳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亮得晃眼。
他忽然觉得,陈景深选这么贵的房子,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排场,就是想让他住得舒服点,想让“一起住”这件事,不用将就,不用凑活。
就像他自己,愿意跟陈景深住,也不是因为这房子多好,就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是陈景深,仅此而已。
周三下午的课结束后,喻繁刚走出教学楼,手机就震了一下——是陈景深的消息:
【s : 车停在南门,我带了两个大纸箱,你那边要是东西多,我上去搬。】
喻繁回了个“不用”,转身往宿舍走。宿舍里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常用的相机包靠在床头,里面塞着他修图用的数位板。
之前说“还能用”的旧书架靠在墙角,上面摆着几本摄影杂志,还有陈景深上次借他的编程书。
刚把最后一件衬衫叠进背包,门就被“砰”地推开。
王潞安拎着个帆布包冲进来,左宽跟在后面,手里还抱着个折叠凳:“繁哥!搬家大队驾到!”
“你们怎么来了?”喻繁挑眉,把相机包甩到肩上。
“大学霸早上在群里说的啊,”王潞安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里面滚出几卷胶带和记号笔。
“说你俩搬新家,刚好下午没课,过来搭把手——再说了,不得亲眼看看大学霸选的‘神仙房子’?”
左宽已经凑到书架边,伸手想搬,被喻繁一把拦住:“轻点儿,上面有相机镜头。”
“得嘞。”左宽举了举手。
喻繁刚要拎起纸箱,门又被推开——陈景深站在门口,额角沾着点汗,手里还提着个冰袋:
“刚去便利店买的,先降降温,等会儿搬东西热。”
他把冰袋递给喻繁,视线扫过宿舍:“书架我来搬,你拿相机包就行。”
“不用,我自己来——”喻繁刚开口,就被陈景深按住手腕。
这人没说话,只是弯腰拎起书架一角,王潞安和左宽见状,立刻凑过去抬另一头:“大学霸,我们帮你!”
四个人往楼下搬东西时,刚好碰到宿管阿姨,阿姨笑着打趣:“小喻搬新家啊?跟朋友一起住挺好,互相有个照应。”
喻繁没应声,耳尖却有点热。
把东西搬上车时,左宽瘫在后备箱旁喘气:“大学霸,你这房子也太远了吧,搬完不得累死?”
“不远,”陈景深帮喻繁把相机包放进副驾,回头说,
“楼下有电梯,而且我已经把暗房的架子装好了,你们等会儿去了就能看到。”
“哇,这么快?”王潞安眼睛亮了,“那可得好好参观参观,顺便蹭顿饭!”
陈景深看了眼喻繁,见他没反对,点头应下:“没问题,楼下就有家常菜馆,搬完就去。”
车子往新家开时,喻繁坐在副驾上,他侧头看了眼陈景深,这人正在专心开车,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露台的架子,你什么时候装的?”喻繁突然问。
“前天下午没课,过来装的,”陈景深侧头看他一眼。
“试了下,你的长焦架在上面刚好,早上拍晨景不用调角度。”
喻繁“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却悄悄把车窗降下一点——
风里带着夏天的热气,混着路边樟树的香味。
到了小区楼下,王潞安和左宽先拎着纸箱上楼。
电梯里,喻繁突然说:“租金的事,我还是想跟你平摊。”
陈景深愣了下,然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等你以后兼职赚了钱,再请我吃饭就行。”
电梯门打开时,王潞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喻繁 大学霸!快来看!这露台也太绝了!”
喻繁走过去,看见露台的白色瓷砖上,已经摆好了一个金属架子,旁边还放着他之前提过的遮光棚——
深灰色的,和窗帘一个颜色。陈景深走到他身边,指着架子:“明天早上可以试试,日出刚好落在镜头里。”
喻繁没说话,左宽在客厅里喊:“喻繁!你的旧书架放哪儿?我跟王潞安帮你摆!”
喻繁应了声“放窗边”,转身往客厅走,陈景深跟在他后面,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累不累?累了就坐会儿,我来搬。”
喻繁摇了摇头,却在走到客厅时放慢了脚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王潞安和左宽正忙着把书往书架上摆。
陈景深站在他身边,手指悄悄勾住喻繁的衣角,指尖蹭了蹭布料。声音因刚搬东西染上微哑:
“喻繁,暗房的补光灯…我不太会调角度,怕装歪了影响你洗照片。”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喻繁瞥他,语气硬邦邦:“装个灯能费多大事?你不是挺能干吗。”
可视线却不受控地瞟向陈景深的手——刚才搬书架时,这人手腕好像被纸箱蹭红了。
陈景深像没听出刺,反而更凑近,几乎挨着他:
“可我怕调不好,你会不高兴。而且……刚才搬金属架子,有点重,手腕好像扭了下。”
话音刚落,喻繁眉头拧起,抓过他手腕看:“哪儿扭了?” 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红印都淡了,哪有扭伤痕迹。
喻繁反应过来后瞪他:“陈景深,你耍我呢?”
陈景深被抓着手腕也不挣,反而脑袋往他肩膀旁靠了靠:“没有耍你,就是有点累了。”
喻繁看着他,心里骂“真麻烦”,嘴上却妥协,甩开他的手,语气不耐烦:“行,看在你‘工伤’的份上,带你去。”
说完转身往次卧走,两步后又回头瞪:“还愣着?过来。”
陈景深立刻跟上,喻繁走到次卧门口,悄悄捏了捏眉心,心里叹气——
算了,这是陈景深,只能惯着了。
客厅里,王潞安正举着本《C Primer》冲他晃:
“快说!这书是不是你的?大学霸说他编程书都带壳,你这本裸奔的一看就是你的作风!”
喻繁没理他,眼神飘向次卧方向。
下一秒,陈景深也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工具包,走到喻繁身边时,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声音压得低,:“灯调好了,角度刚好三十度。”
喻繁瞪他,嘴硬:“瞎猫碰上死耗子。”
陈景深也不反驳。
王潞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哦”了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左宽:
“我懂了,这就是小情侣的情趣是吧?一个装不会,一个嘴上骂着心里疼。”
“谁跟他小情侣了!”喻繁立马开口。
喻繁脸更热,转头瞪王潞安:“再胡说八道,今晚饭钱你掏。”
王潞安立刻举双手投降:“我错了哥!”
左宽在一旁憋笑,把最后几本摄影杂志塞进书架:“喻繁,书架摆好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喻繁走过去,借着检查书架的由头,想把刚才的窘迫压下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出明亮的光斑,旧书架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的书整整齐齐,恍惚间,竟有了“家”的模样。
陈景深也跟过来,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
那里放着喻繁最宝贝的几台胶片机。他伸出手,又顿住,转头看喻繁:“这些我能碰吗?”
喻繁瞥他:“你不是一直都能碰。”
喻繁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的情绪在蔓延。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陈景深发来的消息。
喻繁点开,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s:晚上想吃楼下那家糖醋排骨,我去买食材,你等我回来。】
喻繁看着那条消息,又看看身边正研究相机的陈景深,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嗯”一个字。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听见陈景深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陈景深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抬眼看向喻繁:“那我去了?”
喻繁“嗯”了一声,别开脸,假装整理杂志,耳根却悄悄红透。
王潞安和左宽对视一眼,默契地扛起剩下的空纸箱:“繁哥,大学霸,我们先撤了啊!不打扰你们‘小家庭’温馨时光了!”
门被带上,客厅里只剩下喻繁和陈景深。
阳光依旧明亮,旧书架散发着熟悉的木头香气,远处似乎传来陈景深下楼的脚步声。
喻繁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陈景深发来的消息,突然觉得,被陈景深这样“耍”着,好像也没什么。
他刚要转身,却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陈景深去而复返,脑袋探进来,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喻繁,我忘拿购物清单了。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进来,带着阳光的温度:
“忘了跟你说,”
“我爱你。”
喻繁的心跳,在那一刻,彻底失序了。
第6章 第6章
清晨六点半,生物钟比闹钟先醒。喻繁翻了个身,后背撞上一片温热——
不是阳光的暖,是带着呼吸节奏的热,一下下扫在他裸露的皮肤里,痒得他指尖都有点发麻。
陈景深还没起,呼吸轻轻扫在他后颈,带着点刚醒的闷意。
喻繁没动,指尖在被子里蜷了蜷,能摸到陈景深搭在他腰上的手,指节分明。
他没立刻睁眼,先蜷了蜷脚趾——被子里还裹着另一个人的体温,从后背贴过来,胳膊松松环着他的腰。
指节抵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是陈景深特有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觉得踏实。
窗外有声音飘进来,是楼下早点铺推卷帘门的“哗啦”声,混着远处早班公交的报站,嗡嗡的,像浸了水的棉花。
喻繁动了动耳朵,后颈的呼吸顿了顿,接着就有发丝蹭过他的皮肤,软得像猫毛。
他能感觉到陈景深醒了,却没动,大概是怕扰到他——这人总这样,连醒都要憋着动静。
“醒了?”陈景深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还带着点刚醒的哑,震得喻繁耳尖有点发烫。
喻繁没应声,反而往身后拱了拱,把后背贴得更紧些。陈景深的胳膊立刻收了收,掌心贴着他的腰,暖得能透过薄睡衣渗进去。
喻繁能感觉到陈景深掌心的温度顺着睡衣往骨子里渗,他僵了两秒,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头发还乱翘着像团炸毛的猫。
陈景深看着他这副样子,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指尖蹭过眉骨时,喻繁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这人的指尖总带着点凉,却能把他的皮肤烫得发麻。
陈景深的指尖还停在喻繁眉骨上,见他闭眼,拇指轻轻蹭了蹭那片皮肤,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被子滑落时,他顺手把被角往喻繁身上拢了拢,声音比刚才更哑些:“再躺五分钟,我去弄早餐,煎蛋要流心的?”
喻繁没睁眼,只从喉咙里哼出个单音节,听着像“嗯”。
等陈景深的脚步声进了厨房,他才慢慢蜷起腿,鼻尖蹭了蹭枕套——
上面还留着陈景深惯用的洗衣液味道,清清淡淡的薄荷味。
没等够五分钟,喻繁就坐了起来。头发还是乱的,他随手抓了抓,踩着拖鞋往厨房走。
陈景深正站在灶台前,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拿着锅铲翻煎蛋,锅里滋滋响着,混着牛奶的甜香。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怎么不多躺会儿?今天学校有早课?”
“嗯,八点半。”喻繁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陈景深把煎蛋盛进盘子,又转身去拿橱柜里的面包。
“你呢?东部校区那边的地铁要四十分钟吧?”
“没事,我七点半出门就行。”陈景深把牛奶倒进杯子,递到喻繁手里,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先喝口热的,别凉了胃。”
喻繁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爬。他低头喝了口,抬眼时看见陈景深正帮他翻摄影包——
指尖捏着镜头盖,轻轻扣在相机上,又摸了摸侧兜,确认备用电池和内存卡都在:
“昨天帮你把电池充好了,拍作业别忘换。”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楼下早点铺的吆喝声偶尔飘上来。
陈景深把自己盘子里的煎蛋蛋黄挑破,推到喻繁面前:“你爱吃流心的,这个给你。”
喻繁没推辞,叉起蛋黄往嘴里送,余光瞥见陈景深正把面包边撕下来——知道他不爱吃硬边,每次都悄悄去掉。
刚迈下单元楼最后一级台阶,陈景深的手就伸到了喻繁肩侧,没说话,只指尖碰了碰摄影包的肩带。
喻繁瞥他一眼,嘴硬:“不用,我自己能拎。”话没说完,包已经被陈景深接了过去——
对方指尖先捏了捏镜头隔层,确认镜头盖扣紧,才往自己肩上搭,只低声回了句:“沉。”
两人往公交站走,风扫过喻繁卷着的袖口,露出手腕上昨天拍外景蹭的浅红印子。
陈景深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把他的袖口往下捋,盖住那片红。
喻繁挣了下:“热死了,捋上去凉快。”陈景深没松手,指尖按了按他的手腕,还是那两个字:“别冻。”
喻繁撇撇嘴,没再挣,任由对方把袖口理得整齐。
到公交站时,站台已经站了几个学生。陈景深把喻繁往内侧拉了拉,自己站到靠马路的一边。
胳膊偶尔会碰到喻繁的手肘,像在挡着过往的电车。
他掏手机看了眼,屏幕亮了下,是实时公交界面,只跟喻繁说:“还有两分钟。”
没等喻繁接话,陈景深就往旁边的五金店走。喻繁皱着眉喊:“你干嘛?车要来了!”
对方没回头,只抬手比了个“等”的手势。回来时,陈景深手里攥着卷透明胶,递到他面前:
“包侧兜拉链松了。”喻繁瞥了眼摄影包——刚才下楼时拉链确实滑开半寸。
他嘴硬:“这点小事我不会弄?”
却还是没躲开陈景深伸过来的手,对方蹲下身,指尖捏着胶带绕在拉链扣上,缠得紧实。
“别再开了,电池别掉出来。”
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繁哥!”喻繁回头,看见左宽和王潞安骑着共享单车过来。
两人停在他面前,左宽笑着拍他肩膀:“早啊!跟学霸分开走的?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黏糊呢?”
“废话真多,”喻繁没好气,“你们俩怎么在这?”
王潞安把共享单车锁好,接话道:
“这不是要去学校占位置嘛,昨天老师说今天要评作业,去晚了连桌子都没地儿放。”
他顿了顿,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上次去你们出租屋拿反光板,学霸做的可乐鸡翅也太好吃了吧?啥时候再露一手啊?”
喻繁的耳朵尖有点热,却还是嘴硬:“想吃不会自己做?他那水平也就那样。”
左宽“嘁”了一声,凑过来:“得了吧你,上次你发烧,是谁请假在出租屋照顾你一天的?我们俩去送药,还看见陈景深在给你熬粥,那阵仗……牛!”
早班车的“轰隆”声传来,陈景深把摄影包往自己手里紧了紧,又从兜里摸出块镜头布,塞进喻繁外套内兜:
“早上风大,镜头沾灰别用衣角蹭。”车靠站,门刚开,人潮涌上来。陈景深先挤到后门,回头冲喻繁抬了抬下巴:“来这。”
他把摄影包举过头顶递进车厢,又伸手拉住喻繁的手腕,避开旁边人手里晃悠的保温杯,只说:“小心。”
三人挤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车门要合上时,喻繁忽然从兜里掏出块没拆的薄荷糖,往陈景深手里一塞:“给你,别又低血糖。”
陈景深接住,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
车开出站台,喻繁扒着车窗往下看,陈景深还站在原地,指尖捏着那颗薄荷糖,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景深的消息,只有五个字:“到了说一声。”
喻繁盯着屏幕,手指按在输入框,想打“知道了,烦不烦”,最后只发了个“嗯”。抬头时,车刚好驶进西部校区的路口。
公交到站,三人挤下车,往摄影专业的公共工作室走。
工作室在教学楼三楼,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器材架上堆着单反、三脚架和反光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显影液味道。
左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背包往桌上一放:“就这吧,光线好,等会儿评作业也方便。”
喻繁把摄影包往桌下塞,刚拿出昨天拍的胶片,手机又震了——
陈景深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带的饭盒,里面装着番茄牛腩和米饭,配文:
【s :在食堂热过了,中午我过来找你。】
喻繁看着照片,嘴角没动,心里却软了一下,回了个
【- :知道了】。
“欸?陈景深给你发消息呢?”左宽凑过来看,“是不是又给你带饭了?你们俩这同居生活也太滋润了吧,不像我们,只能吃食堂。”
喻繁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瞪他:“再吵我就把你上次借我相机拍糊的片子发群里。”
王潞安在旁边捂嘴笑:“行了左宽。”
“哦,对了喻繁,下午拍人像得用长焦镜头,你跟学霸说一声,他上次借你的那台能不能再用用?”
“我自己会跟他说。”喻繁说着,指尖却已经在手机上敲:
【- :下午拍作业要借你那台长焦,在家吗?】
陈景深秒回:【s:在宿舍,下课给你送过去,顺便接你回家。】
喻繁看着“接你回家”四个字,心里有点甜,却还是回:
【-:不用,我自己能回。】但没过两秒,又补充:
【-:那你别太晚,炖汤别熬干了。】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老师评完作业,已经快到中午。
喻繁收拾好胶片,刚要起身,就看见陈景深从门口走进来——
他穿着件浅灰色的卫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径直走到喻繁面前:“吃饭了。”
左宽和王潞安对视一眼,笑着打趣:“哟,陈景深来了?还真是准时啊。”
陈景深没说话,只把保温袋递给喻繁,又从兜里摸出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先喝点水,饭还热着。”
四人找了个空桌子,喻繁打开保温袋,里面装着番茄牛腩和米饭,还有一小份青菜。
左宽凑过来:“喻繁,分我点呗,食堂的菜太难吃了。”喻繁没理他,却往陈景深碗里夹了块牛腩:“你也吃。”
陈景深“嗯”了一声,慢慢吃着。王潞安看着两人,笑着说:
“学霸,你也太宠喻繁了吧?连青菜都帮他挑好刺了。”
陈景深抬了抬头,没说话,只往喻繁碗里又夹了块肉。
“行了,吃不完。”
吃完午饭,陈景深要回东部校区上课,临走前把长焦镜头递给喻繁:
“下午拍的时候注意点,别磕着。”喻繁接过镜头,点头:“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陈景深“嗯”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头,才转身离开。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左宽负责打反光板,王潞安帮忙调参数,喻繁举着相机,对着校园里的老建筑拍了一组照片。
夕阳西下时,终于收工。喻繁收拾好器材,刚要给陈景深发消息,手机就震了——陈景深发来消息:
【s:下课了,在你教学楼下。】
喻繁跟左宽和王潞安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下走。
刚到楼下,就看见陈景深站在树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水果。
“拍完了?”陈景深问,伸手接过他的摄影包,“累不累?”
“还行。”喻繁跟着他往公交站走,“你怎么这么快?”陈景深“嗯”了一声:
“下午没课,提前过来了。对了,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回家洗给你吃。”
两人坐公交回家,路上陈景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喻繁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
他忽然想起上次陈景深帮他修相机,熬到半夜,第二天还早起给他做早餐,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回到出租屋,陈景深先去做饭,喻繁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整理下午拍的照片。
刚看了几张,就听见陈景深喊:“晚上炖玉米排骨汤,”喻繁起身走进厨房,看见陈景深正在切菜,案板上摆着排骨和玉米。
“你上次说想喝。”喻繁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菜,慢慢洗着。厨房的灯光暖黄,两人没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吃完饭,喻繁蜷在床头修图,笔记本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指尖还在键盘上敲着,眼底却有点发涩——下午拍了三小时外景,胳膊早就酸了。
身后忽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没等他回头,手腕就被人攥住,力道不重却攥得紧,把他手里的鼠标轻轻抽走。
陈景深的体温从后背贴上来,带着刚洗过澡的水汽,声音压在他耳后,低得发沉:“别熬了。”
“快好了,”喻繁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嘴硬道,“你先睡你的,别烦我。”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人从侧面捏住,指腹带着点薄茧,轻轻一抬,强迫他转了脸。
暖黄的床头灯落在陈景深脸上,他眼睫垂着,眼神黑沉沉的,没说话,只盯着喻繁的唇,拇指在他下唇上蹭了蹭——
刚才喻繁咬着唇修图,把下唇抿出了点红印。
喻繁心里一紧,没好气地瞪他:“你干嘛?神经病啊。”
陈景深没应声,指腹稍稍用力,让他没法再抿唇,然后俯身凑过来。
吻落得猝不及防,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不是浅尝辄止的碰一下。
唇齿相抵时,喻繁能感觉到他呼吸里的热意,还有点刚喝的牛奶甜香。
他下意识要推陈景深的胸口,手腕却被人按在床头,力道收得极有分寸——
没让他疼,却让他挣不开。喻繁闷哼了一声,含糊地骂:“陈景深你松开……”
陈景深没松,只把吻放得慢了点,舌尖轻轻扫过他下唇的红印,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直到喻繁的呼吸有点乱,耳朵尖烫得发红,他才稍稍退开,鼻尖还抵着喻繁的鼻尖,声音哑得厉害:“还熬吗?”
喻繁胸口起伏着,没说话,只偏过脸,却被陈景深又捏着下巴转回来。
这次他没再吻,只盯着喻繁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还熬?”
“不熬了。”喻繁别开眼,声音有点闷,指尖却悄悄攥住了陈景深的衣角——刚才那一下,他心跳快得都要撞出来了。
陈景深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没再逼他。
只伸手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拉着他躺下来,从身后把人圈进怀里:“睡吧。”
喻繁窝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过了会儿,他闷闷地开口:“下次别这么突然。”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收紧了胳膊,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嗯”了一声。
喻繁能感觉到他呼吸落在自己后颈,有点痒,却没再反驳。
第7章 [番外小剧场]喻繁变小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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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7章 [番外小剧场]喻繁变小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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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秋番[番外]
喻繁是被厨房飘来的桂花香弄醒的。
窗帘没拉严,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卧室,在地板上投出长条形的光斑。
他翻了个身,指尖碰到身侧的位置,已经凉了——陈景深大概又起得很早。
卧室门虚掩着,能听见外面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喻繁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睡衣领口往下滑了点,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小痣。
他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顿住脚。
陈景深站在灶台前,穿了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道浅淡的疤。
锅里炖着汤,热气裹着桂花和雪梨的甜香飘出来,他正低头用小勺搅着锅里的银耳,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软。
“醒了?”陈景深先回头,看见喻繁靠在门框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只刚睡醒的猫。
“再等半小时就能喝甜汤了,先去洗漱。”
喻繁“嗯”了声,没动,就靠在那儿看他。
厨房的窗户对着小区里的桂花树,风一吹,细碎的花瓣飘进来,有一片正好落在陈景深的发梢。
陈景深没注意,还在专注地调火,手指在灶台旋钮上转了半圈,动作熟稔得很。
结婚后,陈景深好像总这样,把家里的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以前喻繁还会嘴硬说“没必要这么麻烦”,现在也习惯了——
反正说了也没用,陈景深只会把剥好的橘子递到他手里,说“不麻烦”。
“看什么?”陈景深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笑了笑,伸手把发梢的桂花拂掉,“快去洗脸,等下甜汤要溢出来了。”
喻繁没说话,转身往卫生间走,路过客厅时瞥见茶几上的月饼盒。
是陈景深昨天从超市买回来的,装在竹编的盒子里,上面印着烫金的“中秋”二字。
他走过去掀开看了眼,里面有五仁、莲蓉,还有两小块流心奶黄——是他去年说好吃的口味。
“陈景深,”喻繁对着厨房喊,“你买这么多月饼干什么?吃不完。”
“慢慢吃,”陈景深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笑意,“而且等下要去看爷爷奶奶,得带两盒过去。”
喻繁哦了声,没再说话。他拿起一块流心奶黄的月饼,咬了一小口,温热的馅料流出来,甜得正好。
去年中秋他们也去了爷爷家,爷爷拉着陈景深的手说“要好好照顾小繁”,还偷偷塞给喻繁一个红包,说“自己留着花,别让景深知道”。
结果转头就被陈景深抓包,笑着把红包收进喻繁的钱包里,说“爷爷给你的,你收着”。
洗漱完出来,甜汤已经盛好了,放在餐桌上。
陈景深正把洗好的葡萄装进盘子里,看见喻繁过来,把勺子推到他面前:
“先喝甜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喻繁坐下,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银耳炖得很糯,桂花的香味在嘴里散开。
他抬眼看向陈景深,对方正低头剥葡萄,指尖把葡萄籽挑出来,剥好的葡萄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推到他手边。
“下午去爷爷家,要带什么东西?”喻繁一边吃葡萄一边问,声音有点含糊。
“已经准备好了,”陈景深说,“在玄关的袋子里,有爷爷喜欢的茶叶,还有你上次说的那家老字号的桃酥。”
喻繁没说话,心里却暖了下。他上次只是随口提了句“爷爷好像喜欢吃桃酥”,没想到陈景深记到现在。
吃完甜汤,陈景深去收拾厨房,喻繁坐在客厅看电视。
翻到一个老电影,讲的是中秋节一家人团圆的故事。
他看着屏幕里的人围在一起吃月饼、赏月,忽然想起高中时的中秋。
那时候他和陈景深还没在一起,中秋放假,他不想回家,就待在学校和王潞安他们玩。
陈景深找到他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月饼,还有一杯热牛奶。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
“在想什么?”陈景深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见喻繁盯着电视发呆,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没什么,”喻繁收回目光,嘴硬道,“看这电影拍得挺傻的。”
陈景深笑了笑,没戳穿他,伸手把他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要不要去阳台看看?今天天气好,月亮应该会很圆。”
喻繁点点头,跟着陈景深走到阳台。阳台的栏杆上摆着几盆多肉,是陈景深去年种的,长得很茂盛。
陈景深搬了两个小凳子过来,两人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天空。
现在还是下午,月亮还没出来,只有几片云慢悠悠地飘着。
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楼下打闹,笑声传上来,很热闹。
“还记得高中那次中秋吗?”陈景深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待在教室里,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跟我发脾气。”
喻繁耳尖有点红,嘴硬道:“谁跟你发脾气了?我那是嫌你烦。”
“是是是,”陈景深顺着他的话说,“嫌我烦,还把我给你的牛奶都喝了。”
喻繁没说话,伸手掐了陈景深胳膊一下。
陈景深没躲,反而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那时候我就想,”陈景深看着远处的天空,声音很温柔,“以后每个中秋,都想跟你一起过。”
喻繁的心跳漏了一拍,别过脸,不让陈景深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他知道陈景深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从高中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温柔,现在却慢慢习惯了,甚至开始依赖。
……………………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陈景深拎着两盒月饼,喻繁跟在身后,往爷爷家走。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台阶上,老远就朝他们挥手。
看见他们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喻繁的手问长问短,比关心陈景深还多。
“小繁啊,最近工作累不累?”爷爷把喻繁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他一个苹果,
“我看你好像瘦了点,是不是景深没照顾好你?”
喻繁接过苹果,看了陈景深一眼,“没有,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点点头。
晚饭的菜摆了一桌子,糖醋排骨的汁裹着油星,清蒸鱼上面撒着葱丝,都是喻繁爱吃的。
陈景深没停筷子,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又挑了鱼肚子上没刺的肉往他碟子里拨。
“够了,吃不完。”喻繁用筷子把碗里的菜拨了拨,没抬头,却也没把菜夹回去,慢慢嚼着。
爷爷看着他俩,放下筷子笑:“当初景深第一次带你来,我就觉得你俩合得来。小繁看着冷,心细,景深又稳,正好互补。”
喻繁扒着饭,筷子尖在碗底戳了戳,没搭话。
陈景深给爷爷夹了块鱼,顺着话头说:“他比我心细,家里的事都是他记着。”
喻繁抬了下眼,没反驳,只是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了一筷子给陈景深。
爷爷看着他们,笑得很开心:“你们俩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爷爷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月饼和热茶。
月亮早挂在了天上,圆得像块玉,光洒在地上,连砖缝里的草都看得清楚。
“我跟你奶奶以前就坐在这儿赏月,”爷爷喝了口茶,声音慢下来。
“那时候就一块月饼,分着吃,她总把莲蓉的给我,说自己不爱吃甜的。”
喻繁坐在小凳子上,手搭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听着。
陈景深在他旁边,把自己的外套往他肩上搭了搭,喻繁没推,安静地听着爷爷回忆过去。
爷爷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从他年轻时的工作,到和奶奶认识的过程,语气里满是怀念。
“现在你们条件好了,要好好过日子,”爷爷看着他们,眼神很慈祥。
“别总为了工作忙,多陪陪对方,感情才会越来越好。”
“我们知道,爷爷,”陈景深点点头,“我们会的。”
喻繁也跟着点头,心里有点酸。
他想起自己的家庭,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他,只有爷爷和陈景深,给了他温暖的家。
快到十点的时候,他们准备回家了。爷爷把他们送到门口,又塞给喻繁一个红包,说:
“中秋快乐,自己留着花。”
“不用,您留着花。”喻繁往回推,爷爷却攥着他手不放,最后他没办法,只好揣进兜里,闷声说:“谢谢爷爷。”
陈景深笑着说:“谢谢爷爷,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好好好,常来,”爷爷挥挥手,“路上小心点。”
坐上车,喻繁把红包放在副驾驶的储物格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说:“陈景深,爷爷老了。”
“嗯,”陈景深点点头,声音有点轻,“我们以后多来看看他。”
喻繁没说话,伸手握住了陈景深的手。陈景深的手很暖,能让他感到安心。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喻繁换了鞋,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还放着下午没吃完的月饼。
他走过去,拿起来咬了一口。
陈景深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还没吃够?”
“嗯,”喻繁点点头,把嘴里的月饼咽下去,“好吃。”
陈景深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说:“喜欢吃,明年再给你买。”
陈景深从身后过来,手指擦过他嘴角的糖渍,没说话,只是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喻繁的下巴抵在陈景深胸口,声音没什么起伏:“谢了。”
“谢什么?”陈景深低头,能看见喻繁头顶的发旋。
“谢你……”喻繁顿了顿,把剩下的月饼塞进嘴里,含糊道,“谢你没让我一个人过节。”
陈景深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都不一个人。”
陈景深的怀里很暖,有他熟悉的味道,能让他感到安心。
陈景深没说话,只是抱紧了他。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很温柔。
喻繁抬头,盯着陈景深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陈景深,我们养只猫吧,楼下那只橘的,看着不吵。”
陈景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明天去看看。”
喻繁“嗯”了一声,踮起脚尖,踮起脚尖,吻了吻陈景深的嘴唇。
陈景深愣了一下,然后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月光下,两个相爱的人拥吻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月饼的甜香和桂花的香味,很温馨。
第二天早上,喻繁是被猫叫吵醒的。他睁开眼,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刚坐起来,就看见陈景深抱着个橘色的毛球走进来,猫爪子还在他胳膊上扒拉。
“醒了?”陈景深笑着说,把橘猫放在床上,“昨天不是说想养橘猫吗?我早上去宠物医院看了,这只很乖,就带回来了。”
橘猫很不怕生,跳到喻繁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喻繁笑了,伸手摸了摸橘猫的头,很软。
“给它起个名字吧,”陈景深坐在床边,看着喻繁和猫互动,眼神很温柔。
喻繁想了想,说:“叫深深吧,之前你还给你家那狗取繁繁。”
陈景深笑了一声,“好,”他点点头,“就叫深深。”
深深好像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叫了一声,又蹭了蹭喻繁的手。
喻繁看着怀里的猫,又看了看身边的陈景深,忽然觉得很幸福。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生活,有爱的人,有可爱的猫,有温暖的家。
“陈景深,”喻繁看着陈景深,笑着说,“中秋快乐。”
陈景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中秋快乐,喻繁。”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很暖。深深在喻繁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很轻。
陈景深伸手,把喻繁搂进怀里,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以后的每个中秋,他们都会这样,一起赏月,一起吃月饼,一起照顾深深。
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又幸福的日子。
月亮会一直照进他们的房子,照亮他们的爱情,直到永远。
喜欢山,也喜欢海。
更喜欢你。
之前中秋写的-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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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秋番
第9章 一次回忆(上)[番外]
喻繁把最后一件黑色卫衣塞进衣柜时,衣柜门“咔嗒”响了一声——
陈景深买的这个衣柜容量不小,但架不住两人的衣服叠着放,尤其是他那些深色外套总爱和陈景深的浅色系针织衫挤在一块儿。
“别硬塞,坏了还得买。”陈景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拆快递的纸壳味。
喻繁回头时,正看见陈景深蹲在地上,把他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往书桌下层塞,电脑边角的磕碰痕迹还清晰可见,是高三那年搬书时撞的。
“塞不坏。”喻繁转回头,手却悄悄把卫衣往旁边挪了挪,给陈景深那件米白色的毛衣腾了点地方。
出租屋在市中心,离城西的喻繁学校和城东的陈景深学校都不算最近,但陈景深说“这样你不用每天跨半个城”,喻繁没反驳——
他其实查过,陈景深从这里到城东校区,要比从城西出发多坐三站地铁,却没戳破这事儿。
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八点,窗外的路灯刚亮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拼出细碎的格子。
喻繁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屏幕里是王潞安发来的消息,拍了张他们宿舍的乱摊子,配文“还是你们俩好,能出去住”。
“王潞安问下周要不要吃火锅。”喻繁抬头,看见陈景深正把两人的牙刷分别放进牙杯,他的是黑色,陈景深的是浅蓝,杯沿贴在一起。
“哪天?”陈景深走过来,坐在喻繁旁边,指尖自然而然地碰到他的膝盖——
初秋的晚上有点凉,喻繁穿了条薄运动裤,陈景深的手温比他高,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暖意。
“周六。”喻繁把手机递过去,“左宽也去,说要找你问高数题,估计是又挂科了。”
陈景深扫了眼消息,嘴角弯了点弧度:“他上次期末考不是过了吗?”
“谁知道,说不定蒙的。”喻繁拿回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又顿住。
“章娴静说柯婷也去,她俩上周刚在一块儿。”
陈景深“嗯”了一声,伸手把喻繁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喻繁开学前剪了头发,比高三时短了点,碎发多,风一吹就往眼睛里飘。
“你跟章娴静还有联系?”
“选课选到一块儿了,偶尔聊两句。”喻繁往后缩了缩,躲开陈景深的手,耳朵却有点发烫,“别扒拉我头发,痒。”
“头发扎眼睛。”陈景深没收回手,还是把那缕碎发别到了耳后,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耳廓。
喻繁没再躲,任由他弄。客厅里很静,只有冰箱制冷的轻微声响,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汽车鸣笛声。
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陈景深在他家楼下等他,也是这样安静的夜晚,陈景深穿着校服,手里攥着瓶温牛奶,说“喻繁,放学等我”。
现在不用等放学了,但他们要等彼此下课。
周一早上六点半,闹钟还没响,喻繁就被身边的动静弄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陈景深正轻手轻脚地穿衣服,窗帘拉得很严,只漏了点微光进来。
刚好照在陈景深的后颈上,那里有颗很小的痣,喻繁以前总爱用指尖戳。
“醒了?”陈景深回头,声音压得很低。
喻繁揉了揉眼睛,没说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陈景深刚躺过的地方——
还带着点温度,有陈景深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
他没说“你也再睡会儿”,只是闷哼了一声。
“再睡会儿,我买了早餐回来叫你。”陈景深走过来,帮他把被角掖好,手指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喻繁没回应,等房门“咔嗒”关上,他才慢慢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会儿。
陈景深每天都起这么早,先去买早餐,再送他到地铁站——
城西校区离地铁口还有十分钟路程,陈景深说“你走路慢,多睡会儿”,其实喻繁知道,陈景深送完他,自己要再坐四十分钟地铁去城东。
有时候还会赶不上早八的第一节课前点名,却从没提过一句麻烦。
七点十五分,喻繁被手机闹钟吵醒,刚坐起来,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景深提着早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热乎的肉包——喻繁爱吃这家的肉包,每天早上要绕两条街才能买到。
“快点,今天早高峰可能堵。”陈景深把肉包递给喻繁,又转身去拿他的背包,背包侧袋里已经放好了一瓶温水,是温的,不烫嘴。
喻繁咬着肉包,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陈景深的手——
陈景深的手指修长,系背包带子时动作很轻,他记得高三那年,陈景深也是这样帮他系过校服领带。
那时候在走廊里,阳光刚好落在他们身上,王潞安还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当时他还瞪了王潞安一眼。
“发什么呆?肉包要凉了。”陈景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喻繁回神,把最后一口肉包咽下去,抓起背包就往门口走:“没发呆,走了。”
陈景深跟在他身后,锁门时特意看了眼门牌号——302。
他们搬进来的那天,喻繁在门后贴了张便利贴,写着“喻繁和陈景深”,字写得很用力,边缘都有点翘起来,没好意思写“家”字。
地铁站里人很多,早高峰的人流把他们挤得靠在一起。陈景深伸手护在喻繁身后,防止后面的人撞到他。
“城西方向的列车即将到站。”广播里的声音响起,喻繁刚要抬脚,陈景深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等下。”陈景深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上课困了吃,别趴着睡觉。”
喻繁的嘴被薄荷糖占着,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
列车门打开,他被人流推着进去,转身时刚好看见陈景深站在站台边,朝他挥了挥手。
车窗玻璃有点反光,他看不清陈景深的表情。
中午喻繁在食堂吃饭,刚咬了口米饭,手机就响了,是陈景深发来的消息:“实验课刚结束,你下午有课吗?”
喻繁回:“三点到五点,设计课。”
过了两分钟,陈景深又发来:“我五点去你们学校门口等你,一起吃晚饭。”
喻繁盯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想了想又删掉,改成“好”。
他知道陈景深从城东过来,要转一趟地铁,至少要四十分钟,却没说“你别跑了”,怕陈景深又说“没事”。
下午的设计课有点枯燥,老师在讲台上讲构图,喻繁趴在桌子上画草图,画着画着就想起早上陈景深塞给他的薄荷糖。
薄荷味还在嘴里没散,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草图,发给陈景深,配文“今天的作业,没你想的那么差”。
陈景深很快回复:
【 s: 好看^v^ 】
喻繁的耳朵有点发烫,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抬头时刚好对上老师的目光。
下课铃响时,喻繁刚收拾好东西,手机就响了,是陈景深打来的。
“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在树下面。”陈景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风的声音。
“好,我马上过来。”喻繁挂了电话,往校门口方向走。
校门口的香樟树很大,叶子落了一地,陈景深就站在树下面,穿着件浅灰色的风衣。
手里拿着个纸袋,里面装着草莓。看见喻繁跑过来,陈景深把纸袋递过去:“刚在超市买的,洗过了,新鲜。”
喻繁接过纸袋,草莓的香味扑面而来,陈景深递过一颗咬了口,甜得发腻。“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上次你刷视频,盯着草莓蛋糕看了半分钟。”陈景深伸手帮他拂掉肩上的落叶,“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别太麻烦。”喻繁咬着草莓,跟在陈景深身边往地铁站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把一颗最红的草莓塞进陈景深嘴里。
周六的火锅局定在一家老火锅店,离喻繁的学校不远。
王潞安和左宽来得最早,看见喻繁和陈景深进来,王潞安立刻挥手:
“这边!喻繁,你上次说的毛肚,我特意让老板留了!”
喻繁走过去坐下,刚把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就看见章娴静和柯婷从门口走进来。
章娴静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柯婷走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杯奶茶——是章娴静常喝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呦,大家都来了。”章娴静笑了笑,柯婷把奶茶递给她,轻声说“先喝口,暖一暖”。
喻繁看着她们,没说话,只是想起每次出去,陈景深也总会提前帮他买好温水,怕他喝凉的肚子疼。
“别愣着了,赶紧点菜!”王潞安把菜单推到喻繁面前,“毛肚必须点两份!”
喻繁接过菜单,刚要勾毛肚,陈景深就按住了他的手:“你昨天刚吃了辣的,今天少点辣,别又胃疼。”
“我没事,没那么娇气。”喻繁想把陈景深的手挪开,却被他攥得更紧。
王潞安在旁边笑:“喻繁,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以前谁能管得了你啊,陈景深可以啊!”
左宽也跟着笑:“就是,以前你还跟老师顶嘴呢!”
喻繁的脸有点红,瞪了王潞安一眼:“吃你的饭,话这么多。”
陈景深没说话,只是帮喻繁点了份不辣的番茄锅底,又加了份他爱吃的虾滑,才把菜单递给王潞安。
喻繁没反驳,只是等陈景深不注意时,悄悄加了份陈景深爱吃的肥牛。
火锅煮开后,热气往上冒,模糊了每个人的脸。柯婷把煮好的虾滑夹到章娴静碗里,还细心地去掉了虾线。
陈景深则帮喻繁涮着毛肚,嘴里数着“七上八下”,熟了就放进他碗里。
“对了,你们俩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王潞安喝了口啤酒,看向章娴静和柯婷。
章娴静的脸突然有点小红:“上周,婷宝跟我表白的。”
柯婷握住章娴静的手,语气很认真:“嗯,高中就喜欢她,不想等了。”
喻繁听着,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暴雨天,陈景深撑着伞找到他,把他拉进怀里,说“喻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那时候他还嘴硬,说“谁要你管”。
“你们呢?”章娴静看向喻繁和陈景深,“高中就在一起了吧?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就不对劲。”
喻繁刚要说话,陈景深就先开口了:“嗯,高二上学期确定的,我追的。”
“哇,学霸你可以啊,这么会!”王潞安拍了下桌子,“喻繁,你当时是不是特别感动?哭了没?”
喻繁咬着毛肚,没说话——其实那天决定和陈景深谈时,他心跳的很快。只是后来那一连串的“谈什么”,让他炸毛。
火锅吃到一半,喻繁去洗手间,回来时刚好看见柯婷在帮章娴静擦嘴角的酱汁。
他没说“你们挺好的”,只是心里觉得,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做什么,眼里都只有对方。
“发什么呆?外面冷,把外套穿上。”陈景深走过来,把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喻繁回过神,把外套裹紧:“没发呆,刚看了眼外面的车。”
陈景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我们也挺好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