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毁灭世界就加入我们吧》 第1章 第 1 章 土黄色天空再次掀起沙尘暴,戎崎从嬉笑怒骂乱作一团的厕所跌跌撞撞跑出来。 背后传来真真假假的八卦,“哎,十一区灭了,就昨天晚上的事,几千个活人都往周围那俩区跑了,剩下几百万人全他妈死绝了!” “真的假的,今天都在说这事,有说是天轮眼干的,那帮疯子什么时候能他妈给这破监狱也炸平,我立马也起仪式把灵魂献给天轮真主!” 里面一帮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戎崎疲惫地揉了揉耳朵,迈开步子向楼下走去。 他掀开眼皮看向窗外,这样恶劣的天气,即使是放风时间,监狱里也没人在楼下活动,今早刚扫过的广场再次落满黄泥,看来沙尘暴之前还下过一场小雨。 他眯了眯眼,隐约看见一团影子越来越近,能依稀看清那些人身上的深蓝色狱卒制服以及背着的能量枪,估计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脑残领导来突击检查,于是他调转了个方向,决定去后门给罪犯通往宿舍的那条脏兮兮的走廊蹲着抽会儿烟,避免跟领导碰面。 他正蹲在墙根抽第二根烟,就听见很多脚步声,以及镣铐与□□碰撞当啷啷的响声,他迎着光线看过去,确实是一群狱卒,可狱卒围绕在中间的不是什么领导,而是一个戴着手脚镣铐的罪犯。 居然是来新人了,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人一头浓密的黑发,长度已经贴上了腰,逆着光看泛着墨绿的光晕。身材高挑,穿了一件满是破洞和脏污的黑色背心,长裤也破损成了短裤,连双鞋都没有。腿又细又长,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大美人,这是戎崎眯着眼睛对十米开外的模糊身影的第一印象。 那人弓腰驼背地越走越近,低着头,步伐懒散,像生锈的机器,像行尸走肉,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身边的狱卒们更是好像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戎崎并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但此刻却很好奇那浓密的海藻般长发遮掩下,是怎样一副面孔。 那人好像注意到了他并无敌意的目光,慢慢抬起头,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骨骼锋利张扬却秀美的面部线条,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鼻梁高挺,鼻尖微微翘起,上挑的眼尾之上坠着一颗嫣红的痣,浓密卷翘的长睫之下是漆黑的瞳孔,明显的三白眼,看上去格外嚣张,与之反差的是干裂却□□的嘴唇线条,天生带着微笑的弧度,像浩瀚沙漠里诡异盛开一朵罂粟花,左边打了唇环,饱满的唇渗着血,看上去像吃人的恶鬼。 更令戎崎瞩目的是他从脖子到左手肘之上暗红色的大面积图腾,随着手铐和步伐的起伏,能看到连右手手背上绽放一只猩红的图腾眼睛,明明只是纹路,却给人一种被深渊凝视的错觉,纵横交错的伤疤与血痕密布在人苍白的皮肤上,恍惚间,戎崎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长久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朽木,血腥中夹杂着暗香,那朽木应当是崖柏木,凛冽得直击心肺。 他呆愣愣蹲坐在原地思考,却猝不及防对上那人犀利的目光。 长发青年嘴角扬起微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犬牙,说是吸血鬼的獠牙也不为过,蜥蜴一般的瞳孔焦聚在他身上,戎崎忽然有一种被巨蟒紧紧缠绕的窒息感受,好像那毒蛇不光死死的勒着他,还拿猩红的蛇信从头到脚慢慢舔舐… 他顿时冷汗直冒,顾不上蹲麻的腿,三步并作两步扭头便朝身后跑去。 终于,后背抵上宿舍门的刹那,那种湿冷黏腻的感受才慢慢消失,戎崎坐在床上回忆,那股暗香却还流连在神经久久无法散去。 身上有图腾和伤痕,以及发色异样。这在变种群体里是常见的,基因的改变会给变种们带来外表上和人类或微小或明显的差异,那为什么会觉得那人格外怪异? 也许是格外妖冶的外貌和恶劣的气场,也许那人是个精神类变种,毕竟精神类变种就算戴上监狱的控制器,也能通过特定条件对他人造成微小的影响。 想到这,戎崎分下心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半了,放风时间就要结束。 七点,狱卒们会来例行检查。 再过十几分钟,罪犯们都会回到寝室,然后敞开大门迎接某个监狱高层的点名和随机刁难。 “把你的衣服换下来,穿上囚服,以后你住这间宿舍,407,现在我给你解开镣铐,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有控制器在,你敢袭击狱警,我保证下一秒你就会化成灰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戎崎刚昏昏沉沉有些睡意,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大半,新来的人居然住自己隔壁? 只祈祷别又是哪个激进暴力组织的人,尤其是天轮眼。 他还记得那些疯子,无差别攻击,上次楼上进来一个爆破能力极强的天轮眼教徒,半夜,高喊真主万岁,暴力催动异能把屋子炸了个粉碎,戎崎在睡梦里被塌下来的天花板砸到吐血。 这时,门被推开,两个室友叼着烟回来了。 “妈的,今天又来了个什么组织的首领,看着岁数不大,猜猜这小子能在监狱里活几天?” 戎崎顿时坐了起来,“新来的?是长头发住咱隔壁那个吗?” “啊?咱隔壁还来新人了?肯定不是,我说的那个一进大门狱警就压着关禁闭室了,连镣铐都没给摘,小子看着挺狂的。” “妈的,刚来就进禁闭室那种地方,直接扒掉层皮,出来估计就学老实了,长得倒是不错,说不定有机会还能让哥们爽一下哈哈哈哈。” 俩人猥琐地大笑着,拍了拍戎崎肩膀“哎,你说隔壁还有新来的,什么样?” - 傀曜甩了甩被铐出淤青的手腕,看着狭小寝室里两张上下铺,两张下铺的被子和杂物都混放一团,两张上铺布满灰尘,明显没有人住的痕迹,床边的围栏上却挂着些衣物,应该是寝室其他两人随手扔的。 他脱下背心随手甩在左边看上去较为整洁上铺,还没去后勤处领生活用品,只好先不处理鲜血把囚服换上,换完便两手在围栏上一撑,直接翻上了床,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睡觉。 他哥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智商低,像狗一样只知道吃饭睡觉,给骨头就摇尾巴,心情不好就咬人。正如现在,他丝毫没有身为一个罪犯的自觉。 两个小时前,押送犯人服刑的专机里,咆哮和啼哭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犯人大吼大叫。特工队的枪声和控制器的电流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束欲呼呼大睡,梦里好像看了一场盛大辉煌的交响乐。 直到他揉着眼睛下了飞机,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问向押送员,“怎么就剩我一个了?” 离他最近的押送员年纪不大,只是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因为你听话吧…” 傀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闷闷的哦了一声。 小押送员盯着余晖下漂亮到破碎的侧脸,细声细语地补充道,“没关系的,你别害怕,只要在里面好好改造的话….” 话音未落,押送队长一脸惊恐地赶紧把人拉到一边训斥,“你他妈跟他说什么话!这个疯子他…” 傀曜回头看向那劫后余生般颤抖着的小押送员。他的表情,是害怕我的意思吗?哥说过,在外面要尽量对人保持友善,于是回头看着小押送员,露出他啃骨头时眷恋的笑容,一脸真诚地说:“谢谢你,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小押送员呆在原地下意识回应,“好….的” “好什么好?你脑子有病吗?!” 回应的是押送队长气急败坏的喊叫。 - 直到宿舍开门声响起,有两道男声交谈了些什么,又过了许久,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屋里很冷,他在躺下的五分钟内做了一个极端的梦,梦里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温度,掐着他的下巴,一字一顿“滚,听不懂吗,我不需要你了。” 傀曜猛得掀开眼皮,张着嘴大口呼吸,惊觉后背湿了一片,那种心脏疯狂抽动后的酥麻又涌上来了,哥,你能听到吗,哥,我好想你,哥,我好痛。哥,我好爽….. 第2章 第 2 章 “你好,新来的吗?” 傀曜这才意识到他的室友们都在屋子里,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血红的眼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他看到天花板的裂纹扭出各种奇异绚烂的花纹,像哥,两个巴掌大的铁窗外,为非作歹的龙卷风好像喝醉了,也像哥。 室友踌躇片刻,还是再次开口,“监狱规定每天晚上七点大检查,所有人都要在宿舍门口站好,坚决不能缺席,现在还有三分钟,或许你可以检查完再继续睡,很快的。” 对方的声音不急不缓,清亮斯文,傀曜晃了晃脑袋,刚建立好的绚烂世界瞬间坍塌,变成了逼仄的小房间,和两个皮相漂亮的陌生人。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翻身跳下床,手指拨了拨睡乱的长发,迎面对上两束目光。 “你好,新室友。”对方一头浅亚麻色长卷发,随意的挽作低马尾垂在左肩上,皮肤白皙,明亮的桃花眼,像是一汪碧绿的湖泊,在笑容中灌溉出春天,淡色的薄唇右下方一颗小痣,矜贵温和中多了些妩媚。 如果脱下那身宽大的囚服,没人能看出来这是个会被关在变种重刑监狱的囚犯,反而像个音乐老师,或是心理医生。 “我是渡鸦,他是灰羚。”渡鸦指了指旁边板板整整坐在床上的男孩。 叫灰羚的男生刘海很长,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大半张脸都盖在阴影之下,低着脑袋应了一声,并不引人注意。 “傀曜。” 傀曜睡得头昏脑胀,神色恹恹的,强撑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哥说过,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懂礼貌。 只见渡鸦温柔的神色一僵,一直没开口的灰羚也突然露出讶异的神情,傀曜这才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发觉自己在睡梦中咬破了舌尖,立马委屈巴巴的把嘴抿上了。 在其他二人的视角里,这人上一秒还面若死灰,突然弯起眼睛咧开嘴,嘴里鲜血淋漓,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极了恐怖片的突脸镜头。 渡鸦只好拿出一瓶水,让他先漱漱口,等例查完取回备品再回来刷牙。 幸好今天巡查点名的只是几个小狱卒,结束得很快,接下来的时间可以整理内务。 “后勤处在二楼,要穿过食堂才能到。” 渡鸦说得很慢,好像在犹豫些什么。 傀曜真诚地双手合十道过谢后,转身朝楼梯走去后,渡鸦咬了咬牙,还是追上去拍拍他肩膀,“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你第一天来,还是我陪你去吧。” 这个时候路过食堂,渡鸦知道一定会碰上一些麻烦。 妈的,一想到要跟傻逼面对面就好烦。 走到食堂门口,傀曜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渡鸦慢悠悠跟在后面,腥臭和烟雾令他不悦地遮住口鼻。 离门口最近的这一桌挤了十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囚犯,正打着□□,用小石头刻出的筹码散了满桌,椅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其中一个肌肉喷张的刀疤脸正揪着人领子大声怒骂。 “**的戎崎,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出老千!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男孩皱着眉一巴掌甩下他的手,嫌弃的拍了拍领口,“输不起是吧狗牙,我出什么老千了。” “没出老千?你说你第一次玩,他妈的把老子半年的积分全赢走了,谁他妈信你没出老千??” 刀疤脸一摆手,身后凶神恶煞的囚犯们立马跟着应和,大声讨伐对面清俊的少年。 “是你们拦在这,不玩就不让我走,我玩了,你们又输不起说我出老千,想找茬就直接明着来行吗,别狗里狗气的。” 戎崎皱着眉头,不卑不亢,神色是**裸地嘲讽。 眼看这伙人马上就伸手要打,渡鸦立马蹙着眉要拽着傀曜绕过这片是非之地。 卧槽,没拽住! 只见傀曜像离弓的箭矢,唰得一下就跳进了混战中心。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他左右开弓,两巴掌就挥倒了离他最近得三个壮汉,没有趁手的武器,就拦腰拎起其中一个大个子,直接扯掉了对方脚上硬邦邦的四十五码尖头皮鞋,然后随手一甩,那大个子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随后,只见这人拿着大皮鞋在扑上来的人们脸上甩的啪啪作响,他打得尽兴极了,还着重强调了鞋印之间的对称关系。 不过一分钟,所有人脸上都盖满了红肿的大鞋印子。 人群早意识到好像混进来了个外来者,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到所有人都放弃进攻,自觉散开成一个包围圈,只见鞋印子遍布了整个上半身的狗牙愤怒中带着疑惑。 “你他妈谁啊?!” 狗牙输过,被打残过,被炸飞过,但他肯定,这是他这辈子打过最莫名其妙但侮辱性极强的架,看着这个陌生的漂亮青年一下一下转着手中的皮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跟他说话。 “你是这小白脸找来的救…兵???” 刀疤脸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阵营的戎崎,看见对方白净的脸上一个明晃晃的大鞋印,目光迷茫中带着哀怨。 “我吗?”戎崎面如死灰地问。 刀疤脸挠了挠自已的光头。 “我吗?”傀曜刚反应过来,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就没人跟自己玩了。哥教他的人类礼仪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这两天一直小心翼翼的,连道谢都会双手合十。 他打量了狗牙半晌,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大光头也是个变种人,但是他看起来很野蛮,不像自己,懂事得很,于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哥说过,坏家伙,可以吃。 刀疤脸看着这人不光不作答,甚至还挑衅自己,简直怒不可遏。 于是什么恩怨情仇全都抛在脑后。 他就想知道这是哪来的精神病。 “狗哥,看脸的话,好像是今天新来的那个。” 狗牙恍然大悟,眼中的怒火灭了一半,开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面前的美人,浑黄的眼珠泛着猥琐黏腻的光,“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不男不女的人妖,长得确实带劲。” 他露出一口黄牙,居高临下,眯着眼笑道,“但是你在我的地盘挑事,就必须付出代价,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跪下给我当….你他妈去哪?!” 傀曜根本没听狗牙哔叨什么,慢悠悠地往外走,哥说了,没必要跟食物沟通,除非准备开饭。 但狗牙立马如一堵高墙闪身到他面前。 傀曜抬眼,皱着眉看着他。 “我说这是我的地盘!!你打了人就想走??” “对啊。” 他轻飘飘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茫然和无辜。 “我操,你听不懂人话是吧?!”说着,狗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要一拳招呼在面前的漂亮男孩脸上,结果拳头却落在飞扑过来挡在傀曜身前的戎崎胸口。 戎崎弓腰吐出一口血,心道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了,他其实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什么,也没有想英雄救美的心思,可是身体却自觉扑过去了,也罢,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今天只会伤得更严重,他正迷迷糊糊闭着眼睛自我安慰,却听见傀曜疑惑地问,“他要打我,你过来干嘛,你也是傻子吗。” 戎崎猛地抬头,痛意都被震散了八分,对上他清澈到有些愚蠢的目光,突然明白了急火攻心的濒死感,于是把碎了的半颗牙咽下去了。 傀曜伸手接住他要倒下的身躯,戎崎看着那张不可方物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吐出让人想死的话,“我哥说的对,傻子就是麻烦。” 傀曜看着周围的目瞪口呆的人群,礼貌而真诚地说,“对不起,我有点赶时间,下次再跟大家一起玩。” 然后周身爆发出一阵不大不小,正好能放倒所有人的旋转气流,狗牙意识到大家都齐刷刷躺在地上时,正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在傀曜轻快地脚步声中,沧桑的眸子闪出点点泪光。 沙哑的嗓子还不泄气的咕哝着,“谁他妈同意…跟你玩了….” 另一个温文尔雅的卷发男孩走到他面前,微笑道,“真不好意思。” 然后抬起脚,踩上狗牙脆弱的脖颈,足尖轻碾却力道不轻,笑眯眯道,“孩子小不懂事,玩游戏没轻没重的,我想,狱卒应该不会知道的对吧。” 狗牙绝望地闭上了眼。 第3章 第 3 章 傀曜盖上带着霉味的被子,听狱卒拿着铁链子挨个寝室锁门,窗外偶尔会有巡逻的手电筒把黑蒙蒙的四方小屋烧出一团刺眼的洞。 这里并不安静,黑暗不能剥夺这些囚犯们异于常人的充沛精力,反而更容易滋长一些不能**在阳光之下的**和冲动。 有的寝室甚至在隔着薄薄的墙比拼谁的声音更大,谁的口舌更灵活。这里没有女人,或自愿或强迫,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下,快感变得奢侈,眼泪变得珍贵,道德和法律已经审判过他们,他们不再拥有人类的权利,所以听从命运,肆无忌惮地当一头野兽。 傀曜在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叫骂中进入梦乡。 梦里他正被哥揪着头发,手一下一下扇在他脸颊上,鲜血从他的嘴角滴到哥洁白的小腿上,他眯着眼,露出痴迷的神色,哥嫌恶地皱着眉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贱骨头。” 哥骂得很小声,轻飘飘的,像一声叹息。 傀曜知道哥这是打累了,于是乖顺地把哥扛起来,轻手轻脚放回床上,哥愤怒的挣扎,傀曜发动异能,手掌开合造出一条透着蓝色荧光的铁链,把哥锁在了床上。 哥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让他去死,傀曜很想安抚他,但他想起来,他在做梦,这个年纪的他,还不会说话。 他想起哥生气的原因,是今天找了新工作,然后被老板打了一顿炒了,其他的,记不清了,但他从不会考虑这么多,他没明白过规则和是非,没明白过哥的眼泪,他总是随心所欲地决定他人生死,像这个世界变化无常的恶劣天气,哥曾教过,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都需要编一个冠冕堂皇的原因,这是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可他不懂好坏,也许要用哥的表情来判断,哥生气了,就是坏,那就一定是有人该死,如果不知道是谁该死,那就把能杀的人都杀掉,总有一个会是真凶。于是他把老板的头提回来了,献宝一样跪在哥腿边,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他看见哥笑了,眼睛像他在蛮荒冬天雪山上里看见的极光,哥的呼吸急促起来,摸着血淋淋的人头爱不释手,傀曜突然有点嫉妒,于是把人头拱掉,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哥手里,他想,哥开心了,就是好,那就一定要有一个阿曜该被奖励,于是他献媚一般亲吻哥漂亮的手指,哥笑眯眯的,像餍足的狐狸,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傀曜被巨大的幸福冲击得快要炸掉,于是他爽醒了,身上烫的厉害,大口喘着气。 他把自己红透了的脸紧紧埋在枕头里,有点委屈的想,哥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完成任务了。 他想哥想得快要死掉了。 - 第二天早上,傀曜七点便被渡鸦从床上拽下来洗漱,跟随车队到达目的地时,才明白了服刑的任务,昨日黄沙漫天,烈日烧得天地滚烫,刺骨的风涂炭生灵,却在夜里又下起一场暴雪,傀曜穿着狱卒派发的战斗服,功能靴踩在没过半个小腿的雪地上,寸步难行,控制圈没解禁,他现在只是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病秧子,队伍是随机分配的,都是生面孔,队友们大部分背着能量枪,只是在扫过他的脸时惊诧半晌,然后抿着嘴向前走去。 墟域的树木都遮天蔽日,异兽遍地,队伍一共十人,有的人结伴,有的人独行,大家分散得很快,傀曜懒得走,他觉得自己还是没睡够,于是一屁股扎雪堆里,陷入酣眠。 大约睡了半个钟头,他被人晃醒了。 “傀曜?你怎么在这睡觉,你今天的服刑量达到了?” 戎崎背着能量枪,脸上沾了不少血,战斗服外还挂着一层不知名的绿色粘液。 傀曜抬头看着他,没睡醒的嗓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委屈,“没人告诉我要干嘛。” “你哪个队的?不是,不知道干嘛你也不能躺墟域里睡觉啊,命真大啊,这都没被异兽吃了。” 戎崎皱着眉问。 “一队。不是命大,是我不好吃。” “一队啊,那正常了,队伍是按照前一日服刑任务完成度评定的,每个队伍的奖励和任务量都不一样,咱们监狱关押的都是五阶以上的高阶变种,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高阶都在咱们监狱里了,一队里听说都是杀戮成瘾的死刑犯,因为杀不死,所以才在这,不对….你在一队?你犯了什么事。” 一只蓝靛鹫飞过上空,傀曜一个箭步弹飞,把靛蓝鹫从空中徒手抓了下来。 戎崎吓得目瞪口呆,“你你你….异能已经被封住了,你怎么能跳那么高????”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傀曜慢条斯理的把扑腾着翅膀挣扎的禽类放到嘴边,对准它修长纤细的喉管,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 戎崎看着他喷的满脸鲜血,正专心致志拔着鸟毛,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傀曜却以为他也饿了,于是掰下一只血淋淋没拔光毛的鸟腿,递给他,“你吃。” 戎崎摆摆手,“不…不用了谢谢…,那个…你….1队杀的都是大型异兽,十只就够任务了,杀得越多奖励就越多,你记得完成任务,别被罚了。那我就先走了….” “奖励?” 傀曜塞下最后一口血肉,他不知道什么是奖励,但是哥一说奖励,他就会得到亲吻、巴掌、还有哥哥的颤抖和眼泪,他喜欢奖励。 “杀一只小的3积分,大的10积分,高危种100积分,探索到新物种基因带回100积分,还有别的,等回去我给你拿手册你看看。积分可以兑换奖励,一些酒啊烟啊就一两百积分,但是像探监一类的积分就高了,要10000积分一次。” “探监?” 看着傀曜疑惑的表情,戎崎觉得他大概不知道探监是什么意思,他们所有人经过一天相处,一致认为傀曜小时候发高烧是智商停留在三岁的可怜小孩。于是他解释道,“探监,就是可以召你的家人来看望你。” “我可以见到我哥?” 傀曜立马板板正正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嗯…是的,他可以来探监。” 傀曜发出类似欢快的狼哞声,瞬间扎进了丛林深处。 当晚,渡鸦和灰羚端着饭盆,挤在人群中等待今日任务积分刷新榜单。 第二名是个没听过的名字,席殃,积分3285。 人群顿时沸腾。 “这是昨天刚来就进禁闭室那个吧?” “他妈的疯子吗?3285分?墟域让他自己一个人清洗了得了” 渡鸦也小声问灰羚,“是席殃,我们要抓紧找机会和他汇合,不对,席殃怎么才第二?” 第一名滚动结束,傀曜,10000积分。 一瞬间,食堂的声波直接震透了宿舍的床板,傀曜正敷着渡鸦的面膜,准备美美睡他的美容觉,他已经申请过了,狱卒向他保证,明天他睡醒就能看见哥。 第4章 第 4 章 于是,傀曜四肢被控制链锁住,隔着玻璃像狗一样吐着舌头痴迷地看着他哥时,他哥恨不得给他一刀砍死。 “阿曜,我来这里,很危险,知道吗?” 束欲双腿交叠端坐在探监室,高领毛衣黑手套,宽边礼帽,把能遮盖的皮肤全部挡上,看起来像个优雅的魔术师,其实紧张得冷汗直冒,他接收到监狱传唤时还以为是计划出现了什么纰漏,第一反应就是傀曜惹祸了。 但对于计划来说,傀曜确实是惹祸了。 “哥….哥哥….我好想你,我不喜欢这里…..” 傀曜把脸颊贴到玻璃上,低眉顺眼地。 束欲冷着脸不出声。 “求你了哥….让我跟你回去吧,这里不好…吃的不好,人也不好,他们都欺负我….我想哥。” 傀曜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把嘴唇撅起来哼哼唧唧朝他哥撒娇。 束欲皱着眉把眼睛闭上了。 这些时日,渡鸦一直保持给他传讯,他吃了多少异兽,干了多少蠢事,打了多少人,束欲一清二楚,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但束欲知道,他的狗真的很委屈。 于是叹了口气摘下右手手套,把掌心贴上玻璃,摆出柔情的姿态,像是抚摸小狗的脸颊。 傀曜的眼泪立马憋了回去,脸颊在玻璃上蹭来蹭去,感受不到束欲的体温,急的满脸通红,于是张嘴幻化出尖锐獠牙试图把玻璃刺穿。 束欲伸出食指朝向他眉心,冷声道,“停” 下一秒,傀曜耷拉着耳朵像一滩史莱姆从玻璃上慢慢滑下去,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看着探监室内的钟表倒计时,为了让任务顺利完成,他需要安抚傀曜。 “在监狱里对人友善一些,很快我就会来接你回家,我保证。” “很快…是多久….” “你表现好的话,两周,表现不好,一个月,不要给哥哥惹麻烦,乖阿曜。”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束欲没办法说太多,看着傀曜泫然欲泣的脸,他叹了口气,隔着玻璃亲吻小狗的额头。 “好阿曜,好好表现,我会奖励你。” 说完,探监结束,两位狱卒进来把束欲带出门外。 门内,听到奖励二字的傀曜双眼放光,沉浸在颅内**里,直到狱卒把他架回寝室,还没反应过来。 入夜,傀曜在春梦里惊醒,满脑子都是奖励,于是翻身下床喝水,结果发现两位室友都不在,他睡不着,准备偷摸出去溜达一圈,散散火气,顺便找找两位室友。 此时,渡鸦和灰羚已经潜入席殃的寝室,席殃打开十阶精神系异能的领域,虽然有控制环在,但释放一点屏障还是可以的。 在屏障下,他们任何沟通都不会被外界察觉。 “见到那个能毁天灭地的傻子了?”席殃问。 “嗯,安排在我们寝室了,确实…是个傻子。” “头儿,他们真靠谱吗,那傻子根本听不懂人话啊。”渡鸦一改淑男姿态,吊儿郎当地瘫倒在铁架床上,旁边的灰羚亦步亦趋跟在渡鸦身边。站地板板正正,一言不发。 “靠不靠谱也没办法了,想给监狱拆了,把咱们的人都救出来,这事儿只有他能做到。” 席殃叹了口气,告诉渡鸦,明天开始把监狱中麒麟会的人全部传讯,游说监狱里无组织的强者,大功告成后就把监狱踏平,攻占下来,把这里变成麒麟会的领地。 这时,傀曜路过,听见屋里有渡鸦的动静,毫无边界感地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跟大家打招呼,“室友?你们原来在这啊!” 渡鸦震惊地小声问席殃,你不是开领域了吗? 席殃说,他一个人单屠十一区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些异能对他无效。 傀曜嗓门太大,把席殃寝室其他人吵醒了,挨了一顿骂后,席殃板着脸坐在渡鸦床上。 渡鸦看见头儿吃瘪,忍不住躲在灰羚身后笑,带着灰羚的身子也开始颤抖。 傀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指着席殃说,“所以你就是我哥给我派来的跟班?” 这话一出,渡鸦彻底忍不住了,钻进灰羚怀里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席殃额角青筋暴起,沉声道,“傀曜先生,我们和束欲先生是合作关系,是他派您来协助我们工作。” 傀曜没听明白,不耐烦地问,“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点告诉我要干什么才能完成任务立马见到我哥。” 席殃忍着怒意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任务内容。 傀曜点点头,“所以,就是让监狱里的犯人全都听咱们的,然后把管事儿的全弄死,咱们占山为王,就完事了呗?我就能见到我哥了?” “你要想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席殃叹了口气,收回领域,称自己头痛,要回去睡觉,临走前告诉渡鸦看好这个疯子。 渡鸦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告诉他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在傀曜来之前,麒麟会囚犯已经根据渡鸦的指示渗透了大部分阶级的囚犯,但七阶到九阶这个区域,都是万里挑一的强者,想要全部游说成功,需要时间,很困难。 监狱里早就有了自己的丛林法则,分为三个阵营,唯一一位九阶囚犯江春亭带领的一队,七阶到八阶共5人,加上新入队的席殃和傀曜组成的一队。 江春亭独来独往,但一队的人除了黄金蟒都听他的话,是监狱里金字塔尖的存在。 第二个阵营就是八阶黄金蟒独裁剩下的强者。 第三个阵营就是狗牙这种黄金蟒看不上的流氓们,仗着人多爱欺负点软岔子。 虽然这里关押的都是五阶以上的高危变种,单拎出去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屠城的存在,但一群高危罪犯聚在一起,又有控制环在,狗牙那种小帮小派之间喜欢互相找茬干仗,狱卒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散派早就被麒麟会渗透得差不多了,渡鸦现在的难题是黄金蟒,而江春亭,只能交给席殃对付了。 想到这,渡鸦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结果天刚蒙蒙亮,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监狱每一个角落,“从今天开始,我傀曜,就是这个监狱的老大!” 渡鸦立马滚下床把站在窗户上冲着全宿舍大喊的傀曜拽下来,“你他妈要干嘛!闭嘴!傀曜!” 傀曜不解地问,“任务第一步不就是让全监狱的人听咱的吗?” 然后他接着朝窗外大喊,“一会儿早饭解禁时间,我在食堂,不服来干!” 渡鸦瘫坐在地欲哭无泪,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