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清欢》 第1章 小丑 傍晚的三中厕所，永远飘着散不去的烟味。徐清被几个人拽到水龙头下，脑袋被死死按进冰凉的水里，李怡叼着烟站在旁边，笑着喊：“把头抬起来。” 她呛得猛咳，慌乱地擦着脸喘气，李怡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夹着的烟头烫得人发慌：“想试试被烟头烫的滋味吗？” “不……不要！”徐清的喊声还没落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李怡的声音冷下来：“谁让你叫了？” 下一秒，她一把扯开徐清的校服领口，烟头直接摁在对方的肩膀上——“啊！”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徐清忍不住尖叫。 另外一个女生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死死粘在徐清的头发上，带着慎人的笑意说：“怎么样？以后还敢不敢和怡姐抢人了？” 徐清被惹急了，猛的把她推开，女生被推倒，爆了两句粗口，恼羞成怒的上前抓住徐清扇了两个耳光。 徐清已经没有剩多少力气，按照惯性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那女生还不解气又用脚踢徐清的头。 鼻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铁锈味钻进鼻腔，徐清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直到有人颤巍巍地凑到她鼻子底下，惊呼：“没、没呼吸了！”几个人瞬间慌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直到周围彻底没了声响，徐清才缓缓睁开双眼，但她依旧坐在原地没动。 半晌，晚自修的铃声响起，门外传来哒哒的高跟鞋还有皮鞋的响声，是巡逻老师到厕所检查有没有逃晚自习的，徐清闭上眼睛。 女老师一进门看见这阵仗，吓得不行。叫来校长，女老师要报警被校长阻止——他害怕影响学校名誉，见人还有呼吸把人送到医务室治疗。 徐清故意躺在医务室睡了半小时才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一旁的校医和女老师，徐清立马坐起来，眼神慌张缩在了床边，抱着双腿蜷缩，声音颤抖地哭喊：“求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啊……。” 被女老师安抚后，徐清将校园霸凌的事情全盘托出。 在医务室里消完毒后，徐清一个人回了家。 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徐清往后很几步从窗户看见家里没开灯，应该是没人在家…… 爸妈估计是又和弟弟徐明远出去吃饭了。 徐清绕到到房子侧边爬树，跳到二楼阳台进去。 徐清洗了个澡之后，站在镜子前看着狼狈的自己。 心里下定了一个主意。 徐清拿起旁边的剪刀，指尖在冰凉的刀刃上碰了碰。长发垂在背后，像一块多余的布料。 她抬手，剪刀卡在胸前，干脆利落地剪下去。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看镜子。 碎发落在瓷砖上，声音很轻。她继续剪，一下，又一下，留了5年的长发，就像现在的痛苦一样，很快就被剪断了。 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是今天李怡留下的。她早习惯了这种钝痛，像衣服上的褶皱，存在，但不妨碍做事。 剪到齐肩时停了手，她对着镜子扫了一眼，短发有点乱，却露出了脖子。以后再被人揪头发，大概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这个念头闪过，像风吹过水面，只荡开一点涟漪，很快就平了。 徐清放下剪刀，拿起扫帚打扫地上的碎发。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身后传来的声响，“姐……你怎么了……” 徐清转头看见妹妹徐婉凌正赤着脚站在浴室门口，手放在胸前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像是在睡觉，刚醒。 徐清对妹妹挤出一个笑“怎么啦凌凌？姐姐没事，你吃饭了吗？” …… 次日。 徐清像往常一样来学校，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但她不在乎，坐在位置上刷题，临近中考她只想考个好学校，离这里远远的。 直到广播传来徐清的名字，“请初三（2）班徐清同学和李怡，覃慧颖，杨岚同学，马上到政教处。”徐清把练习册收好不紧不慢的出教室，走到政教处。 徐清一进门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徐清脸上没什么表情捂住脸向前看去。 因为校园霸凌，老师将双方家长叫到了学校。妈妈文艳在政教处直接甩了徐清一巴掌。 文艳生气地瞪着徐清指着她问：“你又惹什么事了？” 教导主任见状连忙上前摆摆手，表示徐清同学在学校受到了校园霸凌请双方父母来处理。 文艳立马指着徐清问：“谁让你惹人家的，别人为什么就霸凌你不霸凌别人？”一边的李怡她们用嘲讽的眼神对徐清笑了笑，好像在告诉她，她们赢了。 到最后李怡她们几个在她们父母的辩护下，只受到回家反思一周和1000字检讨惩罚。 虽然是李怡她们的错，但文艳依旧对徐清不依不饶。 刚走出政教处，李怡对徐清笑了笑，走近徐清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嘲讽道：“想不到昨天的演技还挺好，但我早就说过了，告状，没用。” 徐清知道，一周后全校就会知道这件事，这场闹剧还没结束。 徐清什么也没说，回头地望了一眼教导主任，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 徐清头也不回跑出了他们的视线，教导主任一下慌了神立刻跟上。 追到一半教导主任察觉到徐清这是要上天台！马上报警后，紧随徐清上天台。 徐清冲到护栏面前回头大喊：“不许过来！谁敢过来，我立刻我从这里跳下去！”正好赶到的教导主任吓得连忙停在原地。 主任：“我不过来，同学你冷静一点！” 李怡和家长也都紧随其后也都跑上来，徐清见状立马爬上护栏“都别过来！” “徐清！别冲动！”年轻的教导主任吓得一身冷汗。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开始颤抖。 因为徐清从小懦弱且胆小的性格。文艳一口咬定徐清不敢跳，吓唬吓唬他们。 大喊“徐清，你少在这跟我演，我告诉你……嗯……”主任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 生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徐清。 徐清依站在围栏上看着她们，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眶已经通红。 原来，她连在选择生死的时候她的妈妈都不相信她。 当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上涌出，徐清低下了头，温热的泪水滴在心里竟如此刺骨。 徐清用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口气，抬头：“妈妈……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现场一片沉默。 直到徐清听到消防员的警笛和陆续上来的心理导师还有消防员。“同学，别冲动！这里很危险，下来跟我说好吗？”徐清吸了吸鼻子没有理会她，低头看了看楼下。 确认楼下的救生充气电已经充好了。 她又向他们看去伸出手一个一个地指着他们，声音有些哽咽却有一股狠劲：“我要都你们……都付出代价！”说完徐清直接跳了下去。“别！” 嘀嘀……，再次醒来，徐清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旁边有一位女护士正在做记录，见到徐清醒了，立马去叫家属。 文艳刚一进门，情绪就异常激动“死丫头怎么没摔死你？花我这么多钱去治你，你整天吃我的穿我的喝我的，你有什么不满意？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真是白养你了！”说着文艳就想冲上来打徐清，被一旁护士连忙拦下。 护士：“唉！这位家属，病人现在精神状态不好，请你冷静！” 护士怕她再闹，叫保安把文艳拉了出去。 护士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清一眼。好似感到惋惜。 而徐清一直沉默的躺在病床上，她对文艳已经心灰意冷。 算了，不爱就不爱吧。徐清用死去赌，赌她会不会心软，赌她会不会唤醒一丝母爱，可是没有。 住院的一周时间里，文艳和父亲徐峙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文艳唯一一次出现，还是被护士拦在病房门外的那一次，与其说她是来探望的，不如说是来发泄情绪的。 一出院徐清便被带到了警局，因为这件事情，警察了解到了李怡几人的校园霸凌事件。 最终李怡几人被警察局拘留，赔偿了大额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被留了案底，要在拘留所拘留30天，徐清顺便去看了她们。 李怡看见徐清眼里满是仇恨，要不是自己被关在里面，恨不得出来手撕了她。“命真大啊，怎么没摔死你！”。 徐清坐下看了看她笑了“因为我知道下面有救生垫啊。”一瞬间李怡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眼里满是震惊，用她尖锐的声音大喊“所以，你是故意的！” 徐清看着她发疯：“从你霸凌的那天开始，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 听到这里李怡僵在原地，所以自己一直都在被徐清算计！李怡的眼里满是震惊，她根本不敢想。 李怡从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跟徐清分到一个班开始就以徐清胆小懦弱的性格肆无忌惮的欺负徐清，孤立霸凌她，上了初中也还是没能摆脱，李怡霸凌了徐清5年。 一直搞小团体孤立徐清，把她的书扔到河里，心情不好就去欺负挑逗她，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从未想过她会以死相逼这种方式报复自己。 徐清站起来对她说：“李怡，你记住，我从来都不是一只可以随时让人待宰的羔羊！” 李怡满眼愤怒地瞪着徐清，那眼神像是想要把她掐死，她在想当初就应该把她头都撞傻！手死死抓着所里的铁栏指尖发白。 徐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李怡”。 徐清冷漠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问“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你当初居高临下望着我的时候？” 李怡脸色发白，手死死抓着铁栏“徐清，你给我等着！” 徐清没有理会她，走了。 刚走出未成年拘留所在不远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陆沉言，他是学校里的小混混，徐清的“对象”但徐清一点都不喜欢陆沉言。 陆沉言很花心，三年以来都不知道谈了多少个对象，家里没什么钱，但有点小姿色，打架挺厉害，在学校里混的有点名声。 大家都是玩玩，谁在乎以后会怎么样？在3楼的普通班基本是一步一个前任，三步一个真爱。 他说他喜欢徐清，却也在追求徐清的路上谈过许多个前任。 徐清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在学校能少受点欺负，答应和他在一起的那天，徐清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官宣，谈个地下恋。当时他答应过徐清 可惜他太张扬了才第一天就闹得3楼普通班的人，人尽皆知，招惹来了更多麻烦。 喜欢陆沉言的李怡一得知消息，立马就坐不住了就一直找徐清的麻烦，还有一些嫉妒的女生。 陆沉言看见徐清立马凑上前“清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说着伸手想拉住徐清的手。 徐清不想看见他，往后退躲开“让开，陆沉言，我们结束了，分手！” 徐清虽然不喜欢陆况言。但平时对他的态度还好，他站在原地愣了愣。 追问“清清，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 徐清看见他就想起那些麻烦，眼睛盯着他，拳头握紧“陆沉言，我问你，为什么告诉所有人？。” 徐清和他一起前，确实有发誓这事保密，但陆沉言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清被他气笑了，但依旧耐着耐心跟他讲述这几天的麻烦。 但陆沉言耸耸肩依旧不以为然说道：“唉呀，他们就是嘴多手多而已，你别这么在意行吗？” 徐清听到这话直接走上前扇了陆沉言一耳光，头也不回，气愤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哈哈，14岁时第一次写的文[狗头]，有什么不足的方面，请大家指出，多多关照谢谢～[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小丑 第2章 雨 虽然临近中考但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从那件事后徐清就以抑郁症和受伤为理由办了休学，到中考再回去考。 一开始文艳很不赞同徐清休学。 因为徐清休学弟弟徐明远嫉妒徐清可以不去上学，也开始懒学。 但架不住她天天往医院跑成天那不舒服，这不舒服的。不断请假，请到后来自已也厌倦了，最后才妥协办了休学。 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日子里她也一直在刷题，她要考个好高中，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休学的日子里，徐清也没有一刻闲着，一直都在上网课学习。 徐清没有朋友她一直都一个人，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连学校组织什么组队活动都没有人选择她，她一直都是一个小透明，无论在哪里。 徐清一直很害怕上体育课，老师宣布解散后，同学们都成群结队的一起玩，只有徐清一个人站在操场。 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干什么，徐清时常在想，如果体育课是在晚上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就没人能注意到她了，还可以躺在操场上数星星。 在学校的日子简直是煎熬，她无数次想逃离这里，可是她没有选择，她要走的路从来都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包括现在，在医院也只有徐婉凌偶尔从学校跑出来看看她，但她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好像能给她带来乐趣的只有偶尔娱乐闲下来看小说。 她的生活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在她的世界，平淡地连风都吹不动落叶。 她的世界好安静，她想看看别人的世界，她喜欢写作，在她所写的故事里她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不用窥探别人幸福的人。 徐清写了好多文章，也参加了很多写作比赛，奖状和奖品堆满了书架的空位，稿纸和本子也堆满了书桌。 后来徐清心血来潮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和其他社交软件发布了自己的文稿，随笔。 某天炎热的下午阳光直射在病床懒洋洋的晒着打着点滴的徐清，她睡得昏沉沉的口渴起来喝水，阳光照着她实在睡不着想起来拉一下窗帘，但够不着窗帘，索性不睡了。 徐清打开手机上线了一周前注册的微博账号发现她发的文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有好多人在催更。 徐清高兴地编辑发文，她收获了一些粉丝，查看私信有一位网友推荐她写一本小说。 徐清回复了网友：中考后我会考虑的！ 其实徐清早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写过一本小说，只是剧情太玛丽苏了至今不敢再看一遍。 徐清在休学期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写文，在无聊的时光里，把日常分享到社交账号上因此收获了一些小粉丝。 离中考仅剩一周时间，徐清调整了作息时间，保证充足的睡眠，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学到半夜，好心态，好状态才最重要。 今年的中考语文作文很难但这对勇于尝试各种作文的徐清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直到考完所有科目徐清面对即将要离开的校园，心里毫无起伏，一心要想离开这里，远离所有人。 —— 到了查分的日子。 徐清正在画画突然想到今天好像是查分的日子，徐清拿起手机点开班级群，发现班主任早已发的查分链接，同学们在群里有报喜，有报悲。 徐清点进查分链接输入考号，点确认时发现，手指一直在微微出汗。 分数出来的那一刻徐清用手指挡住数字，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一样，好慌……闭上眼睛深呼吸，颤抖的移开手指，625分！（总分740）可以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临中，心里的石头终于如释重负。 文艳和徐峙知道她成绩后，就开始到街坊邻居亲戚各种炫耀。 几乎整个暑假徐清都宅在家里，干活，写文，画画。偶尔到徐峙的工厂里搬货当免费的劳动力。 本以为这个暑假能平静的度过，直到，那个被删除的联系方式再次出现。 陆沉言发起了好友申请 沉：清清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徐清见到这条信息心里十分厌倦，怎么还不死心？烦死了。 徐清直接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 隔天社交平台上又出现了一条私信。 XX：处对象吗？ 徐清看见后点开了他的主页没有作品，但背景图是一个女生，不像网图，应该是她。 徐清询问她的性别。 XX：我是男的啊 得到答复后，徐清已经猜到了，这是陆沉言找来她测试的。 徐清在他公开他们关系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讨厌陆沉言了，那已经说过分手不要再彼此纠缠了，还不放手。 徐清忍无可忍。 清：我都知道了，帮我转告陆沉言滚远点，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别总测试我。 徐清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 但没想到陆沉言上次被她扇了一巴掌，这次又被骂，还被她甩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颜面丢尽，已经恼羞成怒。 傍晚，徐清出门买菜路过巷口的时候遇到了陆沉言，好像是想堵她。 徐清转头就走，想换一条路，陆沉言见状立刻跑上前拉住徐清的手腕。 陆沉言：“徐清，你什么意思啊？打我，甩我，骂我，我的联系方式，你想删就删，想加就加，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徐清被他抓住了手腕已经开始生理性厌恶了，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电话，拨打110把界面拿到陆沉言面前。 徐清：“松手。”语气极度冰冷、带着压抑的厌恶和不容置喙的决绝，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却字字透着“划清界限”的强硬。 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冰粒，不带一丝温度，眼神直视陆沉言，没有愤怒，只有纯粹的排斥，仿佛在看一件脏东西 “你再碰我一下，电话就拨出去了。”语气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懒得多说的漠然，手腕用力想挣脱，动作和语气都在传递“别自讨没趣”的警告。 陆沉言看着徐清举着的110界面，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脸上那副轻佻的笑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气：“你他妈来真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凶狠，试图用气势压垮她。 但看到徐清眼神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指尖甚至已经悬在拨号键上，他紧绷的手臂会突然泄了力。不是怕警察本身，而是怕这事闹大。 他在学校混的那点“名声”经不起这种“被女生甩了后，自己去纠缠，反被报警”的糗事传开。 他猛地甩开徐清的手腕，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往裤子上蹭了蹭，后退半步时嘴里还硬撑着放狠话：“行，徐清，算你狠！你以为这样就完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慌乱，转身时脚步都比来时快了些，没敢再纠缠。 徐清看着陆沉言骂骂咧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攥着手机的手指才缓缓松开，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她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盯着地面上自己被拉长的影子，直到那影子随着夕阳沉下去，才轻轻舒了口气。 不是怕他回头，而是需要这几秒的空当，确认这场纠缠真的断了。 过去五年被李怡堵在角落时，她总盼着有个人能站出来；后来以为跟陆沉言在一起能换个安稳，却没想到是跳进另一个泥潭。 他的轻佻、张扬，还有此刻的死缠烂打，都像附在身上的藤蔓，勒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看着他走远，像看着最后一块腐烂的痂从伤口上脱落。疼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松快。 她抬手摸了摸肩上的疤痕，那里的钝痛似乎淡了些。然后转身，脚步比来时更稳，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手机屏幕还停留在110的拨号界面，她按灭屏幕，塞进兜里。 陆沉言走远，不是结束的标志，是她终于敢承认：那些需要依附别人才能喘口气的日子，该彻底结束了。 到了八月中旬。临中离家里远需要住宿，但今年临中扩招了，人多，学校现在已经没宿舍了，只能在外面租房。 就和徐峙协商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 房子是20平方的小套间一厅一厕还有一个小厨房，没有房间只能在客厅睡觉，不过就徐清一个人住，没什么讲究。 文艳交完定金和半年的房租就没有一声叮嘱，转头就走了。 徐清看着文艳离去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拿起手机问徐峙要了一个月生活费就开始打扫房间。 打扫完徐清打开手机已经傍晚6点了，她累得躺平在床垫上想睡觉，但是被子床套什么都还没买又被迫起身出门。 徐清走在路上夏天的傍晚似乎非常依赖太阳，云彩被映出橙黄色天空中的晚霞真的好美…… 走到公园，一股水泥混杂着草地的味道偷偷溜进了鼻腔，一股闷热被风吹散，风把徐清引到公园的长椅上一阵阵花香随着风而到。 徐清坐在长椅上感受这一切的美好，今天她终于离开了家里，风中弥漫的自由的味道让她坐在这里留恋了许久不舍而去。 今天，我终于离开家了。 直到路边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徐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坐了好久。 夜幕降临徐清一路小跑到超市买东西，牙刷，漱口杯，牙膏，洗面奶，被套，枕头，水桶，杯子…… 结完账徐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拿不动这么多东西……正纠结着怎么办？天空好巧不巧下起了雨，徐清悬着的心终于快死了。 正想着怎么办？身后传来一个。少年嗓音“你好，这位同学，需要帮忙吗？”少年笑着开口声音温柔干净……他说他叫“许清欢” …… 徐清回头看见少年尾音勾着笑，白色的衬衫搭配简单的牛仔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 徐清就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少年看呆，“啊……嗯…需要，谢谢你……”但她还是同意了他的帮助，她现在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少年一身白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让人心动不止。 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又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让徐清顿时脸红。 俩人打着一把伞在雨中行走，一只手拎着东西，伞不是很大两人离得很近，胳膊和肩膀的碰撞像是在动摇一颗心，嘈杂的雨声和车辆行驶的声音掩盖住了徐清的心跳声…… 晚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携着水珠吹在脸上的凉意将徐清滚烫的脸颊带来清醒。 “到了……”徐清走向前打开门后接过东西指尖发生了碰撞，但徐清没查觉她刚提着东西勒得手部血液不循环已经没有知觉了，指间的碰撞许清欢发觉她的手好冷。 徐清都没发现手已经发紫发麻了，放好东西又再次向许清欢道谢“同学，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许清欢笑着对她挥挥手说“没事，再见”话音刚落许清欢便离开，徐清望着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 徐清关上门，转身靠在门板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撞时的微凉触感。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刚才少年温柔的尾音。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紫的指节在灯光下泛着青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发麻。刚才只顾着窘迫，竟没发现少年拎着大半袋东西时，手臂上绷起的淡青色血管。 他看起来清瘦，力气却不小。 第3章 朋友 次日清晨徐清便收拾好书包去新学校报到，阳光洒在道路上波光粼粼那条路像是光的指引。 校园里，阳光正晒在香樟树上，叶子亮得晃眼。风一吹，树影在地上摇，像好多小扇子在扇。 路上学生三三两两的，有人背着新书包，拉链哗啦响；有人手里捏着皱巴巴的报到单，边走边念叨班级号。徐清背着旧书包，带子磨得有点软，她走得不快，踢到路边一颗小石子，石子滚了滚，停在花坛边。 有女生笑着跑过，发尾扫过徐清胳膊，带过点洗发水的香味。徐清没躲，抬头看了眼教学楼，白墙被晒得发烫，楼门口的“高一新生报到处”红牌子，边角卷了点。 徐清的手指在白墙上上下滑动寻找自己的名字和班级——高一（2）班。 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她走到第一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抬着脸看向窗外。 不久，有人将旁边的椅子移动了一下，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引起了徐清的注意回头望去。 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黑色长发微卷整个人都散发着明媚阳光一双水灵动人的眼睛正眉眼弯弯的看向徐清。 她刚坐下就开心地向徐清伸出手她的手：“你好啊，同桌！我叫林薇昕，很高兴认识你！交个朋友吧！” “好……你好…我叫徐清。”第一次有人主动找徐清交朋友，和她握手时还有一点害羞。 啊啊啊啊啊她好可爱！ 铃铃铃，班主任李沐走进班级大声喊道：“啊，今天是开学报到第1天，同学们都自己相互认识一下啊，我就不搞自我介绍那一套了。” 李沐是位年轻的班主任，大概是知道同学们开学就会为自我介绍而感到烦恼，出言不用自我介绍，同学们为此感到欢呼。 终于不用自我介绍了，社恐患者狂喜。 林薇昕听到她的名字，有点小激动的拍了拍徐清地手臂，拍了拍前桌的一位男生，说道：“唉，徐清，这位是我的朋友，他跟你的名字很像，你们好有缘分！” （许清欢的同桌是周迟肆，和林薇昕三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许清欢回过头，徐清看见他有点愣了神。 好像……有点眼熟。 不等徐清反应过来，许清欢就笑着对徐清说道：“你好，我叫许清欢。”徐清听这到熟悉的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见徐清一脸懵，没有回答许清欢笑着问她：“同学，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 徐清一脸疑惑的盯着许清欢，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恍然大悟！ 是那天，下雨帮他提东西的那个男生！ 徐清连忙回答“没有没有，那天晚上出了超市，天色太暗，我没看清你的脸所以没认出来，对不起啊。” 许清欢一只手撑着脸歪头笑着看着徐清像是在逗一个小朋友“没关系，你为什么道歉？” 徐清也不知道。 徐清被他盯着害羞脸红了，慌忙转过头，拿书盖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许清欢被她这反应逗笑了，她怎么可爱，脸红了像一只慌忙逃走的小鹿。 林薇昕看着两人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瞬间两眼冒光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整部电视剧剧情了。 林薇昕晃着徐清的胳膊笑眯眯地追问：“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快从实招来！” 徐清的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就……下雨天在超市门口碰到的。” “哦～”林薇昕拉长了尾音回答。 —— 由于徐清整个暑假都在忙碌写小说这件事没有预习，老师讲课的速度又很快，徐清跟不上节奏。 徐清为了搞懂没有懂的知识无时无刻都在补习。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徐清就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紧了眉。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思路却像被浓雾裹住的小路，怎么也走不通。 “这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指尖轻轻点在题目的图形上，“把这个三角形平移过去，试试构造全等。” 徐清抬头，撞进许清欢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上，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习题册。 “平移？”她愣了愣，顺着他的提示重新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忽然像通了电似的，“哦！我明白了！” 许清欢看着她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暑假很忙？” “嗯……”徐清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觉得开学前能补回来，没想到进度这么快。” “正常，高中的老师讲课总像在赶火车。”旁边传来林薇昕的声音，她抱着本漫画凑过来，“不过有许大才子在，包教包会！他初中三年拿了五次数学竞赛奖呢。” 徐清惊讶地看向许清欢，他却只是摆摆手：“努努力你也行。” 林薇昕放下漫画书：“得了吧你，少给我画饼” 正说着，跟在林薇昕身后的周迟肆凑了过来，看到他俩立刻笑嘻嘻地开口，“哟，在给徐同学讲题呢？徐清同学，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啊，虽然没他厉害，但基础题还是能搞定的！” “就是就是，”另一个男生王浩拍着胸脯，“以后我们组的小组作业带你一个，保证轻松过关！” 徐清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点懵，下意识看向许清欢，他冲她点点头：“周迟肆理科还行，物理是强项。” “听到没？官方认证！”周迟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林薇昕笑着推了他一把：“行了，别得意了，把你学物理的劲放在你语文上总分早超过我了”。 周迟肆吃瘪，双手抱到胸前，没消停二秒又凑向林薇昕笑着说：“那你数学怎么说？” 林薇昕瞪了眼凑到眼前的周迟肆，又无情的将他推开：“用嘴说。” 6。 徐清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忽然暖融融的。记得开学第一天，她还在担心自己融不进新环境，可现在，会有人主动帮她讲题，会拉着她讨论作业，甚至连课间去打水，林薇昕都会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作者有话说：作者不会社交，至于怎么相处的过程，俺真写不来，求放过）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徐清把整理好的错题本合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许清欢帮她标注的重点，还有林薇昕画的小表情批注。 “明天早读前，我再帮你过一遍函数的知识点？”许清欢收拾书包时问道。 “好啊，麻烦你了。”徐清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小袋饼干，“这个……谢礼，巧克力味的。” 是她昨天特意去超市买的，记得许清欢上次买奶茶时选了巧克力味。 许清欢愣了一下，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下意识缩了缩。他低头看着饼干袋上的小熊图案，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走出教学楼时，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林薇昕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挽住徐清的胳膊：“走走走，吃烤串去！周迟肆请客，他今天物理小测拿了满分！” “？666，又是我！”周迟肆被林薇昕推着往校门口走。 徐清被他们闹得笑出了声，转头时看到许清欢走在旁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还攥着那袋没开封的饼干。 徐清好像不会再是一个人。 —— “清清！作业借我火速参考一下！就最后那道破几何题，我画辅助线快画出脑血栓了！”林薇昕一屁股坐到徐清旁边的空位上，胳膊直接往桌上一搁，嗓门亮得能穿透早读的背书声。 徐清被她逗笑，把作业本往她面前一推：“拿去，、拿去。” “哎哟，我的好清清！”林薇昕一把抢过本子，拍了下她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回头食堂加鸡腿，我那份给你！” 徐清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说……成交！” “我说你俩能不能收敛点？”周迟肆抱着胳膊站在桌旁，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半截小臂，“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你喊‘脑血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数学不好？” 林薇昕头也没抬，翻作业本的手一顿：“要你管！”顺手就把旁边的空笔袋扔过去，“有本事你替我写。” 周迟肆伸手捞住笔袋，往桌上一扔，嗤笑一声：“就你那点题，闭着眼都能解。” 嘴上嫌弃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草稿纸，“哪道？我给你画辅助线，省得你糟蹋作业本。” 林薇昕立刻把本子往他面前一推，毫不客气：“第三页最后一道，快点的。” 徐清在旁边看得直乐。 许清欢无奈地笑了笑，顺势坐在徐清旁边的空位轻声说：“这俩人就是这样，从幼儿园吵玩具到现在吵作业题，吵吵闹闹从没停过。” “那他俩真是欢喜冤家呀。”徐清一脸姨母笑。 实则三个人的关系中，最惨的就是许清欢，两个幼稚鬼像是“离婚带两娃”的即视感。 每天面对两个幼稚鬼，在面前吵吵闹闹，两人一旦有意见不合，双方对立的情况下，就把许清欢拉来当裁判，看看谁对谁错，该选什么？ 徐清想起上次林薇昕体育课崴了脚，是周迟肆背着她从操场跑到医务室，一路骂骂咧咧说她笨，却把她的书包也一并背在身上。周迟肆打球摔破了膝盖，也是林薇昕揣着创可贴追着他跑了半条街，边骂他莽撞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好磕，实在好磕（掌声） “画错了！”林薇昕拍了下周迟肆的手背，“这辅助线画得跟你打球的走位一样烂！” “你懂个屁。”周迟肆反手拍开她的手，笔尖在纸上快速勾勒，“等会儿解出来别求着抄。” “谁求你——”话没说完，就被他笔下逐渐清晰的解题思路堵了回去，林薇昕撇撇嘴，却乖乖凑过去看。 周迟肆的余光瞥见她这小动作，嘴角偷偷勾了下，笔尖的速度又快了些。 第4章 海 徐清昨天晚上写作业写到凌晨1点，眼下还泛着淡淡的青黑，本想趁着国庆假期睡个懒觉。 一声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砸在门板上，像小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打破了房子的宁静。 徐清眯着眼，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慢吞吞地挪过去打开门。 只见林薇昕扎着高马尾，发尾的碎钻随着动作闪个不停，周迟肆单手插着兜，白色运动鞋鞋边沾着点草屑，许清欢站在最后，浅灰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搭在头上。 三人脚边还并排立着三个亮闪闪的行李箱，齐刷刷围在门口。 徐清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揉着眼睛往后缩了缩：“哇…你们大早上的…干嘛？”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林薇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解释：“今天是我和迟肆的生日宴会了，我爸在碧海湾订了栋带私人沙滩的酒店，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徐清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够的样子，脑子转得比蜗牛还慢：“啊……？” 许清欢这时往前站了半步，帽绳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盖过楼道的杂音：“我们要一起去看海，你快去收拾东西。” 他目光扫过徐清桌上堆着的习题册，上面还压着支没盖笔帽的黑色水笔。 徐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林薇昕半推半搡着进了屋子。 “牙刷给你挤好啦！”林薇昕的声音从门外钻进来，“换那件米白色的卫衣！显气色！身份证在你钱包里，我刚看见啦！” “好了好了，快走了。” 徐清被他们簇拥着往楼下走。 到了飞机场，看着VIP候机室里铺着地毯的地面，和侍者手里端着的银色托盘，徐清突然攥紧了衣角，偷偷拉了拉林薇昕的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啊…要不我还是……”她想说“还是回去吧”，却被林薇昕拍着胸口打断。 “放心吧清清！”林薇昕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叮当作响，“你的吃喝住行，本小姐全包了！” 上了飞机，徐清被林薇昕安排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就是许清欢。 许清欢刚坐下就调了调座椅靠背，又把小桌板轻轻放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许清欢侧过头，担心徐清第一次坐飞机会恐高或者有什么不舒服，于是放柔了语气：“第一次坐飞机？恐高的话可以看看杂志，或者……” 徐清打了个哈欠，眼泪生理性地涌上来，平静地来了句：“你放心吧，我从飞机上跳下去都不怕。” “……”许清欢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喉结轻轻滚了滚，沉默两秒后，伸手把她面前的遮光板往下拉了大半，“外面太晒，睡会儿吧。” 碧海湾离临华市挺远的，有500公里，坐飞机要半个多小时。徐清昨晚熬了夜，又被一大早拽起来，刚坐上飞机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一开始睡得挺老实，后背挺得笔直，后来头越来越沉，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一点一点往旁边歪，最后轻轻靠在了许清欢肩上，他发现她睡着了，靠在了他的肩上，下意识地调整了下坐姿，肩膀微微绷紧。 柔软的发丝蹭过颈侧，带着点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是石榴味的。 她的呼吸声明明轻得像羽毛，却被许清欢听得一清二楚，每一次起伏都像落在心尖上，痒得他指尖发麻。 他能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温温的，软软的，连带着自己的心跳都乱了节奏，耳根悄悄红透了。 满脑子都是那声轻浅呼吸的那一刻起，许清欢从未感觉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漫长。 许清欢感觉耳朵都要熟了，还是忍不住微微侧头偷看了她一眼，睡得还挺熟，她明明很瘦，脸上却挂着点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靠在他肩上。 还挺可爱的。 到站了，许清欢抬手悬在她头顶半天，最后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到了。” 徐清醒过来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睡了差不多半小时，脑袋却还是昏沉沉的，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下了飞机之后，她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旁边林薇昕的胳膊，像只没睡醒的小猫，把脸靠到林薇夏的肩膀上。 林薇昕被她蹭得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微凉：“清清，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啊？” 徐清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水：“没事，就有点困，一过就好了。” 路过机场便利店时，许清欢突然停住脚步，对他们说了句：“等我一下”，转身快步走了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两盒薄荷糖，一盒柠檬味，一盒原味。 坐车去酒店的路上，徐清一直扒着车窗旁看外面的风景，海风吹得她头发乱飘，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些。 许清欢这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把那盒柠檬味的薄荷糖往她手里塞：“吃点糖，没这么闷。” 坐在旁边的周迟肆看见这场景，侧过头，故意伸出手拉住许清欢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哟～欢哥，我也有点闷呢～” 许清欢不语，只是一味地躲开周迟肆的手。 酒店坐落在碧海湾的半山腰，推开阳台门就能看见整片蓝绿色的海。 徐清跟着林薇昕走进洒店房间时，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轻响，她摸着墙壁上嵌着的贝壳装饰，忽然想起以前被李怡推进河里的书包。 那时的水是浑浊的，而这里的海，干净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 到了房间，林薇昕就开始翻行李箱，捣鼓了半天。 “清清！你看这条裙子好适合你！”林薇昕把一条蓝色的沙滩裙递给她，“我们换好衣服下楼，迟肆他们在搬蛋糕呢。” 徐清接过沙滩裙，是吊带型的短裙，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她挺喜欢穿裙子的，但因为在家里要干活，没怎么穿过，加上她穿裙子爸妈和弟弟肯定又乱说了，还有…… 肩膀上的伤疤露出来会不会有点难看？…… 林薇昕见徐清站在原地，迟久未动，向前摆了摆手：“清清…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这条裙子吗？” 徐清这才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啊啊，没有，我很喜欢，我现在去换” 徐清转身进了卫生间裙子，脱下短袖后，那到被烟烫伤的伤疤展现在眼前，指尖划过肩上的疤痕。 李怡留下的印记已成浅粉色了，但每次摸到，还是会想起那天水池里的铁锈味。 算了，都过去了。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后走出了房间，转身时撞进许清欢的目光里。 他站在走廊，手里拿着瓶防晒霜，白色的衬衫被海风掀得轻轻鼓起来。 “薇昕说怕你被晒伤。”他走过来，将防晒霜递到她手里“让你抹点防晒，这里紫外线比较强。” 徐清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林薇昕想的还挺周到的。 接过时没拿稳，瓶身滚落在地上，因为盖子没盖好，防晒霜洒了些在脚边。她慌忙蹲下去捡，却被许清欢按住手。 他蹲下身，拿纸巾一点点擦着地面的乳液，阳光落在他发顶，碎发间像落了金粉。 “我来吧。”他的声音混着海浪声，很轻，“你穿裙子不方便。” 徐清尴尬的站在一旁，小声回应“啊，好……” 收拾完之后他们一起出去。 沙滩上已经支起了遮阳棚，周迟肆正和几个男生比赛谁能把气球扔得更远，林薇昕坐在遮阳伞下翻着手机相册，屏幕上是她和周迟肆的合照。 两人穿着幼儿园的园服，脸蛋圆滚滚的，被老师按着头凑在一起。 “看什么呢？”周迟肆突然凑过去，下巴搁在她肩上。林薇昕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进沙子里。 “看你小时候多丑。”她把手机往怀里收。 周迟肆打开手机相册查找，翻到一张照片：十岁的林薇昕穿着公主裙，把蛋糕抹在周迟肆脸上，而周迟肆的手，正偷偷往她背后塞了只小螃蟹。 “我一过儿把这张打印出来贴你床头。”周迟肆露出得意的笑。 徐清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看着他们打闹。 许清欢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冰镇的椰子水。 许清欢：“在想什么呢？” 徐清沉默了一过儿感叹：“这很美。” —— 傍晚的生日宴在酒店的露台上举行。长桌上摆着两层的水果蛋糕，蜡烛插成“17”的形状，火苗被海风一吹，歪歪扭扭地晃。 “小寿星许愿啦！”林妈妈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女儿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发尾的碎钻和烛光混在一起，亮得晃眼。 林薇昕和周迟肆一起吹蜡烛时，周迟肆故意对着她的脸吹气，还趁她不备，把奶油蹭到她脸上。 “周迟肆你找死！”林薇昕抓起块草莓砸过去，却被他伸手接住，塞进嘴里。 “谢林大小姐赏赐。”他笑得得意。 林薇昕哼了声找他妈妈告状。 周迟肆这才走向前，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将她翻过身，看她沾着奶油的鼻尖，看林薇昕这生气的模样，他笑了笑，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把鼻尖的奶油擦干净，语气耐心的像是在哄小孩子：“好了好了，我错了，不闹了。” 徐清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 真好。 她的生日父母总是不记得，到了生日那天徐清心里清楚今天会怎样，她以为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不在乎了。 零点时，徐婉凌总会准时给她发祝福‘姐，生日快乐！’ 徐清会因为这5个字，哽咽的说不出话，害怕有人听到她的哭声，她总是咬住自己的手在房间里哭。 她还是会忍不住伤心。 徐婉凌就在坐门后，她知道姐姐在哭。 可她不敢进去安慰姐姐，她知道姐姐总是在她面前故作坚强，可内心比谁都脆弱，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脆弱的一面。 “在发什么呆？”许清欢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手里拿着块草莓蛋糕，“来，我特意给你切了块大的，看你都没怎么吃。” 徐清受宠若惊地接过蛋糕“谢谢。” 海风从露台吹进来，掀起了徐清的裙摆。 她打了个喷嚏。 许清欢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时，徐清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冷吗？”他的声音很轻，“要不先回房间？” 她摇摇头。 看着林薇昕被周迟肆追着往嘴里塞蛋糕，看着两家父母说笑，突然小声说：“他们真好啊。” 好到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站在玻璃墙外的看客，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这场热闹。 许清欢听到了徐清的话，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也很好。”声音小到只许清欢自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