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客神明》 第1章 初登 传说,在遥远的藏族雪山上,有一位神明,他像裹着雪的风一样,无声笼罩着连绵的峰峦,无时无刻保佑着他的子民——但从没有人能说清雪山顶的模样,那片终年覆雪的高地,是藏在云里的谜,因为从未有人真正登上去过。 风裹着雪沫撞在车窗上,“哗啦——哗啦——”的声响裹着车厢里的沉默,像块浸了冰的布,闷得人胸口发紧。黑色越野车碾过没踝的雪,轮胎碾出的印子刚露出来,就被新落的雪糊成模糊的一道痕。终于,车头猛地顿住,前轮陷进了半米深的雪窝,引擎“嗡”地闷响一声,彻底熄了火。 “啧——” 舔着啤酒肚的宋建国推开车门,雪粒立刻钻进他的裤脚,冻得他猛地一缩脚,粗粝的手掌“啪”地拍在车头盖,震得引擎盖的雪簌簌往下掉, “看看这路!宋源,我早说这破雪山有什么好来的?你妈——” “她不是我妈。” 后座的年轻人掀开车门,声音像沾了雪的冰碴,冷得没半点温度。宋源刚二十出头,背着的摄影包蹭在车门上,金属扣撞出轻响。他垂着眼,睫毛上沾了点雪,衬得眼底的冷意更明显, “五年前,我妈被你们气走的时候,你就该记清楚了。” 宋建国的脸瞬间涨成酱色,他攥着拳头走近两步,雪在他脚底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你他妈再说一遍?要不是你非要来这鬼地方,我们能困在这?你弟弟还在车里睡着,你妈——张姨还等着我们找地方落脚,你能不能懂点事?” “懂事?” 宋源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雪的凉, “你带着她进门,把我妈的照片锁进储物间的时候,怎么没说懂事?我高考落榜,你骂我‘不如你弟半根手指头’的时候,怎么没说懂事?现在我想来看看我妈当年提过的雪山,你倒要我懂事了?” 这话像针,扎得宋建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扬手就朝宋源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裹着雪风,在空荡的雪谷里撞出回声。宋源的脸立刻浮起红印,雪粒落在发烫的皮肤上,激得他猛地颤了一下,可他没躲,甚至抬眼盯着宋建国,眼底的冷意里,缠了点碎掉的失望。 “你他妈还敢瞪我?” 宋建国气得胸口起伏,伸手就要去拽宋源的摄影包, “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这破山谁爱来谁来!” 摄影包的肩带勒在宋源肩上,他攥着包带往后挣,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 “这是我妈送我的包,你别碰。” “你妈?” 宋建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 “你妈走了就是走了,现在张姨才是你妈!我告诉你宋源,今天你要是敢一个人上山,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爸!” 车厢里传来小孩含糊的哼唧声,张姨推开车门探出头,裹着厚围巾的脸皱成一团, “老宋你小声点,小宇醒了……小源啊,你爸也是为你好,这雪山多危险啊,咱先找个民宿住下不行吗?” 宋源没看她,只是盯着宋建国攥着包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 “我跟你回去,你就能把我妈找回来吗?” 宋建国的手猛地僵住。 雪又大了些,风裹着雪沫糊在两人脸上,宋源忽然松了手,摄影包“咚”地落在雪地里。他弯腰捡起包,拍掉上面的雪,拉链拉开又合上的轻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不用你认我,我本来也没这个爸。” 他把包背好,相机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机身贴在胸口,像是能压住那点翻涌的闷痛。宋建国还站在原地,张姨已经缩回了车厢,只有风裹着雪,往两人之间的空隙里钻。 宋源转身往雪坡走,雪没到他的小腿,每一步都陷得很深。走了几步,他听见身后宋建国的怒吼, “你走了就别回来!”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分不清是雪,还是别的什么。风裹着雪山的凉意往他领子里钻,远处的峰峦藏在云里,像他没说出口的话,沉在雪色里,只剩一片模糊的白。 他攥紧了相机带,脚步没停。雪山在前方等着他,像妈妈当年说的那样,裹着雪,藏着谜,是他唯一能寻到点念想的地方。 这一章其实主要概述了宋源的家庭环境,也可以说就是引出下文。如果有觉得哪点像小学生文笔或者太水了的话可以提出来哦,我及时改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登 第2章 雪遇 藏族的雪山很美,满山的松树上积着的雪裹成了圆滚滚的绒团,风一晃就簇簇抖落细雪,沾在枝桠的冰碴如同宝石一般点缀着这个雪山城堡,连空气里都浮着雪沫的凉香,也透露出一股深邃的奥秘。云层像被冻住的海浪,丝丝咬住雪山的半山腰,露出的是峰顶千年不化的银白——那雪层厚的看不清山的轮廓,仿佛底下埋着整座雪山的心事。 今天雪山上的风很大,吹得令人感到刺骨。宋源满怀着笑意地举着相机拍下着一幕幕情景,因为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 就在他拍的入迷之时,一颗接着一颗的雪石从山上滚下,接着成百上千的小雪石滚了下来,宋源听到声响转身看像雪山顶上,眼前的画面使他惊得瞪大了双眼,是雪崩! 他动作一紧慌忙收拾东西就往山下跑,可奈何雪崩还是来得太快,宋源还是被卷进了雪中。 再次醒来,宋源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房子里的炕上,身上盖着毛茸茸的被子,身旁烧着温热的火。此时一道沉稳而又透露出一丝温柔的声音,从宋源的头顶处传来传入他的耳畔里。 “醒了?” 宋源抬起眼看像声音的来源,是一位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身穿一件传统藏袍,但却显得格外意气风发。宋源正想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处,撕裂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 “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先不能起来。” “谢谢,请问你是?” 宋源探究式的眼神观察着面前的少年。 “我叫多玛,是这里的神明。发生雪崩后,我在雪中找到了你,跟你疗了伤。” “多谢。” “不必谢我……” 此时,空气突然宁静,场面一度尴尬起来,一到悠长而又年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多玛,开让啦,陪就堆给,迭给潘村,鲁策刚措因南?”(此为藏语谐音,普通话翻译为: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兄弟伤势怎么样了?) “央金啦,措瓦没呢,额利修住当巴印。鲁得朵西就堆呢,嘎布印。”(普通话翻译为:央金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治疗了,他只要再养一点就好了) 接着多玛看向宋源,向他介绍央金。 “这是我们这里的曼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藏医” “哦,嗯…你们这次怎么说你好的?” “你直接跟她说:扎西德勒” “哦…好” 宋源看向央金。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央金双手合十回复道。多玛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旁拿出了宋源的行李。 “这是你的吧,我在雪中一同捡到了” “谢谢” “我说过不必谢我,你这几天就在这住吧,先把伤养好再说。” “哦,好的,还是想说感谢你救我一命……” 多玛听后,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咔哒——”一声关上,多玛并未走,他轻轻地靠在门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小男孩和一个被逗笑的少年。 “或许是真的忘记我了……” 他收起照片,转身看向宋源房间的门,低声说了一句。 “不客气。” 两位终于遇见啦,其中含有藏语,我本来是想直接用藏语后面再给你们翻译的,但是它输不出来,我就直接用谐音啦,后面肯定是有翻译的。依然是那句话,如果觉得我有写得不好的地方,及时提出来,我及时改正!有伏笔![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雪遇 第3章 篝火 藏族雪山的晚霞是紫红色的,像浸了桑酒的绒布从峰顶往天边铺——最贴雪线的云沾着玫红,像揉碎的酥油花,远些的云裹着绛紫,边缘还缀着碎金似的橘光。天边的云仿佛是给这幅夕阳添加了点可爱元素,风一吹,云霞轻轻晃着,把半座雪山染得暖软,使得这幅画非常完美。 宋源在这儿养了几天伤,恢复后正好碰上藏族的雪顿节。在雪顿节,藏族人会举行热闹的篝火晚会。 夜幕降临时分,广场上点起了篝火。柴薪“噼啪”炸出火星,橘红的火舌裹着暖意往上窜,先舔亮了姑娘们藏袍襟摆的织锦纹样,让那团簇的宝蓝、绛红都浸着光;再漫过人们的脸颊,把笑纹里的欢喜都烘得发烫;连风里飘着的酥油茶香,都裹着这火光的温度,落在人心头时,便成了软乎乎的暖。 篝火晚会开始,藏族人民围着篝火跳起锅庄舞,似乎是因为今天有外地人在,他们跳得更加兴奋更加欢快,像是在向外地人展示他们的民族特色。 宋源在一旁拿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幕和谐美好的场景,此时多玛带着两人向他走来。 “宋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这里的长老森格。” 接着他看向森格。 “长老,这就是我今天救下的那个外乡人,他叫松约,是个勒色巴。”(藏语翻译:长老,这就是我今天救下的那个外地人,他叫宋源,是个摄影师。) “哎,嘞嘞,“这扎西,模样儿,真秀溜啊!”(藏语翻译:哎,好好,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接着多玛指着在身旁的另一位看着年纪并不大一股子读书样的人。 “宋源,这是益西,是我们这里难得一见的读书人,不过家里比较穷,供不起他读书,所以考上大学了也没去上,不过,他正在我们这里的小学教这里的孩子读书呢。” “你好宋源,我是益西。” “你好。” 宋源和益西握手互相认识。 篝火晚会临近结束,宋源和多玛并肩走在一起散步。 “你们这里的人怪热情的,氛围也好热闹,我好喜欢这里。” “喜欢你就留下,这几年我们这里的发展也挺好的,有人在他们会格外的开心,因为他们就喜欢和人交流,从他人口中都听到外面世界的美好,你的到来或许会带给他们更加不一样的改变。” “你怎么能知道那么多?” “我说过的,我是这里的神明,让我在这里的发展保护着我的子民。” “哦~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没想到还真是神明啊!那我们得拍张合照了,拿出去还可以炫耀炫耀,我竟然碰到了神明!” “不,我不喜欢拍照。” “哎呀,拍一张嘛!看你在镜头里多帅呀!就拍一张嘛!” 多玛扶额准备继续拒绝,宋源趁其不备,拿起相机拍照。 “来!茄子!” “……” 就这样多玛和宋源拥有了第一章属于他们的合照………… 这个益西可是后面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呢,大家可别忘记他哦!依然是有不好的地方说出来我会改的哦,感谢广大淑粉的支持,我会再接再厉!(个人比较喜欢最后那段多玛和宋源合照,自我感觉写得良好)忘了说了合照也是后面的伏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篝火 第4章 乡学 宋源刚在这儿安顿好几天,就跟多玛提出想去乡村小学看看。 “你为什么会想去那里?” “因为上次听益西说过后,就对那里有点好奇,想知道你们这里的学习环境是什么样的?” “行吧,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那里比你想象得可能还要糟糕。” “会是什么样的呢?你这说的让我挺期待。” “嗯,那你期待去吧,现在去来不及了,我们明天早上出发,跟着那些上学的孩子一起去,你就能知道有多艰苦了。” “好!” 第二天早晨,天都还没亮,太阳似乎都没睡醒,多玛走进了宋源的房间。 “起床了,我们得早点过去。” 宋源没醒。 “起床了!快点,我们要跟着学生一起过去的。” 宋源依然没起,嘴里还发出了几声哼唧声。 “嗯……哼……” “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迟到!。” 宋源还是没醒。 多玛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要亮了,多玛无奈。小声嘟囔一句。 “你自己说的想去乡村小学看,既然叫不醒,我只能使出办法了,可不能怪我。” 就这样,宋源被多玛的一个脑瓜蹦弹醒了。 “哎呀,轻点轻点” 宋源捂着自己的脑门。 “叫人起床有你这么叫的吗?痛死了。” “不这么叫你,你起不来的,在这之前我已经叫你三次了。” 宋源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这不是太早了吗?醒不来很正常!” “行,你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了,快走吧。” 多玛拽着还并未完全清醒的宋源到门口,只看见一个背着小竹篓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走近看,这个小女孩长得清秀,只不过因为家境不是很好,瘦瘦小小的。 “顿珠,贡杜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源哥哥,科呢切当雪校给内擦加波哟。”(藏语翻译:顿珠,久等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源哥哥,他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们的学校。) “扎西德勒,宋源哥哥!” 顿珠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向宋源打招呼。 “扎西德勒!” 此时,顿珠看向多玛。 “神明,宋云日给加康迪,列列萨过哟呢?括呢额当,雪校拉恰加波,得儿秀波哟?”(藏语翻译:神明,我看宋源哥哥这么瘦瘦的,他真的能坚持和我一起走到学校吗?) “括额木,恰加想过哟。括呢得儿秀波米秀波,括额木的,能恰来当,康恰哟。”(藏语翻译:他自己想来的,他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他的本事了。) 顿珠同情看向宋源。 “宋云日给加康,额当秋秋尼接波哟。累过哟呢,额当拉共波记哟!”(藏语翻译:宋源哥哥,你一定要跟紧我,如果累了记得跟我说。) 宋源根本听不懂藏语,但他看着小姑娘同情他的样子,就觉得肯定不是好事儿,问多玛。 “她刚刚跟我说的是什么?” “她说你要跟紧她,如果累了跟她说。不过我建议累了还是别跟她说了,她可不能迟到。” “呵,你看我像是会拖累她的那种人吗?还有啊,我看人家小姑娘和你说的语气根本不一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添油加醋了!” “你要是觉得我转达的时候添油加醋的话,你就别让我再当翻译了。” “哎,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你了,不说你了。您开开大恩,帮我跟小姑娘转达一句,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拖累她的!” 多玛宛如一个麻木的机器人,转头看向顿珠。 “顿珠,恰波哟。括呢,额当拉,德莫拖波没哟,共过哟。”(藏语翻译:顿珠,走吧。他说他肯定不会拖累你的。) 顿珠听后点点头。 “德,额当尼,恰加波哟!”(藏语翻译:那我们就出发喽! ) 顿珠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面,两位大人跟在后面,毅然的和谐…… 又是一篇上学的时候想到的,主要就是说话多,燕就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及时提出我及时改正!(顿珠这小姑娘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乡学 第5章 乡学(下) “还有多久啊?我们已经走三个小时了,我要累死了……” 宋源弯着腰,装出一副特别累的样子,抱怨道。 “跟你说了这里的条件不好,路特别远,你还不听劝非要过来,自作孽不可活。” 多玛走在前面,看着前方的路怼道。 “拉,松雍惹给钦 迪给 嘎惹耶约更觉?得杰梅给觉。”(藏语翻译:神明,宋源哥哥这是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多玛摸了摸顿珠的头。 “阔额 额给 扣松耶约,阔额 敏觉,达列向秋 走,累久擦 耶?”(藏语翻译:他在向我抱怨,别管他,继续往前走,还有多久啊?) “纳岗娘达列郭就擦 耶啦。”(藏语翻译:再翻两座山就到啦。) 接着,可爱的小顿珠看向宋源,用着他在学校学的笨拙的普通话和藏语问宋源。 “宋…源钦,你…累…了吗?呦不呦休…息且?”(藏语翻译:宋源哥哥,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源看着小姑娘笨拙的普通话夹杂着一点藏语问他,笑了笑,随后跟她说。 “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刚刚都是我装的!继续走。” 接着用一脚三步的距离跑到了前面走。 多玛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小姑娘的头转到前面。 “阔额 敏觉啦,达列走。”(藏语翻译:不要管他啦,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个钟头的时间,太阳在天空中升起来了,用着它暖洋洋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宋源气喘吁吁地跟着多玛和顿珠终于翻过了最后的两座山。 “这……鬼地方……实在太远了!累死我了…终于到了。” 接着他装模作样的倒在多玛身上。 “扶我一会儿…站不…起来了。” 多玛贴泪一眼倒在他身上的这人温热的身体,似笑非笑地说。 “是谁?昨天兴致勃勃的跟我提出过来,还说他绝对不会被累到的?” 宋源听到他这个话,一机灵站起来。 “多玛!你这个人怎么还翻人家老底呢?真够烦,本来走过来就累。” 此时的他们跟着顿珠走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方有一个破旧的小屋子。 顿珠看向宋源,用手指着那边,笑着对他说。 “宋源钦,我们…到…了!”(藏语翻译:钦:哥哥的意思) “这就是你们上学的地方?这么小这么破,呆着能舒服吗?会不会很难受?” “不…会的,额措叠拉嘎杜 降波哟,叠个康萨拉布哟,雷布秋巴得洞波哟。”(后面多玛会解读,就像不在这写了) “她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挺好的,只要有书读就行。” “哦!那我们先进去吧!” “嗯……” 这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摆着几张特别老旧的桌椅,坐上去还会嘎吱嘎吱响。 此时,一位老大爷拿着棒槌敲着铁碗,嘴里喊着。 “上课了,上课了!回教室!” 顿珠小跑着回到教室。 “多玛?宋源?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益西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从教室里走出,面带笑容的看着两人。 “他说他想来看一下这里的孩子的上学环境。” 多玛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的,麻烦你了益西。” “没事啊,这里随时欢迎来,快进来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 三人一齐走进去。 “拉姆莫措,登勒却措学雍拉夏觉扎,尼吉布杂多玛嘞宋源。”(藏语翻译:同学们,让我们来欢迎一下今天来辅导你们学习的两位哥哥,多玛和宋源。) “扎西德勒多玛宋源!” 学生们拉着长调跟多玛和宋源打招呼。 “扎西德勒。” 宋源和多玛一齐礼貌性的回复。 上午的课让宋源拉出思绪,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课程枯燥而乏味,当时觉得非常无聊,觉得学习没有人会喜欢,但当他拉回思绪,看向这些孩子们时,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挂着这学习无比的兴趣,一时有些心疼。 中午的吃饭时间,孩子们从包里统一地拿出一个破旧的铁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咸菜和米饭,还有一点牦牛肉。 “他们一般就只吃这个?” “嗯,我们这边发展本来就不好,碍于他们在长身体,偶尔才会放一点牦牛肉,不然可能都没有。” 宋源看着孩子们明明只有那一点饭菜,却吃得很香的样子,更加心疼了。 此时,益西走了过来。 “多玛宋源你俩还呆坐着干嘛呢?去吃饭了。” 益西带着他们来到来到离那个小屋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房,有一个小房子,他打开门,里面正烧着热乎乎的汤。 “请坐吧,这地方有点小别嫌弃,多玛刚刚应该跟你说了,我们这边发展不好,所以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抱歉了。” 宋源看着锅里煮着的土豆和牦牛肉的汤,平淡地笑了笑。 “没事啊,我肯定不会嫌弃,我可不挑剔,能吃就行。” “嗯,那就好。” 香喷喷的浓汤在锅里翻滚着,益西为他们一人盛了一碗,三人咕咚咕咚地喝着。 “对了,益西,他们下午干什么呢?” 益西擦了擦嘴。 “下午不上课,他们一般会去后面的那片草原上玩,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嗯,好的。” 下午时间,那片草原上正好被山挡着,太阳照不到,所以依然很阴凉,孩子们在那跳皮筋。 “秋莫拍,杰布梨,玛兰梅朵尼尼一,尼额勒,尼额曲,尼杰尼古尼尼一。”(藏语翻译: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这群孩子们玩耍的模样,可爱且童真。宋源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们。 “你会玩吗?” 多玛看向他。 “当然会呀,这可是童年记忆!” “那一起去吧。” 多玛拉着宋源加入了孩子们。 宋源可真没说大话,他跳皮筋的技术很高,使得孩子们连连拍手叫好。 “宋源钦,你…好…厉害!”(藏语翻译:钦=哥哥) “哪里哪里?你们玩得可比我好多了!” 夕阳西下,多玛站在一旁,带着笑意看着他们,心里不禁生出一丝丝温柔,小声嘀咕一句。 “真棒。” 这段更长了点,我觉得我写得还行,依然是有什么建议及时提出,我即使改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乡学(下) 第6章 达加 自从多玛和宋源去乡村小学回来后,宋源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明明这里那么美——蓝得发透的天、裹着雪的山、连风里都飘着酥油的暖香,他也听说过很多人向往这片高原,但为什么这里的经济发展不好呢?环境是澄澈的,村民们见了面会弯着眼说“扎西德勒”,礼敬得像对远道而来的神明,既不是环境的错,也不是人的错,到底是什么绊住了这里的脚步?他指尖摩挲着相机的肩带,刚要往深了想,一道清润的声音就撞碎了他的思绪。 “宋源,想什么呢?” 多玛倚在门框边,藏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晒得微棕的手腕,手里还攥着根编了一半的彩绳,靛蓝与朱红的线在他指尖绕成小小的圈。 宋源回过神,把相机往怀里拢了拢, “啊,没什么,就是……发呆。” 多玛笑了,梨涡陷在颊边,像雪坡上刚绽的格桑花, “嗯,你……想不想看一下我们这里的其他美景?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 宋源抬眼,好奇压过了刚才的思绪——多玛说的“一般人看不到”,总像藏着雪山的秘密。 “你去了就知道了。” 多玛没多解释,拉起宋源的手往外走。他的掌心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裹着宋源微凉的指尖,穿过院子里晒着的氆氇毯,风一吹,毯上的祥云纹样跟着晃,像把天上的云裁了半块下来。 到了门口,宋源忽然顿住脚。 院外的草甸上站着一匹马,不是城里马场那种修剪得齐整的驯马,是裹着高原风的野性子——深棕色的毛像浸了墨,又沾着阳光的碎金,黑里透光,颈间的鬃毛顺着风扬起来,根根都带着劲。它甩了甩头,鼻息喷在草叶上,惊得草尖的露水珠“嗒”地落进土里,一看就是匹壮实又灵透的骏马。 “这是达加。” 多玛拍了拍马颈,达加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是我阿爸留给我的,它认识雪山的每一条路。” 宋源盯着达加的眼睛——那是琥珀色的,像把高原的阳光揉碎了装进去,亮得能映出远处的雪峰。他伸手想碰,又有点犹豫,指尖刚挨到马鬃,达加忽然偏头,温热的鼻息喷在他手背上,惹得他猛地缩了一下。 “它喜欢你。” 多玛笑着把缰绳递过来, “上来吧,我带你走‘神的路’。” 宋源攥着缰绳跨上马背,刚坐稳,多玛就踩着马镫翻了上来,坐在他身后。马身轻轻晃了晃,宋源下意识抓住多玛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藏袍下绷紧的肩线,才猛地松开,耳尖有点发烫。 “抓好缰绳。”多玛的声音贴在他耳边,混着风里的草香, “达加跑起来很快。” 话音刚落,达加忽然扬蹄,草屑跟着马蹄飞起来,风瞬间裹住了两人。宋源只觉得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像被按了快进键——青黄的草甸往后退,远处的雪山越来越近,连云都像能碰着似的,低低地垂在峰峦上。 跑了约莫半刻钟,达加忽然慢下来,蹄子踩在一片铺着细雪的坡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宋源抬眼,忽然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片被雪山环着的湖,像嵌在高原里的翡翠,水是透透的蓝,能看见湖底铺着的碎冰,阳光落下去,湖面上晃着银白的光,像撒了满湖的星子。湖岸的石缝里,居然开着几簇紫花,花瓣上沾着雪沫,在风里颤巍巍地晃,偏生艳得像把整个高原的颜色都聚在了这里。 “这里叫‘神的眼泪’。” 多玛的声音轻下来,像是怕惊了湖里的光, “只有熟悉路的人能找到,外面的人来不了——雪季的时候,湖会冻成冰镜,能照见峰顶的云。” 宋源举着相机,指尖都在抖——镜头里,湖、雪、花、山揉成一幅画,连风都成了画里的留白。他忽然懂了多玛说的“一般人看不到”,这哪里是景,是雪山把最软的心事,藏在了只有自己人能找到的地方。 “你之前问,这里为什么发展不好?” 多玛忽然开口,蹲下身掐了根草茎,在指尖绕圈, “不是不好,是我们不想‘快’。” 他抬头望着湖,眼底映着湖光,“阿爸曾说过,雪山的东西要慢慢养,像达加要等它长到三岁才敢骑,像这湖要等雪化透了才肯开花。要是急着挖路、盖楼,雪山会疼的。” 宋源愣住了。 他之前总用城市的“快”衡量这里的“慢”,却忘了高原的节奏,本就是跟着雪山走的——雪落要等,花开要等,连风都带着不慌不忙的温柔。 达加忽然嘶鸣一声,甩着尾巴往湖边走,鼻尖碰了碰湖水,又抬起头看天。宋源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远处的云正在聚,像要落雪了。 “该回去了。” 多玛翻身上马,朝宋源伸出手, “雪落之前,要赶回族里。” 宋源握住他的手,指尖又触到那点温热。马身晃了晃,风裹着湖的凉香吹过来,他把相机按在胸口,忽然觉得之前的“疑惑”都落了地——这里从不是“发展不好”,是雪山用自己的方式,把最珍贵的东西,好好地护在了慢里。 达加的蹄声踩碎了草甸的安静,往回走的路上,宋源忽然开口, “多玛,下次能带我来看冰镜吗?” 多玛的笑声裹在风里,传得很远, “等雪封山的时候,达加会带你过来的。” 哈喽哈喽,时隔很久终于更第六章,这次是前面改,感觉瘦了,大家的点评之后我的文章真的好多了,大家好有文笔啊,在这也特别感谢一位作者老师的指导,感谢观看(有点甜哈)[星星眼][害羞][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达加 第7章 故事 雪落在窗棂上,“簌簌”地裹住了整个藏寨。宋源蜷在火炉边,指尖捏着块糌粑,看多玛往炉子里添了块松枝——火焰“噼啪”炸出火星,把多玛的侧脸映得暖软,只有眼底那点跨越千年的凉,藏在光里。 “你之前是不是问过雪天牧民会做什么?” 多玛忽然开口,指尖转着个铜制的小转经筒, “有件事,只有雪封山时才会做。” 宋源抬眼,笑着看向他, “冰上赶羊啊?” 多玛笑了,转经筒的铜铃轻响, “是。普莫雍错的湖,要等雪落够三尺,才会冻得像块铁。那时候湖心岛的草还青着,牧民要赶羊过去,不然羊群熬不过雪季。” 他往炉边凑了凑,声音像浸了雪的风,慢得能裹住时光, “最早的时候,湖冰没冻实,有人试着赶羊,冰裂了,连人带羊都沉进了湖里。后来雪山的神可怜他们,就在雪最厚的夜里,往冰面吹了三天三夜的风——风裹着雪,把冰缝都填实了,冰面亮得能照见星星。” 宋源的指尖停在糌粑上:“那神是你吗?” 多玛转经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笑:“是雪山的神。牧民们不知道是谁,只说‘雪风是神的手’。” 他指尖划过炉边的铜壶,壶身凝着的水珠“嗒”地落进火里, “赶羊那天,天没亮就要起。牧民们会在靴底绑上牦牛皮,在冰面撒炉灰——冰太滑,羊会摔,人也会。领头的老牧人会唱‘赶羊调’,调子裹着雪风,能传半座湖。” “羊怕冰吗?” 宋源问。 “怕。” 多玛的目光飘向窗外的雪, “小羊会缩在母羊肚子底下,走两步就抖。老牧人会弯腰把小羊抱在怀里,走一段,再放下来。冰面太静了,只有蹄子踩在冰上的‘咯吱’声,像雪山在数步子。” 他忽然抬手,指尖在宋源面前虚画了个圈——圈里浮起细碎的光,像把雪夜的湖搬进了屋里:冰面亮得晃眼,羊群像团棕白的云,顺着老牧人的调子往前挪,风裹着雪沫,落在羊的鬃毛上,连空气都冻得发脆。 “到了湖心岛,牧民会在草地上撒盐,羊啃着草,老牧人就坐在石头上喝酒。雪落在酒壶上,化了又冻,冻了又化。” 多玛收回手,光碎成了炉子里的火星, “等雪开始化了,再赶羊回来。去的时候是雪,回的时候是春。” 宋源盯着炉子里的火,忽然觉得这故事像雪,轻软,却裹着千斤的暖。窗外的雪还在落,他听见多玛轻声说, “今年雪封山,就能去看。到时候我们骑着达加去。” “那太棒了!” 宋源激动地拍手,眼神透露出他对冰上赶羊的期待与激动。 多玛看见他如此兴奋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作者的手机要被收了[爆哭]所以我只能周更了,提前更[害羞]第七章给你们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故事 第8章 赶羊 雪封山的第七天,多玛推开宋源的门时,他还裹在被子里。 “走了。” 多玛把件牦牛皮的袄子扔在他身上,“达加已经备好了。” 宋源揉着眼睛往外看,天刚蒙蒙亮,雪停了,整个世界都是白的,连风都静得像没醒。达加站在院外,鬃毛上沾着雪,看见宋源就甩了甩头,鼻息喷在雪地上,烫出两个小坑。 “今天赶羊?” 宋源把袄子裹紧,指尖还冻得发红。 多玛翻身上马,朝他伸出手, “嗯,普莫雍错的冰,今天最实。” 达加的蹄子踩在雪地上,没出半点声。往湖去的路全被雪埋了,只有多玛知道怎么走——他指尖指着远处的峰峦, “跟着那座山的影子走,别偏。” 到了湖边,宋源忽然屏住了呼吸。 普莫雍错像块被冻住的蓝天,冰面亮得能照见他的影子,连远处的雪山都落在冰里,晃得人眼晕。湖边的草甸上,聚着几十只羊,棕白的毛裹着雪,缩成一团团软乎乎的球。 老卓玛裹着藏袍站在羊群边,靴底绑着牦牛皮,看见多玛便弯着眼,用藏语笑着说:“扎西德勒!拉索的古秀来啦?”(藏语翻译:神的客人来啦?) 宋源脸一热,刚要开口,多玛已经牵着他往羊群走, “帮我抱小羊。” 最边上的母羊底下,缩着只刚满月的小羊,毛是奶白的,看见人就往母羊肚子里钻。宋源蹲下身,刚碰到它的背,小羊就“咩”地叫了一声,软乎乎的身子往他怀里钻,暖得像团小太阳。 “起啦!(藏语翻译:走啦)” 老卓玛忽然扬起鞭子,开口唱着粗粝的赶羊调,调子裹着雪风撞在冰面上——是藏语的腔,暖得能化雪。 羊群动了起来,像团云往冰面飘。宋源抱着小羊,跟在多玛身后踩上冰面,牦牛皮的靴底蹭在冰上,没出半点滑。冰面下能看见细碎的气泡,冻在里面,像把春天的风封了起来。 “别低头。” 多玛的声音贴在他耳边, “看前面。” 宋源抬起头,羊群顺着老卓玛的调子往前挪,蹄子踩在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像雪在唱歌。小羊在他怀里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在他颈窝里,惹得他笑出了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湖心岛的影子从冰面里浮出来——岛上的草居然是青的,裹着雪沫,像块嵌在白里的绿玉。老卓玛扬了扬鞭子,羊群“哄”地散开,扑在草地上啃草,小羊从宋源怀里挣出来,跌跌撞撞地跟着母羊跑,毛上的雪沫抖了一地。 老卓玛坐在石头上,从怀里摸出酒壶,往里面添了勺酥油茶,递给宋源时说:“恰!杜身!”(藏语翻译:喝!暖身!) 宋源接过壶,暖意在指尖散开。他看着羊群在草地上啃草,看着多玛的侧脸映在冰里,忽然觉得这冰面不是“封”,是雪山把最好的东西,都藏在了这白得晃眼的时光里。 “该回去了。” 多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雪要化了。” 老卓玛挥着鞭子,又唱起来:“啦,加啦!”(藏语翻译:回啦!) 宋源抱着小羊往回走,冰面的光晃得他眯起眼。风裹着草香吹过来,老卓玛的藏语调子裹着雪、裹着暖,缠在冰面的光里,像雪山千年的温柔在轻语。 达加的蹄声踩在冰面上,往回走的路,像走在春天的梦里。 闲着没事儿写会儿~不然就更不了了,今天晚上收手机[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赶羊 第9章 多玛 雪下了整整一夜,清晨时已没过马膝,把整个村寨裹成了素白的世界。 多玛天不亮就醒了,隔着毡帘听见院外传来马蹄踏雪的闷响——是邻村的巡山队来邀他同行。每年雪最深的时候,几个村寨会轮流组队,骑马去后山的冬牧场查看草垛,顺便清理被积雪压断的牧道,防止开春后牛羊没法通行。多玛没多耽搁,翻出镶着狼皮边的藏袍,牵出自己那匹棕红色的马,往马鞍上绑了袋炒青稞,便跟着队伍踏雪而去。马蹄踩在雪地里,溅起的雪沫子沾在马腿上,很快结成了薄冰,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山的褶皱里。 宋源在村里闲逛时,雪已经小了些,只偶尔有几片雪花飘落在衣领上。村寨里的路大多铺着石板,积雪被踩实后滑溜溜的,他扶着墙根慢慢走,转过一个挂满经幡的拐角时,忽然看见一座和周围藏式碉楼不同的房子。房子是用深色的木头建的,门楣上雕着繁复的花纹,窗沿下挂着几串风干的柏树枝,透着股安静的典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屋里燃着松枝,暖融融的香气裹着酥油茶的味道扑面而来。火塘边坐着一位老人,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用一支银簪固定着,身上的藏袍绣着细密的云纹——看打扮便知是村寨里的长辈。 “额额…无意冒犯……嗯……” 宋源正想找些简单的藏语词汇问好,老人却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又清晰, “坐吧,孩子。你是跟着多玛来的吧?” “您……您会说普通话?” 宋源猛地愣住,手里刚要抬起的脚步顿在原地,眼里满是惊讶。他来村寨这些天,除了多玛、益西能和他顺畅交流,其他人大多只会说简单的汉语词汇,像这样流利的普通话,还是第一次听见。 “我叫次仁卓玛,是这里的长老。” 笑了笑,指了指火塘边的毡垫,枯瘦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指,动作轻缓得像在拂去雪粒, “之前我跟着益西学了些,后来也常和路过的游客说话,慢慢就熟练了。” 宋源这才松了口气,在毡垫上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酥油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瓷碗,心里的拘谨也散了些。 “多玛家的人,在我们村寨里,一直是‘离雪山最近的人’。” 次仁卓玛的目光落在火塘里跳动的火苗上,声音慢了下来,同时伸手从火塘边拿起一根细木柴,轻轻拨了拨火堆,火星子随着她的动作往上跳了跳,映得她眼底也泛着暖光。宋源握着茶碗的手指顿了顿——他早觉得多玛特别,雪地里能精准找到猎物踪迹,能凭风向判断天气,但从没想过这“特别”背后还有故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听得更认真了。 “你见过他在雪地里骑马吗?不用缰绳,也能知道哪条路没被雪埋住,哪块冰面能走——那不是天生的本事,是他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 次仁卓玛说着,放下手里的木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袍袖口的云纹刺绣,像是在触碰一段遥远的记忆。宋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多玛骑马的样子:棕红色的马在雪地里疾驰,多玛身姿挺拔,手里的缰绳轻轻搭着,仿佛真的在和雪山对话。他以前只觉得那是多玛骑术好,现在才知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敬畏。 她顿了顿,抬手从火塘边的铜盘里捏起一小撮青稞,慢慢撒进火里,青稞遇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带着淡淡的焦香, “很多年前,多玛的爷爷还在的时候,有一次大雪封山,整个村寨的牛羊都快断草了。是他爷爷带着队伍,在没人敢走的‘雪狼谷’里开了条路,从山那边的牧场运回了草垛。可回来后,他爷爷的眼睛就不太好了,说看见谷里有雪光在跟着他们——我们都知道,那是雪山在护着他们家的人。” “雪光跟着……” 宋源小声重复了一句,心里又惊又奇。他从小在城市长大,听惯了科学道理,可此刻在暖融融的火塘边,听着次仁卓玛平静的讲述,看着她撒青稞时虔诚的模样,竟觉得那抹“雪光”真实得就在眼前,好像能看见老人在雪谷里艰难前行,雪光在身后轻轻跟着的画面。 “那多玛呢?” 宋源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急切。他想知道,多玛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奇遇”。 次仁卓玛笑了笑,眼里带着点温和的神秘,手轻轻搭在膝头的藏袍上,指尖随着话语轻轻点了点布料, “你没发现吗?多玛很少在晚上出门,除非是月圆的时候。他说月圆夜能听见雪山的声音,知道第二天会不会下雪。去年冬天,有个游客在山里迷了路,是多玛顶着暴风雪去找的——他说跟着风里的柏树枝味道走,就能找到人。后来我们去看,那片山里根本没有柏树。” “没有柏树……” 宋源怔住了,手里的酥油茶都忘了喝。他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随口说想吃城里的糖糕,多玛第二天就从镇上带了回来,说“昨晚听见风里说,镇上的铺子进了新糖糕”。当时他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玩笑,是多玛与这片土地独有的联结。原来多玛的“神秘”,从来不是刻意隐藏,而是融入在日常里的守护。 她看向宋源,语气轻了些,手指轻轻捻了捻垂在胸前的蜜蜡珠子,珠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多玛不常说这些事,他觉得这是‘该做的’,不是‘该说的’。你跟着他,慢慢就会懂了——他们家的‘神秘’,从来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是守着雪山,守着我们这个村寨。” 宋源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以前他总觉得多玛像座冰山,话少又冷淡,现在才知道,这座“冰山”下藏着这么多温暖的故事,藏着对村寨、对雪山沉甸甸的责任。他低头喝了口酥油茶,甜香里带着点咸,就像多玛的人,看着冷,却藏着温柔。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踏雪的声音,接着是多玛熟悉的呼喊, “宋源?你在这儿吗?” 次仁卓玛朝门口扬了扬下巴,手里还捏着那枚蜜蜡珠子, “看,雪山把他送回来了。” 宋源抬头望去,门口的光影里,多玛正拍着身上的雪,眼里映着外面的雪光,亮得像星星。他站起身,心里忽然盼着能多听多玛说说这些故事,说说他和雪山的约定。 第10章 雪线(央求上山) 宋源第七次把热奶茶推到多玛面前时,炉火烧得正旺,将帐篷内壁映得暖融融的。他指尖还沾着刚磨好的咖啡粉,眼神亮得像外面未化的积雪, “就一次,多玛。我跟着你,绝对不拖后腿。” 多玛没接奶茶,指节叩了叩桌案上泛黄的地图。红笔圈出的雪山线像道醒目的疤痕,那是去年他和向导救过两个迷路徒步者的地方。 “宋源,那并不是景区栈道。” 他声音比帐篷外的风还冷, “四月的雪层是空心的,一脚踩错就会掉进冰裂缝,救援要等三天。” 宋源却从背包里拽出个鼓鼓的防水袋,倒出一堆装备:冰爪、雪杖、压缩饼干,甚至还有个小巧的卫星电话。 “我查了半个月资料,” 他指着雪杖上的刻度, “这个能测雪深,而且我跟健身教练练了三个月体能,负重走十公里没问题。” 多玛盯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看着宋源苦苦央求他的样子,他沉默地端起奶茶,热气模糊了视线, “明早五点出发,全程听我指挥。要是我说停,你哪怕看到藏羚羊也不能动。” 天还没亮,两人就踩着星光出发了。雪地里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宋源跟在多玛身后,不敢错开半步。多玛走得很慢,每走五十米就停下来,用冰镐敲敲地面,确认雪层是否结实。阳光爬上雪山时,宋源才敢抬头,远处的雪峰在晨光里泛着淡蓝色的光,云絮像丝带缠在山腰,他下意识想掏相机,却被多玛一把按住。 “别分心。” 多玛递给他一块巧克力, “前面是第一个陡坡,踩我的脚印走。” 宋源咬着巧克力,甜意刚漫开,就听见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他瞬间僵住,多玛回头时,他的脚踝已经陷进了雪层,冰冷的雪粒顺着裤脚往里钻。多玛立刻跪下来,用冰镐在他周围划出一圈安全区,声音却依旧平稳, “身体往后仰,慢慢把脚抽出来,别慌。” 等宋源狼狈地爬出来,才发现雪层下藏着一道窄窄的冰缝,黑黢黢的像张嘴巴。多玛把自己的安全绳又紧了紧,系在宋源腰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宋源拍了拍身上的雪,却笑了, “才不呢,你看,我们都走到这儿了。” 他指着前方的雪坡,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飞, “说不定山顶能看到日照金山呢。” 多玛没再说话,只是走在前面的脚步,又慢了些。 嘿嘿,又出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雪线(央求上山) 第11章 雪线(风雪锁途) 云层像被戳破的棉絮,铅灰色的雪粒先是零星砸在多玛的藏袍下摆,转瞬就变成密集的雪幕。他猛地停下脚步,抬手按住头顶的狐皮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风裹着雪片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刃,能见度瞬间缩到不足五步。 身后的宋源踉跄了一下,厚重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刚要开口喊多玛,就被一阵狂风堵了回去。 多玛没回头,只是将背上的行囊往肩头紧了紧,从怀里摸出一根油布裹着的牦牛绳,反手递过去。 “系上。”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别错开。” 雪越下越急,脚下的碎石路早被积雪覆盖,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半尺深的雪窝。多玛的靴底裹着防滑的牛皮,却也几次在结冰的岩面上打滑。他不得不侧过身子,一只手抠住岩壁上的裂缝,另一只手攥着牦牛绳,一点点往前挪。风从山谷里灌进来,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东西在暗处追着他们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多玛突然停住,猛地将身后的人往岩壁边拽。 “躲这儿!” 他指着岩壁下一处凹进去的窄缝,那里勉强能容下两个人蜷缩。刚把宋源推进去,他自己就被一阵更猛的风雪裹住,藏袍的袖口瞬间结了层薄冰。他迅速解下行囊,掏出里面的干牛粪和火石,可风太大,火镰打了十几次,火星刚冒出来就被吹灭。 “先忍忍。” 多玛把自己的狐皮帽摘下来,扣在宋源头上,又将藏袍的下摆扯下来一截,裹住宋源已经冻得发紫的脚踝。他自己只穿着单薄的内衬,肩膀却挺得笔直,像堵墙似的挡在风口, “风雪不会停太久,等风小些,我们要一个找山洞。” 雪粒打在他背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可他连动都没动,只是偶尔侧过头,确认身后的宋源还有均匀的呼吸。 远处的雪山在雪幕里只剩模糊的轮廓,像是随时会塌下来,可多玛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仿佛能穿透这漫天风雪,看到藏在云层后的山路。 多玛正盯着前方发呆时,后面传出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 “这是什么?风这么大,雪也下的这么大。” “这是白灾,特别危险,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啊?那到晚上我们岂不是更危险了?” 宋源已经有些恐慌了。 “所以我跟你说不要轻易上雪山,初见的时候你不就是亲自上山遇到雪崩昏迷了吗?雪山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 多玛看着宋源,深深地叹一口气, “我可没有太责备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以后要上雪山都记得叫我,知道了吗?” “知道啦。” 多玛帮宋源再将围巾系紧了一点, “还冷不冷?” “好多了。” “那就行。” 也是又来更新了,咱们的多玛也是很宠溺的~嘿嘿,我的CP就是甜[害羞][亲亲]好喜欢自己给自己做饭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雪线(风雪锁途) 第12章 雪线(山洞夜警) 风势减弱时,天已经黑透了。 多玛拍掉身上的积雪,拉起几乎冻僵的宋源,顺着岩壁往地势稍低的地方走。雪地里的脚印早被新雪覆盖,他只能凭着记忆里的地形,在乱石堆中摸索,直到指尖触到一块潮湿的岩石——是个山洞的入口。 山洞不深,却足够两人容身。两人并排小心翼翼地前行。 好不容易走进去后,多玛先将行囊里的干柴掏出来引燃,火光跳起来的瞬间,宋源才看清洞里的情形:岩壁上渗着水珠,地面凹凸不平,角落里堆着几根泛着冷光的动物骨头,不知是哪年留下的。 “别碰那些骨头。” 多玛将烤热的牦牛肉递过来给宋源,自己则坐在火堆旁,目光紧盯着洞口。 夜里的山洞格外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风吹过的呜咽。宋源靠在岩壁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被多玛猛地按住肩膀。他瞬间清醒,顺着多玛的目光望向洞口——积雪突然被顶开一个小窟窿,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处闪了一下,是雪狼。 那雪狼从雪雾里钻出来时,浑身的银白长毛被风扯得炸开,像裹着一层泛冷光的针。它前爪死死扒住山洞口,指垫外翻露出暗黄的爪尖,喉咙里滚着浑浊的低吼,涎水顺着尖利的犬齿往下滴。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绿幽幽的像淬了冰,死死盯着多玛和宋源,瞳孔缩成细缝,连耳尖都绷得笔直,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绷着,像一张随时会扑过来的弓。 多玛慢慢摸向手边的短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没动,只是将火堆往洞口挪了挪,火焰窜得更高,映得洞口的积雪滋滋融化。那只雪狼在洞口徘徊了片刻,鼻尖动了动,大概是忌惮火光,又或许是察觉到两人的气息,凶狠的目光看向多玛,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忍不住身体都抖动了一下,并没做什么,转身走了。 “它为什么会怕你?” “宋源,你要知道,不只是人类不敢违背神明,动物也一样,它们会记住每一个神明的样貌,不会去攻击。” “哦——!原来是这样啊。” 直到天快亮时,多玛才敢稍微放松。他靠在岩壁上,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洞口,火堆已经快灭了,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即使这样,多玛手里还紧紧握着拿把短刀,宋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不用多玛给他解释他也突然明白,这雪山里的每一夜,都没有真正的安全,就像人心一样,即使动物们不敢违背神明,但还是总会有那么几个特殊的。 这里有伏笔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雪线(山洞夜警) 第13章 雪线(日照金山) 天刚蒙蒙亮,多玛就叫醒了宋源。 洞口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他用短刀挖开一条通路,探出头看了看天色——云层已经散开,露出一小块湛蓝的天,风也小了许多,只剩下零星的雪粒在晨光里闪着光。 “今天能翻过去。” 多玛将最后一块牦牛肉塞进嘴里,又灌了口烈酒,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他重新系好牦牛绳,将宋源的行囊往自己肩上挪了挪, “路更陡,跟着我,别往下看。” 往上爬的路比前几天更难走,岩壁几乎是垂直的,只能踩着前人凿出的石窝往上挪。多玛走在前面,手指抠着岩壁的裂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宋源渐渐体力不支,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慢了下来。多玛没催,只是停下来等了等,伸手拉了他一把, “再坚持会儿,快了,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太阳渐渐升高,穿过云层洒在雪山上,将洁白的雪顶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宋源抬头时,恰好看到多玛眼里的光——他的脚步明显快了些,像是早已预见了前方的景象。 直到下午时分,两人终于爬上最后一块巨石,宋源突然顿住,连呼吸都忘了。 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最高的那座山峰正被夕阳的金辉笼罩,从山顶到山腰,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融化的黄金,连空中的云朵都被染成了橙红色。金光顺着山峰往下流,映得整个山谷都亮了起来,连空气里的寒气,都仿佛被这金光暖化了。起初是山尖染了层淡金,转瞬便顺着雪脊往下淌,把陡峭的冰壁镀成流动的金河。 雪粒在金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连岩缝里的冰柱都成了晶莹的金棒。山脚下的云霭被染成暖橘色,轻轻裹着雪山下半截,只露着上半段金灿灿的峰峦,像浮在云端的金铸圣殿。 风过时,雪沫从金顶簌簌滑落,划出一道道金色弧线,连空气里都飘着暖融融的光。 “好美呀!” 宋源激动地感叹,立马拿出自己的照相机拍下这一幕幕。 多玛站在巨石上,张开双臂,任由风拂过他的脸颊。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仰着头,眼里映着整个金山的轮廓。 宋源看向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一路的风雪、恐惧、疲惫,在看到日照金山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值得。 “我们终于到了。” 多玛转过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在金光的映衬下,比雪山顶的阳光还要温暖。宋源点点头,喉咙发紧,却什么都没说——有些风景,本就不需要言语来形容,人,也一样。 动心时刻~[害羞]好激动好激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雪线(日照金山) 第14章 相机 雪停得比预想中早。 第二天清晨,宋源推开帐篷门时,整个世界都浸在透亮的晨光里——原本裸露的碎石坡被新雪盖得严严实实,连远处玛尼堆的轮廓都变得圆润,经幡上的颜色在白雪映衬下,像从画师调色盘里刚挑出来似的。 “发什么呆?” 多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个雪球,轻轻砸在宋源背上。 宋源回头时,正撞见多玛眼里的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沾着的细碎雪粒像撒了把星星。 “昨天躲雪没玩够,今天补上?” 他说着,又弯腰捏了个雪球,作势要往宋源脸上扔。 宋源反应极快,往后跳了一步,顺手抓了把雪揉成团,朝多玛的方向抛过去。雪球没砸中他,落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倒把多玛逗得直笑。 他踩着积雪朝宋源跑过来,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首轻快的歌。 宋源转身就跑,却没注意脚下的雪层较薄,一脚踩空差点滑倒,多玛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跌在雪地里,溅起的雪落在衣领里,凉得宋源忍不住缩脖子。 “你行不行啊?” 多玛趴在雪地上,支着下巴笑他,藏袍的下摆沾了雪,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眼里的雀跃。 宋源趁机抓了把雪,轻轻抹在多玛的脸颊上,看着他瞬间瞪大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知道我行不行了?” 多玛“哼”了一声,猛地抓起两把雪朝宋源扔过来,这次没再手下留情,雪粒钻进宋源的脖颈,凉得他直吸气。 两人在雪地里追着跑,雪球飞在空中划出弧线,笑声裹着雪粒,飘得比经幡还远。 宋源跑累了,靠在一棵矮松旁喘气,看着多玛弯腰捏雪球的背影——他的藏袍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像幅会动的画。 他下意识摸出怀里的相机,刚想按下快门,就听见远处传来苍老却洪亮的声音, “宋源——” 宋源抬头望去,只见长老次仁卓玛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的帐篷前朝他招手。 老人穿着深蓝色的藏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头上戴着的绒帽沾了层薄雪,却丝毫不显狼狈。 多玛也停了手,拍了拍身上的雪, “看来是上次没聊够,卓玛又找你有事了。” 宋源快步走过去,刚要开口问好,次仁卓玛就笑着拉住他的手。 老人的手掌粗糙却温暖,带着常年握青稞、捻羊毛的温度。 “听说你有个能‘留住时光’的匣子?叫什么…照……相机?” 次仁卓玛指了指他手里的相机,眼里满是好奇, “今天天气好,想请你帮我拍张照,和我那只老藏獒一起。” 宋源连忙点头,跟着次仁卓玛走到她的帐篷前。一只毛色发黑的老藏獒正趴在雪地里晒太阳,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神却很温顺,看见次仁卓玛时,还轻轻摇了摇尾巴。 “它叫黑宝,陪了我十五年了。” 次仁卓玛蹲下身,轻轻摸着黑宝的头,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日里威严的长老, “以前总听来村里旅游的年轻人和来支教的老师说,照片能把人留在最好的时候,我也想看看,我和黑宝现在的样子。” 宋源调整好相机参数,让次仁卓玛坐在帐篷前的木凳上,黑宝乖乖地趴在她脚边。 晨光刚好落在两人身上,次仁卓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温柔,黑宝的耳朵轻轻搭着,眼神安静地望着镜头。宋源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原来雪山里的“最好时候”,从不是定格的美景,而是人和相伴的生灵,在晨光里共享的这片刻温暖。 “准备好了吗?” 宋源轻声问。 次仁卓玛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黑宝的头顶。 “3——2——1——!” 宋源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快门声在安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像把这一刻的阳光、白雪,还有老人与藏獒的温情,都稳稳地装进了相机里。 拍完照,次仁卓玛拉着宋源看相机里的照片,眼里满是惊喜, “原来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真好。” 她顿了顿,又看着宋源,认真地说, “等你回去了,要是想雪山了,就看看这些照片,就当我们都在你身边。” 宋源用力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背后被雪球轻轻砸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多玛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手里还攥着个雪球,朝他笑着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雪地里的他,和取景框里的画面一样,都是宋源在雪山里,最舍不得忘记的风景。 “喂,你还搞偷袭是吧?多玛!” “就搞偷袭,有本事你来追我。” “等着多玛,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 宋源手里抓着一大团雪球,追着多玛跑。 次仁卓玛看着这一幕,温柔的笑了。 真好…… 可能有人看到这一章会说多玛都是神明了,看简介他年龄也都有1000多岁,怎么打雪仗还那么幼稚的样子?但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稚嫩的童年时刻,他们是藏族乡村里长大的孩子,会比城里的孩子更加童真,而且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会太成熟不是吗?反正我很喜欢我的这个设定,多玛就是很温柔,很沉稳有的时候会有些孩子气[害羞][亲亲][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相机 第15章 多宋 多玛的牛皮靴踩碎最后一片残雪时,宋源正举着相机蹲在玛尼堆旁。 海拔五千二的风裹着冰晶,把经幡吹得猎猎作响,像谁藏在云层里的絮语。 “这是第三十七个玛尼堆了。” 多玛忽然开口,藏青色藏袍的衣角扫过宋源冻得发红的手背, “我阿爸之前说过,每片经幡上的六字真言,都会跟着风飘去转世的方向。” 宋源没接话,只是悄悄把镜头转向多玛——他正伸手拂去玛尼石上的薄雪,阳光落在她发间的蜜蜡珠串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比镜头里任何雪山远景都更烫人。 直到风势渐缓,多玛才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青稞饼,掰了一半递过来。 饼壳还带着体温,咬下去时能尝到淡淡的酥油香。 “你上次是不是说过,想拍‘会呼吸的雪山’来着?” 他望着远处正在消融的冰川,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饼渣, “等冰川融水了就会漫过山脚的草甸,到时候牦牛群会踩着水走,蹄子溅起的水花里,能看见雪山的影子在晃。” 宋源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牧民帐篷里,多玛借着酥油灯的光,给他看阿爸留下的旧经卷。泛黄的纸页上,用藏文记着每年雪线退去的日期,最后一页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相机——是多玛十岁时,照着阿爸描述的“能装下雪山的匣子”画的。 “明天带你去看冰洞怎么样?和上次的不同,上次是找的晚上庇护所,这次是特别美的,你绝对会意想不到。” 多玛把剩下的青稞饼塞进宋源口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缝,像触到了一块温凉的冰, “里面有前年冻住的经幡,风一吹,冰碴子会跟着经文一起响。” 宋源低头盯着口袋里鼓起的弧度,忽然觉得相机里的存储卡,好像比身上的登山包还沉——里面装着的不只是雪山,还有多玛说话时,眼里跳动的、比酥油灯更亮的光。 你们藏族雪山这块这么多美景啊……雪山、冰洞、草原还有……人。 我是真的有点懒了,原谅我不写内容提要吧,今天就更两章了,明天我们去看冰洞~[亲亲][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多宋 第16章 多宋(下) 多玛攥着宋源的手腕往山坳里走时,风裹着碎雪沫子往两人衣领里钻,像无数根细凉的针。 脚下的路早没了章法,尽是冻得发硬的碎石和覆着薄冰的枯草,踩上去“咯吱”一声,脆得像要断。 多玛走在前头,藏靴底的防滑纹碾过冰面,留下两道浅痕,他时不时回头看宋源,喉结动了动, “跟着我的脚印,别踩那些发蓝的冰,底下是空的。” 宋源“嗯”了一声,指尖冻得发僵,却不敢松开多玛的手。 风把多玛的藏袍下摆吹得猎猎响,露出里头绑着的牛皮绳,绳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铃,走一步晃一下,铃声被风揉得细碎,倒成了这荒山里唯一的活气。 再往前,山壁陡然收窄,成了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缝,多玛先侧过身挤进去,伸手拽宋源时,指腹蹭到他冻得通红的耳尖, “快些,过了这缝,就到冰洞口了。” 狭缝里的风更急,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宋源刚挤进去,就被风呛得咳嗽了两声。 多玛在前面引着路,手在山壁上摸索,忽然停住脚步,指尖敲了敲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 “到了。” 他用力一推,岩石竟像门似的往旁边滑开,一股带着寒气的湿气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结着一圈冰棱,像天然的门帘。 “得爬进去。” 多玛蹲下身,率先伏在地上,藏袍的下摆蹭过冰冷的地面,留下一道浅印。 宋源跟着蹲下来,才发现洞口比想象中矮,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挪。 掌心按在地上,冰寒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他抬头看前面的多玛,对方的身影在昏暗中只剩个模糊的轮廓,铜铃的响声近了些,倒让人心安。爬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忽然透出一点微光,多玛的声音传过来, “快了,前面就宽敞了。” 宋源咬着牙往前挪了最后几米,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多玛已经站起身,正回头朝他伸手。 他借着多玛的力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眼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哪里是什么冰洞,分明是一座藏在山腹里的冰雪城堡。 “好…好美!” 宋源情不自禁的感叹。 洞顶高得望不见底,无数根冰柱从顶端垂落,长短不一,粗的如合抱的树干,细的像少女的发丝,每一根都晶莹透亮,像用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 冰柱的尖端挂着小小的冰珠,偶尔有一颗坠落,砸在下方的冰台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洞里荡开回音,像有人在远处弹着藏地的弦子。 地面是平展的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洞顶的冰柱和四周的冰墙,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实景,哪里是倒影,仿佛踩在一片悬空的冰雪之上。 冰墙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蓝,像极了纳木错湖的湖水在寒冬里冻住的颜色,又带着点紫,像是把傍晚的霞光揉碎了掺进了冰里。 墙面上不是光滑的,而是天然形成了许多纹路,有的像藏地经幡上的图腾,有的像远处连绵的雪山,还有的像盘旋的雄鹰,每一处都透着自然的巧夺天工。 就在这时,洞外的夕阳正好落到山尖,几缕金光从洞口上方的几个小孔里钻了进来,像天神撒下的金线。 光线穿过空气里漂浮的细雪,落在冰柱上,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不是单一的金色,而是折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像一道流动的彩虹,在冰柱间跳跃、闪烁。 有一缕光恰好落在一根细冰柱上,冰柱瞬间成了一根发光的玻璃棒,光芒顺着冰柱往下淌,落在下方的冰台上,又反射到旁边的冰墙上,把一片冰墙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另一缕光穿过洞顶的冰珠,在冰面上投下无数个小小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钻,风一吹,光斑轻轻晃动,竟像是活了过来。 宋源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面冰墙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墙面。 冰面凉得惊人,却异常光滑,他的指尖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很快又消失不见。冰墙里似乎冻着些什么,凑近了看,能看到几缕白色的雾气在里面缓缓流动,像藏在冰里的云。 多玛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 “小时候啊,我听阿爸说过,山里面有座冰神的宫殿,原来就是这里。” 他指着洞中央的一处冰台,那里竖着一根最大的冰柱,足有两人高,冰柱的中间竟冻着一朵花——那是一朵格桑花,花瓣舒展,颜色是淡淡的粉,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可它确确实实冻在冰里,成了永恒的模样。 夕阳的光越来越斜,钻进洞里的光线也越来越多,那些小孔像是被打开的天窗,把整个冰洞都照亮了。冰柱上的光芒更盛了,闪烁不定,像无数颗星星落在了冰柱上。 冰面上的倒影和实景交织在一起,彩虹般的光芒在其间流动,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仙境,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世间难得的美景。 宋源站在冰洞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 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夕阳的暖意,却吹不散洞里的冰寒,反而让那些闪烁的光芒更显灵动。他转头看向多玛,对方正仰头看着洞顶的冰柱,夕阳的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柔和了许多,铜铃在他腰间轻轻晃动,铃声和冰珠坠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冰雪城堡里最动听的乐章。 人美、情美、景美……真好…… 我来啦[让我康康][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多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