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其谁[电竞]》 第1章 1 “我真傻,真的。”姜燧吐字缓慢。 “我单知道你网瘾大,不知道你连结婚都忘不了上网。” 姜源一身雍容喜服,配饰精简,恰到好处的妆容下翻着双白眼。 姜燧提醒:“小心把你眼睛上那片儿翻脑子里。” 姜源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美瞳能翻脑子里?有没有点常识。我说了,你就坐这儿打游戏,solo,常鸣锐什么时候打过你再娶我。” 姜燧悚然:“那你岂不要孤寡一生了?” 姜源冷嗤,因为化着妆,表情幅度小得很让跟妆的小姑娘安心,显得更加不屑:“你吗?” 姜燧:“不信?你等着,今天姐夫手里红包省不下一封。” 姜源说:“你不刚高考完?那学校一个月放一回假,你一年没沾游戏,不要心高气傲,给我谨慎迎战,好吗?” 姜燧往椅背上一靠,信息十足:“得令。姐你就等着看吧。” 没一会儿,伴娘团的人拥进房间:“快准备,来了来了。” 一伴郎摁了摁门把手,没感觉到阻力,对门外傻笑的常鸣锐道:“你小子,嫂子好像都没打算堵门。” 常鸣锐喜形于色,越过他开门,门把手按下去,轻轻松松地滑开,他进门,满屋彩带飞扬,淋了他满身。他的眼泪落得比彩带快,敞怀奔向姜源,哽咽:“媳妇儿。” 然而一张空电竞椅横空出世,准确地拦在新郎新娘之间,常鸣锐扑在上面,被带着转了三圈,晕头转向中看向妻子,发觉了她唇畔那抹不怀好意。 他怔怔然转头。 姜燧坐在另一张电竞椅上,轻轻吹掉键盘上的金彩,笑道:“姐夫,娶我姐要求不高,把我撂下冠军道。” 《王冠》这游戏风靡大洋东西这些年,冠军道依旧是1v1solo唯一地图。和平年代,大家处理问题都较平和,互相看不惯了就喷一句“有种冠军道上单练”,使得这条道上挤挤攘攘死满了人。 刚进地图,常鸣锐已经擦了三遍眼镜,喝了半杯水,姜源坐在后头咯咯笑:“老常别怕,这小子一年没碰过鼠标了。” 姜燧微笑,登上了两个赛季下来掉到大师的号,礼貌地在聊天框和对面的白银号发了个嘲笑。 这游戏职业不多,最适合单挑的莫过于战士法师一类,单排的前期资源需要自己在地图里收集,姜燧便锁了个机动性不错的风法,对面犹豫机会,选了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战士。 正式进赛场之前,一个红包悄悄递到手边,常鸣锐说:“小燧,答应哥,让哥活一个电话的时间。” 姜燧把红包放一边,露出尖尖的虎牙:“姐夫,电子竞技,不讲感情。” 角色进入召唤泉水,轻巧的凌风法师点开q技能,飘飘荡荡飞进冠军道旁侧的资源区,三两下除掉野怪绕楼开箱,从里面摸出三百金币和一根法杖。半分钟后,风法侵入对面资源区,和被野怪打掉半管血的维京骑士狭路相逢。 骑兵后退两步,撞上了视野盲区的高墙,被一团风扇掉了剩下半管血。 红方仅有的一根独苗死亡,资源区坍塌,飘着的和躺着的都被传送回了泉水,隔着一整条冠军道遥遥相望。 时间刚刚三分钟。 骑兵看了眼时间,心如死灰地在泉水绕起了圈圈,溅起的水花把泉水边的野花野草浇了个透心凉。 风法拿着三百金币和一个人头的四百金买了五个小兵,一路高歌猛进拆掉了对方资源塔,又拿着拆防御塔的五百金又买了五个小兵,齐心协力拆掉了对面水晶。 时间才刚到五分钟。 常鸣锐扔下屏幕上大张翅膀的defeat,哼哼唧唧地扑进姜源怀里求抱,姜燧无辜被亲姐瞪了眼,悄摸把桌上红包揣进了自己怀里当补偿。 伴郎们堆在门口聊私话,姜燧耳朵尖,听到其中一个人打着电话,问“还要多久?” 电话那头报了个数,几人面色凝重地派出了下一位选手。 这人的号也是大师级,赛前信心满满地对常鸣锐说:“你放心,冠军道上我就没死过,保证不在十分钟之前取咱弟弟性命。” 八分钟后,红方水晶剩一层血皮,伴郎捂着心□□出红包:“弟弟,再给哥一条命。” 九分钟后,伴郎拿出两个红包:“弟弟,最后一条命!“ 十分钟,红方水晶被小兵推爆,他看着刺目的defeat,站起身,对常鸣锐道:“我尽力了。” 常鸣锐戴着眼镜,看到手机里一条消息,笑道:“嗯,够了。” 门外一阵嚷嚷,姜燧刚摘下耳机,问:“下一个谁上?” 常鸣锐先把手里红包都塞给姜燧,面上带着抱歉的假笑:“弟,是哥对不住你。” 然后侧身,让出身后风尘仆仆的青年。 他正在听刚刚打游戏的伴郎说话,片刻点点头,黑如点漆的眸子转向姜燧,摘下了鸭舌帽和口罩,走了过来。 姜燧呆了会儿,手里的耳机啪地掉到了地上。 大爷的,这个人他好像在前两天的季中赛直播里见过。 青年侧目看着他,帮忙捡起耳机,好笑道:“我上。打不打?” 姜燧放下盘在椅子上的腿,抬头看着青年的侧颜,过了好一会儿,铿锵有力:“打!” —— 屏幕被摁息了,PL的教练老杨走过来:“看什么呢?马上就该上场了还有心思玩手机?” 姜燧抬头:“在想事情。” 上场还有十分钟,老杨心里在盘算和TWG打的bp,顺嘴问:“什么?” 姜燧:“我为什么要打职业。” 老杨悚然了。这问题的可怕程度不亚于老板看着三千一个月的公司唯一驴尥蹶子跑路,忙跑过来,问:“碎神来深呼吸,不管有什么心理问题我们把他憋一憋憋到赛后行不行?只要这把bo5我们一赢,俱乐部每人一百万的基础奖金到手你还会怀疑职业的意义吗?嗯?” 姜燧道:“你也知道这把是季后赛决赛?” 老杨:“那当然,谁不知道啊?” 姜燧摘下口里叼着的烟,他一直没点,只是赛前习惯咬一根过过瘾,他走出门外,老杨也跟着出来,听到他问:“那你来说说,赛前下了头头上一个替补是个什么战略规划?” 休息室里,其他四人还在休息,TWG休息室安安静静,走廊上不见有人来往。 老杨压低了声音:“战队有战队的安排,我们相信无论是头头还是阿裘都有与队伍一起夺冠的实力,现在换下头头,只是因为面对TWG,阿裘更能稳定的发挥。” 时间紧,姜燧直接道:“不是因为头头年纪大,再拿个冠军也卖不出价?” 老杨讪笑,好言好语地劝他:“你看的清楚,也少说两句,这种话谁知道了都不舒服,影响大家状态。” 姜燧笑了笑,说不上是气的还是觉得逗,说:“比赛还没打呢,就想好夺冠后怎么卖队员了,还支使你来当坏人,你回头帮我传个话给高驺,问问他脑子里几个喇叭——这么敢想。” 老杨叹了半口气,见他要走,又拉住他:“等会儿,老板还让我问你续约的事。” 走廊末有工作人员走动,姜燧摆手:“打完再聊。” 老杨伸了下手,没能拉住他,摇头叹息:“你让我转达的话哪次是能说的。脾气怎么就这么爆呢?” 姜燧回休息室背起外设包,站在走廊等其他人。 他们出来的快,只有阿裘不知是不是第一回上大赛首发,不太熟练地在房间里磨蹭。 姜燧看了眼表,有些焦躁地皱眉转身,准备进屋去看看。 右侧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余光中,穿着TWG黑白队服的青年打头出了门,后面跟着个年轻的少年,正低声问他话。 姜燧耳朵好,不慎捕捉到了那句问话的尾巴:“那sui呢?” 前头的青年语气平淡:“sui啊,就那样。” 他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不自觉的投向左边,PL站在外面的四个队员纷纷向他打招呼,他点点头,转身道:“你和他打完一场还想要合影再说吧,我和他……很久没见了,恐怕帮不到你。” 阿裘刚走到门口就见门把手下压到底,反应奇快地向后躲避,等了半晌却没动静,好奇地上前一步,门忽然开了,姜燧走进来,没看到人,疑惑问一边的老杨:“阿裘呢?” 阿裘从门后小心探出个脑袋:“这儿呢。” 老杨:“在门外干什么呢?还好阿裘运动神经好,要不铁定被撞上了,快走吧。” 阿裘倒没意见,出来先道歉:“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等在外面的老谭不耐烦道:“在里面磨蹭什么呢?” 他是PL的老前辈,阿裘没反驳,又道了回歉。 “行了,没耽误上台,走吧。”姜燧已经先出发了,其他人只好跟上。 TWG早已经上了场,站在主持人右手边等待。配合着主持人的介绍,PL队员也一个一个走上了台。 赛场上方的大电子屏依次跃出选手们的面板。 大海直播平台《王冠》季后赛总决赛官方直播间,实时热度已经破了三百万。 [求助,我刚开始追赛事,赛前竞猜该选谁?] [无脑TWG,PL一个二线战队能冲上亚军顶天了。] [PL,这黑马战队非洲来的。我原来不信的,前四局比赛已经错失四千几分了。这局我选PL,PL黑马到底!] [TWG的法师都用替补了,还有可能?提前恭喜PL拿下纽约机票。] [段神在,PL资源区都得姓段,PL再沉淀去吧。] [预祝TWG纽约行顺利。] [T粉别狂,看看你sui爹面板,乐乐一个替补能在sui神手底下活着?中路崩了TWG两边资源区还不都是sui神的?] 大银幕上,身形清瘦的少年走上阶梯,他微低着头,半长的头发略遮住了清俊的侧颜,额前挑染的两抹红恰好落在眼尾,把显得沉静的气质拔出锋锐的棱角。 一个张牙舞爪的六边形浮现,落在他的身边。 主持人声音激昂:“碎石击飞火,笑语谈灰灭!让我们欢迎——PL战队,碎语选手!” 场中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姜燧走得慢,离观众席也静,还看见一姑娘手里举着“sui”字红色灯牌,声嘶力竭。 喊什么实在听不出来,可能是被另一道声音盖过了—— “碎神!干死TWG!报仇!” 不知道坐在哪里的男生,一口气估计喊完了一顿饭的力气,隐没回人海了。 姜燧抬头,脸露出来的刹那四周尖叫声更热烈了,只能放弃从大海中捞出那位粉丝,在主持人身边站好。 他低着头,虽然离主持人近,但心思全没落在她介绍自己队友的话上。 直到最后一个阿裘出场时,那让人印象深刻的男声又出现了:“杨凯你会不会选首发!” 这声堪比叫魂,姜燧抬头,下意识循声看向右侧,措不及防对上了一道视线。 青年就站在主持人右边,两人身高都比踩着高跟鞋将近一米八的主持人还高,目光相接,中间连阻挡都没有。 TWG的队长段冕,《王冠》大陆赛区公认的最强打野,在役五年,手上有两个s赛的fmvp,网上风评拽到全icl选手加一块儿都是他的拖累。 姜燧先移开视线,没忍住冷笑了下。 PL管理层这时候对季中赛名额势在必得,真是脑子里发洪水。 主持人也被惊得顿了顿,旋即从容道:“令人惊讶的是,今天这两只队伍竟都不约而同地派上了各自的替补队员,分别是来自TWG的Lele,乐乐选手,和来自PL的Cqiu,草裘选手。” “双方教练都在今晚季后赛总决赛的现场做出了如此出人意料的决策,或许这两支队伍都保留了不为人知的杀手锏。那么让我们期待一下,今晚的赛场上,两支队伍会为我们带来怎样精彩的表现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第2章 2 TWG的乐乐是不是杀手锏不知道,但PL显然是没有这准备的。 第一局,TWG教练给了姜燧两个ban位,剩下一个ban了版本强势打野。老杨ban位都给了段冕,这样也没能禁完段冕的绝活,对面应该是被老杨对打野赶尽杀绝的架势吓到了,第一手就锁了段冕的幽灵刺客。 老杨不甘示弱,给老谭锁了克制段冕的光明战士,又给姜燧拿了后期强势的凌风法师。 第二轮bp,剩下两个ban位老杨给了对面的射手和战士,对面给了PL的射手辅助。 TWG教练不了解阿裘的英雄池,这ban位白费了,老杨给阿裘锁了防御力极高的钢盾机器,最后嘱咐道:“好好打。”便下了台。 开局。 资源塔还没竖起,五名角色随机刷新在红方战区各个角落。 姜燧:“报点,我在小街。” 老谭:“我在二井口往上区走。” 射手:“刷在大街了,已经就位。” 姜燧:“打野从三井口起搜资源,辅助去废楼开搜,争取十分钟内堆起资源塔拿净水剂,拿完立马回家点泉水,注意前期避战。” 赛场大图上,红方四人开始各自走到合适的区域搜集资源。 蓝方五人同样入场。 解说甲:“相对PL,TWG今天的运气不佳啊。” 解说乙接话:“是的,Piece的位置刷在了废楼,至少半分钟内TWG 的资源区是完全失守的。而且射手小肖刷在了小街,很难获得现有资源啊。不过没关系,看PL站位,他们的前期选择了保守打法,刷点带来的劣势很快就会被扳平……诶?碎语在干什么?” 解说甲:“Sui这个前进方向,是想走冠军道帮射手清理下半区吗?” 解说乙迟了会儿开口:“不,他是要入侵TWG 资源区!他怎么敢的?!” “乐乐已经就位了,就在风口,但他好像没有发现碎语,碎语摸进小道了!Piece虽然在往上走,可他去的是大街,隔了一条冠军道!” 姜燧喝止了准备过来支援他的打野,让他和老谭一起去守红方小街:“不用管我,Piece开局不会动自家资源。他如果来下区你们就入侵上区……乐乐在这儿,Piece去上区了。” 乐乐占位很谨慎,看得出在走自保战术,然而装备不佳,搜集资源不可能站在一个地方,前面是风口窄墙,尽头有一把一阶法杖,乐乐操控着英雄向前走几步,状态栏忽然亮起了“窥视”标识。 那是初级窥镜在周围五米内有人视角落在他身上时给出的提示——五米! 乐乐立即按下s键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窄墙后的视野盲区,凌风法师腾空而来,冲击圈不偏不倚地炸在乐乐头上,乐乐手指才刚探到q,技能已经被锁。 凌风法师身上一件防御出装都没,攻击力高得惊人,三秒的锁定时间,乐乐的血量已经见底—— 不过技能解锁了,这技能一中再加火法的平a被动,没一件护甲的凌风法师血量也会见底! “扭开了!乐乐必死无疑!”解说甲激动的声音响彻赛场。 凌风法师CD结束,一条风道预判走位,擦掉了乐乐最后一丝血。 然而就在下半区大街的射手赶到,一箭轰了上去,脆皮法师立即掉了半管血,却还不走,不慌不忙地吃了窄墙的资源,在下一箭过来时开了闪现。 追踪箭打在墙上,等射手翻过窄墙,凌风法师已经乘风飞走了。 “First blood!” TWG麦里一阵沉默,射手芭蕉不可置信问:“你连他闪现都没吃出来?” 乐乐对着黑屏:“对不起,我的。” “幽灵刺客击杀了野狮。” 几乎下一刻,击杀公告再次响起。 赛场再一次沸腾。 解说甲:“又一个在地方主场的人头爆发,今天的比赛双方打得都很凶啊!” 解说乙轻咳:“呃……正常正常,遇到强敌激发斗志才是我们电子竞技的精神。请导播老师回放一下刚刚在红方小街发生了什么?” 镜头中,幽灵刺客以隐身状态潜入红方资源区,并看到了赶路去小街的野狮,鬼一样潜伏到了野狮身边。而在半路上停下啃草丛资源的野狮毫无所觉。 解说甲叹道:“窥镜没亮,幽灵刺客一直是盲视野前进的,这才是真正的幽灵!” 与乐乐相似,窥镜亮起的瞬间,技能已经砸在了野狮身上,可惜野狮啃草丛啃得膘肥体壮,幽灵刺客在短短一瞬间的爆发只拿下他三分之二血量。野狮交了闪现,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得到光明战士的支援。 然而,一圈紫雾在幽灵刺客和野狮身上同时炸开。 “幽灵刺客炸了他叠在野狮身上的三层诅咒!诅咒没有叠满六层引发会同时扣掉自己一半血量的!Piece这招未免太大胆了!” 是大胆,但也有用,游戏中,幽灵刺客最后一个平a,收下了野狮人头。 光明战士姗姗来迟,一刀劈上,幽灵刺客交了二技能位移躲开,和光明战士的身位却拉近了,又被一刀砍中,他残血转回蓝方上半区,由TWG战士和老谭缠斗。 姜燧看了眼地图:“老谭别追,拖住。” 老谭操纵着光明战士:“我能杀。” “拖住。”姜燧重复一遍。 老谭已经丢了幽灵刺客的视野,只好答应下来。 阿裘在频道里叫姜燧:“我找到红药了。” 姜燧却没要:“留着,资源塔堆了多少了?” “二层。” 打野屏幕黑白,却能看得见小地图,疑惑道:“队长你去哪儿?” 姜燧没说话。 TWG的资源区二井口,凌风法师蹲在废墟后,看着解除了被动隐身的残血刺客去翻草丛找药,一道风行位移翻过废墟,冲击圈罩上幽灵刺客头顶。 然而这么突然的情况,幽灵刺客竟然也能反应过来,金光一闪,闪现躲开,可惜这附近是空地,他没什么地方好躲。 凌风法师法杖一挥,窄窄的风道刚好落在他闪现落点上,同时借助在风道上的加速,走位扭开刺客甩来的技能。 然而这样一来,两人身位就贴得太近了。 风道的风和幽灵刺客的刀几乎同时挥出,两人都避无可避。 “法师和刺客的状态都很不健康,并且都是场上最高经济拥有者!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解说甲激动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两头都打得这么凶!” “等等,幽灵刺客的暗影突刺CD好了!” 解说乙诧异道:“但凌风法师没有闪现,位移技能也没有无敌时间!” 风卷上刺客的前一秒,黑雾从刺客身上透出,无敌时间,风刃从他身上滑过,没有掉血!可凌风法师已经站在突刺范围内,这一击再加一刀,他必死无疑! 暗影突刺的确打中了腾飞在空中的法师,可一道风卷起她的身体,轻飘飘地后撤几步,留下一道前冲的风卷。 “躲开了!凌风法师躲掉了幽灵刺客0.7秒的一刀!” PL的粉丝大声尖叫,解说甲:“这怎么可能?! 解说乙大喊:“完全可能!风道上敌人有百分之十的移动减速和百分之二十的攻击减速!但凌风法师可以获得百分之二十的技能加速!碎语算好了的!” 屏幕中,凌风法师的风卷收掉了残血刺客,在TWG 的治疗赶到之前进草丛,找到了治疗原本为Piece丢在这里的红药,悠哉吓退了敌方治疗,乘风而去。 前期资源区被PL打成了筛子,净水剂找不到,死亡的英雄复活要等漫长的十五分钟,在职业比赛中,这是不可能拖出的时间。 四对三,这局已经没有悬念了。 六分钟,阿裘找到了净水剂,红方泉水净化,打野在泉水复活。 八分钟,在自家资源区逛街的TWG 治疗被富到流油的凌风法师抓到,还没找到净水剂。 十分钟,龟缩到废楼的射手战士被堵门击杀,换走了PL的打野,团灭。 资源区坍塌,泉水自净化,所有英雄全部在泉水复活。 然而TWG只剩发育不良的畸形儿,勉强打出一波五换二,水晶炸了。 望着屏幕上的“victory”,姜燧心底却没什么感觉。 TWG 的队员已经先一步下场休息,姜燧看了眼,走在最后的青年身姿挺拔,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老谭见他还不起身,轻声叫:“队长,走了。” 姜燧收回目光。 休息室内,老杨面上带笑:“不错,打法虽然冒险,但收益很高。尤其是碎语,都残血的情况下单杀有闪的Piece ,很强。” 姜燧:“这方法只能用一把,以后乐乐要么会和辅助绑定,要么会藏在资源区里。” 老杨笑道:“有一把算一把,不管怎么样,毕竟是赢了嘛,离胜利又近一步!继续保持!” 姜燧客观道:“这局我们占了便宜,Piece 没发挥正常状态,都保持住。另外,在回合的半路上两个人都停下找资源,这种事不能再发生。听从指挥,行吗?” 老谭和打野都点头,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姜燧又简单聊了两句,出门去了洗手间。 还没进门,听到里面有水声,姜燧犹豫了下还是走进去。 余光看到洗手池边有黑白队服的人站着,他没理会,从旁略过。 “碎神。” 不是他。姜燧回头,看到TWG 的替补法师乐乐有些拘谨地看着他。 第3章 3 姜燧点头:“你好。” “碎神。”乐乐还站在原地,上前一步。姜燧后退,谨慎道:“不接受自由搏击,谢谢。” 乐乐表情茫然地愣了会儿,手足无措地解释:“不,不,我是想要个签名。炻……碎神,或者能合张影吗?” 姜燧挑眉,没想到人间还有这么纯粹的真情,靠近几步,见他真没攻击意图,别扭地合了个影,还答应下回见面给签名。把喜笑颜开的小朋友打发走了。 然而上场对线,乐乐的资源依旧是他的。辅助没来跟着保乐乐,他只能缩在二井口一带。 姜燧被喂肥,但下半区却垮了。 射手和辅助赶路都不敢出大路,只觉得资源区每个拐角好像都住着一个野王。 姜燧拿下乐乐人头,暂且退后,穿过冠军道去下路。然而人们之所以很少在游戏前期走冠军道,就是因为这条道除去贴近泉水那一带,视野都是能拿资源清的。 TWG 已经拿到了他们冠军道的大多数视野,姜燧一上冠军道就知道十有**会被抓,叫射手抗压,打野和辅助来打团。 绕过一段废墟,敌方除射手法师外的三人整整齐齐出现。 姜燧皱眉:“老谭,丢了视野怎么不说?” 老谭在打野怪,闻言:“呃……我不敢出去。” 3v3,可PL这边只有姜燧发育得不错,先嘱咐阿裘快跑,一套连招和打野收了对面两个人头,接着两人都被Piece 的潜云道人拿下。 黑白屏幕里,姜燧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左突右支的治疗:“你怎么还没走?” 没过几秒,阿裘的屏幕也黑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想帮忙。” 二十分钟,屏幕上的“defeat”张开翅膀,姜燧带队离场。 第三局,姜燧刷点歪得差点没刷到对面风口,被三个人抓住打碎了原始护盾,丝血逃生。 阿裘给他放下搜来的资源,状态补满,PL在资源上略微领先。五人没一人崩盘。 坏消息是对面状态也奇佳。 十五分钟,双方几乎同时堆出净水剂。 僵持良久,两边资源都积累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三十分钟,资源区自动坍塌,双方在下路狭路相逢,团战没开始,阿裘站位离射手太远,射手被对方打野抓了,PL的打野没找到能切TWG 后排的机会,遗憾加入了四打五的战局。 胶着到最后,姜燧和阿裘双双殉了水晶。 第四局,阿裘是红着眼上场的。 这把他状态游离,灵动的明光精灵玩的比钢盾机器还笨重。不光是他,其他人操作都多多少少出现了瑕疵。 一整场bo5都没打完,金雨淋下,TWG 以3:1的好成绩赢得通往季中赛的门票。 姜燧沉默着收拾外设,收到键盘时,看到上头落着一片金彩,拿起键盘,轻轻吹了口气。 金彩打着旋落在地上,姜燧看了会儿,跟在战队最末下了台。 虽然没夺冠,但赛后聚餐已经是惯例,老谭在抓着队内打野喝酒,两个酒蒙子喝多了合计着把阿裘也拽了一起,还想叫姜燧,可找了一圈儿,没在包厢里找到人。 老谭懵道:“上厕所去了吧。” 姜燧在包间外面玩手机。 他姐刚给他打了通电话,核心思想依旧是游戏打够了就回家。 挂了电话,姜燧忽然有些茫然。 他切到后台,不小心点到了比赛前在看的那段视频。 “打。” 屏幕上的少年说完,兴奋地开了房间。 他没用法师,选了面具大巫,当前版本的t0打野位。对面等他选完,秒锁了一模一样的面具大巫。 从进入冠军道起,姜燧就在死缠烂打,在资源区里逛街一样逛了圈,找到对面的大巫就动手,打到自己残血就跑。被骚扰了几次,对面终于领悟了姜燧拿大巫的真意。 视频中,坐在姜燧左手边的青年看着屏幕上再一次戴上巫面留下残影跑路的大巫,气笑了。 他放弃补状态,趁姜燧喝红药的时间点死一只野怪,拿钱买了个增益大书。 姜燧再来时,对面的半血大巫已经完成了蜕变,一个平a能拿他一百真伤。 姜燧明显有些急,打了几圈,快能磨掉对面血量时自己血条也见底了。 最后青年笑着点了下大招,手指已经明显放松,像是胜券在握一般。 刚刚已经把这小子的巫神替身骗出来了,这个角度和范围,他交闪也没用了。 姜燧身上金光一闪,青年挑眉,却看到这闪不是向后退的,而是冲上前,抢在死前按出了一个流火一个平a。 两个面具大巫面对面倒地,视频里,青年嘴唇动了动,很明显说了一声“艹”。 现在看来,他很明显轻敌了。如果姜燧动手时他手还贴在键盘上,一定能反应过来摁一个巫神替身保命。 可惜。 一年前的事,现在看起来也怪无聊的。 姜燧关了手机,叼着烟去露台吹风。 大概是出来久了,老杨发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回:“拉屎。” 老杨没问题了。 晚上风凉,姜燧站着也没意思,想起这家店的拔丝地瓜做的还行,准备回包间再吃点,一转头,一身黑白队服刚从隔壁他们包间隔壁门出来。 他大爷的,什么狗运,随便找家店吃饭都能和TWG吃到一块儿。 细看那人背影,TWG,换一行,底下字幕小点……k,不用看了,k字头TWG就那一个。 拔丝地瓜突然有点腻歪,姜燧原地又转了一百八十度。晚风扑面,吹着十分舒服。 还好在包厢里嫌热把队服外套脱了。 姜燧里面就一白T,PL队裤就是正常的黑色运动裤,浑身上下最有辨识度的只剩一张脸和两撮红毛,反正没长屁股后面,随便看呗。 他的避战策略取得了显著成功,等了老半天,外面依旧没动静,姜燧心想应该走了。 哪儿还有傻逼来饭店不好好吃饭在外面吹半小时风啊。 姜燧转身。 呸,晦气。 他面无表情地又原地转了半圈,感觉自己活像八音盒里那转圈圈的小天鹅。 正想微信上叫老杨出来江湖救急,身后露台门刷一下滑开了。 姜燧先非常精明地向门边靠了两步,感觉离来人太近了。伸手推另半边的门。 kk看着急匆匆要走的少年,脚抵在滑轨上,拦下姜燧:“果然是你。” 姜燧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麻烦让让。” kk抱臂倚在门边:“不让。” 姜燧余光看了看露台栏杆——为了美观,要命的设计师把它设计得还没姜燧腰高。 这可是三楼! 希望天下高楼层露台可以把栏杆修的顶天立地,谢谢。 这种情况,姜燧谨慎地离栏杆更远了半步,说:“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谈。” 还好kk没再坚持,往里走了一步,问:“怎么了?” 姜燧合紧露台门:“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要和别人在阳台打闹。” 话音刚落,kk后退了一步:“你想打架?” 姜燧嗤道:“小人之心。” 两个互渡君子之腹的小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姜燧率先问:“TWG的战士kk选手,你找我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说一声,我们进季中赛了。” 姜燧不可思议:“你有病?” kk恍然大悟,他们似乎是踩着对面人脑袋进的季中赛,抱歉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今天输了。” 姜燧咬着牙忍气吞声:“没事我就走了。” kk手飞速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叫住他:“有事儿,那啥……问问你有推荐的耳塞吗?飞机上嫌吵。” 姜燧冷着脸:“有合适的保险你要不要。”说完,转身就要走。 前面门忽然开了,是TWG的包间。 姜燧警惕地看过去,害怕是这傻子的同伙。 然而一抬头,姜燧脸彻底冷下来了,径自越过他往回走。 “sui神,乐乐想要你一张签名,行吗?” 姜燧停下脚。他还记得这茬,本以为没什么机会给乐乐了,但既然段冕提起来,也就顺手给了。 姜燧拿出一张签了字的角色卡片,正面是乐乐的成名英雄花火法师,反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碎语”,字体飘逸劲瘦,是少见的好字。 签名给了,姜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包间里空调开的20°,还是觉得热,姜燧拿了一瓶冰啤,往嘴里灌了进去。 外面,段冕和kk站到了阳台上。 kk外套搭在臂弯里,说:“刚刚我还以为他要动手呢,都准备给你俩遮监控了。浪费我感情。” 段冕手指夹着根烟:“他也打了两个赛季了,没那么幼稚。” kk摊手:“幼稚不幼稚另说,我看他随时准备退役不打了的样子,这么久了一点没变。没准儿气性上来了真不在意禁赛退役这点处分。” 段冕笑道:“起码现在不骂脏话了。” kk:“那倒是。” 包间内,不骂脏话的姜燧醉了。 PL的人吃完准备回基地,人都走到门口了,姜燧还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想啥。 队里射手凑上来看了一眼,他还睁着眼,手里握着个空啤酒瓶,叫也叫不动,拉他还要被打一巴掌,惊奇道:“不是吧,他今晚上不是就喝了一瓶啤酒吗?” 阿裘也在旁边:“队长酒量这么差?” 老杨面色尴尬:“之前我和他喝过点白的,那啥,老谭不是还要了个红酒吗?他也喝了点。” “你说谁酒量差?” 阿裘:“啊?队长你还醒着呢?” 老谭也来凑热闹:“哈,这酒量还不差?队长这样还怪好笑的。说起来队长那么多法师好像就酒女玩得最菜,是因为酒量差吗哈哈。” 这话不知道触动了姜燧哪条神经,他保持着那副冷淡的沉思状,先将火力对准老谭:“你酒量不差,所以在赛场上拿维京骑士满资源区遛马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梦游吗?梦游都不敢走到河道对面插个视野,难道是因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对面资源区长什么样吗?” 老谭闭上了嘴,无言以对。 见他默认,姜燧很有武德地转移矛头:“你呢?玩钢盾机械时顺手把自己所有英雄膝盖骨上下两根棒槌焊一块儿了?不会跑吗?” 阿裘心脏痛痛的,转头扶壁思过去了。 姜燧环顾一圈,没找到第三个不自量力动嘴的,最后申诉:“我,酒女不差,酒量也不差。” 看所有人都点头,才安静低头,继续沉思去了。 发现症结的众人瞪视着老谭,老谭把嘴巴闭得更紧了。 问题又出现了,现在可以确定姜燧一定醉了,这醉鬼酒品还蛮差,谁劝都不挪步出门,好像外面有洪水猛兽一样。 他们又不敢上手拉,折腾一晚上,开始无比想念基地的床。 或许思念才是最强大的力量,阿裘忽然灵机一动:“队长,我们回基地solo吧,用酒女。” 姜燧起身:“走。” 第4章 4 喝酒吹风是有代价的,第二天傍晚,姜燧被烧醒了。他张唇,干得可怕。摸到一杯昨晚上不知道谁给他的水灌了两口总算好些。 他体质一向很好,房间里连创可贴都得扒着床缝找,这次觉得烧得实在厉害,才脚步发虚地走向队医室。 下了二楼,昨晚回基地又和他打了一晚酒女的阿裘打着哈欠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先下意识想躲。 “跑什么?”姜燧声音沙哑。 “队长你怎么了?”阿裘大惊失色,“快来人啊,医生,老杨?队长出事了。” 姜燧忍了又忍,或许是高烧冲垮了大脑,没憋住爆了粗口:“出事你大爷,你有病吗?” “哦。” 老杨已经赶到,痛心道:“这,以前通宵也没这样啊,怎么了这是?” “三十八度,先吃点退烧的药。这段时间多休息。” 队医室内,老杨殷切道:“那能去三亚吗?” “退烧前别瞎跑。” 隔天,体温居高不下的姜燧站在基地门口,捧着来自老杨的666感冒灵,头头的手织不规则围巾,打野战士老谭三人倾情特供的三亚知名景点图册…… 以及,姜燧看着手里的打火机,摁了下。 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被头头的围巾全数吸收了。 姜燧抬眸:“……”新老辅助的仇恨已经深重到需要借刀杀围巾了? 阿裘脸憋得通红,连连摆手:“那个,能用到的大家基本都送了,我就想队长你要是在基地无聊,可以拿这个浇浇花打发时间。” 姜燧将打水机调转向基地草坪,打了两泵,打水机空了,草坪连地皮都没湿。 阿裘挠头,尴尬笑道:“我试过了,浇完一盆花要十管水,特别打发时间。” 姜燧摇了摇打水机,最后一点水雾贡献给了阿裘的头发,他转头去草地水龙头接水,同时道:“滚。” 烦人的家伙走光了,姜燧转头回了基地。 刚拿了罐冰可乐,手机电话响了起来,姜燧还以为是那群人落下什么东西,接起:“超过一百米不送。” “那家你回不回?” 姜燧换了个手拿电话,谄媚道:“回,姐姐,我马上就回。” 姜源住的不远,十分钟后,姜燧提着水果和冰可乐上了楼。 姜源一开门,便感觉他脸色发白,伸手探他额头,踢他:“发烧还喝饮料?” 姜燧:“给你带的,给你带的。” 拐过玄关却看到常鸣锐在和人聊天,他低声道:“姐,家里有客人怎么不告诉我?” 姜源面色不善地微微侧头:“就是找你的。” 那人回过头来。 当年打过一局的伴郎——现TWG经理滕云向他挥手。 姜燧不想下姜源面子,没冷场:“TWG去北美滕哥没跟着?” 滕云一年来第一次见他好脸色,受宠若惊道:“还没起飞,先来看看你。” 姜燧见他手心摩挲烟盒,桌上又只摆烟没放打火机,知道大概率姜源两口子又忘打火机放哪了,从口袋里掏出个给滕云,没忘了嘱咐:“想抽出去抽。” 滕云呵呵笑:“就这一会,抽什么。” “行,你们聊,我去帮我姐炒菜。” 滕云欲言又止几番,叹口气:“TWG搬基地了,过两天回TWG聚聚吧?” “训练忙,没什么好聚的。” 滕云和常鸣锐对视一眼,常鸣锐摊手:“我觉得他说的对。” 门一关,姜源狠狠往菜里放了两勺辣椒:“他们怎么还有脸让你去那里?” 姜燧接手锅铲,拯救了不清也不下火的清炒苦瓜,道:“都兄弟战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呸,有钱就是兄弟,没钱时电话都打不通。” 菜出锅,姜燧准备做糖醋里脊,让姜源看着油,自己先调了个酱汁。 “姜燧,你换份工作吧。”冷不丁,姜源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梦想是当个工程师,还说要大隐隐于市,开个五金店给老头老太太们修电视。” “赚的少也没关系,我现在一年几百万,足够养你了。何况你书读得那么好,做什么不行?非要打游戏?” “姐,职业和打游戏还是不一样的。” 姜源冷笑:“是,打游戏输了死双亲,打比赛输了死全家。” 姜燧打完比赛后还没怎么上过网,不过想也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道:“有些人嘴上不积德,键盘侠而已,不用管他。” 姜源语气匆匆:“是,你是修出金刚不坏来了,我还是个凡人。网上那些咒你死,咒你断胳膊断手的都不提。还有人真拿刀刺你,怎么,你这人真是钢做的?” 姜燧愣了愣,把衬衫袖子放下来,遮住了手臂上那道疤,央告道:“姐,我亲姐,一锅油全献祭给油烟机了,您打算让油烟机赐你金身呢?” 姜源瞪了他一眼,往里扔了把裹粉糊的姜疙瘩,顺着他转移了话题:“吃不死你。” 滕云吃完饭立马走了,常鸣锐姜源出门上班,姜燧收拾了碗筷后刷了会儿微博,顺手举报几个过激的网友,拿着烟去了阳台。 “咔哒”一声,打火机窜出火苗。 等等,好像不太对。 姜燧盯着这吐火的打火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TWG基地。 滕云臭不要脸的在青训生那边转了圈,顺回来两盒给人小朋友准备的牛奶,正好撞上TWG的教练兆铿和段冕,兆铿嘲讽他:“多大个人了。” 滕云满身沧桑:“你什么都不知道。” 段冕问:“怎么样?” 滕云更加悲愤:“能怎么样?我就说不该这会儿过去,你们刚打完比赛——人家还输了——这时候上门什么意思,耀武扬威?” 段冕皱眉:“这次赛前集训时间提前,等回来转会期已经快结束了。” 他摸了摸口袋,打火机今早被收了,于是光明正大地问滕云要:“打火机给我。” “罚你五千,下不为例。”滕云打开手机收钱,刚好有从姜燧手里顺回来的打火机,递给段冕,“不是我就奇怪了,就现在这个情况,转会期就是从年初开到春节有什么用?我要是姜燧,T字开头的茅房我都不上。” 兆铿:“倒也不用这么比。” “我觉得……”忽然,旁边“噗呲”一声,段冕不说话了。 两人停下争执,转头看—— 段冕烟湿了一截,头发上还沾着不少水,目光转过来,滕云正正好和他对视上了。 滕云:“……听我说——臣妾要告发燧娘娘。” 片刻,痛失五千和一顿饭的滕云狂怒:“丧良心的,喂我吃小米辣苦瓜糖醋姜球还不够,还设局害我!” 姜燧被得知他发烧的亲姐勒令晚上十一点就睡了,起床时望着早晨八点钟的太阳,难得迷茫。 这作息对电竞少年来说太阴暗了,姜燧没力气自己做早餐,到姜源家附近一家吃惯了的早餐铺要了个杂粮煎饼。 早高峰,等了快半小时吃上饭时,他已经被朝气蓬勃的太阳晒进了隔壁空座奇多的咖啡店。 可能是在咖啡店里吃煎饼太独树一帜,外面的人进来总要往他这边看一眼,姜燧带着鸭舌帽把头压低,压根没想过自己能被认出来。 “你好,请问是碎语吗?”两个女孩站在他旁边。 姜燧下意识向后靠:“你们是?” “我们是你粉丝啊。”一姑娘转过她挎的痛包,隔着透明层,里面扎着几个圆形的姜燧Q版人物形象,看样子是真的粉他。 “真是碎神诶!碎神,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姜燧接笔,在这姑娘的周边上签了名。 “谢谢碎神,碎神加油,世一法师永不言弃!年末冠军赛等你!”姑娘接过周边,另一个女孩也递过来一张纸。 这时,那姑娘突然肘了姜燧面前在等签名的女孩一下:“快看,那是片段吗?” 不远处吧台前,男人接过店员递来的咖啡,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般,精准地投来目光。 两姑娘的视力真像鹰一样。 段冕鸭舌帽口罩一样没缺,春末早晨还有些发寒,他穿着白T蓝裤,外头还罩了件咖色薄衬衫,装扮气质和平时在基地的样子大相径庭,只能借一双露出的眉眼看出的确是他。 姜燧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上,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两女孩却格外激动,带痛包的姑娘把包翻了个面。旁边女生说:“这不太好吧。” 那姑娘:“不管了,我不想抱撼终身。” 姜燧抬手拽住她衣角,“等等。”他的粉丝和段冕粉丝关系比两个本人还恶化,通常一个人见了另一个人这么激动都是在开喷的战场上:“你要做什么?” 姑娘力气很轻,立马停了下来,向姜燧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手里的包,姜燧这才发现原来她包还是双面的,另一面同样扎着几个徽章,是段冕的Q版形象。 他和姜燧竟然还有双粉?! 姜燧松手,重新以尊敬的目光看了这姑娘一次,完全想不到这娇小的身躯有着多强大的力量:“抱歉,没事,你去吧。” 小姑娘还有点忐忑,想了想,还是问:“碎神,你是在等段神吗?” “没有,巧合而已。” “那你……和段神关系真的不好吗?”她问完,双手合十:“抱歉抱歉,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 段冕朝这边走来了,姜燧叹了口气,含糊道:“没有。” 两姑娘都欢呼一声,找段冕要签名去了,临走,姜燧还听到那挎着痛包的姑娘说低声喊:“yes!yes!我就说我嗑的cp不可能be,等回去我就把他俩的吧唧重新放到一面去哈哈哈哈!” cp?他和段冕? 声音太小,姜燧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好煎饼吃完,他站起身,带上还没拆的拿铁往外走。 第5章 5 “姜燧,好久不见,坐下聊聊吧。” 姜燧冷淡地看着他,段冕面色坦荡,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姜燧说:“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做什么?” 姜燧:”这么久了,我做梦都想打你一顿。” 段冕笑了下:“不可能,你还是多睡觉吧。” 这个人好像去霍格沃兹进修过。话音刚落,姜燧腿一软,方向感全无地晃了一步,双腿不听使唤地后倒。 还算清醒的最后,姜燧用力撑了下桌子,顽强地借“绝不能向段冕的魔法屈服”这一信念坚持了两秒钟——诶,这桌子怎么是软的?!他摆摆手,有些嫌弃地想换个地方扶。 段冕好心扶住姜燧,见这混球快烫成烤洋芋了还顾得上嫌弃他,气笑了,旋即不再尝试扶他,把人横抱起来跑出了咖啡店。 姜源家地理位置一流,这条街早餐饮品店和医院挨着开,值班护士看见有人横着进来,二话不说给挂了急诊号。 姜燧醒来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家属到了吗?” “还在路上,有什么事我可以先来。” “行,去一楼把费缴了,过会儿家属过来记得让签个字。液体快流完时按铃叫我。” 段冕交完费用上来,见姜燧人已经醒了,在给姜源报平安:“真不用,等你过来我都好了。医生看过了,没烧傻,真的——先挂了。” 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姜燧放下手机:“你怎么在这里。” 段冕答:“你晕倒了,我送你来医院。” 姜燧往窗外看了眼:“哦,劳动您这双挂牌上千万的手了,这次要多少钱?” 段冕淡淡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发我?” 姜燧坐直身,发着烧,但脑子还算清楚,便客气有余地说:“钱我会让滕经理转交给你,你先基地训练吧。” “不用。马上转会期了,你现在和滕云聊天会让PL经理误会,直接转给我吧。” 姜燧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才想起他和段冕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删干净了。他放下手机,道:“那让我姐转给你吧。” 段冕从门口走到姜燧床边,垂头看着他:“那不用了。我手没那么贵。” “你没发烧吧?”姜燧问,“你不贵算了,” 他打着输液针的手抬起来,指向自己:“但我很贵,拿点钱是你应得的。” 段冕反应十分冷淡,道:“输液的手别乱动。” 姜燧切一声,把手机拿到输液那只手上玩。 姜源后头又陆陆续续发来几条消息,他打字回她,手却被摁了下,接着,那只手把他手机抽走了。 姜燧挥开他,抬眼:“想打架?” 段冕却莫名其妙道:“过段时间过来聚一下吧。” 姜燧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把段冕之前的话术还了回去:“不了,那会儿转会期还没过,万一别人误会我和TWG有一腿多不好。” “下赛季还打算留在PL?”段冕又开始皱眉:“PL太商业化,我听说头头已经被卖了,下赛季恐怕没什么厉害的新人加入。” “不了,准备走。” 段冕跟在他话音后说:“准备去哪儿?阿粲腰伤更严重了,季后赛打完准备退役,你……” “完全不能打了?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季后赛撑得住吗?”姜燧皱眉,完全没想到决赛乐乐代替阿粲上场背后原因这么严重,冷笑:“他本来就有腰伤,你们还接那么多训练赛?我记得鸽羽杯你们也去过——那种杂鸡比赛打完对选手有什么提升?阿粲跟了TWG这么久,你们可真够冷血的。” 段冕手指无意识间蜷了一下,片刻,对他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等季中赛结束,来送送阿粲吧。” 这次姜燧没拒绝,他心底有些烦,向段冕伸手:“手机还我。” “……” “我语音,行了吧。”段冕这才把手机还回来。 聊了几句,姜燧看着一边的段冕越发不自在,轻咳一声,准备送人。 “你是不是还有事?别耽误了。”按他以前多方打听来的TWG作息表,全TWG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早晨八点的太阳,段冕起早当然不是闲得自虐,肯定有别的事忙。 果然,姜燧刚说完,段冕便顺着道:“那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注意不要乱动,不舒服就叫护士。” 姜燧挥手:“再见。” 段冕走后,病房里又空了。 急诊着急,姜燧被随便排了个床号,旁边住的是位高血压被送来的老爷子。 老爷子家里人这个点都在工作,好在自己生活还能自理,住医院也挺乐呵,就是嫌无聊,前头住旁边床的病友出院后寂寞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等着新来的人,姜燧一和他对视上,他就招呼:“小伙子怎么进来的?” “发烧。” “呦,发烧烧得都住院了呀。是刚走了的那小伙子把你送来的吧?那是你什么人呀?——不好意思,我人老了,这个耳朵不听使唤,就偏听别人说话——不过你们说那什么踢溜鸡的,我也不懂,不要介意啊。” 姜燧笑笑:“前同事,一块儿养殖的。” 老爷子手心一拍:“诶呦,我就说呢,生不生熟不熟的。那就不聊他了。”他看了几眼门外,小心地从姜燧这边的床柜边角落摸出一副牌:“怎么样,玩一把?” 老人耳朵不听使唤,脑子却很清明,开局出了个四,还顺带聊着天:“你那同事蛮帅哦,结婚了没?” “没呢。”姜燧第一次玩这个牌,手上就五张牌,单手抓单手出也不费劲,试探着出了张五。 老人愁眉苦脸:“诶呦——五分拿去,你走。那你呢?多大了?怎么就工作了?” 姜燧笑说:“我们这行入行早。” “哦——那你们踢溜鸡都让一群帅小伙子养着,味道肯定好。” 姜燧出了张十,老人跟一张老K,姜燧又出五,老人一甩手里的牌:“七!跟不跟?” 姜燧没牌了,老人把牌捞进怀里,嘿嘿一笑:“二十五分。” 继续打,老人继续打探情报:“你觉着刚刚那小伙怎么样?我家有个孙女儿……” 姜燧想了想,不忍心看现实版的《老人推孙女进火坑——包办婚姻的危害》,说:“同事嘛,都清楚,钱比命重要,没事时就爱说好听的话哄人,出了事能把人裤衩都坑赔出去。” 老人一张七,又得十分:“我就说他怎么心急火燎忙前忙后的,你没醒时守在床边上,护士扎你好像扎他身上了一样——你是不是拿你们养殖场鸡饲料的配方着呢?” “他很急?”姜燧说着自己先笑了下,“大爷您不要夸张着说,我听着想笑。” 老人忒不高兴,反手一个小王,又被姜燧大王压住,桌上三十分全到了姜燧手里,更不开心,生着气道:“急就是急,比我亲儿子急我的命还紧张你呢。人都是人前人后两个样,你看你,手气还行,眼光差点。” “他当时把你送过来,医生让干嘛就干嘛,没事时就站你床旁边看着你,眼睛都不眨,护士给你扎针才跟着哆嗦一下。哦对,护士打完针后他就一直在看那儿,丢了魂一样。” 姜燧左手一哆嗦,跟了一张K,老人拿大王逼出他的七,又跟了一张。 加上那张K,他刚好有五十五分。 胜局已定,老人笑嘻嘻问:“还来吗?” 姜燧答应,打了一会儿,问他:“能再说说我昏迷时的事吗?” 老头眼睛一转:“你让我悔一步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悔牌悔出三十分,老人高兴了,打开手机,给姜燧看了张照片,边不好意思地嘀咕:“我这人老了,手也不听使唤。以前又是专门给人拍照的,看见那光线、那构图,真是忍不住。” 照片里,姜燧左手扎着点滴,光线穿过透明的输液管落在他脸上,照出他异常苍白的唇色。 输液管向下,护士为了方便撩起的袖管没有放下去,姜燧劲瘦的小臂和输液管贴着,都被笼罩在一段阴影中。 影子的主人就在一边半侧身站着,神色晦暗不明,目光定在那截手臂上,乍一看,像是在盯那块被医用胶带粘满的手背。 不是的。 姜燧很清楚他在看什么。 他撩起袖子,老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吓道:“哦呦,怎么好长一道疤,这是怎么划出来的呀!” 姜燧的小臂外侧,一道细长的刀疤蜿蜒向内,几乎戳中血管一般,堪堪在贴近血管的手臂中央停了下来。 段冕其实是在看这个。 姜燧忽然十分的好奇,段冕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一直猜他会想“活该”。 他把手机还给老人,手气好,摸了两张七,悔出去的三十分又回来了。 段冕回来时,姜燧这混不吝的已经退了床,正拖着输液杆坐在邻床年过八旬的老头床边——还给人家脸上贴条! 他一眼看到了姜燧手背扎针的地方透出纱布的一丝血迹,心脏一抽,沉声道:“姜燧,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姜燧一惊。 第6章 6 “不回来能看到你插针打牌身残志坚的竞技精神?”段冕眼神显而易见地带了几分火气,出门找来护士站的护士。 姜燧被嘲地词穷。 这几次见面段冕都平静得跟心里坐了尊佛似的,他都险些忘了段冕以前脾气差起来说话多阴阳怪气。 护士过来,看清后平静道:“还行,没跑针。”然后拿起两人之间的扑克牌:“张爷爷,您该量血压去了,这牌我先给收起来了。” 老少惜别,姜燧拄着输液杆到外边走廊坐下,看着跟出来的段冕,问:“你没别的事做了?” 段冕抱臂看着他,笑了声,说:“有啊。” “那你去啊。” “我已经找到债务人了,去别的地方干嘛?我现在改主意了,你把医药费发我——亲手。” 姜燧:“……”他乐得还钱,遏制住抽段冕一杆子的想法,当着他的面把这位尊贵的债权人从黑名单拉了出来。由于没设置过置顶聊天,段冕就这么大喇喇地端坐到了列表第一位。 段冕见他竟然真的同意了,颇有些不敢置信地过来看了眼,随即注意到了些别的:“没给我备注名字?” “没。” 段冕扫一眼,他的其他联系人都有一个简单直白的名字,例如PL现任教练杨凯的“面包师父杨”和与之配套的PL现任经理高驺的“黄金猎手高”,这些显然是后期备注上的。 “为什么就我没备注?”段冕问。 姜燧指着屏幕上段冕八百年没变过的直白名字——“Piece”,说:“其他人名字五花八门我认不出,你实名上网我为什么要备注。” 段冕咬牙,点头:“好。” “账单发我。” 段冕还在想备注这事儿,并且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高驺王冠玩的比杨教练好?” 姜燧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杨凯比面包还能受气,高驺……不是夸他,是他鼻子找钱比找饭还灵。” 备注还挺灵活。 段冕若有所思。 隔天,姜燧起床,头还晕,好在四十度高烧已经转成了三十七度低烧,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微信里多出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联系人。 联系人头像像是从色谱上截的,看的人眼睛疼,名字叫“早睡早起”,姜燧想了一圈没记起自己什么时候加过这样一个人,心中奇怪,正要看聊天记录,这人忽然诡异地刷新了一下,先是头像换了段色谱,随即,名字也改成了“午起伤身体”。 中午十二点整起床的姜燧:“……”哪个不长眼的在攻击他的作息。 打开这人的朋友圈,最近一条转发是《王冠》大陆赛区官方公众号祝贺TWG夺冠的推文。 ……段冕??? 段冕忽略一众标准电竞作息的朋友发来的问候,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妈,你今天休息?” 女人接过TWG的辅助弗肯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谢。弗肯怂怂地说了声不客气,立马抽身远离了战场。 TWG的战士kk、法师阿粲和射手芭蕉就等在门后,见他出来,连忙问:“怎么样?” 弗肯沉痛:“队长妈妈气势太强了,目前战况虽良好,可我还是很担心队长。”他拿出手机,指给三人看:“当年队长为了打电竞,一定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你们看,因为再见老母亲,精神状态都不好了。” 阿粲喃喃:“队长……我早就听说队长父母都是体制内出身,他竟然能误入歧途加入TWG?” kk摇头,啧啧叹道:“不肖子孙啊,当年把队长爸妈气坏了吧。” 芭蕉冷不丁道:“队长今年不是回家过的年吗?” “啊?”其他三人诧异地看过来。 芭蕉说:“我今年过年没回家,当时队长不在基地,我问过他。” 弗肯大喊:“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担惊受怕,进战队半年都没敢在队长面前提过妈字——我甚至不敢在队长在时玩虫母!” kk:“所以队长不在时你就拿虫母恶心我?” 阿粲:“你竟然不止跟我双排时造孽?” 两人看向最后的芭蕉,芭蕉点头。 kk暴怒:“你到底拿虫母祸害了多少人?” 会客厅内,李女士抿了口茶,将散下来的一缕头发捋至耳后,安静地看着自己这儿子。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这边吧。” 李女士放下茶杯,道:“用词准确一点,这里现在还不是你的地方。” 段冕说:“实控人已经是我了。” 李女士嗯了声,“本事挺大。你的那些队友们知道吗?” “彻底定下再和他们说。” “既然自己当了老板,就不用再自己打比赛赚钱了吧。还能参加成人高考去把大学读了。” “妈。”段冕停下她的话头,“我辍学时就没想着按你们的安排走了。” 李女士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聊起了正事:“康成作这件事牵扯到了部分作风不正的地方官员,还撞上了中央来视察的领导,你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他的产业核心,但也要准备好受检查。我知道有几个还不错的法务,你要不要?” 段冕没拒绝,母子又聊了会儿,李女士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站在TWG基地外,李女士又顿了顿,对段冕说:“这几年里,我们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反思,放任你加入一个不靠谱的工作单位是我们的失职。我依然不认同你的职业选择,不过我们都会支持你。” “你离开家时还没成年,不懂事很正常,现在长大了多家住几天。” 段冕诧异道:“你们又不在家,我经常回去干什么?” 李女士沉默一会儿,说:“家里水果经常不新鲜,你来时多带点好吃的水果,顺便把没坏的吃掉。” 段冕:“……” 送走李女士,基地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其他几人没热闹看,自行训练去了,阿粲留在客厅:“我约了下午的理疗。” 他目光落在段冕手臂上:“上一次做完效果感觉不错,你要不要一起?” 段冕笑着说:“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医院搞个团建?” 阿粲捂着脸:“你快别咒弗肯了。” 他从胸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娘的,这一年过的真够操蛋的。没想到还真让我们赢了,这几天过得简直跟在梦里一样”,飘飘忽忽地,不真实。” “大家这两天训练都松散了,一想到还有个季中赛,大爷的竟然还没一年前打训练赛紧张,弗肯这两天几个版本强势角色一点没练,拿虫母拿得开心飞了——别说他了,我也一天就上线三四个小时,跟养老一样。季中赛出丑怎么办?” 段冕:“刚赢了场大赛,人心飘一阵正常。” 阿粲摆手:“不一样。以前飘也是牵着绳飘的,现在绳子啪一下断了,心里的劲儿也泄了。感觉反正对赌赢了,天塌下来都能当铺盖卷了睡一觉。” 段冕乐了:“那不挺好?正好去北美要是输了挨骂就当枕头了。” 阿粲“呸呸呸”几声:“和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滚滚滚,别影响我们夺冠。” 段冕听话地滚了,可惜李女士身上好的他没遗传到,临走爱唠一类的毛病学了不少:“你季后赛真要上?” 提到这个,客厅安静了片刻。 段冕继续道:“刚拿一个季后赛冠军,你现在退了也算风光。” 阿粲摇头:“乐乐还不成熟,实话说,要不是打PL时头头也被撤了草裘又跟不上Sui,他们中辅没联动起来,我们也没那么简单赢。” “现在让乐乐打大赛抗压,输了人们会觉得全是乐乐的责任,那是害了他。” 段冕认可地点点头,又道:“可你带伤上场,要是输了,以后通告一发,大家说你带伤强上不给新人机会,可就成你的问题了。” “烫山芋。”阿粲苦笑,“那就当枕头睡呗。” 姜燧在基地打了几天韩服,把前段时间因为比赛耽搁的分数又冲回第一后,去三亚的几人终于回来了。 几人加紧去补上被耽误的训练,老杨和高驺单独把姜燧叫到会议室谈话。 老杨率先拎起话头:“碎语,之前的合同快到期了,我们来敲定一下续签的细节吧。” 姜燧照旧道:“再等等吧。” 高驺皱眉:“碎语,你应该知道放眼全icl,PL的条件已经是你能拿到的最顶尖的待遇了吧,换了其他俱乐部,谁会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单供一个法师?不管你现在收到了哪家俱乐部的接洽,都不值得你犹豫那么久。” 姜燧扯着唇冷笑:“也不是所有战队都不把比赛当回事。” 老杨立即驳道:“说什么呢?大家都在齐心协力为胜利努力,怎么可能有人不把比赛当回事?决赛换下头头是战队综合考虑后做的决定。” 姜燧:“综合里头不包含获胜率吧?反正以往对战TWG也没赢过,干脆给阿裘出名用,反正最多就是草裘被骂一阵而已。” 高驺:“至少对你还是好的吧?你不要意气用事,想想什么才是留在PL最重要的!” 姜燧无意多言:“高经理,赢就是最重要的事。过段时间发头头转会声明时把我的一起发了吧。” 高驺:“你要去哪儿?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姜燧垂眸,停顿一阵,冷静道:“不知道。没人要就不打了。” 一听这话,别说高驺,连平时性格柔和如面包的老杨坐不住了:“不打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燧我早就忍不了你了,受点挫折就退役,全icl比你受委屈多的遍地都是,有谁动不动就退役?!什么赢最重要?我告诉你,icl随便找个谁都比你更想赢!” 第7章 7 姜燧也站起,从老杨兜里帮他掏出救心丸,贴心地给他倒了几粒,等老杨瞪着眼接过吞了,才不紧不慢地说:“你看你又心急,icl想赢的战队谁不想要我?老杨,以后在PL混不下去记得来找我,icl有你这思路的教练也难得。” 老杨听他开口就知道救心丸没白吃,摆摆手,看在这小子最后一句话听着像是夸他的份上放过了姜燧,没好气道:“你能去哪?除了TWG,剩下的战队哪个待遇能有PL好?难道TWG会要你吗?” 姜燧抱臂看着他:“不行吗?” 高驺嘲讽一笑。老杨拉着姜燧重新坐下:“别开玩笑了,你正经说话……算了,你烧刚退,先不聊了。转会的事情还早,你不要鲁莽行事,我们再好好商量,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会酌情尽量满足,先回去训练吧。” 姜燧转头回了训练室。 训练室内,头头抢占了射手的位置上。拿射手的雨林猎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怪。 姜燧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血量和生龙活虎的野怪,问他:“你终于想开发现自己的射手天分了?” 头头回神,惊喜道:“嗯?我射手也有天分吗?其实我感觉还好吧,一般般啦~” 姜燧笑:“当然,刚上场就能菜死对面两个,打一局下来杀你的钱还没搜草丛给的多,以后你在战区横着走数着走上冠军道走都没关系,多好。” 头头:“你有必要这么用心地骂我吗?” “才华横溢到你了吗?真是抱歉。” 打了一年,头头也大致明白姜燧的脾气了,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可惜天生眼睛不大,姜燧没看见。 “怎么样?我听说你也要走?” “嗯。” 头头刚还满是鄙夷的眼中立即盈满一层泪,感动地捧住姜燧的手:“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姜燧:“相依什么?我又不是陪你去二线战队打次级联赛的。” 头头夸张地扑身倒在一旁,略显肥胖的身材压得射手的椅子嘎吱一声,正如他此刻内心般凄惨:“我就知道,你碎语坐在中单王的宝座上太久,又有劲敌TWG需要挑战,早已没了陪我从头再来的锐气。” “我……” “不必多言!”头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挥手抹向姜燧:“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给你三秒钟,好好说话。”姜燧脚一蹬,连椅子带人飞出去三米远,面无表情道。 头头坐好,却也没有真伤心到哪去。PL这作风他早有准备,至于姜燧,一个能把PL这个一年前还在二线挣扎的战队一把推到全国亚军的天才,要是再混到打次级联赛的地步,icl趁早倒闭算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提醒:“我有朋友听他们上层开会时说TWG以前的二老板犯事儿进去了,大老板着急脱手,把TWG打包卖给了一个人,最近那地方恐怕不太平……你,如果他们招揽你的话——” 他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可笑,“算了,反正你本来也不可能回TWG。是我多嘴了。” 他说完,做好了被姜燧冷嘲热讽的准备。 然而,过了挺久,没人说话。 头头从这诡异的沉默中品了点不可思议的东西,声音猛地拔高,吓了旁边偷听的一众人一跳:“你真想——我说你转会期这么久了别的战队都说没联系上你——不,不是,怎么可能呢?” 姜燧低头:“去哪儿不是打。再说了,转会期还没到呢,你操心什么。” 头头依言闭嘴,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就算你愿意去,TWG敢要你吗?我要是他们,肯定害怕你把人家基地炸了。怎么,转会期过一半了,他们联系你了吗?” 姜燧没说话,单脚点地推着椅子在地上轻轻晃了两圈。 “不是吧?他们都没找你?!姜燧啊姜燧,你才19岁,难道就非这么着急炸TWG?就不能先去别的基地打完几年退役时拿着巨额财富买下他们那破房子再炸?!”头头捂着脑袋,完全理解不了姜燧到底在想什么。 姜燧踹他一脚:“你自己都被卖了,也没见你把PL炸了。” “那哪一样?PL只是拿我换了钱,又没拿刀子划我。” PL把他卖给了一个北方的二线战队,直飞飞机都要飞两小时才能到地方。 头头走时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几个PL元老不由得也湿了眼眶。 这时,却听头头真情流露,哽咽道:“兄弟们,我哭也不是舍不得你们,就是一辈子都没在北方生活过,心里害怕,你们哭什么?” PL其他几人:“……快滚!” 回到基地,姜燧拿着烟去了阳台。手机叮咚一声消息。 UIV自来熟教练:[小碎?碎神?嘛呢?回个消息呗。] 火石:[不。] UIV自来熟教练:[诶!回了,你看你,口是心非。] 姜燧打字:[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去UIV。] [不是啊,你不来试试咋知道适不适合呢?这样,你先来打一个赛季,我们UIV团结友爱积极向上,和你待的前两个俱乐部都不一样。] UIV俱乐部,李德叼着从自家选手那儿扣来的烟,不出所料地看到对面又跳出来条[呵。] 这碎语,他都听头头说了,TWG和PL没一个对选手真好的,估计是被连续两次的垃圾俱乐部伤透了心。 李德叹了口气,更坚定了把姜燧拉来感受爱和美好的心,等他知道UIV的好,岂不是就离不开他们了? 想到这里,李德笑起来:[何况我还听说,你到现在也没和PL续约。今晚北美季中赛都开始了,再有不到半个月转会期就结束了。你就算现在没想法,也该早做打算嘛。怎么样?明天过来我们基地逛一逛啦~] 今晚就是季中赛开赛的日子? 烟在指尖转了几圈,姜燧打开日历,还真是。 而手机微信,近些天被陆陆续续从黑名单拉出来的TWG所有成员全部死寂地躺在列表里,包括已经沉回地步的色谱头像。 姜燧失笑,忽然觉得自己近几天像个傻逼一样。 等什么,他TWG那么大一个战队,抛开去北美那几个就再也没能谈合同的人了? 这么久没联系他,就只是不想招他而已。 让他等到转会期结束——现在也差不多,缺人的俱乐部几乎都找好选手了——回来看到他还真像个智障一样被玩儿得连战队都没联系,段冕该笑疯了吧。 烟不小心转到了地下,姜燧捡起,扔了,再缓慢打字:[好。] 回到训练室,里面快吵翻天了。 阿裘坐在原来头头的座位上,手里比着个羞涩的心:“其实我的直播合同还没定好,不过大家都在补时长,经理就让我也试播一下啦,只是单排,不会转播季中赛的。” ”……碎语为什么没开播?队长这个月没播吗?是不是忘了,我去问问他。” 阿裘一回头,见姜燧就在门口,摘下耳机:“队长,你这个月直播时长还有多少啊?离月末就剩三十一个小时了。” 姜燧:“……还有三十个小时。” 阿裘张着口:“那那……那你不睡觉了?” 自姜燧的声音进入直播间,阿裘的直播间人数就翻了几番,听到阿裘这话,大片的嘲笑如洪水般用来。 [哈哈哈哈,小草裘还是太嫩了,睡觉怎么了,睡觉也能播啊。问就是主播在梦里打游戏哈哈哈哈!] [电竞流氓就是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草裘快跑啊,你队长就是个流氓!] [碎神像极了期末卡deadline的我。碎神碎神,快开播吧!我早就在等你月末上节目了哈哈哈哈。] [话说马上季中赛就开赛了,碎语是不是刚好赶上播Piece那场?] [楼上提醒我了,一人血书求sui转播季中赛。] [楼上想看世界大战可以直说。] [sui到时候随便说几句话都会被片段粉片成片段吧……] [片sui好了不要片我,我是无辜哒^0^~血书求转播 10086!] [萌新不追竞。怎么回事啊,这两个人很大仇吗?] 哗啦如流水的弹幕忽然少了一瞬,像是水友们都为了解答这问题奋笔疾书去了。 过了半晌,两条弹幕前脚挨后脚凭手速杀出重围: [血海深仇深仇大恨大恨淋漓淋漓尽致!] [伯乐之顾伯牙绝弦恨海情天天各一方!] 过了会儿,才有一条正经些的弹幕出来。 [别的不清楚,只说事实,有次比赛后碎语从一家酒店出来,被一个粉过Piece 的狂热脑残堵着割了一刀手,那脑残还一直嚷嚷这事是Piece 让他干的——当然,警方介入调查否认了他的说法。以后看到这类言辞的通通当造谣举报处理——之后没过多久,才刚青训完的碎语就被TWG管理层卖给PL了。大概他们过河拆桥时也没想到碎语的手能好吧。] [……贵圈真乱。] 姜燧坐在电脑前,开了直播,倒也不怎么慌,其他几人几乎瞬间感觉直播间人数一跳,老谭一声“卧槽”,看到是姜燧回来了在开直播,又嘿嘿笑着坐了回去:“哈哈哈哈,家人们无奖竞猜sui这个月能直播完吗?” 直播投屏落到王冠游戏封面的凌风法师和幽灵刺客新皮肤上,姜燧顺手点进凌风法师的池子。 抽了几十发,没出。 又抽几十发,歪了。 弹幕一片欢乐。 [欢迎收看碎语直播间保留节目:凌风宝贝回家。] [sui什么鬼运气啊,小保底什么都没出。吃大保底还歪了。看懂的都哭了。] [啊啊啊啊!妈妈我关注的失踪主播回归了!可是今天也想看季中赛,碎神会转播解说吗?] [解什么说?SP双粉滚,你sui爹直播就没提过TW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7 第8章 8 “季中赛什么时候开始?” 水友们刹那间沸腾了。 【什么意思?要直播看季中赛吗?凌晨三点第一场就是TWG和KC的比赛,碎神要正面和TWG硬刚了?】 【冲你这句话,今晚我不睡了,敢放我鸽子你等着。】 旁边,阿裘不小心一抖手,撞翻了杯子。 姜燧平淡得好像刚刚只是在说“今晚直播睡觉”一样,正常登入游戏。因为北美和大陆的时差,这边凌晨三点才能看到那边的比赛。 他拿手机看了眼赛程表,王冠赛方随即将来自世界各地的十六支队伍分成了ABCD四组,组内四个战队要先打一轮,小组第一去打半决赛。一般来说,上一年冠军赛的前三会分开到三个组里,第四则是随机,因此有四分之三的概率会出现一个包揽前四两个队伍的死亡小组。 去年的年末冠军赛TWG夺冠,半决赛与他们对战的韩队KC则连败两场,没能捧杯,今年又好死不死正把他们分到了一个小组。 除去有旧仇的KC,剩下两个战队同样不简单,要真论下来,往年也有争四强的实力。 姜燧关掉分组界面,疑惑道:“今年TWG谁抽的签?” 乌烟瘴气的弹幕里飘过一条干净些的:【是片段吧,他第一次抽签,没想到手黑成这样。】 “TWG没人了?让他上去抽签。” 他语气倒挺正常,奈何水友们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曲折。 【碎狗怎么说话的?你战队人散光了TWG也不会散,别沾我们TWG的边行吗?】 【兆铿脑子冒水了,呵呵,段狗要是敢输给KC,全icl罪人我看谁还帮他洗。】 姜燧自打比赛起就没见过和谐的评论区,见怪不怪地读完,澄清了一下:“要拆我们俱乐部有点难,这基地产权有70年。你得先找我们老板把基地买了再拆——到时候麻烦提个醒,我先跑远点。” 他说完,弹幕和谐了一瞬,话题微妙地拐到拆迁办上,很快又被争吵拉了回来。 【你TWG才早就散了,原来的辅助六六走了,阿粲也打不动了,就剩几个状态越来越差的老东西,我看这赛季结束,TWG也就结束了。】 【傻逼,你结束了TWG也不会结束,弗肯技术半点不差,好法师有的是,TWG难道买不来吗?才不像某些人,北美的机票都没拿到,只能开个直播酸一酸人家。】 “房管,说脏话的麻烦封一下。”姜燧鼠标都没停,开了局游戏,冰雪法师飞到对面头上突突死了一个人,抽身退回。 消息铃声响了又响。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变成了电话。 姜燧刚接起,就听到对面咆哮:“你在直播什么东西?老老实实去打排位上分不行吗?!” 姜燧关了直播的麦,语气平静地问高驺:“问问季中赛的赛程啊。一年到头就这两场世界级的比赛,我一个打王冠的选手不关注关注说得过去?” 高驺:“那也不能转播季中赛!” 姜燧这边沉默了下,高驺立马毛了:“你都这样了,到时候看着TWG打比赛,你能忍得住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做?” 姜燧挑眉:“和TWG打了这么多场比赛了,我什么时候出过格?” 高驺愤怒:“每次和他们比完你都要去拳击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你和段冕一个风口一个浪尖,隔着屏幕碰一下也出事儿?!” 姜燧把手机拿远了点,“知道了,我也没说过我会直播季中赛,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高驺窥屏半天,情绪起起伏伏,然而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顿时有点英雄气短,撂下一句:“你最好是。”匆匆挂了电话。 凌晨两点半,季中赛开幕式正式开始。 其他人想到自己没拿到季中赛门票就堵心,回宿舍睡觉去了,训练室只剩一个睡觉都得开直播的姜燧。 他结束了一把排位,又开了车队,然而这段位人本来就少。且不知道其他人是睡了还是看比赛去了,预计等待时间有十多分钟。 等了会儿,姜燧低声说:“我也没说过我不会直播啊。” 他从官方入口点进直播间。 主持人正在介绍入场队伍。 昂扬的音乐配合着3D投影技术,冠军道仿佛真的浮在了舞台上,阴暗的红云铺满战区天空,前线的建筑或高墙后,绕出三个矫健而警惕的身影。 他们隔着井道,与敌方前线不知潜伏在何处的三人遥遥对望。 后方,辅助角色明光精灵手持窥镜,自废楼跳出,落在一旁的打野角色深海灵者身边,面色凝重地对视一眼。 深海灵者看着她退了几步,扭头遁入黑暗的小街深处。 导播的尽头跟随着他的背影,一路飞掠,自舞台中央,来到了一扇门前。深海灵者推门,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让我们欢迎2023、2024年度年末冠军赛总决赛FMVP!来自icl的王者之师TWG的三军之冠——Piece 选手!” 段冕身着黑白队服率先自门后出现。 深海灵者面色静肃,手定格在推门的刹那,与他只一步之遥。 相视之间,终于,段冕上前,手握上了深海灵者的掌心。时间解冻,深海灵者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凭空溃散,逼真的3D光点拥围入段冕体内,虚无的深海灵者便如曾经赛场上一般,同段冕一步步走过冠军道,走到了摆放王冠奖杯的舞台中央。 大洋彼岸,姜燧惊叹道:“上赛季谁把Piece的深海灵者放出来的?有脑子?” “不放深海灵者放什么?放暗礁之影啊。” 弹幕反应的一会儿,忽然明白。 【片段开门看见一只暗礁之影朝自己伸手会吓一大跳吧……要是暗礁身上再滴几滴黏液……哕……阴险,不愧是sui,对付Piece还得你来。】 暗礁之影的原型来自众多深海生物辣眼睛的部分,电脑上看已经足够磕碜,如果是在现实里忽然撞上它的3D投影,简直是生化危机走进现实。 把水友都恶心了一把,姜燧心情舒畅地喝了口水。 段冕身后,TWG众人一个接一个走上赛场,直到弗肯上场,姜燧忽然问:“场馆里很冷吗?怎么只弗肯穿了短袖?” 他指出,众人才注意到。 的确,现在正值六月末,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打比赛的又是群恨不得冬天穿背心出门的年轻人,往常这个季节的比赛TWG全员都是件短袖上场。 姜燧多少知道点内情,可只听说阿粲腰伤严重,腰伤还要拉着队友一起多加衣服吗? 他看着屏幕里在主持人身边站成一排的几人,又没头没尾地问:“乐乐没来吗?” 按照惯例,开幕式露面这环节替补也要上场,可如今台上却只有五个人。 直到第一局比赛即将开始,姜燧的微博跳出一条消息: [TWG电子竞技俱乐部转会公告: 在经过友好沟通后,我们宣布法师选手常乐正式转会至UIV电子竞技俱乐部。 感谢常乐选手一年以来与TWG无畏风雨并肩作战,这段共同奋斗的日子里,你耀眼的表现将永远闪耀在我们心底。即使分别,情长不灭。] 乐乐去UIV了?姜燧本来就和UIV有合作意向的,现在UIV突然招了一个新法师,他问问情况也说的过去。 直播放着,姜燧微信和UIV经理聊了聊。 [乐乐联系的我们,意思是来这边做替补也没问题,你知道的,我们UIV风水不招法师疼,能要当然就要了。] 阿粲的腰伤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姜燧问:[他在TWG都要上首发了,怎么突然又愿意出来做替补?] UIV自来熟教练:[这事说起来和你也有点关系。] [?] [乐乐原话,他说想和你一队,在TWG恐怕待到人老珠黄都等不到你,又听说你不打算和PL续约,考察一圈觉得你最可能来UIV。这小孩儿忒有眼光了。] [别扯。] [行吧。] [乐乐就说太累,队内氛围太压抑。我看也是,TWG能是什么好地方,那地方风水比我们这儿还差,三代法师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说完,对面好像意识到自己聊天框里这个就是三代法师之一,不说话了。 姜燧想了想TWG——那群人?压抑? 想不出来。 北美赛场。 “Piece,享受你作为世一打野的最后一天吧。” 垃圾话播放完毕,选手入座。 弗肯坐在最右侧,等其他人连好麦后怒气冲冲地问:“赛前还能这样说吗?” 双方战队上场前,官方会录制一段选手发言,在比赛开始前播放以增长士气。 选手们平时就这么一个光明正大和有仇的战队叫板的机会,都十分珍惜。 网上王冠赛事垃圾话合集即使已经更新到了37期,仍然保持着字字有爆点,句句都经典的高质量产出。 阿粲安慰道:“这才哪到哪,这两年王冠和平多了。前年KC刚夺冠,赢了场季中赛,冠军赛第一场也是我们两个队打,那时候他们说什么……听说你们中国的强者征服弱者后会让他们跪下唱征服,TWG,护膝买好了吗?” “被几句垃圾话搞了心态你就输了。” “就这样被你征服~”kk闭着眼,沉醉唱道。 阿粲嫌弃地说:“呸呸呸,闭嘴,唱的什么晦气歌!” kk靠在椅背上:“那行,你要听什么运气歌?” 阿粲竟然认真地想了想,真的开始点歌了:“好运来吧,喜庆。” kk是个很有道德的野生歌手,爱唱,不挑歌:“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弗肯大受震惊:“k哥!现在在比赛啊!” “嗯~我知道啊。” 弗肯没想到在训练室折磨他的歌声竟然还能跟到赛场来,无力道:“你以前不是比赛不唱吗?怎么还进化了?” kk心情不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见弗肯一脸无法接受,安慰他:“放心,唱歌不影响哥拿MVP。” “……k哥,下次垃圾话你去把这话说一遍,效果肯定比KC好多了。” 段冕:“回去翻一翻垃圾话合集第十一期,你k哥的k歌历史都在里面。” 弗肯对KC已经生不起气了,心痛道:“队长,你怎么也帮他说话?”入队小半年,这个队伍依旧时常令他感到格格不入。 bp开始,几人各自闭了嘴,兆铿站在段冕身后,问他:“趁幽灵刺客还没被ban,先抢吧。” 段冕说:“先留着,抢人鱼吧。” 第9章 9 人鱼姬的海报锁定,剩下两个位置,兆铿选了与之搭配的射手位雨林猎手和辅助位恒久精灵。 TWG中下辅阵型已成,后两个ban位,KC不得不给了能和三个角色联动起来的野狮和光明战士。 角色锁定,段冕如愿拿到幽灵刺客,kk则拿下版本宠儿骁勇之矛。 几人被传入战区。 大陆赛区的解说甲恰好就是解说过季后赛决赛的那人,看清TWG五人的刷点,语气微妙道:“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见过TWG几个人能直接刷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解说乙:“岂止啊,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段神想跑回适合打野的资源区都要半分钟了。真是天谴……” 段冕的视角已经能看到自家风口,顺手捡了手资源,又嫌弃地扔下其中的法师法杖,步调轻快地揣着包血药跨过了井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解说乙随着他的前进方向改了口:“无论天命还是天谴,Piece一直是那个Piece!” 解说甲:“该改口了——段神跑到对面资源区只需要半分钟!” 姜燧看了眼大地图,道:“Piece这个走向,可能会杀KC指挥……KC指挥是谁?就是他们辅助NNa。” “能不能成功不好说,盲者精灵对幽灵刺客有一定克制作用,而且不巧,KC的打野Vater刷在了大街,离NNa很近,一旦NNa发现了Piece,随时可以可以叫来支援,到时候Piece会被迫一打二。” 说着,姜燧一瞥弹幕,发现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一直唱衰TWG,我到底希望大陆队伍赢还是KC赢?” 姜燧:“只是客观分析战术而已,没有唱衰谁,也没有输赢倾向,很明显我的个人想法对场上的两支队伍也造不成影响,希望谁赢都没用。否则所有选手都不用训练了,每天从早开始希望到晚不就行了?” 战区,段冕摸进野地树丛,避开了野怪的攻击范围。打野Vater一无所觉地从大街路过。 “大街的大量资源KC不可能放,Vater离开说明辅助一定在大街,抓好时间完全可以取得收益最大化。” “但是Vater 不会走很远,同时,还有很大可能会去切TWG法师或射手,这也意味着阿粲和芭蕉必须能抗住压力。” 姜燧把两位解说的声音放大,不顾水友们的哀嚎,偷懒去接了杯水。 幽灵刺客在草丛间压静步行走。 前面传来放技能的声音,他立即调转方向,转向大街更深处。 姜燧回来,刚好看到NNa仿若毫无知觉地在大街房内搜资源,忽然没头没尾地说:“Vater回来了。” NNa的游戏界面上方,窥镜标识忽然闪烁一下,NNa轻声道:“Vater来,窥镜亮了,确定幽灵刺客就在这里。” 导播将视角转向从三井口拐进大街的Vater,大陆的两位解说同时紧张起来,“我们看到Vater已经做好了埋伏,一旦幽灵刺客入场,就会在KC野辅的配合下被留在大街!Piece会意识到吗?” 姜燧忽然道:“KC射手完了。” 带闪现的幽灵刺客在段冕手里机动性太高,为了压制他,从Vater的走位上就看得出KC没少研究段冕,自然知道怎么对付他。 恰恰是坏在这里。 为保证能留住段冕,KC的射手离开野路,提前埋向乱石堆,芭蕉向前压了一段身位,在井道上插了个眼。 “没人。队长小心,他应该是去堵你的。”芭蕉在语言频道里报点。 “嗯,芭蕉准备压乱石堆,切他们射手,Vater过来我们立刻走。” 地图上,幽灵刺客忽然一扭身,头也不回地从大街转向乱石堆。 阿粲压着井道上前,唱歌召鱼,一群小鱼钻进对面风口,开出了一瞬间乱石堆的视野。 解说们同时惊呼:“幽灵刺客掉头了!他要干什么?他要放弃吗?不对!那里蹲着一个枪械手!而且枪械手露视野了!” 前头,芭蕉已经站到了乱石堆里。 敌方战区的石头怪不由分说地对他开了狂暴,几拳砸下来,挡住了芭蕉的去路,蹲点的枪械手借着石头怪的视野,啪地放了一记冷枪。 芭蕉被击中,向后稍退了些,离开了石头怪的攻击范围,同时报点:“在高堆上。” NNa久等段冕不至,站位向容易被抓的危险区试探好几次,依旧没等到幽灵刺客,终于觉得有点不对。 “所有人小心,我们丢……” 话音未落,射手那边忽然一声怪叫:“幽灵刺客在我背后!” 乱石堆,幽灵刺客隔墙一个突刺,鬼魅般闪到枪械手身边,窥镜亮得还没血线掉得快。 解说甲沸腾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念出了一段官方的角色介绍:“战区每一个角落都有鲜血洒过,每一个含冤抱恨的幽灵都化作无处不在的刺客!” “无法观测的幽灵不可捉摸,Piece能否拿下这个人头,继续他的幽灵传奇!” 解说乙同样兴奋,但解说风格比他旁边那位冷静朴素得多:“现在是开局三分二十三秒,我们知道,前四分钟内,所有玩家享有十秒残血护盾这一被动。可三十秒足够新的支援到来,只要枪械手向冠军道逃跑,不可能被强杀。 场上,NNa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被耍了:“法师去支援!” 法师却道:“人鱼放控制了,我走不开。” 芭蕉用了一个盾扛过石头怪的攻击范围,三箭射中枪械手,加倍报了一枪之仇,和幽灵刺客一起磨掉了枪械手的血量,打出了一个几乎能顶新的一管血的护盾。 四分五十,对面打野Vater赶到,两人不再恋战,退回井道。 解说遗憾道:“前四分钟人头还是太难拿,这一局幽灵刺客入侵资源区的时间太早了。” 姜燧直播间吵架的少了,跟着一起批判时机的人多起来。姜燧却和他们杠了一手:“时间是片段把握的,没问题,问题在芭蕉能不能跟上他的节奏——片段帮他打了个石头怪,雨猎开二阶了。” 直播画面中,雨猎忽然向头顶一拉弓,雨箭远距离打出,从上空杀下,落点精准地收掉了枪械手的人头。 “First blood!” KC队内语音一阵沉默,NNa问:“为什么不走?” 枪械师对着黑了的屏幕:“哥,对不起,我以为他们已经走掉了,就先喝了瓶药,而且我的前面有石堆,我以为不会别打到的。” “打着药就不能移动了吗?看到技能落点难道不会跑吗?” 枪械师抿着唇,低声道歉:“对不起哥,他们插了视野,那一箭很准,我躲不开。” NNa摔了下鼠标,转头回了大街。 五分钟还没到就掉了个前线,等KC资源塔堆好拿到净水剂,全员复活,两边经济已经拉开了很大差距。 十五分钟,冠军道上弗肯的恒久精灵一控三,半神装的人鱼姬无脑丢技能,收下两个人头,又喝了一瓶CD药水,追上前一换一带走了最后一个人。 四对二简直不知道怎么输,TWG推土机一般平推向前,NNa躲在泉水不出来,只能拆了对方资源塔。 资源区坍塌,战区重建,全员复活。仅剩大路、野路、冠军道的情况下,又有占据资源优势的TWG穷追不舍,KC完全没有避战的余地,一次团战后五换三,被迫在黑白灰的死亡屏幕中看着自家的水晶爆炸。 第一局,TWG以碾压的姿态获得了胜利。 求收藏[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9 第10章 10 赛场欢呼声如浪潮,阿粲低头走进后台,门闭上的瞬间不易察觉地扶了扶腰。 第二场开始。 姜燧趁bp切后台抽卡,换了个法师灰烬之心的皮肤池,连抽八十发,小保底还歪了。 他习以为常地退出,北美的比赛已经开始。与上一局相似,这局的TWG打法依旧激进,初期几番拉扯,收下了对方射手的性命,同时,阿粲一个细微的走位失误,撞上了Vater的一个q技能,打了一波一换一后,双方都明显地谨慎起来。直到TWG和KC前后脚堆出净水剂,两队人马开始大规模动手。 并且从起始来看,是TWG先动的手。 十三分,NNa操纵的明光精灵欢呼一声,步履轻快地跑向小街搜蓝药,忽然背后一凉,NNa心头一紧,他的队友来支援需要时间,如果是已经发育成战区霸王龙的Piece准备杀他,他没可能活下来。 然而,回头看去,钢盾机器和明光精灵的相遇语言触发,嘿嘿傻笑两声,又笨重地向他打了一发减速炮—— “阿西吧!” 明光精灵连忙后撤,可惜减速效果在身,撤了半天也没拉开距离。 “快来,TWG辅助在控我,战士或打野很可能就在附近!” 钢盾机器按着技能,轰然砸在治疗点满质地脆弱的明光精灵上,气势如山地扣了他一层小小的血皮,明光精灵一个治疗,血蹭地回满了。 这时,在附近赶来的Vater忽然被刺了一下,回头一看,段冕操纵着蜥蜴大公杀气腾腾地压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队长,Piece在这里,把我拦下了。” 同时,战士那头也传来噩耗:“我遇到他们战士了。” 小地图上,所有人都毫无遮拦地出现,NNa终于可以笃定:“阿西!他们疯了吗?两个辅助单挑吗?” 解说席也疯了:“全在打架,到处都在打架!这是什么战术吗?!我们可以看到虽然明光精灵和刀兵离得非常近,但是明光精灵被钢盾机器抱紧了完全无法回到刀兵身边给他治疗!但是刀兵手上还有三段突刺可以和明光精灵会和——被打断了!” 观众席哗然。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Piece收走了Vater的人头!”解说甲几乎喊起来了。 “明光精灵要死了。”解说乙拽住解说甲的手腕,把快从解说席间蹦出去的同事拉了回来。 解说甲回座位上坐好:“是的,虽然蜥蜴大公赶路慢,但他还没脱离钢盾机器的控制,很难活下来了。” “但只要他向战士那边会和,残血蜥蜴大公一旦靠近战士很容易被带走。而明光精灵和其他角色配合起来总是能起到大于二的效果。” “这是一线生机,明光会搏吗?” “搏了!” 战区小街,明光精灵时机恰当地按出解控技能,借着几秒加速冲到了大路上。 KC的战士就在不远处与kk缠斗,两人一来一往狠辣又小心,都还剩半管血。 NNa三技能扔出治疗,准确地落在自家战士身上,但由于kk离得太近,在“普照众生”的debuff下,kk也回了一半的血量。 他在语音里嘲:“人家治疗比你有用多了。” 弗肯:“钢盾难道不好吗?治疗要等你疼过才给你温暖,而我,钢盾,可以保你从头就不受伤害!” “我来了,弗肯血药扔草丛。” 抛掷音响起,KC两人同样听到了。 “十五秒的血药,我交解控先杀蜥蜴。”NNa说完,立即开大,持续五秒钟的加速解控治疗圈出现。 钢盾的控制甫一松开,两人便撤向蜥蜴大公所在的位置。 钢盾紧接着开大,一圈护盾绕在蜥蜴大公身周,令人无处下手。 钢盾强势保人,敌方战士只能撤退。 队内,NNa正急促地对众人道:“撤,小街马上就要被炸,第一波资源要来了,不要战前减员。” 法师忽然道:“队长,来这边,我接应你们。” NNa本打算去野怪区吸引野怪自动攻击TWG三人的火力,闻言疑惑道:“Vater不是把那边的怪清了吗?” 法师说:“我在和灰烬之心对线,他要死了。” 几乎话音刚落,场上已经响起了公告。 【鹰女击杀了灰烬之心】 鹰女打开血药,对着灰烬之心的尸体喝了一口。 姜燧坐在电脑前,同样喝了口水。 弹幕飘过,大多是讨论赛事和黑他的,少部分问他怎么不说话。有老粉给帮忙解释了下。 【看见灰烬之心被玩成这个鬼样想骂人了吧。阿粲能打打不能打滚。】 【sui直播就这样,开头聊几句结束聊几句感谢礼物聊几句,其他时候都不互动,纯话少,新进直播间的朋友们别被带节奏了。】 趁着大部分人都在赶路,导播把阿粲的死亡回放放了出来。 画面中,已经残血的灰烬之心在鹰女的鹰盘旋飞来时化作灰烬闪走。身体由灰烬重塑的位置却很奇怪——他竟然没有向后撤或撤向另一边的野草地,而是撤向了二井口。虽然成功避开了鹰女伤害,然而这个站位却十分不妙——阿粲半只脚上了下了冠军道,鹰女立即乘胜追击,一扇翅膀把灰烬之心拍了下去。 这里可是二井口附近,怪多的不像话,感受到敌方入侵,野怪们纷纷摩拳擦掌地聚拢在一起,鹰女追至二井口,最后放鹰堵死了灰烬之心的去路。阿粲只能被群殴致死。 “这局阿粲打的没问题,TWG的战术对他不友善。灰烬之心留人的能力很弱,一旦鹰女进了二井道,就能赶得上和上辅会合。为了拖住人他必须冒险提前堵住二井口,做法没问题,只是落点偏了些,否则鹰女应该只能把他推到墙上。”解说乙遗憾道,“双方打出了一波一换一,只看这一波最后是谁能抗住压力。” 姜燧突然出声:“KC最好避战,但现在看来,他们不会了。” 的确,阿粲一死,NNa两人的行进方向便拐向了冠军道。与此同时,两名独自在野路打架的射手也收到信号,芭蕉立即脱战,藏进野地。 “要打团了吗?现在双方各自有一名减员,而且技能大部分都交了,双方队伍怎么会选在这个时间开团呢?” 两名解说一唱一和:“KC是被逼无奈。小街马上就要被炸毁,第一波资源会井喷式爆发,这时候偏偏Vater不在,到时候面对补满状态的蜥蜴大公,KC要想守住资源区会变得非常艰难。倒不如趁TWG同样减员搏一个4v4的机会!” 解说甲补充:“而目前看来,TWG的整体经济领先于KC——这个走向,我都要怀疑阿粲是故意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了。” 鹰女移速极快,和自家射手结伴而行,搜索芭蕉的踪迹。 野地另一侧的战地废墟却一亮, 芭蕉站在传送阵旁,手里的能源倾倒而下,点亮了阵法。 有NNa报点,心知TWG其他人还没那么快过来,鹰女依旧追了上去,大陆赛区的观众同时提起了心脏。他们看着大地图,比场上几人更清楚——上野辅三人中段冕移速最快,即便如此,要去到最近的传送点也需要十多秒。对一个被两人围攻的脆皮来说,十多秒已经是一个几乎无法支撑的数字了。 何况芭蕉本来就是残血!他要是一死,KC一定反扑,TWG微弱资源优势就要被扳倒了! 鹰女空袭,抓人能力稳稳地站在战区t0,芭蕉一个无位移站桩射手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狂猎手上有解控枪,鹰女的攻击力打一下杀不死他,在被控住前的一瞬间开枪,跑两步身位就够闪现进墙。”鹰女腾空的瞬间,姜燧说。 “但这对操作的要求也太高了,鹰女的控制能封技能,狂猎的解控却只有0.5秒,我们也经常在赛场上见到交技能太早或太迟导致解控失败的例子。”解说乙道。 鹰女俯冲,鹰隼的喙先一步到达狂猎身边。 芭蕉心里数着秒,手指提前等在r键上,特效已经贴近狂猎的一瞬间,手指才摁下去。 “解控了!竟然解控了!这么极限的距离,不可思议!芭蕉能撑得住!他能撑到队友赶到!不愧是野路传奇抗压王!” 段冕拿技能赶路,传送的光效已经出现,甫一落地,便追向躲在鹰女身后的KC射手。 KC射手刚冷却好的技能又都交了出来封段冕的路,不料这人好像不要命也要拿下他的命一样,径自往前冲。 技能打到身上,一身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萦绕在蜥蜴身周颜色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护盾才被激活出清晰的破碎特效。 “骗到了!鹰女还不回来吗?再不回来他们射手可就要死了!” NNa他们没有传送,只能带着移速加成跑图,然而视野是清晰的:“别抓人了,回来救。” 鹰女只能放弃,飞鹰去保射手。 大洋彼岸,姜燧笑了笑,道:“KC教练比赛前没带他们熟悉过TWG的打法?” 场上,蜥蜴大公看到鹰隼飞来,一步没退,压着极限的距离追上射手,手里技能一股脑都交给了他。 射手的血线本来就是蜥蜴两尾巴的事,被几个技能一扇,当即躺倒。然而,被磨到只剩一格血的蜥蜴大公也危险了。 鹰女已经追到附近,尖喙一般的短回旋刀直直飞戳向段冕。 “蜥蜴大公手上没有闪,位移技能CD虽然结束了,但只一个一段唯一恐怕逃不开更灵活的鹰女追击——他这是要一换一吗?很不值啊。” 第11章 11 蜥蜴果然交出位移,躲掉鹰女的技能。鹰女蓄力,准备冲刺拉近身位,最后一飞刀收割掉这个白板打野。 然而,背后一发冷枪,打断了鹰女的蓄力冲刺。真正丝血的射手站在墙后,顶着一个平a就死的血量悍不畏死地给蜥蜴大公拖出了两秒钟。 只这两秒钟,钢盾机器赶到,满状态护持在蜥蜴大公身前。 NNa两人同样赶到,一看到这局势便当机立断给芭蕉扔了一个控制:“杀了他。” 鹰女回头,却见到了一个从草丛中撞出来的战士。 四对三。在队友保护下喝完血药,战局已定。 第二局比赛,TWG再次拿下胜利。 大陆赛区的深夜香槟开了不知凡几,姜燧在屏幕这边看着几人走下赛场,同样无声地笑了下。 中场休息,他退出游戏,这次没下抽奖池,而是开了把排位。 预计时间十五分钟,竟然只等了一分钟就进了车队。这局高手挺多,姜燧认出好几个职业选手的小号,剩下几个也是说得上名字的技术主播。 一局下来,战况有些焦灼,四十分钟,姜燧才以三杀终结了对面的经济大哥,带着己方众人推掉了对面水晶。 他打游戏入神时不大会看弹幕,这时再看,才发现风向有点不对。 水友们竟然大半都没在讨论他的对局,而是在聊阿粲。 【操作变形成什么了,赢了几把就这样飘吗?】 【粲狗退队好吗?没有他TWG早就零封对面了。】 鉴于姜燧的直播总有很多TWG的粉丝监控,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反驳:【谁没有失误的时候,无脑喷滚。】 姜燧去冲了杯速溶咖啡提神,回来才打开直播。 第四局已经开始六分钟。 光看场上站位,姜燧已经发现了不对。 由于王冠这游戏的资源分配问题,前期发育阶段前线三路为了装备和经济都会在自己分区待着,除了中路大多数时候由移速较快,另外对于蓝药的依赖性很高,会往两边打打,前十分钟内站位几乎是定死的。 可现在,KC前线三人活动的区域几乎都偏靠中间冠军道。 TWG这边,段冕也罕见地没有满场乱跑,而是守在小街和野地一片。 过了五分钟,姜燧明白这站位是怎么出现的了。 才刚五分钟,阿粲被Vater来抓了两次,甚至连KC射手都趁芭蕉清野来偷过TWG中路经济。 净水剂还没堆出来,减员的代价太大。弗肯和段冕轮流保从后方来中路前线保人,情况十分被动。 而阿粲在被完全针对的情况下,状态竟然越来越差,好几次打野怪时走位错误,给对面露了视野。 十四分钟,阿粲在井道上逛街,终于被抓死了。KC经济领先,NNa搜资源的速度也较TWG较快,率先堆出净水剂点亮泉水。 十六分钟,一波小团战,段冕和kk一换二弄死了敌方两人,弗肯终于堆出净水剂,段冕和阿粲同时复活,KC集火弄死kk,却也还有两个人在读秒。 四对三,追平经济的时候到了。 然而在井道打游走野怪时,阿粲又不知怎么,把自己不知不觉间打到了埋伏在一边的KC几人攻击范围内。 带着NNa的Vater瞬切秒死阿粲,3v3,这场团战没打起来,TWG三人把游走野怪让给了KC。 看到这儿,熬大夜看比赛的姜燧气笑了,冷道:“片段让野——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片段主动放手……” 【孔融让梨、片段让野哈哈哈哈。sui神碰到TWG嘴跟刚吃完毒苹果似的。】 【其他主播已经开骂了,来TWG圈内黑粉这里欣赏一下脏话大全……怎么这么安静,碎语睡着了?这操作都打出来了,就喷一句片段让梨?阿粲梦蝶呢?怎么?高经理扛刀在后面看着呢?】 【阿粲那么大失误不说,Piece为了保全队伍放个野就要嘴。碎勾你私人恨不要太明显。】 姜燧没理会他们,房管深夜估计也困,封人的速度慢了不少,他自己动手封了几个说脏话的。 前期劣势,面对KC这种抓住一点破绽就非要撕下一大块肉来的强队,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率先拿到赛点的TWG再度输了比赛,比分来到2:2。 姜燧看着TWG几人离场,退了比赛直播。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吵着让他回去解说。 他开了局排位,说:“看什么看,输了。” TWG粉本来就心塞得厉害,听到他这么一句,气得不成样子,追比赛到现在的粉丝们一股脑冲进他直播间,情绪激愤地抗议他。 bo5时间跨度太大,姜燧困得没力气看他们吵,打开观战随便找个地方待着,自己和水友们打声招呼:“睡了,晚安。”凑活着窝椅子里睡着了。 早晨——按姜燧的作息才刚睡着两个小时,电话铃声把姜燧吵醒。 他连人都没看清,接起开了免提就放在那儿。 “姜燧!你都干了什么?!” ——艹。早知道先看眼是谁再开免提了。姜燧被高驺一声吼激灵了。 “现在才早上八点,我昨晚上为了你的事操心得手机关机了都没发现,大早上一开机全是未接电话!” “转播季中赛,还特地点评Piece?看看热搜上的片段让野!季中赛你没进去不高兴所以想搞点话题把自己名字和季中赛挂在一起是吗……你” 姜燧按了免提关掉直播,把蹲在他直播间一晚上没睡的看热闹超人们全都赶走,对电话那头道:“我刚直播还开着。” 高驺没想到他现在的身价还真为了直播合同硬生生直播睡觉,愣住,片刻“啊?”了一声,声音也低了说话也好听了,“还开直播着呢,那我和粉丝们打个招呼啊,感谢大家支持我们PL。” 等他说完,姜燧才道:“已经关了。” 高驺:“……我还有二十分钟到基地姜燧你给我等着!” 姜燧当然不可能等他。回宿舍洗了个澡,他打开微博看了眼字条。 热搜第一【TWG:KC让二追三】 第二【Sui片段让野】 看到第一个词条,姜燧还以为是TWG让二追三赢回来了,意外地打开,心说怪不得自己能被骂上热搜第二,唱衰被打脸确实招骂。 然而打开,第一条博文却是: 【TWG让二,KC追三。TWG你对得起谁?决赛时自觉输给PL放Sui这个想研究都没几场资料的人突袭KC都比让我看你们被KC一场场打没志气,还要被Sui冷嘲热讽好吧。当时他直播说你们输定了我四十分钟写了三千字的讨碎檄文,结果你们竟然又输了。在碎勾面前失败,真有你们的。】 热评第一和正文思想毫不相干:看看文笔。 姜燧好奇地点进去看了看,惋惜地发现或许文章内容不符合网络环境要求,作者没有悄摸地把文章放出来。 应付完高驺,姜燧重开直播,当了一整天爱与和平的网络良民,播够时间终于能睡觉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翻身坐起,微信里UIV自来熟教练只发了一句:“明天下午三点来吧。” 发送时间是今天。 姜燧直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德知道也正常,他说:“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一定到。” 李德秒回:“哎嘛,这有啥,直播这事儿都这样,我们那群混小子也全刚播完呢。不过我刚看赛程表发现明天下午又有TWG的比赛,真不再播了?网上都等着呢。” “不播了,再播改天出门得戴防鸡蛋头盔了。”姜燧玩笑道。 这个月第一天下着小雨,姜燧下车的时候,看到细雨下灰蒙蒙的城市街道,忽而有些犹豫。 一年前TWG基地大门口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姜燧带着签了他妈名字的青训合同被段冕领进了基地。 大多数人成年后的第一个教训都来自自己签署的第一份合同,不同的是,正常家境不错学习也好的年轻人往往会在一所学风包容的大学里长到二十来岁,才被一份三方协议或劳务合同打包卖给社会。 而姜燧不一样,他是个还没成年就把自己卖得格外凶险的傻缺。 那时候的TWG刚拿到一个冠军赛的冠军,又在那年季中赛夺冠。两个世冠把它捧成了大陆赛区的电竞之光。 谁能想到他姐夫和电竞之光的经理是大学室友,还臭不要脸地为了结婚让室友摇来拿过两个世冠的职业选手打他一个小菜鸟。 当时的姜燧见到段冕眼睛都直了,脑子里除了“卧槽!Piece!”之外,只有“卧槽!Piece要和我solo!”打完听说段冕向滕云夸自己,一句“那我也能和你一起打比赛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时候听到他的话的两人都显然十分诧异,可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婚礼结束后青训招新,兆铿领着从青训报名处逮上来的姜燧,推门大步走进来,对在开小会的TWG众人说:“这小孩儿一个人来的,问就是说他妈同意,还说滕经理能给他证明——老滕,怎么回事?” 姜燧刚连着熬了近一个月的夜把号打进国服前十,困得只留了点脑子跟着前面的人走,意识已经昏睡在路上。兆铿忽然停下,他措不及防撞了上去,揉着鼻子从兆铿身后探出头,一眼就瞄准了两个熟人,挥手打招呼:“老滕,段……哥,你们好呀!” 滕云匆匆站起来:“你这不是胡闹吗?!”又对兆铿道:“他妈同意有什么用,他姐夫同意都没用!” 兆铿听他说完情况,转头盯着身后这个满嘴“我监护人一定同意”的小子。 “我姐当然同意。”姜燧摸了摸鼻子,没说他姐虽然同意他打职业,却不同意他来TWG。 姜源比姜燧大几岁,考虑事情要全面很多,刚巧TWG俱乐部背靠的公司有一部分业务是她同事在接手,打听过后干脆一道劝常鸣锐提醒滕云也一道准备跑路了。 她慧眼如炬:“一个打出成绩后才被收购来的俱乐部,就是拿来投资的后儿子,除了数钱时谁想得到它?要我是老总,我也随便挑个总公司里碍眼的酒囊饭袋流放下去。” TWG的二老板董悦无疑就是这个被流放的酒囊饭袋。好在他自知能力不行,从来不插手俱乐部运营,这么多年俱乐部蒸蒸日上,也有他一份不杀之恩。 本来只一个脑袋空空的二老板也没什么。但要命的是姜源同事人脉太强,做背调时从董事甲沟炎查到总裁性取向,无所不知。其中不巧也包含这位关系户高管的风流二三事。 一个已婚高管,被举报过不止一次的潜规则下属——骚扰起来男女不分,荤腥不忌。 “上梁歪成这样,下梁能正?指不定你要去的那个俱乐部里子有多脏。”姜源刚挂了电话,得知同事手上也没什么切实证据,皱眉劝阻姜燧。 她没把话说明白,姜燧奇怪道:“TWG又没小姑娘去,全俱乐部都是一帮男的,一个不管事的老板而已,怎么影响俱乐部的里子?而且你这么说,岂不是滕哥也不干净了?上梁烂是烂了点,但后面换上的和原装货都不是一个料子,下梁就是还正着怎么了?” 姜源揉着眉心,看见这个说一句犟三句的弟就糟心。 求收藏[求你了]祝各位收藏支持的小天使,等,我吸一口气:“一帆风顺、两人同心、三羊开泰、四喜临门、五谷丰登、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进宝、久久登科、十全十美、学业有成、事业长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11 第12章 12 姜燧还是如愿以偿。 青训合同只要求监护人签名,没说大几岁的姐姐也要签名,姜燧亲自跑去研究院蹲点,在门口堵到了他真正的监护人。 母子两人在娘胎十个月里培养出了充分的默契。荆樊抬眼,姜燧便会意道:“我要去TWG电子竞技俱乐部王冠分部参加青训,成为一名电子竞技职业选手,你同意吗?” 荆樊点点头,示意助手记一下前面那串她可能根本没在听的名字,随后用一种平日听下属报告后答复“批准”的语气简短道:“同意。” 姜燧唯恐迟则生变,一个半小时后,已经横跨半个海市站在了TWG基地门口,并被负责青训招新的兆铿一手提到了滕云面前。 姜燧情况特殊,兆铿和段冕商量一下,决定先看姜燧玩两局看看实力。 滕云正痛苦地捂着脸给常鸣锐打电话,被常鸣锐狗血淋头地数落一通后,从大量诸如“他还小你也不懂事吗?有你这样把人往火坑里带的?”,“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嚣张到上层辞退你时捞笔赔偿就走,你说TWG从上到下就没一个人,你说你天天水深火热生不如死,将来如果有个恨到极致的仇人就给他内推工作拐进TWG,给他签年份最高的合同!滕云!小燧也是你半个弟弟!!”的激烈控诉中勉力插嘴。 “可小燧说他妈妈也同意啊……” “屁!”常鸣锐这个人竟然被逼到爆了粗口:“他就是说他是个基佬他妈也是同意!” 滕云:“……也不至于这样吧,孩子只是另谋个职业选择,他在这上边有天赋就让他来嘛,也不算浪费才华。” 提到这个常鸣锐一口气噎在胸口没喘过来,咳了两声,再张口已经没力气吼了:“小燧物理竞赛拿过省奖。” 滕云:“……” 常鸣锐:“当时正要进省队集训,听说他妈妈当评委老师,他才跑路了,要不然指不定保送。” “没保送也没事,985录取通知书刚回来,被他放杂物间了,源源刚才捡回来,还没落上灰。” 滕云感到自己必须打断他了,思路清奇道:“这不正好说明小燧脑子好,有主见吗?” 姜源在一边听着,冷道:“我以为你也想说他脑子有坑。” 滕云叹气。 要说姜家差钱,姜燧又实在喜欢打比赛,那姜燧先来闯荡几年赚点钱倒也没事。可看姜源就知道他们不差钱,这孩子打游戏也纯属于少年叛逆时不学好的那类爱好。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要来打职业——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滕云狠一狠心:“行,我当一把坏人,到时候小燧就算实力是这批青训第一,我也把他劝回去!” 姜源没说话,常鸣锐道:“有你照应着就行。” 滕云:“爹应该做的,不用道谢。” 怀揣着对野生侄儿的责任心,滕云推开训练室的门,问:“怎么样?” 姜燧半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地,问:“下一把玩什么?” 兆铿和段冕站在他旁边,都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滕云见里面气氛沉重,把两人招呼出来,心里其实松了口气,问:“怎么了?打的太菜了?不用看在我面子上帮他说话,菜了就让他回家。电子竞技,不讲感情的嘛。” 兆铿没说话,段冕先道:“上次我和他solo,你回来跟我说他不可能一年没打,高考完一个月肯定上号练技术了。” 滕云:“对啊,你来之前我也和他打过,那操作就不像手生的啊。” 段冕看他一眼,眼中带着丝看菜鸟的怜悯:“我认为他起码两年没好好玩过。” 滕云:“……” 众所周知,电子竞技是一项十分依赖熟练度的竞技运动,否则那些伤病的选手也不会一病起来就注定恶化——都是明知劳损,却不得不保持每天训练,累出来的。 姜燧两年没玩赢了滕云没什么,反正滕云本来就菜。但他当时solo可还……单杀过段冕啊! 哪怕段冕再疏忽大意,他的操作下限摆在那里,梦游打都能单杀滕云这样的三四次。 “那……意思是他能打?能打哪个位置?说实话有你在,我们不缺打野。”滕云挣扎。 兆铿:“都能打。” 滕云:“什么?!” 兆铿:“法师和打野打得最好,很有个人风格,其他位置……去别的战队也能坐首发。”他深吸口气。 姜燧的情况段冕也多少和他说过点,段冕的意思是姜燧很可能不是冲着打游戏来的,态度不大端正。两人进门前就做好了哪怕姜燧打得不错也要劝退他的准备。 可他现在有些惜才了。 滕云快要窒息了,想到门里的侄儿不管走哪条路都光明灿烂,忽然有些心累。 他绝望道:“不行,他监护人根本不管他,就一个姐姐从小陪到大,他姐也不反对他打职业,就是不希望他来我们战队。” 兆铿皱眉。 这样的天才,要是成了对手总是会很棘手:“他姐姐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虽然常鸣锐姜源一直没跟他明说,但滕云人精一样,几次聊下来,多少猜到姜源其实不反对姜燧打职业,她和大老板算是一个行业内的,多少知道点事。 当然,大多数应该还是他自己和常鸣锐喝闷酒时透露出来的。 可此时此刻他总不能说自己嘴巴里漏出去的八卦太多,含糊道:“人家有自己的人脉吧,可能打听到点上面不好听的事。” “劝他走吧。”段冕忽然站到了滕云一边:“我来和他说。” 片刻,屋内。 姜燧初见时礼貌的那点笑已经消失了,嘴角紧绷地看着段冕。 段冕垂眸看着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幻视到了一只刺猬,心里叹息,但嘴上还是严肃的:“总之,招你加入不符合TWG的部署规划。很抱歉。” 姜燧对俱乐部青训招新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只粗略看过张报名表,没发现他们当场拒绝他的行为到底有多不合规定。 他将视线移开,看向段冕旁边的两个人。 滕云在旁边心虚地赔笑,兆铿不看他,怕忍不住当场拍板留下他。 姜燧的视线便重新落回段冕身上。 段冕目光清正,没半点心虚地回望。 姜燧咬牙,冷冷道:“为什么?不要我,你们要谁?” 段冕:“青训生很多,我们总能找到合适的人。” “我要和他solo。” “不行。” “为什么?” “我们要招的是辅助替补。” “我辅助也能打!” “可我们要的不是能和对面辅助solo的辅助,而是能和队伍配合得亲密无间的辅助。” 段冕最后定论:“你的打法太激进孤狼了,如果你做了辅助,所有人都得追着你跑。” 姜燧很显然不服气:“你又没见过我的团队配合。” “我见过。” 姜燧心说嘿呦喂,这段时间为了上分快他都打的法师打野一类角色,他自己都忘记上回打辅助是猴年马月了,段冕怎么可能知道,准备怼他:“什么时候?” “两年前。” 姜燧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已经成长了。” 兆铿忍不住点头。 王冠这个游戏,辅助前期的责任更多在于手机资源堆净水剂,赛场上为了分配更多资源给前线队友抗压,辅助会更注重前期与各队友间的联系和资源运输,一般要到十到十五分钟才能堆出净水剂。 但那是常规打法。 赛场上还有一种稀有的独狼辅,以“战区的一切资源都属于资源塔,包括队友的命”闻名遐迩。最快的记录里,独狼辅只需要六分钟就能拿到净水剂,赋予队友们第二条生命。 优点是节奏快,而且拿到优势后发育速度接近无解,缺点是极其依赖队友抗压能力,对辅助本人的能力要求更是高得可怕。 可刚好,姜燧很有天分,又刚好,TWG的每个人都能抗压。 兆铿私心里当然希望姜燧加入TWG,而不是别的战队。姜燧给他带来的惊艳是很直观的一种东西,甚至让兆铿产生一种两年前初见段冕的感觉。 “总有方法能证明我比你们招到的其他人好。”忽然,姜燧道。 “给我一个队伍,我和他们一起打一场给你们看。” 当晚七点,六六做完手腕的理疗,龇牙咧嘴地扶着手腕往训练室走,路上碰到年纪相近,揉着腰喝水的阿粲,生出点同病相怜的落寞。他用尚且完好的左手勾住阿粲的肩膀,叹气:“季中赛打完真得退了。粲宝你和我一起走吧。” 阿粲斜他一眼:“小学生?” 六六无赖地绕过他,瘫倒在沙发上:“对啊,手拉手,一起走。”说完,他看着和他一年开始打比赛的阿粲:“我就奇怪了,你训练也不比我少啊,怎么身体还能比我好?” 阿粲嘲笑他:“我每天比你多健身半小时,你呢?老滕规定的半小时你都要在跑步机上趴十分钟混过去。接受现实吧菜逼。” 六六受到中伤:“我宣布你不是我的粲宝了,打入冷宫,降为粲菜人。今晚你休想让我第一个给你送资源。” 阿粲神秘地笑了下,低声冷笑道:“今晚老子不需要你啦小六子。该进冷宫的是你。” 几步之遥,训练室的门开了。姜燧跟在滕云身后走出。 阿粲甩了甩烫得有点飞的刘海,对六六说:“你见过的,这是陛下身边新晋的红人——燧娘娘。” 六六:“……Oh,no!” 天啊,Ctrl c v竟然都漏字了,我的三千字小红花[玫瑰][捂脸笑哭]伤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2 第13章 13 滕云瞪他们一眼:“什么燧娘娘。”然后道:“寡人今日有事,今日就不召幸六妃了——这是新来的青训生,情况特殊,先打场训练赛,六妃也来旁边看看。” 六妃憋了憋,终究没能像他一样面对新来的小朋友发疯。他看了眼姜燧,又转向滕云,问:“他怎么先打训练赛?” 滕云道:“你别多想。只是实战看看他的水平,能打就留,不能就走。” 六六无意识地摩挲几下还在一阵阵刺痛的右手,点头:“没事,我也快退了,临走能有个水平好的新人很好。” TWG今晚要打的战队不是什么小战队,而是同属于夺冠热门的UIV。 滕云跟UIV经理道了声歉,只说六六手伤严重,临时换了替补上。 UIV中单也正伤着,经理表示理解,还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替补是何许人也,被滕云打着哈哈应付走了。 姜燧用着训练室平时没人用的一台机器,点鼠标调灵敏度,等他调试好设备,训练赛也要开了。 兆铿倒是没在bp上为难他,由着他自己挑角色。 姜燧不是主玩辅助的,偶尔补位补到辅助都是看阵容挑角色,闻言等其他人选好英雄选了个能和他们配合起来的辅助。 游戏开局,姜燧刷点刷进野路。 六六“嘶”一声。 姜燧正写意地拖着鼠标跑草丛,好像完全没有初来乍到的紧张感,腿跷着给段冕报了个点。 相较之下,滕云反倒没来由地比他还紧张,听到六六的声音,立马问:“怎么了?他操作有问题?” 六六:“没问题啊,我们要不直接把他收了吧,这孤儿出生点,他一看就是咱们队遗落在外的明珠啊。” 滕云对TWG的孤儿玄学保持沉默。 姜燧倒没怎么被影响。 六六看着他,神色认真了些。 他没想到姜燧会玩银月仙。虽然银月仙的确与阵容适配,但银月仙是辅助中少有的容错率极低的角色。这人控制和治疗都沾一些,强度不差。但正是由于其容错率太低,后续版本又出现好几个技能相似还容错的角色,早就成了王冠中时代的眼泪。 UIV基地,射手火页在图上看了圈,第一个游走怪刷新在大路,上中两头的人带着打野都在往那边赶。 他叫:“飞雪来,准备抓对面射手。” UIV的下辅组合是王牌,辅助飞雪和他默契到只要发个信号就能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套战术。 他闻言无声从资源区潜入野路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芭蕉。 火页上前两步,顶着危险的血线晃了晃,十分自信芭蕉一定会贪血,在他跟进上前放出一个q后风骚扭掉,芭蕉一击不中,正要撤回,却感觉自己身边的草丛里伸出一道勾,刷地把自己勾到了火页身边。 坏了。 火页玩的射手手短爆发高,他这个人头算是交代出去了。 芭蕉反应不可谓不快地狂按闪现,然而飞雪的强控还没有过,连技能都按不出来。 眼看火页的扇子哗啦啦放出一道绚丽的大招就要落在自己身上,芭蕉颓丧地想要扔鼠标。 然而,身后忽然飘来一轮如勾银月,架在了芭蕉头顶。月辉如瀑,短暂地给他加上了免伤buff。 芭蕉纯凭肌肉记忆按了个闪逃走,还有点发蒙:“你不是去打游走野怪了?” 姜燧在麦里回道:“银月大招有半个图范围,你不知道?” 芭蕉:“……”他当然知道,但他更想知道隔着半个图姜燧是怎么知道对面要暗杀他的! 六六一脸震惊。 他旁观者清,当然明白姜燧刚刚放个大纯纯是预判。 回忆一下姜燧刚刚做了什么——打开经济面板看看双方发育,视角拖到游走野怪身边和芭蕉身边——那时候大路打得如火如荼,下路一片风平浪静。 然后莫名其妙地直接放了大,还不是给大路放的,是给正勤勤恳恳边打架边点兵的下路放的。 当时围观的几个人都一头雾水地觉得他是手抖了,谁知道还真刚好撞上芭蕉被抓的时候,保了他一命! 滕云一脸无知,张嘴惊讶地问:“他刚刚怎么就忽然放大忽然就中了?” 却见六六脸上的震惊半点没比他少:“他刚刚看面板的资源量是推算飞雪搜资源速度去的。但飞雪没在搜资源,能猜到他们要去抓人——但他怎么敢的?万一不是去抓射手呢?万一他技能时间放错了呢?他甚至一直都站在原地没动一步!” 滕云不关注内行的,只问:“那他厉害吗?” 六六横他一眼:“千里保人你说呢?放赛场上他退役了这操作视频都不会退役。” 训练赛结束,想趁六六不在抓TWG短板的UIV众人一头抓上了钢板,每个人头上都留着几颗被姜燧拍出来的包。 李德打电话过来愤怒地控诉:“你们是不是偷偷换成六六上了!” 滕云扬眉吐气:“怎么可能哈哈哈,不好意思了,人家新人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头铁老是给他手里送嘛——今天你们战队的人是不是生病了啊?这训练赛看着软绵绵的,没以前的紧张激情呢?” 李德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滕云畅快大笑。 UIV,飞雪皱眉:“他是谁?是个新人吗?我感觉和以前打过的人风格都不大一样。” 李德忽然福临心至,对电话那头道:“新人签合同了吗?你们基地青训不是要过段时间才开始?” 电话那头忽然没声了。 李德眼睛一亮:“我吧,就觉得这孩子打法挺好,有几次攻击型辅助操作也很亮眼嘛,玩法师肯定也是大有前途。你们基地不缺法师,搞得人家孩子都不能尝试法师是不是更适合自己。这样,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们UIV帮你们试试他的法师……喂?喂喂?” 他放下手机,飞一样跑出去找经理:“挂了挂了,那孩子会玩法师,而且他们肯定还没签!快截胡!” 滕云在兄弟战队面前装了一把,紧接着又愁眉苦脸起来。 段冕和兆铿又出去商量了,训练室只剩TWG几个拘谨的社恐人,还有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转椅子的姜燧。 滕云上前,有些心痛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要来TWG的?” 姜燧看了眼外面的天。 今天的雨丝细小而轻,在空中就被风刮得四处飘零,由于杂乱,反倒不显得压抑。 他说:“我心里一直有个小小的梦想。” 滕云看着他:“?” 姜燧看着训练室的门口,目光却比门所在的位置更远一些,像是在透过门看着什么,一字一顿道:“亲自把段神送去高考。” 滕云:“……啊?” 姜燧笑了笑,拍拍滕云:“老滕,人生总有些理想要从无到有一步步地实现。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抢你的人的。” 滕云还想说什么,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段冕率先走进来,身后坠着脸色难看的兆铿。 段冕叫过去滕云,低声向他说了什么,滕云听着,神色越发迟疑。 “还有谁比我打得好吗?” 滕云吓一跳:“你干嘛啊!” 姜燧无声无息地从椅子上下来,离他们还有两步远,然而耳朵实在是灵,看样子他们的悄悄话一个字儿没落都被他听走了。 他正皱眉看着他们,眼神带着点质疑,语气冷冷又带点傲:“不要我你们要谁?” “如果担心我在这里留不久,我可以签合同,保证青训之后还在TWG打。”姜燧又看向今晚莫名沉默的段冕,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是担心我来是为了找事或者惹是生非,我也可以签合同,要是在来TWG期间和任何TWG的人产生武力冲突,随便怎么处罚。” 他的话一出,在场几人面色都不免变化,没人知道他来TWG的想法会这么坚定。 滕云转头看向段冕:“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没有。” “没有!” 两人同时齐声道。 神秘的第六感拨动了一下滕云脑子里的弦:“上次婚礼之后你们私下联系过?” 姜燧还没说什么,段冕先否定道:“真的联系过还轮得上老兆把人领进门?” 滕云狐疑地收回视线:“这件事还有得商量,不光是你家里的事,俱乐部这边也还要确定。你先回家等一等吧。俱乐部这边有了信我会和你姐姐说,你回了家先别和你姐犟,知道了吗?” 姜燧同意了,并做好了十天半月没消息的准备。他大致明白他们那边主事的就三个人,兆铿想招他,段冕不想招他,至于滕云……就是个两面派,指望他还不如先行动起来说服姜源。 可就在隔天,滕云的电话便打到了姜源手机上。 “你快去看看小燧在干嘛?”滕云的声音难掩慌乱。 “我同事和我说我们二老板打听了昨天发生的事,还说要做主早点签下小燧,以防小燧被UIV那边的人签走——要死,肯定是UIV的经理给董悦打的电话。” 姜源立马去车库开车回家:“董悦也能做你们俱乐部的主,他不是被康成作扔下去养老的?怎么会能做你们招人的主?” 滕云气疯了,平时哪怕董悦要插手俱乐部的事情也是直接找他对接,有他从中迂回拖着董悦,他别说俱乐部招人了,俱乐部晚餐给选手们配的牛奶是冰镇的还是常温的他都管不着。 可这次董悦竟然是直接找的兆铿他们,那帮子心眼全长游戏里的玩意儿能对董悦吐露多少全取决于他们脑子里有多少东西——但凡记得肯定都说了! 他骂了声娘:“康成作那孙子不知道多少把柄捏在他老婆手里,对他小舅子要多好有多好。我们签人都要找董悦过最后一关,他当然有权利!” “董悦就不是个人,你一定看好小燧,别让董悦接触他。” 求收藏[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3 第14章 14 姜源没回他,了解事态后立即挂了电话,给姜燧拨号。 “喂?姐姐?”出乎意料,姜燧秒接了电话,看清是姜源后语气都带了点谄媚。 姜源问:“你在干什么?有人联系你吗?” “这个点我能干嘛,当然是学车啦。”姜燧挂断通话给姜源重拨了个视频,他坐在树下,背景是烈日下扎堆学车的少年们。姜燧道:“明天就考科四,今天来练练。联系我的只有你啊。诶?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坐车里了?” 姜源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多虑了,向姜燧道:“没事,出差。” 姜燧撇嘴:“怎么刚过完婚假就出差,你们公司没人了吗?” 姜源抹了把脸,难掩疲惫:“最近出了些事,是比较忙,所以你让我安心一点儿行吗?未成年人。不管你多想去那个TWG,这件事情都要和我商量好。” 姜燧心虚地笑两声:“好啦好啦,那就不烦你了。挂了。” “等等!”姜源还要嘱咐几句,姜燧却已经相当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这手速……唉。 姜源放好手机,在前面路口掉头回了公司。 另一边,轮姜燧上车联系,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但没有被标过骚扰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多电话? 姜燧向教练打了个招呼,让后头的人先去练车,自己则走到角落,按下了接通键。 —— 雨丝被风吹乱了,姜燧将伞举起一些,细雨立即斜飘进他的眼睛。 “……嘶——”姜燧老老实实地兜紧衣帽,斜撑着伞走进UIV基地的大门。 意外的是来开门的居然是熟人。 姜燧抬手,想和乐乐打个招呼,却见乐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啪地把门关上了。 姜燧:“……” 门里,乐乐哭丧着脸,对坐沙发上聊微信的李德道:“是碎碎碎——碎神!” 同时,李德看着微信聊天框里姜燧一秒前发的“?”,和蔼道:“怎么办?sss……sui神在外面,不会是前天片段他们打的太烂,气到sui神了,可sui神签证还没办好,不能去北美千里追杀,所以来砍你这个TWG遗民了吧?” 乐乐被恐吓后慌乱得无以复加:“德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哪怕sui神决定今晚留宿UIV,一边看季中赛,段哥他们输一场就捅我一刀,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李德哈哈大笑。 乐乐满脸天打雷劈。 李德欢快地在乐乐极力抗拒中拉开了门,并打招呼:“碎神你来啦~快进,这是乐乐,刚明智地选择离开TWG那片火海——” 姜燧向乐乐点点头。 乐乐看了他两眼,在众目睽睽下停止了惧怕的抖动,脸色转瞬间变得绯红:“碎神,我、我们可以solo一场吗?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姜燧:“?” 李德笑得狂拍大腿:“这倒霉孩子咋这么好玩呢,刚还怕你怕得要死。” “怕我?为什么?” 李德顺嘴道:“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都在劝TWG回国时穿上防弹背心,说你随时会化身灰烬之心开传送潜行去北美——哈哈哈哈——杀了孔融!哈哈哈哈哈——” “这傻孩子,还真当真了,害怕你要把TWG斩草除根呢,我顺便恐吓、呃、帮你解释了几句,你看这不就不害怕了?你看还敢不穿防弹背心和你solo呢。” 姜燧把伞摆外面晾着,道:“你不厚道啊,都把人家拐进来了,还招法师?” 李德还没说话,乐乐抢先解释:“碎神,当你的替补,我没意见的。” 姜燧看着他,扎心道:“可我有意见,他们拿首发的价买了你,还有多少钱重新买一个首发?” 乐乐被他的问题现实到了,愣在原地。 姜燧转身和李德聊天,没忍住笑了下:“TWG哪里淘的这么个宝贝。打游戏时那么精,心眼全长游戏上了。” “你的小迷弟,怎么样,愿不愿意少拿五十万换一份战区最美首替情?”李德问。 姜燧冷笑:“不好意思,要我和队友关系维持美好最低两百万。” “嘶——”李德状若牙疼:“怪不得PL给我们报价八百万,原来是买你在战区的不杀队友之恩。” "不过碎语,实话说,你这个身价的选手,难道真就缺俱乐部发的那点底薪吗?你想好了,UIV现在只缺一个强劲的法师就是全神班,你加入UIV之后拿几个奖,商业合作只会越来越多,俱乐部的奖金数也绝对是大陆赛区最顶尖的。那才是大头啊。" 姜燧自直播时知道乐乐已经加入了UIV之后就有些意兴阑珊,否则昨天也不会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直接翘直播赴约倒是很有可能,今天赶来很大程度是给李德面子,但也不想糊弄他,直说:“乐乐水平不差,有他做首发UIV也会是首屈一指的强队。” 李德拍拍姜燧的肩:“唉,我知道你的想法,就不劝你了。不过我们经理还是想和你说两句话,聊完也别走,好久不见了,大家晚上出去一起吃个饭。” 会议室,姜燧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UIV经理。 这些干经理的都人精,聊过几句张立学就知道没戏,无奈地给姜燧续了杯茶,趁他喝茶的间隙擦了擦眼镜。 等姜燧喝完茶,张立学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不打算留在PL,也不想来UIV,想去哪儿呢?” 姜燧没说话。 张立学续下去:“XG、SOY不缺法师,你想像一年前去PL一样,再拉一支黑马战队?” “其他二线战队里可没有PL那样能买的起你的大户了。姜燧,你到底想去哪呢?如果你想要钱,UIV自身代言不差,给你的分成也会尽量地多,你想要成绩,UIV如果组成全神班,这赛季在大陆赛区就几乎没有对手——XG在之前就不如我们,SOY一次性换了射手和战士,磨合还是个大问题,TWG没了乐乐,到现在连一个够得上二线的法师都没有,阿粲马上退役,到时候TWG一定会一落千丈——算了,TWG想来你也不会考虑。” “总之,想要奖杯,UIV同样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难不成真像老杨说的那样,你打算找不到顺眼的战队就退役?” 姜燧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出门,乐乐竟然就在走廊外等他,见他出来,犹豫着问:“碎神,你会来UIV吗?” 姜燧道:“不会。” 乐乐看着像真的遗憾,过了会儿,鼓起勇气,举起手里去年周年庆官方的灰烬之心单人周边,问:“碎神,我其实很早就是你粉丝了,我是为了你才去TWG打电竞的,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燧问:“一定要灰烬之心?花火法师不行吗?” 乐乐没听清:“什么?” 姜燧不喜欢重复问问题,将签好的卡片给他:“那怎么又离开TWG了?TWG的青训合同不是要你青训结束后再待两年吗,他们私底下找到新法师了?怎么舍得放你走。” 乐乐疑惑道:“啊?我青训结束后只签了一赛季的替补合同啊。”他有些赧然:“我也是季后赛打完决定要走的。段哥他们那么优秀,而且太拼了,我感觉我上首发后还是跟不上他们,而且扛不住那份压力,就走了。段哥他们应该会新买一个法师吧。” “你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新的法师?” “对啊。当时大家都在筹备季中赛,队长经理他们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忙,没时间联系新法师,应该是准备从北美回来后再买人吧。” 姜燧想起那天早晨八点的咖啡点,心说能八点起床,看来段冕确实够忙的。可哪怕再忙,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时间抽空去找个法师?他们准备下赛季4v5还是准备让阿粲上场当个半残花瓶?真是不可理喻。 这疑惑一直持续到晚上和李德几人吃完饭,姜燧顺路回了家。 姜源他们不会在家常住,姜父姜母更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当姜燧看到家里灯亮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他谨慎地看了看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才打开门小心走进去。 荆樊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手高高举起。 姜燧大骇,砰一声合上门,大喊:“妈!我是你儿子!” 片刻,门被从里面拉开,高尔夫球杆已经不知所踪,荆樊撩了撩鬓边头发,翻了个白眼后依旧优雅地声明:“我当然知道。今天怎么回家了?” 姜燧换鞋进门,心有余悸地看着没合严实的柜门一角露出的高尔夫球杆,也道:“我和俱乐部的合同差不多到期了,最近都在家里住。” “哦。”荆樊道:“学校放假,研究中心也没什么事,我回来看看花。” 两句话说完,母子两人又相对着沉默了会儿。 片刻,荆樊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般,问:“你要换职业了?” 姜燧:“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荆樊:“哦。” 相顾无言,姜燧问:“你吃了晚饭了吗?” 荆樊:“如果这个时间我还没吃饭,我宁愿少吃一顿,对肝好。” 姜燧关上冰箱门,道:“好巧,其实我也吃过了,吃过挺久了。” 荆樊假装没闻到姜燧身上的酒味,又是沉默。姜燧本想等着他妈自己去房间里睡觉,然而她看着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想什么。姜燧试图拯救一下凝滞的空气:“我爸回来了吗?” 荆楚:“他明天还上班,留在学校那边了。” 姜燧道:“好,那我去洗澡睡觉了。” “如果你失业了,我会支持你继续完成你的学业。等到你本科毕业,你就能够获得公司属于你的那份分红。”姜燧转身时,荆樊忽然冷不丁道。 “另外,你爸爸说你曾经加入的那个公司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得到消息时你你待的俱乐部已经被买走了。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帮你买一部分股份当做理财产品。” 姜燧眉心陡然一跳:“被买走了?谁买的?” 荆樊道:“似乎姓段。” 夜间,姜燧本想撑到凌晨三点看个直播,然而一直想着他妈的那句话,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再醒来又是早晨七点。 姜燧已经对来自东方的阳光见怪不怪,拉开窗帘欣赏了一下昼夜颠倒的同事们无缘见到的晨景,心情愉悦地打开手机,准备拿TWG获胜的消息鞭策一下自己去练技术。 然而微博一开,各种信息呼啸而至,他凭现役职业选手的动态视力与手速捕捉到了一条@他的微博。 博文十分简洁明了:【@PL_Sui,死了?出来喷。】 点进去,热评第一是:【TWG,想用你们的失败让@PL_Sui半夜看直播时太过开心导致脑梗去世吗?你们的思路真是足够清奇,但早晨七点你们2:2再次让对面拿到赛点,@PL_Sui却没有一条庆祝微博时,我承认,你们或许赢了。最后,我想说@PL_Sui,死了?出来喷。】 尚且健在而且早睡早起的姜燧:“……” TWG……被一支弱队打到2:2了? 国庆快乐![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连输两局,这样的结果宛如一盆狗血瓢泼,从头把人淋到了脚。 这个时间,姜燧还赶得及看TWG最后一场比赛。他随便打开一个直播软件,正值赛前准备,这次TWG众人都穿着短袖,导播正切着大景,姜燧下意识看向几个人的手臂。 还好,都干干净净的,除了官方配的电竞赛事手环,别的什么都没有。 寻常游戏迷打游戏久了也会被腱鞘炎或腰伤一类问题困扰,电竞选手更是恨不得把一天时间全用在游戏上,带伤是正常的事,没有严重到会导致操作严重变形之前连肌效贴都懒得往购物车里放。 因此对这种懒癌选手而言,在场上无法掩饰自己的伤病时,他的退役倒计时也就走到头了。 阿粲扶着腰,没有第一时间坐下,对他而言,站着都要比坐着舒服得多。 姜燧看一眼时间,三点开始的比赛,加上中场休息,阵线已经被拉到了可怕的四个小时,平均一局要用一小时,对选手不仅是一种精神上的长期拉锯,更是一种身体的折磨。 bp环节,四轮全局bp打过去,版本强势英雄几乎都已经用完,这是最考验选手角色池的时候。 为了活跃气氛,解说甲笑着和解说乙打赌:“我觉得这一局或许能看到大冷门。” “怎么会,王冠运营了这么久。角色池还是很多的好吧,再打一局都能有合适的阵容掏出的。” 解说甲道:“不不不,你看啊,HHJ一直在拿大后期阵容,现在的后期怪物几乎已经被拿完了,只剩部分热度较低的大后期角色。根据HHJ一直以来的策略,很有可能会拿出这种角色求稳保胜啊。” 场上,仿佛听到了解说甲的深情呼唤,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解说甲看过去,自信回头:“你看,我说什么?虫母这不就出来了?” 解说乙一笑:“你再看一眼。” 解说甲不解地照做:“怎么了,弗肯拿的不就是虫母吗?认角色可是我的饭碗,不可能认错的——嗯?弗肯?!” 弗肯嘴角快咧到耳根了,他看着恨不得当场从座位上站起来亲两口电脑上虫族拟态画风黑暗的角色:“宝贝,你看到了吗?这里是季中赛的赛场,我终于把你带上赛场了!” kk揉着手腕:“真的没问题吗?” 兆铿冷笑:“能有什么问题,HHJ这群恶心人,知道我们队里有伤号,就他大爷的每场都往死拖时间,水鬼一样,这样下去就算你们这把赢了明天八强赛能打得了?” “孙子,看我不整死他们,想玩什么都往出掏!kk你的k歌王呢?锁了,赢不赢无所谓,吓死他们!” 对方教练已经被TWG的第一手虫母吓得不知道该ban什么角色了,犹犹豫豫半天,不知哪根神经和兆铿对上了,ban掉了天空歌者。 kk:“……孙子们,折我歌王翅膀,我必毁他整个天堂!“ 他没角色拿了,兆铿便属意让段冕先锁个顺手的角色,段冕把角色书翻了两页才找到“厄运蝴蝶”,金纹蝴蝶三年来第一次在世界级赛场上张开翅膀,解说还以为兆铿在和他们开玩笑——咔哒一声,段冕锁了。 “这……也是TWG的战术吗?那么厄运蝴蝶是给Piece还是给Acan呢?” 厄运蝴蝶——一个赛场上的传说,曾经的版本t0,然而经过策划削弱,强度下降后所有的弊端都暴露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堪比法师的脆皮、堪比打野的攻击范围、极其耗蓝的技能以及短短的蓝条上限。 并且自那以后,厄运蝴蝶就如它的名字般,给每个敢在赛场上拿出它的人带来厄运,但凡上场,比赛必输,很快就从t0变成了下水道看门员。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只蝴蝶。”解说唏嘘道。 HHJ一边,教练操着拗口难懂的外语,向队员们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胜利的信念,决定在最终的战斗中胡来了。优势已经完全落入我们手里,这次一定要赢。” 他们锁了一个相对常规的阵容,双方教练握手时,他脸上已经满是胜利的笑容,看表情兆铿应该是想打他一拳的,不过众目睽睽,他只是相当用力地握住他枯瘦短小的手晃了三下,礼貌地回到后台去洗手了。 开局刷点,厄运蝴蝶的身影很离谱地出现在了接近泉水的位置,哪怕人们已经习惯了TWG的刷点玄学,也被震撼了一瞬。 “厄运加厄运,”解说甲道:“王冠的刷点一向十分随机,但这个点位在赛场上总共也没有出现超过两次吧。” 这局比赛,从还没开局就显现出了它魔幻主义的底色,因此开局五分钟,上半区就已经爆发一场由双方战士打野牵头的团战时,连解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会才勉强找到点能说的:“……我们知道,HHJ的打法一向是相对保守的,但显然今天的HHJ在打法上选择了大胆尝试与创新。” “而且虽然TWG选择了前期比较劣势的阵容,但似乎也没有避战的意思呢。” 虫母之所以被队友和对手双双抗拒是有原因的,一个没治疗没防御没增益只会无限地给敌方加debuff的三无辅助,在团战中是个让队友意识不到她的作用,让对手虽然不会受到实质伤害但会恶心死的神奇人物。 同时,厄运蝴蝶在一池浑水中来来去去地刮痧,被几个技能燎到边,反倒把自己的血量刮少一半。 TWG濒临危险,虫母忽然顿了一下,下一秒,炸了HHJ众人身上所有的减速buff,达成了定身般的效果,TWG众人四散而逃,眨眼就消失在了野怪密集的资源区。 减速结束,HHJ众人面前只剩一地萧瑟。 整局游戏的节奏都古怪极了,TWG好像完全忘了这个游戏需要资源,连弗肯都能路过资源丰富的小二楼而不入了,在短短十分钟内对HHJ发动了五场骚扰,没有爆发一个人头,好像打架只是单纯为了恶心他们一般,游戏运营一塌糊涂。 姜燧从小屏上看到玩虫母玩爽了,已经忘却输赢,甚至能笑得出来的弗肯,不解地想让导播把镜头怼段冕脸上,观察一下他作为游戏指挥是不是被夺舍了。 十三分钟,四处游荡的TWG终于翻车了,芭蕉正在野路上开心打小怪时,HHJ辅助的一只网忽然兜头罩在了他头上,接着,打野和法师如狼似虎地冲出,势如破竹地收掉了他的人头。 TWG彻底陷入劣势。 场上暂时没有交锋,导播将队伍资源和所有人的经济对比放到了屏幕上。看着TWG这一页,满屏凄惨的赤红。 姜燧一眼扫过去,被刺痛到想扔手机。 等等……他忽然注意到什么。 赤红中其实有两个绿色,一个属于辅助虫母的经济,一个属于法师阿粲的经济,分别领先对面五百和一千一。 这……什么时候? 同时,导播忽然切换了镜头,将视线聚焦在HHJ的战士身上。他似乎被一个人头的优势打飘了,不复此前几把游戏要苟死在资源区里面的作风,走到野路上,在kk的视野范围内亮了个图标。 王冠游戏中,大家其实不太喜欢走在三条路上。因为路上可被查探的视野要比资源区或野地内大得多。所以当段冕飞出来时,其实是打了HHJ战士一个措手不及的。 不过他倒也不慌,曾经的野王现在只是一只小扑棱蛾子,就是让他突脸又怎么样? 小扑棱蛾子飞到他面前,战士半点没感觉到危险,一斧头拍向它,蝴蝶交了个厄运标记,扑棱棱飞走了。 上帝视角的现场观众们不解地看着他离开,有人喊:“回去一起杀啊,能杀!”他们能看得到旁边草丛里还埋伏了一个人鱼姬。两人如果联手,有很大可能杀死HHJ战士! 可段冕似乎真的只是来给战士挠痒痒,一击打中,毫不留恋地离开。 等他走远了,埋伏的阿粲才站出来,在这个并不恰当的时间攻击HHJ战士。 这当然是苦战。 然而姜燧看了眼双方经济——人鱼姬虽然比战士少一百块,但两人装备是站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两个爆发力极强的角色碰到一起,半分钟不到,就已经把彼此磨到只剩一层血皮。然而人鱼姬的技能CD更短,权衡之下,战士走到二井口,决定先撤退向野怪区,然而身边忽然多了一圈黑气——一只邪恶的虫母忽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减速buff在身,阿粲很快追上,弄死了战士。 弗肯在麦里嘿嘿笑了几声:“回家回家,快护送本宫回家!” HHJ的几人果然立马追来了,恰巧TWG四人都在附近,4v4的团战,解说喊:“有机会!如果片段能秒切掉HHJ射手,4v3就会有很大的胜率,否则很可能被对面抓死二或三个人!赌吗?!” 厄运蝴蝶金黑交错的翅膀一合,这是冲刺的前兆——“要赌了!片段!……?” 解说忽然收了声。 战区内,厄运蝴蝶的确交了冲刺,但却没冲到HHJ射手面前——枉人家射手还应激交了闪现。 厄运蝴蝶甚至不是冲着HHJ去的,它头也不回地一张翅膀,翻飞越墙进入冠军道,逃了! 逃的不止他一个,虫母一个减速锁了对面大部分人,撒着数不清的丫子以战区top的移速跟上了段冕的步伐。 kk、阿粲紧随其后,各显神通,一个不落地当了逃兵。kk走前还嘚瑟地向他们亮了个图标。 解说维持着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行为。 只剩俩孤寡老人的休息室内,看着转播屏幕的兆铿忽然扭曲一笑:“孙贼,想玩阴的再和你爷爷学一年吧。” 滕云看着微信,被他突然的抽疯吓了一跳:“你没毛病吧,发什么疯?” 短暂的debuff只维持了一小会,HHJ的辅助走到几人中间,一个解控完美解救了所有人。 kk跑得最慢,第一个人的技能追上他后,他几乎立刻被四个人三下五除二地砍掉了血条,死在队末。 托他的福,前面的人距离拉得更远,HHJ指挥看着越来越近的TWG资源塔,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道:“追!” 两人追上阿粲,其余两人一刻不停地继续追前面的段冕和弗肯。 蝴蝶移速虽快,却苦于身后有HHJ辅助拉他,前面的虫母的debuff还完全阻挡不住对手。被一个技能挡在资源塔前。 他的位移CD还没好,眼看就要被拍死在冠军道下,不料身后一道水波——是人鱼姬弹飞了HHJ两人! 厄运蝴蝶脱开桎梏,一道厄运标记群体攻击,把HHJ所有人击退数步,自己却也更加深入包围圈。 人鱼姬趁机脱身,错身经过蝴蝶,和虫母站在了一起,然而也无路可退了。 段冕死前最后一波操作几乎无可挑剔,在两个人的夹击下驰援完人鱼,还带走了HHJ射手,不过也止步于此,TWG依旧要陷入2v3的困境。 HHJ三人步步紧逼,越过资源塔,杀向站在干枯泉水中的两人。 选手直拍小图中,阿粲却笑了。 虫母和人鱼一点资源塔,攒起来的资源飞向塔顶,一瞬间堆出了净水剂。 HHJ懵了一瞬间,指挥几乎下意识冲上前要阻止两人拿到净水剂。 然而人鱼的技能是不讲道理的。 扇形水波层层漾开,把几人拦在半路,虫母移速极快地登顶资源塔,在技能扑向自己之前扔出净水剂。 清澈的溶剂洒向干涸泉水,泉水的污染终于净化,战争中无法返程的灵魂总算受到抚慰,与泉水边的花花草草一同复活——满状态的TWG全员重生了! 残缺的HHJ看着面前磨刀霍霍的TWG全员,陷入了绝望。 观众们的尖叫声大得穿透了给游戏收音的设备。两名中国大陆的解说都要疯了:“胆大包天!TWG简直是胆大包天!” “敌方资源区的资源在收集后是不会立即被送回资源塔的!而是会被选手携带,不计入总资源,这是一种天然的伪装!前面那么久,不是虫母和人鱼在骚扰HHJ,而是HHJ撞到了在偷他们家的人鱼虫母!” 游戏没有悬念了,TWG轻松团灭了剩下三人,将大劣势扳回了优势。 胜利的瞬间,阿粲想跳起来拥抱他的队友们,可是刚一直腰,便立即难堪重负地摔回了椅子上。 现场一片哗然。事态比众人想象得还严重。阿粲的伤并不是只有阻挡他站起的短暂一瞬,那疼痛剧烈而持久,使他的冷汗立即凝得大颗大颗,自额头滚落下来。而他本人,在微弱的挣扎中,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TWG的队员们脸上还没成型的笑全变成了慌张,冲向阿粲,本打算记录胜者拥抱的镜头在混乱中,只录下了TWG队员们搀扶阿粲下台的画面。 医护上台,从段冕手中抢走了阿粲。 段冕顺从地松开手,像是害怕给医护添乱挤到他们,后退几步,回到电脑前,帮阿粲拿起了前几场阿粲嫌热扔在椅子上的外套,眼眶通红。TWG的其他几人被医护赶走,也站到这边,三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能哭,弗肯年纪最小,袖子盖在眼睛上,肩背止不住地颤抖,kk看着是想安慰他,手抬到一半,自己眼泪先掉了,又狼狈地先给自己擦眼睛。 HHJ已经走了,获胜组在台上罚站一样。段冕看着被阿粲撂下的队服,仰了仰头,似乎是看到了大屏上的画面,他顿了顿,随后举起了手中黑白色的队服。 队服展开,阿粲的名字没有一丝褶皱地被举在镜头前。 姜燧透过屏幕,对上了段冕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自己的眼睛也出现在屏幕上。 手机黑屏了,随后“滴”一声,电量过低,彻底关机。 他连忙打开家里电脑,上面没有直播软件,他用微博直播凑活了一下。但打开微博的一瞬间,叮叮当当的消息提示便一股脑冲进来,成功地让他家这台老旧的台式机卡住了。 这次不用看都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他。 姜燧想把消息全部关掉,可或许是卡顿太严重,点了好半天都没反应。他烦躁地乱点一通,无济于事,干脆放弃,仰倒在床上,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手一抹,湿了一片。 他看着手上那点湿润,心情很不美妙地扔开手机,进厨房做了点早饭吃。 饭刚好,家门咔哒一声开了。 荆樊穿着运动服回到家里,看样子晨练刚结束,闻到饭香味,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还会做饭?” 姜燧:“亲爱的母亲,如果我不会做饭,十五岁之前就已经饿死了。” 荆樊疑惑道:“你们在家时家里不是请阿姨了吗?” 姜燧不可思议道:“妈妈,其实初中生每星期是有一天的假期的你还记得吗?” 荆樊试探:“放假时不在学校?” 姜燧礼貌微笑:“学校食堂没饭,姜源做的饭会毒死我。妈妈,其实我现在最拿手的饭是佛跳墙,想尝尝吗?” 荆樊“嘶”一声,决定认错:“抱歉。” “没关系,”姜燧道:“是我故意没有告诉你们的,你们给的钱足够我们日常生活,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会问我们饭吃不吃得惯。” 荆樊有点不解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十分中伤人的话:“所以你昨晚就是因为这个悄悄哭了?” 姜燧:“……不、是。” 把做多的三明治匀给荆樊,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姜燧估计胜方MVP发言都结束了,走进房间把手机开了机。 出乎意料,上面竟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老杨打的。 “喂,什么事这么着急?”姜燧回想一遍,没想到和PL之间还有什么值得连环call二十多个电话的大事。 “姜燧。” 那头老杨的声音听着简直心如死灰,但依旧顽强地选择先安慰姜燧。 “我和你说个事,你可能会很急,但是你先不要着急好吗?” 他语气太沉重了,姜燧谨慎地问:“俱乐部体检出我得癌症了?” 老杨语气怜悯:“其实我自从进了这行,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社会性死亡和生物意义的死亡哪个更令人感到痛苦,也算小有成果,相关资料我已经整理成Word发给你了,过会记得看看。” “什么?”姜燧云里雾里地去看微信,手机接着电话,他便坐在电脑前—— 老杨的慢性子很害人,他说的话的重点总是姗姗来迟:“在你领悟这个课题的真谛之前,答应我,不要看微博好吗?我知道你的行为不可能出于本意,可过去这么久,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了。” 来不及了,微博页面加载完毕,卡顿时的指令被这台没有头脑的机器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下来。 就在二十分钟,万年无动态的PL_Sui点赞了一条微博。 此博之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是无论Sui粉还是Piece粉看见都会在心里把此邪恶异类尖叫着抓住处以极刑的程度,但是——PL_Sui点赞了! 【没有关系不好呀: Sui,如果Piece说他依旧怀念你,你愿意回来吗?】 祝各位事事如意,双节快乐啊![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15 第16章 16 这真是天雷滚滚地火焚身的一个赞,姜燧抬起20分钟前酿下大错的右手,第一次生出了把这价值千万的玩意儿砍了的冲动。 来不及补救了,即使取消,短短二十分钟的舆论依旧发酵了一个星期整——TWG比赛结束,回国了。 止步八强,对于一个失去首发还没带替补的队伍来说也算正常。后面几局甚至是曾在战士位上服役八年的重伤退役老选手兆铿上场打的法师,要不是那场比赛只打了四局,恐怕观众们还能再见一个医护人员。 KC的NNa选手在得知TWG3:1输掉比赛后的一小时内以职业选手的战斗素养连发八条ins,全方位地嘲讽了一遍这个老对手,却没如愿激起大陆赛区粉丝的怒火,TWG的回程路平平静静,滕云把飞机上被扔给他保存的手机还给各位选手,大手一挥解除了不许看微博的禁令。 kk扔了手机:“不看不看,我没探草被KC中野刺杀的操作一定会被挂在王冠耻辱柱上一辈子的。” 滕云不理他的耻辱,道:“你们那点失误大部分段位处于大师级以下的玩家能看出来毛线,解说没提就没人骂。” kk拿起手机,奇怪道:“你以前不是比赛结束都不让我们看手机吗?难道是金主爸爸全跑了,把你刺激疯了?” 滕云想到赞助的事就头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别张嘴净说些人不爱听的行吗?” kk摊手:“三十之前不说点找打的,过了三十打不过别人了还怎么说?” 他打开微博:“我倒要看看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催我们——我艹!” 他一声把躲后排睡觉的三个人惊醒,段冕睁开眼,问:“怎么了?” kk握着手机抬头:“哥,之前忘问你了,明晚聚餐sui来吗?” 段冕:“没拒绝,应该来。” “那哥你现在和他说一句——”kk看了眼手机,再次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赶忙拿开:“说一句我还想你,快说。” 段冕:“?” “哎呀!你说不出来我帮你说,指不定说完真能买到个顶尖法师。” 段冕打开微博,半晌,总算知道kk为什么发癔症了。 互联网伟大的记忆能力在一星期后把姜燧只点赞了二十分钟的微博送到了段冕面前,直到现在,依旧不停有人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博底下看热闹: 【两毛钱,赌段冕今晚发博拒绝姜燧碰瓷。】 【我出五毛,姜燧现在身价多少了?一个赛季能把二线战队拉到季后赛亚军,这么牛逼的选手放下身段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求Piece回心转意,他俩一定有故事!】 【一元巨款,我说白了,宿敌最好磕了。】 【不是,PL决赛上替补还卖选手,TWG在世界赛和一个垃圾战队玩阴的丢人,结果还止步八强,sui和一个新人替补对线都能被压制,Piece决赛局掏厄运蝴蝶,两个垃圾战队垃圾选手这不喷?你们还期待他们组起来了?一看就是sui手滑了有什么好讨论的啊?】 【嘿嘿嘿,而天真的孩子还以为这是手滑。】 【上面那哥们,你把这几个人主页点开,都是PL、TWG死粉,我观察他们好久了,应该是喷过了疯了用这种方法攻击选手吧,别和他们争了,他们都疯了。】 【嘿嘿嘿,实则不然。】 【嘿嘿嘿,天真无邪。】 【嘿嘿嘿……】 一层高楼就这样在一串嘿嘿嘿中结束了。 段冕揉了揉眉心:“他手滑了。” kk同样“嘿嘿嘿”一笑:“谁不知道他手滑了,但不管,你就问,他不承认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滕云:“上吊就算了,闹一闹就好啦。” 段冕静静看着他们。 两人默默把头缩了回去,叹气:“行吧,不卖艺。” 阿粲昨天就转回了国内医院,比其他几人还多吃几顿中餐,住在VIP病房里惬意地耍手机,退役在所难免,退休板上钉钉,二十五岁电竞老人快乐地扶了扶腰,深感前途一片光明。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阿粲闭眼沐浴着阳光,笑呵呵道:“刚回来就来看我,嘿,是不是失去我就知道珍惜啦?没办法,优秀的法师就是这么稀缺,不过队长要是愿意怀念一下,说不定sui真愿意回来呢哈哈哈——” “是吗?” “哈、哈?哈……”这朗润年轻的少年声音属实有点熟悉,阿粲很想认不出来:“弗肯你那个又变声期了啊?哈哈,我这儿有俩果子你先润润喉。” 他手向桌上摸去。 之前不知道谁来过,很可能是阿粲相熟的电竞选手,因为但凡进过厨房或者心细一点就不会把不合鞘的水果刀露一半刀把在桌外。 姜燧担心阿粲手乱摸把刀碰下去,提前拿走刀,好死不死,阿粲刚做好心理准备睁眼——姜燧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粲:“……”他苦笑一下:“小炻,你还记得以前我每天都会给你一杯牛奶吗?” 姜燧一看垃圾桶就知道前一个人给阿粲削了个苹果核,拉开椅子从果篮里挑个苹果亲自削起来,果皮薄如蝉翼,刀工极佳:“记得啊,你说小矮子要多喝牛奶。” “哈哈、我、我还说过这种话吗?”阿粲盯着牵连不断的果皮,笑得牵强。 “当时是kk先说的,原话是问我‘TWG伙食亏待替补了?像个瘦猴。’你应该只是附和一下,顺手把不想喝的牛奶给我处理。否则你175的身高,应该也想不到这种嘲讽方式。” 阿粲:“碎神,你记性真好。但是在你动手之前给我一点时间坦白行吗?” 一颗苹果削完,姜燧顿了顿,察觉阿粲的反应有些奇怪:“坦白什么?” “其实队长真的想你!”阿粲说完,眼睁睁地看着姜燧脸色黑了下来:“不是微博那个意思……” “阿粲?”门外有人来了:“你在和谁聊队长呢?嘿嘿嘿,队长想谁啊?” 姜燧看向外面:“我。” kk拿屁股顶门的姿势硬生生僵在那里。妖娆而礼貌地将自己的臀移出门外,抱着巨大的果篮朝后面的人手舞足蹈:“sui!” 他的声音有些小,耳背的三旬老人兆铿没听清,越过他拿膝盖顶开门:“怎么吓成这样?难道sui在?” 兆铿转头关上了门,大喘一口气抬头:“sui在。” 姜燧咬了口削好的苹果,脆甜,挺好吃的,可吃完这一口都没人再进来,他回头不解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在想给我办葬礼时挑哪个色儿的花圈啊。阿粲道:“冷静,正夸你呢,马上就进来了。” 门忽地被从外掀开了,滕云身先士卒,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压低声音深情道:“I miss you.” kk随后就到,双臂向前一张,向姜燧飞了个热情的吻:“I miss you!” 弗肯随后被推进门,别别扭扭羞涩小声地把拇指和食指捏起来,侧头道:“I……I miss you!Nice to meet you.” 兆铿收了个尾,他抱着本属于kk的果篮,举过头顶,防止大果篮挡住他深情的眼神,wink了一下,依旧是:“I miss you,Sui.”这个三旬壮汉甚至连胡子都没刮。别说姜燧了,阿粲都快瞎了。 然而不愧是在一个队里打了这么久了,即使退役,阿粲也跟上了队友的步伐,他人躺在病床上,艰难地伸出手,拽住了姜燧的衣角,在姜燧回头后:“I 也 miss you,小炻。” 一颗无辜的,残缺的苹果掉到了地上,恍惚中,姜燧想起了乐乐对TWG的评价。 压抑……呵,压抑。 姜燧把水果刀送回鞘放好,看着门口摆poss的几人,冷笑出声:“段冕呢?怎么不是他来miss?” 弗肯来的晚,没见过姜燧,其实有点害怕各种同人文中永远的大反派Sui,从他这句话中闻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哭丧着脸:“怎么办,队长对他低头,TWG颜面何在?” kk拍他一下头:“臭小子,识相点。” 弗肯斗志昂扬,挺身而出:“好,我会为TWG的尊严奋战到底的!” kk一把捂住弗肯的嘴,不好意思地向姜燧笑笑,低声斥责:“让你给队长让路,你挡路做什么?” 在弗肯无助又屈辱的眼神中,段冕从外走进来。 他这人的生物钟很难调,每次去国外比完赛都要失眠一两天,现在眼下有圈浅淡的青黑,显得神情恹恹地,然而笑起来的时候眼神又好像瞬间聚焦了,这样的眼睛笑和不笑完全是两幅样子,这会儿没笑,就显得很冷。姜燧垂了垂眼,先他一步开了口:“阿粲都残了,还有聚餐吗?” 像是没想到他突然改口,段冕顿了下,说:“他装的,要是真完全动不了就把他留在北美了。” 弗肯被揭穿,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很严重的好吗?再进一步都能领残疾补助,我只是思乡之情难以克制,先一步回来而已。” 芭蕉搬着一大堆东西姗姗来迟,最顶上的小摆件有点挡视线,没看到房间里什么情况,好在他本来就不爱议论人,只是说:“乐乐说小炻问他你在哪儿住院了,他问你能不能说你没回,小炻问你了吗?” 阿粲心虚地瞄了姜燧一眼,答:“我发朋友圈了。” 芭蕉:“这你发?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 阿粲多希望他抬头看一眼:“屏蔽了。” “你要的东西我放这儿了——小炻也屏蔽了?他不是在你朋友圈不屏蔽的分组里吗,怎么还要问乐乐?” 阿粲受不了了:“他不爱看朋友圈,我没屏蔽他,这不来看我了吗?” 芭蕉还没有抬头——弗肯绝望地领悟到了一些为什么他走路必探草,不探草必被抓的神奇第六感:“吹吧。你以前天天说小炻法师菜,小炻会来看你?” 求收藏[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16 第17章 17 这人竟然还爆料! 阿粲呵呵笑着,咬牙切齿:“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会儿怎么就学不会闭嘴呢?” 芭蕉放好阿粲的东西,抬头,看到站在阿粲床头的姜燧,淡定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小炻,好久不见。” 阿粲看着芭蕉,再三确定:“你丫早就看见了,就是故意的!” 那边闹腾到差点把病床上的阿粲气得当场仰卧起坐,姜燧退了两步。 阿粲却不依,连芭蕉都不计较了,坚强地把姜燧拉了回来:“小炻,Sui神,你不要走!” 姜燧扯了扯袖子:“粲哥……” 阿粲抱着姜燧“嗷”一声惨叫:“我们都想你,你还没说你想不想我们呢!” 姜燧试图脱身,没挣动,这才信了段冕说阿粲情况良好的话,无奈道:“要不然我今天来暗杀你吗?” 阿粲没好意思承认,但他什么事都挂脸上,姜燧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可思议地说:“你腰间盘突出撞到脑神经了?” 阿粲任他骂,还不要脸道:“那能突出进你心里吗?” 姜燧:“?” 直到晚上聚餐,姜燧都安安静静的,再也没和阿粲聊一个字。 姜燧开车带着阿粲进包间时,其他人还在收拾从北美带回来的东西。 他们来的太早,阿粲给他们发了个酒店的点单二维码,说:“还要等一会儿,队长没和他们在一起,剩下的人一辆车。” “段冕去做什么了?” 阿粲:“你问问?我发消息多,他们都开着我免打扰。” 姜燧喝口免费的菊花茶,犹豫了下。 阿粲:“怎么?你们聊天方式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加回来吧?” “前段时间加过了。”姜燧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翻了几页,却没找到那个色谱头像。 阿粲凑近,拿自己手机里段冕的头像给姜燧参考了一下:“也不知道队长受到什么刺激了,这个月总莫名其妙换头像昵称,其他队好几个不爱备注的人把队长当陌生人删了。” 现在的段冕已经脱离了色谱截图的诡异癖好,头像变成了一张风景照,光线一般像素模糊,应该是他自己前几年拍的,昵称也成了莫名奇妙的一串字母:seghindim。 使用备注名的人一般都关注不到别人昵称的变化,阿粲也是第一次见段冕这个名字,好奇地拿手机开搜,道:“Sui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和队长之间有代沟。” 姜燧把点菜单给段冕发了一份,关掉手机:“我多希望这话出现在我和你们对战时的赛场上。” 酒店网有点慢,阿粲仰头伸手,试图用高度优势占据所有信号,顺嘴回他:“用心歹毒啊小……妈妈啊?” 姜燧毛骨悚然:“谁是你小妈妈!” 阿粲被手机吸了魂似的,仰头盯着网页:“Sui啊,要是你当时没转移话题就好了。” 姜燧正要凑近看看他手机,包间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段冕右手握着一叠纸,在门口与姜燧遥遥对视一眼,面色如常地直直走向他,在他身边落座,道:“姜燧,我有话对你说。” 他将那叠厚厚的纸质资料放在姜燧面前:“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这份合同的内容,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还没有退役,合同上的所有条件都不会失效。” 姜燧翻了翻,是签进TWG的合同,他笑了声:“段队长,问都不问就把我招进去,万一我是专程去TWG打你的怎么办?” 段冕八风不动,淡道:“扭送公安。” 姜燧牙叼着口中软肉,笑出了声,末了,道:“行。” 他抬起眼,“只要我还没有退役就不失效……那我要是退役了呢?” 阿粲看戏没看明白,凭自己微薄的狗血剧经验判断“那我要是”这四个字一般是已经完成时的前缀,惊声大喊:“报给王冠联赛没有?我去拦!吊死在赛事组门口我也要拦下来!” 姜燧一手按住他:“实在闲的没事出去催菜。” 阿粲左右看了看,对上段冕的眼睛。 段冕轻轻挑眉,阿粲想起刚刚看到的网页,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改天也去学维吾尔语,说不准能把鼻梁学高:“……行吧。” 阿粲也离开后,屋子里只剩姜燧段冕两人。很奇怪,明明不久之前在医院两个人还能谈笑风生,这时候没有久别的尴尬,反而无话可说了。 他把那份合同拿起来,扔还给段冕,“你们还联系过谁?” 段冕说:“队里有个青训生不错,本来准备让阿粲回来交接。” “那现在呢?”姜燧侧身看着他,乌黑的眼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段冕,我在这时候和你们TWG的人聚餐,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要加入你们。” 段冕:“他们不知道情况。” 姜燧自嘲般笑了一下,继续道:“确实。那你知道情况,怎么还给我合同?” 段冕依旧没什么表情,指节按在玻璃杯上,被挤压到发白,他垂着眸,敛下眼底翻涌的情绪:“试试。说不准是因为我想你呢。” 姜燧顿了一下,这段时间一直被这样的话围绕,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完全理解这话含义,已经本能地嘲讽道:“你好好说话能死?” 段冕短暂地笑了下,没说话。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 姜燧率先打破沉默,提起件旧事:“……你还记得当年把我卖去PL拿到多少钱吗?” “一百万。”段冕左右眼皮同时猛地一跳,不假思索道。同时悲哀地想:左眼皮大约只是眼周神经功能紊乱吧,右眼跳得倒挺灾难。 他正要想办法挽救一下朝陈年旧事轰然驶去的话题,不料姜燧再次先开口,他又笑起来,宛如心里从没有与面前人生过芥蒂,他俩也不是会被人觉得见面必打架的关系,今天这位被各个基地哄抢的法师选手纯是来给TWG送钱的:“那好,一百万年费,我签TWG。” 这话太惊世骇俗,然而段冕不愧是bo5打到最后一场还敢掏厄运蝴蝶的男人,反应很快道:“你想干什么?” 姜燧整个人向前倾了些:“PL给我的续约年费是一千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省下九百万,买你退役后做一件事。” “另外——你们私底下怎么说我的?我进TWG是打算做卧底从内部拖垮你们的?” “我不会对不起比赛,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段老板,我听说俱乐部已经归你了,TWG可不便宜,现在你手上有多少资金?能低价买到我的机会就放在你面前。” 他摊手:“答不答应?” 段冕笑笑,语气却斩钉截铁:“不答应。你这种条件写进合同,我想反悔你打不赢官司。” “我只是提个要求,能不能让违约者万劫不复,那是我的事情。”姜燧也笑,“你可以试试看。” 段冕坚持道:“不试,不答应。……违约的人万劫不复——你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每个华国公民都拥有维护社会秩序和治安稳定的义务吧?” “又不是让你去炸基地。”姜燧:“一年九百万买不到你卖个艺,段队长身价高。” 半壶菊花茶几乎都进了段冕杯里,他带着满嘴花苦味,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只要你愿意来,转会的事我会去找高驺谈。至于别的,姜燧,你想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提,合理合法的我都会答应。说到做到。” “呦呵。”意外收获,姜燧意义不明地笑出声,改了口风:“那好,你要贵的。我和PL的合同还有三天,段老板,要和高驺谈要抓紧时间啊。” 段冕:“三天?” 姜燧笑得特灿烂,道:“嫌少?没办法,毕竟你们卖我也没挑好时间,合同刚好签到这会儿。另外我刚刚决定三天后要是失业了就回家读书,要是到时候还没签好我碎神的一世英名就到这儿为止了。” “唉,很遗憾啊。” 段冕却说:“之前出点意外,TWG新基地还要一周才换好,你看看要不要先来旧基地呆几天。姜燧,时间足够,早点收拾行李……大家都很想你。” 姜燧心情好,轻快地点头,又问:“我现在能和你提要求吗?” 段冕眉峰动了动,右眼皮跳得厉害,提前道:“卖艺不卖身。” 姜燧在憋笑,有点难受:“好,我省九百万。”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找到这几天他恨得牙痒痒的那条微博:“段哥来,这条微博,念念。” 段冕拿过手机,看到他说的东西,顿时脸色奇怪起来。 【没有关系不好呀: Sui,如果Piece说他依旧怀念你,你愿意回来吗?】 姜燧把手机拿回来,开了个录音,又还给他:“开始吧。” “姜、燧。”段冕着重道,才放轻声音:“如果我说我依旧怀念你,你愿意回来吗?” “干嘛?诶,把这块去掉,别叫我名字。后面也是,都跳过去好吧。”姜燧忍着笑。 段冕看他一眼:“不是就这一句吗?哪里还有你名字?” 姜燧指点迷津:“你看后边那俩蓝字,对,点一下。” 段冕这才注意到,这姑娘点了一堆破折号占地方,看着才只有这一句话,往下空几行后边还有“全文”两字。 不详的预感开始升腾。 微博只显示前一百四十字,后头不管多少,都藏在那短短两个字里。 他点开,手机界面好像都变长了一截,密密麻麻站满了文字。 段冕闭了闭眼。 姜燧捶桌大笑。 直到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浑身肌肉一松。心头长久的惊悸停止了。 —— “他俩单独在里面?快走快走!别出命案了!”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门从外面打开,催菜催了大半天的阿粲被TWG众人挤进了包间。 姜燧眼睛里有些细血丝,看人的眼神更冷,精准地找到了造谣的kk:“我如果是暴力狂的话,你早就被我解决掉了。” 滕云从背后拍拍kk的肩膀,越过他坐到阿粲旁边。 几人落座,这张大桌甚至还留着几个空位。 今天除了TWG几个首发和滕云兆铿外,没别的人到场,明显不是一般会把圈里相熟的人都叫来的那类送别餐,而是更私密的队内小聚。 姜燧有心想走,然而和阿粲坐在一起的坏处来了—— 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吃了两口菜忽然从桌底下掏出瓶酒,自己先喝了几盅。 其实阿粲的酒女玩得比姜燧还菜。 “想当初我才十六就玩王冠,那会儿菜得不行,做直播,水友都喷我,就那么几个人在看,还要喷我——”阿粲涕泪横流地抓着姜燧,姜燧心如死灰,不敢看袖子上一滩滩的不明水渍。 “——六六当时也是个小主播,天天为了坑直播间里几百个水友的钱连妹子都装,他装萌妹辅助找我双排,我他妈还真信了啊混蛋。可要不是他带着我进当时赵老板组的TWG,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说到这儿,他又蹭地站起来,迷茫中抓起一杯菊花茶,大喝:“兄弟们,都在酒里!” 喝完咂咂嘴:“咦?苦的。” 阿粲左右的姜燧和滕云都要开车不喝酒,他只能找远点的喝。 兆铿和kk实实在在地喝了一盅,听完后气愤地骂了几句,弗肯年纪小,酒量浅,前几轮阿粲喝一杯他跟着喝一杯,早就睡死了。 段冕……段冕看不出来。不过阿粲和他喝酒他都喝了,想来也不能是个清醒的。 一杯茶忽然伸到面前。姜燧看去,是阿粲转完一圈回来,站定在姜燧面前,他也不哭嚎,也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看了会儿,忽然闷了盅酒,眼泪慢慢滑了出来。 “小炻,哥对不起你。”他又仰头闷了一盅:“六哥也是。” 这醉鬼没头没脑地说完,又浑浑噩噩地去找滕云:“老滕。我在北美住院时看见六六了……六六带的水果好他妈难吃。” 说起来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本书封面是战区地图啊 哈哈哈哈,假期结束了,补上这章 猜猜小姜本来打算让小段干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17 第18章 18 帮忙把几个神志不清的人搬回TWG基地,姜燧回到PL。 PL的新法师曼跑坐在沙发上,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是PL买来的老选手,比姜燧还大一岁。两人交际不多,前几天忙完交接就没怎么见过。姜燧颔首,抬步走向自己房间。 要说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PL对选手队服着装要求很严格,除了赛期,其他时候也是能穿队服就穿队服,两套队服轮着穿就行。姜燧在基地的私服就两件白T长裤,还是为了在只一件队服干净时能换上去吃火锅烧烤染上味道准备的。 这样看一圈,别说三天了,给他三分钟就能带着行李出门了。 啧,那他着什么急。 姜燧决定先去找老杨聊天。 就两步路的距离,姜燧拐进训练室。新的队长老谭正在直播,头头和打野组排打得正上火,剩下两个人一个战士一个曼跑都不大熟,不过老杨最近格外关注曼跑,两人联系的多,他多半知道老杨现在在哪。 “三楼会议室,驺哥也在。”曼跑道。 “谢了。”姜燧三两步跨上楼梯,站到会议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人回应就推开了门。 “sui?你来的正好,”门内,高驺握着手机和人通话,脸色又惊又喜又疑,十分精彩。 老杨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做了个口型:“TWG。” “当初我们和sui签约时你也在,应该知道PL和sui的合约只剩三天吧?实话说,要是他愿意去TWG,在这三天里签了合同又能怎样?赛事组审核要花多久你知道,难道就差这三天?” 滕云在那边捂着心口,看着坐沙发上只会花钱的新晋老板,心如刀绞:“差,真的差。” 姜燧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了,走过去拉开老杨的椅子坐下。 老杨克制的声音里仍然布满不可思议,悄悄问他:“你还真要去TWG啊?怎么说服他们的?” 姜燧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实力摆在这儿,还需要说服?” 老杨:“我不是说这个,你当年走时不是和TWG有矛盾吗?TWG就不怕你……” “我发现你们好像都对我有些误解。”姜燧无师自通地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我进PL这么久,也没和谁红过脸吧?怎么一提到TWG就都默认我要打人了?” “那TWG能和我们比吗?”老杨笑一声:“你看你在PL就没红过脸,能和TWG反目肯定是他们有问题嘛。” 姜燧拍拍老杨的肩膀:“说的不错。转会费没白帮你们要。” 老杨听完这句话,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你是为了骗钱报复TWG是吗?小碎啊,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签进TWG后你的前途就被他们掌握了,无论多大的仇恨,都不值当这么冲动地搭上自己的人生啊!何况这样做又不会真的报复到他们什么……” “停停停——”姜燧最怕老杨开唠叨模式,连忙打断:“别给我灌鸡汤了,我心里有数。” 老杨一肚子话被堵回去,气结:“你有什么数,你就是纯犟!” 那边高驺已经挂断了电话,心情十分愉快地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姜燧老杨一块侧了一下身,看着欣喜若狂的高驺:“碎语,真是看不出,我还以为你拖着就是专门等合同到期不给俱乐部留转会费呢,错怪你了。”他还想拍拍姜燧的肩,被他躲了一下,又转头拍老杨,看老杨痛苦的表情,显然手劲不小。 “现在TWG非要在合同最后三天里买你,我知道,这一定是你念着我们PL的好,专门和TWG谈的。碎语你放心!现在是TWG需要你,我明天一定帮你把价谈高,也算是帮你报仇了哈哈哈!” “要你帮我报仇?”姜燧皱眉,忽然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让段冕他们来和PL买合同,卡着最后的期限给PL送钱,就算坑到了TWG,也显得他像个傻逼。 高驺道:“你看你,咱们PL都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的?” 姜燧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正常点,说话太假了,我还是习惯你阴森森地罚我们钱的样子。” 姜燧有没有后悔已经不重要了,第二天一大早,段冕已经站在了PL门外。 高驺多年来和一群昼夜颠倒的电竞少年待一块,染上了作息不良的毛病,在会议室坐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同样精神不济的段冕:“怎么来这么早?” 段冕揉了揉眉心,他时差太难调,连着几天没睡好,昨晚又喝了酒,头有些闷:“不早了,姜燧呢?” “昨晚他回来后又练了四个小时,现在睡着呢,不如我们先聊着。” 段冕看了眼时间:早晨八点,姜燧估计刚睡着不到四个小时。 “可以。” 高驺理了理衣领,更早些时间UIV出的转会费是八百万,没谈拢。现在虽然姜燧没有续约的意愿,但没关系,姜燧身价摆在这儿了,凭他高猎手的专业能力,段冕不可能以低于八百万的转会费把姜燧买走。 他咳了咳:“滕经理什么时候到?” 段冕:“稍后,不用管他,我们先聊。” 高驺其实不大愿意单独和段冕谈,他选手出身,在某些方面难免稚嫩:“那好,我们就先定转会费吧。” 他有意吓段冕一下。毕竟姜燧没意愿和PL续约,且合同马上到期,这时候的转会费很好压价,高驺不狮子大开口一下,转会费很容易被压到一个难以接受的数字:“碎语虽然没挂牌,但你也是选手,知道他这样的能力值多少钱。转会费一千万三百万,怎么样?” 刚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数字太大了。虽然姜燧的能力有目共睹,但他毕竟还是个新人,没有世界赛经验,UIV上一个世界赛奖杯还是三年前都会拿这点压价,何况TWG这种冠军基地,应该更苛刻才是。而且TWG和姜燧的关系本来就不太稳定,说不准买人的意愿没有那么强烈,他现在乱开价,要是把段冕吓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谈判最忌露怯,他面色镇定,脑子里已经做了几套方案想等段冕压完价后补救。 “成交。” “哪怕他缺乏经验,至少也值……嗯?” 段冕已经拿出了电脑:“转会费就这样。现在来敲定转会细节吧。” 高驺:“……”收回前言,其实他最喜欢和这种稚嫩有钱的老板聊天了。他看了眼门口,滕云还没来,真是天助他也,连忙从电脑中调了一份空白合同备份:“你们已经确定碎语是一定愿意去TWG的吧。不会反悔?” 段冕从容道:“他从来不反悔。” 中午十二点,姜燧伸了个懒腰,拉开房门。 滕云发青的憔悴面容出现在眼前。 “砰——”门合上了。 姜燧退后几步,重新把自己的基地宿舍打量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开错门,更没有穿越回一年前,才重新握住门把手。 高驺欣喜若狂的堆出满脸褶子,以前所未有的慈爱深情注视着姜燧。 姜燧再度摔上门,被靠门着门喘了口气,心想坏了,这剧本不是穿越片,是恐怖片! “碎语,干嘛呢?开门呀!”高驺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姜燧完全不敢与他相认,隔门对峙:“富强民主!” 高驺在迷茫中本能道:“文明和谐!” 又十分担忧地看着合同上的一千三百万,喊“碎语,你还好吧?这时候千万不能出事啊,TWG的人已经和我们确定好合同了,就等你签字,你快出来让队医看看。” “咔嚓——”门开了,姜燧眼神变得一片清明:“你说什么?” 高驺兴奋道:“谈好合同了!整整一千三百万!” 姜燧大脑宕机了一瞬,旋即立刻回头锁定了面有菜色的滕云:“你在想什么?TWG钱这么多就不能给你做个CT看看脑子?” 滕云悲愤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道:“你听到了吗?无论是谁看到这四个零前面的13都会耻笑我,我的余生都只能活在别人的嘲笑里!这是我从业生涯中最屈辱的一天!” 姜燧这才注意到走廊上的第三个人,顺着滕云的目光寻去,对上了段冕的视线。 他神色看着依旧恹恹地,事实上这人自从回来就一直处于这种提不起劲的状态,然而或许是他今天穿了身衬衫配休闲西裤的原因,衣物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露出的肩背线条流畅漂亮,该紧的地方紧,该松的地方松,很微妙地将那份懒散转变成了极富张力的从容。 很难想象,这个看似精明的人类一日三餐地供养着他四斤还多的尊贵头颅整整二十一年后,用这颗脑袋同意了一千三百万的转会费! 姜燧的心口被挖了一块一样疼,然而想了半天没找到立场指责段冕,只好冷笑:“您真有钱,请问我能邀请您去医院拍一场脑部CT吗?” 谁能告诉我,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调休这种东西……[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18 第19章 19 高驺怎么会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拦道:“你帮他省什么钱?” 姜燧默了一下,还是道:“这个价都够去SOY付违约金买火滔了,我一个良知正常的人打抱不平不行吗?” 高驺恨不得把他药哑,低声道:“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又向段冕极力推销:“我们Sui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都还没满十九,有的是上升空间,未来无限可能。但火滔不一样啊,那样的选手都老了,只剩下滑空间了。” 姜燧:“你要这么说的话,火滔才打四年。”然后扬首,点了点段冕:“他都五年老将了。岂不是更应该攒点钱当老婆本?这么大价钱买我图什么?图亏本吗?” 高驺对那边的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他不是说你们老的意思。”然后把姜燧扯到旁边:“你怎么回事?转会费又不是只我们拿,也有你百分之二十呢!” 姜燧半点不配合:“我不缺这点钱。你开价也太不合理了,我要是配合你岂不是和你一块儿坑人了?” 高驺急道:“你让他们这么急过来谈合同不就是准备宰他们吗?我这也是配合你呀。” 姜燧哑口无言。他当然存了这个心思,否则再等三天和平解约后他去哪里不行,那些联系他的俱乐部之前没那么着急和他谈也是明知这个时间点,在等他恢复自由身——“但是我坑归我坑,凭什么便宜你们啊?”姜燧不甘道:“现在我工资多少?一个月就五千块钱,这和白打工什么区别?白打这么久的工,走之前你们还打算捞这么大?当我是什么?彩票吗?” “那不是高价续约你不续吗?”高驺想搭姜燧的肩,被他躲了过去,无奈道:“当时买你的时候你一场比赛都没打过,而且还只愿意签一赛季,价格当然开不高。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么厉害,身价高点有什么不对?” 姜燧粗略算了笔账,感觉自己一身血都被PL刮干净了,气得头一回想出尔反尔:“不行,要是这样我直接让他们三天后签我,PL一份都别想拿。” “那你想怎么样?”高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只能让步。 “降价。你们当初多少钱买的我现在也多少钱。” “一百万?怎么可能?!”高驺不干。 姜燧起床气蹭一下就起来了:“你都知道一百万不可能了,那一千三百万怎么可能!” 高驺大声:“怎么不可能?他们都答应了!” 姜燧也吼他:“他们脑残你也脑残?” 这声儿太大,滕云不能当没听见了:“其实是片段做的决定。” 姜燧瞪了他一眼:“你又好到哪儿了?不知道拦着?” 段冕总算走近了些,不看热闹了:“你愿意等三天了?” 什么意思?姜燧心脏阵阵刺痛,眼眶一下就红了。所以段冕难道是故意答应高价,就是看准了他不会愿意让PL占便宜?所以他就是故意等着,逼他出尔反尔,在三天后带着自由身乖乖加入TWG,省下他起码八百万的转会费? 姜燧满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冕,内心觉得有些怪,可理智又想确实可能——他当初能为了一百万同意卖掉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纵容他拿一千多万胡闹? 开出天价,给姜燧一个反悔的理由,也为TWG省下一笔钱,这些钱也可以用来在姜燧入队后给他补偿,要台阶有台阶,要利益有利益,再周到体面不过。 然而姜燧就是有些恶心。明明要是不愿意,可以一开始就不答应他,可以昨天就告诉他,可以干脆地说TWG不愿意以这种代价换他这个明显经验不足的法师,为什么不呢? 然而姜燧对上段冕的眼睛,又不想发疯一样把这些话说出来了。确实,闹这一通,太不体面了,他垂下头,妥协一般轻声“嗯”了一下。 高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紧张:“片段,临时毁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滕云也紧张,靠近段冕,悄声劝阻:“也不能这样吧,耍PL就算了,小炻心里能好受吗?” 然而叫了几声,段冕没回应,滕云:“你干嘛呢?”抬头看向段冕,却见他出神地看着姜燧,竟然在笑! 滕云心底呸了声。就知道这些当老板的没他妈一个好东西,把人家耍了还笑,还笑!要是他是姜燧,铁定一个俄式大摆拳把他打得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他气冲冲地肘段冕一下:“说话!” “你也听到了。”段冕含笑,眼睛没从姜燧身上挪开,发觉他头越来越低,以至于只能看到头顶那个小发旋了。 高驺绝望地看向姜燧:“你不能这样!TWG当初那样对你,姜燧,就算PL对你谈不上恩情,总比他们好吧?” 姜燧站在那儿,回忆了一圈PL基地的监控布置,心想要是段冕真敢耍他,就算代价是坐实暴力狂的谣言,他也要让段冕后悔现在的决定。 段冕声音很快又响起,却是一声笑。 “确实是,TWG当年情形不好,自顾不暇,承蒙贵俱乐部照顾碎语一赛季,给些转会费是应该的。高经理,不如我们把合同改一改,我出两千万。” 这次滕云和高驺一起抽了口凉气:“你疯了?” “我还没说完。两千万当然有条件。我要转会费分成比例换一换——PL二,碎语八,怎么样?” 两千万,就算只拿二成也有四百万,比一分没有好多了,放到姜燧身上,一个一百万买来,五千月薪养着,给基地赚了不知道多少奖金和商业合作的选手,更是赚得像凭空中了双合彩,高驺连忙答应。 姜燧怔怔抬头,没想到事态在段冕口中来了这样一场峰回路转。眼前视野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抹掉一圈水渍,近乎狼狈地转身回了房间。 合同修改得飞快,半小时后,姜燧带着三分钟收拾好的行李上了TWG的车。 他仿佛还有些懵,上车前提着行李箱半天没动,段冕路过,问:“干嘛呢?舍不得?” 姜燧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做完这些,见他还没走,低声问:“真的要我?” 段冕手指动了动,有心揉他脑袋,克制住了:“不要你我们要谁?怎么打出成绩来还没以前自信了?” 说着,他绕到车前,准备开车,却被姜燧拦了一下:“滕云呢?不是他开车?” “我们都开车来的,怎么了?我开车载你不行?” 姜燧看了看段冕眼下青黑,沉默一瞬。 片刻。 段冕拉开滕云车门坐进副驾。 “你怎么来了?”滕云开着车也堵不住嘴。 “刚刚干得好,开头那合同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当时感觉跟着你TWG不出三天就得负债倒闭,差点就准备跳槽你知道吗?下次准备干这种事能不能先和我通口气?我这个心脏,经得住吓吗?” 段冕坐在副驾,心情不太妙道:“好好开车,别说话。” 滕云笑了声:“哈,谁叫你非要开车先来不等我的,小炻就是不和你一辆车能怎么样?” 滕云模仿着姜燧当时的表情,用十分不信任的语气道:“你知不知道我国因疲劳驾驶导致交通事故的概率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且这类事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三——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小燧啊。” 段冕冷冷地瞥滕云一眼,心中颇委屈:“我花了整整一千六百万把人拐回来,竟然连他的回程车都没坐上?” 滕云:“你给我开一千六百万的年薪,我不光能载你回基地,还能亲自给你开车门。” 段冕:“你配?” 滕云嗤笑:“呵,男人。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回程车,你只是想坐他的车而已。” 段冕听完他的话,诡异地沉默一下。 滕云一无所觉:“不过算你有种,当年的事也不是你的错,肯花这么多钱把姜燧买回来,对兄弟没话说,够仁义。但是有些事也不好对小燧说,就算你想和他和好,也该不急于一时。我这辆车活该你坐,认命吧。” —— TWG基地内,宿醉的兆铿起床后看了眼时间便直奔训练室,推开门便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现在开始复盘和KC的比赛吧。” 门被冷风吹得洞开,阳光洒落,照出一屋连机都没开的电脑。都快十点了,训练室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兆铿心说喝了场酒,全俱乐部作息都回到过去了? 他出门,准备去宿舍那边叫人起床,然而经过楼梯不经意向下看了眼,四个人头齐齐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气氛十分沉痛。 兆铿喊:“怎么了?都愁眉苦脸的,老滕扣你们钱了?” 下到一楼,发现四人中竟然有个阿粲而不是段冕,他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伤好全了?段冕呢?怎么不见他人。” 阿粲话语中满是恐惧:“不要直呼他的大名!” 兆铿疑惑道:“什么,谁的大名,段冕吗?” 阿粲喝止:“太不尊敬了,我要告发你!” kk紧随其后:“以后放尊敬点,否则你的奖金会长翅膀飞走的。” “你们今天又抽什么疯?”兆铿和这两人相处简直心累,问弗肯:“到底发生什么了?” 弗肯心怀恐惧:“你看群里,滕哥发的语音。” TWG首发和他们的教练经理有个七人小群,平时大小事都在里面聊,几人嫌烦都开着免打扰,收通知全靠滕云@全体成员时那声提示音。就在半小时前,滕云悄无声息地在里面发了三段语音,兆铿压根没来得及看。 他放开声音,点击语音条,滕云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忘了和你们说,前段时间康成作和董悦出事后就把TWG卖了,当年Piece签的对赌赢后可以优先买走TWG,所以我们现在的老板是Piece了。话说这玩意儿上爱企查都能找到,你们真的没一个人关注俱乐部的命运吗?” “还有,Piece决定招一个新人当首发法师,你们猜猜是谁?” 最后一条是三分钟前的。 “我去,刚刚那个绿灯竟然没跟过去,姜燧预计三分钟后到,比我们还提前两分钟,我直说了,新人就是姜燧,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叮铃——”门铃响起,兆铿手一抖,手机“啪”地摔到了地上。 第20章 20 那扇门后像是有个哥斯拉,kk猛地坐起:“谁开门?” 阿粲抢答:“谁提谁开!” 弗肯芭蕉没有一丝丝迟疑,齐刷刷看向kk。kk屁股稳坐沙发上,决心当一只乌龟:“你们去还有活路,我过去那不是给碎语送人头吗?” 阿粲想爬沙发翻到kk身后,被旁边的芭蕉抓住按下,芭蕉离kk近极了,此时站起不过一伸脚,歘地把kk踹下了沙发。 阿粲乐不可支:“献祭的就是你,去吧kka丘!” kk猝不及防被阴,身体不稳,向前跌扑好几步,好悬在脸撞门之前停下,怒道:“太心寒了!你们既然对我不仁,我也绝不会帮你们开门!” “切,原始人。”阿粲在手机上按下最后一个按钮,看着提示弹窗,以一名前职业选手的专业手速按下“确定”! 门锁咔一声,细微的旋钮响。 那一瞬,kk什么都明白了:“……阿粲我艹你大爷!” 与此同时,家居人工智能小开已经处理完绑定软件上传来的信号,对着自动开锁后弹开半寸的门缝喜气洋洋道:“欢迎回家!” kk缓缓回头。 姜燧用攥着钥匙的那只手推开门,身后是被摆到一边的行李箱,看得出来由于久等,坐在箱子上玩了会儿。 “你给我开的门?” “……”kk扶墙,撑住了下滑的身体:“Sui你听我说,是他们在阻挠我,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开了这扇门。” 好故事必须先说服自己。kk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理直气壮挺起腰杆:“真的。” 姜燧摘下鸭舌帽,理了理头发,不解地看他一眼,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坏了。 kk悲怆想,他居然忘记了。 一年前,在与姜燧的短暂相处中,几名首发其实也常会聊聊这个天资过人的小孩。 除去人家为什么非加入TWG这个未解之谜外,还有一个细思恐极的生活细节。 “你们知道这多可怕吗?”六六手舞足蹈:“他那房间在走廊尽头呢,我刚泡完咖啡出来,离他起码有十多米,就特小声嘟囔了句队长又不在,结果他走过来问我队长去哪了——绝对不是巧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阿粲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指了指kk:“这算什么,发现没有,这几天k哥都不爱K歌了。” 这么一想,六六:“还真是,怎么了?” 阿粲道:“唉,怪咱们TWG上辅联动太强,滕云让小炻和kk也训练上辅配合——来,k,允许你说说你经历了什么。” kk捂着脸,心中的崩溃终于有机会发泄,一股脑地吐槽:“我就没见过比他还独断专行的辅助,软辅奶妈玩得比狂猎还狂,我就他妈是他手里一人形炮筒,指哪打哪,没打对地方还要被骂!” “——问题是他见鬼指的是视野盲区,我又听不见他说的那些窸窸窣窣蟑螂晃毛一样的动静,怎么可能打中?!他是狗吗?耳朵竖着长的?” 阿粲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好了,闭嘴。” 随后向目瞪口呆的六六道:“如你所见,只要小炻不和我双排,管他是要听墙根还是听我看片,都不可怕。” 六六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自己的伤手:“还好我俩打一个位置的。” 阿粲目光洞明:“你笑什么笑,他技术好天赋好,长得还跟那什么爱豆似的,等他成了正式队员,官方那边公告一出,你们全辅助界的前浪后浪都得死沙滩上。我要是和他打一个位置,见到他就收拾收拾准备退役了。” 六六坐椅子上晃几下,看着手臂长吐一口气:“唉,天才啊。” —— 姜燧的耳朵构造是否与狗类似最后也没得到证实,后来诸事纷杂,kk竟然把那段故事淡忘了,没想起来在姜燧附近说悄悄话得打手语。 追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张手拥抱姜燧:“亲爱的Sui,好久不见,我就知道你依然是那么的温柔美丽体贴善良宽宏大量,既然如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我也不再计较你以前给我的N709限量键盘上贴小魔仙贴画的事情好吗?” 姜燧嫌弃地看着他,躲过去:“吃完油条没洗手吗?” kk摊手,“嗯哼。” 姜燧轻飘飘路过,留下淡淡一句话:“有病。” 弗肯躲在阿粲身边——上次聚餐他压根没和姜燧说上几句话,姜燧的形象在他眼里依旧十分可怖,赏脸没在餐桌上拧两个人头玩儿纯是因为和阿粲私交好。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关系好,藏在阿粲身边应该就不会成为BOSS第一个锁定的目标了。他想。 事实上他错了。 阿粲一把揽住弗肯,锁着他脖子不让他跑,招呼姜燧:“你俩还没正经认识吧?昨晚上也没说上几句话,这样,正好基地这段时间也变了不少,让弗肯带你再熟悉一下。”然后附在弗肯耳边道:“加油,拖到队长回来。” 弗肯猛烈摇头,泫然欲泣,背后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弗肯全身颤抖了一下,转过头来,眼睛在光底显得泪津津的。 这小孩竟然不是装的,是真哭了!姜燧细细倒吸了口气。 TWG这些年难道盛产天真的孩子吗?一个乐乐一个弗肯,在TWG都待了一赛季了,竟然还白纸一样。 无人理会弗肯的求助,这个可怜的傻孩子真的快哭出来了,姜燧看着弗肯,忽然领会了什么,眼角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走吧,带我认认地方。” 弗肯半点不像主人,跟着姜燧走了几步,结结巴巴问姜燧:“你想去哪里看?” 姜燧笑道:“你们队长房间在哪儿?” 弗肯指了指靠近尽头的那间:“就是那个,特好记,周围都没人。往过是粲哥、芭蕉,我、kk……你要做什么?” 姜燧已经拾步走到了段冕门前,作势要推,唇盘的笑诡异极了,毫不遮掩道:“当然是藏在他房间里等他回来给他一闷棍。”随后斜了弗肯一眼:“到时候你就是我同伙了。” 弗肯:“……”他轻声道:“你你你……你在耍我对吗?” 姜燧好奇道:“你打游戏时也会结巴吗?” 弗肯竟然又被轻松转走了话题:“不会!” “可惜了。”作为TWG的老对手,姜燧遗憾道。 段冕在基地不会锁门,姜燧拧开门,往里面矮柜上扔了个东西,带出一串金属的细碎声响。 弗肯声音又变了调:“你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 姜燧抵着下巴,思索道:“倒数的闹钟。” 那不就是定时炸弹吗?! 弗肯再懵懂也知道姜燧是耍自己玩了,悲愤中带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无奈道:“碎神,别吓我了,你和队长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就那样……”这话出口,姜燧短暂地愣了愣,好像明白了季后赛决赛在后台听到的那句“就那样”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呢,当时两队人都随时可能出房间,段冕知道他听力好,就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也不该会背后点评他的人品。 楼下有开门声,姜燧拿着自己行李,随手拉开一边房门推进去,靠近弗肯时见他躲了一下,失笑道:“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说我是个路边随便逮个人就打的神经?” 弗肯卖队友卖得很快,点点头,还很严谨地说:“路边随便逮个TWG就打——上到老板下到队长,一拳一个。” 姜燧点评:“一群神经。” 弗肯弱弱道:“可他们也都怕你。” 芭蕉应该是上来通风报信,刚好听到他这句话,终于舍得给这可怜孩子一个怜爱的眼神:“他们演的。” “啊?!” 姜燧拍拍芭蕉的肩,芭蕉礼貌地向这位被造谣的苦主道:“你知道的,他们神经。” 最后只有姜燧和芭蕉下了楼,弗肯躲回房间,不知道是太尴尬还是悄悄抹眼泪去了。 段冕注视着姜燧从二楼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想搂搂他,孰料身前跃出一抹黑影,将两人分割开。 kk挡在两人中间,满脸悲怆:“不要对队长动手,有什么都冲我来!” 段冕小臂被他撞得一麻,额角青筋显眼地跳了跳,把kk推开,然而姜燧已经走到了滕云旁边。 “……好玩吗?”段冕转头。 kk还真不是纯玩……起码认真了一半:“姜燧对我们没什么想法正常,但段哥,你真觉得就你俩的关系他能乖乖跟你重回赛场,什么目的都没有?一定是准备谋财害命啊!” “……”段冕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叹了口气:“他能有什么心思?刚刚被你撞得我现在手都疼,这么说你才是害命来的吧。” 姜燧耳朵小幅度地动了下,忽然不说话了。 不远处,段冕:“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开车都怕疲劳驾驶,手还疼,今晚的训练赛怎么办?” “啊?”kk茫然地看着段冕。他是个不管多累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吭一声的人,这么久以来,大家几乎都习惯了他顶着时差从早训练到晚,甚至以前有一次他烧到三十九度,硬是打完了一把bo5,回酒店的路上晕倒众人才知道他病了。 “多……多严重啊?”kk摸着自己闯祸的膀子,小心翼翼地问。 其他几人也聚了过来,神色一水的凝重。 姜燧站在外围,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只能摩挲着自己左手臂上的疤痕,烦躁地皱了皱眉。 然而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姜燧怔然转头,就看见段冕低头侧首看着他,面色有些许苍白,的确不大舒服的样子,对他说:“没事,放着一会儿就好了。燧燧,能带我去房间休息一下吗?” 姜燧不适应地动了动被搭着的肩膀,又硬生生止住,配合着段冕把人带了上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kk才迟疑了一下,问:“他不是手疼吗?我没撞到他腿吧?” 兆铿搓了把脸,精神了些,被段冕刚刚的话提醒到另外一件事:“晚上还有和UIV的训练赛,不想小炻刚回来就在他面前丢脸就都准备训练去。” 楼上,姜燧帮段冕开了房间灯,弯腰把人送到床上坐下,起身时却又被勾了一下。 “手不疼了?” 段冕遗憾地收回手:“还是有点疼。” 姜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熟练地摸到段冕房间的药品柜前:“吃药还是敷膏药?” 段冕还是道:“放一会就行。” 姜燧疑惑地看他,不知道他的手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选择尊重病人自己的意见:“行,那你自己歇会儿,说罢便要离开。” “等等,燧燧,其实我还是有点疼。能不能帮忙贴一下手敷贴?” “啧。”姜燧忍不了了:“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段冕表情僵了一下,“嗯?我的手是真的疼,没骗你。” 姜燧从药品柜里挑出段冕要的敷贴:“谁问你那个了?我说你叫人时正常一点行吗?” “燧燧不行吗?”又被瞪了一眼后,段冕遗憾道:“行吧,那我叫你什么?” 这种问题通常只在两分熟的陌生人之间出现,所以很熟的人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时一般都会不知道怎么说,用平时给其他人的答案会客气得别扭,其他称呼又实在想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然而姜燧显然不是一般人。 “碎神,国一法师,预备世一法师,很难想吗?”姜燧冷声答。 “哈哈哈哈——”段冕笑得手抖。 姜燧把人捞起来坐稳,问清楚段冕哪里疼后撕开敷贴干脆利落地拍到了段冕胳膊上。 段冕被敷贴清凉的触感刺得握了握手,刚好抓紧姜燧的手,手中触感微凉,段冕干脆也不松开了,握着暖手:“那碎神,刚刚kk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怎么想的?” 姜燧从小到大被迫听了蛮多悄悄话,早就习惯当做没听到处理,鲜少被正主抓着问感想,一时间忘了把手从段冕手中抽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套用了kk的说辞道:“谋财害命吧,先赚两千万谋财,再想办法害命。” 段冕:“我不信。” “你哪儿来的自信?” 段冕笃定道:“杀人犯法。” 姜燧:“真想杀人的人会害怕犯法?” 段冕:“但至少你会遵纪守法。” 这天眼看着朝法律道德的主题滑去了,姜燧无奈地后退一些,“我去训练了,你再休息会儿吧。” 今晚就有训练赛,段冕知道姜燧不会愿意因为和队伍磨合不好拖后腿,于是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别动,要不然药效不好。”姜燧拦了拦人,“我先去装外设。” “行吧,”段冕这才松手。 等人走远了,他才躺回床上,抬手看着上面的敷贴,无声笑笑:“谁家害命会关心仇人手伤啊。” 下午三点,阿粲已经匆匆离开,据说是要去背技能名字,立志下半年解说能有理有据光明正大地嘲讽老队友们的菜鸡操作。其他人听完一场复盘,回到训练室里准备和UIV的训练赛。 “小燧的账号还要等赛事组那边注册的流程,没改名之前这几天训练赛先用阿粲的号玩吧。”滕云嘱咐:“小燧加入我们俱乐部的事我还没和其他人说,你们嘴上也都有点把门,特别是直播,这几天可以适当说一说阿粲退役的事,小燧加入先暂时别提,我得让人做一下公关准备。” 其他几人满口答应:“实话说,我也想这个基地再撑几天,至少在我们搬去新基地之前别被愤怒的粉丝拆掉。” 想到这个滕云就头疼。 段冕和姜燧的关系不好人尽皆知,虽然不知道姜燧为什么同意加进来,但人前人后大家都是默认两人有仇的。半年来PL和TWG对战时都打得特别凶,解说在比赛中会提几次“双方打得太凶了”几乎已经成了惯例。 两人又都长相好技术好,虽然段冕出道早成绩好,五年三冠的加持下粉丝数比姜燧多得多,然而由于姜燧离开前发生的那些事,双方粉丝吵架一向是Piece粉人数占优势,Sui粉语言攻击力强,总体呈现不相上下但逢架必吵的趋势。 这会两家水火不容的被迫成了一家,未来也许还要坐在同一场馆相邻的位置上支持同一战队…… 不怪粉丝反应激烈,换做几天前的滕云听到也会发疯的。 然而再头疼训练赛还是要打的。 姜燧顶着TWG_ACan的号登入游戏,界面中立即弹出一个邀请弹窗“TWG_Piece邀请您进入房间”,到房间内,放眼看看队友栏的游戏ID,姜燧倒真揣摩到一丝恍如隔世的感觉。 “Sui,想选什么?” 段冕的声音通过队内语音传到他耳机里,质感分明,姜燧一瞬间有些晃神,又很快道:“都行,练什么阵容?” 段冕也不客气:“那就练常规阵容吧。” 兆铿看了看:“对面没ban灰烬之心,碎语可以吗?” 姜燧笑了声:“你忘记以前bp放我灰烬之心后是怎么输的了吗?” 兆铿:“……锁了。” kk:“那我用礁石。” “礁石单独作战能力不强,火页压力过来你能扛得住?”兆铿有些不赞同。礁石和灰烬之心是阿粲kk常用的组合,但因为礁石自保能力弱,对法师的前期支援十分依赖,以前练出来的收益一般,被搁置很久了。 kk却道:“他不懂支援是他废,趁训练赛提前认清队友水平不好吗?” 过了会儿,段冕也选好了。兆铿看着屏幕上的幽灵刺客,有些不懂了:“上中野全高攻低防谁抗压?” 段冕有理有据:“火页飞雪不好打,让芭蕉弗肯牵制UIV下辅,我们从上中找突破口,打速攻。” “也行,就是对你们配合要求高了点。”兆铿想了想:“反正是训练赛,这样练也可以。” 队内语音,弗肯正悲伤着:“队长,你要流放我们了吗?” 姜燧也道:“操作别太冒险,这个阵容有点柔弱,太容易崩盘了。” 游戏加载界面,柔弱的上中野排排站好,偏偏对面UIV大概是为了练和乐乐的配合度,拿的高胜率常规阵容,显然是快难啃的骨头。 段冕笑了声:“该吓崩的是对面才对。” 弗肯悄悄:“其实我就挺害怕的。” kk制止:“乖,跟着你芭蕉哥哥把家守好,要是输了你碎语哥哥会吃人哦。” 弗肯:“……” 入局刷点,姜燧站在井道边上,对面是人鱼姬,前期一点装备都没不好强杀,只能跑图去资源密集点捡资源,有些无语:“TWG每年到底有没有好好拜庙?” “唯物主义太坚定也要被惩罚吗?”弗肯哭丧。 姜燧捡好法杖,点掉一窝野怪才回冠军道,刚好赶上补刀第一个残血小兵,对面的人鱼姬在另一个反向与他和谐补兵,为了点掉最后一个小兵往前走了一步,挨了几下攻击也没在意——无论粲哥还是新的青训中单,玩灰烬之心这种脆皮都是求稳的性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真格…… 下一秒,灰烬之心化成灰烬,打着旋儿飞起来了。 乐乐扔技能焦急回头,开了技能的灰烬之心却砸到了人鱼姬背后,堵住了退向风口的路,他急忙掉头去野地,然而灰烬之心早有准备,在他的前路扔了一个小技能封走位,随后用CD结束的传送当突刺玩,不到一秒的时间甚至不止灰烬之心的建模化成灰烬没有,便已经传到了人鱼姬头顶。 血条清零,护盾破碎,人鱼姬带着加速跑掉了。 灰烬之心拿到护盾的五十块钱,高高兴兴地买了本魔法书,回冠军道补兵。 就补这章后面了^_^前面剧情会有一次关于人设的改动,不影响后续阅读。 有时候想跪下来求自己别看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20 第21章 21 UIV基地,教练李德搬了把椅子坐在乐乐身后。 乐乐初来乍到,李德关心他和队友的磨合,正好有时间,这几天训练赛格外留意他,UIV原法师篮篮坐在另一边,他人气不错,虽然不当首发了,但依旧留在UIV跑商务,顺手长期ob乐乐这个新人。 看到乐乐盾碎,两人对视一眼,李德饶有兴味道:“阿粲这风格不常见啊。” 篮篮摸着下巴:“这也不像乐乐的感觉啊——诶,你之前不是打听到TWG要上一个青训新人吗?难道是他?” 李德摇摇头:“那咋可能,要是新人能打出这操作早上首发了。” 篮篮点点头:“没毛病,但总不可能是阿粲退役后焕发职业第二春吧?你说有没有可能是TWG一直藏着一杀手锏?” 李德心里觉着有些怪:“最近这么有特点的新人,就出了个Sui,你看看多少粉丝喜欢这风格。要是TWG真有这么个宝贝会不早点露出来招商务?” 篮篮把手机在掌间转了转,然而也没思考出什么来,一合掌:“管他呢,反正不是Sui就行,打法这么莽的能有几个厉害的?总不能都和TWG有牵扯。” 李德认可地点点头。 乐乐对身后两人聊了什么一无所知,仍在战区搜资源,然而手心已经有了些汗意。他在TWG时其实和阿粲没什么交集。首发五把椅子,阿粲不在他才能坐在上面,半年青训加一年替补,他和阿粲对练的次数还没和弗肯虫母双排多。 然而各种复盘比赛他也在场,可以说是揣摩过阿粲每一个走位的用意与失误的,自然对他无比熟悉,几番对线结束,已经感觉到一些压力。 六分钟,上路游走野怪刷新,UIV打野覆朝早等在一边,趁TWG其他人还没有到场攻击野怪,把游走野怪拉到了自家战区。 乐乐看一眼地图,冠军道上视野清晰,灰烬之心刚刚走进风口,看样子是驰援上路去的。 乐乐给队友报了个点,但也没去上边淌那池混水,而是听从队内语音火页的指挥先后撤给了个假视野,才从三井口走向野路。 大街地形复杂,且有很多大型建筑,因此想绕后靠近野路井道口必定要走空地,这距离对于人鱼姬这种没位移的角色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乐乐心想还好不是在比赛,否则逛的这圈街肯定要被骂死了,走着走着,他忽然看见路边掩体下有瓶能源。 这可是好东西,拿到能源后借野路传送阵一用,直接就能把他送回冠军道,省的还要跑图。 他便朝那边靠近过去。 这时,打野覆朝却有些奇怪道:“Piece还没有到,应该是决定抓下了。但是Acan也没到,很久没他视野了,小心。” 乐乐下意识朝小地图一看,野路风平浪静,双方射手正和平补兵。 对面到底什么战术?乐乐疑惑地捡起能源。 就算Piece和Acan全都去抓下路,有飞雪在他们也很难切到火页,UIV不一定会有损失,但上路的游走野怪只凭kk弗肯是绝对抢不过UIV的上野组合的,时机稍纵即逝,哪怕现在Piece出现多半也拿不到野怪的经济,TWG的损失已经板上钉钉。 他们今天是做慈善来的吗? 正这样想着,捡完能源的人鱼姬抬头,屏幕视角瞬间变得开阔,乐乐一个激灵:“在我这儿!” 灰蒙蒙的掩体后,几片飘扬的黑色灰烬露出一丝边角,乐乐条件反射按出一个大浪向前推——人鱼姬如此受赛场喜爱,这个R技能功不可没,一个可以打断刺客突袭的法师几乎在全王冠所有刺客面前立于不败之地。 乐乐的反应的确无可挑剔,然而他依旧慌张:“灰烬之心不可能一个人来,Piece一定也在附近,来救我救我!我R技能用完了……嘶——?” “嘶——” 李德和篮篮看着乐乐视角中的灰烬之心,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局内飞雪看了眼距离:“我接你,来我这边。” 然而小地图上的人鱼姬像是钉死在原地一般。 飞雪皱了皱眉,手速极快地拉远视角看向人鱼姬和灰烬之心所在的地方。 出乎意料,人鱼姬并没有被幽灵刺客抓住,甚至幽灵刺客根本就不在他视野内,将人鱼姬控在原地的竟然是本该被推远的灰烬之心! “你R空了?”飞雪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人鱼姬是乐乐手里除花火法师外的第二张王牌了,因为几次赛场表现亮眼,还有水友会叫他“小Acan”——对标的是几年前没伤病的三冠王Acan。若非表现真的十分亮眼,UIV也不会重金把他从TWG替补直接提到首发。 基本功本来就够硬,何况人鱼姬的R技能范围是个范围极大的方形,怎么会空? 乐乐无暇解释,趁着灰烬之心传送落地后的短暂僵直,挥手一道水汽盖在他脸上,手指在s键后退上按着不放,撤向大街墙壁。 那个位置不适合刺客发挥,就算是Piece来了,短时间内也不能秒掉他。 只要撑到飞雪过来—— 一片灰烬悠悠落在乐乐眼前。 这游戏里的灰烬飘得还没有人鱼姬游的快,这片灰是灰烬之心早算准了他的退路提前埋伏过来的! 有灰烬他就能传送,要是过来后放一个大招乐乐必死无疑! 乐乐别无选择,大招展开,人鱼召唤出的洄游鱼群冲向前方,穿过灰烬,那片灰烬周围一圈亮起火光,乐乐期待地等着。 灰烬之心是个脆皮,要是吃到这个技能也会残血,到那时就还能争一争。 可那孤零零竖在他前方的灰烬火光边却缩小了,不过须臾,洄游的鱼群才刚碰到它,便像被冷水泼了一般灰暗下去,随着游戏特效消散不见。是灰烬放置时间结束,却依旧没有被激活传送!这是灰烬之心的陷阱! 乐乐回头,灰烬之心仍旧跟在后面,优雅地迈了两步,提着黑色礼服转了个圈圈,便很不礼貌地将大招释放出来,屏幕灰下去,迟来的飞雪围观了全程,奈何腿短没赶上救人,看见队友倒下转头就走,大惊失色:“阿粲在北美做spa年轻回十八岁了?” 乐乐咬着唇,眉头紧锁,没有接上他的玩笑话,万分不解地盯着电脑。 击杀公告刚出来:【First blood!】 火页刚和芭蕉对完枪,有些没顾上关注那边的事,难得反应慢半拍地问:“Piece没出现?” 话一出,全队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们的担忧,Piece很快出现了。不过比小地图上标志更早亮起的却是火页的窥镜。 下一瞬,幽灵刺客和刀光一起出现,火页毫无反抗余地地给乐乐殉了葬。 TWG没有给UIV翻盘的机会,一局很快结束,短暂的休息时间,乐乐摘下耳机,扭了扭脖子,和左右两个一整局没离开他身后的人对上了眼。 三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开口。 李德:“我记得灰烬之心的一闪三传不是阿粲的招啊。” 乐乐:“似曾相识。” 篮篮:“感同身受。” 乐乐和篮篮对视一眼,找到知己一般:“你也?” 篮篮哭丧着脸:“王冠联赛集锦第122期,Sui的三角传送第一次出现那回,被他躲了R技能虐杀的那个人鱼就是我。” 那段集锦视频王冠追竞的人应该都看过。这赛季初,刚从次级联赛打上来的PL声明不显,第一场常规赛就碰到了顶尖战队UIV,李德对这个新战队了解不深,只知道Sui有个常用的角色凌风法师,bp的时候把灰烬之心漏给了Sui。 而那场篮篮刚好用着克制刺客型角色的人鱼姬,第一波团战被灰烬切时他想也不想放出了一个大浪,方向很准,一点没偏,灰烬之心就算交闪也躲不过去。 可偏偏操控灰烬之心的人是Sui,最多能叠三段的灰烬,传送途中受一点干扰就会失效,他却提前在另一边放了一片传送灰烬,又给人鱼姬头顶扔了一个灰烬标记。 海浪近在眼前,这个角度他交传送必定会被拦下,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人鱼姬将再一次战胜刺客时,灰烬之心出人意料地放出了一个斜后撤闪现。 这个闪现虽然能躲过海浪,却离人鱼姬更远。或许同样一时到了这个问题,Sui落地后又手速极快地放了一片灰烬,才踩着极限距离飞向第一片灰烬。 海浪近在咫尺,与他擦肩而过。灰烬之心以完美的角度续上了传送! 还没有结束,这时海浪消退,人鱼姬见势不妙已经退离了传送范围,灰烬之心却又一次开了传送——目标是还在飞着的那片灰烬,距离遥远的直线距离被拆解成两段较短的折线,又是刚刚好,宛如精心计算过一般,传送刚落地,灰烬之心锁定即将再次脱离传送范围的灰烬,降临在人鱼姬的头顶。 不过短短片刻,短暂的海浪刚刚消退,解说都没跟上灰烬之心传送的速度,人鱼姬就已经躺倒在了战区的地上,死不瞑目。 说来那大概还是Sui第一次真正的声名大噪。 他用了这招之后也不是没选手私下练过拿灰烬之心破解人鱼姬的控制,但操作实在是太极限,私底下成功率都低得可怕,更别说赛场上要临场反应,与其冒风险,不如开局ban掉人鱼姬成本更低。 因此着几乎成了姜燧的代名词。 乐乐扶着额头:“其实从第一次交手我就感觉不对了。和碎语对线的感受太难忘了。但这不可能啊。” 李德赞同道:“是不可能。” 篮篮说:“实话说,你在TWG对上碎语的话,他下手重点很正常。我要是你早ptsd了。不是有人做过统计吗?碎语和其他战队打时first blood一般在第十分钟。但和TWG对战不管是谁杀谁,第一滴血最晚到七分钟也就出来了。解说们看俩家打架评价一句‘打的好凶’都快成情趣了,这种深仇大恨,除非碎语是卧底进TWG暗杀片段的,否则没可能啊。” 话音刚落,UIV训练室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眼神中含着恍然大悟的震撼。 篮篮收了声,长吸一口气:“……这不能吧。icl未来要是因为凶杀案上热搜这个赛区还会存在吗?” 我居然这么久没有更新,我有错。对不起朋友们[求求你了][求你了]最近真的很忙,忙过这段时间会恢复正常更新的吧(应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