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橡皮与栀子花》 第1章 初识 初二(4)班的储物柜,最底层永远塞着个旧铁皮盒。 盒子是苏念的,里面没有好看的发卡,也没有新款的笔,只有半块裂了纹的白色橡皮,橡皮上用铅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禾”字。 没人知道这橡皮的来历,除了陈禾。 她们第一次说话,是在初一开学的第一天。陈禾转学来的那天,抱着旧书包站在讲台前,紧张得攥皱了衣角。班主任把她安排在苏念旁边,苏念没抬头,只是从抽屉里摸出块橡皮,轻轻推到她手边:“我叫苏念,这个给你,写错字能用。” 那是块崭新的白色橡皮,闻着有淡淡的香味。陈禾捏着橡皮,突然觉得陌生的教室没那么可怕了。 从那天起,她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搭档。 苏念的数学不好,考试总在及格线徘徊。陈禾就把错题抄在草稿本上,用红笔标清步骤,课间趴在桌上给她讲题。苏念的手很巧,会用彩纸折小栀子,每次陈禾帮她讲完一道题,她就往陈禾铅笔盒里塞一朵,渐渐的,陈禾的铅笔盒里攒了满满一盒纸栀子。 陈禾发现,苏念总在放学后绕路去巷口的栀子花摊。摊主是个老奶奶,苏念会帮她整理花枝,有时还会把早餐省下来的钱,买一朵栀子花别在陈禾的校服纽扣上:“这个花很香的,能盖住教室里的粉笔灰味。” 变故是在初二下学期。 那天苏念没来上学,陈禾的铅笔盒里没有新的纸栀子,课桌上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她放学后疯了似的往苏念家跑,却看见苏念家的门贴着封条,邻居说,苏念的妈妈生了重病,她们要搬去外地治病。 陈禾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手里攥着苏念昨天刚给她的栀子花,花瓣已经蔫了,香味却还在,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 她回到教室,在苏念的储物柜里找到了那个旧铁皮盒。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半块裂了纹的橡皮,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苏念的字迹:“陈禾,我走啦,橡皮你留着,等我回来给你带新的。巷口的栀子花,夏天还会开的。” 陈禾把橡皮揣进书包,每天都带着。她还是会帮同学讲数学题,只是没人再往她铅笔盒里塞纸栀子;她也会去巷口的栀子花摊,帮老奶奶整理花枝,却再也没买过一朵——她想等苏念回来,一起买。 夏天过去,秋天又来,陈禾升上了初三。 那天放学,她路过巷口的栀子花摊,老奶奶突然叫住她:“丫头,有人给你留了东西。”老奶奶递给她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朵压干的栀子花,还有一块崭新的白色橡皮,橡皮上写着“念”和“禾”两个字,靠得紧紧的。 布包最底下,是一张苏念的字条:“陈禾,我妈妈的病好点了,我明年就能回来。你看,栀子花我帮你留着,橡皮也是新的。” 陈禾捏着那块新橡皮,眼泪掉在布包上。她抬头看向巷口,夕阳把栀子花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初一那天,苏念把旧橡皮推到她手边时,一样温暖。 卑微初中生在被同学气死前bs创作的。。[爆哭][托腮]真的很喜欢栀子花,所以就以栀子花为题材啦[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识 第2章 巷口的等待与冬日的信 陈禾总是把苏念留下的小布包贴身放着,压干的栀子花夹在语文课本里,翻开时总能闻到一丝淡淡的余香。那块新橡皮她舍不得用,放进了原来的旧铁皮盒,和那半块裂了纹的旧橡皮摆在一起,两个“禾”与“念”的字迹,在阳光下像一对紧紧牵着的手。 升入初三后,学业突然变得繁重。每天的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函数公式,陈禾总会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空位——以前苏念坐在这里时,总会在草稿本上画满小小的栀子花,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推到她手边。现在那个位置空着,草稿本换成了厚厚的复习资料,却再也没有了画着花的小纸条。 每个周末,陈禾还是会去巷口的栀子花摊。冬天的风很冷,老奶奶把摊子挪到了避风的墙角,摊位上没有新鲜的栀子花,只有一些晒干的花枝,用红绳捆成小束。陈禾每次去,都会帮老奶奶把花枝摆整齐,有时还会带一杯热豆浆,像苏念以前那样。 “丫头,今天又来啦?”老奶奶总会笑着递给她一个烤红薯,“念丫头走之前跟我说,让我多照看你,这孩子心细着呢。” 陈禾接过红薯,暖乎乎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她想起苏念以前总说,老奶奶的烤红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每次都会把最甜的那一半分给她。现在红薯还是原来的味道,可身边却少了那个一起分享的人。 十二月的一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陈禾放学路过栀子花摊时,看见老奶奶正踮着脚,往邮箱里塞一封信。看见陈禾,老奶奶连忙招手:“丫头,快来!念丫头给你寄信啦!” 陈禾的心猛地一跳,跑过去接过信。信封是淡蓝色的,上面贴着一张栀子花图案的邮票,收件人地址写得工工整整,落款是“念”。她捏着信封,指尖有些发抖,快步跑回家,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纸上印着淡淡的栀子花纹路,苏念的字迹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点小小的倾斜: “陈禾,见字如面。 这里的冬天好冷,比我们那边冷多了。妈妈的病好多了,医生说再坚持治疗几个月,就能出院了。我现在在这边的学校借读,班里的同学都很好,就是没人跟我一起讨论数学题,也没人看我画栀子花。 昨天我路过一家花店,看见里面有盆栽的栀子花,老板说只要好好照顾,冬天也能开花。我买了一盆,放在窗边,每天给它浇水,就像以前我们在你家阳台照顾那株紫藤花一样。我想,等它开花的时候,我就能回去了。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复习数学呀?我记得你以前总说函数最难,我在这边借了一本数学辅导书,里面有很多解题技巧,等下次寄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加油,我们约定好,要一起考上重点高中的,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偷懒哦。 巷口的老奶奶还好吗?冬天冷,你要记得帮我多给她带点热的东西。还有,不要总在课间帮同学讲题,自己也要休息,不然眼睛会累的。 我给你寄了一张照片,是我在这边拍的雪景,你看,雪落在树枝上,像不像我们去年冬天一起堆的雪人? 等春天来了,栀子花开花的时候,我就回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老奶奶的摊子上买栀子花,一起去吃巷口的麻辣烫,好不好? “想你的念” 信的最后,画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旁边写着“等我”两个字。陈禾看着信,眼泪不知不觉掉在纸上,晕开了淡淡的栀子花纹路。她拿起照片,照片上的苏念站在雪地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举着一盆小小的栀子花盆栽,笑得眼睛弯弯的,和以前一样,眼里藏着星星。 陈禾把信和照片放进铁皮盒里,又给苏念写了回信。她写了学校里的事,写了老奶奶的烤红薯,写了班里的同学都很想念她,还写了自己的数学成绩进步了,下次见面要给她讲新学的解题技巧。她在信的最后,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背景是满树盛开的栀子花,旁边写着:“我等你,春天见。” 寄完信的那天,陈禾路过栀子花摊,老奶奶笑着说:“丫头,别着急,念丫头说了,春天一到,她就带着栀子花回来。” 陈禾抬头看向天空,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她想起苏念信里说的,冬天也能开花的栀子花盆景,突然觉得,就算冬天再冷,只要心里有约定,有想念,春天就一定会很快到来。 她把手伸进书包,摸到了那个旧铁皮盒。里面的两块橡皮,一张字条,一封信,还有那朵压干的栀子花,都是她们友情的见证。陈禾轻轻笑了,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她要好好努力,等苏念回来的时候,不仅要和她一起看栀子花,还要和她一起,走进重点高中的校门。 巷口的风还是很冷,但陈禾的心里,却像有一株小小的栀子花,正在悄悄发芽,等待着春天的绽放,她时常想着,何时能再见到苏念呢 第3章 早春的车票与站台的重逢 二月末的风还带着寒意,巷口的栀子花枝上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陈禾蹲在摊位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新抽的嫩芽,老奶奶笑着说:“再过两个月,就能开花了。” 陈禾抬头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苏念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妈妈明天要做复查,希望结果能好一点。” 看着短信里的“希望”两个字,陈禾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苏念从来报喜不报忧,上次写信只说妈妈病情好转,却没提还要做复查。她想起苏念在信里说过的医院地址,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要去找苏念。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陈禾回到家,翻出存钱罐,里面是她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原本打算用来买中考复习资料,现在刚好够买一张往返的火车票。她打开电脑,对着列车时刻表看了很久,最终订了周六早上六点的票——那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也不会被家里人发现。 周五晚上,陈禾把行李悄悄收拾好。她在书包里装了两件换洗衣物,把那块写着“念”字的新橡皮、压干的栀子花,还有一张她们初一那年的合影放进笔袋,又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奶奶做的肉包子——苏念以前总说,她奶奶做的肉包子比外面卖的好吃。最后,她在书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告诉爸妈周末去同学家复习,让他们不用惦记。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陈禾背着书包,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街上很安静,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寒风刮在脸上,有点疼。她快步走向火车站,心里又紧张又期待,手心都冒出了汗。 火车站里已经有不少人,陈禾拿着车票,跟着人流找到了对应的候车区。她坐在长椅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想起苏念第一次跟她提起要去外地时的样子——那天苏念攥着她的手,眼泪掉在她的校服上,说舍不得她,舍不得巷口的栀子花摊。现在她要去找苏念了,不知道苏念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火车开动时,陈禾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向后退。她拿出苏念的信,反复看着信里写的“等春天来了,我就回去找你”,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她想象着苏念看到她时惊讶的表情,想象着她们一起去看那盆冬天开花的栀子花,想象着她们像以前一样,坐在路边吃烤红薯,分享同一副耳机听音乐。 三个小时后,火车到达了目的地。陈禾按照信里的地址,换乘了两趟公交车,终于来到了苏念说的医院。医院很大,人来人往,陈禾有点慌,她拿出手机,想给苏念发消息,又怕打扰到她陪妈妈复查。她只好在医院的走廊里慢慢走,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人群,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妈妈,您慢点走,我扶着您。” 陈禾猛地抬头,看见苏念正扶着一位阿姨,慢慢从电梯里走出来。苏念瘦了一点,头发剪短了,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陈禾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快步跑过去,声音有点哽咽:“苏念!” 苏念愣住了,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陈禾,眼睛一点点睁大,不敢相信地说:“陈禾?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还有阿姨。”陈禾走到她们面前,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阿姨,您好,我是苏念的朋友陈禾。” 苏念的妈妈温柔地笑了笑,拉着陈禾的手说:“谢谢你来看我们,念丫头天天跟我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苏念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她拉着陈禾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眼眶突然红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来,多危险啊。”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陈禾从书包里拿出肉包子,“我奶奶做的,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还是热的,你快尝尝。” 苏念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眼泪掉在包子上。她看着陈禾,又看了看妈妈,突然笑了:“好吃,跟以前一样好吃。” 那天下午,陈禾陪着苏念和阿姨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苏念给她看了那盆放在窗边的栀子花盆栽,虽然还没开花,但叶子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苏念说,医生说妈妈的复查结果很好,再治疗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她们就能一起回去,看巷口的栀子花开花。 夕阳西下时,陈禾要赶火车回去了。苏念送她到火车站,给她塞了一袋当地的特产,还有一张新的照片——照片上是她们三个在医院小花园的合影,背景是那盆栀子花盆栽。 “我很快就回去了,”苏念拉着陈禾的手,舍不得松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老奶奶的摊子上买栀子花,一起复习,一起考重点高中。” “好,我等你。”陈禾点点头,踏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时,陈禾趴在窗户上,看着苏念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点。她拿出那张照片,放在胸口,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巷口的栀子花很快就要开了,而她和苏念的约定,也很快就要实现了。 口袋里的橡皮轻轻硌着她的手心,就像苏念在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那个满是栀子花的春天。 第4章 骤雨与落瓣 陈禾回到家时,书包里还装着苏念塞给她的特产——一袋晒干的栀子花干,用透明的玻璃瓶装着,阳光透过瓶身,能看到花瓣细碎的纹路。她把瓶子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又将那张医院小花园的合影夹进语文课本,翻开时总能看到苏念笑着的脸,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禾和苏念的联系更勤了。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她都会给苏念发消息,讲学校里的趣事:数学课代表算错了简单的应用题,被老师调侃;班里的绿萝长出了新叶,大家都说是沾了中考的好运气。苏念也会回信,说妈妈的精神越来越好,已经能在病房里慢慢散步;说那盆栀子花盆栽又冒出了两片新叶,她特意买了营养液,盼着它能早点开花。 三月中旬的一个周末,陈禾去巷口的栀子花摊时,老奶奶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丫头,这是念丫头托人寄来的,说是给你的。”袋子里是一本数学辅导书,封面上用笔画了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扉页上写着:“陈禾,这本书里的例题很有用,你一定要好好看,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做题。”陈禾抱着书,手指反复摩挲着那朵栀子花,突然觉得,中考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她知道,有个人在远方和她一起努力。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那天晚上,陈禾刚做完一套模拟试卷,窗外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雷声轰隆隆地响,震得窗户都在微微发抖。她拿出手机,想给苏念发消息让她注意安全,却迟迟没等到回复。直到凌晨一点,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苏念”两个字,陈禾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陈禾的心。“苏念?怎么了?你说话呀!”陈禾握着手机,声音忍不住发抖。 过了很久,苏念才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陈禾……我妈妈……她……”话没说完,就被更剧烈的哭声淹没。陈禾拿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窗外的雷声刚好响起,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最坏的事。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陈禾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跑。 “别……别来……”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医院……好多人……我怕……” 陈禾停下脚步,靠在墙上,眼泪掉了下来。她能想象到苏念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缩在医院的走廊里,怀里抱着妈妈的衣服,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无依无靠。她想立刻冲到苏念身边,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可遥远的距离像一道鸿沟,让她什么也做不了。 “苏念,你听我说,”陈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别一个人扛着,先呆在医院,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好不好?你现在找个地方坐下来,别淋到雨,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那天晚上,陈禾拿着手机,整夜未眠,听着夜色中的淅淅沥沥雨声和苏念的哭声,让她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偶尔轻声说一句“我在”,像以前苏念难过时,她做的那样。天快亮时,苏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大概是累得睡着了,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陈禾握着手机,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满是心疼——那个以前总爱笑着画栀子花的女孩,怎么突然就承受了这么多呢? 第二天一早,陈禾跟爸妈说了实话,带着攒下的零花钱,又买了最早一班去苏念那里的火车票。她在书包里装了那件苏念以前穿过的蓝色外套——苏念走的时候落在她家的,还带了一块新的白色橡皮,上面写着“禾”和“念”两个字。她想,苏念现在一定很需要温暖,这些东西,或许能让她觉得好一点。 火车上,陈禾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以前苏念跟她说起妈妈时的样子,眼睛里满是骄傲:“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会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会陪我一起画栀子花。”那时的苏念,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可现在,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陈禾不敢想,苏念看到她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陈禾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满是期待。她知道,苏念现在虽然很悲伤,但她一定会慢慢坚强起来。她想起那块新橡皮,想起那朵压干的栀子花,想起她们之间的约定,突然觉得,春天好像已经来了,巷口的栀子花,很快就要开了。 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陈禾也起了一丝困意,她戴上耳机,放起了一首她们曾经经常一起听的歌…… 睡梦中苏念在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那个满是栀子花的春天。她们在草地上肆意的奔跑着,她相信,她们一定能坚持等到那一天——两个女孩站在栀子花丛中,笑着,闹着,手里拿着那块写着“禾”和“念”的橡皮,一起迎接属于她们的未来。 第5章 错轨的站台与星光 列车广播第三次报站时,陈禾才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她慌忙抓过窗边的书包,视线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站台——陌生的站名在夜色里泛着冷白的光,根本不是苏念所在城市的站点。 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明明在上车前反复核对过车票,甚至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到站时间,可一路上满脑子都是苏念红肿的眼睛、空荡荡的病房,还有殡仪馆里那束蔫掉的白菊,不知不觉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小姑娘,这站是终点站了,再不下车就要清场啦。”列车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禾才慌慌张张地抓起书包,跟着稀疏的人群往车下走。脚踩在陌生站台的地砖上时,晚风裹着寒意扑过来,她打了个哆嗦,指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本该放着给苏念带的、奶奶做的芝麻糖,现在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她快步跑到站台值班亭,玻璃上蒙着一层薄霜。“阿姨,请问……往苏念那边的车,今天还有吗?”陈禾的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慌乱,报出苏念所在城市的名字时,喉咙突然有点发紧。 值班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翻了翻手里的时刻表:“今天最后一班刚走,得等明天早上六点半的返程车。你是坐过站了吧?晚上要么在旁边的小旅馆住一晚,要么就在候车厅对付一夜。” 陈禾强忍着不让眼泪流淌下来,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三条苏念发来的消息,最新一条是二十分钟前:“我在医院门口的奶茶店等你,给你点了热芋圆,你上次说喜欢吃这个。” 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敢回。她想象着苏念坐在奶茶店里,面前放着两杯冒热气的奶茶,时不时抬头看门口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着疼。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拨通了苏念的电话,没等对方开口,先红了眼眶:“苏念,对不起……我坐过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时光如同一匹缓缓爬行的蜗牛,每慢得让人不耐烦,仿佛整个世界都了一种迟缓的状态。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苏念急促又沙哑的声音:“坐过站?你现在在哪?冷不冷?有没有钱住旅馆?”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她熟悉的焦急,透过听筒传过来时,陈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在终点站,列车员说可以在候车厅等明天的车,我带了钱,你别担心。”她走到候车厅的长椅上坐下,书包放在腿边,“就是……让你白等了,奶茶肯定凉了。” “凉了再点一杯就好,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苏念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鼻音,“我刚从医院出来,把妈妈的东西收拾好了,那盆栀子花盆栽我搬回出租屋了,放在窗边,能晒到太阳。” 陈禾靠在椅背上,听着苏念的声音,想象着那盆绿油油的栀子花——叶片上还沾着苏念浇的水,在阳光下会闪着光。她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苏念小心翼翼地给花盆松土,说要让它早点开花,心里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你在候车厅别乱走,晚上人少,把书包看好。”苏念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耳边叮嘱,“我刚看了天气预报,你那边后半夜会降温,你书包里不是有件备用的薄外套吗?记得拿出来穿上,别冻感冒了。” 陈禾嗯了一声,回答到:“你也是,声音都沙哑了,好了,也别为我担心了,照顾好自己…”说完。她从书包里翻出外套披上。指尖碰到了书包侧袋里的东西——是给苏念带的相册,里面装着她们初一到初二的合照,有运动会上苏念给她递水的样子,有她们在栀子花丛前比耶的样子,还有一次苏念数学考及格,两人在便利店分享关东煮的样子。 “苏念”陈禾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轻声说,“等我明天到了,我们一起给阿姨的照片插支栀子花吧,就像以前我们在巷口买的那种,白色的,特别香。” 电话那头传来苏念轻轻的抽泣声,然后是带着哽咽的回应:“好……我今天路过花店,看到有卖干栀子花的,我买了一小束,本来想等你来了一起插。” 陈禾揉了揉眼睛,看着候车厅外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冒出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像苏念以前画在草稿本上的小光点。“你看星星,”她指着窗外,“我这里的星星好亮,你那边能看到吗?” “能看到,”苏念的声音里多了点暖意,“我妈妈以前说,星星是天上的灯,照亮我们回家的路。现在我看到星星,就觉得她在陪着我。” 两人就这么隔着电话,一起看着星星。候车厅里的灯昏昏的,偶尔有工作人员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陈禾握着手机,听着苏念偶尔说的几句话——说出租屋楼下的便利店新上了草莓味的牛奶,说那盆栀子花又冒出了一点新芽,说等她来了要一起去吃上次没吃到的那家麻辣烫。 挂电话前,苏念又叮嘱了一遍:“明天上车前一定要吃早饭,别像上次一样空腹坐车。到了给我发消息,我去车站接你。” 陈禾应着,挂了电话后,把相册抱在怀里。候车厅里很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她看着窗外的星星,想起苏念的脸,想起那盆等着开花的栀子花,突然觉得,这个坐过站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明天一早,她就能坐上返程的火车,见到苏念,给她递上相册,一起给阿姨的照片插上栀子花。那些难过的、害怕的情绪,在苏念的声音里,在星星的光里,慢慢变成了温暖的期待——期待着和她一起,把接下来的日子,慢慢过成她们曾经约定过的样子。 第6章 晨光与归人 凌晨五点半,候车厅的窗户泛出浅灰色的光。陈禾揉了揉眼睛,从长椅上坐起来,怀里还抱着那本相册——昨晚她就这么抱着相册睡了半宿,梦里都是苏念在栀子花丛前笑的样子。 她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点青黑,但眼神里满是期待。从书包里翻出昨天没吃完的面包,就着温水咬了两口,指尖划过书包侧袋——那里装着给苏念带的相册,还有奶奶特意装的芝麻糖,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还带着点余温。 六点十分,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陈禾跟着人流走向站台,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却吹得人心里敞亮。火车缓缓开进站台,金属外壳上还沾着露水,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从浅灰变成淡蓝,最后染上一层暖橙——像极了苏念以前画在草稿本上的日出。 火车开动时,陈禾给苏念发了条消息:“我上车啦,大概八点半到,你不用太早去车站。”没过几秒,就收到了苏念的回复“好,我等你,等下一起去出租屋,我整理了你的房间” 陈禾看着消息,忽然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苏念也是这样,提前在车站等她,手里拎着热乎的早餐,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那时的苏念,还在为妈妈的病情担忧,可现在却因突如的变故…… 八点二十分,火车开始减速,窗外渐渐出现熟悉的建筑轮廓。陈禾抓着书包站起来,心跳比平时快了些,指尖轻轻捏着相册的边缘。到站的广播响起时,她跟着人流快步走下车,目光在站台出口处不停搜索——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到达目的地时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雨。苏念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憔悴。那是苏念。 陈禾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苏念的肩膀。苏念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看到陈禾,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猛地抱住陈禾,声音哽咽:“陈禾……我妈妈……她走了……” 陈禾抱着苏念,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像一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子。她拍着苏念的背,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来了,我陪着你。” 苏念抱着陈禾,哭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们的哭声,偶尔有护士路过,会停下脚步,投来同情的目光。陈禾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苏念,像以前苏念安慰她那样,给她温暖和力量。 哭累了,苏念才慢慢松开陈禾,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妈妈的照片,还有一朵压干的栀子花。“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苏念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悲伤,“她以前总说,栀子花代表着坚强和希望,可现在……她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陈禾看着苏念手里的栀子花,想起以前她们一起在巷口摘栀子花的日子,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件蓝色外套,递给苏念:“这是你以前落在我家的外套,我洗干净了,你穿上吧,别着凉了。还有这个,”她拿出那块新橡皮,“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考上重点高中,一起看栀子花开花,这个约定,我们不能不算数,对不对?” 苏念接过外套和橡皮,手指轻轻抚摸着橡皮上的字迹,眼泪掉在橡皮上,晕开了小小的痕迹。她看着陈禾,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我们不能不算数。” 陈禾从书包里拿出相册,转移开话题 “给你的,里面都是我们以前的照片,我昨天坐过站的时候,翻了好几遍。” 苏念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初一那年运动会,陈禾跑八百米,她在终点线给陈禾递水的照片。照片里的她们都穿着蓝色校服,笑得一脸灿烂。苏念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眼眶有点红:“我都快忘了这张照片了,那天你跑完步,脸通红,还跟我说以后再也不跑八百米了。” “谁说的,”陈禾笑着反驳,“等我们中考体育测试,我肯定能跑下来,到时候你要在终点给我递水。” 苏念点点头,用力“嗯”了一声:“我肯定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陈禾陪着苏念处理妈妈的后事。苏念的亲戚来了不少,大家忙前忙后,可苏念总是沉默着,眼神空洞,只有看到陈禾时,才会稍微有一点反应。陈禾知道,苏念心里的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她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她,不让她一个人孤单。 有一天晚上,苏念突然拉着陈禾,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几棵栀子花树,虽然还没开花,但枝叶很茂盛。苏念坐在长椅上,看着栀子花树,轻声说:“陈禾,我妈妈以前也很喜欢栀子花,她说等我考上高中,就带我去看大片的栀子花丛。现在她不在了,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陈禾坐在苏念身边,握住她的手:“不会的,我们可以一起去。等你回去,我们去巷口的栀子花摊,买很多很多的栀子花,然后一起去看大片的栀子花丛,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而且,你妈妈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她希望你能坚强,能好好地活下去,对不对?” 苏念看着陈禾,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点了点头:“嗯,我妈妈一定在看着我。”她靠在陈禾的肩膀上,轻声说:“陈禾,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禾拍了拍苏念的背,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苏念现在很脆弱,需要她的陪伴和支持。她想起那块旧橡皮,想起那朵压干的栀子花,想起她们之间的约定,突然觉得,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她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 陈禾看着苏念,想起苏念妈妈曾经温柔的笑容,想起坐过站那个夜晚的星光,想起候车厅里苏念的声音,突然明白,真正的友情,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时的陪伴,而是在对方难过、脆弱的时候,能伸出手,一起面对风雨,一起等待花开。 风轻轻吹过,栀子花丛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回应她们的约定。苏念拉着陈禾的手,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吃麻辣烫,我知道有家店,汤底特别鲜,还能加你喜欢的鱼豆腐。” 陈禾点点头,跟着苏念往前走。阳光洒在她们身上,身后的栀子花丛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能绽放出满树洁白的花,见证两个女孩的约定,和她们永不褪色的友情。 第7章 归程与花期 从公园出来时,阳光已经爬得很高,透过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在地面织出细碎的光斑。苏念拎着空了的早餐袋,陈禾把相册抱在怀里,两人并肩走着,像以前无数个放学后的傍晚,脚步慢得能接住风里的暖意。 “我跟房东说好了,下周就收拾东西回去。”苏念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轻快,“妈妈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就带几件常用的物品,你也记得整理。” 陈禾和苏念在回家的那一天,认真看了那盆栀子花盆栽。盆栽放在苏念临时住的出租屋里,叶子还是绿油油的,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生机。苏念给它浇了水,轻声说:“你要好好长大,等你开花。” 陈禾看着苏念,笑着说:“它一定会开花的,就像我们的约定,一定会实现。” 陈禾侧头看她,苏念的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飘起,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她熟悉的、带着光的样子。“回去之后,还住以前的房子吗?”陈禾问,想起苏念家楼下的老槐树,夏天会开满白色的花,落在地上像雪。 “嗯,奶奶帮我看着呢,每周都会去开窗通风,说怕家具受潮。”苏念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陈禾,“上次你说喜欢橘子味的,我特意买的。” 陈禾接过糖,橘子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像回到了初二那年的课堂——苏念总在数学课上偷偷给她塞糖,说甜的东西能让人思路变清晰,那时她还笑着吐槽苏念“歪理多”,现在却觉得,那些藏在糖纸里的心意,比任何解题技巧都暖。 走到公交车站时,刚好赶上往火车站的车。苏念拉着陈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给她看:“这是我记的复习计划,你看看合不合理。早上背英语单词,下午做数学题,晚上我们可以视频连线,互相讲错题。” 笔记本的纸页上,字迹比以前工整了些,边角没有褶皱,空白处画着小小的栀子花,有的刚冒芽,有的半开着,最末一页画着两朵并开的花,旁边写着“陈禾&苏念”。陈禾指尖划过那些花,轻声说:“等回去,我们一起把错题本整理出来,用不同颜色的笔标重点,就像以前那样。” 苏念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好!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巷口的老奶奶那里买烤红薯,冬天的红薯最甜,上次你说奶奶做的肉包子好吃,回去我也要尝尝。” 公交车慢慢驶进火车站,陈禾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一点点后退,突然想起第一次独自来这里时的慌乱——坐过站的夜晚,空荡荡的候车厅,还有电话里苏念带着哭腔的叮嘱。而现在,身边有了苏念,连等待发车的时间都变得轻快起来。 检票进站时,苏念小心翼翼地抱着装栀子花盆栽的纸箱,陈禾帮她拎着背包。走到站台,列车刚好缓缓驶入,金属车身反射着阳光,像裹了一层暖金色。找到座位后,苏念把纸箱放在脚边,用外套裹了裹,生怕碰着:“它现在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得等它开花呢。” 陈禾笑着点头,从书包里拿出苏念寄来的数学辅导书,翻到上次没看完的例题:“趁现在有空,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吧,上次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对。” 苏念凑过来,手指点在题目上,轻声讲解起来。她的声音比以前稳了些,思路也清晰,偶尔卡壳时,陈禾会递上一支笔,两人对着草稿纸小声讨论,像回到了初三教室的课间——阳光落在纸页上,笔尖划过的痕迹里,藏着她们一起追赶的时光。 列车开动时,苏念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后退,轻声说:“其实我以前总怕,怕妈妈走了之后,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怕看不到巷口的栀子花,怕跟你断了联系。” 陈禾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不会的,我们约定好要一起考重点高中,一起看栀子花开花,这些都不会变。而且,阿姨也在看着我们,她肯定希望我们好好的,像这盆栀子花一样,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好好长大。” 苏念转过头,眼眶有点红,却笑着点头:“嗯!我妈妈说过,栀子花的花期虽然晚,但只要好好照顾,总会开得很艳。我们也一样,慢慢来,总会等到属于我们的‘花期’。” 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有时一起看辅导书,有时靠在椅背上晒太阳,偶尔聊起以前的趣事——苏念第一次画栀子花把花瓣画成了圆形,陈禾帮她补数学时把自己绕晕,还有两人偷偷在体育课上躲在树荫下吃冰棍,被老师抓包后一起认错的糗事。 列车到站时,夕阳刚好落在站台的顶棚上,把整个车站染成了暖橙色。陈禾帮苏念拎着纸箱,苏念抱着相册,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巷口栀子花摊的老奶奶朝她们挥手:“丫头们,可算回来了!我给你们留了刚晒好的栀子花茶,泡着喝解乏!” 两人跑过去,老奶奶笑着把装花茶的纸包塞进她们手里,又指了指摊位后的栀子花丛:“你们看,都冒花苞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开得满摊子香!” 陈禾和苏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绿油油的枝叶间,果然藏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花苞,像撒在绿毯上的碎雪。苏念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苞,轻声说:“你看,它们在等我们呢。” 陈禾点点头,看着夕阳下的栀子花摊,看着身边笑着的苏念,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坚持都有了意义。那些难过的、害怕的日子,像列车窗外的风景一样慢慢退去,而眼前的暖光、花香,还有身边的人,都是属于她们的、正在慢慢靠近的“花期”。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栀子花的清香,苏念拉着陈禾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依偎的线,一路延伸向远方,延伸向她们约定好的、满是花开的未来。 陈禾跟着苏念,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念的手很暖,牵着她的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一起走过巷口的栀子花摊,一起走过学校的走廊,一起走向她们约定好的未来。 第8章 盛夏花期来日方长 回到熟悉的小城时,巷口的栀子花丛已经缀满了花苞,青绿色的花萼紧紧裹着洁白的花瓣,像一个个攥着的小拳头,正等着盛夏的风来催开。苏念把那盆栀子花盆栽摆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清晨都会去浇水,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晨露,像在守护一个易碎的梦。陈禾放学路过时,总会停下来跟她一起蹲在阳台边,看着花苞一点点膨胀,聊着即将到来的中考——那些密密麻麻的复习资料、反复演练的作文题、老师在黑板上圈出的重点,都成了她们并肩前行的印记。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陈禾像往常一样去苏念家。刚走到楼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不是晒干的栀子花香,是新鲜花朵绽放的味道。她快步跑上楼,推开苏念家的门,就看见阳台的窗敞开着,那盆栀子花盆栽上,开了第一朵花。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里藏着淡黄色的花丝,风一吹,香味漫了满室。苏念正坐在阳台的小桌旁,手里拿着彩铅,在草稿本上画着这朵花,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开了!真的开了!”陈禾跑过去,蹲在盆栽前,眼睛亮晶晶的。苏念笑着把草稿本递过来,上面除了栀子花,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花盆边,一个扎着低马尾,一个绑着高马尾,正是她们俩的样子。“我妈妈肯定看到了,”苏念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她说过,等这盆花开了,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陈禾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想起坐过站那个夜晚的星光,想起医院走廊里苏念的哭声,想起返程火车上两人一起讨论的复习题,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和等待,都在这朵花开的瞬间有了意义。那天下午,她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复习,而是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阳台,晒着太阳,闻着花香,聊着未来——苏念想考市里的重点高中,学文科,以后想当作家,写关于友情和成长的故事;陈禾想跟她考同一所学校,学理科,以后想当设计师,把她们一起经历的时光画成插画。 中考那天,天很蓝,没有云。陈禾和苏念穿着同样的白色T恤,背着同样的书包,一起走进考场。进考场前,苏念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一颗递给陈禾:“橘子味的,跟以前一样,甜的东西能让人思路清晰。”陈禾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少了很多。“等考完,我们去巷口的老奶奶那里买栀子花,买一大束,”陈禾笑着说,“还要去吃麻辣烫,加双倍的鱼豆腐。”苏念用力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好,都听你的。” 中考结束后的日子,像泡在蜜里。她们每天一起去巷口的栀子花摊,老奶奶总会多给她们几支新鲜的栀子花,说“丫头们考得好,这花是给你们的奖励”;她们一起去吃那家熟悉的麻辣烫,老板记得她们的口味,总会多放一勺她们喜欢的芝麻酱;她们一起去图书馆,苏念看文学书,陈禾看设计图,累了就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聊着高中的生活。 七月中旬,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陈禾和苏念一起坐在电脑前,手紧紧握在一起。当屏幕上跳出她们的分数时,两人都愣住了——她们都超过了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而且分数只差三分。苏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开心,是激动,是所有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的释然。陈禾抱着她,也忍不住哭了,眼泪落在苏念的肩膀上,带着甜味——那是橘子糖的味道,是栀子花的味道,是她们一起走过的时光的味道。 去重点高中报到那天,她们又一起去了巷口的栀子花摊。老奶奶特意给她们包了一束最大的栀子花,用红绳捆着,还在花束里放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丫头们,前程似锦”。苏念把花束抱在怀里,香味一路跟着她们,走进了重点高中的校门。校园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朵点缀在绿叶间,像星星落在树上。她们沿着开满栀子花的小路走,找到各自的班级,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教室离得很近,课间只要走几步就能见到。 开学后的日子,忙碌却充实。每天早上,她们一起在学校的食堂吃早餐,苏念喜欢喝豆浆,陈禾喜欢吃包子,总会把自己的分给对方一点;课间,陈禾会跑到苏念的教室门口,跟她分享刚学到的数学题,苏念会跟她讲语文课上老师讲的有趣的故事;放学后,她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依偎的线。 高一的第一个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苏念的奶奶生病了,陈禾每天放学都会去苏念家,帮她照顾奶奶,给奶奶熬粥,陪奶奶聊天。苏念的奶奶拉着她们的手,笑着说:“你们俩呀,就像亲姐妹一样,以后一定要互相照顾,好好的。”陈禾和苏念对视一眼,都用力点头——她们知道,这份友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第二年夏天,苏念出版了她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书名叫《栀子花开的时候》,封面是陈禾帮她设计的——一片洁白的栀子花丛,花丛前站着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笑着看向远方。书里写的,都是她们一起经历的故事:初一那年苏念递过来的旧橡皮,初二那年巷口的栀子花摊,初三那年坐过站的夜晚,还有中考后一起看的栀子花开。苏念在书的后记里写:“谢谢你,陈禾,在我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过风雨,一起等待花开。我们的友情,就像栀子花,无论经历多少寒冬,总会在盛夏绽放,永远洁白,永远芬芳。” 陈禾把这本书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每次翻开,都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和栀子花香。她想起苏念第一次在草稿本上画栀子花的样子,想起坐过站那个夜晚苏念的声音,想起中考结束后两人一起买的栀子花,突然明白,真正的友情,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时的锦上添花,而是风雨同舟时的雪中送炭;不是短暂的相遇,而是长久的陪伴;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细水长流的守护。 又是一个盛夏,巷口的栀子花开得正盛。陈禾和苏念一起坐在阳台边,看着那盆已经长得很高的栀子花盆栽,上面开满了洁白的花。苏念靠在陈禾的肩膀上,轻声说:“你看,我们做到了,我们一起考上了重点高中,一起看了好多好多的栀子花开,以后,我们还要一起考大学,一起看更多的风景。”陈禾点点头,握住苏念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嗯,以后的每一个夏天,我们都要一起看栀子花,一起走下去。” 风轻轻吹过,栀子花的香味漫了满室,也漫进了她们的心里。阳光落在她们的身上,落在洁白的花瓣上,落在那本《栀子花开的时候》上,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美好。她们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能会遇到新的困难,新的挑战,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只要心里还装着对彼此的约定,装着对栀子花的期待,就一定能像以前那样,并肩前行,一起等待每一个属于她们的花期,一起走向那个满是阳光和花香的未来。 因为她们的友情,就像这盛夏的栀子花,经历过寒冬的考验,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却依然洁白,依然芬芳,依然在时光里,绽放出最动人的模样。而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那些藏在橡皮、相册、书信里的心意,那块珍藏的橡皮,那些关于栀子花的约定,都会成为她们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永远温暖,永远闪亮,永远指引着她们,走向更远、更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