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罢还休》 第1章:男人都喜欢玩刺激 林鸢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刺激。 譬如她老公,就能一边和小三儿在床上翻腾,一边胆大到给她打电话直播。 此时此刻,听筒中女人的轻吟深浅暧昧,和男人的喘声交加,诉说着两人的干劲和畅快。 林鸢愣着,听了足足有一分钟。 “太太,夫人来了。” 佣人进来提醒了一句。 她刚回神,穿着雍容的妇人已经走了进来。 林鸢立刻起身,背过手机,唇角牵扯乖顺的笑。 “妈,您来了。” 梁岚环视过整个房间,最后看向她被颜料弄脏的衣服上,眉心皱得很紧。 “你平常就这么闲,在家搞这种行为艺术?” “是有点无聊。” 梁岚面无表情,明着敲打她。 “林鸢,没人管你以前喜欢做什么,但你既然结婚了,婚后就要把心思放在家里,别总做一些跟身份不匹配的事。” 林鸢低下头,认错的态度堪比教科书。 “您教训得对,我会改的。” “实在找不到事做,你就多管管阿彧,他一个月没回家了。” 林鸢应得干脆:“是。” 梁岚看着这乖巧听话的儿媳,非但没觉得心头舒展,反而更堵了。 完全没脾气,骂她还能笑脸相迎,跟个假人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女人,陆彧当初却偏要跟她结婚。 梁岚准备离开,林鸢一路送她出去,到上车。 妇人最后说:“晚上,你叫阿彧回来吃饭,他爸有事找他。” “好的。” 车开出去,拐了个弯后消失。 林鸢脸上的笑容唰地垮下来。 她揉了揉发僵的脸颊,拿起手机一看,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 还知道要脸,不敢舞到他妈面前。 不过,她有点后悔,刚刚就该把手机塞她婆婆手里,让她听听她儿子正在做什么好事。 林鸢给陆彧发了消息,奈何一直到下午都没回复,不得不打电话过去。 响了挺久,她正准备挂断,那边接了。 男人的嗓音低磁沙哑:“什么事。” 这个时间还在睡,是奋战了一中午? 林鸢心里涌着暗火,忍下不悦。 “我给你发了消息,你看见没?” 那边大概反应过来是她,衣物摩挲的声响后,语气很随意:“刚看见。” 说完,又道:“我晚上没空。” 换做平时,林鸢肯定帮他搪塞过去了。 但今天被他带着小三儿挑衅,外加梁岚来找茬,她冷扯了唇。 “行,反正是你妈叫你回去,既然你不顾及她的感受,我也不多余操这份心。” 陆彧沉默了。 “没事我挂了。” 她拿开手机要挂断,男人突然叫住她,声调似笑非笑。 “林鸢,你要是最近那方面憋狠了,可以换个语气跟我说,我会很乐意回家帮你。” 林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你想多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她在楼上换好衣服,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熄火声。 没一会儿,主卧的门被推开。 林鸢坐在梳妆台前,白色长裙盖过膝盖,掐腰的设计裹住纤腰,脸上的清淡妆容掩不住明媚大气的五官。 镜子反衬出男人的身影,修长挺阔,深灰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敞着,冷白锁骨要露不露,一个劲儿的风流慵懒。 陆彧打量着她,“穿成这样,要出门?” 林鸢在戴耳环,随口“嗯”了一声。 他姿态散漫,“我说了不回。” “那你回来干什么。” 陆彧挑眉:“……” 林鸢是不够了解陆彧,但她知道他家的事儿,他不会不上心。 戴好耳环后,林鸢起身往外走。 陆彧盯着她经过,半晌,脚步跟上。 到了老宅。 下车时,他双手插兜往前走,没等她。 两人从结婚就没有过如胶似漆的时候,他连装都懒得装,所以她把自己的本分做到就够了。 林鸢深呼吸,踩着高跟鞋跟上去。 晚餐时间。 饭桌上,陆彧的父亲陆承安稳坐主位,左侧坐着梁岚,紧挨着她的是陆宁,陆彧的姐姐,陆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一家子都对她疼爱至极。 林鸢和陆彧坐在另一侧。 两父子不痛不痒地聊着天。 陆宁听得烦,呶嘴撒娇:“爸,不要谈工作了嘛,正好大家都在,我们聊点正事!” 得了陆承安的默许,她转头就问:“林鸢,你和阿彧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是你不想生,还是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林鸢原本心安理得地扮演着透明人,突然被问到这种尖锐话题,一下僵着。 按理说,陆彧完全可以帮她挡一挡,但他慢条斯理挑着菜,就没有帮腔的意思。 她眸光一定,笑着要解释,对方惊讶着自说自话:“不会吧,你从嫁进我们陆家以来就没工作,对陆家也没什么贡献,现在连孩子都生不了,阿彧还要你做什么?” 话落,陆彧轻飘飘睇了陆宁一眼。 “……” 主位上的男人皱眉看向林鸢,包括梁岚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林鸢的笑落下。 气氛逐渐僵凝。 这时,一直事不关己的男人轻嗤道:“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陆宁知道在说她,理直气壮道:“我又没结婚,跟谁生去?” 陆彧抬了眼皮,“只要你想,没结婚也能。” 陆宁重重瞪他一眼,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回头又把矛头对准林鸢。 “我是为你着想,孩子是维系夫妻感情的重要武器,身体有问题就一定要看医生。” 林鸢捏着筷子的手收紧,重新挤出一抹笑。 “姐姐,我身体很好,对生孩子也没意见,只是要看阿彧短期内有没有这个安排。” “他?” 女人笑得意味深长,“平常都不回家找你的人,能有什么安排?恐怕在外面的时间,都够他生一个足球队了——” 梁岚厉声喝止:“陆宁,不要口无遮拦!” 后者不以为然,笑得无所谓。 “我开玩笑的,林鸢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她毫无歉意的脸,林鸢咬咬牙。 “不会。” 这顿饭,在她的索然无味中结束了。 陆彧被他爸叫去了楼上书房,大概十来分钟,他下楼,目光扫过客厅。 林鸢没等他。 这是第一次。 听了佣人的话,他拎着车钥匙出门,沿着光影,看见站在车前的身影。 林鸢从窒息的环境中脱身后,就一直站在这儿发呆。 裹着热气的风拂过发丝,她随手将它勾到耳后,重重舒出一口郁气。 车灯突然闪了闪。 她下意识后退,撞进男人宽阔的胸膛,荷尔蒙迎面而来。 陆彧眼眸沉着墨色,大掌握住她的双肩,把控着最后一丝距离。 他戏谑道:“你这么上道,刚说完生孩子,就打算实践了?” 林鸢一愣,转身断开与他的接触,温凉冷静地说:“陆彧,我们离婚吧。” 第2章: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你有新欢了?” 林鸢都有点佩服他能这么面不改色地反问她这种话。 她冷淡道:“没有。” “没有,那离什么婚。” 她被他这逻辑搞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彧勾着车钥匙绕过车头,上了车,指尖敲了两下方向盘,眼神转向窗外的女人。 “上车。” 林鸢犯不着跟他较劲,拉开副驾的门。 等她扣好安全带,他一脚油门踩下去。 一路无话。 到了家门口,车停下,她再次说道:“陆彧,我是认真的,你有时间好好想想,给我一个答复。” 陆彧从隔层取了一支烟,低颈咬住烟蒂。 “行。” 手心一震,林鸢看了一眼来电。 听到叮的一声,她边推开车门下车,边接通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女声嘴快得很:“一一,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上次那个客户刚联系我,说他要的画得提前交付,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加急一下?” “有多急?” “三天内。” 她掐着算了下时间,“我可以,来得及。” “你确定吗?千万别逞强,像两年前那样把自己往死里逼……” 身后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人带着烟味从她身边经过。 林鸢蹙眉,脚步一定。 “我没问题。” 对方松了口气,才揶揄道:“我感觉你今天心情不佳啊,刚被甩了?” 林鸢红唇轻扯。 “差不多吧。” 温清黎相当八卦:“听你这语气,是我错过了什么?” 她看着男人上了电梯,才继续往前走。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好好好,说不清就闭嘴!等我过两天回来,见面再聊!” 她笑笑,“好。” 林鸢上电梯到大厅,换鞋,上楼,回主卧。 主灯没开,但浴室传来淅沥水声,灯影透过磨砂玻璃门,堪堪映出男人的大致身形。 她原本想要换件舒适的衣服,这下也作罢了。 几分钟后,陆彧出来,胸膛精瘦,宽肩劲腰,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和短发的水汽随着走动散在空气里。 “吹风机在哪儿。” “柜子第二格。” 嗡嗡声响彻空间。 林鸢为了避免尴尬,摆弄起手机。 陆彧吹完头发,余光扫见坐在床沿的女人。 她还没卸妆,在昏黄的光影中,五官漂亮得失真,匀称的小腿微勾,一只脚掌踩在拖鞋上轻点着,脚背白得发光。 他黑眸微动,阔步走来。 林鸢猛地抬头,警惕。 “你要干什么?” 他睨着她,“大晚上的,夫妻共处一室,能干点什么?” 她很想问,他白天不是才酣战了一场,晚上还能有精力? “你应该没这个需求。” 陆昼眉梢撩弯,双手叉在腰间,正对着她的角度相当暧昧。 “我有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他俯下身,浴巾那处向着她的唇缓缓靠近,嗓音带着浴后的绵绸性感:“就看了一眼,你有这么了解我?” 林鸢屏住呼吸,随着距离缩近,张唇要叫停—— 他却突然错开身。 陆彧捞过床上的手机,瞥着发愣的她,眼底笑意浓郁。 “我今天有点累。” 随即,他似是而非地道:“不过看你这么沉醉,要不我们改天试试?” 林鸢压住呼吸。 “都是要离婚的人了,大可不必。” “这不是还没离么?” 她淡淡瞥他一眼,他倒没有进一步的意思,退到衣柜前,拿出浴袍穿好就出去了。 “……” 半晌,林鸢揉了揉僵硬的肩颈,起身卸妆,进浴室。 一夜过后。 她昨晚没睡好,但看旁边没有睡过的痕迹,强行清醒之后,快速洗漱,直接钻进了画室。 今天的任务很重,对方要求三天交付,把画送过去要耽误一天,她只有两天时间。 佣人送来早餐,林鸢就把人赶了出去。 楼下餐厅,陆彧吃完都没见人下来,准备上楼时,接到一通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他打趣:“让你跑腿当锻炼身体,送过来就行了,我在家。” 摁断通话,陆彧上楼,经过画室外站了几秒,倒也没做什么,回了书房。 一直忙到快正午,佣人来叫他下去。 大厅里,女人相当高傲地把文件袋丢在桌上。 “说吧,使唤我来,要给我点什么好处?” 陆彧嗤笑,“你先把我浪费的这一上午时间赔了再说。” 陆宁嗔了他一眼,环视过大厅陈放的绿植和挂画。 “还挺有生活气息,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夫妻感情多好呢。” 陆彧坐上沙发,双腿一翘,燃了烟。 “比你单身的要好点。” “那你老婆呢,我来这么久都不露面,是你把她惯得太好,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回得懒洋洋:“有我就够了,你非要见她做什么。” 陆宁偏不乐意,站起身,往楼上瞟去。 “我就要看看她躲在楼上做什么。” 陆彧指尖一顿,她已经跟着佣人上楼了。 他默默吸了几口烟,将剩下的半截碾灭在烟灰缸里,才慢慢站起,双手插进口袋里。 画室。 林鸢正处于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门响了好几声,吵得她心烦,语气不佳地喊道:“我说了没事别来烦我,走开!” “哎呀,这架子摆得好大啊!” 门被推开的同时,讽刺声传来。 林鸢停下,看着陆宁走进来。 她忍着不悦,挤出一点笑。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给陆彧送东西,呆了半天没见到你,就上来看看,没想到你一上午都在搞艺术创作,真是辛苦了。” 林鸢回:“还好。” 她呵了一声,双手抱臂,伸出高跟鞋尖踢了踢离脚边最近的一幅画。 “这画的什么,抽象派么?我怎么看不明白?要不林大艺术家给我讲解一下吧。” 林鸢脸色冷下。 陆宁不尊重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本想着都要离婚了,再忍忍,可她偏要故意找茬! 于是,只见平常温顺的女人冷不丁地回怼:“艺术讲究共鸣,没眼光的人看不懂是正常的,讲解也没用。” 陆宁诧异于她转变的态度,“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鸢微笑。 “意思就是,你别不懂装懂。” 话落,陆宁的脸立马涨红! “林鸢,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女人怒气冲冲,似乎要上手,赶来的陆彧一把捞住她的手。 他瞥了林鸢一眼,问陆宁:“你在闹什么。” “是你的好老婆骂我!” 她气得发抖,话里羞辱更甚。 “真是陆家媳妇当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让我提醒你一下,你林鸢就是个攀炎附势又爱钱的女人,再给我嚣张点,信不信我马上让陆彧跟你离婚!” 陆宁生起气来跟头牛似的,陆彧想把她拉开些,结果听到林鸢淡定接茬: “离,谁不离,谁孙子。” 第3章:他又狗又不行 陆宁惊呆了,不可思议的同时更生气。 “林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鸢面无表情。 “话你们已经听到了,要离婚,我随时恭候,现在,麻烦你们出去。” 陆彧低凝着她,她直接上手把两人往外推,直到关上门。 总算安静了。 但想着陆宁的性子,林鸢又看了看还没画完的画,定了决心,动手把画小心收起。 门外,陆彧拉着人往楼下走。 “陆彧,你看看你娶的是个什么人,太目中无人了!还提离婚,她有什么资格跟你提……哎,你慢点!” 把人拉到楼梯下方,他松手,折身。 “闹够了没有?” 陆宁一愣,“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她挑衅我和你……” “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找不到男朋友吗?” 她皱眉,看了他几秒。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不是。” 他否认得轻松,慵懒随意。 “女人生气会变丑,你要多克制,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争取早点给我找个姐夫。” 他拍了拍陆宁的肩膀,后者觉得莫名其妙,刚要说话,见他走上楼梯没几步,转回半个侧脸。 “对了,厨房没准备,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 林鸢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画室带上东西。 是的,她准备找个酒店,安安心心画画。 带着画和工具箱出来,恰恰在门口遇上陆彧。 他唇角牵扯。 “要离家出走?” 她看着他。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陆彧黑黝黝地盯她半天,还挺善解人意地询问:“需不需要人送?” “不用。” 他点头,转身下楼梯。 林鸢站了一会儿,拎着大包小包下楼,上车离开。 到了酒店,她把中午发生的事抛之脑后,静下心来画画。 经过努力,她在凌晨完成任务,随意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把画寄出去,她重重松了口气,也收到温清黎晚上见面的消息。 晚七点。 穿过灯火酒绿,林鸢到了卡座,发现人还没到,先自己点了酒,来了一杯润喉。 她坐了十来分钟,一个人影突然窜到面前,开口就是:“妈呀,我刚才见鬼了!” 林鸢看着女人被口罩和墨镜掩盖的面容,洋溢着绝对偷感。 她无奈,“谁?” “你那死了两年的老公!” 林鸢:“……” 温清黎急得摘下墨镜。 “你俩不是表面夫妻吗,他这时候跑来逮你,肯定没安好心,你赶紧躲一躲!” 林鸢毫不避讳地拉她坐下,“没什么好躲的,他没资格逮我。” “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跟他离婚了。” 温清黎震惊无比,“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儿?” 她捏起一杯酒,认真道:“对,我之后会把心思转移到工作上,到时候还需要你多帮我。” 温清黎傻眼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我支持你搞事业,男人哪儿有事业香!正好这两年听你那些客户吐槽你的出品效率,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微微一笑,“放心,以后没机会了。” 两人相识多年,多余的话不用说,默契碰杯。 喝得太猛,林鸢有点头晕。 缓过劲后,她的手却被温清黎死死拽住! “一一,你确定,他不是来抓你的?” 林鸢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群魔乱舞的人堆里,陆彧那得天独厚的身形太过扎眼,晃荡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邪性又肆意。 只见他越过人群,向着这方走来。 林鸢心口一跳。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他派人跟踪她了? 然而,陆彧的眼神根本没往她这边偏,而是停在了吧台旁的一个女人面前。 对方背对着他们,一身黑色紧身短裙,交叠的双腿细长干净,高跟鞋挂在足尖,要掉不掉。 林鸢记得她进来的时候,这女人就一直在那儿,应该是在买醉。 陆彧说了什么,女人不为所动。 两人好像在吵架。 他的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冷冽。 没说两句,大概又心疼她喝太多,他夺过她的酒杯磕在桌上,揪住女人的手腕往外带。 这场戏短暂,但信息量极大。 气氛僵凝了半天,温清黎才不可置信地发问:“你要离婚,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林鸢收回目光。 “还不够明显么。” “卧槽!死渣男敢婚内出轨,我他妈非弄死他不可!” 温清黎愤慨得不行,林鸢强行按住像只脱缰野马的她,心平气和道:“我和他结婚就是意外,谁也没要求谁必须忠诚,何况男人的通病而已,离婚就好了,对我没什么影响。” 只是,在她心里,她以为婚内保证干净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 谁能想到,陆彧没有。 温清黎看着她的眼睛,除了从容的清醒外,什么都没有。 她佩服地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说得对!咱们不跟傻逼纠缠,男人多的是,他陆彧算个狗屁东西!” 林鸢尝着酒,微微笑。 “是不算什么东西。” 陆彧走近时,恰好舞曲结束。 他眉眼一挑,余光扫向说出这话的女人,脚步停住。 温清黎对此浑然不知,极其不屑地说:“离了陆家就只剩脸了,那脸一看就很虚,一一,他平时是不是根本满足不了你?” 陆彧:“?” 林鸢被酒呛了几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些画面。 潮冷冰凉的落地窗前,她感受到的是脸颊蔓延到胸口的凉意,身后却是火热滚烫。 她一窍不通,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引领,双手攀紧他汗湿的脖颈,难耐紧绷地在他后背留下一条条挠痕。 林鸢思绪有点飘,旁边咕哝道:“我记得你喝酒不上头啊,怎么脸这么红?” 她咳了一下,“没什么,你挺会问的,下次别问了。” 温清黎嗐了一声,拍着她的肩膀。 “你跟我不好意思什么?男人那儿不行,再有钱、再好看都没用!你有需求就告诉我,我马上给你安排,保证对方靠谱又活好,把你伺候得高高兴兴!” 陆彧:“??” 眼看她要拿手机打电话,林鸢要阻止,一侧身,目光倏地僵住。 “你喜欢奶狗还是狼狗?年下还是年上?看这个怎么样?” 她喉咙一动:“清黎。” 对方心大得毫无反应。 “我觉得这个行,比陆彧那只狗和你般配多了!你别不开心,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下一个不乖,换到乖为止!” 林鸢咬咬牙,连名带姓提醒:“温清黎。” 她意识到不对,转头,正好对上陆彧温凉的脸庞。 他垂着眼皮,要笑不笑。 “温小姐说的狗又不行的人,是我吗?” 第4章:小三挑衅,找小三 那一瞬,林鸢看着温清黎,知道了什么叫做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结巴道:“陆……陆彧,你怎么在这儿!” 林鸢听得懂她的惊讶源于什么,但陆彧就不一定了。 “朋友约了局,过来聚聚。” 他看过桌上零散的酒杯,笑意阑珊。 “兴致这么好,要不跟我过去坐坐,人多更热闹。” 温清黎后知后觉过来,抬着脖子就要撒泼:“你少拿朋友当借口,我们刚刚都看见——” 林鸢心尖一跳,适时截断:“你和你朋友的聚会,我们不方便打扰。” 陆彧敛着眼皮看她,视线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她说:“清黎喝得有点多,我再陪她坐会儿,就送她回去。” 不远处的一桌在向陆彧打招呼,他看了一眼作回应,再看向她。 “行,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别的表现,让林鸢松了口气。 温清黎八百个不理解:“一一,是他对不起你,你干嘛不让我骂他?” “没这个必要。” “什么意思,你没揭穿他?” 林鸢又捏了杯酒轻酌,语气温吞:“陆彧敢做,就不怕被我发现,但陆家要面子,我为这种事闹一通很麻烦,也影响心情,只要他同意离婚就行。” 有些事,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摊得那么开。 温清黎啧啧摇头,对她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还以为两年了,你们怎么都会有点感情,没想到,你这张37度的嘴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感情也需要时间培养,可那位大爷什么时候给过她时间? 结婚两年,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鸢放下酒杯,拿起包起身。 “走吧。” 温清黎慌道:“这就走了?我还没喝过瘾呢!” 她看向那一桌的人。 “换个地方再继续。” - 林鸢和温清黎喝到凌晨,最后温清黎被经纪人抬走,顺道把她送回酒店。 人畅快了,什么都不用想。 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电话把林鸢吵醒,一看备注,竟是陆彧。 她接通,声音沙哑:“喂。” “你在睡觉?” 林鸢趴在床头,眼睛没睁开。 “嗯,怎么了?” 陆彧沉默几秒,“真跟她喝了一夜?” “差不多。”她翻了个身,头疼让她没什么耐心,“你有什么事。” 微弱电流声中,他恢复了几分绵薄的调笑意味。 “怕你酒壮怂人胆,跟你那朋友密谋,给我头上换个颜色。” “……” “你现在身边不会躺着一个吧?” 她脑子有点钝,回神,凉淡道:“陆彧,不是谁都有酒后乱性一说,我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和底线,我跟你,不一样。” 她最后六个字,咬得挺重。 他笑,“你们的基本道德,就是在背后蛐蛐我?” 林鸢忽地哽住。 那边有打火机的响声。 随即,他的口齿有些模糊,但明显有清账的意思。 “骂我是狗,说我不行……呵,我不行,你每次哭得那么凶做什么?” 她脖子底下腾地烧上来热度,直奔脸颊与耳垂。 怕他再耍混浑,林鸢深吸一口气。 “清黎喝多了胡说八道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我等会儿还有事,你没事就挂了。” 他轻声缓语:“还不回家,要不我让人把行李给你送过去?” 她顿了顿,“不用,我等会儿会回。” 掐断电话,林鸢翻了下手机,看见陆彧凌晨来过电话,那时候手机静音,她没听见。 难怪刚开始语气怪怪的,原来是怪她不接电话。 但他倒是提醒了她,她还要回去收拾行李,顺便把离婚协议带给他。 这么想了,林鸢睡意全无,简单收拾好后回去。 主卧,她拖出行李箱,佣人在一旁看得慌张。 “太太,您这是要出去旅游吗?还是要回娘家住几天?先生知道吗?” 林鸢边往里收衣服,边回答:“我会跟他说的。” 佣人没话说了。 她收拾好行李,想着直接把离婚协议发给陆彧显得不够直观,于是直奔书房。 在电脑里检查了一遍,她用打印机印出一式两份,最后找到笔,又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在最后一页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整齐摆在书桌上,给陆彧发了条信息。 做完这些,林鸢回到卧室,拖着行李箱下楼。 “太太,您稍等一下!” 一个佣人叫住她。 她回头,对方递来一个小小的快递箱。 “这个是今天上午送过来的,收件人是您。” 林鸢皱了下眉,不记得自己在网上买过东西,想着应该没什么,她直接将快递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是陆彧,面容桀骜恣意,只是比起现在稍加青涩,脸上是轻松闲适的笑容。 而他的手,搭在一个女人肩上,尽显亲昵。 林鸢看了挺久,久到等候的佣人都慌了,才听见她问:“你还记得送来的人长什么样吗?” - 晚上。 林鸢一脚刹车,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别墅外。 她看向那栋建筑,拿起快递盒,对照了一眼地址,解开安全带,下车。 按下门铃,静静等候。 五十来岁的女人开了门,像是管家,见她的脸色有些怪异,问:“请问你找谁?” 林鸢越过她,看见敞亮的客厅内,米色沙发上盘腿坐着一个女人。 对方同样在看她。 她说:“找她。” 管家回头请示,那女人站起身。 “让她进来吧。” 林鸢迈进门,上下打量过整个大厅,漫步走到女人面前。 秦汀细声悦耳:“我要和这位小姐聊聊天,麻烦青姨去泡壶茶吧。” 青姨有些欲言又止,但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大厅。 她看向林鸢,“林小姐,人多眼杂,我们上楼去聊吧。” 听到称呼,林鸢扯唇。 “可以。” 楼上,开放式会客区。 秦汀坐在那里,看着迟迟不开口的林鸢。 “林小姐这么晚来找我,没什么想问的吗?” 林鸢站在护栏前,从下往上观察着别墅的整体布置,闻言,“你找的我,不应该是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被戳破心思,秦汀眼神微微闪烁。 “是的,我知道,你最近在跟彧哥闹离婚。” 第5章: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她扶着护栏,看向对方。 “然后呢,你想说他的真爱是你,让我滚远点,别缠着他?还是打算走苦情路线,说你们经历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求我成全你们?” 秦汀豁然站起。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鸢好整以暇,“哦?那你是为了劝我跟陆彧和好吗?” 她僵了僵,神情微妙。 林鸢的指尖抚过冰凉的护栏,直直盯着她看。 很快,秦汀神色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昨晚看见我和彧哥了,我心情不好才会喝酒,他担心我来找我,没想到会被你撞见。” 林鸢不接茬,她走过来,坚定正直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小人。 “林小姐,我和彧哥是有一些羁绊,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希望你跟他因为我产生矛盾,毕竟彧哥是个非常好的男人。” 男人? 林鸢细品着这段话,径直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哥哥和妹妹。” 原来他们都管这种关系叫兄妹啊。 还真是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我已经解释完了,林小姐,请你不要再……” “我知道了。” 林鸢莞尔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老公人好心善,怕你在外面有危险才特别关照你,你说了这么多来证明,我再跟他生气就是我的不对了。” 突然转向的态度,打得秦汀一脸懵逼,“……” “事情弄清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鸢侧身要走,谁知道面前的人突然一动。 她目光一颤,秦汀满脸惊恐,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向着楼梯下倒去! “轰隆隆——” “啊,杀人了!” 佣人和穿着精致的女人冲进来时,林鸢愣着,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秦汀,你怎么样!” 女人冲向地上匍匐的人,将她扶起,看见她漂亮的半张脸上全是血。 秦汀按着磕破的额头解释:“陆宁姐,你别误会,不是林鸢推的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林鸢的双唇动了一下,就被人打断—— “自己怎么可能摔成这样?” 陆宁搀扶着她,愤怒看向楼梯上方的林鸢。 “你怎么这么恶毒,一来就下狠手害人!还真是跟其他人说的一样,小家小户出身就是善妒,当初我就该劝我妈,让她阻止你进我家的门!” 青姨急道:“秦小姐就是性格太好才总被人欺负,您今天亲眼看见了,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女佣附和:“有的人就是想要秦小姐的命,陆小姐,还是快给陆先生打电话吧!” “……” 她们七嘴八舌,浇灭了林鸢刚起的心思。 陆宁见她没反应,火气冲天。 “陆彧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让他知道你跑来这里撒野,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林鸢垂下眼皮。 “姐姐……” “别叫我姐,我没你这种晦气的弟妹!” 她深呼吸,面容沉静下来。 “好,陆小姐,经过你提醒,我才想起来,这是我老公名下的房子,以夫妻共同财产来算,这里有一半是我的。” 她站在高处,与底下的一众人泾渭分明。 “包括你们工资的一半,也是我的。” 陆宁没想到她会顶嘴,气得要上前动手。 “在我面前盘算我陆家的钱,你简直恬不知耻!” 突然,旁边的女人拽住她,表情痛苦,“陆宁姐,我肚子好疼……” 陆宁紧张了,和着一群人惊慌失措,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偌大的客厅散去了人,一下变得冷清。 林鸢垂眸,看着血色在楼梯下方汇成的一小滩血泊,确实有点触目惊心。 她叹了声气,准备离开,刚走下一节楼梯,外面传来汽车轰鸣。 她停住。 半分钟后,陆彧走进客厅,墨眸扫过地上,再上挑,眼皮上那颗黑痣镌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你推她了?” 林鸢怔了怔。 “嗯,看她不顺眼,就推了。” 她语气寡淡,他眼底的意味辗转涌动。 “林鸢,你跟我结婚以来,本分得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怎么这几天,突然就藏不住了?” “想明白了而已,恰好机缘巧合,我就过来看看。” 她睨着他,扶着楼梯往下走,还剩最后三阶楼梯时,她停下,坦诚一笑。 “没想到,我老公竟然会金屋藏娇。” 而且已经藏了快一年。 陆彧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你倒是长本事了,秦汀要是出了任何问题……” “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林鸢盯住时机接过话,平静地与他对视。 “不过进去之前,我们先去离个婚,怎么样?” 他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唇角勾弄。 “你以为,坐个牢就行了?” 不然呢? 坐牢还不够,难道要她以死谢罪? 陆彧嗤了一声,笑意浅浅。 “被害者没表态,你就想撇清关系,到时候你跑了,我找谁去?” 所以这意思是非要让她为秦汀出事买单? 她脸色微变,男人双手插兜,往门外走去。 林鸢气闷,十指握紧。 “我提离婚,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彧停下脚步,回头时带了嘲笑。 “林鸢,你现在甩锅都这么随意了?” “你给我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可比我随意多了。” 她胸口气郁滚动,清明的理智被情绪压制,脱口讽刺:“不止随意,还让人恶心。” 他的眼逐渐沉下来。 客厅的气温降至冰点。 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陆彧笑了,像是被气的。 “你骂人是越来越高级了,不给你点教训,是不是以为我管不了你?” 林鸢句句带刺:“我不用你管,反正我下辈子都做不出那么下流龌龊的事。” “好,你就倔吧。” 他转头往外走。 林鸢浑身血液滚烫,见此,强撑的情绪松弛,扶着护栏在楼梯上坐下。 所以,她没看见男人的余光扫着她的影子,眉间皱起,又松开,才继续往外。 轰鸣声远去。 林鸢闭上眼睛。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不了解陆昼。 但今晚的情况,正常人都会因为心爱的女人受伤而暴跳如雷,夸张的应该直接动手送她去警局。 她不该继续得罪他,到时候真不肯离婚,她要怎么办? 林鸢没留太久就回去了。 原以为第二天就会有人上门找她算账,结果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到第五天上午,林鸢以为没事了,正在画室画画时,佣人战战兢兢来汇报:“太太,楼下来了两名警察,说是您涉嫌故意伤人,要你配合调查。” 第6章:离婚?他同意不了一点 林鸢的脑子空白了几秒。 佣人小心看她脸色道:“他们可能弄错了,您看要不要我通知先生一声,让他回来处理一下?” “不用。” 她放下画笔,很快冷静下来。 “我先换身衣服,你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下去。” 佣人照她的话去做了。 林鸢看着未完的画作,唇瓣扯出一抹嘲弄。 她就知道这几天的平静是假的,但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她。 还真报警来抓她。 林鸢没耽误太久,收拾好下楼,跟着两人上车离开。 警局,审讯室内。 林鸢已经从头到尾把事情解释过多次,嘴巴都说干了。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语气无奈疲惫:“那么大的别墅是有监控的,你们可以找人去调那天的回放,我到底推没推她,摄像头知道。” 对面的人继续做笔录,不接腔。 林鸢实在累了,闭目养起神,想着她会在这儿耗到什么时候。 这时,对方接了一通电话。 她感觉到视线从她身上一闪而过。 “……好的,我明白。” 那人挂了电话,说:“今天先到这里,你可以走了,但之后不要离开清城,保持通话畅通,我们随时会传唤你,明白吗?” 林鸢意外地愣了一秒。 “知道了。” 出来警局,她正在想是谁捞她出来的时候,路口来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一人,对她态度强硬:“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鸢看着乌漆嘛黑的车窗,“谁让你们来的,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请你配合,别让我们难做。” 她看着对方那一拳能抡死五个人的身形,细眉微挑,低身钻进车里。 果不其然,目的地是医院。 一路周转到了病房外,门被推开,床上的女人额头上有一块纱布,渗着淡淡血色。 “陆宁姐……” 秦汀满脸笑意,回头看见林鸢,表情转为诧异。 “林鸢?你怎么来了?” 林鸢后肩被推了一把。 她往后瞥了一眼,病房门被关上。 她看回秦汀身上,有点子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来向你道歉赔罪啊。” 说着,林鸢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秦汀的表情微妙起来。 旁边的水果盘里放着干净的青葡萄,看着晶莹剔透,挺可口。 林鸢捏起一颗看了看,随口问道:“伤怎么样了。” 秦汀摸了摸额头,“就是磕伤,还好。” 林鸢把葡萄塞进嘴里,轻轻咬开,甜蜜冲击味蕾的同时,她挺有意味地看向她的小腹。 “那肚子呢,还疼么?” 秦汀的眼睛闪了闪。 病房陷入寂静。 林鸢又吃了两颗葡萄,正式抬了眼皮看她。 “那天晚上怎么回事,其他人不知道,但你我心里清楚。秦汀,我跟你明说了,我已经在跟陆彧协商离婚,你不用那么着急,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女人双眸清澈淡定,神情从容。 秦汀感觉自己被她的冷静压制住了。 她捏着被子的一角,眸色闪烁不定。 半晌,她张口:“林小姐,我跟彧哥说了不是你推的我,但没想到他还是让你来了。” “……” “我会再跟他说清楚的,你不用跟我赔礼道歉。” “那就好。” 林鸢站起身。 “你好好养伤,祝你早日康复。” 她转身得潇洒,离开了病房。 秦汀紧盯着她,眉头皱得很紧。 这个林鸢,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房门再次打开。 陆宁走进来,张望了一圈,“我不是让人去把那个姓林的带过来了吗?她人呢?” 秦汀回神,说:“她刚走。” 陆宁不满道:“谁准她走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行,我非得让她回来跟你好好道歉不可!” “陆宁姐,你别这样!” 秦汀忙拉住她,脸上尽是乖巧听话,还夹着微末的讨好。 “我没关系的,林鸢姐不知道我,她会误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你和彧哥千万不要因为我跟她生气,要不然我会内疚的。” 陆宁被她顺了毛,略带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顶。 “你呀,年纪这么小就总这么为别人着想,是要吃亏的。” 秦汀笑着摇摇头,忽而,她想到什么。 陆宁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想按捺一下心情,但还是太想知道答案,忍不住问:“陆宁姐,刚才,林鸢跟我说,她要和彧哥离婚了,这事……是真的吗?” - 南亭别苑。 林鸢饿了一个中午,回去就先让佣人煮了吃的,吃过后回卧室,躺下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色已晚。 她下楼,准备吃了晚餐就继续上午没画完的画,走下楼梯,目光所及,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陆彧正专注在平板上,五官深邃,轮廓清明,灯光落在他身上,添了几分神明般的朦胧感。 林鸢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生了一副好皮相。 听闻脚步声,他斜眸过来。 四目相对。 挺久。 “吃饭了么?” “你下午去过医院了?” 两人同时说话。 林鸢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唇。 明知故问。 她挺认真地答:“嗯,我都跟她说好了,你不用担心。” 陆彧眼神深黝,辨不出情绪。 “说好什么了?” 林鸢真佩服他还能装傻充愣,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边往餐厅方向,边敷衍地摆摆手。 要经过时,她突然停住,看着他问:“对了,书房桌上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男人的长指在平板上敲击着,好一会儿,见她没走,才抬起眼皮。 “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啊。” 听闻这几个字,陆彧指尖停顿。 林鸢看准了他的反应,抿唇。 “我先去用餐,你趁这个时间看看吧,有什么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谈。” 说完,她扭头进了餐厅。 陆彧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眉心立刻凝成褶。 他对佣人沉声:“去书房,把那东西给我拿下来。” “是。” 林鸢出餐厅的时候,陆彧面前桌上摆着散开的纸张,而他盯着那明晃晃的白纸黑字,眼也不眨,像在出神。 她走近,刚要说话。 他说:“我不同意。” 第7章:“该被补偿的,不是我么?” 林鸢猜到他会刁难他,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接的一句—— 他不同意。 可是,他凭什么不同意? 她胸口沉下去一口气,表情镇静。 “陆彧,这份协议写得很清楚,我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你要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说出来。” 陆彧夹了支烟在指间,没点燃,黑眸幽沉。 他倾身,夹着烟的手摁在某一页的下角。 “这一百万,是几个意思?” 林鸢顿了下,耐心解释:“我说过,我不图你们陆家任何东西,也会对外说明我们是和平分开,避免给你和陆家带来负面影响,至于这一百万,作为我们婚内的财产划分和补偿,也是为了不让你在外面落人话柄。” 陆彧点了点桌面,将烟送到薄唇间,像笑,又不像笑。 “你倒是为我想得周全。” “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不会食言。”林鸢应得很快。 只要一百万,他们就能划清界限,他也能奔向他的心之所爱。 陆彧低头,叮的一声,幽蓝火焰灼红烟头。 烟圈吐出,林鸢下意识皱眉。 男人后背靠沙发,道:“林鸢,你是不是弄反了?” 她眼中溢出疑惑。 陆彧勾了勾指尖,语气挺欠儿:“怎么你提的离婚,还要我给你赔偿?” 白烟中,林鸢被他的话摄住,一下说不上话。 他挑着唇畔,眉梢眼角沁着凉笑。 “该被补偿的,不应该是我么?” 林鸢:“?” 脸呢? 他脸呢? 为了为难她,连脸都不要了? 陆彧抬起长腿,叠在茶几边缘,一副混不吝的姿态。 林鸢被他这态度搞得有点气闷。 想了想,她问:“你想让我净身出户?” 他抬了浓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明媚的脸晕出冷意。 “陆彧,我很认真地跟你谈这件事,请你端正态度,别蛮不讲理行吗?” 富贵人家被净身出户的媳妇少之又少,除非是重大过错方。 她这两年,不说是贤妻良母,至少也算老实本分,他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就一百万而已,对他而言就是洒洒水,还跟她计较上了? 陆彧够长手,烟灰被掸进剔透的烟灰缸内。 “随你怎么说,总之,条款我不满意。” 林鸢咬牙。 “哪里不满意?” “都不满意。” 他接得飞快,像是意识到什么,薄唇抿起。 林鸢不明白,细眉蹙得死紧。 “我提的条件都对你有利,离婚的风波是一时的,你以后可以自由恋爱和再婚,没人会阻拦你。” 间隙了几秒,男人黑睫微敛,那颗黑色小痣卷在眼皮的褶皱处,冷邪又肆意。 他压根儿不搭理她这番话,吐露两个字—— “改吧。” “……” “改到我满意,你再跟我谈。” 温热呼吸喷洒在鼻尖。 林鸢错愣在原地。 陆彧勾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大步流星往外去。 他走后。 她努力止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情绪。 陆彧摆明了跟她耍无赖。 偏偏。 她拿他没办法。 林鸢把协议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转身上了楼。 温清黎得空打来电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飚粗口: “狗东西不讲武德,那我们就跟他耗!我就不信,他能等,他那个小情人也能等!” 想起秦汀,林鸢双眸一动。 “可能,等不了吧。” 秦汀看着年纪就小,时间长点,肯定要着急上火。 温清黎很不怀好意:“要不,我们去添把火,让她早点去给狗东西吹吹耳边风?” 林鸢眼神闪了闪,“这……不太好吧?” 话是这么说,但温清黎清楚—— 犹豫。 说明有心。 “你一个人住着没意思,先搬去我那儿,等我搬完砖回来跟你商量!” “好。” 通话结束,林鸢再次收拾东西,拖着行李离开。 温清黎在两天后回来了。 她一来就铺了一桌子酒杯,边喝边拍板—— “我们就直接去找她宣示主权,把她往死里气就行了!” 白色细绒毛毯上,林鸢蜷着小腿,脸蛋儿醺得发红。 “你确定有用?” 温清黎喝多了,有点大舌头:“肯定有用啊!正宫打小三……是理所应当!总之,你别怕,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嗝!” 说完,她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随后整个身子倒向沙发。 林鸢扶额。 酒渣一个。 还又菜又爱玩。 她缓了缓,把温清黎拖上楼,安排她睡好,自己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 林鸢被温清黎拍醒,对方在她还懵着的时候推着她去洗漱,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从头到尾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等头脑清醒之后,林鸢有点犹豫。 “这戏,是非演不可吗?” 温清黎扯住她的手,恨声道:“不准打退堂鼓!你不是想摆脱陆彧吗,得罪他的小情人儿就是最直接、也是最快的办法!” “……” 林鸢要说话,电梯那边传来动静。 陆宁一身精致高定,气质不凡,跟在她身侧的秦汀穿着宽松的白色棉质裙,小家碧玉中带着清纯。 温清黎激动道:“来了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快上!” 林鸢盯着那两人身后的四个保镖,沉默了。 突然,温清黎抱住她的手,将她往前拖拽! 她目光定下,没有回头路。 这时,陆宁面前经过两个人,只见她转身护住秦汀。 秦汀微微一笑,“陆宁姐,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没那么脆弱。” 陆宁的手挡在她小腹处,等人走开了才放下。 “我妈今天特意交代我要把你保护好了,有个万一,她要找我算账的!” 秦汀笑笑,“谢谢岚姨对我的关心。” 闻言,林鸢停下脚步。 原来,不仅陆宁,连梁岚都知道秦汀。 所以,他们一家子都默认了她的存在是吗? 林鸢盯着她们。 陆宁脸上是她没见过的认真和关切,下一句更是炸得人头皮发麻—— “当然要关心,你怀着孕呢,这次遇上林鸢那个疯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运气好,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阿彧怪下来,我的罪过就大了!” 第8章:秦汀怀孕了 “……” 温清黎圆眸瞪大,慢慢看向身侧的人。 林鸢僵着,没有任何动作。 秦汀低头,羞怯地挽了下耳边的发。 “陆宁姐,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没事,回头我跟阿彧说说,让他多安排点人手去你那儿。” 秦汀急忙摇头,“彧哥已经为我和孩子做了很多……” 陆宁扶住她的手,打断道:“那都是他应该做的,这种时候,你和孩子最重要!” 温清黎听不下去了,就要冲上去理论,被林鸢一把拽住,转身往外拉。 直到出了医院。 “那不要脸的玩意儿都怀孕了,不送她两巴掌都对不起你正宫的身份,你跑什么!” 林鸢歇了口气。 她的小脸因为快步走有些发白,但人出奇冷静。 “打她两巴掌,然后呢,她出了事,好让陆家来找我麻烦?” “你不能上,让我来啊!你看她那假滑又卡粉的笑脸,虚伪得要死!张口闭口的陆宁姐,还彧哥~哟哟哟~真恶心!” 林鸢看着阴阳怪气的闺蜜,说:“她有问题,但问题不全在她身上。” 温清黎震惊,看她像看巴黎圣母院重生的圣母,眼神骂得挺脏——“你没事儿吧?” 她说:“清黎,一个巴掌拍不响。” 秦汀和陆彧之间,不是你情我愿,怎么会有孩子? 温清黎磨牙嚯嚯。 “呵忒,狗渣男!” 林鸢摁了摁酸涩的眼睛,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 她一看,神色寡淡下来,温清黎凑过来脑袋,她才摁下接通。 “……” “鸢鸢,你在吗?” 女声小心试探。 “嗯。” 女人顿时热切起来。 “你这太久没回来,我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炽阳当空,林鸢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眼眸泛着微微的凉。 她回:“挺好。” “那就好,你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天气,千万别生病感冒……” 林鸢听着那些客套话,目光浅淡。 隔了几秒,女人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有时间吗?” 她红唇轻抿了下,“你有事就直说。”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空,抽时间回来看看你爸吧,他总念你!” 林鸢扯弄唇角。 不接话。 沉默中,女人很尴尬。 “那个,下周五,你还是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爸他——” “知道了,再说吧。” 她极其敷衍,挂断电话。 温清黎很少看到林鸢露出这么冰冷的表情,偷偷看向手机屏幕,边问:“谁啊,你脸色这么难看。” “没谁。” 林鸢摁灭屏幕,把手机揣进衣服口袋。 “走吧。” “这就走了?也太便宜那小贱……” “回去再说。” - 终究,温清黎没等到和林鸢商量,就被经纪人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时,她很担心林鸢,得了她一再保证,才安心拖着行李离开。 离婚的事,林鸢理了一遍,打算摆烂了。 以秦汀的情况,不管陆彧想拖她多久,都不可能超过十个月。 因为,孩子等不了。 自此,她把这事抛之脑后。 安稳过了一周。 “周先生,这是您要的画,请检验过目。” 私人包间内,林鸢戴着白手套,将画框外的牛皮纸小心撕开,扶着画作展示。 男人打量过画,满意至极。 “林老师,你太谦虚了!你的画都是最美的艺术品,怎么会有问题?” 林鸢微笑,“您过奖了。” 生意很成功。 将装好的画送到车库,他热情邀请:“时间正合适,林老师,一起吃个饭吧!” 林鸢把画扶上车,顿了顿,“抱歉,我等会儿还有点私事。” 为了不下他的脸,她淡笑着说:“下次,由我请您。” “那就说定了!” 林鸢嗯了一声,看着他要上车,低头去摘手套。 突然,那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陆总,好巧,在这儿都能遇上您!” 闻声,林鸢眼皮一跳。 视线所及之处。 陆彧一身白衣黑裤,身形挺阔,跟电视里的明星模特一般,让人自动忽略了他身后跟着助理和保镖。 “我是尖峰建材的周远,您还记得我吗?” 他盯着背过身去的女人,视线划过车窗,停留在面前的手上。 伸出,一握。 “周总,好久不见。” “……” 这边,林鸢有些恼自己的躲避。 她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怕他做什么? 思及此,她把手套放进口袋,准备离开。 “林鸢。” 沉磁的声音叫住她。 林鸢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转身与他隔空对视。 周远看着两人的架势,“陆总和林老师,认识吗?” “不认识。” “我太太。” 声音同时响起。 陆彧深深望着那身穿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那张脸白净漂亮,下摆的双腿笔直纤细。 林鸢一直没染烫过头发,一头长发直而稠密,今天束成高马尾,干练中有种引人犯罪的蛊人感。 对她的急于撇清关系,陆彧黑眸转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向她走来。 林鸢警惕地看着他,手心微微出汗。 他的手却径直揽住她的腰,强势地拥着她往他身上贴去! “林老师,这……是我眼拙了!买过您的作品这么多次,都没认出您是陆总的太太,您可千万别见怪!” 男人很窘迫,但林鸢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僵硬。 陆彧搂着她,还挺善解人意地回:“没事,她一向不喜欢出席公众场合。” 转头,他眼里沁着淡淡笑意。 “我尊重你的爱好,但一上午的时间都没分我一点,中午该归我了吧,陆太太?” 林鸢盯着他的眼睛,心跳轻轻漏了一拍。 男人秒懂他的意思,说了“不打扰”后,赶紧离开。 车扬长而去,陆彧看向车尾时,手被甩开。 转头,林鸢面无表情地要走。 他抓住她的手,沉声:“去哪儿?” 她被迫转身,看向他。 “你戏瘾还没过够?” 她去哪儿,关他什么事? 陆彧眼里的浓情已然化开。 “是我该问你,林鸢,离家出走都玩几次了,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儿,要人天天哄着你?” 说着,他俯身近了点,唇畔勾弄似有似无的弧度。 “你要真想被哄,也不是不可以。” 林鸢冷冷看着他。 “别臆想了,我就是单纯不想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待着。” 他的脸沉了些许。 林鸢不怕他不离婚,态度比之前肆无忌惮不少。 “没事就放手。” 陆彧眯了眯眼,掌心挑衅地收得更紧。 “我牵我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 她清颜冷淡,眼神也凉。 “如果你不打算谈离婚的事,就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他的长眸紧紧锁住她,削薄的下颚绷起。 “理由。” 她奋力挣了下,没挣开。 他的疑惑含着复杂情绪,从头顶传来—— “林鸢,你这么坚决要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第9章:护妻的“狗”来了 林鸢本来就没耐心跟他东拉西扯,现在更觉得他这装傻的样子很可笑。 “那你不离婚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眸底跃动情绪,墨色的瞳孔倒映出她冰冷的脸。 唇角微微下压。 “……” “陆彧,你背靠陆家,含着金汤匙长大,可以什么都随心所欲,但作为一个男人,你还是长点心吧,离了婚,随你怎么跟别人你侬我侬。” 话音落下,只见男人眉心褶起。 林鸢抿唇,清眸漾着穆肃。 “我们都体面点,别让彼此太不痛快,你也该担起你该担的责任,好好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 “嘀嘀——” 鸣笛声穿透空荡的车库,吞没了所有声音。 转向而来的车灯照向她。 林鸢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车里的人大概觉得她会闪开,按着车喇叭,车速没有减缓的趋势,直愣愣向着她开过来! 那一瞬,林鸢脑子只剩空白—— 侧旁,牵着她的手往内一收,车身堪堪与扬起的裙摆一角擦过。 陆彧摁着她的肩膀,带着人往安全区域站好,不冷不热地睨了一眼甩尾而去的车辆。 “吓傻了?” 女人埋首在他胸口,长睫像两排小扇子眨动,眼底失了神。 林鸢用力闭眼,稳住紊乱的呼吸,想退开,发觉还被钳制着。 她唇瓣动了动,尾音轻抖:“你先放手。” 他凝着她苍白的脸,迟疑了一秒。 掌心松开。 她深呼吸,再次直视向他。 穿堂微风稀疏刮过耳边,震动声被放大。 陆彧眸色深浅变幻,长指探进西裤口袋,拿出来,背过身去接电话, 林鸢松了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也没有跟他纠缠的心情。 趁他没空搭理自己,她转身离开。 陆彧挂掉电话,回身,人已经走出去四五米远。 他皱眉,出声叫住她:“林鸢。” 她脚步停了下,回头。 “你还有什么事。” 他直直望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顶上冷炽的灯光落在她头顶,将她脸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衬得清晰可见。 好像,热忱的碳火被浇了凉水。 陆彧的表情冷却。 “你刚才说什么。” 她一怔。 过了会儿,摇头。 “没什么,之后再说吧。” 林鸢果断开车离去,后视镜里的人影逐渐消失。 她收回目光。 到了家,没有温清黎在的客厅安静得过头。 她换下鞋,把车钥匙丢在玄关柜上,包放在沙发,去冰箱拿出一瓶冰水。 一口气喝了大半,冷意侵袭肠胃,也让浑浊的头脑变清醒。 林鸢舒缓了一口郁气,回房间后栽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 这一觉,睡了一下午。 林鸢醒来时,眼睛空荡荡的,胃的痉挛提醒着饥饿。 她起来换了身家居服,去厨房弄了一碗面,刚坐下要吃,手机响起。 林鸢想了一下,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提醒弹出。 她划走,再接通—— “喂,哪位?” “林鸢是吗?不是说了让你保证通讯畅通,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来人劈头盖脸质问,语气相当不好。 大脑慢慢回温,运转。 林鸢开口:“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下午在休息。” 那人冷声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这几天在我朋友家住,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危险?你是案件的直接嫌疑人,打电话不接,我们都派人去南亭别苑了,结果里面的人也说你不在,你这样很有逃跑的嫌疑!” 林鸢听着,眼睛里晃着冷白灯光。 最后,对方突然说:“受害者的家属来警局了,她坚持要追究你的责任,你现在马上来警局。” 家属? 她上次不是已经跟秦汀谈好了,怎么还说她是嫌疑人? 林鸢蹙着细眉,还要说什么,电话已然挂断。 她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无可奈何,也只能走向玄关,拿起车钥匙出门。 到了警局。 她问了相关人员,对方将她带到一个房间,看到所谓的“家属”,林鸢怔住。 明艳女人坐在椅子上,正跟面前的人说着话。 闻声,眼神移到她身上,便冷了。 “林鸢,这位就是受害者的家属,你们可以先沟通一下……” “没什么好沟通的,我的要求很简单。” 陆宁很是轻蔑,就差把“刁难”写在脸上了。 “她去向我妹妹好好赔礼道歉,承认错误,我们就不追究了。” 男人公事公办问林鸢:“你接受这个条件吗?” 林鸢抿唇。 陆宁哼笑,怎么听都像阴阳怪气。 “她当然会接受啊,伤了人,就让她道歉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长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 男人没有言语,似乎在给林鸢时间考虑。 陆宁把玩着新做的美甲,等了一会儿,问:“考虑得怎么样?” “不可能。” “……” “我没推她,背不了这不是我的锅。” 林鸢无视两人的诧异,眸光清亮镇定。 “我要求调取那晚别墅的监控。” 陆宁猛然起身,愤怒道:“那天的监控正在维修中,你会不知道?” 她意外了一秒,但反应贼快地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那天刚知道她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去找她。” 陆宁才不信! 在她眼里,林鸢就是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才会把她那个蠢蛋弟弟骗得团团转! 她勾勒墨色眼线的眼睛瞪直了。 “林鸢,你别把人当傻子,我亲眼看见你推的她!” “你看见的是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哪里看见我推她了?” 林鸢的犟脾气也被逼上来了,清透干净的脸蛋儿绷得很紧。 “你说我推她,那我为什么要推她,动机是什么?既然你看见我动手,那请问我用的哪只手作案,左手还是右手?” 陆宁被问得一脸懵逼。 “当时那种情况,我怎么记得清楚——” 林鸢不紧不慢,“好,那你声称秦汀是你妹妹,又一直咬住我不放,出于帮亲不帮理,是不是说明你其实有故意冤枉我的可能?” 这番话字句清晰,有理有据,让人一时挑不出错处。 静默几秒,女人气抖冷。 “好,算你牙尖嘴利,我不跟你浪费时间!” 陆宁转身,扯过椅子上的包往外走。 经过她身边时,人停下来,讽刺意味浓重。 “你这么有骨气,就想办法证明清白,否则,林鸢,你别想逃过坐牢。” 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儿远去。 林鸢站在原地,旁边的人面色肃重。 “林鸢,你这种情况很麻烦,能跟她谈拢,对你才是最好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点? 只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而已。 林鸢有点头疼。 外面光亮的走廊,陆宁拿出手机,心里算不得气,可也不得劲儿。 她就看不惯林鸢明明势利、还端得清高的样子,所以才非要踩她几脚,让她露出真面目不可! 外面的人喊了一句什么,地上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尤其修长挺阔,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均匀,彰显着来人的矜贵肆意。 陆宁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满脸惊讶。 “你怎么来了!?” 第10章:出点力还是出口气? 林鸢脸色不太好,男人接了一杯水给她。 “还好吗?” “嗯。”她接过,说了“谢谢”,在边上的排椅落座,思绪冷下。 不说证据不证据,就算有,陆家想整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想到今天跟陆彧的偶遇。 她相信今晚这出不只是陆宁的意思,肯定也有他的默许。 不过,他既然这么心疼他的小情人,干嘛还拖着她,不同意离婚? 林鸢捧着水杯,指尖无意识地叩动,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 陆彧走来,看见的就是她这样—— 女人穿着一身浅薄的米色家居服,长发随手捆在脑后,脚下踩着一双粉色人字拖,圆润白皙的脚趾露在外面,人正低垂着脑袋,捧着个一次性纸杯,怎么看都可怜兮兮。 他眉眼中的暗色加深,没出声。 那名警官折返回来,看见他,又看向什么都没发现的女人。 “林鸢,有人来接你了。” 林鸢眼底恢复焦距,抬眸。 他俊容倦淡,走过来,弯腰,五指由上而下扣住杯沿。 林鸢感觉手上一轻,听见他淡淡道:“看什么,还不走,要在这儿扎根?”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假不假?” 陆彧一滞,双眼像冷夜的星空一般深邃,让人窥探不了心声。 林鸢扭头,唰地起身,躲开他往外走。 他直起身,没拿纸杯的手揣进口袋。 无意间,旁边的男警官与他对视了一眼,前者咳了一声,假装没看见。 林鸢出来,大厅的人都各忙各的,没人拦她。 她往外,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凉风袭来,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准备去开车。 身后,陆彧后脚跟出来,看她头也不回,薄唇欲张,旁边的人影挤过来。 他斜睨着对方,“你还没走?” 陆宁抱着双臂,理所当然地命令他:“没开车过来,给你个机会,顺路送我。” 他捏着水杯的手转动,到了某个位置停下,送到唇边喝了两口,喉结滚动。 “你脸皮别太厚,我不顺路。” “不顺路就不能送我?” 陆宁瞧着他那眼巴巴望着某人的样子,嫌弃地咦了一声。 “人家都没多看你一眼,你还上赶着英雄救美,知不知道什么叫舔狗?你要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母胎单身了二十五年,你有脸说谁一无所有?” 他嘲笑完,不等她的反应,大步迈下台阶,顺便抬手,准确无误地把纸杯抛进垃圾桶。 “陆彧,你是不是找死!你……陆狗!” 身后的人气得跳脚,他完全无视。 林鸢拿出车钥匙解开车锁,握住车门把手,就被握住了手腕。 她直接了当说:“我们不顺路——” “嗯,不顺。” 陆彧望着她,言辞确切。 “我送你。” 林鸢觉得他挺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贴着她腕间的指腹似乎细微摩挲了两下。 正在她要反手甩开时,男人预判了她的动作,侧过身,将她手里的车钥匙勾走。 陆彧将钥匙抛给刚从大门出来的随行助理宋文:“你开她的车。” 宋文看了看两人,“是。” 林鸢的脑门突突跳了两下。 就奇怪。 她怎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陆彧将女人拉到车旁,开车门,把人塞进去,顺便扣上安全带。 林鸢看着人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深吸一口气,看着冲上来要撕人的陆宁。 “我不用送,你还是管管你姐吧。” 陆彧睨向外头,“得送,作为老公,要多少为你出一点力。” 然后,他唇角勾勒莫名的弧度。 她疑惑间,他一脚油门踩下去—— 外面的人猝不及防,差点被甩个狗吃屎,彻底破防暴走! 林鸢:“……” 这哪儿是出一点力,是出一口气吧? 一家人真好。 怎么折腾都还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车过减速带,颠簸了两下,上路后,很平稳。 林鸢挺累,面对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说,双手抱在胸前,脚趾相互蹭动,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空调出风口传来呼呼细响。 车厢静得出奇。 二十分钟后。 到了地方,林鸢下车,关上车门,往里走的时候,停了住。 车窗落下,陆彧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恰恰露出侧颜。 跟等她下文似的。 她犹豫了下,干巴巴两个字:“再见。” 不知道是不是林鸢的错觉,她觉得他那点似笑非笑随着这话消弭了。 挺久,陆彧回:“嗯。” 车轰鸣,当着她的面扬长而去。 刮起的风蹭过她全身和发丝。 林鸢瑟缩了下,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今晚可真凉啊。 - 进门后,林鸢先开了空调,给手机充上电,再去看桌上的面,已经凉透了。 她把它倒进垃圾桶,胃不舒服得让她没有再做一次的心思,于是准备点外卖,给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进去页面。 弹出来的,是一条短信。 来自备注——周老板。 林鸢第一反应想到是画的原因,给他回过去。 “周先生,是我,实在抱歉,我出门太急,手机没电了,刚看到你的信息,请问,是画出什么问题了吗?” 周远笑着说:“当然不是,画好得很,我非常满意!”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边静了一下,很直爽道:“林老师,我想问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我想再约几幅您的画作。” 她淡笑,“您放心,时间我有的是,您像之前一样把要求和截止日期发给我就好。” “林老师爽快!也只有您这么优秀大气的女人才能跟陆总势均力敌!” 提到陆彧,林鸢倏地一怔。 “叮咚——” 门铃响起。 她没说话,走向门口。 这没到温清黎回来的时候,谁会来找她? 林鸢看着监控里的男人,拉开了门的同时,随口问:“那周先生这次也要一幅吗?” 门外,男人恭敬低头,“太太。” 她点头,听到电话那头说:“一幅太少了,不敢劳烦您动笔,我这次要五幅!” 林鸢的脸一凝。 “价格方面不要担心,您随便提!” “……” 她和周远合作过几次,对方性格多少了解一些,人不小气,但也不大气的。 突然来这么一出,哪儿是冲着她来的? 林鸢眼神有些凉,看得宋文浑身不自在。 “林老师,您在听吗?” “您要的数量太多了,我需要看看时间安排。” “时间不是问题,您愿意接我的单是我的荣幸!” 她听着这谄媚的话,抿唇,维持着礼貌说:“周先生,我过两天再联系您。” 电话挂断。 林鸢看向宋文,有一股子气在攒动,语气不甚好:“给我吧。” 宋文递来,是两个打包好的纸袋,另一个透明的袋子里,能看见两盒什么,像是药。 第11章:英雄救美,救的是谁? 她皱眉,“什么东西?” 宋文笑得像个憨憨。 “刚才在警局,我看您好像胃不太舒服,想着您应该没吃饭,顺路给您打包了点吃的,这个是买饭的时候顺手买的感冒药。” “……” 对面的女人不说话,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真诚地看着她,“车已经开到停车库了,这是您的车钥匙。” 连着几个袋子一起往前递了递。 林鸢目光垂下,终究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您一个人在外,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宋文言辞恳切,颔首后说:“我就先走了,您进去吧。” “好。” 她关上门,拎着纸袋,站定在餐桌前。 偌大的开放式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冷调稀疏的灯光罩在她长卷的鸦睫上,在眼皮下留了淡淡的剪影。 林鸢笑了一声。 吃也是白吃。 不吃白不吃。 纸袋里面的东西被拿出来,一个个揭开。 香味裹着热气扑鼻而来,菜色精致,各方面都让人很有食欲。 她拉开椅子,大快朵颐。 饭后,简单收拾完,还顺带喝了预防感冒的药,主打一个不浪费,再打包垃圾丢进门外的垃圾桶。 - 林鸢不信陆彧会为了自己跟陆宁对着干,秦汀的事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想到监控没了一定不是巧合,她打算亲自再去看一看。 同样的别墅外,林鸢停好车,上门,按响门铃。 开门的还是上次的人。 一见她,青姨怒目而视,说话阴冷刻薄:“你又来干什么,还嫌害得我们小姐不够惨吗!” “我来找秦汀,麻烦你跟她说一声。” 妇人回身进去。 林鸢以为她是去叫秦汀了,站在原地等候。 很快,对方折回来,拉开门,手里端着污秽的脏水盆,径直向她泼过来! “你还真有点能耐,警察都拿你没办法,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晦气女人早晚要遭报应!” 林鸢闪身躲避,虽然速度快,但还是被泼湿了裤脚和鞋面,形成深深的水渍。 她明媚的脸瞬间冷下。 “是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现在我再说一遍,这房子和你领的工资都有我一份,所以请你脑子清醒点,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妇人依旧嚣张跋扈:“我的雇主是陆先生,他只让我照顾好秦小姐,可没说过我要听其他阿猫阿狗的话!” “我是陆彧的老婆,秦汀算他的什么?” 妇人一下像被堵住了话头。 林鸢讽笑,往前几步,逼近到人面前。 “我给你脸了,你一个保姆,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青姨脸色一变,刚刚的嚣张气焰被她这副气场全开的姿态往下压住。 “还是你觉得你所谓的小姐给有妇之夫当小三,是件很值得歌颂的事?” 她咬牙,扯着嗓子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林鸢没有立刻反击,只是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 “有你,真是秦汀的福气。” 青姨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自豪地昂首。 “当然,我会尽全力来保护小姐!” 林鸢本来还被挑起些脾气,现下觉得真没必要动气。 这么没脑子又莽撞的人,得罪她不算多,早晚要闯更大的祸。 她懒得理她,绕开人走进去。 “喂,谁让你进去的……” “青姨,怎么这么吵,是谁来了?” 妇人的阻止被自上而下的声音打断。 林鸢站在那儿,看向从楼梯下来的女人。 后者脸色一紧,看向敞开的大门,勾起一点笑。 “林鸢……姐,你来了。” 林鸢神色很淡,“嗯,聊聊吧。” “……好。” 秦汀走下来,与欲言又止的青姨对视上。 “青姨,去泡壶热茶吧。” 没等人点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女人先道:“不用了,尽快聊完,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秦汀眼角微抽,“好。” 沙发上,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是无声对峙的姿态。 经过刚才,林鸢已经没有什么拉扯的耐性,开口询问:“那晚的事,你到底怎么跟陆家人说的。” 秦汀愣了下,“我就是如实说的……” “如实说的,为什么陆宁还一口咬定是我推的你?” 她语调发冷,眼神直接,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都不太扛得住。 秦汀疑惑,“陆宁姐怎么了吗?” 林鸢不语,打量着对方。 秦汀不属于一眼惊艳的美女,但胜在长相清纯无辜,气质小家碧玉,和她的脸和性子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也恰好,跟电视剧里的小白莲儿那挂匹配完美。 林鸢漫不经心地说:“她声称是你的家属,坚持要追究我伤害你的责任,还说我没证据证明清白,就要送我去坐牢。” 秦汀真跟小白花附身一样,眼睛一红,急着道:“怎么会呢,我跟陆叔叔和阿姨都解释过了,他们知道我受伤跟你没关系的!” “……” “陆宁姐也知道,她怎么会找你的麻烦?难道,是彧哥——”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下半部分让人无限遐想。 林鸢看着她自由变化和无缝切换的表情,很想打电话给温清黎: 赶紧撩下你那烂得自戳双眼的演技,喏,看看人家,多学着点。 秦汀不知道她在神游天外,愧疚感很真。 “林鸢姐,对不起。” 林鸢摸着下巴,“监控真的没了?” 她咬住唇:“是的,那天家里停了次电,让人来维修过后,监控录像都损坏了。” “不能找技术人员修复吗?” 她眼眶猛地更红。 眼看她口型又要说那三个字,林鸢抬手阻止:“别说对不起,你给个准话,陆宁那边,你能不能说服她?” 秦汀张着唇,低下头。 “陆宁姐的性格直来直往,很多时候陆叔叔都拦不住她,我真的不确定……” “够了。” 林鸢站起来,眼神清明透澈。 “要么,你让我之后带人来恢复监控试试,要么你现在让陆宁过来,我们三个当面对质。” 秦汀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 “把这事解决,你和陆彧之间的所有事,我都不管,但如果解决不了——” 她眼神波动,难以掩饰紧张。 “解决不了,你就不会离开彧哥了,是吗?” 林鸢眉眼弯弯,红唇微动:“……” 突然,门口传来密码锁按键声。 秦汀看过去。 几声后,解锁。 门被推开,陆彧的身影显现。 青姨快步迎上去,脸上满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欢喜。 “陆先生,您来的正好!” 第12章:挡脸做什么 林鸢眸光错落,转头,与那人的墨眸撞上。 秦汀的眼睛蓦地亮起。 “彧哥!” 陆彧看着两个站着的女人,眉眼深晦,眼皮子上的小痣半隐半现。 青姨殷勤地拿来拖鞋,“您请换鞋!” 他看也没看她,径直朝着两人走去。 林鸢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架势,就知道他是赶着来英雄救美的。 她余光瞥着秦汀,再看看自己。 啧。 确实像她在欺负人家。 眼看着男人走近,林鸢竟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脸前。 陆彧一愣,别有意味地问:“挡脸做什么?” “……” 她和对面的秦汀不小心对视上,浅咳了一声,边假装没事,边放下手说:“怕你不做人对我动手,自我防范一下。” 他戏谑地勾唇,“你也知道心虚?” 她一没伤人,二没骂人,心什么虚? 但林鸢深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也没有多说的必要。 “我就跟她聊了几句关于那晚的事,没别的事,就不打扰了。” 她脊背挺得笔直,径直向外,是完全坦荡的模样。 陆彧眉眼发深。 青姨看这趋势,着急叫道:“陆先生,这……你还没给小姐道歉,不准走!” 人拦在面前,林鸢不恼,就这么看着她。 妇人还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就听见男人寡淡简短地喊住她:“青姨。” 后者磨磨蹭蹭,林鸢歪了下头,她一脸不甘心,还是听了话,让开路。 等林鸢一走。 客厅静谧。 秦汀脸上捏着笑,像只乖巧的兔子,掩不住欢喜! “彧哥,不是说最近很忙吗,怎么突然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彧往沙发上一坐,回答得很随意:“嗯,顺路过来看看。” 他漫不经心往桌上一扫,“你和这些下人处得好,但没道理我来,连茶水都没一杯。” 秦汀脸色一僵。 那边的青姨怎么不知道是在内涵自己,紧张兮兮道:“对不起,陆先生,我这就去泡茶!” “不用了。” 陆彧看向她,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暗藏的威慑力如高山残雪般摄人。 “您年纪大了,能把她看好就行,其他事,少操点心。” 青姨的脸瞬间惨白。 秦汀双手绞在一起,不敢出头,怕自己也被牵连。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彧哥,是不是因为林鸢姐过来,让你生气了?” 陆彧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指轻轻叩着节奏,闻言,菲薄发红的唇勾弄起弧度。 秦汀不可避免地被迷了眼。 陆彧就是这样。 矜贵,而痞性。 沉稳,又神秘。 分明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却形成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他态度不明,秦汀只能依据自己的揣测,解释说:“林鸢姐没别的意思,就是跟我说她跟陆宁姐产生了矛盾,陆宁姐对她有误会,问我可不可以从中调节一下。” 陆彧抬着眼皮,“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会尽力。” 正是不满二十岁的青春年纪,她笑得恬静单纯。 “毕竟她们一个是你的姐姐,一个是你的妻子,你夹在中间肯定很难做,我要是能解开她们的矛盾,也算是帮到你了。” 他低头去点烟,随口道:“你如果早点懂事,不至于惹一身麻烦。” “……” 他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怀孕,还是说她和林鸢的事? 秦汀眼神波动得厉害。 陆彧也没点燃烟,冷调的嗓音有些沁人:“我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吗?” 她整个脸色苍白,陷入难堪的境地。 “彧哥……” 陆彧明白了,站起身。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跟佣人说。” 秦汀急道:“你要走了?不留下一起吃个饭吗?” “有事。” 他这么说了,她只能咬唇,低下脑袋。 “好。” 陆彧看她这可怜脆弱的模样。 总归还是个心思敏感又心眼多的孩子。 “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男人走得干脆。 秦汀眼巴巴看着他离开,最终,眼眶红了。 - 林鸢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还在想着该怎么解决当下的难题,手机响起。 一看,烦躁更甚。 震动在中控区响个没完,跟催命一样。 她趁着红灯,够过耳机戴上,滑动屏幕,语气自然不好:“什么事。” “鸢鸢,吃饭了吗?是不是还在忙?” 她蹙着眉,但没等她说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不悦的话语—— “她有什么可忙的,就当个豪门太太,一天到晚闲出屁了还差不多!” 声音透过耳机,不大声,但足够让人听清了。 那头的女人呵斥了一声,转头打圆场:“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你了,又嘴硬——” 林鸢懒得跟她虚与委蛇,整张脸显得生冷勿近。 “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哎,等等!我上周提醒过你,明天是你爸生日,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她心神有些恍惚。 生日,何止是生日啊…… 曾经某一年的明天,她窝在妈妈怀中,疑问起她为什么是爸爸的生日,爸爸却总说谢谢妈妈。 那时,女人眼底充斥着明晃晃的爱与柔和,告诉她: “因为今天不只是爸爸的生日,也是爸爸爱妈妈和一一的证明。” 她的手温柔抚过她的脸颊,笑意温柔,仿佛全身心沉浸在爱里。 “你爸爸他啊,说他的出生和遇见妈妈,是他这一生最值得感激的事。” “所以呢?” “所以爸爸就在他生日这天,跟妈妈结婚了呀。” 多温暖的记忆。 可是。 记忆会模糊。 爱意会稀释。 再深的爱,也挡不住人要忘记从前,忘记自己的深情,改变成自己和身边人都不认识的模样。 包括,她和她爸的关系。 女人还在继续:““你爸最近挺忙,就明天中午有空,到时候你带上陆彧一起,我们一家人聚一聚。” 林鸢红唇抿起,说了一句“知道了”,点了挂断,摘下耳机。 红灯闪烁,成了绿灯。 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刹车,脚底踩下油门,车缓缓驶出。 翌日上午。 林鸢去了趟商场,买了两罐尚好的茶叶,便回了林家。 熟悉的建筑和庭院,这脚下的路,她曾经走过无数遍,直到站在熟悉的门前。 她敲门。 佣人开门,眼神陌生,问她:“请问你找谁?” 第13章:治好了也流口水 林鸢面无表情,“林毅是我爸。” 佣人着急忙慌迎她进门。 林鸢进到大厅,只看见那边捧着游戏手柄厮杀的人。 女孩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口的撒娇要命: “哥哥~他好凶残~你怎么不保护我呀~” 林鸢把茶叶放下,问:“爸呢。” 林浅浅玩得正嗨,很不耐烦,“不知道,别烦我!” 她瞥过她,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一直到玩了一轮,女孩意识到她的存在,猛然起身! “你回来了!姐夫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林鸢摆弄着手机,头也没抬。 “不知道。” 林浅浅知道她在敷衍自己,生气道:“林鸢,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她丢开手柄,叉腰指着林鸢,张扬跋扈。 “你嚣张个什么劲儿,还当这是你家啊!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家里现在是谁当家做主,你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凭什么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鸢正在跟温清黎互发信息,对方发来的视频里,造型奇特又搞笑,把她逗笑了。 林浅浅更气,一把打掉她的手机! 她眉梢的笑意散了,看向她。 “把你放在眼里做什么,当家做主的是你?” “我妈和我没差别。”林浅浅脸上尽是得意与挑衅。 “反正不是你,更不是你那死了八百年的妈。” 林鸢捡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冰冷从眸中一闪而逝。 几秒后,她将手机捏在手心,抬起的眼晃过楼梯那边的光景,面容清淡。 “哦,所以这儿不是林家,改姓陈了?” “没错!” 林浅浅对身后的情况一无所知,双手抱在胸前,鼻孔朝天。 “我告诉你,林鸢,这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和我妈的,没你的份儿!你最好对我尊敬点,要不然以后连这门槛儿都别想进!” “混账!” 突然的怒喝吓得林浅浅一个哆嗦。 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脸色发红,瞪圆了眼睛! “林浅浅,看不出来你这么会说大话,老子还没死,这家里就成你的天下了吗!” 她慌忙解释:“不是的,爸爸!” 林毅咬牙切齿:“你天天不务正业,还好意思大呼小叫!有本事就滚出去,看看你有没有能耐养活自己!” 林浅浅更怕了,上去卖力讨好:“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林鸢!她故意引诱我说那种话,您生气就是上她的当了!” 林鸢一直在看好戏,直到被点名,才轻飘飘道:“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浅浅急了,“林鸢,你要不要逼——” “脸”字还没说出,陈韵琴赶紧抓住她的手。 “浅浅,你姐是我叫回来的,她好不容易才答应回来给你爸庆生,你别再闹了!” 说罢,她转头,笑着哄男人:“你也别生气,林鸢都回来了,今天该是你最高兴的日子。” 林浅浅的脏话被堵了回去。 “有什么好高兴的,没一个让人省心。” 林毅虽然脸色不好,但借机下了台。 就这样,一头恩威并重,一头温情小意,简直手拿把掐。 林鸢并不惊讶。 她这个后妈,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陈韵琴摁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温言软语:“好了,你和鸢鸢好久没说过话了,你们好好聊,我去盯着点厨房。” 她走时,给了林浅浅一个眼色。 后者不甘心,狠狠剜了林鸢一眼,跑上了楼。 一时间,静悄悄的。 林毅看了眼客厅,开口硬邦邦:“你一个人回来的?陆彧呢?” “他忙,没时间。” 男人皱眉。 过了会儿,他问:“你这段时间跟陆家关系如何了。” 林鸢想起她正在跟陆彧谈离婚,但这是她的私事,没必要跟他说。 她随口:“不好不坏,就那样吧。” 林毅眉头皱得更深,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女儿,脸隐隐拉得更长。 他没有沟通的欲望,林鸢也不会主动跟他交流,自然乐得自在。 到了饭点。 所有人上了桌。 陈韵琴头一个给林鸢夹菜,热情得很。 “鸢鸢,你不常回来,要多吃点,我看你这次回来都瘦了。” 林鸢看着碗里的菜,客气地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有些尴尬地放下公筷,缩回林毅身边,眼神递了好几次。 林毅慢悠悠开口:“我最近在给你妹妹看学校,她现在这种情况,不上学也不合适。” 林鸢的筷子还没伸出去。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林毅,和笑着看自己的陈韵琴。 不好。 冲她来的。 林鸢假装不经意道:“她不像是喜欢上学的,可能,找个厂让她去上班更合适。” 林毅的脸黑了。 “她是你妹妹,你说这话像样吗!” 林鸢挑了下细眉。 他还要发火,被身旁的妇人制止,压着火气说:“她高考失利,年纪又小,总归要重来的,我给她看好了榕城一所最拔尖的学校,师资力量和各方面都很优秀。” 说着,林毅停顿,又继续。 “不过入校资格卡得非常严格,你妹妹成绩不达标,我去找他们校长谈了几次,都没谈下来。” 手机一震。 林鸢低头,竟是同饭桌的人发来的。 「林鸢,你麻痹!嘴下不积德的东西,小心一辈子就是个屁眼儿烂穿的婊子贱货#&@%……」 这则信息,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林鸢冷冷地看了眼在桌下摆弄手机的林浅浅,回了八个字—— 「会骂多骂,全部反弹」 瞥着那人气得手都在抖,她又加了一句: 「你这样的,治好了都流口水」 “啪嗒!” 林毅被打断,气道:“林浅浅,你又在作什么妖!” “对不起,爸,我手滑!” 她赶紧道歉,恶狠狠瞪了林鸢一眼,去捡手机。 陈韵琴顺势接话:“怪浅浅不争气,你爸为她愁心很久了,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的意思,是想请你帮帮忙。” 林鸢闻言,把手机放在桌面。 “我?” “就是跟陆彧说一下,请他或者陆家出个面,学校那边肯定会松口收下浅浅的。” “……” 她的眼眸扫过满桌丰盛的菜色,唇瓣浅浅勾起讽刺。 搞了半天,今儿这一桌不是“合家欢”,而是鸿门宴。 陈韵琴看她这不明朗的态度,和林毅面面相觑。 后者皱着眉,一如往常般强势道:“浅浅是你妹妹,他做姐夫的,为她的将来出份力也是应该的。” 他拿过手机,摁了几下,递给陈韵琴。 林鸢一点胃口都没了,彻底放下筷子,冷眼看着妇人把手机送过来。 “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你现在就跟他把这事说了吧。” 林鸢:“?” 逼人到这份上,是不是太过了? 她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唇边,电话扩音里传来男人轻磁如山间流水的声音,带着几分出人意外的爽朗: “爸,生日快乐。” 第14章:陆彧:“像我老婆。” 林鸢默了默,抿唇。 “是我。” 陆彧静了几秒,忽而笑道:“你用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一听这口吻,林鸢就怕他戳穿两人现在的关系。 她看向桌旁的几人,林毅眼神压迫,陈韵琴小心看着她,就连林浅浅都竖起耳朵听动静。 “没什么,打错了。” “……” 那头,电流声微弱响动,仿佛连接着每个人的神经。 陆彧那边有说话声,是他在跟助理交代什么,说完便问:“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神经。 看这架势,陈韵琴急得要开口,林鸢直接道:“没有,挂了吧。” “林鸢。” 她身子一僵。 碍于其他人都在,她忍下郁气,声调刻意地软了些许:“怎么了?” 那边静得出奇。 一会儿后,陆彧隐约含笑的提问穿透听筒:“你那边是不是有人?” 林鸢:“……” “爸在旁边的话,你先代我祝他身体安康,我还有一个会,晚点再带两瓶好酒过来,陪他小酌一杯。” 林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陆彧? 还是他在玩抽象? 他狗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也不知道在演个什么夫妻情深。 “你忙你的,这边不用你管,再见。” 她的食指戳向挂断。 通话结束。 林毅的脸黑得像锅底,“林鸢,我让你跟他说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 “就是不想帮忙的意思。” 他顿时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了不得了你!”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饭桌氛围急转直下! “你嫁到陆家去了,翅膀就硬了是吧?平常不见你回来,回来就把家里闹得翻天覆地,老子说的话也不听,你是不是真以为你嫁人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林鸢冷眼看着急赤白脸的人,“你们要我回来之前,没说过是要找我办事。” “现在不是在同你说吗!” “说,不该好声好气商量吗。” 她实在没什么待下去的理由,抓起桌上的手机,站起来。 “别人都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爸,您觉得呢?” 林毅气得双手撑着桌沿,呼哧呼哧喘气! 陈韵琴也是焦头烂额,左右都顾不上。 这情况,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林鸢以前那么孝顺她爸,除了两年前那次,这还是平日里第一次明目张胆地顶撞他!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安抚林鸢。 “鸢鸢,你消消气,毕竟今天是你爸生日,别闹得大家不愉快!” 林鸢看都不看她一眼,直直盯着林毅。 “身为父亲,您以前是有资格管教我,但我想您也别忘了,当初赶我出家门的人,是您。” …… 从林家出来,回到车上,林鸢慢慢俯在方向盘上,唇瓣牵扯一抹自嘲。 她分明知道,有的人已经面目全非。 可偏偏心软,要回来看个究竟。 这下好了,大家都别好过。 手机接到了信息,林鸢起身,拿起一看,是温清黎帮她接的定制画,需要和客户本人见面商谈细节。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的生活还要继续向前走。 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林鸢发动车辆,驱车离开。 她和客户联系上后,约在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碰面。 林鸢回去准备了一下,按时到达地点。 沟通过程有些磕绊,总体还算顺利。 “您的要求,我都一一记下来了,后续如果还有补充,请您三天内发信息给我,我好及时调整。” 对方表示没问题。 “我去趟卫生间。” 林鸢借口出门,拐着弯到前台,拿出钱包里的银行卡递出去。 “麻烦结一下652的帐。” 前台小哥双手接过,进行一系列操作。 “好了,请您收好。” 单子和银行卡一起递来,她说了谢谢,边往里走,边扒开卷起的单子。 快小一万了,普通人看了会肉痛的价。 但于现在的她而言,建立自己的商际圈非常重要。 一些金钱上的付出,能换取客户良好的印象,对未来长期更有作用,那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林鸢将折叠的单子和银行卡放回钱包,径直要回包间,只是没走几步,前方某包间的门打开,出来了几道人影。 “陆总说的什么话,只要您今天开心就好……哎哟,您小心些!” 西装革履的男人互相搀扶着,身后跟着交错其中的女人,身材挺火辣。 陆彧一只手架在另一个人肩上,闻言,唇角染上慵懒散漫的笑意。 “有苏总和美人作陪,自然开心。” 他身形不太稳,还强行抽回手,男人又说了什么,完了向旁边的女人递眼色。 随即,另外的几人便先行离开了,与林鸢擦身而过。 她想装作没看见,或者避开,奈何走廊就这一条。 原来,开会,是开这么个会。 总归不是她撒谎,她不心虚。 林鸢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迈动脚步。 “陆总,有我陪着您,您别急,小心摔倒。” 女人边提醒,边试图去抓陆彧的手。 陆彧摇晃着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倏地就挡在了林鸢面前。 她不得不停下。 幽幽黑眸与之相对。 他目光似乎清明,又混沌着醺色,让人看不清。 林鸢尚未开口,那女人趁机黏上来抓住陆彧的手臂,娇声哄道:“您小心别被撞到了,还是让我来扶您吧!” 陆彧没动,盯着林鸢的眼眨也不眨。 “你有点眼熟。” “……” 可不眼熟吗? 跟你结婚两年的人,不眼熟,怕是瞎了。 林鸢假装没听见,“麻烦让让。” 他不仅不让,反而看她的眼神更深,步子往前一逼,挺阔的身影压过来,吓得旁边的女人连忙拽过他!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对方边打量她,边笑道:“对不起,我男朋友喝醉了,应该是认错人了!” 面前的女人五官明媚大气,整张脸立体有形,一双狐狸眼冷媚,极富冲击力。 是让男人惊叹、女人妒忌的标准类型。 林鸢无视了她隐藏的敌意,“那就管好你男朋友,别挡道。” 女人咬唇,想架起陆彧的手,奈何他不配合,只能略显狼狈地带着人往旁边挪了一点。 林鸢看着那只能堪堪经过的空挡,太阳穴跳了跳,打算侧身过去。 两人身体几乎毫无缝隙。 陆彧提了眼尾,滚烫的掌心贴住她的手臂。 她惊呼一声,撞进他胸膛,被浓郁的酒香冲击了感官! 头顶他含笑的声音像调侃,也像撩拨—— “你很像我老婆。” 第15章:腿,让让 哈? 林鸢一滞。 空气静得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甩开他跑路。 男人似乎早有预料,扣着她的手将人一拉,双手结结实实环抱住她的身子。 “老婆,我想回家。” 又低又软的腔调几乎贴着她的颈部,氤氲的热气落在她耳廓,酥麻直窜到指尖。 林鸢的脑子忽然迎来空白。 旁边,女人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啊?你……你们?” 大概是真傻眼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人好像真醉了,大半的重量挂在她身上,下颌靠着她的颈窝,两只手在背后牢牢锁死。 甚至,脸还挺得寸进尺地蹭了蹭她的耳朵。 林鸢抖了一下。 “有病。” 她骂完就用力将他推开,转身走得利落干脆。 身后,有重物栽倒的声音,随即传来女人的惊呼。 林鸢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觉得离谱。 原因不是她撞见即将离婚的老公在外鬼混,而是他有了心上人,人家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却还跟其他女人勾三搭四。 所以说,男人这物种很难评。 家里有再美的花都看不见,外面的就算是屎都是香的。 林鸢回了包间,跟客户又聊了一会儿。 一起准备离去时,对方发现她已经结过账,看她的眼神都又亲近友好了几分。 “您客气了,回程路上注意安全,后续随时可以跟我联系,再见。” 林鸢微笑着送人上车,目送车辆离开后,转身往地下车库去。 她正在想事,手机响起,一看,是陈韵琴。 她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从电梯下去,林鸢对这儿不熟,为了找车花了点时间,看见车便掏出钥匙解锁。 车灯闪了两下,她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上去。 刚系好安全带,就那么几秒钟的事儿,旁边的车门突然拉开! 随即,那人已经坐到了她旁边。 陆彧微仰头靠着车座,身上还裹着清淡的酒涩,只不过比起刚刚见面时,他的外套不知所踪,藏青色衬衣领口开了两颗,袖口随意卷在小臂上。 随着他呼吸,锁骨若隐若现,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林鸢自诩不好色,但不得不承认他这色相是一顶一的好。 她瞧着他醺红的脸庞,想着刚才,没什么好气:“你做什么?” 陆彧眼睛都没睁开,骨节分明的手揉弄着太阳穴。 “回家。” “我们不顺路,你让宋文来接你。” “……” 他没说话,眉头紧锁成一处。 林鸢沉住气。 “你手机呢?” “不知道。” 很好。 她懒得在他身上下功夫,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宋文打去电话,结果嘟嘟声响了一个轮回,愣是没人接。 林鸢不信邪,又打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 她皱眉看向陆彧,后者闭着眼,呼吸略重,大概真的不舒服。 “你别睡,我帮你叫个车,你要去哪儿?” 他似乎嫌她吵,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林鸢耐住性子,要在手机上给他打车,结果人大手一抬,啪嗒就把她的手机打到了他车座底下! 她忍无可忍:“陆彧,你专门来找茬的是不是?” “……” “你别装醉,我不可能送你回去,你赶紧给我下车!” 大声的警告终于让这位大爷勉强睁了眼。 深邃的眼皮褶子上方那颗黑痣隐隐约约,半遮的眼朦胧模糊,殷红的薄唇比某些染着脂粉的女人还要漂亮。 他说:“别吵。” 两个字,让林鸢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 考虑到两人身形和力量的差距,她按捺住把他拖下车的冲动,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 管他要死要活! 就让他睡,让他醉! 林鸢劝告自己无视他,直接开车回了她和温清黎的住处。 一停好车,她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的门! 男人半梦半醒地睁眼,眼底尽是惺忪睡意。 她冷着脸,“你下来。” 他回她:“头疼。” 林鸢耐心早就耗尽,直接弯下腰,伸手去到车座底下。 两人的距离缩近。 随着她摸索的动作,她的长发滑过肩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皮肤,再往下,蔓延到了圆领深处。 陆彧迷醉的眼里泛过一丝微光,细密而隐晦。 林鸢没有察觉,老半天没摸到手机。 看着男人笔直的双腿,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蹲下身去。 “腿,让让。” 他这下又听懂了,懒而散地挪了挪腿。 林鸢:“……” 她低头去看,发现手机卡在了车座边角,伸手往前那一下,蓦地撞上他的膝盖。 嘶。 林鸢下意识抬头,撞进他浅显含笑的眼里,但又一瞬,他又好像还是刚才那个要死不活的醉鬼。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彧不大耐烦,“你要做就做,能不能快点。” 林鸢抿唇。 “你腿,再分开点。” 他挑了下眉梢,“你说什么?” 她心底蹿升一抹异样。 很怪。 就在她犹豫时,男人这时候相当配合,岔开双腿,示意她继续。 明明是林鸢自己要求的,她却觉得……莫名羞耻。 深呼吸。 闭眼。 一鼓作气。 将手机拿到手后,林鸢掉头就走,当车里的是个死人。 而身后的车内,陆彧盯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溺出极深的黑黝。 - 林鸢到了门口,低头去输密码时,心里已经把姓陆的诅咒了八万遍。 进门后,她冲到冰箱前,吨吨干了大半瓶冰水,心里的火才算灭了半数。 恰好,温清黎发来视频邀请。 她点了接听。 “宝儿,告诉你个好消息,姐妹儿我要结束当牛马的日子了,再有一周,我就回来了!” 林鸢捏着矿泉水瓶,冲她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恭喜你。” 温清黎的高亢没得到好的情绪反馈,一下堵在镜头面前。 “哟哟哟,怎么是这么个表情,谁惹你了?” “没谁。” 她说完,对方眯着眼,根本就不信。 “林一一,咱俩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哪根脚趾翘,我都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拉尿,还想骗我!” 林鸢:“……你怎么也是个公众人物,说话别这么糙。” “话糙理不糙!” 温清黎显然是要追究到底,她没想隐瞒,便说:“那你猜猜看。” “以我的经验而言,你对工作向来有把握,什么都难不倒你。” 女人摸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她。 “再看看你这面相,面若桃花,双眼含情,啧啧……你该不是碰到什么艳遇了吧?” 艳遇没有,陆彧倒是有一个。 林鸢没答,温清黎眼睛放光,极其欣慰! “一一,你终于肯从传统道德那个狗屁圈子里跳出来了!什么女人的贞操在罗裙之下,都是放屁!” “……” “你快跟我说说,体验怎么样?” 第16章:陆先生等你很久了 林鸢被她这一股脑儿的提问整得哭笑不得。 “清黎,你还是太全面了,要不考虑一下不做明星,改行做编剧。” 温清黎呸了一声,“你懂什么,做幕后哪儿能接触到那么多帅哥?还得是明星好,最好的就是我这种十八线的小糊咖,有点儿工作,有点儿小钱,有点儿美貌,帅哥随我挑,生活乐逍遥。” “这就是你不努力的理由?” “我哪儿没努力了?” 她悠悠叹气,极其认真地说:“我每天都鞭策自己,还经常自省,问自己——如果我不努力工作,我还有什么。” 林鸢云淡风轻地怼她:“你还有脸说出来。” 温清黎愣了半天,假装生气! “好你个林一一,你这嘴是被人下过毒,专门来毒我的是吧!” 她火气消了大半,笑了笑。 “好了,我没什么事,你好好当你的牛马,回来再说。” 挂了视频,宋文的电话进来了。 他歉意道:“太太,对不起,我刚刚处理了一点急事,才看见您的电话,您先前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鸢没责怪,说:“没什么。” 说完,想起车库的人,她经历了下思想斗争,还是道:“陆彧在我这里,他喝多了。” “啊,这……陆总去您那儿了?” 他很惊讶,嘟囔了一句“难怪找不到人”,也听不出别的痕迹。 她细眉微蹙。 “他应该还没走,你过来接他吧。” “好!” 那边答应,她挂了电话,走到玄关换了鞋,将头发随手扎起,走进画室。 - 两天后,手里的画终于完工。 林鸢揉着扁平的胃,去厨房煮了东西吃,完事后洗澡睡觉。 因为跟客户约好了送画地址,她下午不得不起床出门,结果运气不大好,车被追尾了。 好在画准时送到。 4s店。 和对方协调好修理事宜,林鸢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窗外绵绵细雨,她捏着咖啡,望向外头的目光浅淡悠远。 她的车是三年前大学毕业后买的,当时三十来万,对于在艺术界崭露头角的她来说负担得起,所以没让林毅出一分钱。 这车,可以说是她唯一的资产。 一个小时后,店员来了电话,林鸢回程。 天色阴沉,雨下得淅沥。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林鸢脚步不快,在经过一条巷道时,无意往里瞥去—— 巷道中段,电线杆下,几个男人顶着大雨,正对着地上的人连踢带踹! “找死的东西,要找你可真是难啊!” “跑啊,你不是挺会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伴随着咆哮,狠狠一脚落在男人右腿上,他整个人栽进水坑里。 其中一个猛男拎他跟拎小鸡崽儿似的,湿漉漉的长发散向男人脸庞两侧,脸上青紫交替,眼角红肿,眼底尽是恹然。 他被雨淋得眯起眼,喘着呼吸笑道:“这么看不惯我,就弄死我啊。” “……” 这态度,惹得几人面面相觑。 他来回盯着几人看,病弱苍白的脸上蓄满不屑。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我那大哥难道没告诉你们要斩草除根吗,是不是钱没给够,你们干活儿都不利落?” 猛男咬牙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行!二少,那你就别怪我们心狠了,下辈子记得擦亮眼睛,投胎到别的去处,别惹不该惹的人!” 说罢,他接过同伴递来的亮晃晃的刀子。 男人没有对死的恐惧,冷然中充满魇色的眼挪动。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眼花,朦胧雨幕中,撑着雨伞的人影在缓缓靠近。 下一秒,女人浅淡清晰的声音传来。 “嗯,我在XX路莲花街。” 几个行凶者闻声,转头看来。 她走到离他们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才停下,看了眼旁边的门牌号,“567号。” 几人看着她,有片刻的寂静。 “一共是五个人。” “……” “有刀,不知道是聚众斗殴还是买凶伤人,你们过来看看吧。” 她摁断电话,几人才反应过来。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威胁:“臭娘们,少他妈多管闲事,赶紧滚!” 林鸢举着的伞往上抬了点,露出她小巧的下巴和半张冷媚的脸。 她思考了下,举着手机,冲他们晃了晃,“大哥话说晚了,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一愣,随即暴怒。 “你找死是不是!” “我良好市民,见义勇为罢了。” 他看了看拎着的男人,再看向林鸢。 人好不容易才逮到,错过今天或许就没机会了。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 男人眼里显露杀机,向同伙眼神示意,谁知道没等他们动作,女人又缓缓道:“警察快到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同伴被吓住,男人又气又怒地推了他们一把! “她唬人的,哪儿那么快!赶紧上!” 同伴犹豫了两秒,冲上来狠狠拽过林鸢的手,雨伞跌落! 林鸢皱了下眉,但不等他们在做什么,警笛声鸣响。 男人和同伙都懵了。 “真的是……警察来了,快走!” 几人手忙脚乱,为首的那个再不甘心,也只能丢开人,逃跑得飞快。 警察来了,还带来了医护人员。 林鸢捡起伞,拍了拍身上的水,看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 “这位小姐,是你报的警吧?” 她脚步停住,“是我。” 之后,她配合着做了简单的笔录,看着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人,说:“他没动过手,应该是单方面被殴打。” 警察表示知情,留了她的电话后就让她自行离开。 林鸢回了4s店,取了车,回去之后正打算洗个热水澡,电话就响了。 一看,是警局。 她接听:“喂,我是林鸢。” “林小姐,麻烦你现在立刻到警局来一趟。” 她疑惑皱眉,“该说的,我刚刚已经说完了。” 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又让她去? “你可能误会了,是为你销案的事。” 林鸢一怔,说了句“好的”。 通话结束,她纳闷到底怎么回事,秦汀不肯松口,陆宁更是咬着她不放,怎么突然就要销案了? 她来不及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 警局。 林鸢走进大厅,已经有人在等她,见了她便说:“你终于来了,进去说吧,那位陆先生等你很久了。” 第17章:同意离婚,她才感恩 “陆先生?”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走向里边儿,看到休息室里悠哉悠哉喝茶的男人。 陆彧斜睨来一眼,“你腿短到这个地步,来得这么慢?” 好像,有点子怨气。 林鸢看了整个休息室,确实没有第二个人。 她觉得不可思议,沉默了几秒。 “是你帮我销案的?” “不够明显?” “……” 林鸢抿唇。 有人拿着纸笔过来,告诉她:“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怕有阴谋,一字不差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陆彧的长指捏着茶杯,望向她认真的样子,薄唇轻扯了一下,靠近杯沿,抿上一口,放下,起身。 “谢谢。” 林鸢签下自己的名字,男人从身边经过,她看了一眼,再跟上去。 外面还在下雨,凉风阵阵。 有人从大门口进来,林鸢追着某人的脚步,不小心与进来的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 对方捂着肩膀,向她投来目光,霎时惊讶:“是你?” 林鸢瞧了他一眼,受了伤的脸很陌生。 她没多想,点了下头,与他擦肩而过。 身后,男人的眼神紧紧追随她的身影,欲言又止的话堵回了喉咙里。 “二少,来这边!” 里头有自己人打招呼,他看着她走远,问:“查到她叫什么了?” “她叫林鸢,是林氏建材林毅的大女儿,之前因为故意伤人被观察了一段时间。” “故意伤人?” “嗯,今天刚来销案。”手下提醒:“她是陆家的人,您还是离远些为好。” 男人吊梢着眼尾,病色的脸庞透着几分阴郁莫测。 陆家能出这样的人,真是稀奇了。 “二少,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他嗯了声,折身往里走。 - 林鸢追在陆彧身后,在他上车前拦下了他。 “等等!” 宋文在一旁撑着伞,拉开门,陆彧正低腰上车,黑眸触及她伸来的纤细手掌,侧脸瞥来。 “什么事。” 她平稳呼吸,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彧低凝着她。 “你说呢。” 林鸢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打哑谜。 这种时候,他出手帮她,能是好意吗?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外界知道了,伤害到秦汀和孩子? 女人陷入沉思,陆彧眼瞅着她没表示,往前一步,阔大的身形挤进她的伞下。 原本还宽大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 林鸢要拉开距离,他抬手,宽厚的掌心连着伞柄一并握住她的。 她的手背猛然紧绷,连着手心也攥紧了。 陆彧语气轻磁:“帮你销案,你还不知道感恩?” 林鸢有一米六五,在一众女性里不算矮的,平日穿上高跟鞋有妥妥的一米七往上,但今天好死不死穿的平底鞋。 这下,原就比他矮半截的她只能勉强到他胸口。 为了不让自己太弱势,她仰着脖颈说:“你同意离婚,我才会感恩。” 话落,他的脸色沉下来。 陆彧有些咬牙,加之些许自嘲的意味:“是我手底下的人效率太高了,就该动作慢些,让你进去蹲一蹲,长点记性。” 林鸢不甘示弱:“是啊,牢饭多香,不愁吃喝,作息规律,挺好的。” 她定睛看着他,带着明显的针对性。 “也不用看见某些冠冕堂皇的人。” 内涵他。 很好。 陆彧的长眸裹着凉气,皮笑肉不笑。 “那你下次可以下手再狠点,把人打残了。” 林鸢意外于他能说出对小情人这么不好的话,转头爽快答应:“下次一定。” 他眼底灼起亮亮的火焰,要燃时,悉数灭绝。 “林鸢,算你行。” 他松了她的手,身形转动,肩上的雨珠带到了林鸢脸上,凉得有些沁人。 陆彧坐上车,冷脸命令:“走。” 宋文关上门,回头看见林鸢,挤出一个笑。 “太太,我们先走了。” 林鸢冲他颔首,让开。 车调头,带了个弯儿离去。 她抚了抚额头,忽然打了个冷颤,这才感觉到冷,找到车回家。 - 没有及时保暖的结果,就是生病。 林鸢第二天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喉咙疼得像刀片划过。 她喝了感冒药,强撑着去了画室,但手就跟不听使唤一样。 于是,换衣服,去医院。 看了医生,体温38.4,打了退烧针。 医生让她去楼下大厅缴费取药。 她在窗口排队,因为还在发烧,就有些犯困,结果前方突然发生激烈的争吵。 “喂,我们都排了那么久,你怎么插队啊!” 弱弱的女声响起:“我没插队,我就是排这儿的,是你——” 男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高声道:“后面这么多人等着,你别仗着自己是女的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没人惯着你,上后边去!” 秦汀被拽出队伍,很多人在看,幸好她戴了口罩,否则脸就丢尽了。 她正要跟男人理论,配药医师适时说:“你的药好了。” 转头又招呼其他人:“别吵了,就一分钟的事儿,赶紧下一个。” 议论声这才小了。 秦汀拿了药,挑衅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不甘心,故意撞她的肩膀。 她踉跄了一下,惊慌着要摔倒,被一只手抓住手臂。 她庆幸地抬头,看见的却是林鸢那张脸,顿时瞳孔地震! 林鸢边将她扶起,边看向一脸不服气的男人。 “众目睽睽之下,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丢不丢人?” 男人一下炸毛:“你别血口喷人!什么我欺负她,明明就是她趁我不注意插队!大家都看见了……” “大家不是瞎子,你也别把人当傻子。” 林鸢面色清淡,但就是很有说服力。 “要不要去查查监控?” “……” 男人脸涨红,知道自己没理,骂骂咧咧跑开了。 林鸢回头,看着呆滞的人,“没事吧?” 秦汀回神,猛地挣脱她的手! “我没事!” 她偏着脸,怕被认出来,咬牙补充了一句:“……谢谢。” 然后转头就要跑。 身后,林鸢突然道:“秦汀。” 她一下僵住。 好几秒,才鼓起勇气转身,面向走来的女人。 “林鸢姐,好巧。” 林鸢看着她捂得只剩眼睛的脸,想象得到她口罩下的笑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她说:“你的药。” 药盒递过去,对方更僵硬,伸手接过后,藏到身后。 林鸢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淡淡提醒:“医院人多手杂,你这柔弱的身板,以后最好让人陪你来。” 秦汀脸上闪过一丝什么,应了个“好”字,走得飞快。 她看着她类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细眉间拢起深深的疑问。 刚才掉在地上的药,她认识。 米非司酮片。 ——是孕早期用于终止妊娠的药物。 秦汀她……要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第18章:因为长 为什么? 她这么偷偷摸摸,陆宁也没陪她来,是她不想留下孩子?还是说……是陆彧不想留? 这么一想,林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厌恶感。 一边不跟她离婚,一边不给心上人名分,这不就是所谓的想“家里彩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 已经不是渣了。 而是渣得透透的。 林鸢越想越觉得晦气,甩了下脑袋,取了药回家。 吃过药后,她结结实实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好多了。 日子照常过了两天。 意外的是,隔了这么多天,她竟然接到了南亭别苑来的电话。 “太太,夫人来了,没见到您,正在找您呢,您快点回来吧!” 林鸢反应极快:“找我?做什么?” 佣人被问懵了。 “我……我也不知道,但太太知道您最近都不在家,脸色很不好,让我给您打电话。” 她安静了两秒,“好,我知道了。” 陆家一家子都不怎么喜欢她,真有事也是找陆彧,找她干嘛? 思忖了片刻,林鸢还是出门了。 半小时后,南亭别苑。 林鸢进了客厅,一眼看见沙发上坐着的贵气妇人。 梁岚不冷不热地说:“回来了。” 她叫了声“妈”,走过去,将车钥匙放在桌上,瞧见那一方深色请柬,再看向对方。 “听佣人说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梁岚手里端着喝了一半的热茶,看着对面规规矩矩的女人。 “过几天有个阿彧叔伯的寿宴,你这两年在家呆得够久了,那天就跟阿彧一起出去露露面吧。” 她停了下,提醒:“好好准备,别丢了陆家的颜面。” 林鸢惊讶。 她这两年没跟陆彧和陆家人出席过任何公众场合,原因很简单——陆家人不认可她。 但现在却让她露面,换言之,是要默认她的身份了? 片刻,她又凝了眉。 不对啊。 怎么梁岚这态度,好像还不知道她在跟陆彧谈离婚。 林鸢在思考是否要坦诚,对方径直问:“你是不是跟阿彧吵架了?” 她默了默,“算不上,就是在有些事上意见不统一。” 梁岚吹了吹面上的清茶,喝了一口润嗓,放回桌上。 “我和你爸这么多年,吵架不在少数。” 即使是豪门,女人婚后仍旧有不少艰辛。 梁岚语气软了些:“女人不容易,嫁人后更要处处为另一个人着想,偶尔有脾气很正常,但闹归闹,要把握分寸,别端得太高,容易适得其反。” “……” “阿彧一天到晚忙工作,你多体贴一点,别让他伤神。”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儿子。 林鸢从来不求他们一家能站在自己这边,对她这番话也没多少触动。 她后背坐得笔直,不卑不亢。 “您放心,只要他肯松口,我以后都不会让他伤神了。” 梁岚皱了皱眉,想起陆彧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又被她和他爸宠爱惯了,哪儿可能主动低头? 但转念一想,他那高傲张狂的性子是该治一治。 如果林鸢能管住他,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意味浅浅道:“你们是成年人了,不是事事都要长辈插手,能自己解决最好不过。” 林鸢浅勾了下唇角。 “知道了。” 安静的时间略长。 梁岚想到什么,似无意间说起:“阿彧和他姐最近闹得不愉快,我听说是因为你。” 林鸢听前边只当是和尚念经,一直到这句,目光怔住。 陆彧为了她跟陆宁闹架?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魔幻。 林鸢好笑道:“您应该弄错了,他和姐姐那么好的感情,怎么会因为我闹不愉快?” 梁岚没接话,而是突兀地扯到另一个话题上。 “秦家那小姑娘的事,你知道了吧?” 她脸上的笑意淡下。 “知道。” 妇人脸色谨然,颇为严肃。 “那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别为了她跟阿彧闹,他对她有责任,不可能放任不管。”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对夫妻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互相深爱过,或者一方正沉浸在爱里,面对的不仅是爱人的背叛,还要承受自己选错人的内心撕扯和自悔自责。 林鸢眼神凉淡浅薄。 此时此刻,她庆幸她和陆彧没有感情,也庆幸自己对他的家人没有任何期待。 她扯了扯唇瓣,“我没让他放任不管,他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梁岚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没别的事,她接了一通电话就离开了。 林鸢等她一走,一秒钟也不肯多待。 佣人见状,“太太,您还要出去吗?” 她停下,戳了戳请柬。 “今天的事,你告诉陆彧吧,这个,让他派人来拿。” “您要不再等等?” 佣人怕她就这么走了,急忙道:“先生每天都会回来的,东西还是您亲自交给他比较好。” 林鸢瞳孔微张,像听到什么稀奇事。 “每天都回来?” “是啊,自从您离家……不是,自从您去朋友那儿之后,先生每天都回来了的,有时候回得早,还在家用餐呢!” 她听完,并不觉得陆彧是转性了,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有事让他给我打电话吧。” 她留下这句,拿着请柬离开。 - 晚上,六点。 陆彧回来得比平常更早了些,进门扫过大厅,空荡无人。 他看着跟前的佣人,疑似无意地问:“我妈今天来过?” “是的,夫人把太太叫回来了。” “她人呢。” “又走了。” “……” 佣人莫名觉得头顶的目光有些渗人,但想着自家主子不是苛薄的性格,向他传达林鸢的话:“太太让您给她打电话。” 陆彧眼神阴黝,眉眼弯起,不见几分笑意。 “我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佣人把梁岚和林鸢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但没提到后边的陆宁和秦汀。 听完,他撇下外套,不甚在意道:“她爱去不去,谁还得求着她去不成?” 将西装丢给佣人,他大步上楼去,好像在跟谁赌气一样。 - 林鸢没等到陆彧的电话。 等到了归来的温清黎。 人回来连时差都不倒,拉着她就要出门大吃一顿,说是工作把她累瘦了,得恶补回来。 林鸢能怎么办,就宠着呗。 两人一道去了一家经典法式餐厅,温清黎从坐下起,小嘴就叭叭个不停,从吐槽工作聊到因缘际遇。 “你是不知道这次我遇上一个外国帅哥,那眼睛之迷人,嘴巴之好亲,那身材,啧啧……更绝的是手!” 林鸢笑问:“手怎么了?” 温清黎挑着眉坏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因为长。” 第19章:阿彧,你出轨了? 她一口差点呛住。 “哟哟,林一一,你也没我想的那么清纯嘛,竟然秒懂!” 林鸢喝了口红酒压压惊,稀松平常道:“都是成年人。” “啊对对对,多懂点那方面的知识也好,以后换了谁都不怕体验不好!” 面对温清黎说这种带颜色的调侃,她习以为常。 两人边用餐,边聊着天。 二楼旋转楼梯拐角,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说了什么,笑着举步往外走。 经过时,两个女人还谈论得火热。 “这么感兴趣,你都没拿下?” “没办法,拿不下。” 细润的女声调侃对方:“还有你拿不下的?” 另一个又是惋惜,又是不甘心地回:“帅是帅,可惜取向有点变态。” 男人步子停下,看向那边的两个女人中的其中一个,蓦地愣了下,叫了一声:“嫂子?” “……” 林鸢和温清黎同时噤声。 前者微微晃了一眼这明显穿着打扮都不凡的男人,犹疑地看向温清黎,问:“你认识?” 手被突然拽住。 她疑惑转头,只见温清黎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裴…裴……裴导,是您吗!” 男人一顿,目光转向她,带着思考意味。 温清黎激动得站起来,放下刀叉,边扯过湿巾擦拭双手,边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温清黎,之前和《琴瑟》剧组一起去了BMA,在现场跟您有过一面之缘,可能您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这么有缘,可以再认识一次!” 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另一个加入的人打断。 陆彧走到男人身旁,扫过僵硬的温清黎,轻描淡写地问:“在聊什么。” 男人笑,随和解答:“工作时认识的朋友,随便聊两句。” 陆彧挑了眼皮,“等你聊完?” 他拍了拍他肩膀,转头礼貌回应:“抱歉,今天不太合适,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温清黎悻悻收回手,脸上依旧笑开花。 “好!” 两个男人并肩往楼上去。 林鸢怀疑自己最近有点自信过剩,因为她觉得,那个男人最后掠过去那眼,是在看自己。 温清黎腾地坐下,笑容垮了。 “怎么刚回来都能碰上这死渣男,跟他算计好了似的。” 林鸢从失神中清醒。 “巧合而已。” “你看他那贱嗖嗖的样儿,还装不认识我们,真不是东西!” 温清黎愤然闷了半杯红酒,“裴域声竟然跟他认识,害得我巴结他的心都没了!” 她自然猜到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她口中的“裴域声”。 “你巴结他做什么?” 温清黎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极其认真地为她科普: “因为他是享誉国际的知名大导演,16岁就凭借一部短片获得奥莱卡最佳短片提名,被业内称为天才型选手,20岁拍摄的《从来》被当成电影学院模范,23岁拿下奥莱卡最佳导演奖项……”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摊开手,摇头叹气。 “可惜了,早知道他跟陆彧是朋友,我就不劝你们离婚了,这样我就跟他搭上线,这辈子都不用愁发展跟资源。” 林鸢忍着笑意,说:“牺牲朋友换事业,不是你这种糊咖该做的事。” “糊咖也有梦想!如果亲友献祭能换大钱,我可以送你进婚姻的坟墓一万次!” “……” 两人斗嘴,气氛回温。 与此同时,二楼。 裴域声瞧着那看起来冷静自持的男人,实际上已经推杯换盏了好几次。 他戏谑道:“都大半年没见了,见我就一张死人脸,是太想我,还是我无意中得罪您了?” 陆彧翘着二郎腿,懒散回了一个字:“没。” “哦,不是为兄弟我。” 裴域声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姿态。 “那是为情所困?” 他不搭腔,就是眉宇间的褶皱动了一下,就把手里的酒往唇边送。 裴域声伸手盖住酒杯,陆彧不得不看过去。 他好奇发问:“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问归问,但听在陆彧耳朵里,就有点贱兮兮的意思。 像幸灾乐祸。 “要什么进展。”陆彧烦得推开他遮挡的手,仰头入喉,黑眸被酒液刺激得有点红。 他捏着酒杯用力,咬牙切齿:“都他妈要离婚了!” “噗——” 裴域声笑出了声,旁边要刀人的眼神杀来,他赶紧咳了两声,极力掩饰自己的嘲笑。 “咳咳……那什么,两年了,你俩就一点感情都没培养出来?” 眼看好兄弟的脸色比这暗淡的灯光还黑,他憋笑憋得胸腔都痛,还得假装作思考状。 “不应该啊,你说你当初都能费那么大个心思把人骗到手,怎么还能闹到离婚这个地步?阿彧,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 陆彧眉眼中拧着郁气。 清净了几秒。 他抿唇,眸底轻晃。 隐约有点求知的意图。 “比如?” “比如辱骂,家暴,婚内强迫……” 他越往下说,男人的脸色就越恐怖。 赶在他炸裂之前,裴域声赶紧脱口而出下一句:“或者,单单就是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 陆彧捏着酒杯,勾着眼尾冲他笑了。 裴域声猛地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突然觉得,前面几种,可能还不如最后这句的威力大。 好恐怖! 他拿起酒瓶,边往酒杯里加酒,边为自己找补:“不是,嫂子看着温温和和,你们相安无事这么久,除非是你做了触犯她底线的事,她才会提离婚。” 他甚至都没想过会是陆彧提的离婚。 毕竟当初的事,他一清二楚。 陆彧有点听进去了,瞅着他,等下文。 裴域声顿了一下。 “要不然,是你出轨了?” 陆彧深吸一口气。 “裴域声。” “怎么了,哥?” 他睨着这不厚道的哥们儿,腾出捏着酒杯的食指指向对方,忍无可忍:“不会说话就别逼逼赖赖。” “……哦。” 陆彧气得一口气闷了满到要溢出来的酒,裴域声要拦没拦住,看着他捞起外套起身,追问:“才这么会儿,你要去哪儿?” 他语气不佳:“跟你多呆,我嫌命长。”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0章:“暗爽哥” - 林鸢和温清黎吃好了,因为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 车刚从地下车库出来,两人还在说话,突然急刹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前面有辆车突然别过来,两位没事吧?”司机慌忙道歉。 林鸢护着温清黎,问她有没有事,她摇头,气道:“谁这么没素质?脑子被狗啃了?” 她按下车窗,对方的车往后退,恰恰与她们的车并行。 那车窗也落下来,陆彧那张脸映入眼帘。 温清黎气不顺,阴阳怪气:“我当是谁,原来是病得不轻的那位,都这么久了,您眼瞎的毛病还没去治?” 陆彧没理会她的挑衅,瞧着那看起来温温静静的女人。 “你不是在找我?” 闻言,温清黎不解地看向林鸢,后者细眉拧着,“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你让我给你打电话。” 想起来那天的事,林鸢转头,清凌凌地看向他。 “是你妈找过我,说了些话。” 她犹豫了一下。 她和陆彧僵持也不是个事,本来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再跟他谈判的,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林鸢清了清嗓子:“她留了东西在我那儿……” “现在去取。” 她皱眉,刚想说不方便,人已经下了命令:“宋文,跟着她们。” 然后关了车窗。 林鸢:“……” 车挪了位置,为她们的车让道,让她们走前面。 温清黎吐槽:“世界破破烂烂,傻逼尝尝咸淡,狗男人,还挺大个脸!” 林鸢拍拍她的手背,当做安抚。 车一路尾随她们到了住处。 代驾走后,温清黎生怕陆彧跟进来,挡在门口。 林鸢进卧室,从抽屉里拿了请柬,看了几秒钟,转身出去。 走到大门口,她敲了敲车窗,降下,那人瞥来目光。 “说是你哪个远房叔伯的寿宴,让我跟你一起出席。” 陆彧眉色挑弄。 她顿了一下,夜色下的神情酿着认真。 “陆彧,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你就要跟你家里说清楚一点,以免给我们彼此造成麻烦和误会。” 男人单手撑在车窗上,食指轻轻点着太阳穴,不辨喜怒地说:“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你现在不是陆家的儿媳妇?” “我记得,我们在谈离婚。” “离了么?” “……” 他垂着视线,门口泛黄的灯光落在眼褶那处,黝黑的小痣随着阖眼时隐时现,一股子风流不羁的劲儿。 林鸢抿唇。 “是你不同意。” 他嗤了一声,黑眸灼跃暗潮。 “是你协议写得我不满意,如果满意,我为什么不同意?” 无赖! 她脸颊气得有些鼓,捏着请柬的手掐紧。 陆彧好整以暇,“没扯离婚证,你就还是陆家的人,林鸢,你有义务配合陆家向你提出的要求。” 林鸢眼眸瞪大,望着他怡然自得的模样,牙根咬了咬,抬手将请柬扔在他脸上! 啪的一下,请柬落在他大腿上。 陆彧的笑垮了。 淦! 敢打这位爷的脸,胆子也忒大了! 前方的宋文大气不敢出,就连看热闹的温清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说得很对。” 林鸢冷着脸,看着男人乌漆嘛黑的脸色,暂且出了一口气,心底顺了点。 “明天按时来接我,我保证,我会好好配合。”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温清黎看着火气挺大的林鸢,赶紧收了姿态,进去将门儿关上。 外头,宋文跟做贼似的,从后视镜里偷看某人的反应。 “陆总,您没事吧……” 挺半天,后方传来一声“嗯”。 他想着该是被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不敢多问,驱车离开。 殊不知,陆彧盯着那神色请柬,垂下的脸庞由手挡着,唇畔隐隐勾起一点莫名的爽劲儿。 - “陆彧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们都要离婚了,他还想带着你抛头露面,一看就没安好心!一一,你别激动,咱犯不着跟他那种人生气!” 温清黎追在林鸢屁股后头,看着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我没生气。” 她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两口,不同刚才的愤然,口气随意道:“他让我去,我就去呗。” 温清黎:“哈?” 林鸢将水放回去,关上冰箱门,背靠着冰箱,双手抱在胸前。 “陆家嫌弃我不是一天两天,觉得我是攀了高枝,既然这样,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出身低微、小家小户人的真正嘴脸。” 温清黎与她对视,慢慢领会到她话里的含义,冲她竖起大拇指。 “我就喜欢你这种平静发疯的样子,反正有陆家儿媳妇的名头,你明天就去,最好创死他们所有人!” 林鸢勾唇一笑,眸里闪过狡黠的光泽。 翌日,上午。 车来时,林鸢刚准备好。 “我走了,你晚上好好吃饭,不用等我。” 她从鞋柜里拿出香槟色高跟,弯腰勾鞋跟。 温清黎点头,打量过她这身,啧啧道:“你这身战袍真美,今天肯定能打个胜仗!” 林鸢但笑不语。 临走时,温清黎冲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她回了个“ok”,拎着裙摆,步子摇曳。 宋文已经在车旁等候,见她出来,眼睛亮了亮,随即叫了“太太”,低身开车门。 里面的人看了过来。 林鸢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也在,不过她没露出什么表情,弯腰上了车。 车平稳前行。 空间静谧至极。 陆彧瞧着她,目光轻浅,仿佛又很浓烈。 林鸢不是没感觉到,只不过没分他一个眼神。 很快,到了宴会现场,陆陆续续有人入场。 陆彧接到电话,是梁岚。 “喂,妈。” 林鸢听到声儿,拉车门的手收回来。 “嗯。”他看向窗外,“知道了。” 看他挂了电话,林鸢准备下车,被拉住手腕。 一回头,陆彧黑眸极深。 她疑惑:“干什么?” “那么多人在,你是不是该给我点面子?” 哦,让她做表面功夫。 林鸢打着自己的算盘,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默许了。 宋文下车,开门,陆彧扣上西装下摆的一颗纽扣,迈出长腿下了车,来到另一侧。 宋文有眼力地退到一旁,他扫了眼宴会入场处,折身拉开车门,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绅士又礼貌地向内伸出一只手。 “陆太太,请下车。” 林鸢盯着他那弯折的眉眼,再看向他向上的掌心,轻轻搭上去。 陆彧牵着她下来,顺势转身,将她的手放在另一侧臂弯内,整个姿态从容自然。 林鸢对这一来就这么做作的行为嗤之以鼻,结果一抬头,就瞧见穿着华丽的梁岚,和身侧挽着她手臂的女人——秦汀。 第21章:“我和他,不会有孩子。” 她目光一滞,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和搞笑。 他做这样子,是给谁看的? 林鸢想把手抽回来,被扣住。 温厚的掌心拢着她的细指,干燥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亲昵。 陆彧带着她向两人走过去。 “妈。” 他瞥向秦汀,后者扫过他们相交的手,笑得有些勉强。 “彧哥,林鸢姐姐,你们来了。” 他嗯了一声,转头问:“爸和姐呢。” “你姐嫌你动作慢,跟你爸先入场了。” 梁岚细细打量过林鸢的穿着打扮,表情甚为满意。 “今天人多,该表现就好好表现,谨言慎行些。” 林鸢提眸勾笑。 “妈,您放心,我会的。” “时候不早了,进去吧。” 梁岚带着秦汀递交请柬,踩着红毯往内走。 林鸢盯着两人,尤其注意那一步三回头的秦汀,生怕她把她的情郎吃了一样。 陆彧转头,瞧着她好整以暇的表情。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笑容落下,又提起。 “我就是听你妈的话来见见世面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望着她清透漂亮的双眸,神色讳莫。 “走吧,陆先生。” 林鸢主动挽上他的手臂,笑靥如花。 二人携手进了场。 林鸢跟在陆彧身侧,脸上带着最恰到好处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她知道,陆家祖上是京都来的,家境殷实醇厚,当年因着些事儿不得不举家南下经商,如今更是家大业大,分枝也庞大,陆彧爷爷就有五个兄弟,往下的亲眷更是多不胜数。 今天这宴会是陆彧二爷爷家大儿子主办的,是陆彧堂哥儿子的百岁宴。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一脸的福相,来,让我抱抱!” 梁岚伸手去接对方怀里奶呼呼的团子,笑得很慈爱。 孩子父亲笑道:“姑母不用羡慕,回去让阿彧好好加把劲儿,争取明年让您抱上小孙子。” 没等梁岚开口,陆宁先道:“他?算了吧,指不定我孩子都有了,他还没生呢。” 男人略带疑惑的目光飘向两人,“怎么,你和弟妹,还没这个想法?” 林鸢本还在斟酌要不要接这个话,谁知道陆宁先内涵她。 也好。 反正,她今天没打算当个省油的灯。 林鸢淡笑,“您和嫂子感情好,有个可爱的孩子当然是锦上添花,至于我们……” 她不经意停了停,语气引人猜想。 “阿彧目前的情况特殊,我和他,不会有孩子的。” 这话一出,气氛寂静。 半天,抱着孩子的男人看着笑盈盈的林鸢,语气微妙:“弟妹的意思,是你和阿彧,不打算要孩子?” 哇,都想到丁克了,就是不往她和陆彧要离婚这上面想。 林鸢道:“我们快……”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低沉一声:“是有过这个想法。” 听到陆彧说话,梁岚再好的表情都撑不住了。 “陆彧!” “不过,现在改了。” 陆彧垂着眼皮,曲起的指节蹭了蹭奶团子的脸颊,孩子恰好吧唧了两下嘴。 他唇角跟着勾了下。 “家里多个小孩,热闹点,也不错。” 堂哥笑得欣慰,三言两语带动了刚刚冰冻的气氛,就好像林鸢那话跟没说过一样。 林鸢看着陆彧挂着温情的眉眼,咬咬牙。 真是死装。 没一会儿,孩子哭了,男人抱着孩子去找妈妈。 人一走,梁岚神色不悦地看向她:“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进来之前我交代你的都忘了吗?” 陆宁哼声:“她能知道什么分寸,还不如趁早回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秦汀去了卫生间回来,看情况有些不知所云。 “怎么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陆宁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汀汀,陪我和我妈转转吧,少跟某些心怀鬼胎的人走太近。” 陆宁意有所指地看着林鸢,挽上梁岚,拉着秦汀离开。 秦汀看向陆彧,对方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她咬唇,“好。” 她们走远后,林鸢不演了,唰地把手从某人臂弯间抽出来,冷脸质问:“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 陆彧瞥着她,“谁在胡说,你心里没数?”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他们都要离婚了,哪儿可能会有孩子? 林鸢突然想起什么,冷笑了下,“也对,你不缺孩子,那我祝你以后多子多福,子孙满堂。” 陆彧眯了下眼,“今晚在的都是陆家近亲,你在家闹没关系,在这儿不行。” “哦。” 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沉声:“林鸢,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堵住你的嘴?” 林鸢脑子里闪过某些限制级画面,后背起鸡皮疙瘩的同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少恶心人!” 陆彧挑眉。 “不信?” 她咬咬牙。 他看着她鼓起的腮帮,逼近一步,气势猛地压过来! 林鸢下意识屏住呼吸,刚张口,嘴里猛地被塞进什么—— 陆彧捏着勺子,薄唇上扬,话语带着点调情的意味。 “成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有色废料。” “……” 林鸢回过神,嘴里塞着一大口甜腻的蛋糕。 她不好开口,只能睁着眼睛瞪他。 陆彧倾过身,温热呼吸像羽毛,不轻不重扫落她耳垂,嗓音涩得像撩拨: “心这么燥,改天我让宋文给你送两本佛经,多抄抄,凝神静心,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林鸢脸颊泛起热意,顾不得那么多,骂道:“神经!” 她要走,被截住手腕。 他低声:“不想应酬就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晚点等我来找你。” 林鸢皮笑肉不笑,用力甩掉他的手! 陆彧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神情沉邃。 “阿彧,过来见过你二伯父。”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端了杯红酒,往陆承安那方走去。 “来了。” …… 林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一口气差点没顺下来。 狗东西! 不就是和陆宁一样,怕她丢他们陆家的人吗? 还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 呸! 林鸢灌了三杯香槟,才把火气压下去,正想着要做点什么,近前缓缓走来三个抱团聊天的女人。 一个年龄偏大,穿着富态的妇人先开口:“陆承安家是越来越繁盛了,他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这人是好,可惜就是结婚结得太早了。” 与她年龄相当的女人是陆彧的堂伯母,笑道:“阿彧年轻有为,只要找个称心的姑娘就行。” 另一个远房表妹矢口否认:“问题是那女人也不是陆彧哥喜欢的啊。” 说着,她埋下脑袋,跟要爆料多大的瓜一般,但声音也没小多少: “当初要不是她设计了陆彧哥,怀着孩子上门逼婚,陆彧哥怎么可能会娶她?” 第22章:陆彧和他老婆是真爱 背后竖起耳朵的林鸢:嗯? “难怪啊!她家境那么普通,看着也就是个花瓶,没什么过人之处,原来是靠这么龌龊的手段上位的!” 林鸢:不是,你礼貌吗? “一看就是个很会作妖的女人,两人身边也没孩子跟着,说不定就是怀孕后又故意把孩子弄没,好拿捏陆彧哥一家。” “她也太狠毒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听说因为孩子,陆彧哥他妈被气进医院好几次,乳腺结节都长了不少!” “……” 林鸢本来还挺生气,越往后听,越觉得离谱,甚至有点想笑。 她直直盯着那三个人,就是缺把瓜子儿,不然她指定能磕起来。 聊了半天,堂伯母终于开口了:“行了,越说越不着调了,他们两个没有那么复杂……” 两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死命扭着她说明白。 堂伯母叹了声气,“我了解得不多,就知道阿彧那时候是有对象的,感情还不错,两家都商量好订婚了,但订婚宴那天,不知道女方怎么回事,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我们也没敢多问,结果没两天就听说阿彧跟这个林鸢结婚了。” 林鸢的唇刚贴上酒杯,闻言,一顿。 那边还在继续—— “啊?刚被甩就跟别的女人结婚,就算他是想气人家,也太难评了吧?” “陆彧哥肯定是被设计了!这林鸢一定是怀了孩子后,趁订婚前跟陆彧哥的未婚妻说了什么,才把人家逼走了!” “插足人家感情,知三当三,真可恶!” “啧啧,心机婊!” 堂伯母听她俩吐槽得火热,正要说点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句:“啊喂,你们都猜错了,陆彧和他老婆是真爱。” 三人停住。 表妹笑了:“少说瞎话了,她除了脸漂亮点,哪点配当陆彧哥的真爱啊……” “漂亮还不够吗?” 林鸢下意识反问后,清了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起“内幕”: “当初陆彧就是对那张脸一见钟情的,人家一开始都不搭理他,是他穷追猛打,热天送跑车,冬天送别墅,早上送公司股份,晚上还提供贴心服务,死缠烂打了两年,女方才勉强答应的。” “那陆彧都这么卑微讨好林鸢了,订婚宴那天,她怎么还放大家鸽子?” 那声音没忍住笑了一下。 “因为想早点求个名分,结果先斩后奏,惹女方生气了呗。” 三人吃瓜吃撑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唯有小表妹还一副偶像塌房还要死撑的状态。 “不可能!陆彧哥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成恋爱脑!你听谁瞎说的?” “真爱面前,性别都不是问题,没什么不可能的。” 表妹愤然看向两位长辈,后两人如梦初醒,摇摇头。 她们也没说话啊,是谁在说话? 背后的女音细细传来:“我说的都保真哦。” 三人面面相觑,这才缓缓转身看向背后—— 林鸢摇晃着酒杯,接收到三人那僵直震惊的眼神,红唇扬起。 “因为,我就是当事人呐。” …… 陆彧刚结束一轮应酬,秦汀来到他面前。 “彧哥,我看你喝了好多酒,给你拿了果汁,喝这个吧。” 他看了眼她,“该喝果汁的是你。” 秦汀另一只捏着酒杯的手僵住。 “这里没人会单独找你聊天,找地方歇着吧,别累着。”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在全场穿巡的眼神骤然一定,随即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秦汀盯着他,眼眶憋红了。 这边,林鸢双手抱臂,眼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想必等不了几天,她的“威名”就会传遍陆家和整个青城的上流圈子。 想想就觉得……嗯,兴奋! “你跟她们说了什么?” 这声音冷不丁地吓了林鸢一跳。 转头看见陆彧那张死人脸,她立马神色如常。 “聊聊家常,没说什么。” “她们那脸色比彩虹还多姿多彩,你跟我说没说什么?” 林鸢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下一秒,她微微一笑。 “跟我没关系,她们是被老公你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 陆彧微微眯眼,目光定格在她的笑容上。 “今晚那么多亲戚长辈在,你快去忙吧,我会乖乖等你们结束的。” 说完,她冲他扬扬手,逃之夭夭。 身后目光追随,林鸢脚步更快,一口气走到离大厅稍远的游泳休闲区,才松了口气。 还好跑得快。 要让陆彧知道她在他亲戚面前这么编排他,她估计会被弄死。 林鸢就近躺在了沙滩椅上,喝起小酒。 穆檀风从别道跟来,瞧见那怡然自得的女人,露出笑容。 他是穆家老二的私生子,穆家没人待见他,除了他姑姑。 姑姑跟这家夫人是几十年的好友,今天来参加她孙子的百日宴,顺便把他带来了。 林鸢进场起,他就一直注意着她,包括她跟那三个女人的“较量”,他也全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嘴挺厉害的。 挺有意思。 他饮完杯里的酒,打算过去打声招呼,目光触到来人,停了住。 林鸢闭着眼在小憩,跟前落下一道阴影。 “林鸢姐。” 声音一出,她皱眉,张开眼。 秦汀表情严肃,“我想跟你谈谈,好吗?”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走吧。” 看她这么冷淡,秦汀咬牙。 “我想问你,你和彧哥什么时候能离婚?” 这是耐不住,急了呀。 林鸢面色平静,“那你要去问陆彧了,离婚协议在他手上。” “陆彧哥最近很忙,又要陪着我做产检,大概忘记了这事,可能需要你提醒一下他……” “你也可以提醒啊。”林鸢看着她,“又不是只有我长了嘴,何况你比我更容易吹到枕边风吧?” 秦汀的脸色一白,嘴巴动了几次也没说个所以然。 林鸢看着她,“秦汀,我需要的是陆彧点头签字,和我去民政局走流程,不是你,明白吗?” 话落,她起身就走。 秦汀捏着衣角,抬头看向周围,急着冲她喊道:“你别走,我这就让彧哥过来,我们三个当面把话说清楚!” 第23章:他连畜生都不如 林鸢停下,斟酌了片刻,“你给他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 “……我和林鸢姐在休息区这边,有事找你……好,我等你。” 这边相对安静,林鸢听得见电话里陆彧的声音,确定他会来,才没走。 通话结束。 秦汀捏着手机,声音低低的:“林鸢姐,我不是存心想破坏你们,我也知道彧哥很好,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舍得陆家和他,但我和彧哥情难自禁,现在孩子在长大,我实在不想他出生后认不了自己的爸爸……” 哦呦,摊牌了。 林鸢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半天,讽刺道:“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你能把当小三这件事说得这么正当?诚然我和陆彧没多少感情,但做人的基本道德要有吧?他已婚,你们还非要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她骂得爽了,自然就难听。 秦汀忍着,深呼吸。 “是我的错,你怪我吧,别骂彧哥。” “呵。” 林鸢冷笑了声。 “他?连畜生都不如。” 老实说,如果不是她刚才茶里茶气,林鸢不想撕破脸的。 但她上赶着找骂,她就成全她好了。 心里舒畅了,林鸢埋头喝酒,却听到对方突然的一句——“对不起。” 林鸢抬头,看着往后退到泳池边缘的人,神情一怔。 “你要干嘛?” 秦汀摇着头,眼里有泪,神情却像赴死一般决绝。 “对不起,但我只能这么做了。” 话落,她径直倒向泳池! “噗通!” 水花翻飞,冰凉的池水溅上来。 不是,两次都用同样的招数! 她也真是被她做局做够了! 林鸢放下酒杯,快步走向泳池,一秒都没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噗通!” 冰凉的水紧贴皮肤,林鸢冷得一个激灵。 身边扑腾的水花停下,似乎被她的操作惊呆了。 有脚步声传来。 秦汀以为是陆彧,扯着嗓子喊话:“陆彧哥……” 林鸢赶紧扑腾起来,成功干扰对方后大喊:“救命啊!” 秦汀:“……” 这不对劲。 噗通两声。 很快,林鸢的手被人抓住,她不挣扎,任由对方带着她往泳池边游去。 泳边上已经聚集满了人,陆彧紧快步上前,蹲下身将她拉上来。 梁岚和陆宁赶到,瞧这状况,前者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那边,秦汀也被人捞起来,白裙湿透了粘在身上,陆宁惊呼一声,扯过浴巾把她围住。 秦汀正要说话,又一次被林鸢打断—— 她瑟瑟发抖,盯着陆彧,声音含着哭腔:“老公,秦汀让我在这儿陪她等你,结果她不知道怎么就掉水里了,我着急救她,忘了自己也不会游泳……咳咳!” 临了,还附赠了几声像模像样的咳嗽。 陆彧盯着她的眼睛,有几分狐疑。 陆宁愤愤道:“她好好站着怎么会掉下去?林鸢,你最好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是你干的?” 她无辜极了。 “姐姐,她是我们家的客人,我推她做什么?这么多人在,你可不能冤枉我。” 背后一身湿透的穆檀风站出来。 “我刚刚看见了,那位小姐,确实是自己掉下去的。” 竟然被人看见了! 秦汀知道自己再纠缠也没用,干脆咬着唇,双眼一闭装死。 “汀汀!” 梁岚担心场面不受控制,立刻圆场:“不好意思,一点意外打扰了大家,等会儿进去,我和承安好好向大家赔不是。” 会意的人给面子散了去。 她转头命令:“阿彧,别让事情闹大,你先送秦汀去医院。” 陆彧眉头微皱,思忖片刻,低身抱起秦汀,大步往外走。 梁岚对着剩下的穆檀风和林鸢道:“你们两个,跟着佣人去处理一下,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林鸢应了个“好”,跟着佣人上楼。 “您洗了洗,换洗的衣服会有人送过来。” 佣人说完离开。 林鸢想起刚才的闹剧,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她知道秦汀急,没想到这么急,看来也是没招儿了。 还好她反应够快。 林鸢洗完澡,出来时恰好撞到对门的穆檀风。 她一滞,“谢谢你帮我。” 穆檀风折起袖口,笑了笑,“路见不平,应该的。” 她回以一笑,“回去要注意些,别感冒了。” “我身体没那么差,倒是你,要多注意。” 林鸢点头。 穆檀风滞了滞,主动介绍自己:“我是穆檀风。” 林鸢脚步一顿,“穆先生,我还有事,回见。” 她始终保持着距离,他犹豫了一秒,“你不记得……” “林鸢。” 林鸢与穆檀风循声望去,陆彧不知何时已经折返。 他在她身边站定,目光瞥向穆檀风。 二人没说话。 半晌,陆彧开口:“谢谢你帮了我太太,还为她作证明。” 林鸢正寻思他搞什么飞机,腰间缠上来一只手臂。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说完,他搂着林鸢离开。 身后,穆檀风盯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 陆彧一路揽着林鸢出了别墅大门,再像拎小鸡儿似地把人塞进副驾驶。 林鸢冷笑。 “怎么,替她向我出气来了?” 他不理,脚下深踩油门。 凉风刮过车窗,呼呼作响。 车厢内犹如冰结,随时要皲裂。 林鸢猜陆彧刚才跟穆檀风说那话,就证明他已经查过监控,她就没必要解释了。 两人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皱眉。 “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终于舍得开金口:“回家。” 林鸢正脸看向他,“我要回清黎那儿,你不送我就放我下车。” “……” “陆彧,你听见没有,我说我要下车!” 她一字一句,他终究不耐,声音沁凉:“今晚闹这一出,我妈不会再放任你,你要是想安生点,这段时间就别在外面乱跑。” 我的老天奶! 林鸢气笑了。 “你们有眼睛就知道秦汀是自己跳下去的,这都能赖我身上,合着我就是冤种,不管是非对错,主打一个拿我泄愤呗。” 陆彧的眉头越拧越紧,“我没说这事。” “那就说说离婚。” 林鸢的语气又冷又灼:“藏着拖着没意思,离婚是早晚的事,你早点签字,以后你想护着谁都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离婚,男人的双眸黑了几个度。 同时,车速提升。 “陆彧——” 他深吸一口气,唇齿间逼出两个字:“闭嘴。” 林鸢缓缓感受到了身后的推背感,嘴哆嗦了一下,不再说话。 一路疾驰到南亭别苑,陆彧不太温柔地拉开副驾车门,攥紧林鸢的手腕往里拽。 上楼后,进主卧。 人被他推进去,林鸢一个转身,就见他开始脱衣服。 她急了:“你又想做什么?” 陆彧不语,只一味地脱,甚至烦躁地扯掉了一颗纽扣。 林鸢一边搜寻着称手的东西,一边说话:“我已经回来了,大不了多住几天就是,你冷静点……我警告你,陆彧,婚内这样也是违——” 陆彧光着上半身,去柜子里取出睡衣。 林鸢:“……” 他眸色深沉,“林鸢,今晚这戏,演得你满意么?” 她眼皮一跳。 “你什么意思。” 陆彧低声,笑了下,抬手够起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林鸢正要追问,他的声音随着烟雾而来—— “你会游泳,不是么?” 第24章:要他一半的财产 - 林鸢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 她眼睛下面挂着俩黑眼圈,连佣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太太,早餐是您下楼吃,还是给您送到房间来?” 林鸢趴在床头,眼睛涩得厉害,囫囵回了句:“送上来吧。” 佣人应答,转身出去。 她翻了个身,经过一晚,心里的疑问是一点没少。 昨晚陆彧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大概是去看秦汀了,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怎么知道她会游泳? 明知道她在演戏,为什么不戳穿,还任由她演下去? 床头的手机响起。 林鸢拿过来。 “喂——” “一一,你终于醒了!快跟我说说,昨晚后来怎么样了?陆彧那狗东西把你带回去之后发生啥了?有没有对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温清黎跟连珠炮似的,吵得林鸢赶紧把手机拿开。 她脑袋疼,语气疲惫:“温女士,你实在有点想多了哈。” 对方一顿,声音有点猥琐:“你声音怎么有点哑?你们不会真的天雷勾地火了吧?” “秦汀都揣着孩子住医院了,他的火燃不起来。” “也是!昨晚得亏你那脑瓜子转得快,要不然就被坑死了!” 说到这儿,林鸢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陆彧。 她抿唇,“清黎,陆彧他知道我是装的。” 随即,她把后来的事出了出来,连带自己的疑问一起。 “他是有点莫名其妙,但这有什么……你在你们那家里游过泳吧,他看见过,或者佣人知道告诉他的,这不奇怪!” 温清黎解释得稀松平常。 “至于昨晚,他陆家那么多人在场,他不想丢人呗,总不能是他不想跟你离婚才由着你欺负秦汀吧?” 话落,林鸢打了个寒颤,严肃警告:“大早上的,你别讲恐怖片。” “呸,他爸的,给我自己也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打趣完,温清黎正色。 “一一,这秦汀跟陆彧那一家子都跟狗皮膏药一样,我怕他们后面还有烂招数,要不就别拖了,趁着这机会,你缠着他把婚离了吧。” 佣人送来早餐,林鸢示意她放下。 等人关上门,她才说:“我正有这个打算,而且,那一百万,我也不要了。” 温清黎刚想夸她,转头就骂:“你昨晚脑子真进水了?没事儿干嘛跟钱过不去!钱都不要,你要啥,这辈子跟姓陆的老死不相往来?这没用,你听话,咱要点实际的!” 当然得要实际的。 离婚后,就算她和陆彧碰面了也不会少块肉,但没钱就是真穷。 “我是不打算只要一百万。” 女人明艳的五官在窗影下更为立体生动,话语堪堪停下,眉眼抬起。 “我要的,是陆彧一半的财产。” 林鸢不想再拖。 秦汀都能那样算计她,她再忍下去,就真窝囊了。 她不愿意再给陆彧或者陆家留脸面,大不了鱼死网破。 挂掉温清黎的电话,林鸢火速找了个律师,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林小姐,您先生作为过错方,离婚补偿您多一点是可以争取的,但恕我直言,您想要一半的财产,他大概率不会同意,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林鸢拒绝得干脆:“不用了,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写,弄好了发给我,麻烦你了。” “好。” 她打算在南亭别苑住一阵子,但手里还有几单工作,她的工具不够用,又回了一趟温清黎那儿去拿画画用的工具。 刚和温清黎碰上,后者哭爹喊娘骂资本家,也不得不去跑通告,为期一周。 林鸢和她简单道别,便拉着行李箱回来,刚好律师把协议书电子版发给她。 她看过后很满意,去书房打印好,就放在了办公桌上,转头出来,恰好撞到送文件来的宋文。 “太太,您回来了。” 林鸢滞了下,点头。 宋文笑道:“回来就好,免得陆总一直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 他担心她? 她笑笑,“宋特助怕是误会得有点深了。” 宋文一愣,想说什么,手机响起。 林鸢摆摆手,“你忙吧。” 她走开,宋文看着她的背影,接通电话:“陆总,是我。” “把抽屉里那份关于最新投资案的资料带过来。” “好。” 工作时的陆彧很冷漠,废话一句不多说,但今天罕见地没挂电话。 宋文发出疑问:“陆总?” 那边沉默了几秒,“书房的花该换了。” “那我让佣人等会儿订一束……” “问林鸢。”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她要是回来了,就让佣人问问她的意见。” 宋文答道:“太太在的,我刚刚还撞见她了。” 沉默中夹着几分愣怔,陆彧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宋文没多想,拿着文件推门进书房,刚把资料放下,拉开抽屉,眼睛瞥过桌上,突然一直—— 新鲜出炉的纸张,还是热乎的,上方印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好家伙! 生怕陆总看不见,大剌剌地摆在办公桌中央! 宋文想把自己眼睛戳瞎,急得人差点拧成麻花,顺手把拿来的资料啪地盖那五个大字上,才松了口气。 呼,吓死人。 他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他拿了抽屉的资料,出门,关上,下楼没看见林鸢,就跟佣人吩咐了一声,火速逃离现场。 林鸢整理好画室,满身大汗,洗了澡出来,两个佣人抱着一束花上前。 “太太,有人给您送花了。” 她擦着头发,触及那一大束玫瑰,火红张扬,像日落时天边燃烧的云那般扎眼。 整整九百九十九朵,大得两个佣人都不太抱得动。 林鸢愣了一会儿,“谁送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 她在花里找了一圈,有一张卡片,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一个佣人道:“会不会是先生送您的?” 林鸢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太太,您不知道,自从您去朋友那儿以后,先生虽然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想您,有一次,我都发现他坐在您的梳妆台前发呆。” 林鸢无语。 发呆就是想她? 就不能是他心血来潮想搞个反串化一下妆? 俩佣人抱着花放在床头,她一下急了。 “别放那儿!” “您说放在哪儿?这么大一束,要不我们拆分一下,正好家里的花该换了。” 林鸢挥着手打发她们:“随便,都行,你们快抱走吧。” “好。” 第25章:你愿意跟我从头开始? 晚上七点。 陆彧回来的时候,客厅只留了夜灯。 “先生,您吃过了吗,厨房给您留了饭菜。” 他换鞋,询问:“太太呢?” “太太已经吃过了。” “嗯。” 脱了西装外套递给佣人,他往楼上走。 “送到书房。” “好。” 陆彧还有一点公事没结束,进了书房,他扯了扯领带,在书桌前坐下。 桌上,是一早宋文送来的文件和合同。 他给对方打去视频电话,表情从容淡定,“严总,久等了。” 陆彧边跟对方拉扯,指尖边翻阅了几页,对方咬得紧,不过也只是十来分钟就解决了。 “合同在我这儿,明天签好了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合作愉快,严总。” 通话结束,敲门声起。 佣人端着饭菜进来,在旁边的会客桌上摆放。 陆彧不经意抬头,眸色微滞。 桌上,瓷白花瓶中插着几只红艳的玫瑰,鲜艳而瑰丽。 “先生,可以用餐了。” 有些入神的男人嗯了一声,指尖捏起一支钢笔,低头在手下按压着的纸张上找到签名位置,龙飞凤舞般滑动笔尖。 签下几次后,陆彧起身,走向那娇艳的玫瑰。 …… 主卧,浴室。 林鸢泡在浴缸里,舒服得眼皮子都耷拉下来。 她画了一下午的画,累得快死了,眼下也撑不住了,起身捞起浴袍穿上,开门出去,在衣柜前找到睡衣,低头解开浴袍,换衣服。 林鸢全程闭着眼睛。 当她穿好睡衣要扑向大床时,瞧见那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眼里的困意全数清空! “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陆彧,你偷看我换衣服!” 三连质问,逼红了林鸢的脸,却没影响到陆彧一点。 他长腿交叠,身形闲适地倚靠在沙发上,眼眸漆黑如墨。 “我的家,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累了,不想说话。” 最后一问,他撩了下眼皮,那颗黑痣在长卷的睫毛上方若隐若现。 终究,带了一点调侃的意味。 “看过那么多次了,你还介意我多看一次?” 林鸢揪着睡衣,咬咬牙。 陆彧望着她,伴着一丝浅淡的灼意。 林鸢觉得这沉默更让人浑身不舒服,于是转移话题:“书房的东西,你看见了吗?” 陆彧挑眉。 “嗯。” “你怎么想的?” “你希望我怎么想?” 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无奈陆彧没什么情绪。 林鸢斟酌了一下字词,“陆彧,我想了想,其实人犯错是常事,谁不能保证自己什么都做对。” 她在床边坐下。 “这段时间你家里人累,我也累,大家都很累,我们毕竟做了两年夫妻,真的没必要对彼此那么苛刻。” 人生在世,快乐二字。 错了就及时止损,不要跟内耗自己的人和事纠缠不休。 陆彧听她这么平和的语气,眉眼闪过诧异。 许久,他回:“你说得对。” 林鸢眼睛亮了,看向他。 “我们都应该试着放下那些过去,看重眼前和未来,对吧?” 脑海里映出那几朵鲜艳的玫瑰,陆彧眼角散去凉意,整个人的气场温软下来。 眼神缄默,夹着不易察觉的诚恳和探究。 “你真的,能放下过去?” “能!” 为了钱,怎么不能? 别说放下过去了,让她把从毕业陪她到现在的老驴登放下都行。 林鸢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拿到离婚财产后应该先买个什么豪车时,没看到陆彧走近的身影。 他蓦地按向她的肩膀,有些急躁地覆着她倒在床上。 “林鸢,你好好说,你真的,愿意跟我从头开始?” “我当然愿意!” 陆彧那双黑眸蓦然划过一抹光亮,按着她肩膀的手轻轻颤动! 林鸢瞧着他眼尾泛起红润,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等一下!” 她按住他的手背,疑惑道:“你说什么从头开始?” 陆彧眼中的亮光还未盛放,被她问住。 “你刚才说那么多,不是在跟我求和?” “求什么和?我说的是离婚的事!” 林鸢被他的脑回路气到了,伸手推他,那么高大的人还真就被她推开了。 陆彧站在那里,眼里荡漾着碎裂的光泽,就好像整个人快碎了。 他的唇抿起,眼底沉淀下浓浓晦涩。 “那玫瑰花,也不是你准备的?” 她不知道他怎么又扯到玫瑰花了,烦躁道:“那是别人送的。” 林鸢知道不可能是他送的,这下也坐实了确实不是他送的。 “林鸢。” 良久,陆彧冷笑出声,看向她的眼神冰凉得渗人。 “玩弄人心,你真的很会。” 林鸢见惯了他冷淡的样子,倒真没见过这样愤怒的他。 男人转身,摔门而出。 浑身的血液还沸腾着,但林鸢还是满脑子不明不白。 “神经病。” 她骂了一句,长舒了口气,翻身上床躺下。 翌日,还在睡梦中的林鸢接到了梁岚的电话。 “你起床收拾一下,等会儿我来接你。” 说完也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睡眼惺忪的林鸢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她用力闭了闭眼,翻身起床。 洗漱的时候,她已经清醒过来。 想来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梁岚找她算账来了。 她今天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八点,车到了。 林鸢上车,梁岚表情很淡。 她以为梁岚是要为了前天晚上的事兴师问罪,结果她没提。 安静了会儿,林鸢主动问:“妈,您这么早就来找我,是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 “看秦汀吗?她还没出院?” 梁岚语气平平:“她很好,去医院是为了给你做检查。” 林鸢愣了下。 “我每年都有做定期体检,身体挺好的。” 妇人皱着眉,满眼审视。 “你和阿彧结婚两年了,比你们晚结婚的,孩子都抱在手上了,你们还一直没动静,林鸢,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避孕?” 长辈问得这么直白,林鸢诧异了下,委婉告知:“妈,其实我们很久没有了。” 梁岚神色更凝重。 她以为她听懂了,然后妇人下一句便道: “我约了专家,今天你就去做个全面检查,特别查一查生育能力这方面。” 第26章:他那方面有问题怎么办? 林鸢意识到她误会了,赶紧解释:“妈,不是你想——” “是不是都不影响你今天做检查。” 梁岚很严肃,压迫感很强。 “查完之后,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如果有问题,能治就治,没问题最好,该要孩子就准备起来。” 林鸢没想到她专门跑来催生,思忖了几秒,“妈,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您问过陆彧了吗?” 梁岚冷哼一声,不太高兴道:“他现在翅膀硬得很,说两句就拉着脸,一身反骨,也不知道像谁……你不要学他,等会儿去了医院好好配合,听见没有?” 林鸢一口气提到嗓子里,最终说了个“好”。 到了医院,已经有人等着她们。 梁岚和院长聊着天,由着主任医生带她去做检查。 折腾了一个小时,最后结果出来了。 “陆夫人,您儿媳的身体素质整体还不错,子宫和卵巢的硬性条件也好,就是有点轻微的肾虚和宫寒,我让中医院那边开点补药,等调理一段时间再来检查看看。” “好,谢谢您了,刘院长。” 最终,霜打的林鸢喜提一大包中药。 南亭别苑。 林鸢跟在梁岚身后,听她亲自跟佣人和厨房嘱咐。 “这药每天早晚一次,不能落下一天,你们要务必盯着太太把药喝完,明白吗?” 佣人齐声说是。 “先去熬着吧。” 梁岚转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林鸢,皱眉呵责:“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有没有个女主人的样子?” 林鸢:“哦。” 她勉强挺直腰身,梁岚脸色好了点,在家里上上下下走动了一番,连带教育林鸢。 等讲完,药也熬好了。 梁岚坐在沙发上,“喝吧。” 林鸢看着那黑漆漆的汤药,生理已经下意识地排斥。 “良药苦口,你早点把身体调养好了,把孩子生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和阿彧的事。” 梁岚紧紧盯着她,林鸢知道,她婆婆这是在让步,所以她要是不识好歹拒绝喝药,今天是过不去的。 她不得不认命,屏住呼吸,仰头喝光了药。 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在口腔,苦涩令人作呕。 林鸢忍住了好一会儿,实在憋屈。 “妈,我身体有问题应该调理,但要是阿彧那方面也有问题呢?” “……” “我调理得再好,一个人也生不了孩子。” 妇人考虑了下,“既然这样,你找个时间陪阿彧去趟医院。” 正暗自高兴的林鸢:“……啊?” 梁岚敲定了这事,不容许她拒绝,还让她到时候把检查报告发给她。 梁岚走了。 林鸢一点笑容都提不起来,知道了什么叫坑人者反被坑。 宋文一来,就看见她趴在沙发上,哭丧着脸。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林鸢强颜欢笑,“没什么,你又来取文件?” 他点头,看了眼时间,“那我先上去了。” “嗯。” 书房内,宋文整理了昨晚陆彧签下的合同,一眨眼,又看见那离婚协议书。 不同的是,签名处已经留下男人的名字。 他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陆总和太太离不离婚,他真的不想知道啊喂! 宋文拉开抽屉,将协议书塞进去,然后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快速离开。 晚餐时间。 林鸢正在吃饭,门口传来声响。 “先生回来了!”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陆彧没进餐厅,倒是佣人火急火燎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出来饭菜。 林鸢抬了下头,“他人呢?” “先生回房了,说不太舒服,在房间里用餐。” 他们真是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 林鸢吃完饭就钻进了画室,一呆就到了凌晨。 等她打着哈欠出来,准备上楼,楼梯上方恰好传来脚步声。 她揉眼睛的手停下,抬头望去。 上方,陆彧穿着浅灰色条纹睡衣,短发有些乱糟糟,有几缕温顺地耷拉在额头,一副睡眼惺忪的姿态。 四目相对的瞬间。 愈发沉默。 他先移开视线,冷静自若地迈步下来。 林鸢本想开口,冷淡的风从她身旁刮过。 “……” 她抿起嘴唇,转身看了男人一眼,提步上楼。 后边两天,林鸢天天在赶工,熬到半夜,回房间洗完澡,倒床就睡到日上三竿。 “画我已经赶完了,下午的时候也寄出去了,你记得跟客户说一声。” 今天终于能早点休息,林鸢躺在床上,跟温清黎通电话。 “我办事,你放心。”温清黎打了包票,转头问:“离婚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她就头疼。 “没什么进展,这两天我忙得昏天黑地,他也根本没回来。” “不是吧,他自己搞了个乌龙误会了你的用意,还单方面跟你冷战起来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谁知道呢。”林鸢苦笑。 敲门声起。 佣人端着万进来。 林鸢喝了两天,一闻这味道就想吐,直接拒绝:“我不想喝,你拿走吧。” “夫人说过您必须喝,太太别为难我了。” 她蹙眉,“那你放那儿吧。” 佣人放下,在旁边站定。 见林鸢看她,她低头:“夫人叮嘱过我们一定要盯着您喝完。” 电话那头的温清黎听见了,啧啧两声感叹:“完蛋,你被陆彧他们母子俩做局了,老公冷酷无情,出轨还不离婚,婆婆古板专制,还强迫你必须把崽生。” 林鸢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把药两口灌了下去。 佣人端着空碗离开。 林鸢捂着眼睛,语气悲凉:“清黎,我忽然觉得,什么都不要也挺好的,只要能摆脱他们就好了。” “别啊!忍一时,就能迎来人生巅峰,退一步,你就是亿万富翁!一一,为了财富自由,你别轻言放弃!” 她刚想说话,佣人喊了一句“先生”。 林鸢一顿,看向门口。 佣人站在那儿,陆彧的身形被门挡住,只能听见他低声问了句:“这什么。” “是夫人让我们熬给太太喝的药,说是调理身体的。” 陆彧垂眸在那已经空了的碗里,眉心拧了一瞬。 林鸢探着脑袋,听见他声音跟淬冰一样:“爱喝就多喝。” 说罢,隔壁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 “一一,你在听吗?” 林鸢咬咬牙,“你放心,没事就挂了,你早点休息。” 爱喝多喝,谁爱喝? 可恶的狗东西,他怎么不喝? 林鸢越想越气,手机在这时响起。 一看备注,竟然是林浅浅。 第27章:跟陆家和他划清界限 林鸢没打算接,电话响了三个来回,消停了。 她给手机充上电,准备关灯,电话又来了,这次是陌生号码。 林鸢皱了下眉,摁下接听。 “你好,哪位?” 她的问话,被淹没在对面那嘈杂劲爆的音乐中。 她要挂断,对方挺年轻的男声询问:“你是林鸢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林浅浅的朋友,她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她回家。” “你给她妈打电话。” “她怕她爸妈骂她,你快来吧,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 电话挂了。 林鸢觉得荒唐,没打算管,拉过被子睡下。 然而,辗转反侧。 十来分钟后,她一把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拿起手机出门。 林浅浅才18岁,今晚要是没什么倒好,万一出了事,林建业和陈韵琴一定会把账算她头上。 半小时后。 林鸢站在灯红酒绿的舞池边缘,一眼在男男女女中看见了喝得正欢的人—— 林浅浅化着烟熏妆,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夹着烟,大声说话:“你们想喝什么就点,今晚有我买单!” 一阵吆喝后,有男生问她:“林浅浅,你姐到底会不会来,别是你说大话呢吧?” “放屁!我在我家是什么地位,她林鸢一清二楚,今晚她不来,我有个好歹,爸妈非得把她撕了不可!” 说完,林浅浅一个转头,眼睛唰地亮起! “姐!你来了!” 林鸢冷冰冰看着她,她摁灭烟,小跑过来,满身的烟酒味靠近。 林浅浅挽住她的手,笑着跟人介绍:“看吧,这就是我姐林鸢!” “姐姐好!” “哟,姐姐好漂亮!” “姐姐有男朋友了吗,接不接受弟弟呀?” 林浅浅着急道:“我姐都结婚了!你们这些人,连我姐夫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林鸢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语气寡淡:“不是让我来接你回家么,走吧。” “姐,你等下!” 林浅浅笑容谄媚,拉着她背过身,“这些都是我高中的朋友,他们都要去上大学了,我们今天就小聚一下。” 她边说,边拉着林鸢往吧台走,回头就冲人说:“318号台结一下账。” “你好,你们一共消费了八万四千五。” 林浅浅没有掏钱的意思,就盯着她看。 林鸢冷笑着讽刺:“你在你朋友面前充大款,然后拿我当提款机?” 她果断抽回手。 “我没钱。” 林浅浅笑容不再。 “林鸢,别那么小家子气!我就是出门着急没带够钱,几万块而已,我回去给你就是了!” “几万块而已,你自己付吧。” 她说完就走。 林浅浅看见她的小伙伴都在看这边,跳脚道:“你不给我钱,我就给我姐夫打电话,他肯定愿意帮我!” 她停下脚步。 林浅浅自以为拿捏住了林鸢,昂起下巴,“我姐夫对我好得很,要让他知道你是个这么抠了吧搜、恶俗拜金的女人,他指不定就不要你了!” 林鸢转过身,冰凉的面容忽而勾起笑来。 “哎,我好怕怕啊。” 林浅浅怪异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给陆彧打电话吗,我帮你。” 她拿出手机,确保拨通后,递给林浅浅。 后者不疑有他,大力夺过电话,声音一秒变夹子: “姐夫,我是浅浅,我现在跟朋友在酒吧聚会,钱没带够,想让姐姐帮帮我,但姐姐她好像不太舍得为我花钱……” 她向电话那头撒着娇,眼神得意地看着林鸢,而后者双手抱在胸前,兴致缺缺。 林浅浅正纳闷,嘴上依旧说道:“你可以过来帮一下我吗……姐夫,你怎么不说话?” 那头说了什么,她的脸色唰得变得像见了鬼。 林鸢的唇角扬起。 哦豁,要完蛋咯。 “爸,怎…怎么是你……” - 半个小时后。 酒吧门口,林建业满脸怒容地冲过来。 “林浅浅,你这个丢人的东西,我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林浅浅飞快地躲到车后。 林鸢好整以暇地看着围着车角逐的两人,以及妄图劝架的陈韵琴。 绕了三十圈后,林浅浅被揪住耳朵,被林建业贴脸输出了一顿。 “要骂也回去再说,被人看见了不好。” 陈韵琴拉住林建业,看向林鸢,勉强挤出一点笑。 “鸢鸢也辛苦了,这么晚了,要不要回家住一晚?” 林建业调转话头:“要她帮忙的时候都端着架子,林家才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林鸢唇角落下。 “行,那就各回各家吧。” 男人一怒:“林鸢,你这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她淡淡怼道:“你脾气不大,先管好自己手里这个吧,上学应该没戏了,倒不如直接给她找个班上。” 林浅浅气得摆脱林建业,怒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有学上!有姐夫在,他一定会帮我们把事情处理好的!” 林鸢的脚步陡然停下,脸上覆着凉霜,“你刚才说什么?” - 咖啡厅。 “陆太太,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给你介绍个朋友,上次他来我家看见你的画,非常喜欢。” 是之前的周总。 林鸢已经推脱见面好几次,毕竟是老客户,再推就不礼貌了。 “周总,感谢您这么欣赏我的能力,还给我介绍朋友。” 她保持着合适的笑容。 “您不必叫我陆太太,工作期内,您就是我的上帝。” 她的意喻很浅显,男人明朗地笑笑。 “在不知道你是陆总太太前,我一直很欣赏你的画作,艺术天赋也不是因为一个身份就能有的。” 他端起咖啡,“我还是叫你林老师吧,上次是我太唐突,做了糊涂事,我向你道歉。” 话说开了,林鸢不再计较。 “以后还请周总继续关注我的画作。” 两人碰了下杯。 短暂的沉默。 隔壁桌。 “合作愉快。” 两个男人站起身,握了下手,对方助理收好合同,跟着自家总裁离开。 陆彧坐在位置上,眉眼冷静地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宋文低头收合同,眼神偷摸地看向背后。 他都听出来是太太的声音了。 刚才太太那要跟陆家划清界限的发言,听得他后背生寒。 “磨磨唧唧,要我送你去农村学驴拉拉磨?” 凉悠悠的话从旁边响起。 宋文赶紧加快动作,整理好合同起身。 “陆总,收好了。” “嗯。” 陆彧起身,径直走过来。 第28章:少自作多情 到林鸢他们这一桌时,他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林鸢当然听到他的声音了,也就是震惊了下他出现在这儿谈工作,剩下没多余的表情。 倒是对面的男人看着目不斜视的陆彧经过,像吃到什么大瓜一般问:“你和陆总这是……吵架了?” “算是吧。” 她没有想提的欲望,男人就不多问了。 他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说:“我朋友到了。” 林鸢跟随他站起身,看向来人—— 穆檀风脚步生风,及肩的长发做了造型绑在脑后,看着有几分不羁世俗的气质,见到林鸢,有些惊讶。 林鸢先跟他打招呼:“穆先生,好巧。” 周总讶异:“你们认识?那更好说了,檀风,快坐。” 穆檀风看着恬静的女人,“没想到,那些画的风格狂放大胆,竟然是出自你的手。” “穆先生是觉得,我画不出那样的画?” “倒不是。”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就是觉得,很难把你,和那些画联系到一起。” 林鸢歪头,“看来是我长得太大众,没有大艺术家的气质。” 穆檀风一愣,笑出了声。 “我之前就直觉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事实证明你确实是。” 他点了一杯咖啡,意味颇浓地说:“而且,林小姐,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林鸢客套道:“这么大的青城,能相遇两次,确实是缘分。” 他说:“其实不止两次。” 林鸢端起咖啡的手滞在半空。 店员送来咖啡,“你好——” 穆檀风倏地站起:“别动!” “林鸢!” 一切发生得太快,林鸢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推了一下。 陶瓷碎裂的声音炸在地上。 她抬头,撞进陆彧漆黑隐忍的眼睛里。 他的手被滚烫的咖啡浇过,褐色的液体湿了他半截袖口,指骨漂亮的手半垂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肿。 在服务员惊恐的道歉声中,林鸢震惊之余,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你们的厨房在哪儿?” 小女生赶紧带路。 她不由分说拉住陆彧另一只手跟上。 到了厨房,把他的手放在冷水下冲洗,对着那女生继续道:“你别哭了,去找冰块和毛巾,我们需要去医院。” “好。” 静默中,陆彧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侧脸,薄唇抿紧。 罕见地没有说话。 冲洗了一会儿,东西被送来。 林鸢看差不多了,拿起冰块和毛巾往他手上敷。 “有点疼,你忍忍。” 陆彧喉结滚动了下,“嗯。” 出来后,穆檀风他们还等在那里。 “没事吧?” “伤的严重吗?” 林鸢点头,“抱歉,我要陪他去医院,我们下次再约。” 穆檀风挺善解人意,“没关系,处理伤口要紧。” 她向他们颔首,带着陆彧离开。 还好宋文就等在门口。 林鸢和陆彧上了车,直接说:“去医院。” 到医院,医生处理的时候,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林鸢做了急救措施,但伤处还是起了好几个水泡,水水亮亮的,必须得把水泡挑破,再做处理。 陆彧看了眼林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受伤的又不是你。” 她没说话,脑子里回荡起昨晚林浅浅的话…… 她当时不敢相信林建业会厚着脸皮找陆彧帮忙,更不敢相信陆彧真的答应帮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答应? “没胆量看就出去。” 她不回避,陆彧示意医生开始。 过程有点血腥,但男人除了额头上那层薄汗,从头到尾没出过声。 “陆先生,您回去要避免用右手,别沾水,避免感染,给伤口恢复的时间,药每天都得换,也要记得吃药。” 林鸢答应:“好。” 从医院出来,上车。 宋文问:“陆总,是回公司还是——” 林鸢:“回家。” 陆彧:“公司。” 宋文从后视镜看去,陆彧面无表情,包扎着绷带的右手僵硬地搁置在大腿上。 他试探道:“所以是去公司,还是……” 陆彧重复:“公司。” “好的。” 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林鸢缓和了点语气:“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处理工作?医生说了你需要休息。” 他看向窗外,“与你无关。” 林鸢捏紧了指尖。 她一向不喜欢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把她送回南亭别苑,陆彧当真走了。 林鸢看着车屁股,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转头进了别墅。 晚上,陆彧回来了。 林鸢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身后,宋文看着她,“太太。” “嗯,怎么了。” 他偷摸看了眼楼上,跟做贼似的:“陆总今天下午的行程非常重要,没办法推掉,他才不得不去公司,忙到现在,他的手都渗血了。” 他愁眉苦脸地叹气。 “陆总以前从没受过这种伤,我让他去医院处理,他不肯去,这几年基本全年无休地在工作,为陆家当牛马,我们陆总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太太,要不您好好劝劝他,趁着这机会,让他休息几天?” 这字里行间的,卖惨卖得太生硬了哈。 说陆彧的命苦,那大概全世界大部分人都是奴隶命。 林鸢无语:“……我试试吧,他不一定会听。” “哎!” 宋文立马变成笑脸,从身后拿出东西塞她手里。 “这是烫伤膏和消毒药水,陆总要实在不去医院,就麻烦您了!我累了,先下班回家休息,太太再见!” 林鸢:“……”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下套了? 林鸢看着手上的药和已经跑得没烟儿的男人,重重叹了声气。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彧低着眼帘,将带血的纱布丢进垃圾桶。 “咚咚——” “进。” 林鸢探进来脑袋,与他四目以对。 他的眉头立刻拧紧,手往后背去,冷冽如冰:“要谈离婚就给我出去。” 林鸢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默默走进来。 陆彧眼底尽是森冷和戒备,看着她走近,将手里的药和水啪地放在桌上。 “手拿出来。” 他满脸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讽刺道:“林鸢,你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我是专程为了救你吧?” 她盯着他。 “也是,你没理由救我。” 第29章:这次打算怎么玩我 他表情更凉。 “别向我施舍你的同情。” “嗯,你陆大少爷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的施舍?这不是施舍,是不忍心,行了吗?”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这样能让我看看你的手了吗?” 他不动,她伸手去抓那只藏起来的手,一看,果真是血淋淋。 陆彧抿起削薄的唇,忍住抽回手的欲望,眸底能窥见微末的火光。 “你这次又打算怎么玩我?” 林鸢愣了愣,说道:“你要是配合,就不用捆着玩。” “……” 查看一番,她抬头:“去医院吧。” 某人抽回手,“不去。” “伤在你身上,疼的是你,拖严重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万一感染严重给你截肢,你又不乐意。” 陆彧脸色紧绷,又是四个字:“与你无关。” 林鸢瞪他一眼,转身出去。 陆彧瞥着未关的门,郁气浓重。 很快,人又回来了。 林鸢拉来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打开药膏和消毒药水,拆开棉签,拉过他的手开始操作。 “……” 林鸢的手因为画画,多少不如很多女人的手柔嫩,但她的手指很漂亮,指甲打磨圆润,泛着淡淡的粉。 跟陆彧略带茧的手掌相触,是温软与坚硬的摩挲与触碰。 头顶灯光冷白,陆彧就那般看着低眉顺眼的她。 时光难得和谐温柔。 林鸢心里在想,他火气大,又为她受了伤,跟他提离婚,他肯定不会答应。 得缓缓。 包扎好后,她把消炎药和水递给他。 “你这伤了右手,笔都拿不了,挺不方便的,给员工看见还有损你英俊帅气的形象,要不——在家休养几天?” 她眼巴巴地试探,陆彧移开目光。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啰嗦,有去峨眉山当尼姑的潜质。” 为了离婚。 她忍。 她笑眯眯地说:“老公,我这是为了你好。” 陆彧一滞,唇角勾弄起弧度,又压下去,手指着手背上那个蝴蝶结。 “包得这么丑,我怎么出去见人?” 林鸢的笑垮了,咒他赶紧原地消失。 陆彧将药咽下,放下水杯的同时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声音含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你这么诚心求我的份上,我明天不去公司了。” 她眨了眨眼,他从面前经过。 麦当劳附体的狗男人。 疼死你算了。 …… 早上八点半。 林鸢下楼吃早餐,遇上了急匆匆抱着一堆文件跑的宋文。 “太太早!” 看着满脸笑容的男人,林鸢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文件:“这是——” “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和合同,陆总让我送来的,说最近要在家办公。” 说着,宋文满脸敬佩。 “还是太太说话管用,给您点赞!” 林鸢笑笑,“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他连忙摇头,抱着文件上楼。 吃了早餐,林鸢照常进了画室,最近单量逐渐加大,她的工作时间变长了,好在银行卡里的数额也在变大。 画到一半,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 林鸢边接着画画,边拿起手机夹在肩头,“你好,哪位?” “是我,穆檀风。” 她一怔,“穆先生。” “我想向你订两幅画挂在我的书房和客厅,周秦说我单独找你会更好谈一些,所以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你不介意吧?” “不会,是我昨天走得急,忘记留您的联系方式了。” 林鸢放下画笔,拿着手机,“你喜欢什么风格?” “我喜欢风景画,至于风格,暂时还不确定。” “这样啊。”她顿了顿,“我有一些以往作品的照片,等会儿加个微信,我发给你,你挑一挑。” “好。”说着,穆檀风问道:“你老公他,还好吗?” “还好,就是伤到右手比较影响正常生活,他这几天在家休息。” “是该好好休息。” 他停住,又道:“他为了你不被烫伤,不惜伤着自己,你要照顾他的话,是不是就没太多时间投入到工作上了?” 林鸢捏着手机的手一紧。 “时间还是有的,谁都不能因噎废食。” 他笑笑,“没想到林小姐不仅有天赋,也很勤奋,不过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好。” 闲聊两句后,对方就挂了电话。 林鸢盯着面前的画,耳边是男人刚才的话。 为了不烫到她,宁愿自己受伤…… 她知道陆彧是救了她,但听到旁观者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点心神不宁。 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他和秦汀两情相悦,孩子也有了,总不能是她说离婚,他发觉自己其实舍不得她吧? 救她有什么用,一心二用,想同时抓住她和秦汀?这更渣好吗? 林鸢越想越对陆彧祛魅,波动的情绪安稳下来。 她在画室泡了一下午,一次都没上过楼,直到佣人急匆匆来找她。 “太太,不好了,您快上去阻止一下先生吧!” 林鸢向来不喜欢画画时被打扰,说话不太中听:“有什么好阻止的?他只要不是跳楼和吃屎,就让他去啊。” “可会伤到先生的手……” 她停住,放下画笔,烦躁地扯开身上的美工服,一脸郁气地往楼上去。 在家就作妖惹她烦,早知道不劝他,让他死在公司,她直接继承他的财产。 想到这儿,林鸢似乎打开了新世界…… 要什么一半财产,干脆一步到位,全要了得了。 林鸢:嘻嘻。 她眼睛闪闪发亮,同时进了客卧,发现没人,耳朵一动,听见浴室有水声。 走过去,推开半遮的门,呆在原地—— 洗手台的水开着,陆彧半个身体有些憋屈地弯下,短发糊着泡沫,水珠四溅,顺着后颈,往圆领深处的锁骨滑下去。 闻声,陆彧侧过脸,满是泡沫的左手停在半空。 林鸢声音微妙:“你在干什么?” 他有些不自然道:“看不见吗,洗头。” “让佣人帮你啊,你手又不方便。” “不想让她们碰我的头发,笨手笨脚的。” 他看她一眼,“你帮我。” 林鸢向他展示自己满是颜料的手,“我手脏——喂!” 话还没说完,陆彧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水下冲。 “洗干净,帮我。” 林鸢:不嘻嘻。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洗干净,“你去浴缸躺着吧。” 陆彧眼神一动,“你要帮我洗澡?” 林鸢深吸一口气,“我让佣人来。” 他拉过毛巾包住头,手掌圈住她的手腕。 “洗,这就洗。” 之后,陆彧挺配合。 林鸢头一次帮人洗头,就还挺……奇怪的。 不过看陆彧闭上的眼睛,她手法应该还不错吧? 她搓了洗发水,清洗了一次,又抹了一次,清洗干净后。 “可以了。” 她擦干手出来,去找吹风机。 门被敲响。 “先生,太太,楼下来了位秦汀小姐,说是来看望先生的。” 第30章:真爱上她了? 林鸢:消息还挺快的。 她拿出吹风机,递给陆彧。 “你左手好好的,自己吹吧。” 陆彧瞧着她尚有余温的眼睛,没接。 她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这恰好,就撞上了已经上楼的秦汀。 “林……林鸢姐。” 她怯生生喊了一声,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听说彧哥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他。” “哦,你随意。” 林鸢敷衍了一句,经过她身边,下楼。 秦汀走到主卧门口,佣人怕陆彧怪罪,着急道:“秦小姐,您怎么自己就上来了?” “对不起,我实在担心彧哥,就没想那么多……” 她道完歉,转头看见那边的陆彧,眼睛唰地亮了。 “彧哥,你的手怎么回事?是不是很严重?疼不疼?” 陆彧随意擦拭了两下湿发,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人,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拧。 “谁告诉你的。” 秦汀懵着,“什么?” 他就那么看着她,压迫性十足。 她吞吐道:“陆宁姐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的,说你因为林鸢,手被烫伤得很厉害。” 陆彧冷挑唇:“天天在外面多嘴,看来她真的很闲。” 秦汀没听出来他的不悦,换上甜甜的笑脸。 “你头发湿着,这有吹风机,我帮你吹吧。” “不用。” 他拒绝得干脆,秦汀僵在原地。 随后,她小声问:“彧哥,你生气了吗?” 陆彧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睛,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背过身去。 “没,我换衣服,你下去吧。” 秦汀“哦”了一声,退了出去。 晚餐时间。 菜已经上了有一会儿了。 陆彧看了眼手表,还没有动筷的意思。 对面的秦汀说:“林鸢姐在忙什么,怎么不来吃饭?要不再让佣人去叫一声?” 她看着表情不耐的男人,小声道:“是不是林鸢姐不太喜欢我,不想看见我,才不出来吃饭的?” 陆彧盯着餐厅门口,眉头微蹙。 “你不用她喜欢。” 秦汀闻言,心里暗自窃喜。 果然。 林鸢和她,陆彧哥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下一秒,陆彧又道:“她也用不着喜欢你。” 秦汀脸色猛地一阵白。 佣人回来,“先生,太太说她不饿。” 他语气淡淡的:“所以她最近一直在画室修仙,修到不用吃饭,马上就要成功了是么?” “不……不是,太太说,她眼睛犯恶心,实在吃不下。” 佣人说完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这什么意思,在座的人都知道。 秦汀眼泪汪汪,放下筷子,“算了,彧哥,我还是先走吧,免得让林鸢姐跟你闹不愉快。” “等等。” 她眼里燃起希冀! 陆彧跟佣人吩咐:“给她打包点吃的,带路上吃,你不能饿着。” 火苗倏地熄灭。 不是……谁来这里是图一顿饭啊? 秦汀快被气哭了,还强颜欢笑,“彧哥,之后你不用天天往我那里跑了,我怕林鸢姐不开心……以后,我会学着自己照顾自己的。” 说完,她眼泪落下,呜咽着跑了出去。 陆彧闭着眼,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让人送她安全回家。” 转头,他对着埋着脑袋的佣人道:“去叫太太。” …… 林鸢最终还是没上桌吃饭。 即使秦汀走了。 听说还是哭着跑了的。 也真是惨。 男人给她画大饼,框她怀孕生孩子,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拖着自己老婆不离婚,不让她名正言顺。 换做谁都该哭一顿。 凌晨三点。 林鸢画完最后一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简单收拾了下,从画室出来,经过客厅时,余光瞥见电视广播跳动而折射出来的光影。 她愣住,下意识道:“你怎么还没睡?” 沙发上,陆彧捏着遥控器,光影在他侧脸晃动,精致骨感,比平时更摄人心魄。 他转过视线,“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成仙了。” “我马上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抓着扶手要往上走,听见他凉凉地一句:“每天三点睡,睡那么几个小时,阎王来了都得夸你好身体。” 林鸢:“……” 拐弯抹角地阴阳人,他是真的很在行。 陆彧关了电视起身,单手揣兜走来。 “就有这么想赚钱,命都不想要了?” 她假笑:“放心,你都没死呢,我怎么会死。” 他抬了抬唇角。 “那就祝我长命百岁。” 林鸢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瞪了一眼。 翌日。 林鸢起床洗漱好后,叫佣人送来早餐。 “等会儿楼下来人了,直接带她上来就行。” 温清黎回来了,马不停蹄地就要来看她。 佣人应声。 林鸢补了个回笼觉。 半个小时后,人到了。 林鸢是被人从被子里拉出来的,起来时,眼睛都还迷糊着。 “嘿!你怎么还在睡?昨晚奋战到几点?” 她哑着声儿回答:“三点多。” 温清黎恨铁不成钢:“都是富婆了,还那么拼命干嘛?” 林鸢揉弄着眼睛,“又没到手,算什么富婆。” “啧啧,你格局小了吧?即将成为富婆,就是准富婆,那你就是富婆了。” 温清黎冲她眨眨眼,逗趣道:“行了,富婆大人,我伺候您起床,带小的逛一逛您的大别野吧。” 林鸢被逗笑,手配合地搭上她的手背。 两人一起出了主卧,林鸢一个转头,看见那边两个男人靠在窗前聊着什么。 裴域声看见她,冲她笑了笑。 林鸢点头回应,转头和温清黎说:“他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你,他来看陆彧,很合理。” 林鸢瞅着她,“你怎么不激动了?不是想巴结他吗?” “我们一起来的,我已经激动过了。” 林鸢诧异地看着她,她挥挥手。 “不是你想的那个一起,就是门口遇见了,一起进来的。” “聊上了?” 温清黎认真想了想,“打了个招呼,说了句你好,好巧,他回了个你好,有来有回的,嗯……怎么不算呢?” 林鸢:“……” 两人手挽着手往后花园走。 温清黎哎呀一声,“别说我了,陆彧松口了没有?” 说到这个,林鸢摇头。 “一提离婚,他就跟吃了八百吨炸药一样,聊不了一点。” “不离婚?难不成真爱上你了?” 楼上,窗柩处,两个男人听着下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裴域声盯着沉默的陆彧,边笑,边学着那声音重复:“不离婚,难不成真爱上她了?” 第31章:怎么留住她 陆彧拿眼角瞥他。 “当着我的面蛐蛐我,想死?” 裴域声咳咳两声,“我不是学她们吗?” “她们是女的,你也是?” 裴域声:“……” 火气大。 惹不得。 楼下。 温清黎呸了一声,“真爱也不行,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林鸢无语,叹气道:“他手伤了,又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又不是你逼着他救你的,不能道德绑架吧?别说烫伤,就是人嘎了,那是他心甘情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耶,新思路。 林鸢揣摩着她的话,“嗯,有道理,但我提离婚还要那么多钱,总需要个合适的理由吧?秦汀那边,好像行不通了。” 陆彧摆明了想既要又要。 温清黎皱眉思考,片刻后,蓦然一笑。 “秦汀算个什么屁,她那儿走不通,我们换一条就是了!” 说着,她凑到林鸢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下,楼上再竖起耳朵都听不清了。 裴域声看着那跟长颈鹿一样的男人,“你俩离婚,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你么,跟秦汀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说完,陆彧一顿。 “秦汀昨天来这儿把她气到了,她不喜欢秦汀。” “你俩的事,她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裴域声提醒:“哥,那小姑娘怎么也是个异性,边界感这一块,你得拿捏准一点。要不然嫂子本来就想离婚,还看你身边养个女的,这婚就离定了!” 陆彧刀了他一眼,看向下方的林鸢,跟温清黎一起时,她脸上是他很少看见过的真切惬意的笑。 他嘲弄般提起唇畔。 “她根本不在意。” “……” “何况,秦汀也不是在我跟她结婚后才出现的。” “秦汀没有家人,需要你和陆家照顾是应该,但这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吧,其他人不知道啊。” 裴域声停顿半秒,冒着被打的风险,说出了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童养媳。” 陆彧皮笑肉不笑,拿出手机。 “我就该先跟你家老爷子通个电话,让他治治你这不近女色、不婚不育的毛病,你回去多喝点中药,或者电疗……”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现在听到中药这两个字都想吐!” 裴域声赶紧按住他的手,被他嫌弃地拨开。 他只得举手作投降状,求饶道: “我给你出招儿,帮你留住嫂子!求你,别告诉爷爷我回来了!” …… 听完温清黎的话,林鸢的眼角抽了抽。 “你这有点太不靠谱了吧?” “你试试再说。” 温清黎叹了声气,“你们都有人爱,只有我是孤家寡人,嘤嘤嘤~” 林鸢戳她的脑袋。 “满脑子都是爱来爱去的,能不能搞点正事?”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语气矫揉伤感:“我就是空虚寂寞冷,希望有人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最好有八块腹肌的那种,我有什么错呢?” “……你错在是个恋爱脑。” “那咋了?我是恋爱脑,我骄傲,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多谈恋爱早生崽,五十岁生够八胎!” “……” 晚上,温清黎和裴域声都留下吃饭。 温清黎嘴巴不停,气氛倒还不错。 临到走了,林鸢送她到门口。 “回去路上小心,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 温清黎说完,凑她耳边小声说:“早点行动,我在梦里为你加油!” “……好。” 裴域声也跟陆彧和林鸢说:“我也走了,等会儿还要赶飞机。” “嗯。” 林鸢:“再见。” 看着两人离开,林鸢转身进去。 陆彧目光微滞,也回身进门。 小径上,灯光昏暗。 裴域声眉头皱了几次。 温清黎第五次偷看他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温小姐有话想跟我说?” 温清黎:他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耶! 她按捺住自己的高兴和激动,保持姣好形象。 “其实我是您的粉丝,这次很幸运能通过我朋友认识您,那个……” “要签名吗?” “啊?” 温清黎看着他淡然的脸庞,愣了下,赶紧去翻包包,半天找出一支笔和皱巴巴的纸。 裴域声签完,“谢谢你的喜欢,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等一下!” 她伸手拦住他,极快地说:“我看过您的很多电影,主角很多都是新人,说明您很会挖掘新人的天赋,也不会埋没人才!” 温清黎壮着胆子,“裴导,以后您有戏可以考虑一下我吗,我什么角色都可以!这是我的作品,您有空了可以先看看。” 裴域声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机,刷过那几部综艺节目和某网剧制作。 “你管这叫作品?” “综艺节目也有剧本啊,我都是按照主办方的要求来的。” 温清黎笑得很漂亮。 “您看这个,我演的是小白花,这个演的汉子婊,当时网上好多人骂我,这也是要演技的嘛。” “温小姐,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裴域声眼底都是冷淡,甚至不近人情。 “恕我直言,有跟我打算盘的时间,你不如努力提升一下演技,演技好了早晚会被人发现,而不是想着从谁那里走旁门歪道。” 温清黎僵在原地,心碎了一地。 人毫不留情地走了。 好半天,她瞪向男人挺阔的身影,狠狠骂道:“我去你妈……不对,你爸的旁门歪道!” …… 林鸢先去画室收拾了一下,回到卧室时,看见里面的男人,怀疑自己走错房间了。 陆彧倚靠在床头,手里正在翻动书页,抬头睨她一眼。 “今天这么早就要睡了?” 好一会儿,林鸢有些尴尬地回了个“啊”字。 他嗯了一声,见她没动。 “不去洗澡?” “洗,要洗。” 林鸢答得飞快,拿了睡衣往浴室去,奇怪他的行为。 他以前要么不回来,回来也是分开睡,他们一起睡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抽的什么马尔代夫疯? 也许,他就呆一会儿,等她出去就走了呢? 林鸢慌乱的情绪得以缓解。 然而,等她出来,陆彧还躺在原来的地方。 他放下书,指了指床头的药。 她心里舒了一口气,点头。 三两下换好之后,林鸢望着他,“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陆彧问:“去哪儿,这不是我的房间么?” “……” “夫妻同处一室,睡一张床,不是天经地义?” 这两个反问打了林鸢一个措手不及。 但,一起睡,她婉拒了哈。 “那我去隔壁——” 男人没给她逃跑的机会,左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按着手往床上压去! 第32章:这是另外的价钱 动作太快,林鸢眼睛一花,人已经躺在他身下。 “陆彧!” 她失了分寸,惊声道:“我们不能这样!” 他的脸近在咫尺,深邃邪肆的五官逼得太近,身上的气息侵袭着林鸢的感官,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加快。 陆彧嗓音低沉:“林鸢,我们是夫妻,我睡在这里,和你睡,做什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我不愿意!” 林鸢直直迎着他的视线。 “你如果想强迫我,我挡不住,但我会留着证据,事后告你婚内强迫!” 陆彧眸色一深。 耳边响起某人的话—— “首先,制造亲密接触,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的那种,但如果对方抗拒,就退而求其次,千万不要强迫。” 他抿住薄唇,“我不会强迫你。” 林鸢眼底的警惕一松。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眉眼低垂,没有之前张扬的戾气。 “其次,打直球,不管你想什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就好。” 时间流逝,林鸢原本还有点惊恐,现在看他发神,很是狐疑。 该不是手上的伤感染了,把他脑子烧坏了吧? 陆彧脸上闪过一丝什么,快到人捉不住。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逼近,哑声:“亲我一下。” 林鸢懵了。 很快,她反应过来立刻道:“不行!” 陆彧不高兴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另外的价钱。” 他沉默了。 林鸢趁机想推开他,余光睨见他唇角勾起弧度。 “那我亲你也行。” 手指透过她湿润的发丝,扣在她后颈,温热触及她的唇,柔软中似乎有舌尖掠过,湿热一触及走,生理的战栗拨动了她的理智和冷静。 轰的一下。 林鸢的脸发热,涨红。 陆彧真的没有进一步,人已经退开。 “睡吧,晚安。” 她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后知后觉指着他:“你恶心!” “嫌恶心,可以把我亲过的地方割掉。” 说着,他扬起的笑无赖而恶劣。 “好像,你全身都——” 林鸢知道他要说什么,怒道:“你闭嘴!” 陆彧接住,语气散漫:“说句实话,急什么。” 枕头摔在他身上。 “睡觉!” 她紧涩的手捏皱床单,又恼得扯回枕头,背过身,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陆彧盯着她,灯光照射在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上,整片耳后根都链接出淡淡的粉色来。 他眼里溢满愉悦。 伸手关灯,躺下。 - 日上三竿。 林鸢昨晚情绪太紧绷,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甩了甩头,想起什么,往床的另一边看去。 陆彧早该起来了。 也没叫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 刷牙的时候,陌生电话打进来。 林鸢:“你好,哪位?” “是林鸢吗?” 这个开头让她想起什么,感觉不大好。 “是我,有什么事?” “哦,我就是想问,找你的话是你给地址,还是我订好酒店再告诉你?” 林鸢刷牙的手一顿,有些云里雾里。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男人不太耐烦:“是要先付钱对吧,你把账号发我,我先转给你就是了。”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明白了什么,眼睛布满霜寒。 “你找错人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那人着急道:“没找错啊!不是说二百五一夜吗?连续包夜还打折?” 她含着一口泡沫,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教养与态度,骂道:“滚,我包你妈!” 挂掉电话,先举报,再拉进黑名单。 林鸢喝了口水,吐掉,反复几次后,洗了把脸,下楼吃饭。 因为一早的心情被破坏,坐在画板前,她深呼吸了好几次。 冷静,冷静。 不要跟傻逼男人计较,会变得不幸。 告诫完自己,林鸢拿起画笔开始。 然而,接下来两个小时,她陆陆续续接到了八通这样的电话,内容无一例外。 要拉黑第九通电话时,林鸢忽然想到什么。 这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泄露她的电话号码来整她。 会是谁? 对林鸢而言,这并不难猜。 跟她有仇的,除了秦汀,就是林浅浅。 秦汀有没有她电话先不说,就她每次用的那点手段都狗血又低级,哪次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种欺辱人的恶劣手法,她应该用不来。 所以,大概率是林浅浅了。 林鸢满脸的冷意,呵了一声,将刚刚那九个号码全都记了下来,随即就拨打了110—— “喂,警官你好,我要报案,有人泄露我的个人信息,造我的黄谣……” - 二楼,书房内。 陆彧正在视频会议中,桌上的手机振动。 他瞥去一眼,没有接。 “……刚刚我说的那些,三天内给我新的方案和解决办法,散会。” 挂掉视频,他刚拿起手机,电话又来了。 长指划过屏幕,贴向耳际。 “什么事。” “陆先生,您终于接电话了!小姐……小姐出事了!” 妇人夸张的哭声萦绕耳边,陆彧拧眉,“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小姐从您那里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吃不喝,我昨天就想告诉您,但小姐不让,还说我要是告诉您了,她马上就离开,不让我们任何人找到她……” 事态远没有陆彧下意识认为的严重。 他鼻息松弛了些,薄唇抿了抿。 “你跟她说,她现在身体弱,又怀着孕,不要那么任性。” “该说的我都说了,小姐她根本不听。”青姨抽噎着,“陆先生,您还是过来看看她吧,我实在是怕这样下去,小姐会撑不住……” 陆彧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跟宋文交代了一下,回房间换衣服。 下楼时,他突然想起什么。 画室。 林鸢刚挂了电话,脸上的冷淡还没散去。 陆彧站在门口,曲起指节敲敲门。 “咚咚——” “什么事。” 她转头看见他,愣了愣,继而注意到他换了衣服,问:“你要出门?” 陆彧还在观察她的脸色,没有犹豫地嗯了一声。 “青姨说秦汀状态不好,我过去看看。” 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他又不需要她批准。 陆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第33章:带正房去见小三? 带正房去看小三? 他把她当日本人整是吧。 “……” 林鸢诡异地沉默着。 陆彧想起裴域声的话,眸色深沉变化,正欲开口,听见女声缓缓道:“你去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他眉心凝结成褶,细细观摩她的每一寸微小情绪,而林鸢只是转身,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描摹起来。 从头到尾,没有不悦的意思。 或者说,除了一点惊讶,没有别的情绪起伏。 她的态度犹如一盆冷水。 浇在那点星星之火上。 陆彧眼尾眉梢染上郁意,但专注于手上的林鸢并未回头看他。 他折身,大步离开。 林鸢和穆檀风约了见面,下午出了门。 清吧内。 “能被约出来,看来你没有那么忙了。”穆檀风笑着说。 “再忙也要工作。” 林鸢问:“确定好风格了吗?” 他摇头,“上次看了你的作品,我更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了。” “是都不喜欢吗?” “是都很喜欢。” 他表情认真,倒让林鸢怔了怔。 穆檀风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只能请你帮我选一下了,我相信你的审美。” 她思考着,“我觉得,可以按照您住处的整体装修风格来。” “我也有这个意思。”说着,他有些苦恼,“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要不然,你陪我去看看,看完之后再做决定吧。” 林鸢下意识皱了下眉。 “是不是有点突然……没关系,你不接受的话,我回去拍些书房和客厅的照片给你。” 客户就是上帝,何况人家还帮过她。 林鸢扬起笑,“没有,一起去看看吧。” 穆檀风唇角笑意更浓。 “好。” 两人一起去了穆檀风的住处。 是在一个略微偏远的富人区,白色独栋欧式别墅,附带庄园。 进了别墅内部,也确实如林鸢想的非常经典的欧式风格。 “想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 穆檀风示意佣人去准备。 客厅内,他指着中央那块空白的地方。 “这儿太空了,我想挂一副大一点的画,让这个房子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她大致比划下,“这里要挂画的话,尺寸有点大。” “大就大点了,另外就是书房,你跟我来吧。” 林鸢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走动时,她注意到这么大的别墅上下,竟然除了一开始看见的佣人,没有其他人。 走到一处地方时,林鸢看见那房门未关紧,只是一瞟,却一下顿住。 穆檀风注意到了,语气平静:“那是我妈妈。” 她嘴唇动了动:“……看起来,很年轻。” “嗯,她生我的时候年龄不大,因为家里嫌弃她未婚先孕,把她赶了出来,她为了养我,一个人打三份工,后来因为劳累过度,去世的时候,也才25岁。” 林鸢看着他,貌似神态平和,但眼里流露出的怀念与悲伤却真切。 她的心,仿佛被小刀割了一下。 穆檀风推开门,点燃了一炷香,看向她。 林鸢走过去接下香,拜了三拜。 “阿姨……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每个母亲都了不起,因为上帝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就创造了妈妈。” 她听到这话,酸涩突地从心头涌起,窜向鼻尖,勾起往日的疼意。 亲人的离世,是人一生的潮湿。 穆檀风接过她手里的香,插进香炉,笑道:“妈,这是我最近刚认识的朋友林鸢,她的画很漂亮,如果有机会,下次我请她帮您也画一幅画。” 林鸢吸了吸鼻子,说:“阿姨这么漂亮,我怕画不好。” 穆檀风眼底含笑,“我相信你。” 两人出来,穆檀风带上门,眼尖地发现她红润的眼角。 “你眼睛怎么红了?” 她眸光闪动,本不想说,但对上他的眼睛时,还是喃喃:“阿姨……和我妈妈年龄差不多大。” 穆檀风安静了会儿,反应过来,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妈妈也不在了。” 林鸢摇头,深吸一口气。 “走吧,去书房。” 从穆檀风那里离开,天已暗下来。 林鸢回到南亭别苑,叫人弄好饭菜。 大概今天想起了妈妈,她的心口憋闷沉郁,吃饭的时候也觉得孤单,随口便问:“他呢,不回来吃饭吗?” 佣人答:“先生说不回来了。” 林鸢捏着筷子的手滞住。 她忘了他去秦汀那里了。 去了那儿,不回来也正常。 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情,但她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愈发潮湿低下。 创作力和灵感总跟情感挂钩。 于是,林鸢今晚不打算睡觉了。 化金钱为动力。 很行。 这连轴就是十二个小时。 天大亮。 穆檀风要的客厅那副画有了个大概,林鸢挺满意,但大脑和眼睛快扛不住了,准备收拾一下上楼睡觉。 走到客厅,那道俏丽身影正在问佣人话。 “他一大早的就不在,还跟以前一样,天天在外面浪?” 佣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林鸢心想:一大早的,真撞鬼了。 她放轻脚步,想趁人不注意,偷摸溜上楼。 “他不在,林鸢总在吧?” 被点名,她后背僵了下。 阿弥陀佛。 林鸢继续往上,那人突地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她。 陆宁看她这做派,嘲讽道:“又在搞你那些画儿啊,啧啧,脏死了。” 林鸢穿了美工服,但难免会蹭到颜料。 她站的台阶高,此刻有点俯视的意味—— “嗯,是挺脏的,我去洗洗,你自便吧。” “等等,陆彧呢?” “不在公司么?” “在公司我还问你做什么?” 林鸢想了想,直视她眼睛。 “不在公司,那应该在秦汀那儿吧。” 听到秦汀的名字,陆宁上下打量她, “你真是没心没肺,秦汀落水那么久了,你看都不去看她一下。”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又不是我推的她。” “不是你,但你在现场,你没动手,不代表你没动嘴。” 林鸢漂亮的眉眼染上讥诮。 “那我可真厉害,打嘴炮都能把她打下去。” “你少阴阳怪气!” 陆宁上前几步,“这次你没动手,上次也没动吗?我亲眼所见,让你去医院给秦汀道歉,你道了吗?” 陆宁越说越生气,人已经走到林鸢跟前,与梁岚相似的五官没有陆彧那样的冲击与锋利,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矜贵。 “你没道!” “不仅没道歉,还仗着我那个傻子弟弟是你老公,让他去警察局替你销案!” “你利用他,图他的钱,还在那天的家宴上闹事,害得最近大家都在议论我们家,你还不知好歹地要跟他离婚!” 一连串攻击下来,林鸢被气笑。 “我怎么没道歉,你问问秦汀那天我是怎么跟她——” 倏地,她大脑飞快运转。 “你刚才说什么?是你派人抓我去医院的?” 第34章:被撞个正着 陆宁直接承认:“是我。” “也是你报警抓我?” “对啊,都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样?” 看着她满脸的倨傲,林鸢从诧异中回神。 “不怎么样。” 陆宁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你不会以为是陆彧干的吧?” 林鸢愣了愣,指尖微微用力。 提到陆彧,陆宁不太高兴地说:“他要是有这个觉悟,你早该去蹲大牢了。” 林鸢眼眸闪动着,粉色的唇瓣抿起。 “对了,我妈让我顺便把这个带给你。” 她将一大包药塞进林鸢怀里,红唇勾着,语气愈发不屑。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跟陆彧离婚么,怎么现在开始喝中药了?婚不离了?还准备生孩子?” 林鸢的思绪有些乱,不想与她周旋。 “嗯,你对,你说什么都对。” 她说把药给旁边的佣人,转身上楼。 陆宁被她这妥协的态度搞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敷衍我!林鸢,谁准你这么敷衍我的?” “……” 她脚步更快。 陆宁胸口浮动,看旁边佣人抱着药,哼声:“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她说要准备生孩子么,赶快去熬药!” 佣人低头:“是!” 她给陆彧打电话,发起脾气。 “你不在家又去哪儿鬼混了,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已婚人士?” 那独属于陆彧的散漫声音出来:“出差。” “你出差都不跟你的亲亲老婆报备?” 他顿了顿,只问:“你去我那儿了?” “废话,爸让我来拿新开发案的资料,一早打你电话不接,我就过来了,你资料放哪儿了?” “书房,左边第二格抽屉里。” 陆宁直接挂了电话,去往书房。 - 林鸢快步回到房间,喘了口气。 跟陆宁这大小姐对线,她一点便宜都占不上,索性跑路。 不过,想到陆宁的话,她的心变得有些拧巴和复杂。 不是陆彧。 竟然,不是陆彧。 她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给秦汀出气才那么对她的,加上秦汀坠楼那天他说的话,一切都合情合理。 结果,是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会他了。 难怪他会主动去警局帮她销案。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渣—— 有小三,还让小三怀孕。 但不完全渣—— 所有人都认定是她推了秦汀,但他没借这个机会羞辱她。 或许,他是相信她的? 林鸢不知不觉深想了,意识到什么时,她苦笑了一下。 他信不信她,有什么所谓。 反正他们是一定会离婚的。 林鸢甩了甩脑袋,拿了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接下来三天,林鸢没听到过任何关于陆彧的消息。 不过警局那边,倒是有了新的进展。 “林小姐,我们已经找到造谣你的人了,她现在在警局,要求见你,你看看,要不要过来确认一下?” 林鸢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总归是要正面对线了。 她扯了扯唇,换好衣服,还化了个妆,出发去了警局。 审讯室内,林浅浅嘶声力竭地喊着:“我就是跟她闹着玩玩,又不是真让她卖,这也要上纲上线?” 旁边,陈韵琴一边安抚她,一边说道:“林鸢和浅浅是亲姐妹,浅浅还小,不懂事,不是想把事情闹大。” “她小在哪里?都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警官转头看向林浅浅,严肃至极。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法了?” 林浅浅憋红了脸,就要脱口而出骂人。 陈韵琴扫到门口的身影,眼睛一亮。 “林鸢!” 林鸢很冷静,先向警官问了好,再问起这事的后续,警官说完以后,看着三人。 “介于你们有家属关系,你们先私下调解,处理结果会着重考虑受害者的态度。” 他强调了最后一句话,才起身离开。 林浅浅立马冲上来扯住她,高高抬起手! “你这个贱人,敢报警抓我!我非弄死你不可!” 林鸢一把截住她的手,眼皮往上抬了一寸,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多少遍都一样!欠艹的贱货!浑身长了几张嘴啊,堵不住是吗?那我给你安排那么多男人不正合你的心意,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就该让男人把你玩死!” 面对她不堪入耳的脏话,林鸢忍着想给她一巴掌的冲动。 “这么爱说就多说,看看能多判你几天。” 陈韵琴意识到什么,往角落的监控看去,立马拉着林浅浅后退。 随后,她看着冷脸的林鸢,笑了笑。 “鸢鸢,你肯来真的太好了,他们揪着不放,还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对外造我的谣,毁坏我的名声,我不该闹吗?” 她冰冷的态度,让陈韵琴的笑逐渐勉强。 林浅浅又想冲上来,被她拦住。 “浅浅的确做的不对,因为上次的事,她被你爸罚跪了一夜,后来又把她关家里,没收了她的手机,她实在气不过才这样做的。” “……”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她做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林鸢看着有些讨好意味的妇人,“你能代她道歉,但能代她坐牢吗?” 陈韵琴的脸色陡然僵硬,半天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浅浅?” 她不说话,眉眼生冷。 这意思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陈韵琴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快得让人捉不住。 林鸢只是想来指认林浅浅,刚刚她那番话也是变相承认了事情是她干的,就没什么好纠缠的了。 她转身,往门外去。 然而,身后传来妇人笑盈盈却显得阴恻恻的声音: “鸢鸢。” “……” “你还记得那只蝴蝶吊坠么?” - 从警局出来时,林鸢满脸的冷色。 身后,陈韵琴还在说教林浅浅,也就是说教罢了。 林鸢停住脚步,“我妈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被打断的陈韵琴不恼,轻笑间没有多少真切的笑意。 “东西被我放在江城的老家呢,你急着要,我让人去取回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林鸢浑身的温度褪去,指尖泛着凉意。 “好了,我们先回去了,免得你爸担心。” 她拉着林浅浅,从她身边经过。 林浅浅得意地笑着,白了她一眼才离开。 林鸢看着她们的背影,胸口憋得闷痛。 晚上,她躺在床上,思绪倒流。 她妈离世时,她才五岁,不懂得生离死别,直到陈韵琴被林建业领进家门。 等她大一些后,想收集她妈妈的东西,尤其是那只蝴蝶玉佩,她找了很久,因为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 结果,却落到了陈韵琴手里。 她早晚,是要把东西拿回来的。 现在,还是得顾眼前。 林鸢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床离开房间,去了书房。 她在书架上翻找了一顿,桌面也找了下,还得小心翼翼恢复成原状,边做边吐槽—— 她也是入了魔,连温清黎这么烂的主意也照做。 恢复好后,林鸢看着抽屉,从下往上拉开第一格,没有。 第二格,没有。 第三格…… 正要拉开,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动作一滞,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 深夜归家的陆彧,深邃的眉眼间带着些许凉意,就这么,跟她打了个照面。 第35章:离婚,还是生孩子 空间沉默得有些压抑。 许久。 陆彧率先开口:“你在做什么。” 林鸢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我睡不着,来找点书看。”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准备拉开抽屉的手上。 随后,脚步靠近。 “你的谎,撒得很没有水平。” 林鸢的心狠狠一跳,在他握上手背的那一刻,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对!我是来看你签没签离婚协议书的!” 陆彧抬了眼皮,定定落在她脸上。 她鼓足了勇气,与他对视,却在他漆黑的眼眸下,不自觉结巴:“你……你签了吗?” 郁气从他身上渗透出来,连着指尖,沁透过她手背。 他答:“没看见过。” “怎么可能?我之前就放在你桌上——” 她边说,边伸手去搜寻桌面,被陆彧猛地抓住了手。 他一字一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说了,没、见、过!” 林鸢秀眉一蹙。 不应该啊,他早该看见了才是。 陆彧看着思考的她,“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跟我提这个?” 她想到他的手,转眸看去。 才过了几天,能好到哪里去? 男人有些烦躁,放开她的手,转身去点烟的同时说道:“几张纸而已,想给我,明天重新打印就是了。” 说罢,他站得远了点,袅袅白烟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飘去,将他骨骼分明的侧脸氤氲得不太清晰。 林鸢觉得这个时机确实不好,转移了话题。 “抱歉,我不该现在说这个。” “……” “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你妈一直在催我们要孩子。” 提到这事,陆彧往唇中送烟的手停了停。 他的笑声有些凉,或许根本没笑。 “刚提离婚,现在又说生孩子,林鸢,你觉得这合理吗?” 她愣了下,摇头。 “是你妈要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我有没有毛病,你不是最清楚么。” 她被噎了一下,彻底沉默了。 陆彧狠狠吸了几口烟,“我知道了,我妈那边,我会跟她说的,你不用管了。” 林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松了口气道:“好,那我去休息了。” 她往门口走,身后的目光轻飘飘跟过来,粘在她身上。 “药你接着喝。”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陆彧轻挑了下唇,明明说着为她着想的话,却带了几分隐藏的恶劣:“反正是调理身体的,调理好了,对你也好。” “……”林鸢的嘴巴动了好几下,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番“好意”。 “别用这种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他抬了抬下颌,语气愈发漫不经心。 “我这样,纯粹是因为我善。” 林鸢气得想笑,恨不得顺手给他一花瓶,想想后作罢,抬腿就出了房门。 陆彧含着烟蒂,听着脚步声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 他笑意消失,闭上了眼。 回到房间,关上门,林鸢才惊觉自己后背全是汗。 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会心虚。 她不想了,又去冲了个凉,上床睡觉。 没多久,迷迷糊糊间,床的另一侧有凹陷的痕迹。 林鸢睁不开眼睛,蹭了蹭枕头,继续睡去。 早上醒来,身边并没有什么睡过的迹象。 林鸢没深究。 上午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人,声音细细的,来意明显。 “你好,是林老师吧,有人介绍我来的,我想跟你订一幅画……” 林鸢以为是平常的客户,三言两语地问清了个人喜好和意向。 “江小姐,您提的要求,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大概一周的时间可以交画给您,您看可以接受吗?” “当然可以。” 女人问了价格,林鸢报价后,她也是爽快答应。 “我这里需要付百分之十的定金。” “没问题,我电话号码就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吧,我马上转账给你。” “好的。” 林鸢点了添加,对面秒同意,转来了一千块。 她收下,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中午那会儿,温清黎打电话约林鸢,她前阵子熬夜出了挺多单子,现在时间还算充裕,就答应下来。 吃了晚餐,林鸢上楼换好衣服,走的时候给佣人打了招呼:“我去见朋友了,会晚点回来,你们都不用等我。” “是。” 哪知道她前脚刚走,陆彧后脚就到了家。 佣人上去问是否要用餐,他埋着头换鞋,说了不用,径直上楼。 没五分钟又下来。 “她呢。” “太太出门见朋友了,说是晚点回来。” 陆彧眸光微凝,又换了鞋,出了门。 还是酒吧。 远离舞池的二楼,林鸢来得晚了点,温清黎早就到了。 她刚坐下,温清黎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往底人舞台上指过去—— “一一,你看那个吉他手,好帅啊!这双开门身材,八块腹肌,笑起来好好看……我不行了,斯哈斯哈!” 林鸢跟着看去,“妆太浓了点,不过底子不错。” 温清黎眼睛闪闪发光。 “你说我能要到他的微信吗?” “你不怕被认出来,给人拍到?到时候你经纪人可能会扒你一层皮。” 她忽然清醒,挫败地啊了一声。 林鸢刚喝了一杯酒,温清黎突然看向她,笑了起来。 那笑看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我不行,你帮我去要吧。” 她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了好几下。 “亏你想得出来,我不去。” 温清黎拍着她后背,求她:“去嘛去嘛,你姐妹我的生活太无趣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你就帮帮我嘛~” “三天换一个目标,这叫好不容易?” “鱼都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三天已经很厉害了!” 林鸢无语,转移话题道:“你把你这用不完的牛劲放工作上不行么?上次你不还跟裴域声自荐么,结果呢?” 温清黎的笑陡然就垮了。 “他跟陆彧不愧是好哥们儿,都是狗男人!我以后要是再给他一次好脸色就是狗!” 说完,她继续撒娇:“好一一,你就帮我去要一下微信嘛,又没人认识你……” 终究,林鸢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一咬牙:“行。” 从阶梯下来,她看着舞台,走进舞池。 二楼,私人包厢。 透明的玻璃下,能将底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陆彧哥,今天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遇到烦心事了?” 陆彧捏着杯红酒,一手搭在沙发后背上,只身坐在这侧沙发上。 第36章:帮她要其他男人的微信 其他人都带了女伴,显得他身边有些冷清。 “哥,你别什么事儿都憋着,告诉咱们,咱们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妞儿……” 话没说完,这人被另一个踹了一脚。 “你红豆吃多了,相思是吧?你以为哥跟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 那人不服气:“男人不用下半身思考,用什么思考?你说是吧,哥?” 陆彧慢悠悠抿了口酒。 “人用脑子思考。” 那人嘟囔:“男人喜欢那事儿不是正常吗,不喜欢的不是性冷淡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 “哥你……不会是……不喜欢女的吧?” 他结巴地试探,陆彧被气笑,一脚把他踹倒在沙发上。 “对,屁股抬高点。” 老四细思极恐,捂着屁股爬得溜快。 “哥,我这屁股可不兴撅,我怕老了护工得揍我!” 都知道是开玩笑,旁边人取笑他。 “瞧你这点出息。” “你看他吓得脸都绿了!” “滚滚滚!” “……” 话题揭过。 包厢恢复热闹。 陆彧拿出手机,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指腹要落不落。 但打给她又能说什么。 她那张嘴,只有离婚,吐不出象牙来。 眉眼拢起烦躁,他没觉着有什么意思,仰头喝完酒,正要起身离开,目光透过玻璃,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舞池里,林鸢走过时,已经有不少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靠。 因为是见温清黎,她大胆许多,化的妆也比平常夸张些,衬得五官愈发明艳夺目。 她穿着一条红色吊带长裙,小西装脱在卡座上,露出纤细的胳膊,荷叶边裙摆下的长腿迈动着,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林鸢小心挤进人群,说了几声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才到了离吉他手比较近的距离。 这曲还没结束,她只好站在边上等待。 恰好,那个吉他手看过来,冲她飞了个电眼。 林鸢:“……” 有点油。 也就温清黎喜欢这一款。 她静静等着,舞曲结束。 林鸢还没开口,台上那位先走过来,蹲下身问:“漂亮姐姐,你是在看我吗?” 声音听起来,像男大。 林鸢看着他灿烂的笑容,道德和私心在打架。 半晌,她叹了声气,直言:“你好,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男生很爽快地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姐姐,扫吧!” 林鸢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有点紧张,还好人家答应了。 她拿出手机,刚对上人家的码,手机突然被人夺走。 她正不高兴,熟悉的男声从她耳边传来:“跑酒吧来找新欢,你真的很有闲心啊,林鸢。” 叫她名字时,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挺阔的身躯离她异常近,丝滑的衬衣面料若有若无地剐蹭着她后背,是轻柔的痒。 林鸢看见陆彧,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陆彧开口,台上的男生被催去后台,连忙道:“姐姐,加好了吗?” 林鸢不确定,伸手去拿陆彧手里的手机,被他躲过。 她用力瞪他,对视了几秒,男人垂眸,又抬起眼皮。 那手机,竟被他水灵灵地递了出去! “……” 男生懵了一瞬,让他扫码,然后笑着冲林鸢眨眼,“我等你联系我哦!” 林鸢也被陆彧的操作惊了一下,回神要去拿,目光错落间,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好些人,男男女女都有,只是他们的眼神……嗯,怎么说呢。 说震惊,又不止。 那群人为首的男人走过来,咽了咽口水,“彧哥,你这……她是……” 陆彧将手机收起,睨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回:“我老婆。” 嘭—— 林鸢好像听到了什么炸开的声音,像大瓜。 陆彧声音不大不小,音乐声恰到好处地停下,就那几秒,那群人刚好全听见了。 这就是陆彧的老婆? 是他那位结婚两年,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老婆,今儿就让他们水灵灵地碰上了? 不是,刚刚她是在要男人的微信吗?怎么陆彧还帮她要? 这他妈合理吗? 啊?! 他们的表情愈发炸裂,都想看清这个林鸢的特别之处,如何能陆彧做出这么离谱的举动。 林鸢快被那激光一样的眼神给盯穿了,刚想跑路,被揽住了肩。 “原来是……嫂子啊!” 挑染着红发的男人径直冲上来,握住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嫂子,我是江远洲!是彧哥的朋友,你叫我老四就行!” 林鸢硬着头皮点头,“你好。” “嫂子贵姓?” “林鸢。” “好名字!跟彧哥从上到下都很般配,哈哈哈!” 林鸢很尴尬。 这时,陆彧嫌弃地拨开他的手,“她胆子小,你滚远点。” 林鸢:“……” 又装起来了。 男人后退开,眼神很难言喻。 握下手就这么护着,还说什么呢? 他彧哥真的超爱! 男人开始盛情邀请林鸢跟他们一起,林鸢看了眼温清黎的位置,婉拒了。 奇怪的是,陆彧也要走了。 “你们慢慢玩,我带她回家了。” 所有人意会了什么,欢送他们离开。 林鸢要拒绝,被陆彧强行搂着肩,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往外带。 一直到车库。 男人一言不发把她塞进副驾,自己上车,扣锁,发车。 “陆彧,你干什么,我不回去!” 林鸢拉门,已经没用了。 “不回去想干什么,去找那个吉他手?” 他不冷不热地甩出这么一句。 她皮笑肉不笑,“关你什么事。” 陆彧嗤笑一声,随后,不再搭理她。 林鸢看他这姿态,就知道他不会让她下车,她伸手。 “手机还给我。” “……” 她还要给温清黎说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可恨? 她气得快红温了,陆彧愣是一眼没给她。 回到南亭别苑,他下车就拽过她,一路进到主卧。 “陆彧,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林鸢大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他轻飘飘一句:“不要你的手机了?” 她停下,咬牙切齿地转身。 陆彧趁她不注意,捞过她人,转了个身,按在自己怀中! 林鸢眼皮一抖,身下是他的大腿,西装裤摩挲的声音细微,轻薄的布料与穿着清凉的她贴紧,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大腿近处,她只是稍微一动,便摩擦过那处的温热…… 第37章:追妻狂魔 她很少与他有这么亲密的时刻,全身僵硬。 陆彧跟感觉不到一样,递来手机。 “给他打电话。” 她想逃,被他死死搂住腰部。 热气氤氲上她的脸颊,林鸢抖了一下。 他可真是…… 不要脸。 他低声催促:“快点。” 她深吸气,一看近前,是和刚刚那个男生的聊天页面。 “你没事吧?我给他打什么电话。” 林鸢伸手去抢手机,陆彧抬高手臂,她便拿不到了。 他微微贴近她侧脸,暧昧的距离让他灼灼的呼吸拂过她耳尖。 滚烫更甚。 “林鸢,我早和你说过,你有需要可以告诉我,不过你这么光明正大要别的男人的微信,就让我看看你想私下怎么跟他发展好了。” 被他这么抱着,她浑身别扭极了。 “我跟别人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他贴着她小腹的掌心又一次收拢。 “我是你老公,你说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气懵了,林鸢耳际传来他的轻笑,随即是不辨喜怒的一句: “那么小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什么叫那么小的男人? 她也才24岁而已,跟男大的差距难道很大? 她扯了扯唇,不无挑衅地说:“年龄越小,身体越好。” “你的意思,是嫌我年纪大?” “……” “要不要试试,是他小点的好,还是我大点的好?” 一语双关的轻语,就这么混不吝地钻进了林鸢耳朵里。 热烫几乎从她耳朵瞬间弥漫到脖颈往下,她手指尖都带着簌簌电流一般发麻发烫。 陆彧轻挑唇角,看架势是准备让她实际体验一把。 林鸢终于架不住,眼眸都羞耻得发红,投降道:“你要不要看看你手上的是不是我的手机!” 他弥散着雾气的眼一滞,看向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 手机牌子和型号是林鸢用的,但她的手机就用的普通手机壳,屏保和页面都是手机自带的,那个粉色hello Kitty的手机壳……确实不是她会用的。 “是清黎喜欢,又怕被人拍到,所以让我代劳。” 他偏了下头,“怎么我觉得,那个男大……” 话音未落,手机振动。 林鸢趁机从他怀里的缝隙钻出去,抢先拿到手机接听。 “……好,我马上下来。” 她挂了,“是清黎,我还她手机去了。” 也不等他反应,跑得飞快。 陆彧还保持着怀里空空的动作,看她摔上门,挑了挑眉,翻身坐起来。 然后,他皱了皱眉,等了两分钟,去了浴室。 林鸢下楼时,风也悠悠。 震耳欲聋的心跳缓缓平复。 也就是他有毛病。 金铲铲挖到宝了——神金。 门口,温清黎看到她,上下把她打量一番:“没事吧?那狗渣男没把你怎么样吧?啊?” 林鸢滞了下,“没。” 但温清黎了解她,眯着眼凑近。 “真没?” “嗯。”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吃醋你要别人微信,结果,啧,真让人失望。” 她刚平复的心跳猛地一震。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以前吃不来细糠,现在也吃不来。”温清黎骂骂咧咧一句,拿过她手机,将林鸢手机递过去。 “电话你要到了?太棒了!” 她抱住林鸢重重亲了口,捧着手机作星星眼。 “我要回去撩弟弟了,晚安,我的宝儿!” “拜拜。” 温清黎走了,林鸢上了楼。 好在回去的时候,陆彧已经躺下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去浴室洗了澡,挨着另一边躺下。 一夜好眠。 早上,林鸢还迷迷糊糊时,听到男人压低的声音。 陆彧接了个电话回来,看着睡颜恬静的女人,眉峰一挑。 睡得挺香。 如果没皱眉头的话。 林鸢已经醒了,但经过昨晚,实在不想面对他,索性闭着眼装睡。 没什么声音。 她正纳闷,脸颊就被两根手指掐住。 “别装了。” 林鸢愤然睁眼,啪地打掉他的手。 “你一大早不去上班,搁这儿发什么病?” “今天不去公司。” “哦。” “要回一趟老宅。” “……” “你跟我一起。” 林鸢差点翻个白眼,掀起被子裹住自己,背过身。 “要去你自己去。” 她可不想回去应付陆宁和梁岚。 心烦。 陆彧睨着她的后背,很难得的征求她的意见:“你确定?” “谁去谁是狗。” 陆彧:“……” 她闭上眼睛,那人问过最后一句,还真离开床边,换好衣服就离开了。 这次还挺识趣。 林鸢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陆彧到了老宅。 在佣人的带领下,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坐着的除了梁岚和陆宁,还坐着刚来不久的表姑和堂姐。 表姑看见他,眼神笑眯眯的,“阿彧来了呀。” 陆彧跟她和堂姐打了招呼,在梁岚身边坐下。 陆宁一看见他,表情不好地哼声:“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舍得来,真是稀奇了。” 陆彧捏起茶杯,面色不改。 “我要是像你天天这么闲,公司和陆家早该破产了。” “你这么忙,也没见咱家公司挤进全球公司五百强。” 陆彧斜斜睨着她,“有你在,我和爸就是拼了命,公司最多也就进个二百五。” 陆宁一愣,猛地站起身。 “陆彧,你再给我说一遍!” 表姑笑得不行,“这两姐弟感情还是这么好。” 梁岚看着斗嘴的两人,摇了摇头,“成天见面就吵架,吵得人头疼。” “感情好,怎么吵都不会真生气的。” 梁岚想起林鸢,问:“林鸢呢?” 陆彧回答得很稀松平常,“她身体不舒服,就没让她跟我一起来。” 梁岚皱眉,“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您不用担心,她就是有点发烧,吃过药应该就好了。” 他面不改色,堂姐依偎在表姑身边,满眼羡慕:“阿彧真会疼老婆。” 表姑笑着接话:“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怎么能不疼呢?” 梁岚眉头一怔。 “这话从何说起?” 堂姐理所当然道:“阿彧不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追到弟妹的吗?都结婚两年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吧?” 表姑点头,“这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低微些也没什么的。” 陆宁呛了一下,“什么千辛万苦?” 她看向陆彧,满脑子都是问号。 后者微微眉心微动,浅浅一笑。 “堂姐和表姑,是听到什么传闻了么?” 第38章:他这么舔? 堂姐来了兴致。 “说你对弟妹一见钟情,缠着她谈恋爱,她不答应,你费尽心思投其所好,送花送钱送跑车,连婚事都要连哄带骗……” 梁岚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出现一丝愣怔。 陆宁像听到天方夜谭,瞪圆了眼睛。 陆彧表情没怎么变化,只是舌尖在腮帮顶了一下。 陆宁干巴巴地道:“凝姐,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她知道陆彧舔,但不知道,他这么舔?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那都是弟妹之前在家宴上亲口说的。” “……” 她没感觉到其他人的脸色各异,看向陆彧打趣道:“现在啊,咱们陆家一大家子人,可没谁不知道阿彧是个追妻狂魔!” 梁岚难得地沉默了。 陆宁干瞪着眼,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刚要开口,看见自家弟弟那浮在英俊脸上的微笑。 只是…… 她抖了一下。 陆彧眼角弯弯,连带薄唇也翘起弧度,抿了口茶。 茶杯磕在青瓷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不否认,只说:“她还说了什么,堂姐不如一并告诉我。” “……” - 林鸢吃了午饭,出了门。 外头艳阳高照,地面温度足以燎火人的皮肤。 林鸢开着车,到了地方,推开车门下车。 看见佣人盯着她,她回答:“我来找陈韵琴。” 佣人立马反应过来,“大小姐,您请进。” 听到称呼,林鸢眉心一皱。 上次整个家的佣人都不认识她,明显已经被陈韵琴以各种方式把旧人都大换血了。 这次怎么……突然认她是大小姐了? 林鸢走进大厅,陈韵琴正在挑选几款玉镯,见了她,笑容浓浓。 “鸢鸢来啦。” 她看着被她挥手招走的几人,没有坐的意思。 “你不是说我妈的东西到了么?” “当然到啦,我还能骗你不成?”陈韵琴跟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上了楼。 她回来是为了拿她妈妈的遗物,跟陈韵琴无话可说。 妇人望着她,“你爸刚才来了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你看,要不要在家呆半天,等你爸晚上回来?” “不用了。” 林鸢实在懒得看她这副虚伪的姿态,瓷白的脸上弥漫着生人勿扰。 陈韵琴沉默。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做得都累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建业,她才不想跟这小妮子虚与委蛇。 几分钟的时间,楼上传来脚步声。 林鸢看过去,林浅浅像花蝴蝶一样飞过来。 “妈,LV刚出了一款新包好漂亮,我朋友都买到了,我也想要……林鸢!” 女孩儿见到那道纤细的身影,笑容瞬间消失,连声音都夹不住了。 “你自己没人管是吗,又来我家干嘛!” 敌意明显。 “哦,你这家正好是我不要的。” 林鸢瞥她一眼,嘲讽:“你少败点家吧,否则禁闭都不够你关的,到时候再被爸打断腿,耽误上学,又得复读一年。” 林浅浅青春的面容扭曲,“林鸢,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你这次他妈的又来找死是吧?” 她看她那冷静的样子就想抓烂她的脸,等她作势要冲过去,却被拦住。 “浅浅,注意点形象,你爸可不喜欢你这么跟人家争锋相对,很没有教养。” 陈韵琴淡笑着,眼睛看向站在那纹丝不动的林鸢。 “你爸就是嘴硬心软,他有多心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个包而已,晚上等他回来,让他联系人给你买就是了。” 字里行间,句句带针。 比起林浅浅粗俗浅显的怒火,她这话确实更让人膈应。 闻言,林浅浅扬起得意的笑。 “就是,谁不知道爸妈最疼我,不像有的人,有妈生,没妈教!” 林鸢的手猛地攥紧。 “你再说一遍。” 林浅浅想重复,对上她冰冷尖锐的眼睛,浑身一个瑟缩,嘟囔了一句什么。 林鸢眼眸如霜般,“叽叽歪歪说些什么,听不到,不如给我打五千块钱。” 林浅浅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 陈韵琴假意打圆场:“好了,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一见面就呛来呛去。” 这时,佣人将东西拿了下来,送到陈韵琴面前。 她示意。 “给林鸢吧。” 林浅浅还想作妖,但实在有点怕林鸢刚才那架势,也就闭嘴了。 林鸢接过,不管两人的反应,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她深深吸进一口气。 指尖抚过这略显陈旧却眼熟无比的黑沉木雕花木匣,眼眶逐渐泛起热意。 淡淡的木香,将她拉回小时候,妈妈温暖的怀抱与柔和的声音,是她曾经最惦念的。 眼泪沾湿眼角,沁透过心头,怀念都带着绵延的酸涩与憋闷。 林鸢吸了吸鼻子,将扣锁打开,里面有一件叠好的淡绿色旗袍,是她妈妈穿过的,还有两本书和一些小东西。 她翻找了一阵,湿哒哒的眼睛清明起来。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那刚刚还听过的声音,让她心生恶心。 她忍着,问:“那只蝴蝶吊坠呢?” 妇人故作惊讶,“不在里面吗?” “……” “那可能是我家里人收拾的时候没放在一起。” 林鸢脸上的霜越铺越重,牙齿也咬紧。 “不好意思,鸢鸢,我让他们再找找,如果找到了,我再通知你。” 听着是歉意的话,实际暗藏锋芒。 林鸢听不下去,径直挂断了电话。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无力感纠缠着她的心脏,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久,再起身,将匣子小心放在副驾,驱车离去。 晚上,陆彧回来,林鸢正在用晚餐。 她在思考问题,椅腿摩擦地面的声响蓦地将她拉回现实。 身旁,男人已经落座,白色袖口挽起在臂弯处,青筋微微凸出的小臂靠在桌沿,往下是骨骼突现的手腕,与指骨漂亮分明的长指。 陆彧的手很漂亮。 林鸢不知怎的,又一次入了神。 不知男人斜睨着她,淡淡地话语含着揶揄:“怎么,突然发现了我的魅力,要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了?” 林鸢眼睫眨了一下,又一下,抬起。 “做点好的梦。” 陆彧扯了扯领口,随意地问:“你今天回林家了?” 她嗯了声,脑海中浮现某些画面。 对了。 他答应了林建业要帮林浅浅解决复读学校的入学问题。 可他明知道她和家里不和,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他……他完全可以拒绝林建业的要求,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林鸢想不通,也早就想问他原因,暗自将手里的刀叉握紧,斟酌了片刻,认真看向他。 “陆彧。” 第39章:她和陆彧感情好最重要 男人将白色餐巾布铺在双腿上,闻声,漆黑眼眸转过来,“嗯?” 很稀松平常的态度。 其实,她非要知道原因,有什么用? 无论为什么,她不知道都比知道好。 算了。 反正都要离婚了。 她失去了求知欲,张着唇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陆彧狐疑地皱眉,她又摇头。 晚饭后,林鸢进了画室。 前几天她和那位江小姐沟通了一下,对方有些细节不满意,她需要做些细微的改动。 翌日。 林鸢上午接到了梁岚的电话,随意聊了几句后。 “这次的药喝完,我陪你去医院复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和阿彧就可以着手要孩子的事了。” 林鸢为了避免发生矛盾,乖乖应承:“我知道的,妈。” 妇人叹了声气,欲言又止后点拨她:“夫妻之间,怎么也得有个孩子才好,有了孩子对你们培养感情也有好处,妈知道阿彧那小子对你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等有了孩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并未在意她的絮絮叨叨,连声答应得好好的。 “阿彧平时忙,你比他清闲些,可以主动点。” “嗯嗯,我会的,妈。” “像他在公司的时候,你让人熬点汤,带去公司看看他也是好的。” “嗯,好。” “我刚刚打电话吩咐过佣人了,你等会儿就带着午餐去公司陪他吃吃饭吧。” “嗯,没问——” 林鸢猛地停住,脑子有点没转过弯。 “什么,等会儿?” 她去给陆彧送午餐? 认真的吗? 梁岚语重心长:“你们是夫妻,往后要一起生活几十年,虽然会有孩子,但孩子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们两个才会陪伴彼此一生,所以林鸢,你们两个感情好才是最好的。” 林鸢唇瓣动了几下,想打断她,人家说完后便道:“我等会儿约了朋友喝茶,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也是真没招了。 没一会儿,佣人打包了饭菜。 “太太,这些您等会直接带走就好了。” 林鸢无可奈何。 另一个佣人端着汤药过来。 她光是闻着这味道,就已经生理不适了。 “太太,这是今天的药,您喝了再走吧。” 她深呼吸,视线在那打包好的精致饭盒和那乌漆嘛黑的汤药来回跳动。 这就是赶鸭子上架,她没法拒绝了。 林鸢抿了抿唇。 “我上去换个衣服。” 下来时,佣人还在。 她突然灵光一闪,看着那药,浅浅笑了笑。 “我要去陪他吃饭,就把药也一起装起来吧。” 佣人愣了下,按她说的做了。 林鸢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 艳阳高照,青城CBD最显眼之处,伫立着那栋恢宏磅礴的高楼大厦,阳光落在外部,折射出冰冷的光影。 和陆彧结婚两年,这是林鸢第二次来这里。 上一次还是陆彧亲自带着,一路畅通无阻,但大概整个公司是没人认识她的。 林鸢站在门口,先给宋文打了电话。 “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公司楼下。” 说着,她又补充道:“来给陆彧送午餐。” 那边有些不可置信:“您来陪陆总……太好了,您稍等一下,我马上来!” “好。” 林鸢静静等了几分钟,宋文就下来了,满脸是笑。 “太太!” 旁边有人看过来,她小声道:“嘘,低调点。” 宋文抿住嘴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引着她往总裁专用电梯去。 “陆总还在开会,只能让我来接您,不过您不用担心,知道您来,会议一定会结束得很快!” 林鸢跟着他下了电梯,穿过秘书办事处,接收到好些探究的目光。 总裁办门口。 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站起身,恭敬低头,“宋助好。” 宋文的表情正经严肃,点了下头,用卡将办公室刷开,顺便吩咐:“泡一杯咖啡过来。” 那人麻溜儿去做了。 林鸢进了办公室,宋文看了眼表。 “您先坐会儿,最多十分钟,陆总就会回来。” 她点头,随口问:“他没有女秘书吗?” 她刚刚扫了一眼外面,看到全是男秘书。 宋文看着她,眼神坚定。 “陆总不喜欢女秘书,因为处理情绪和工作能力上,男性更容易满足他对秘书的要求。” 这让林鸢有些意外。 意外过后,她说:“传统意义上来说,女性相比男性确实是弱势群体,但就现在而言,在各个领域也有很多女性优秀突出。” 宋文愣了愣,急忙道:“太太,您别误会,我没有歧视女同事的意思!陆总也只是不想跟除您之外的女性相处太久,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鸢发觉自己太较真,笑了笑,缓解气氛。 “抱歉,吓到你了,不过陆彧有你这个助理,是他的福气。” 每句好话都是为他说的。 宋文接了个电话。 “我在这里等他就是了,你去忙吧。” 他犹豫了下,“好。” 人走后,林鸢看向周围,黑色书架上满满的书籍,都是关于金融各种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泛着有质感的凉意,黑色窗帘下藏着白色纱帘,偌大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株小小的绿植,往边角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扇门。 她眼里逐渐拢起光束,站起身,在书架上翻找了一番,又在书桌前找了找,抽屉都拉开,甚至电脑也开了一下,可惜有密码。 林鸢胡乱试了两次没成功,有些泄气。 以陆彧的脾性,这么大的公司就算有秘密,也不能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林鸢摸着下巴,看向那休息室,准备进去看看时,门开了。 陆彧穿着深黑西装,英俊的面庞还带着几分淡漠和冷硬,黑眸在望向她时,里面的冷气慢慢散去。 “你怎么来了。” 林鸢想着自己在做什么就有些心虚,指尖蜷缩了下。 “来看你工作得怎么样。” 他脱下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扯了扯紧致的领带,视线便触及桌上的打包盒。 “你带来的?” “嗯。” 他疏倦的眉眼展开,唇角勾勒起一丝玩味:“今天太阳打北极出来了,你也知道关心你老公了。” 第40章:补补肾 林鸢敷衍笑了笑。 陆彧亲自动手,将保温盒一个个拿出来摆好,打开盖子,香味弥漫。 “不是来陪我吃饭,还站那儿做什么,过来。” 她点头,走过去,帮忙拿筷子,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的事。 突然,浓郁的中药味窜进鼻腔。 林鸢滞了住。 边上的人影也是一顿,眸色甩过来。 “这是什么。” “中药啊。” “你的?” 她忍着笑,正襟危坐,摇头。 “是你的,妈让我带来给你喝的。” 陆彧猛地拧眉,盯着她的眼神攒动着什么。 林鸢没看他,只认真地说:“你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早出晚归,还要熬夜,妈怕你扛不住,所以让人熬了点补药给你,你一定得喝,毕竟对身体有好处——” 他突然打断她:“补什么?” “肾。” “……” 陆彧放下那药,往沙发上一靠,直勾勾盯着她的黑眸暗流涌动,薄唇向上挑着弧度。 “林鸢,你这是在控诉我,还是……在暗示我想发生点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偷笑,嘴角就僵住。 “休息室里有床,你要什么都有,也可以洗澡。” 男人站起身,懒散含笑的声音带着明显揶揄。 “我虽然有点累,但现在也不是不行。” “……” 林鸢绷不住了,唰地拿起碗闻了一下,惊讶道:“厨房好像把你和我的药弄错了,难怪我闻着味道这么熟悉。” 她皱眉,责备道:“他们也太不小心了。” 说罢,就顺畅无比地把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还伸了个大拇指。 “熬得真香……嗝!” 陆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煞有其事地点头。 “看得出来你很爱喝,回去我让妈多送点。” 林鸢咬牙,皮笑肉不笑。 “行!” 他这才挺满意地重新落座,拿过她手里的筷子。 眼瞅着吃得挺香的男人,林鸢的牙差点咬碎了。 她就不该有这整人的心思。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吃完饭,林鸢一秒待不下去,立马走人。 宋文送她下楼,她让他走后,上了车,把保温桶丢在副驾,越想越气,掏出手机给温清黎打去电话,开始疯狂吐槽。 “……” 一直到十分钟后,温清黎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样啊,这陆狗真不是东西,一点男人该有的风度都没有,也活该你要跟他离婚!咱们别跟他这种货色计较,气坏了不值得。” 林鸢长舒一口气,骂完后,心情好多了。 “你说得对。” 温清黎在吃零食,说话有些囫囵:“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找不到。”林鸢往后靠去,手挡在额前。 “他们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没有黑料的,你看看纳税方面,有没有偷税漏税,查查流水,还有什么裙带交易,让下属陪酒什么的,只要有这其中一样证据,就都可以被我们利用。” 林鸢扶额。 “你说的这些,要么是公司机密,除了陆彧和高层,以我的身份,根本没有知道的可能;要么得是长期在他公司工作的人才了解得到,我从何得知?” 她这两次去他在家的书房和这儿,一点收获没有,还都被他抓个正着。 再来两次,她都得犯心脏病。 温清黎叹气:“那抓不到他的把柄,只要他不松口,你就跟他离不了婚了。” 林鸢也头疼。 沉默挺久后,她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温清黎安慰了她两句,结束了通话。 林鸢准备回家,车刚点火,微信跳出一条信息。 穆檀风:「最近怎么样?」 她想着他的画,熄了火回复:「还不错。」 完了又回一条:「你要的第一幅画已经完工了,第二幅还需要一点时间完善一下。」 很快,那边传来:「不急。」 还好这个老板还算体谅她。 林鸢笑了下,要放下手机时,又震动了,一看—— 「不过我现在正在你家附近办点事,如果你方便,我可以来取画吗?」 「第二幅不用着急,你慢慢来」 林鸢:「我还在外面,回来的话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你等得了吗?」 穆檀风:「可以的,我事情办完正好合适。」 他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好拒绝。 回了个“好”字,林鸢发动车辆往家赶。 到时,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豪车,林鸢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试探着敲响后座的车窗。 但落下的是驾驶座的车窗,男人线条流畅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问:“等很久了吗?” 穆檀风微笑,“刚到,你速度很快。” “总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太久。” 林鸢说:“麻烦你等我五分钟,我把画拿出来。” “你一个人不方便吧?我进去拿吧,反正也是自己的东西。” 她犹豫了。 穆檀风盯着她,“不方便吗?” 倒没有不方便。 不过,她以前没什么男性朋友,这是和陆彧结婚以来,她第一次带男性回家。 林鸢摇头。 “没什么,走吧。” 穆檀风笑容深了些,开了车门,跟在她身后。 进门时,佣人先跟林鸢打了招呼,瞧见她身后的人时,属实有些惊讶。 “我朋友来拿点东西,去沏杯茶吧,或者咖啡?” 她看向穆檀风,后者回:“咖啡就好。” 佣人赶紧去泡咖啡了。 林鸢回身道:“要不你坐会儿,还是跟我去画室?” 她是客气,但男人仿佛不知道,笑说:“去你画室吧,我挺好奇画家的画室是什么样的。” 还能什么样。 乱糟糟的呗。 林鸢在心里叹了口气,“那走吧。” 她的画室其实是一间钢琴房改造的,空间很大很宽敞,只是她画很多,早期不太完美的画和那两年偶尔画的画都没售卖,也就堆在了角落,逐渐占了很大位置。 林鸢从画架旁边的地上扶起一幅画,有点艰难地将它反转过来,看向男人,他正走向那角落堆放的画。 “那些都是以前画的,各方面都不太好,我还没时间整理,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穆檀风听出了她的羞赧,“也许因为我是外行,我倒觉得画得都挺漂亮,风格很强烈。” 他稍稍移动了一些画,每一幅都看了几眼。 “都说艺术家大多不修边幅,但我认为是这是骨子里的随性不羁所造就的。” 他将画看完,回头看着她。 “林小姐,我相信,你的灵魂一定和这些斑斓的色彩一样有趣和美丽。” 第41章:太太的朋友是个男人 林鸢怔了怔。 老实说,她因为画画,被陆家和自家人看不起,以前学别人在网上发布一些画画的视频,也被人质疑过。 但很少,有人会这么评价她。 男人的表情很诚恳,那欣赏和真诚绝不是装的。 林鸢的态度软了软。 她向来秉承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愿意把私人交情与工作混在一起,何况穆檀风跟陆彧是同等阶级,跟她不在一个层面,所以即使他帮过她,也就那样。 但现在,她对这个被她公事公办的“客户”有了新的看法。 她由衷地看向他。 “谢谢你。” 穆檀风回以一笑。 两人围着画闲聊了会儿,她把画用牛皮纸小心包好,才将它交给他。 “那幅画完成之后,我会发消息给你的。”送他到门口,林鸢这么说道。 “好,天热,就送到这儿吧。” 他向她点头,转身。 林鸢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上了车。 这个穆檀风,跟那些世家子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这么想着,去了画室作画。 晚上,陆彧回来。 “太太今天回来之后的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 他想着她在公司时还气呼呼的模样,微微勾弄唇畔。 他要提步往楼上去,发现佣人还跟着,他看向对方,那人一脸欲言又止。 他明了,“有事就说。” “先生,太太……今天下午,带了一个朋友回来。” 林鸢的关系网很清净,陆彧下意识以为是温清黎,没想太多。 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只要不是离婚。 “她高兴就好。” 佣人支支吾吾:“但是……那个……是个男人。” 他迈上台阶的脚步,颀长身形回转,眸色沉淀下来,低低地回了两个字: “男人?” - 林鸢十点的时候,从画室回了卧室。 陆彧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处理工作消息,像是故意没穿衣服,宽肩劲腰,呼吸时带动着劲瘦的胸膛,以及那漂亮得扎眼的腹肌,延伸到贴身的真丝睡裤下。 是谁说的,穿真丝睡裤跟没穿没区别来着? 听到声音,他眼皮没抬。 “去洗澡。” “……” 谁让他提醒了。 骚包。 林鸢在心里吐槽着,拿了睡衣去浴室。 关门的同时,床上的男人指尖停下,抬眸过来,眼底漾起深邃。 等林鸢出来,吹完头发,躺上床就准备睡觉。 最近,他俩一直睡得一张床,但彼此泾渭分明,谁都没越过界。 “我睡了。” 她像平时一样给了信号,浅偏偏那人没有像往常关上床头灯,而是淡淡提了一句:“今天那个人是谁。” 林鸢盖被子的手停下。 “你说谁?” 陆彧盯着她,眼神微沉。 她回头撞上他的眼睛,莫名有些压力。 “你认识的,上次在你家家宴上帮我出过头的那个。” “穆家的?” “嗯。” “他找你做什么。” 还找到这里来了。 林鸢本就有些困意,被他问得不耐烦:“还能做什么,我的客户,来找我买画的。” 陆彧抿了薄唇。 他当然知道,毕竟已经看过监控了,只是…… 他望着她白净的侧颜,浅褐色的圆眸里已然有了惺忪困意,也毫不掩饰当下的情绪。 安静蔓延了一会儿。 陆彧开口:“你的画,多少钱。” 林鸢闭着眼睛,随口一答:“几万块。” “你每天熬到深更半夜的心血,几万块就给卖出去了?” 或许是被问得烦了,又或许是他突然管太多的态度,她蓦地睁眼,又气又冷地说:“陆彧,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分分钟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单子,钱对你们这样的人就是数字,但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赚钱永远不可能像你那么容易。” 男人不说话了,跟她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郁气与低沉。 他不开心。 她又何尝高兴? 分秒过去,是陆彧先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林鸢冷挑了下唇瓣。 跟他这种人,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困了,睡觉吧。” 她背过身去,将被子盖过头顶。 陆彧盯着她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眉梢眼底涌动着墨色,胸口憋闷。 他躺下,同样转过身。 两人相互背对彼此。 半晌,昏黄的灯光熄灭。 卧室陷入冷凝的寂静。 - 林鸢第二天起得很早。 走进餐厅时,陆彧正在吃饭。 “太太早上好。” 她突然失去了吃饭的兴趣,看着正要去备餐的佣人,“不用了,我不吃。” 说完就走。 一秒钟不带停的。 陆彧睨过去,只看到她倔强的背影。 “先生,要不要把早餐给太太送去?” 他收回视线,冷哼:“饿了就知道吃,不用管她。” “……” 林鸢没有吃饭,是看见陆彧就饱了,另外也因为她要给客户送画,有点来不及。 开车,出门,跟客户见面。 交涉过后,画递交出去。 林鸢把人送走,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开着车在路上转悠,恰好看见一间早餐铺,就去点了东西吃。 她坐下来,等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和微甜的豆浆,是她高中很爱的搭配。 她妈去世后,林建业没一年就带回了陈韵琴,又很快有了林浅浅。 他偏心,或是故意忽视,金钱和生活方面对她并未太关注,陈韵琴经常克扣她的生活费,导致她在金钱方面还挺节约,因此也并未像林浅浅那样养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惯。 这种带有烟火气息的小铺,她很喜欢。 只是,林鸢没想到吃到一半,都能碰上秦汀—— 或者说,她看见她,对方并未发现她。 不远处的树下,秦汀就站在那儿,似乎在等人,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下,里面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看身材,年龄似乎有点大。 他上去就握她的手,秦汀躲开,嘴里说着什么。 哟,这是什么事儿。 林鸢咬着小笼包,一点改不了爱看热闹的本性,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边。 “……” 两人保持着距离,但一直在说话,没几分钟,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男人抓住秦汀,拖拽着她要走,秦汀着急生气,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第42章:因为我爱你 看着跑开的秦汀,林鸢塞进最后一个小笼包,竖起大拇指。 这瓜吃得。 “太撑了。” 旁边的老板笑着说:“好吃吧?我家分量足,您一个人吃肯定得撑,不过喜欢就好,以后常来!” “会的。” 她笑了笑,扫码付钱后,上了车,看到那男人气急败坏地踹翻了一个垃圾桶,撒开脚丫子去追秦汀,边追边怒吼: “秦汀,你给老子站住!” 林鸢挑挑眉,扭转方向盘。 抱着想看好戏的心态,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 秦汀小跑着,好像身后的人是洪水猛兽,愈发着急! 谁能来救救她? “秦小姐。” 一辆车停下,宋文下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您怎么了?” 秦汀像看到救星,扑到他背后去。 “我有点不舒服,宋助理,你可不可以送我去医院?” 声音柔弱,眼睛却死死盯着追来的人,对方看这状况,再不甘心也只能转身离去。 她大大松了口气。 宋文推开她,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您上车吧。” 秦汀露出一点笑,“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不用去医院了。” 宋文皱眉,“秦小姐,您说您不舒服,陆总才让我来的,您确定不去医院吗?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我担不起责任的。” 她摇摇头。 “彧哥在公司吧,我很久没见他了,想去看看他。” 所以她撒谎不舒服是因为想见陆彧。 宋文私心并不怎么喜欢她,正为难,眼睛突然看向路边眼熟的车和车牌,有些怔愣。 秦汀轻声试探:“彧哥最近不忙吧?那我去看他也不会耽误什么……” 话音未落,她听见面前的男人惊讶出声:“太太!”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 往方向盘下面躲的林鸢:“……” 哦豁。 吃瓜不成,反翻车。 她没办法,只能起身,装作平常地向宋文笑了笑。 宋文没发觉她不想露面的意思,快步走了过来。 “太太,您怎么会在这儿?” 林鸢不得不降下车窗,“和朋友碰了下面,然后路过了一下。” 她往后瞟了秦汀一眼,咳咳了两声,“她一个人到处跑挺危险的,你跟陆彧说,让他该看紧点就看紧点。” “有专人保护秦小姐,她不会遇到危险的。” “我的意思是,遇到她,别人会有危险。” 她可是被坑得太多了,以至于看到她都下意识得防范。 宋文:“……” “好了,你忙,我先走了。” “太太!” 林鸢正要升起车窗,被他叫住,疑惑看向他。 宋文迟疑片刻,斟酌半天字词才道:“陆总是在意秦小姐的人生安全,他关心秦小姐,但不是那种关心……总之,陆总和秦小姐的关系没有那么复杂。” 身后,秦汀听到这话,手指揪紧裙摆。 林鸢看她一眼,又看向男人。 “我知道你是个称职的助理,对我也一向客气,而陆彧是你的老板,你替他说话是应该的,不过他们的关系,我心里早就很清楚了。” “……” “就是她闹着不吃饭,他就乐意花三天时间陪她而已。” 林鸢不酸,就是话挺冷的。 宋文很少看她这么冷脸,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是上次秦小姐闹绝食的事吗?” 她不置可否。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您实在误会了,陆总是去看了秦小姐,但半个小时就走了,之后因为工作,去H国出差三天,我都是全程陪同的,绝没有骗您。” 不远处有鸣笛声,惊得秦汀将手指甲嵌进手掌心,剜出浅浅痕迹。 “以前陆总每个月会去看秦小姐是真,但没有必须要他出面的时候都是一月一次,也就是最近秦小姐……嗯,有些麻烦事,他才去得勤了点。” 宋文一心想替陆彧正名,看向了那脸色难堪的秦汀。 “秦小姐,您说呢?” 她全身紧绷,艰难对上女人水润清透的眸。 已经被剖析得这么干净,她一点模糊的假话都说不下去了。 秦汀极其勉强地扯出一抹笑,跟破碎的莲花一般。 “……是的,彧哥那天只呆了一小会儿,你别误会了,林鸢姐。” 林鸢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这样啊。” 宋文摸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便打算留给她空间。 “我先送秦小姐走,太太您回见。” “好。” 林鸢升起车窗,隔绝热气。 心里倒纠缠得恼人。 她又误会了陆彧。 可他为什么突然对秦汀冷淡? 不爱了? 嫌她麻烦,不想要她了? 还是……打算去母留子,然后把人养在她名下? 林鸢眼里燃起灼灼火光,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 想让她帮小三养孩子。 做梦! 她不想再拖了,也不想再等,必须要跟他坦言说个明白。 晚上,陆彧在书房。 林鸢带着压抑的火气,径直闯入。 “我有话跟你说。” 听着她冰凉的语调,陆彧皱了下眉,与电话那头的人说:“抱歉,我现在有点私事要处理。” 那头笑着调侃:“看来陆总是惹太太生气了。” 他抬头,盯着林鸢,淡笑着回复:“嗯,看起来是有点生气。” “既然这样,你还是先哄人吧,下次再聊。” 林鸢看着他挂断电话,对着他那张妖孽到人神共愤的脸,眉骨深幽,黑眸明邃,鼻梁窄且高,双唇菲薄,又很好亲…… 这么优越的骨相与皮相,城府却深沉。 仅仅是刚刚那出,他便能利用她在合作伙伴那里留一个宠妻的名头,无处不是心机。 她和温清黎,再加一个秦汀,加起来都敌不过他一分。 “家务事闹到外人面前不好看,下次记得先敲门。” 陆彧放下手机,眉眼还染着浅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鸢站在门口,心口往下陷的同时,从脚跟到指尖都止不住发凉。 眼看着他有些疑惑,她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将深压心底的疑问抛出—— “陆彧,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婚?” 男人放在桌面的手微微一动,眼皮敛下,小小的黑痣遮在眼睫上方,又被褶皱盖住。 他眸色深浅变化中,指尖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随即,舌尖舔了下薄唇,似是带了一丝无奈,却又好像自嘲般,直勾勾盯着她,说: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第43章: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林鸢懵了。 大脑被惊到一片空白,瞳孔逐渐放大。 “你说……什么?” “我早就认识你了,从见你第一面起,我一直暗恋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早就对你爱得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陆彧从抽屉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叮的一声。 白烟缭绕着他立体深邃的面庞。 “哪怕明知道你因为不在意,所以感觉不到,也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都恨不得把所有家产全数奉上,只希望你能不跟我离婚。” “……” 一片死寂。 他瞧着站在那儿的女人,头顶冷白的灯光落在她瓷白干净的脸上,嘴唇泛着淡粉,细眉圆眸里的任何微小细节都被放大。 陆彧看着她逐渐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么?” 林鸢的脑瓜子嗡地一下。 “啊,这……”” 他的眼神跟钉在她脸上一般。 “林鸢,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 她心底一慌,脸颊犹如水汽蒸发一样发热发红。 完了,她在家宴上胡诌的话被他知道了! 她按捺着脚趾扣地的情绪,强装起面无表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彧看着眼神飘忽的她,“我以为你敢往外说,就不怕我知道。”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继续装傻。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点困了,睡觉去了。” 他指间夹着烟,调侃意味深重:“才说到我暗恋你就不行了?你不是还说我为了追你,不惜出卖色相,天天给你暖床么?那今晚呢,不需要我暖了?” 林鸢转身,眼睛睁圆。 “我什么时候说你暗恋我了!我只是——” 戛然而止。 她僵住,对上他那全然在意料之中的眼神,指尖慢慢揪住衣服下摆。 陆彧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起身,手挥了挥周身的烟味,迈步靠近。 她下意识后退,被擒住手腕,猛地往他身上一拉! 烟草味混合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侵袭感官。 林鸢心跳巨快,双手抵住他胸口,抬头就是他流畅分明的下颌,与浅浅扬起的唇角。 “编得还一套一套的,当画家都可惜你这盛满想象和狗血的脑袋。” 陆彧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 “不如你现在再编给我这个当事人听听,我鉴定一下够不够真。” 灼灼呼吸轻拂,语调又欠欠儿的。 又如此亲近的距离。 莫名让人心慌。 林鸢的心跳乱了频率。 她闭上眼。 “那天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见了,我只是想以牙还牙,但绝没有你说的这么……离谱,是她们添油加醋了!” 陆彧垂着黑眸,她颤抖的眼睫像小扇子,每动一下,就像在他胸口挠一下,整张脸红快熟透了。 他眯眼,“传言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经过每个人口中都会变样,这样的结果,你难道会不知道?” 她知道啊。 可不知道那些人真敢把话传到他耳朵里! 林鸢以为他很生气,泄气道:“话确实是我说的,如果你觉得丢人,大不了我澄清就是了。” 陆彧不语。 “我向你道歉,行了么?” 没反应。 她破罐子破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 他突然笑了一声,垂着眼帘。 “去睡觉。” 林鸢猛地摇头,“不行!” 他睨着她,“你现在是不管黑的白的,都想成黄的?我让你回主卧睡觉,我还有工作。” “……” 她闭上眼。 不想活了。 陆彧放开她,还想说点什么,她一溜烟儿就跑开,拉上门。 许久,他又是一声爽快愉悦的笑。 - 翌日,林鸢起了个大早出门,因为她不想看见陆彧。 有个客户过几天生日,她想买个合适的礼物送去。 商场内,林鸢逛了会儿,没想到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陆宁和秦汀。 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陆宁姐,我真的不要了,你不要再买了。” 陆宁被她拉着衣袖,“给你的你就收着,反正花的陆彧的钱,他钱多,再说也不全是给你买的。” 她自己买了一堆衣服和首饰,风格与秦汀完全不是一挂。 秦汀才知道那些不是给她买的,有点尴尬。 她要说什么,陆宁一顿。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秦汀心里一慌。 林鸢站在那儿,见她们看过来,主动撇开视线。 然而陆宁大声叫住她:“林鸢!” 林鸢没法装看不见了,只能迎上去。 “有事吗?” 陆宁被问得一愣,好像是没什么事,但很快就搬出以往的态度:“真是难得啊,在家躺了两年的人,我以为四肢该退化了,没想到还能出门来逛街!” “那些天天逛街的人腿都没断,还能接着逛,我只是过去的生活清闲了点,哪儿至于四肢退化。” 林鸢微笑望着她。 “你说对吧,姐姐?” 陆宁还没发作,身后的秦汀却闻着味儿护上来。 “林鸢姐,陆宁姐是我们的长辈,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了。” “那我对你也不客气好了。” 林鸢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妹妹,多读点书,姐姐只是称呼,算不了长辈。” 秦汀瞬间羞愤得涨红了脸。 陆宁瞪着她。 “你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这么爱欺负人,赶紧去非洲开荒!我懒得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汀汀,我们走!” 她拉着秦汀,快步从林鸢身边经过。 走了一段,陆宁看着泪眼朦胧的秦汀,安慰道:“她最近不知道哪儿不对,突然就不好惹了,你不要跟她接触,小心被欺负。” 秦汀乖乖点头。 “我们不聊她,阿彧马上要生日了,正好今天给他买生日礼物。” 秦汀抹掉眼角的泪光,忽然想到什么,“好,但是姐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陆宁立刻紧张起来,她解释只是想去卫生间,前者再三询问是否要她陪,她都拒绝了。 “这儿有间咖啡厅,我进去等你,你慢慢来,不急。” 秦汀点头,向着不远处的卫生间去了。 然而,没走多远,她转弯进了电梯,下去两层后,远远盯紧刚走进一家玉石店的林鸢。 林鸢跟柜姐提了一下需求,就被带到合适的柜台前。 看着琳琅满目的翡翠玉石,她慢慢挑选后,相中了一块剔透的观音。 “谢谢,我想看一下这个。” 柜姐把东西拿出来,她看了看,色泽和种水都不错,雕刻技术也好,观音栩栩如生。 “小姐,这款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都满足您的需求,而且它还随赠一条翡翠手串,这手串自己留着也好,一起送人也大气!” 林鸢点头。 “就这个,麻烦带个礼盒和袋子。” 付钱后,她拎着东西离开。 殊不知柜台另一侧,秦汀转过身,望着离去的女人,目光闪动。 她走到刚才那个柜台前,微微一笑。 “你好,刚才那位小姐买的是什么款式?” - 第44章:前未婚妻 晚上,林鸢听着陆彧回来的动静,麻溜儿地钻进画室。 佣人一来,她便说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她和温清黎约好明天见面,早上起得更早。 陆彧起来,没见着人,有些疑惑。 “太太昨晚一直在画室?” “是的。” “现在呢。” “太太刚出去了,说是约了朋友。” 他扯扯嘴角,“这么早。” 意图太明显了。 他没再说什么,吃了早餐,去了公司。 这边,林鸢先到一会儿,温清黎才姗姗来迟。 “这鬼天气,妆都快给我热花了!” 林鸢给她倒水,随口问:“这次去几天?” “一个月吧。” “这么久?” “我经纪人让我去上一个演绎类节目,顺便精进一下演技。” 那不就是炮灰么? 林鸢刚想说点什么,那边来了一道高大身影。 “姐姐!” 温清黎一顿,立马笑得花枝招展,拉住男人的手臂,“你来啦,人家等你好久了!” 她转头介绍:”一一,这是贺亭,贺亭,你想认识的林鸢。” 听见她夹子音的林鸢:“?” “不好意思,挤公交就是慢。” 贺亭看见林鸢,眼睛亮了一下。 “林鸢姐,能见到你太好了!” 男人一下挣脱温清黎的手,径直在林鸢旁边坐下。 “我昨晚刚梦见你,没想到今天就梦想成真了!” 温清黎递给他菜单,边冲他眨眼。 “机会都是我创造的,不谢谢我吗?” “谢谢姐姐!” “就一句谢谢,是不是太没诚意了?就没点别的奖励?” 她趁机摸了一下他的手背,满眼暗示。 贺亭思考了几秒,“那等你下个月回来,你陪我一起去演出吧。” 温清黎激动鼓掌,“一言为定!” 他看向林鸢,眼神单纯。 “林鸢姐要一起来吗?” 林鸢想着自家闺蜜刚才那死动静,嘴角微微抽动。 “……我比较忙,就不了。” 他失望地啊了一声,随意点了菜。 中途,贺亭一直侃侃而谈,温清黎表现得极其捧场。 “你还是太懂事了,为了给爸妈减轻负担去酒吧兼职,可跟我在一起,我才不舍得让你做这个。” “男人要吃苦才能磨练心智。” “哇,好有男子气概!” “……” 在第n次以后,林鸢忍不住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贺亭转头,“一起吧,林鸢姐。” 组队上厕所,不是女生喜欢做的事吗? 温清黎起身,“我也去!” 林鸢无语至极。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出来时,林鸢在洗手台前洗手,温清黎对着镜子正在补妆。 林鸢随口问她:“你不觉得,这个贺亭怪怪的吗?” “还没经受社会摧残,热情单纯点很正常。” “……啊?” 温清黎拍粉扑的手停了下,认真道:“我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加微信以来他一直很热情,天天早安晚安的,结果到了见面那天就不对劲,往后明显冷淡了,我就知道他是把我误认成了你,知道我不是你后就不喜欢呗。” 她表情怪异“那你还这样?” “我喜欢他。” 林鸢有点头疼。 她了解的温清黎就是犟种,决心要做的事,秦始皇来了都没用。 她希望她能听劝:“清黎,恋爱有很多种方式,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会很辛苦。” 温清黎摇头,“我不怕吃苦,我怕没人爱。” 她深吸一口气,“不当舔狗都不行?” “这怎么能叫舔狗,我明明是为爱冲锋的勇士!” 林鸢:“……” 没救了。 她转身要走,被温清黎拉住手臂。 “等会儿出去,你加一下他微信。” 林鸢像看怪兽一样。 “这弟弟行情好得很,我怕我不在,他被别的女人钓走了,你没事的时候陪他聊聊天,帮我看着点,我心里踏实。” 说着,温清黎暧昧地冲她笑笑。 “别人我舍不得,但要是你,我也不是不能忍痛割爱。” 林鸢推开她的手,假笑。 “婉拒了哈。” 回到位置上,林鸢没什么胃口了。 饭后,本以为温清黎只是打嘴炮,没想到她真让她加微信。 贺亭开心地递出手机,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林鸢姐,听说你是画家,我虽然平时玩音乐,但对画也很感兴趣,有空的时候,我能不能跟你讨教一下画画技巧之类的?” 林鸢看着拿着她手机加微信的温清黎,眉梢禁不住跳动了一下。 遇到这样的闺蜜还能怎么办? 就……宠她呗。 她回了一个礼貌的笑。 “可以的。” 把两人送走,林鸢狠狠松了口气。 她驱车回了南亭别苑。 很难得的,下午的时候,陆彧回来了。 林鸢听到汽车熄火声,原本还在客厅看电视,几乎想也不想就冲进画室,将门反锁。 陆彧径直上楼,没多久又下来,问佣人:“太太又出门了?” “太太在的,刚刚还在这儿……” 见佣人支支吾吾,他漫不经心笑了,掂量着手里的文件袋。 “我晚上会回来吃饭。” 他停顿了一秒,交代:“让她等我。” “好。” 晚上,八点。 陆彧回来的时候,林鸢满肚子怨念。 她话也没说,往餐厅去。 他跟在身后,佣人才开始上菜。 “你还没吃?” “不是你说要我等你一起吃饭的吗,偶像?” 看着面无表情的林鸢,陆彧在她身边拉开椅子,落了座。 “以后晚饭时间准时七点,过了就不要再等我。” 佣人连忙点头称是。 林鸢等得没脾气了,拿起碗筷开始干饭。 陆彧睨着她,长指捏起筷子。 沉默无言。 吃到一半,眼看林鸢毫无反应,他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公筷。 林鸢吃得挺香,只见那白色筷子夹起一只芝士虾球,移过来,放在她碗中。 “咳咳!” 她没忍住。 “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伴随着他含笑的声音,水杯被挪过来。 她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顺了顺气。 “我不吃了。” 陆彧望着作势离开的她,眯眼。 “林鸢,你在躲我?” 她倏地停住。 “我好端端的,躲你干什么。” 陆彧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掌心扣住她的手腕。 “没躲就继续吃,吃饱为止。” “……” 林鸢能怎么办? 她走就说明她是在躲他。 她抿唇,再次拿起筷子。 又一次静谧下来。 与刚才又有所不同。 尤其是男人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及偶尔落在她碗中的菜,好像他们是什么寻常的恩爱夫妻一样。 可他们以前都称不上恩爱,何谈现在? 林鸢愈发觉得面前的食物索然无味,眼眸在光影下闪动着。 她突然抬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他拒绝了佣人,盛了一碗汤,往她手边推去。 与她对视。 “你跟你的前未婚妻,还有联系吗?” 第45章:生日礼物 温情的气氛冰裂开一道口子。 陆彧双眼深邃漆黑,透着凉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他笑,却失了温度。 “没有,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 “难道你和你的前未婚夫还有联系?” 林鸢被噎住,立刻摇头。 他突然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像哄宠物一般:“乖,没有就好。” 她后背激起一阵战栗,仍旧贼心不死。 “那个,我听说你们——” 一块排骨塞进她嘴里。 眸子抬起,是男人弯弯的眼睛。 以及他刚抽走的筷子。 他用过的。 没换公筷。 陆彧带着淡淡的堵嘴意味和威胁:“食不言,寝不语,懂么。” 他不高兴了。 她开心。 不过到这个度就够了。 太过分会反噬。 林鸢咬住排骨,点头。 - 林鸢又开始忙了。 有一幅画被退单,跟客户拉扯半天很头疼,还有一幅一直被客户挑剔细节,导致她这几天快住在画室了。 这天下午,她好不容易忙完从画室出来,准备上楼洗澡补个觉,发现客厅里多了个陆宁和秦汀。 包括陆彧也在。 她惊讶。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齐刷刷看过来。 陆宁一脸嫌弃,“陆彧,我说你也不管管她,成天沉迷在自己的艺术里,有这时间,还不如修养一下自己的身心,陶冶陶冶情操,别动不动就挑衅人。” 陆彧捏着茶杯,“她是该静心,不过你也一样。” 陆宁瞪他,又道:“算了,我今天不跟你计较。” 她转头看向林鸢,口气仍旧不好:“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林鸢敷衍笑笑,“没什么,你们慢慢聊,我上去了。” 眼看她跟没事人一样,秦汀猛地站起身。 “林鸢姐,你可能要快一点,陆叔叔和阿姨还在等我们。” 林鸢皱眉,疑惑的眼神让她确定了什么。 “今天是彧哥的生日,他跟我们一起吃了饭,还要见朋友的。” “……” 楼梯口的人半天没动静。 陆宁狐疑,“你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不知道他今天生日?” 呃。 她确实忙忘了。 秦汀接话:“不会的,很多外人都知道彧哥的生日,林鸢姐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眼睛弯弯地看向林鸢,“对吧,林鸢姐?” “……” 沙发上,陆彧静静坐着,黑眸微抬了抬,并不说话。 随着一秒一秒过去。 林鸢笑笑,“是啊,我怎么会忘记,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说到礼物。”秦汀从自己拎的托特包里拿出装着礼物的袋子,低头笑着递向陆彧。 “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祝你生日快乐。” 陆彧捏着茶杯的手停滞,挑了挑眉,“你买的?” “嗯!” 陆宁帮腔:“前两天我带她去商场,她怕我知道不让她买,还自己偷偷去买的。” 秦汀笑容腼腆,“买礼物的钱是我以前兼职攒下来的,礼物不贵重,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陆彧牵了下唇角,长指勾过礼品袋。 陆宁问:“你不打开看看,汀汀怕你不喜欢呢。” 他看着略带紧张的秦汀,给面子地把手探进袋子里,取出黑色礼品盒,打开—— 一块翠绿剔透的观音躺在里面。 陆彧向来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不过嘴上不扫兴:“谢谢,挺有眼光的。” 然后关上盒子,放在手边。 “你喜欢就好。” 说完,秦汀才像想起林鸢似的,“跟我这不值钱的东西比起来,想必林鸢姐给彧哥准备的礼物一定很费心思吧?” 林鸢静静看着她演。 从她看见那个眼熟的礼品袋起,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没想到……呵。 竟然专程跟她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可她知道她那礼物不是送给陆彧的吗? 陆宁站起来,“我才不信她能费什么心思,除非拿出来让我看看。” 这正合秦汀的意,她看似期待地说:“我也想看,就是不知道林鸢姐愿不愿意。” 林鸢没有立刻答应。 陆彧望了她几秒,哼声笑道:“她送我的礼物,我还没急,你们急什么。” 秦汀:“好奇。” 陆宁附和着点头。 这下,再不拿出点东西就不礼貌了。 林鸢挽起红唇。 “好,我上去拿。” 看着人真上了楼,秦汀压不住嘴角。 她不信她有二手准备。 真敢拿下来,又跟她是一样的礼物。 但这礼物是她先拿出来的,就算林鸢再怎么说,陆宁和陆彧都只会信她。 秦汀余光扫了一眼神情淡淡的陆彧,在陆宁身旁坐下,静静等着林鸢出丑。 没一会儿,人下来了。 林鸢走到陆彧面前,递过一个黑色盒子,简单一句:“生日快乐。” 秦汀看着那礼物盒,心里更确定了,催促:“彧哥,快打开看看吧!” 陆彧慢条斯理接过,将盒子打开。 他的目光温温吞吞凝拢,长指挑起那泛着淡绿光泽的东西。 陆宁瞥见,震惊后,愤怒道: “林鸢,你进陆家也两年多了吧,我们哪方面苛待过你?他一年一次的生日,你就这么小气,送这玩意儿给他?这种成色的下等品,别说我,陆彧三岁的时候就不要了!” 林鸢不说话,也不反驳。 陆宁满脸讽刺与嘲弄。 “看你刚才那么信心满满,我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礼物,就这,既没心意,又没诚意,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眼看陆宁已经给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秦汀心中窃喜,看向陆彧的眼神愈发期待。 林鸢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心底冷笑了下,发出的声音无辜: “姐姐,这怎么不是心意呢?这料子是千挑万选的,上面每一颗珠子都是一分一秒亲手加工的,手都快磨破了,这好不容易才制成的手串,费尽了我的心思。” 她深吸一口气,不免委屈。 “用金钱衡量,它的确不值什么钱,但我知道你们不缺这些,所以我以为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这样一份心思。” 话落,客厅安静下来。 陆彧的指腹轻轻捻着圆润的珠串,意味不明地问:“这是你亲手做的?” 林鸢以只有自己才懂的模棱两可反问:“你说呢。” “……” 他眸色沉得犹如碾过墨迹,眉梢眼角生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温软,唇角勾勒的弧度已然说明心情的愉悦。 秦汀震惊于林鸢的厚脸皮中。 陆宁表情不自然地撇撇嘴。 “那还差不多,亲手做的,确实意义不同。” 话里也有了认同的意思。 林鸢斜斜睨向僵直的秦汀,浅浅勾了下唇。 这一下,便把她刚才那番兼职打工赚钱的说辞碾压得不像样。 秦汀用力捏紧手心,心慌着急地站起来! 第46章:一一,要不要我 “不是,你们听我说,她那个只是赠——”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林鸢极快地接过话,微笑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陆彧,无论我们之间最后会怎么样,我都衷心地希望你岁岁年年都平安顺遂。” 他望着面容温静的她,好几秒后,回了两个字:“谢谢。” 听到这儿,林鸢扬起笑容。 秦汀看着两人的互动,知道自己这一战已经输了,气得脸颊通红。 因为这一出,林鸢没法躲掉等会儿的聚会,上楼换了衣服。 陆家早在青城最豪华顶级的酒店订了位置,因为是陆彧的生日,这次一家人还算愉快地吃了顿饭。 结束后,林鸢知道陆彧要去赴朋友的局,找了个理由,让人送她回了南亭别苑。 她以为,他晚上不会回来,或者会很晚才回来。 她想早点睡,就能避开他。 毕竟以陆彧的脑子,回过神后不一定还会信她上午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 然而,意外的是,晚餐过后,他人就站在客厅了。 一时间,林鸢避无可避。 “和你朋友玩得不开心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完,她呸了一声。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跟他们玩久了,没什么意思。” 陆彧换了鞋,脱掉外套递给佣人。 “开瓶红酒。” 她皱眉,“你要喝酒?” “生日,喝点酒不过分吧。” 他边解领口的纽扣,边往楼上走,挺阔的身影有些微摇晃。 暖光光影下,男人立体的侧颜精致完美,眉峰挺翘,鼻翼处淡淡的阴影汇在脸庞,淡淡的粉往下延伸到领口处锁骨处再消失,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苏感。 陆彧忽然一顿,回身,与她的视线正好相撞。 他莞尔,“好看么。” 她眼神下意识躲避,脸不自觉烧起来。 “你喝……喝吧,开心就好。” 笑意在他脸上愈发深刻,气质比往常温和了一大截。 “陪我喝点。” “不——” “就一点,林鸢。” 林鸢的指尖蜷缩了下。 他生日。 就这一次好了。 她点头。 陆彧先去冲了个澡,约了她在天台,上面有个巨大的游泳池,当初斥巨资打造了可升降的玻璃窗。 林鸢将玻璃窗升起,徐徐的暖风燥人,又有轻微的凉意。 她本来就爱喝酒,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彧来时,看她已经开喝,挑眉,“不等我?” 林鸢看着只着一身白色浴袍的他,“有点渴,酒不错。” 她给他倒了一杯。 两人靠在天台边缘,一同望着远处灯影繁华的景象。 林鸢找起话题。 “你生日,连蛋糕都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的。” 难怪。 今天和陆承安他们吃饭,都没有吃蛋糕的流程。 陆彧转头,“你想吃,可以让西点师做。” “我又不过生日,吃什么蛋糕。” 他拿过酒瓶,倒了半杯,“林鸢。” “嗯?” “你为什么喜欢画画?” 林鸢抿了口酒,“大概,是因为能抒发自己无处宣泄的情感吧,毕竟画布不像人,无论你对它做什么,它都会全然接受,哪怕是错的。” 她是在她妈妈过世后突然开始喜欢画东西,刚开始只是瞎画,后来被林建业发现她有天赋,等她稍微大一点,就送她去学了画画。 或许,这是林建业那些年来为她做过唯一正确的决定。 林鸢不愿想从前,歪头笑道:“当然,还因为我现在靠它吃饭。” 陆彧抿唇,“你很缺钱?” 她斩钉截铁:“是。” 他仰头喝尽。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你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钱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但相比起伸手向别人要,我觉得,还是靠自己得来的更安心。” 她拿过酒瓶倒了挺大一杯。 “我给你的,你也可以当作是自己的。”他嗓音含着轻微沙哑。 林鸢认真看着他,“如果我和你位置调换,刚才说那句话的人是我,你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给你钱么?” 他斜斜勾唇。 “你养我,我为什么不愿意?我会很乐在其中。” 林鸢:“……” 他和她生活环境不同,他从来要什么有什么,她跟他怎么相比? 他的脑回路,做小三挺适合。 感受到她的无语,男人不说话了。 两人陷入静默中。 许久。 林鸢的头逐渐有些眩晕。 她抬手扇了扇脸颊的热意,说:“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 陆彧眸底凝结着星光,点头。 她放下酒杯,往出口去,脚下有些漂浮。 林鸢不免好笑。 不说她酒量多好,但也很久没喝醉过了,现在却有了醉意。 目光触及泳池,蓝色的水在灯光下波光粼粼,水面晃动着。 她觉得更晕,脚下彻底一滑—— “噗通!” 沁凉的水瞬间包裹身体,淹没口鼻。 林鸢挣扎了一下,身体刚平衡,只听见噗通一声,炸动的水面淹向她头顶。 她呛了一口水,腰肢被一双炙热的手掌贴住,往上抬起。 被带出水面,她的手被迫撑在他肩膀上,男人英俊的脸庞出水,眼睫沾上水意,水珠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滑下,经过笔挺的鼻骨,滑落薄而性感的唇。 林鸢抹了下脸,失笑:“你不是知道我会游泳么,还跳下来做什么?” “……” 他不语,喘息的胸膛贴着她,起伏间被她轻易感知。 她这才发觉他脱了浴袍,身体随着透亮的水晃动着,一下全身僵硬。 莫名的压迫感,伴随着相接的身体,传播着彼此的体温。 暧昧悄然滋生。 林鸢的笑容落下。 “好凉,我要上去了。” 大手的主人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按住她的腰身,不给她脱逃的机会。 陆彧的视线碾过她的眉眼,突然来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嗯,我送过你礼物和祝福了。” “你送的是你想送的,可我想要的,你还没给我。” 林鸢撞进他深邃的眼中,眼睫一颤。 “你想要什么?” 他的眸色缓缓垂落,在她唇上。 “好不好?” 沙哑又微软的语气,叫林鸢的心猛然一跳。 她一定是醉了。 否则,脑子怎么这么不清醒? 而在她的犹豫中,男人没给她再沉思的机会,低头吻上那张日思夜想的红唇! 温凉的唇相接。 林鸢惊呼出声:“陆彧,唔——” 他抓住机会。 潮湿涌入,温热扫过。 唇齿摩挲,心潮纠缠。 他将她往后一带,她的后背贴向冰冷的泳池边缘,身体仍旧被他控制着。 手从衣服下摆探入,温厚的掌心磨砺起她后腰柔软的皮肤。 再缓缓往上。 “……” 林鸢的思绪好像被酒精搅弄成了一团,无力抵抗,身体逐渐下沉,又被他拖住双腿,轻易带起。 一吻结束。 陆彧的眼角染着克制的红,开口已然哑得不像话,却极尽温柔:“一一,要不要我,嗯?” 第47章:我成全你,离婚吧 林鸢更晕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 她靠在他肩上,许久。 呼吸缓和后,她摇头。 陆彧的身体一僵。 她推开他,上了岸,拿起一条浴巾裹上。 他在水下望着她,刚才还缱绻的呼吸尚未平复,黑眸沉得快出水。 “为什么?” “……” 她一怔,屏住呼吸。 “泳池边水太多,容易让人产生安全的错觉,以后还是让佣人多清理吧。” 随即,不去看他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去。 陆彧看着她坚决的背影,下颌咬紧,怒极反笑。 他狠狠拍打在水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 这一晚,陆彧没有回主卧。 林鸢辗转难眠。 翌日上午。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林鸢扛不住了。 她一闭上眼就是那个深刻的吻,和男人欲色横生的漆黑眼眸,像漩涡般随时要把她吸进去。 她不能这样。 林鸢出门了。 她先去了游乐园,自己玩了很多项目,想把自己玩累。 吃午饭时,她发觉她的心绪依旧很乱。 该死的陆彧! 非要勾引她。 乱她道心! 林鸢不想回南亭别苑,开着车四处游荡,直到停在一处展馆前。 上面写着是某某老师巅峰之作的画展,已经在36个城市展览过。 林鸢不免羡慕,她曾经也有过想成为世界著名画家的梦想,要在全世界办画展,可惜以目前的状况,很难实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车,买了一张门票。 著名画家还是不同的,那些画一眼看去,风格强烈,让人叹为观止。 林鸢转了大半个展馆,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先生?” 穆檀风回头,有些诧异。 “我跟你真是在什么场合都能遇见,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当然算。”她随意道:“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因为我是家里的闲散人士,无事可做。” 林鸢有些疑惑。 他看向那幅色彩艳丽的画,背着手,徐徐道:“我是穆家的私生子。” 她猛地呛了一下,“咳咳……抱歉!” “我父亲因为我那位大哥不争气,没有经商头脑,才把我接回来,但大哥怕我抢他的家产,处处提防我,所以我名为穆家二少爷,却没什么实权。” 林鸢心情有些复杂,试图安慰:“其实没事做也好,生活没有压力,如果可以,谁不想躺平?” 穆檀风微笑,不置可否。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进退有度,道:“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 林鸢斟酌片刻,外界知道她是陆彧老婆的人少之又少,离婚是私事,说出去并不好。 她抿着双唇,“嗯,生活上和工作上都不太顺利。” “生活上……是你和你老公的感情出问题了?” 他一语中的,林鸢也没否认。 穆檀风皱眉,“其实上次在陆家家宴上,你和另一位小姐发生冲突,我就看出来他似乎并不很在乎你的感受。” “……” “不过那次在咖啡厅,我又觉得他眼里只有你。” 林鸢苦笑,“那大概是他演技好吧。” 他语气温和:“感情的事,冷暖自知,外人说了不算,但如果有任何让你无法接受的地方,及时抽身是最好的,人活一世,没必要委屈自己。” 是啊。 这两年来,她对得起陆彧,可陆彧犯的是婚姻大忌,她有什么好纠结的? 林鸢点头,“你说得对。” “或者换个方面讲,你有时间纠缠在感情上,是不是说明,你工作还不够投入?” 她愣了一下。 穆檀风问:“我的那幅画,你完成了吗?” 林鸢一下子有些窘迫,“抱歉,还差一点。” 她这几天对工作确实懈怠了。 他笑笑,“那就快好好画吧,我空荡荡的客厅快等不及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这画展老师的巨大宣传画像,“我期待你成为她的那一天。” 林鸢烦躁褪去,松动的心稳固下来。 她感激地看着他,“我会努力的。” 她有些热血沸腾,跟他道了别。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想什么男人,搞钱最要紧。 目送女人离开,穆檀风脸上的笑消失。 角落里一个男人走出来,有些不明白。 “二少,大少爷盯您盯得这么紧,您的处境已经够难了,您为什么还要投入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甚至专程查她的行踪,派人蹲守她,人为地制造一次又一次偶遇。 “要是为她被陆彧针对,对您更没好处。” “我知道。” “那您还……” “不懂就别问,显得你蠢。” 男人闭上嘴。 穆檀风一扫林鸢面前的温和有礼,神色阴郁,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容诡异莫测。 - 林鸢回程时,打印了新的离婚协议书。 回到南亭别苑,她整理好心情,拨了一通电话。 “江小姐,是我,林鸢。” “画好了吗?” “我按照您最新的要求调整过了,刚发给您,您可以看看。”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声,听在人耳朵里有些尖锐。 “你还是没有按我的要求画好。” “……” “我已经跟你交涉过很多次了,这些细节,你为什么处理不好?如果技术不行,就不要接我的单子,当初说的一周交画,现在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我是要送人的,你让我拿什么送?” 林鸢深呼吸,尽量好声好气:“江小姐,您的画属于半定制,您可以跟我提要求,但我改动的次数已经超过二十次了,甚至废了两次原画,我极尽所能地达到您的要求,但是……” 女人不悦地打断她:“你的意思是我太苛刻了,在故意找你的麻烦?” 她忍下那口要奔涌出来的怒气,冷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我实力不足,确实画不出您想要的画,所以我把画的定金退您。” “定金退我,那我浪费的时间怎么算?” “您想好怎么赔偿,再给我发消息吧,我会配合。” 那边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林鸢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半,压下火气,一头扎进画室。 晚上,掐着时间,她回了卧室等陆彧。 他进门,径直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林鸢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说:“那儿有东西给你。” 陆彧擦着头发,眼神扫过那离婚协议书,抓着毛巾的手缓缓垂下。 半晌,他看向她。 “你还是想离婚?” 林鸢不躲闪地与他对望,肯定道:“是。” “……” 陆彧后背透着凉意。 可望着她那双冷漠的眼睛,与昨晚那朦胧含情的眼神相比。 没什么比她的心更冷。 他将毛巾丢在地上,冷笑溢出唇畔。 “行,我成全你。” 第48章:三个月为期 林鸢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有些惊讶,“真的?” 他站在窗前,身形透着冰冷。 “目前公司正在接触海外的渠道,处于关键时期,如果现在离婚,对我和陆家的名声影响太大,需要等到一切稳定后再离。” 她沉默了。 陆彧冷嘲:“我已经如你所愿了,如果你还等不及,那就别离了。” “离!” 林鸢捏着手心,冷静问道:“那你需要多久?” 他冷瞥着她,“一年。” 她蹙眉,摇头。 “不行,太久了。” “那就半年。” “三个月。” 她力争:“其实我们可以先私下办理离婚,等你公司稳定后再对外公布离婚的消息,这样就可以减少在重要时期对公司的影响。” 男人望着她的眼底沁满了凉意,墨色晕染得比冬夜还高冷。 陆彧扯唇,冷笑。 “你以为私下办理就没人知道?只要有除了你我的第三人在,就不可能密不透风。” 他看着她为难的神情,嗓音如同淬冰。 “就三个月。” “……” “这三个月内,我和陆家有任何需要你的地方,你不准推脱责任,更不准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任何不利于我和陆家的事。” 林鸢下意识想拒绝,他先道:“你要拒绝,先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她这才想起,她正在跟一个商人谈判。 冰冷无情,才是他的本性。 她垂下眼眸,“好,我答应你。” 陆彧拿起离婚协议书,随意翻了几下,撕拉一声,丢进垃圾桶,毫不留情地嘲讽: “想要我一半的财产,狮子都没你的嘴张得大。” 林鸢原本就知道他即使答应,也不会蠢到签这份离婚协议,只是被他这样一说,的确显得她太爱财了。 “我会让宋文重新拟定一份协议,写好了发给你。” 说完,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最后凝了她一眼,她没有任何动作。 随后,他大步往外。 “嘭!” 一声摔门后。 室内归于平静。 林鸢闭了闭眼,双肩松懈下来,这场对峙,差点用尽了她的力气。 只是,他至少答应了。 这样就好。 她扯了扯唇角,却没什么精力,径直躺倒在了床上。 - 林鸢早上醒来,别墅上下已然不见陆彧的身影。 她吃饭时,跟温清黎透露了陆彧答应离婚的消息,但对方没有回复。 大概在忙。 她盯着手机,百无聊赖。 似乎,对她而言的好消息,除了温清黎,她竟然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手指滑动着微信页面,突然跳出来一个红点。 林鸢一看,竟是贺亭—— 是一幅生疏又潦草的画,几棵树,一条河,一座房子,跟小学生画的没什么两样。 下面是他的信息:「林鸢姐,我刚刚来了兴致就画了这幅画,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林鸢哪儿有应付他的心思,敷衍回答:「挺好的。」 「我没什么基础,我室友都说我画得难看。」 附赠一个可爱的哭泣表情包。 「我今天没课,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能亲自教教我吗?」 林鸢:「抱歉,我有点忙。」 对方安静了两分钟,发来一条:「没关系,你住在哪儿,下次我可以来找你。」 她看了一眼,一个电话打进来。 林鸢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江小姐”,喝了口牛奶,深吸气,接通。 “江小姐。” 那边语气还好,就着昨天的事,跟她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林鸢原以为她会继续纠缠,没想到提了要求就这么算了,她也松了口气。 毕竟,谁也不想跟难搞的人打交道。 她没吃完早餐,上楼换好衣服,去画室把那幅画包起来,回了贺亭一条:「我在忙,下次再聊。」 把手机放进包里,林鸢抱着画去车库,放在后座,驱车出门。 按照那位江小姐给的地址,她到了一个满是独栋别墅的富人区。 找到门后,林鸢抱着画,按响门铃。 很快有人来开门。 她礼貌笑道:“你好,我是来给江小姐送画的。” 佣人打量她一眼,“你等等,我去叫一下我们太太。” 林鸢乖乖等着,没一会儿,一个女人抱着一只猫走过来,上下来回打量她。 “你就是林鸢啊。” “你好,江小姐。” 林鸢有些奇怪她的语气,但表情拿捏得恰好。 “我按照您的要求,把画送来了,定金也已经退给您了,您记得查收一下。” 女人抚摸着怀里的猫儿,“画放那儿吧,钱就不用退了。” 她把画放在门口边的地上,女人指使佣人将牛皮纸拆开。 林鸢微笑,“我没能让您满意,定金当然是不能收的。” “我都已经不满意了,你就算退我那点钱,坏了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江淼声音细细懒懒的,又是别有意味地看过她。 她有被冒犯到,又不想跟她发生正面冲突,只能保持笑容。 “抱歉。” 牛皮纸被剥落,精致漂亮的画显露出来。 佣人被惊艳,可女主人睨着那话画。 “啧。” 单单一个字,就让人生理不适。 林鸢维持着礼貌,“江小姐,没事的话,我——” 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机枪嘟嘟嘟的声音,伴随男孩刻意的模仿声。 “嘟嘟嘟,坏人来咯!” 脚步声近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捏着玩具机械枪,看见林鸢,就把枪口对准她。 “嘚!老妖婆,看我不打死你!” “小洛,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江淼将猫递给佣人,拉住小孩儿的手臂,“小祖宗,你的衣服怎么湿了,我不是让佣人看着你,不许你玩水的吗?” 小孩儿跟听不见她说话一样,一个劲儿对着林鸢“嘟嘟嘟”。 林鸢:“……” 女人训斥佣人,让她去拿干净衣服来。 林鸢见缝插针:“既然这样,江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女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话,她正要走,谁知道那小孩儿突然转移枪口,对准旁边的画,摁下扳机,一汩汩水柱就这么浇在了毫无遮挡的画上。 林鸢猛地滞住。 江淼着急地一把抱起小孩儿,斥责却纵容:“妈妈说了你这样玩容易着凉,把水枪放下!” “不要,妈妈坏!” 孩子不听话,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她有些狼狈,转头看见林鸢,语气不佳:“你不是要走吗,还站着做什么?” “……” 林鸢的好脸彻底绷不住了,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捏紧。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已经被毁了,可除了她,这里没人在意。 林鸢紧了紧牙关,竭力维持最后的职业修养,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女人傲气的声音传来—— “啊,是陆宁说的……我就是想看看阿彧找了个什么女人……不过如此……” 断断续续的话,被关门声隔绝。 第49章:赶紧滚啊 林鸢脚步停下。 是……陆宁让这女人来找的自己? 她不确定,想去问,可看着紧闭的门,她的双腿如同注铅。 如果是陆宁,那就说得通了。 林鸢指尖发凉。 她知道她的确是高攀陆家太多,更别说陆宁那样的大小姐,她除了嘴上能占点便宜,不能把她如何。 所以就算是陆宁指使的,她也无计可施。 林鸢的理智上明了一切,可心却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吸满水的海绵,憋闷,沉重。 谁也不想自己的心血被人轻视,糟践。 可最终,她重重叹了声气,快步上车,离开这里。 林鸢开车回南亭别苑,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辆车停在那儿。 随后,下来两个人。 是陈韵琴和林浅浅。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们癫了,竟然来这儿找她。 林鸢一脚油门踩下去,但陈韵琴认识她的车,伸手拦了一下。 她在创死她和停车间反复横跳,最终理智战胜私心,踩下刹车。 车窗落下,妇人令人作呕的虚假笑脸显露。 “鸢鸢,刚回来啊,出去做什么了呀?” 林鸢很冷淡,“与你无关。” 林浅浅站出来,鼻孔朝天。 “谁想管你去哪儿鬼混啊,我们是来找陆彧哥的!” “你们来这儿没用,他不在。” 林浅浅顿时变了脸,“他不在家在哪儿?你怎么不早说?” 她冷冷看着面前跳脚的女孩儿,被陈韵琴拉住。 “你姐夫忙,怎么可能跟你姐姐一样清闲。” 呵。 这都要内涵她。 林鸢冷笑,“对啊,他要出差五个月呢,你想见他可以在这门口蹲着,指不定哪天突然就回来了。” 这不就骂她是狗吗? 林浅浅正要发作,林鸢径直升起车窗。 “鸢鸢,我们是有正事!” 陈韵琴赶忙阻止车窗升起。 “阿彧不是帮浅浅办好榕城那边入学的事吗,你爸的意思是要当面谢一下人家,所以找你和阿彧约个时间,大家一起来吃顿饭。” 又是吃饭。 哪次有过好事? 林鸢面无表情,“哦。” 陈韵琴的手扶着车窗,仍旧那副笑里藏刀的嘴脸。 “既然阿彧不在,那你就代为转达吧。” 转达个屁。 陆彧又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帮林浅浅的事,这一转达,不就露馅了? 她眉眼含着凉霜,“我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陆彧那里,你们要约他就自己去约,我转达不了。” 拒绝得如此干脆,是妇人没想到的。 原本很失望的林浅浅被气到,尖酸刻薄道:“林鸢,我们愿意来请你是给你脸了,你别蹬鼻子上脸!要不是陆彧哥,你以为咱家谁稀罕要你回去?进咱家门都脏了里面的空气!” 林鸢挽唇,“不稀罕请我还站在这儿干嘛,赶紧滚啊。” 她眼神轻飘飘的,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看得林浅浅火气冲天! “你……贱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林鸢对她这种脏话攻击已经免疫。 “别在这儿撒泼,否则我会让人赶你们。” 她瞥了一眼笑容快挂不住的陈韵琴,推开她的手,升上车窗,踩下油门,将两人甩在门外。 从车库回到客厅,林鸢对佣人道:“等会儿要是一对母女来找我,就说我不在,直接赶她们走。” “啊?” 她抬头,看了眼呆愣的佣人,思考了两秒。 “拿扫把赶,用水泼,怎样都可以,千万别手软。” 交代完后,林鸢上楼换了衣服,钻进了画室。 穆檀风那幅画已经拖了挺久,她必须赶紧完工给人家。 今晚又是一场恶战。 林鸢熬了一夜,堪堪结束整体,还剩最后一些细节。 她打了个哈欠,整理了一下,吃过饭,回了主卧。 看着整洁平整的床面,她微微一滞,从衣柜里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这一觉错过了午饭,到了下午。 林鸢有些饿,让厨房做了点吃的。 下楼觅食时,撞见了裴域声。 他神色有些匆忙,见到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嫂子,你在家啊!” 对于他的称呼,林鸢并不适应,随意点了下头。 他松了口气,“他那么大火气,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她后知后觉,“谁,陆彧?他在家?” 不对啊。 她昨晚没睡,没听见有车回来。 难不成在她补觉的时候,陆彧回来了? 看她迷茫的反应,裴域声心下了然。 “看来,你们又吵架了。” 啊,他们这样,在外人眼里,就只是吵架……吗? 林鸢不太确定地摇摇头。 看着这对感情也不太熟知的女人,裴域声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裴域声。” 疏凉淡漠的喊话从身后传来。 裴域声看过去,笑着想打圆场。 “啊,我跟嫂子聊会儿天,你们俩又闹矛盾了吧?夫妻之间很正常,但不是我说你,你一个男人……” 一记冰凉的眼刀子,已经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陆彧皮笑肉不笑,“这么爱叭叭,做什么导演,不如去说相声。” 他转身去了书房。 裴域声心梗了一下,转头小心地瞅着林鸢,被对方轻易抓住。 “嫂子,他应该是工作上遇到缠人的对手了,你放心,我这就去替他排忧解难。” 林鸢也不戳穿,表情冷静,“你们聊吧。” 他有些尴尬,“……好的。” 两人错身而过。 林鸢吃完饭,裴域声也没下来。 她又进了画室,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两人都没下楼,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总不可能是蛐蛐她吧? 林鸢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三个小时了。 不能是骂她吧,这不能吧…… 林鸢进了画室,耳朵却竖着听动静。 快到九点,楼上才有声音传来。 没多久,有车离开。 林鸢收尾完成,将工具清洗整理后,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一室寂静。 她愣了愣后,莫名苦笑了一下。 陆彧回主卧睡的时间也不长,可她怎么跟习惯了似的,他不在,她还觉得怪异? 大概是精神错乱了吧。 林鸢甩了甩头,去浴室洗澡。 她第二天就把画送去给穆檀风,对方收到以后,挂上墙,很是满意。 随后,他怕冒犯一般温和开口:“你最近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林鸢思考了一秒,“算是都解决了吧。” 男人端详着她的神情,微笑。 “那就好。” 此后一周,陆彧接连晚归,都临近凌晨。 有时候,她在画画,就能听到动静,有时候睡得早些,连动静都听不到。 明显的,陆彧不想见她。 林鸢对见不见没有多大所谓,但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只要两个人都不想见面,就可以做到真的不见面。 第50章:失去怀孕生子的权利 林鸢晚上突然开始胃疼。 一开始喝温水,没用,又吃了胃药,有所缓解,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还是疼。 佣人看她吃早饭都有些困难,“太太,要不要我让人请医生过来?” 林鸢想着自己等会儿还约了一个客户,她要争取拿下这单,摇了摇头。 “可您这么难受不行啊,要不我跟先生说一声……” “不用了。”她一听陆彧就立刻拒绝。 “我要出去,顺便去趟医院就好了。” 佣人在她的坚持下,断了告诉陆彧的心思。 林鸢去了车库,开车去往医院。 快到医院的一个路口,红灯停。 林鸢靠在方向盘上,喝了好几口热水,痛意有了些许舒缓。 也就是这时,她眼神随便一扫,就看见前往医院的小路上,身着白裙的秦汀尤为显眼。 “我说了让你别来找我,被彧哥发现就完了,你快放开我!” 秦汀按捺着怒意,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紧张。 男人遏住她的手,恶狠狠地说:“你闭嘴!我之前信你的话,一直东躲西藏,结果整整四个月,你都没联系过我,还背着我跟那个姓陆的过快活日子!” “你胡说什么,我是怕暴露你的行踪!” “少骗鬼了!我看你是怕我出现,坏你的好事!” 路人开始频频回头。 秦汀慌了,赶紧软下态度:“我没有,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彧哥不想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一直拼尽全力想留住他。” 她泪眼朦胧,哽咽声起。 “他是我们的孩子,我爱他,也爱你,我只是在找一个万全之策,等我找到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程宇,你相信我……” 她的脸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极具迷惑性。 男人差点被她骗住,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他顿时怒不可遏。 “我就知道你还想忽悠我!我告诉你,秦汀,我现在怀疑这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那个姓陆的了!” 秦汀一愣,着急道:“当然是你的,我跟彧哥根本没有……” 她意识到什么,最后闭上嘴。 男人不信,“除非你跟我去医院做检查,否则,你别想留下这个孽种!” 说罢,他开始暴力拽着秦汀往不远处的医院去。 秦汀摇头,抵不过他的力气。 路人仗义执言:“喂,你做什么!” 秦汀被逼急了,立马求救:“大哥,我不认识他,快救救我!” 两个路人上前,梁宇并不松手,来回拉扯间,秦汀突然脱手,整个人摔在地上。 “啊!” 秦汀下意识捂住小腹,隐隐的疼痛传来。 突然,旁人惊呼:“天呐,是血!她流血了!” 一时间,场面慌乱。 梁宇被吓到,趁乱冲进人群,直至消失。 “快,带她去医院!” 秦汀哭了,“孩子,我的孩子……” 慌乱间,一道细软的声音插进来。 “让让。” 秦汀抬头,林鸢已然蹲下,抓住她的手。 她惊愕,“你干什么?” “上我的车,我送你去医院更快。” 她愣住,任由林鸢将她的手扛在肩上,扶着她上了她的车。 林鸢上了驾驶座,边发动车,边把一个枕头扔给她。 “平躺下来,把下半身抬高。” 秦汀看着外面汇聚的人群,心慌至极。 “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是不是?” 林鸢在看后视镜里挡住她前行的人,皱眉按了下喇叭,没心思搭理她。 这让她又慌又怕,语气竟变得尖锐无比:“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听见我说什么了?” “……” “你说话!” 人散开,林鸢舒了口气,倒车。 秦汀平躺着,已经处于快疯的边缘。 “林鸢,你到底想做什么?”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是敢伤害我和孩子,彧哥知道了不会放过你!” “我警告你,孩子是彧哥的,可他更爱我,就算没了孩子,你也不会被爱,他也永远不可能不管我!” 林鸢嫌吵,从后视镜睇去淡淡一眼。 “你如果想大出血,可以情绪再激动点,再出点意外,你可能就会死在我车上。” “……” “或许,这样就随了你的心愿,让他恨我入骨,你成为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一辈子被怀念,怎么样?” 秦汀怒道:“你想都别想!” 林鸢冷笑,“那你要是不想去医院,现在就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疼痛传来,汗水和眼泪齐流,她终究闭嘴了。 林鸢不再废话,一脚油门冲进医院。 很快有人冲出来,把秦汀移上医用推车,进行紧急检查。 林鸢言简意赅:“她怀孕了,刚刚在路上被人推倒了。” 医生面色凝重。 “出血量太大,快准备手术室!” 秦汀一听,哭得更厉害。 “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很快,林鸢看着她被推走,哭声被隔离。 啊……不会真的大出血了吧? 她看着身上沾着的血,啧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内科。 医生说她慢性肠胃炎,是吃饭不规律导致的,开了些药给她,叮嘱她以后要按时吃饭。 林鸢在医院楼下买了早餐,吃完后吃了药,正想着该不该通知一声陆彧,就看见众多人拥着一道人影走进医院。 陆彧身形挺阔,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出色的外表和气质能让人一眼捕捉,只是眉宇间透露着些许凝重。 想必是为了秦汀而来。 林鸢不免觉得好笑。 她这么多天没见着他,没想到会在救小三孩子的医院见到。 不过她也不是单纯圣母,只是想到陆彧答应离婚都不情不愿,如果秦汀和孩子再出个意外,就怕离婚得拖到遥遥无期了。 这么一看,他还是很在意她和孩子的,不是吗? 林鸢把一次性水杯里的热水喝完,丢进垃圾桶,离开了医院。 陆彧到手术室门口时,整层楼已经被清空。 “宋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文神色肃重,“已经联系过院长,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正在为秦小姐手术,但情况不太乐观,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另外,她身体素质太差,胎盘下置,出血量很大,已经威胁到秦小姐的生命安全,医生说,为了保命,不排除需要切除子宫的可能……” 第51章:陆彧不会不管她 陆彧的眉心瞬间拢起。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失去子宫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告诉医生,以保命为前提,其他尽全力。” “是。” 宋文犹豫了一下,“陆总,我刚刚好像看见太太了。” 陆彧有些走神,“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太太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想到林鸢,眉头拧得更紧。 她在家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一名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宋文迎上去,“怎么样了?” “血包不够,我去调血包,麻烦让一让。” 宋文退开身,看向陆彧,后者的抿起唇,表情沉入水。 - 林鸢因为衣服脏了,最终和客户约了别的时间。 回到南亭别苑。 她因为腹部的不适,没太多精神。 佣人看她回来,“太太,您去医院了吗……您身上怎么有血,是哪里受伤了?” 林鸢怔了下,摇头。 “当了次好人,血是别人的。” “那您肚子还疼吗?” 被人实打实的关心,她扬起一点笑。 “我去医院开药了,已经吃过了,好多了。” 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没什么精神,也提不起心神去画画,就回了主卧,躺下休息。 晚上,吃过两次药,林鸢几乎没有不舒服了。 陆彧一晚上没回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带着一身疲倦踏入家门。 佣人恭敬地跟他打招呼,他并没有换鞋,显然等会儿还要出去。 上楼梯时,他想起什么,沉默片刻,问:“太太今天怎么样。” “太太前天晚上胃不舒服,昨天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血,下午也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佣人说了一大堆话后,才发觉陆彧安静得诡异。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问:“她昨天去医院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彧扭转脚步。 “她人呢。” “太太还在休息。” 他思索着,转身上楼。 停在主卧门口,陆彧仍旧有些犹豫,但想着佣人的话,他的手握上门把—— 身体一滞。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拿出,接听。 “陆先生,麻烦您快来看看小姐吧,她醒了就一直哭,也不肯吃东西……” 青姨苦大仇深的话传来,陆彧捏了捏浮动着倦意的眉心,语气强硬:“她不能激动,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做不到就找医生打镇定剂,等我来再说。” 挂掉电话,他捏着手机,黑眸跳动着变化的情绪。 终究,转身去了次卧,换了身衣服又离开。 林鸢对此毫无所知,早上醒来,已经恢复的身体让她心情不错。 她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吃早饭,出门见客户。 对方很喜欢她,她顺利拿下了两幅画的订单。 为了表示感谢,林鸢请对方一起吃了个午饭,顺带采购了一批新的画具和颜料。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搞钱更重要。 林鸢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进了画室。 她换了衣服准备开工,陈韵琴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直接挂断,拿起画笔开始调和颜料,电话又来了,她不大耐烦,手指本要滑向挂断,结果笔掉了,导致她按错。 于是,电话接通。 林鸢捡起笔,正要去挂电话,那边传来啜泣—— “昨天那么多人看着我出了那样的事,我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爸妈不要我,哥哥也不要我,留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为什么要救我,彧哥,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 林鸢一滞,看清屏幕上“陆渣狗”三个字的备注,听着那哭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汀声泪俱下,“我的人生一团糟,孩子也没有了,没有人真正关心我……” 一旁,青姨不停劝慰:“陆先生不是一直都关爱您吗,陆家所有人都关心您,小姐,您别说傻话!” 女人摇头,越哭越大声。 妇人不得不看向沙发上不动如山的男人,“陆先生,小姐她……您也劝一劝吧!” 陆彧眉目浅淡,“你出去吧。” 妇人欲言又止,还是点头,出去。 病房里独独只剩哭声。 陆彧起身,走到病床边,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扯过一张纸巾。 眼神温淡地睨着女人。 “哭多久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体扛不住?” 秦汀眼睛红肿不堪,摇头。 “我知道,你想要家人,但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 他将纸巾递过去,她声音破碎:“可他再怎么都是我的孩子,我还是舍不得……” 她早上已经打过镇定剂,但醒了还是哭。 陆彧想起医生的叮嘱—— “经过抢救,秦小姐的子宫是保住了,但以后想怀孕,恐怕会非常难,这事最好别太快让她知道,否则她刚没了孩子,又知道自己失去生育的能力,很可能会受不了。” 他黑眸深深,薄唇抿紧。 终究,还是出言安慰: “如果你想,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 电话这头,林鸢站在原地,笔尖的颜料缓缓滑落。 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好一个“以后还会有孩子”。 那他还不赶紧离婚,拿陆太太的位置去哄她不更好吗? 那头,陆彧温吞的声音透过听筒,模糊到堪称柔和:“不要张口闭口就是死,你的人生还很长。” 秦汀接过纸巾,哽咽着问:“彧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想管我了?” 听到这话,林鸢的心突然悬空。 仅仅沉默的几秒,她的呼吸缓缓屏住。 而那头,说出了让她寒心的两个字—— “不会。” 秦汀得到回答,苍白的脸上终于带起一丝笑容。 “真的吗?” “嗯。” 指尖探到枕头底下,将电话挂断。 一切仿佛悄无声息。 嘟嘟声传来,似乎激起了惊涛骇浪。 林鸢微垂着脸,被一支笔固得不稳固的发丝滑落在眼前,遮挡住里头的讽刺。 她在期待什么? 难道他能说不管秦汀吗? 呵。 是她被这阵子他模糊的态度迷惑了,竟然以为他对她也是有点感情的。 是她错得离谱了。 林鸢抚了把脸,将手机拿开,不再过问。 而医院病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第52章:杜紫藤小姐 陆彧的情绪并没有多少起伏。 “只要你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论是你想结婚成家,还是一辈子单身,我都可以给你兜底。” 他直直盯着她,神色严肃,带着长辈训斥晚辈的意味。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在分不清好坏的情况下,轻易把自己交给任何一个男人。” “……” “秦汀,人生是你自己的,你不能总是做错事。” 秦汀的脸色愈发白,唇瓣咬得死紧,像孩子一样难堪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彧哥。” 他的双手插回西装口袋。 “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离开了病房。 身后,秦汀收起难过的神情,虚虚吐出一口气,拿出枕头下的手机,删掉通话记录,眼底的慌张彻底褪去。 - 身后,宋文在汇报工作,陆彧走进电梯。 他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宋文止住,回答:“太太昨天确实来了这家医院,是肠胃炎,医生给她开两天的药。” 陆彧嗯了一声。 “秦汀的事,暂时别让我妈他们知道。” 陆宁那么闹腾,到时候万一闹出点问题,不好收场。 “是。” 他的手在口袋里动了动,想起什么。 “你去秦汀病房,找一下我的手机。” 宋文点头。 很快,宋文回来。 陆彧拿着手机,第一时间落在署名林鸢的电话号码上。 宋文在一旁说话:“陆总,秦小姐出事的时候,现场的人非常多,看见的路人也不少,还有人送她来医院,您看怎么处理?” 他指尖停顿,“全都封口,尤其是帮她出头和送她来的几个人,该谢就就谢,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把嘴闭严实。” “是。” “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让医院跟那些人联系。” 宋文点头表示了解。 陆彧抿唇,拨通了电话,放在耳侧。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 这是挂断了。 他盯着屏幕,慢慢收起,放进口袋。 晚上,陆彧特意回来得比较早。 佣人惊讶,准备去叫林鸢,被他阻止。 画室里的林鸢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回来,晚餐也让人送到画室。 扒拉饭时,佣人站在一边不离开。 她看她一眼,“怎么了?” “太太,您不舒服,晚上早点休息吧。” 她笑,“我已经好了,放心吧。” “……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我心里有数。” 林鸢觉得奇怪,但人家是关心她,她也没多想。 晚上九点多,她准备回房间睡觉。 暖光黯淡的走廊上,她打了个哈欠,正对上那头走来的人。 陆彧换了一身米色家居服,立体五官清晰锋利,指间燃着的烟已经过半,看样子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 林鸢脚步愣了愣,然后,像没看见他似的,要直直经过。 “听佣人说,你不太舒服。” 他漫不经心地瞥着她。 “去过医院了?” 提到医院,她下意识觉得是他的试探。 毕竟秦汀就在医院,调查的时候,他应该知道她在现场。 林鸢突然烦躁起来,口吻自然差劲:“死不了,放心吧。” 陆彧拧起眉心,“林鸢。”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侧目,脸色清凌凌。 “你有事吗?” 女人一脸的冷漠,让他不由得一怔。 “没事就放手。” 她用力挥开他,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陆彧的眸色沉淀下来,带着几分探究:“你晚上没吃饭,吃的炸药?” 林鸢没心情跟他掰扯,只冷脸一句:“之后如果不是事关离婚,请你不要再找我,我跟你无话可说。” “嘭!” 关门声响起。 他抬起眼皮,视线仿佛落在走廊的地板上,又好像很空。 他狠狠吸了口烟,眼里的凉意冷过秋天的池水。 他嗤笑一声,指尖用力摁灭烟蒂,转身回了客卧。 同样将门摔得挺响。 林鸢听到声音,憋了一肚子的气顺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她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杜紫藤……杜小姐吗,我是XX医院的工作人员。” 林鸢有些警惕:“有什么事吗?” “前天你送来的那个病患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她的家属知道你好心送她过来,提出了感谢。” 谁稀罕他的感谢? 等等…… 这话是不是意味着,陆彧还不知道是她送秦汀去的医院?秦汀也没说? 林鸢皱眉,问:“秦……不是,那位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抱歉,病人的情况属于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但她目前恢复良好。” 她直觉越来越不好了,立马改口:“我不姓杜,你打错电话了。” 正要挂断,那头提出对方要给感谢费。 她的耳朵一下竖起,试探着问:“多少?” 对方报出数字后,林鸢顿时一脸难受。 她还是心眼太多了。 当时故意留的假名字,但现在这么一来,名字和和银行那边就对不上了,还怎么收钱? 林鸢脑瓜子嗡嗡的,“我最近银行卡有点问题,可以微信转账吗?” “微信不支持大额转账呢。”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重新报一个账号给你……” “好的,我这边已经记录下来了,杜小姐,对方的家属还说了既然收下感谢费用,就请您对那位小姐的事守口如瓶,不要往外泄露。” 原来,还包括封口费啊。 难怪给个天价。 林鸢一下觉得这钱不香了,但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好心”,凭什么不拿这个钱? 她挺认真地说:“我会保守秘密,请他们赶快打钱给我。” 这前后变化给医生整无语了,半天才继续自己的话术。 结束通话后,林鸢有些讽刺地看着手机。 为了捂嘴,怕给秦汀带去伤害,他真舍得花心思。 有钱,他是真花! 她昨晚调整好了心态,也不在意这些了,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手机突然震动。 点开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陆彧坐在病床前,修长干净的手正在搅动碗里的粥,侧颜轮廓流畅,神情慵懒得认真。 没别的示威的话,但是谁不言而喻。 林鸢冷笑一声,她乐意给她当乐子,她不多让人看看都浪费了。 于是,林鸢果断发送一句:「行,我先分享给我朋友了」 然后立马点开温清黎的对话框,把照片发了过去。 温清黎几乎秒回—— 「?」 「这死出,还挺帅的」 林鸢感叹她回复八卦的速度,慢条斯理地发了一句:「秦汀发我的。」 立马三条信息跳出来—— 「我呸,他爸的死渣男!」 「婊子配狗,越老越丑!」 「赶紧撤回,别脏我眼睛!」 第53章:谢谢她生在林家 林鸢打字回复:「渣但有钱,为了封口,还要给咱们二十万呢」 温清黎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 「咱们?什么二十万?快快细说!」 她大致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说她报了她的名字和银行卡号给那边,那边沉默了很久。 「明明可以直接堵住你的嘴,他偏偏还要给你二十万」 林鸢怀疑她在开黄腔。 温清黎:「说值吧,救小三儿的,你肯定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个,说不值吧……嗯,二十万,也挺值的,我要求分账!」 她还是被逗笑了。 就知道以这个财迷的角度,铁定稀罕二十万。 「行,分你一万转手费」 林鸢心情好了点。 「你不是封闭式训练演技么,怎么还能回我消息?」 温清黎:「对啊,我经纪人已经在抢我手机了,一一,你再等我半个月,下次回来,我陪你大战小三三百回合!」 林鸢:「好」 温清黎:「我的未来男朋友怎么样了,他最近有没有跟别的女人勾搭上?」 林鸢嘶了一声。 模糊回忆起最近贺亭给她发过几次消息,她要么敷衍几个字,要么干脆没回,好像……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有点心虚,手指悬在半空,想着回点什么。 温清黎:「我经纪人快把我掐死了,手机得充公了,你沉住气,等我回来!记得帮我稳住我男人!」 林鸢无奈叹气,回了个“好”,那边没了消息,她就放下手机不管了。 - 医院。 陆彧随意搅凉了粥,递过去,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 “喝吧。” 秦汀想起林鸢的反应,大胆道:“彧哥,你可以喂我吗?” 他抬了眼帘,轻轻笑了下。 “你怎么越大越娇气了,还把自己当五岁的孩子?” 秦汀支支吾吾,脸慢慢涨红。 青姨刚进来,陆彧睇去一眼。 “你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争取早点出院。” 她想挽留,见他把那碗粥放在桌上,起身往外走。 经过青姨时,他说了句“照顾好她”,便径直离开。 秦汀的眼圈红了,青姨哎哟一声。 “小姐,这坐小月子,可不能一直哭!” 她靠向妇人怀中,哽咽道:“青姨,彧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青姨表示不赞同。 “您别乱猜了,从您出事到现在,陆先生哪天没来?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来,他这眼里心里都是您!” 秦汀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了,您得快点好起来。”妇人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到时候争取拿下先生,再怀个你们俩的宝宝,他家里那位霸占着位置的太太,就该卷起铺盖滚蛋了!” 秦汀眼中闪烁光亮,终于破涕为笑。 “好!” - 陆彧出了病房,接通电话。 那头高兴地喊了一声阿彧,他语气淡淡:“嗯,阿姨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陈韵琴觉得他好像有点阴阳怪气,但想着她和他一直没怎么接触过,他怎么也不该对她有脾气才对。 于是,她笑盈盈地说:“阿彧,你之前帮了我们浅浅大忙,我和你们爸爸一直在想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谢就不用谢了,你们是林鸢的家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 他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似乎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威慑。 “要谢,不如谢谢林鸢生在了林家。” 陈韵琴脸色一僵,“都是要谢的。” “……” 陆彧点了支烟,不说话。 静静的威压传来。 陈韵琴不自觉地放低了点姿态:“阿姨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就是想请你和鸢鸢回来,在浅浅上学之前一起吃个饭,上次你爸生日,咱们一家人也没聚在一起。” 上次林鸢先来,被他们气走了,晚上陆彧又单独来的,他们提出想让他帮林浅浅入学,他模棱两可答应了下,没吃完饭就走了。 老实说,她对陆彧和陆家都有忌惮,林家跟那么大的家族和势力,连小家小户都算不上。 要不说是她林鸢当初是走了狗屎运,婚没订成,转头还莫名其妙地攀上陆彧了呢? “我前两天找过鸢鸢,但她好像不高兴,我让她跟你说一声,她也不愿意,所以,我只能打电话跟你说了。” 陆彧对林鸢这个继母没有什么好印象,本没想答应。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鸢鸢一起过来?” 他指尖停顿,黑眸深深,突然转口。 “我随时有空。” 她喜出望外,“那明天怎么样?合适的话,我让你爸赶紧定位置。” “可以。” 他故意停顿了下,“不过林鸢最近很忙……” “我会请到她的,你放心!” 陆彧弯了唇角,“好。” 挂了电话,他在吸烟区抽完手里的烟。 宋文拿着一张纸过来。 “陆总,医院那边的名单和信息都出来了。” 他潦草给了一个眼神,“嗯,你看着处理。” 宋文看着上面那个划掉的电话号码,额头暴汗。 他最初只是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眼熟,莫名其妙地输入了一下,没想到跳出来“太太”两个字。 把他吓一跳。 谁能想到,当初送秦小姐来的,是林鸢? 而这事,秦小姐没说,太太也没开口,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到底该不该说? 他欲言又止:“陆总,您要不要看看——” 陆彧睨来一眼。 “是我工资给你开少了,让你做点事,你腿都迈不动了?” “……” “不如你跟我说说,要多少才请得动你。” 宋文挨打立正,摇头,麻溜儿干活去了。 算了。 活阎王,惹不起。 他还是像离婚协议书那样,当做没看见吧! 毕竟,已婚人士的事儿,跟他这个单身狗无关! - 晚上。 林鸢意外地接到了林建业的电话。 从两年前发生那些事后,她这个爸几乎没给她主动打过电话,恐怕打来也没好事。 林鸢并不惊喜,接通后问:“有事吗。” 林建业严肃的声音传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我当爹的给女儿打个电话,有什么问题吗?” “难不成你是要关心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她口吻随意敷衍:“我挺好的,没别的事了吧,那我挂了。” “林鸢!” 男人怒喝出声。 “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跟我说话?就因为两年前的事,你要记恨我一辈子是不是!” 就因为? 林鸢漂亮的脸上骤然染上寒霜。 “不然呢?你不管我的意愿,强迫我休学,把我关起来,要把我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吗?” 过去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失望与难过,都如潮水涌来,也尽数化作语气里的钢刃,尖锐又锋利。 “你知不知道,当初差一点,你就毁了我的一辈子?” 第54章:谁也不比谁高贵 闻言,林建业怒不可遏。 “我怎么可能会毁了你的一辈子!我全是在为你着想,反正我留不住你,与其让你找个不靠谱的男人,不如我给你找个家境好的,你下辈子才不用为吃穿发愁!” “我不用你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就算不结婚,也照样养得起自己。” 林鸢指尖发麻,眼眶晕红。 何况,她上大学那会儿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他说这些话,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他怒吼:“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结婚?难道要被亲戚朋友背地里指指点点一辈子吗?” 无数的话冲到喉咙口,却阵阵发涩。 林鸢模糊想起一些过去。 他曾经跟妈妈一起说过,舍不得她嫁人,怕将来她离开他们,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可后来,要把她往外推的,是他本人。 林鸢心里坠疼,鼻腔发酸,声音染上微颤:“如果是林浅浅,你也会强迫她按照你的想法过一辈子吗?” 那头哑声,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 她苦笑一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是因为,她已经不是他最珍爱的女儿罢了。 “你们现在一家三口那么好,就好好生活,不用再假好心地惦记我,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林鸢挂断电话,伸手抹掉眼角的湿润。 只是吵一次架罢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真是,没出息。 她这么自嘲着,心情糟透了,自然也画不了画,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 不出意外,陈韵琴给林鸢发了消息。 无非是让她去吃饭,她不打算去,甚至准备把她和林浅浅都拉黑时,对方发来这么一条信息—— 「鸢鸢,过不了多久就是你妈妈的祭日了吧,你爸今年提过,要我和浅浅一起跟着去见见你妈,我还在考虑,你说我要不要去?」 不行! 她们怎么能去她妈墓前,脏她的眼睛? 林鸢咬紧牙关,知道陈韵琴看似好说话,实则坏心眼到了极点。 她只能回复:「地址发给我。」 那头发过来,林鸢深呼吸后,平复心态。 十一点半。 她到了约定的餐厅,有些嘲讽。 林建业以前虽然舍得,但以他的身价,还不够到这么奢华的餐厅来吃饭,这次也是下血本了。 林鸢心里有些不安,但想着陆彧不可能舍得让秦汀自己在医院待着,也就没多想。 她报了包间号,跟着人一路进去。 “小姐,就是这里了。” 门被推开,正对门坐着的就是林建业本人,旁边依次坐着陈韵琴和林浅浅。 另一侧,坐着的神色慵懒随和的男人,不是陆彧又是谁? 林鸢愣住。 陈韵琴起身,笑盈盈道:“鸢鸢来啦,我们刚刚还在说你,最近瘦了许多,是很忙吗?” 陆彧淡笑着起身,向着林鸢走过来。 她没动,他停在面前,双手插兜,微弯腰,唇角带笑,语气里一股宠溺意味:“她的确忙,偶尔我让她陪陪我,都得排着时间来。” 林鸢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陆彧伸出手,牵住她的,折身,眼尾弯弯。 “还是阿姨有手段,让她来,她就来了。” 这话模棱两可的,让陈韵琴有些尴尬。 “鸢鸢想她爸爸,当然来得积极。” 林建业闻言,脸色拉了拉。 陈韵琴赶紧招呼:“别站着了,快坐,我让他们上菜了!” 陆彧拉着她,林鸢却没动。 他回头,眉眼低垂着,不急不恼地等她。 她握着包包的手收紧,眼神轻轻闪动,顺着他迈开脚步。 陆彧牵着她到位置上,将椅子拉开,扶着她的肩膀坐下,自己才落座。 林建业终于开口:“阿彧,你爸妈最近怎么样?” 陆彧不疾不徐,“挺好的,身体也不错,上次我妈还说得空了,要约您见个面聊一聊。” 男人脸上浮起笑容,“好,我随时都有空。” 聊天一来一去,菜陆陆续续上来。 林建业向陈韵琴递了一眼,后者思考了一秒,将酒为身旁的林浅浅斟上, “阿彧,浅浅这孩子心性不定,成绩不上不下的,这次要多亏你出手帮忙,才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林浅浅跟个小媳妇似的,脸色微红,笑容害羞地站起来。 “陆彧哥,谢谢你。” 林鸢听见她的夹子音,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时,她的手被牵过去。 陆彧握着她的手,神色平平。 “小姑娘家,别喝酒了,好好学习。” 顿时,她那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陈韵琴赶紧道:“一点点,没关系的,喝吧!” 林浅浅这才仰头喝尽,急迫地想说点什么,但男人的注意已然不在她身上,她只能失望地坐下。 饭桌上一阵沉默。 陈韵琴看向沉默的林鸢,跟突然逮住她的把柄一样。 “怎么鸢鸢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一直都不说话?” 林鸢挑起眼睫,丢出一个字:“累。” “天天画画累到了?你都身在陆家了,还那么拼命做什么,当成爱好偶尔画一画就好了,其他时间多照顾下阿彧,好好做他的贤内助!” 说着,陈韵琴的眼睛在她和陆彧之间转来转去。 “那天,我让你跟阿彧说一声,你没答应,今天你俩又没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林鸢看着她挑事的眼神,红唇张开—— “没吵架,是她,单方面生我的气。” 陆彧自取如地应答着,手上把玩着她的手。 “她每天工作的时间比我都长,我逼着她休息,才惹了她不高兴。” “……” 林鸢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陆彧这演戏的天赋。 睁眼就是演,瞎话张口就来。 林建业板起脸,教训林鸢:“林鸢,嫁人了就多专注家庭,没事少鼓捣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林鸢极其厌烦他这副管教她的姿态,脸色生冷。 “他有工作,我也有,都是赚钱,谁也不比谁高贵。” 被当众顶嘴,林建业脸色涨红。 “你怎么能跟阿彧比,你赚得了几个钱!” 她的笑里满是嘲讽。 “所以呢,因为他赚的比我多,我就要舍弃自己的工作去将就他?凭什么?” 第55章:过敏 他瞪着眼,“我就说你两句,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 林鸢身体挺得笔直,“没抬杠,单纯就是我过不惯手心向上,朝人要钱的生活。” 林建业呼吸急促,手按向胸口。 他有心脏病,是老毛病了,平时需要备药的地步。 陈韵琴在这时插进话来:“好了,都是一家人,和气最重要,甜品来了,大家先尝尝吧!” 服务员开始上甜品。 淡粉色蛋糕放在面前,散发着蜜桃的清甜果香。 随着林鸢的眼神落下,妇人沾笑着说:“今天的菜都是你爸亲自过目的,怕点得不合适,你们不喜欢。” 这话犹如细刺,狠狠扎进林鸢心里。 亲自……点的吗? 所以,他连这个都忘了? 恰好,陈韵琴看向她,“鸢鸢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林鸢眼底积蓄起湿冷,直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你也想让我吃?” 林建业刚被她顶得心气不顺,语气不好:“吃个东西要把你怎么样,要是我点的东西你也吃不惯,今天就别再碍我的眼!” “……” 心里的失望如同无底洞。 林鸢的眼中不受控制地起了雾气。 她突然生出一股子毁灭的冲动,想囫囵吃下去,等到严重后果展现,看他到底会不会恍然大悟,会不会后悔。 于是,她温凉的指尖抬起,捏住勺子。 陆彧一直在看她,也将她的失望尽收眼底。 他适时伸手,夺过勺子,刮下一勺蛋糕,送进口中。 “味道不错。” 林鸢蓦地僵住。 “早上没来得及用早餐,多吃一份,没关系吧?” 他随意说着,又刮了一勺送进口中。 林建业的手按在桌上,握成拳头。 “爸,怪我。” “……” “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忽略了她,没把她哄好,她才脾性这么大。” 他凑近呆滞的女人,将她的手握在胸前,是从未有过的温软态度。 “老婆,别生气了,以后你工作上的安排,我无条件接受,绝不干扰你,我保证。” “……”林鸢看着他作发誓状的手,感受着其他人的视线,眼底逐渐恢复色彩。 他明明不爱吃甜的。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吗? 是在跟她道歉? 为什么? 林鸢来不及细想缘由,缓缓松懈紧绷的脸颊。 “说话算话?” “当然。” 这两人“和好”了,因着陆彧,林建业有再大的火也不能当场发飙。 眼看没了后劲,陈韵琴有些尴尬。 “倒没想到阿彧这么喜欢吃甜品,不如再点一份……” “不用。” 陆彧拒绝,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这么多美味佳肴,我总要都尝尝,才不浪费爸的心思。” 林建业扫了一圈,终究拿起了筷子。 闹剧结束。 林鸢松了口气,手上一动,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神色自然,搁在桌底下的手却对她一会儿揉,一会儿捏,时不时还挠挠指尖和掌心,跟逗猫儿似的。 她唇角一抽,猛地用力抽回手。 偶然间抬头,与林浅浅那嫉妒不甘的眼神对上。 对方没想到会被她看见,急忙躲开视线。 林鸢皱眉,慢慢想起过往的某些细节,突地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 难怪。 陆彧注意到她的表情,抬眉,“嗯?” 她摇头。 “没什么。” - 虚与委蛇的饭局结束。 车库里,临走前。 陆彧还在林建业他们面前装和煦。 “谢谢爸,今天费心了。” 林建业看着他,“你喝了酒,要不要让我们司机先送你?” 林浅浅闻言,眼睛亮起,“就是,姐夫,喝酒开车太危险了,先坐我们的车吧!” 陆彧伸手揽住林鸢的腰,酡红的脸庞染着淡笑。 “不用麻烦了,她开我的车就行。” 林鸢皱眉,“我开了车来的。” “让宋文开你的。” 不远处,宋文乖乖站在她车旁,好像等候多时。 林鸢有种被下套了的感觉,不得不交出车钥匙。 陆彧半抱着林鸢往车边去,将她推上驾驶座。 她不乐意。 “等他们走了,你开你的,我开我的不就行了?” 他的黑眸往那边瞥了一眼,话欠欠儿的:“他们那眼睛看我们跟奥特曼的激光一样,你确定他们会先走?” 他俯身,帮她系安全带。 “别废话,走快点,你眼不见为净。” 林鸢抿唇。 等他上车,开过林建业他们身边时,某人还特意降下车窗,再次感谢后,才说了再见。 她忍不住,一脚油门离开。 身后,林建业看着消失的车,吐出一口气。 面对这女婿,他仍旧不习惯,且不由得谨慎拘谨,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太高,就算再过八百年,他都不一定有他百分之一的成就。 林鸢跟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身旁的妇人挽住他的手,“你这下该放心了吧,陆彧对鸢鸢好着呢,生气都是他低头,想来她在陆家的地位一定很高。” 林建业皱眉,“她这是靠男人得来的,如果哪天人家不稀罕她了,被人怎么踩都没人在意。” 陈韵琴安抚:“我看阿彧挺喜欢她的,你别想多了。” “现在喜欢有什么用,等她年纪大了成了黄脸婆,外面随便捞一个年轻的都比她漂亮,陆彧哥不见得还会喜欢她!” 林浅浅一脸妒恨,忍不住说出这话来。 话落,林建业严厉苛责:“林鸢是你姐,这次要不是她,你连书都没得读,你不感谢,还不能盼她点好?” 她顿时缩到陈韵琴身后,委屈吧啦还嘴硬“本来就是……” “你——” 眼看被拦住,男人气闷道:“林浅浅,你这次再不给我好好学,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哼!” 陈韵琴看着丢下她们的男人,拉着林浅浅,“谁让你说这话的,越惹他生气,他以后越向着林鸢,还不道歉去!” 她咬唇,“爸,我会好好读书的,你等等我……” - 车上。 陆彧的手靠在窗沿,撑在额角,目光下垂着,看似在小憩,实则眼神落在车窗的倒影上。 林鸢一直在沉思。 等到了一个红灯,车停下。 她思考再三,缓缓开口:“林浅浅的事,我爸很早之前找过我帮忙,我没答应。” 他语调带着一丝沙哑与慵懒:“我知道,他生日那天。” 她愣了一瞬,“对,我不想帮,所以没跟你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事后还会联系你。” 他百无聊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嗯。” “我知道你答应帮他们的事更早一点,一直没来问你原因,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 红灯转变,林鸢深吸一口气,刹车换踩油门。 “其实,你可以不帮他们。” 第56章:怕跟他牵扯不清? 陆彧终于转过头,看向她瓷白干净的侧颜。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好,不用管他们。” 他挑眉,“你是怕给我添麻烦?” 她默认。 陆彧的脸色隐隐有了发凉的预兆。 “我是你老公,替你娘家人行个方便,有什么好麻烦的。” 林鸢抿唇。 他眼中的娘家人,从不是她的依靠。 陆彧似乎看穿了她,哼声:“你那阿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嘴巴一张,说我连个小忙都不愿意帮,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什么时候在意起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了?” 她心里烦,一出口的语气尖而不耐:“我说了不帮,以后你都不要帮他们!” 车厢气氛瞬间凝结。 半晌,男人凉薄的话语响起: “林鸢,到底是你怕我帮他们,还是你怕欠我,跟我牵扯不清?” 脑子里攒动的情绪倏地停滞。 林鸢突然哽住了。 陆彧明了,刚才的温和不复再见。 冰凉爬上他的唇角。 “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不知好歹。” “……” 激跃的躁动就这么堪堪停止,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陆彧冷声:“停车。” 她看了眼外边不知何时变得昏暗的天,应该很快就要下雨了。 林鸢刚张口,他伸手按了中控区,她不得不停下车。 惯性使然,她往前一倒,人坐直时,陆彧已经推开门,高大的身体钻了出去。 “陆彧……” 他定了一瞬。 她喉咙发涩。 要说什么话? 道歉? 还是挽留? 在她犹豫时,男人已经不再等待,关上车门,往后走去。 林鸢看着后视镜里的他,站在路边,很快上了另一辆车,从始至终都没再看这边一眼。 她双手按在方向盘上。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还把车留给她。 人还……怪好的嘞。 雨倾盆而下,浇在滚烫的大地上,车窗泛起雾气。 林鸢不能再停着,发动车离去。 接着,下了两天的大雨。 林鸢在一个小雨绵绵的清晨,驱车出了门。 鼎盛的夏季快要过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先去花店买了一束铃兰花,白色的花朵清新纯洁,点缀一点点绿叶,在这样的雨天显得生动。 然后,去了一家丧葬店。 那位阿姨一看见她便笑:“今年这么早就来啦。” “嗯,我想我妈妈了。” “哎哟,你妈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这辈子该值咯!” 她挑东西递给阿姨,阿姨给她装好,她付了钱,说了谢谢便离开。 北郊墓园。 林鸢先登记,看着记录本上来人的记录,上个人是林建业,上个月来的。 每个月都来,却不知道装深情装给谁看。 不过今天他应该不会来了,毕竟是林浅浅上学报道的日子。 林鸢跟守墓员打过招呼,撑着伞,沿着小道进去。 雾蒙蒙的天空落下雨丝,一排排灰白色墓碑在昏暗中显得尤为明亮,周遭的树木被蒙上淡淡的灰,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肃穆。 她独自行走在其中,经过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照片,停在最后。 伞沿往上,墓碑上,是年轻女人挂着笑容的脸。 林鸢淡淡微笑,“妈,我来看你了。” 她将那束铃兰放在墓碑前,轻声细语:“今天去的刚好,花店刚拿回来的新鲜花,您最喜欢的。” “去陈阿姨那儿的时候,她儿子刚好回来,孙女都有五个月大了,又多送了一叠金元宝给我。” “我最近挺好的,工作顺利,你呢,还好吗?” “……” 林鸢将伞放下,去点纸钱,但风太大,点不着。 她试了几次,放弃了。 她半蹲在地上,细雨湿了发丝,衣服上浮起一层小水珠。 “妈妈,我应该要离婚了。” 林鸢还是说出了口,只是眼里带上从未有过的茫然。 “当初结婚是被逼无奈,我脑门一热就跟他在一起了,从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声音轻到风一吹,就要散一般。 “他对我好像没有那么差劲,又时好时坏,我摸不清楚。” 她叹息,抬头望着墓碑,笑容有点苦。 “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累。 比起过去那两年。 她这阵子想重振旗鼓,从头再来,真的比她想象中难。 工作会遇到瓶颈和困难,客户要求多,难以满足; 家里被陈韵琴和林浅浅霸占,林建业纵容她们,对她只有坏脾气和坏脸色; 她和陆家阶级分明,陆家人看不上她,陆彧对她的态度模糊不清,也并不像喜欢她…… 她好像,从没被谁真切地肯定过。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墓碑上的人还是那副模样。 林鸢呆了半个多小时,起身的时候,双腿已经麻痹。 她站了一会儿,低眸浅笑。 “妈,您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 南亭别苑。 林鸢洗了个热水澡,收到了温清黎的慰问消息,她知道今天是她妈妈的祭日。 她回了消息,佣人送来熬好的姜汤,喝完之后,倒在床上睡去。 一觉醒来,雨还在下。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温清黎在之后还发了新信息—— 「本来想偷跑回来陪你去看卿姨的,被我经纪人按住了,你好好的,不要伤心,回头我再陪你去一次」 她笑笑,回了个好。 林鸢下楼,对佣人道:“陆彧回来跟我说一声。” “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 她一滞。 “什么时候?” “您上午回来没多久,先生就回来了,身上有点湿,说回来换衣服,然后就一直在书房处理事情,没再出去。” 林鸢捏着披肩,“好。” 她回身,上楼。 她这两天想了很多。 从陆彧的角度而言,他做的没错,毕竟他俩还没正式离婚,为了他和陆家的名声,他答应是应该的。 从她而言,她私心不想让他帮忙是不想欠他,也不想给林浅浅行方便,她没错。 但对他,她错了。 陆彧那天在林建业面前的所有表现都合理,给了她面子,也没让她成为陈韵琴和林浅浅的笑柄。 离婚是离婚。 一码归一码。 她不该对他生气。 林鸢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跟他道歉,走在走廊上,尽头的门开了。 陆彧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她脸上,似在观察。 他先开口:“脸这么白,生病了?” 林鸢回神,摸了摸脸。 “没事,上午出门吹了点风。” “……嗯。” 他步步走近,疑似要与她擦肩而过。 她脑门一热,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那个——” 倏地,目光凝住在他脖颈处,话语戛然而止! 第57章:吻痕?示威? 静默中,陆彧察觉到她的眼神变化,从欲言又止,到冷凝冰凉。 他凝眉,“有事?” 林鸢紧紧盯着,他衬衣领口散开,往下近锁骨处有一处类似吻痕的红色。 他们感情就这么好,秦汀还在医院都忍不住? 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她到底在犯什么傻,觉得陆彧会需要她的道歉? 男人或许等得不耐了,指尖剐蹭过脖子那处,领口将红痕遮盖。 他一双眸子沉如墨色。 “林鸢,有话就说。” 林鸢几不可见地自嘲了一声,摇头。 “没事,你去忙吧。” “……” 陆彧怔住,垂眸在她拉过的衣袖上,再看向那独身走开的女人,身影她单薄孤独,又倔强。 他眉眼深沉,被电话打断。 “嗯,我马上出发。” 经过主卧,他停留片刻,还是下楼,不放心地跟佣人道:“我要出差两天,你们多观察太太,她有不对劲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是。” - 陆彧去出差了。 林鸢不知道,彻彻底底躺尸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看了一眼,接起电话。 “喂——” 男人如清风般的含笑声响起:“还在睡吗?” “嗯。” 她翻身趴在床边,“有什么事吗?” 穆檀风问:“我想问一下,你今天有时间吗?” 又想约画? 提到搞钱,林鸢不困了,唰地翻身起来,“我有,怎么了?” “咳咳,也没什么。” 那头咳嗽了两声,又有些无可奈何道:“那个……林鸢,我们算是朋友吗?” 不是订画啊。 她双肩落下,把手机换了只手,思考了两秒,“算吧,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她连问好几次,穆檀风松了口气,笑道:“嗯,过几天家里的阿姨过生日了,我觉得我应该准备一份礼物,但对于女性长辈,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 “你说的,是你那位哥哥的妈妈?” “没错。” 他那位哥哥不是跟他关系很差么,干什么还要送他妈妈礼物? 对方像看穿了她所想,“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父亲看在眼里,于情于理,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林鸢看了眼时间,“你需要我陪你一起去挑礼物是吗?”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乐意至极。” 她看了眼时间,“好,你给我地址,我等会儿过来。” “好。” 挂了电话,林鸢抚了把脸,下床去了浴室。 简单收拾好后,她直接出了门,很快到了约定好的商场。 穆檀风倚靠在一辆车旁,看她下车,高兴迎上来。 “谢谢你愿意来,要不然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会比较好。” 林鸢关门,锁车,笑笑。 “你还是太谦虚了,你这样的性格和长相,应该不缺女性朋友。” “你想错了,别说女性,我身边都没什么朋友。” 他顿了顿,目光聚在她脸上。 “你算是第一个。” 她着实有些意外。 穆檀风笑得更深,目光往她身后瞥去一眼,又极快地收回,往她身侧一站。 “边走边聊吧。” 两人并排着,一前一后,不说别的,光是身高与气质,远看着倒有些相配。 林鸢在陆家那两年给女性长辈选礼物挺多的,眼光好,又独到,穆檀风很满意。 看着时间,为了表示感谢,他请她一起吃午饭,林鸢没拒绝。 法式餐厅。 用餐途中,两人聊着天。 穆檀风笑笑,“话说,你出来这么久,又跟我一起,你老公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林鸢捏着刀叉的手一顿,语气平平:“他能生什么气。” “又吵架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他的感情并没想你们想的那么好?” 她跟穆檀风这一路聊得不错,所以她也没多想就说出这话来。 男人犹疑,“何以见得?” 她抬眸,“你见过像他那种身份的人结了婚不公开老婆身份的?” 直白来说,不公开本身就有问题。 “是不常见。” 穆檀风转念又道:“但如果公开,你的行踪就会被无限放大在公众视野,不公开反而像一种变相的保护。” 林鸢抿了口红酒,“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我的意思是,陆先生他也许比你想象中更在乎你。” 她放下酒杯,有些揶揄:“我说,你跟陆彧没有私交吧?怎么次次都在为他说好话?”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怔愣,随即阴沉下来。 就被看穿了么? 林鸢注意到了,笑容落下。 “是我说错话了?” 他沉默了良久,才说“没有”,然后恢复以往的平和。 “劝和不劝分,我总不能劝你跟他离婚吧,拆散别人的姻缘,是要天打雷劈的。” 她盯着他挂着笑容的脸,轻轻扯了嘴角。 “嗯,你说得对。” “……” 之后的气氛明显有了隔阂,不如之前自然热络。 林鸢没怎么再笑过。 饭后,两人分道扬镳。 林鸢觉得,穆檀风这人还行。 第一次见面帮她作证,第二次买她的画,后面对她次次都是夸奖与鼓励。 让她有些飘了。 但对一个陌生男人,她的戒备,是不是放得太早了点? 林鸢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就是……很奇怪。 总之,保持应有的边界感吧。 然而,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在有的时候非常准确。 翌日一早。 林鸢又被电话吵醒。 她困得厉害,没看备注就接了,语气也不大耐烦:“一大早的,哪位?” 那头,陆彧轻飘飘却渗人的话想起:“都这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她睁了眼,态度冷漠。 “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你要打哑谜,等元宵到了再打。” 她就要挂电话,陆彧咬牙切齿道:“你先看看今天青城的娱乐头条,再跟我说话。” 林鸢在心里骂他,同时退出语音界面,打开新闻头条,目光倏地发直—— “穆家二少在商场与美女举止亲密,首次爆出恋情” 一张张照片堆积,全是她和穆檀风,在车库的,商场的,餐厅的…… 那些评论或惊奇,或揶揄,林鸢越往下翻,越觉得辣眼睛。 还没等她缓过神,扬声器传来男人冰凉凉的嗓音: “林鸢,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