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在修仙界苟命那些年》 第1章 若初见 谢轻颜穿越了,穿越到了一本男频退婚流爽文里,至于穿越成了谁…… “滴——!” “注意,您已穿书,完成任务后方可回到原来的世界。” “数据加载中已进行自动存档……” 迷迷糊糊中,谢轻颜的脑子里忽然多了几串文字,仿佛是在告诉她什么,不过她当时意识迷离,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一会就又睡过去了。 飞仙门。 黑云压城,夜风呼啸,门派内硝烟滚滚,伏尸百万,黯淡的月光下长身玉立着一个青年,他面色冷峻,一袭白色长袍飘然欲仙,与周围血流成河的场景格格不入。 杀完人后,青年将寒光毕露的长剑收入剑鞘,白色的衣袍一尘不染,皎洁的月华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蒙上一场圣光,让人心生敬畏,若是忽略掉他干的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恐怕真的会把他误认为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神君。 蓦然间,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根粗壮的石柱,那石柱下靠着的一位奄奄一息的黄衣少女,她腹部被长剑贯穿,血都流了一地。 青年抬起脚,朝着那黄衣少女走去。 谢轻颜刚才朦胧中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帅脸。 五官棱角分明,面部线条流畅,一双深邃似夜空的眼瞳中浮动着星芒,鼻梁高挺之下,樱粉色的嘴角微微扬起,明明是在笑,脸上的神情却全是薄凉与狠厉。 “呦,还活着呢?”青年语气散漫,笑意不达眼底。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谢轻颜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不寒而栗。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谢轻颜想要立刻逃离这里,只是她刚想动身,却感觉到自己肚子传来一股撕裂的痛感,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居然被锐利的兵器刺穿,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淡黄的裙子被染红了一大片,就连她坐着的地面都有一大滩血迹。 青年抬起手捏住她的脖子,然后握住脖颈的手心不断收力,手背上青筋凸起,谢轻颜顿感呼吸困难,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耳朵边不断传来嗡嗡声。 她下意识挣扎,双手抬起来想要扒开掐在脖子上的手,双腿不断乱蹬,可青年掐住她的手却纹丝不动,让谢轻颜难以挣脱,强烈的生理压迫与心里冲突让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而青年为了防止她再醒过来,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谢轻颜的脖子拧断了…… “咳咳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清容才感觉到脖颈处那股窒息感消失,她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同时因为惊吓过度心脏也跳的厉害,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这什么破地方,我还没睡醒吗?” 情绪平复下来后,谢轻颜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是她的卧室,而是一个四周光线暗淡的虚无空间。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9。] “什么系统宿主?”谢谢轻颜脑子一团乱,但突然又想起之前意识迷离的时候听到的那段话,瞬间眼睛就瞪大了,不可置信地说:“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是的宿主,接下来我会为你介绍一下情况。] 谢轻颜穿越到了一本男频退婚流爽文里,男主燕弈出身上古世家,从小天资聪颖,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沈初荷,原本以男主这出众的身世,可以风风光光过一辈子的。 可是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男主十二岁那年误入远古秘境差点丧命,虽说被救回来了,但却灵脉全毁修为散尽,成了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从此沦为了家族的弃子,身边的亲朋好友纷纷落井下石,未婚妻沈初荷更是上门退婚,狠狠地将他羞辱了一顿。 但正所谓绝处逢生,男主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突然迎来了自己的机缘,觉醒了自己体内的古神血脉,从此开始了废物逆袭之路,变强的同时还把之前落井下石的人全都清算了一遍。 沈初荷是飞仙门掌门之女,男主为了报复她所以血洗了飞仙门,也就是谢轻颜刚才看到的那副场景。 “咦,好可怕。”谢轻颜听完后打了个寒颤,又问:“所以我穿越成了男主的那个恶毒未婚妻?” “不是。”系统几乎是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你穿越成了一个炮灰npc,也就是沈初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什么?”谢轻颜满脸问号,听说过穿越成主角的也听说过穿越反派配角的,穿成反派的丫鬟是什么鬼? “没错,就是炮灰npc,连女配都算不上。” 谢轻颜开始以为是系统出错了,知道对方再次给出肯定的答案,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命苦的事实。 她穿越到了恶毒女配沈初荷身边的炮灰npc上,全文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开头和沈初荷去燕家退婚,另一次就是男主报复沈初荷时被男主顺手杀掉了,戏份可有可无就算了,连名字也没出现过,称呼全文都是用‘沈初荷身边的丫鬟’代替,简直太可怜了。 “也行吧,那你把我拉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任务吗?” 凭谢轻颜多年博览群书的经验,她被拉到这个世界来当女配肯定是带有任务的,比如说什么阻止反派黑化,攻略男主拯救病娇男配什么的,反正只要有美男攻略,随便哪种她都能接受。 “任务?”说到这个系统忽然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后说:“有的有的,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谢轻颜一脸不解,“这算哪门子的任务,活下去不是呼吸一样简单?” “你刚才不是被男主掐死了?” 系统一句话就让谢轻颜哑口无言,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无奈接受了这个窝囊的任务。 “不过我都死了,还怎么完成任务?”谢轻颜反问。 “这个你不用担心。”系统胸有成竹地说:“系统自带存档读档的机会,你死了可以读档再来,没有次数限制。” “你穿越过来时我就已经帮你存过档了,你现在可以读档回去重来。” 谢轻颜按照系统说的做,找到了系统界面,然后点了读档按键。 点了读档的瞬间,谢轻颜感觉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次睁开眼睛,她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有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微风轻轻吹动,扑面而来的凉意让谢轻颜的脑子很快清醒过来。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经历了刚才被疯批男主掐死的情节,谢轻颜内心居然产生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所以我这是回到临死前了?”她在心里问了一句。 系统回复她:“是的,你现在正处飞仙门沈初荷的庭院里,一个时辰后男主燕弈就要杀上飞仙门了,请宿主尽快逃离,否则小命就不保了。” “什么?” 谢轻颜身躯一整,被掐死前那种窒息感忽然涌上心头,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居然有一瞬间感觉到呼吸困难。 “走走走,我先在就去和沈初荷请假,不对老板都要死到临头了我还请什么假,赶紧跑才是啊!” 在谢轻颜刚制定好逃跑计划的时候,突然一个和她穿相同衣服的侍女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走了过来,她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像是在赶时间。 她看到谢轻颜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直接走过来把匣子递给她道:“太好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你霜降,这是夫人送给小姐的东西,让我送到主殿给小姐,可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帮我送过去一下好不好?” 说完不给谢轻颜回复的机会,把匣子往她怀里一塞就跑走了。 “哎等等,我还没答应!” “等我忙完回好好感谢你的!”侍女的声音渐行渐远,留着谢轻颜独自抱着那东西发愁。 “算了,反正下山的路要经过主殿,顺手送过去吧。”谢轻颜看着手里雕刻精致的匣子,寻思着这东西应该不便宜,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宝贝。 别问她一个刚穿越过来且没有原主记忆的人是怎么知道沈初荷的主殿在哪里的,因为原主在这地方当了十几年的杂役,每天都是重复打扫卫生端茶递水的工作,这里的路早已成肌肉记忆了,谢轻颜都不需要想,脚一抬就知道路在哪里。 而且从刚才侍女的话语中谢轻颜好像得知了原主的名字——霜降,听上去像是个清冷淡雅的美人,可实际上就是懒得取名从二十四节气中选了一个吧!说不定这院里还有白露惊蛰小满什么的,果然炮灰就是炮灰。 第2章 若初见 谢轻颜抱着匣子来到了沈初荷的院子,刚踏入门槛她就感受到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异常,但谢轻颜一时间却有些说不上来。 院子里安静的诡异,主殿的大门也敞开着,谢轻颜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走进去的同时还四周张望了一下,想找到沈初荷的人影。 结果人影没找到,耳朵却比眼睛先一步发现了屋子里的异常。 “嗯……张郎……” 细微如风的娇喘声传到谢轻颜耳朵里,女子与男子动情到深处时发出的共鸣声听得她晴天霹雳,还是被劈的外焦里嫩那种,直接大脑岩机愣在原地了。 当她意识到屋里两人在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屋里的两人异常敏锐,已经发现有人闯了进来。 还有,蟑螂是什么鬼啊!!! “谁、谁在外面?” 男子原本低沉如绵般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如一把刀插进谢清容的胸口,窒息地让她觉得快死到临头了。 谢轻颜抱着匣子的手都在抖,第六感告诉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就会有很好看的下场,至于有多好看,肯定不会比她被燕弈捏死的那次逊色。 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把匣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然后撒腿就往殿外跑,反正她迟早都是要走的,留下来耽误时间不说,还很容易陷入尴尬的场景。 谢轻颜两步跑到大门处,把吃奶的力都用出来了想要逃出这里,只可惜她助跑还没结束就感觉脸撞上了什么东西,把她直接弹了回去。 谢轻颜坐在地上疼到捂脸,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门都开着怎么就出不去呢。 揉了揉脸后,她才强忍着痛抬起头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只发现那毫无遮拦的大门处忽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结界,上面的法术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消失在空中。 谢轻颜看的一愣,差点忘了这是个修仙的世界,那些修仙者要拦住她一个小小的凡人不是信手拈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谢轻颜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容貌绝佳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沈初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看来是一场激战还没完成就被打扰了。 谢轻颜开始不知道做何反应,但突然想起来各种古装剧里丫鬟犯错时都是二话不说跪下,然后哭哭啼啼的开始求情。 谢轻颜也照做了,她调整了一下动作跪在地上,然后双手朝前拜头往下磕。 “小、小姐,夫人让我送东西过来,东西我放在桌子上了,可以走了吗?” 她说话磕磕绊绊的,生怕沈初荷会责罚她,仿佛真代入了做错事的丫鬟在向主子求饶。 也是,毕竟扰人清梦坏人好事的二货谁不讨厌,而且还是撞见了这么羞耻的事情…… 沈初荷低眉看了了她一眼,紧接着目光又在屋子里扫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果然没一会就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木匣子。 “呵呵。”沈初荷突然冷笑,然后用阴凉的语气问:“你来这里可发现了什么?” “没、没有,奴婢什么都没看见!”谢轻颜连忙道,这种时候要是说实话很可能就掉脑袋了! “不错,有点觉悟,你直起身子。”沈初荷平淡而柔和,让谢轻颜难以从中分辨她的情绪。 谢轻颜心里虽然忐忑,但还是毫无防备地照做了,这种任人宰割被当成狗一样呼来喝去的感觉真是难受的要死。 可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就看到沈初荷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匕首,谢轻颜立刻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想要逃跑,可惜那匕首的速度比她快太多太多了,她刚驱动腿匕首就已经飞进她胸口。 匕首刺破了谢轻颜的心脏,血溅了一地,她痛到呼吸骤停,鲜血源源不断从她胸口流出,口腔和鼻腔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顷刻间,谢轻颜疼到发昏,身子一软就朝地上倒下去。 …… 剧烈的疼痛过后,谢轻颜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空间。 “所以我这是……又死了?”她看着自己虚浮的身体,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恭喜你啊菜鸟,拜托你的任务是活下去而不是解锁一百种死亡结局,都说了你是个随时会死的炮灰,做事能不能谨慎一点?” 系统吐槽的话炮仗一样一连串地在谢轻颜耳朵边炸开,淬了毒一样一句比一句难听,谢轻颜也深知自己菜的要死,于是选择捂着耳朵继续听。 系统骂完后,谢轻颜才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沈初荷为什么杀我,虽然被人撞见在干那种事是很羞耻,但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而且是她自己不关门的!” 她越说越气愤,明显是不服气沈初荷的处理方式。 骂够了的系统把心里憋的那一口气释放出来,接下来和谢轻颜说话也平静了许多,没怎么带个人情绪。 “沈初荷在外界面前一直是冰清玉洁女神般的形象,为了维护名声她私会男人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再加上你身份低微,杀了也没什么影响,于是就采取解决事情最简单的办法杀你灭口。” 虽然谢轻颜还是不服气,但这个理由是真的说的通,于是整理整理情绪后她又开始了读档,又回到了男主杀上飞仙门的前一时辰。 这次谢轻颜不会走第二次老路了,几乎是读档回来的瞬间就要提着裙子走人了。 只是她走到一半又停住了,有些不寻常地回头似乎在张望什么。 “干嘛呢还不走?”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催促。 “你个系统懂什么,我现在就一身无分文的小丫头片子,就算是侥幸逃下山也没什么活路。”谢清容内心暗自回应。 不等系统询问她的目的,谢轻颜就眼前一亮直接冲了过去,来到一个慌慌张张的侍女面前。 “你看上去很忙,要我帮你把东西送过去吗?” 侍女原本还一脸焦急,在听完她的话后直接是面露喜色,随后感激地说:“那就先麻烦你了霜降,我家里出事了我得赶紧下山一趟。” “走吧走吧,我会帮你把东西送到主殿的。” 谢轻颜非常不客气地从侍女怀里拿过木匣子,然后信誓旦旦地说。 “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谢你。” 可能是那侍女行事太过匆忙,都没注意谢轻颜是怎么知道她要把东西送到主殿给沈初荷的。 确认那侍女离开之后,谢轻颜赶紧把匣子藏进袖子里,然后速度逃离此地。 “所以你打算把那匣子里的东西据为己有?”系统算是看明白了,谢轻颜这是想逃下山后把匣子里的东西当掉换一笔可以暂时安顿自己的钱财。 “你这不废话吗,不然我哪里来的钱,没钱我怎么活?” “再说了沈初荷平白无故取我一条性命我拿她点东西算什么,就算是误伤还有补偿,她杀了我我没像男主那样血洗她全家已经算仁慈的了!” 谢轻颜虽然跑的快,但内心里还是不断在和系统吐槽,她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种破事。 飞仙门全门上下都是一片安逸,虽然这份安逸很快就会不存在了,但未来的事情无法被预支,所以一些认识的人看到她跑这么快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好奇地问她要去干什么。 而谢轻颜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不是爹死了就是娘埋了要赶回去尽孝,这种最直接了当的理由是没人会阻拦的,也不会有人好奇让你说清楚细节。 谢轻颜就这样一路横冲直撞逃出了飞仙门,按照系统给出的提示,她找到了一条隐匿在山林间的小径,只要顺着这条小径往下走,在天黑之前肯定是能到达山脚的小镇,她可以暂时在那里落脚。 逃亡的时候谢轻颜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她以后要干什么了,只可惜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她居然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杀上门的燕弈。 就是本文男主那个把她脖子捏断的那个燕弈。 虽说是在山林里,但白天还是很好辨认方向的,谢轻颜顺着被踩平的土路一直往下走,却被一处三叉路口给难倒了,正当她想着问问系统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却传来一阵动静,不知道是妖兽还是人。 若是人尚且能周旋几句,若是妖兽那就真的没机会了,谢轻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遇到妖兽很大概率是会被吃掉的。 但好在谢轻颜又仔细聆听了一会,确认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后,终于是放心下来,可是在看清来人后谢轻颜那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像是做了跳楼机一般。 “燕燕燕燕弈!” 谢轻颜倒吸一口气,这还不如遇到妖兽! “哦,你认识我?”燕弈弯了弯眉眼,他本身是长的极好的,俊俏的脸庞配上迷人的笑容,任哪个姑娘都会为之沦陷。 只可惜谢轻颜第一次阵亡就是被一脸假笑的燕弈给捏死的,根本不可能对他提起任何兴趣,反而只有深深的恐惧。 “燕少主声名远扬,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天资聪慧风流倜傥,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小人对你非常仰慕……但话又说回来我家里年满八十的老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生前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想要再见一眼我这个女儿,百善孝为先,我要是连她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的话那就枉为人女了,我得先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谢轻颜拍马屁的话张嘴就来,废话如流水般哗哗从嘴里流露出来,说完后还生怕燕弈反应过来似的,直接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只是刚跑没一会,谢轻颜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往前倾斜,最后摔了个狗啃泥。 “嘶——” 谢轻颜捂着脸爬起来,为什么老是她的脸受伤,难不成是人美遭天妒? 第3章 若初见 “真没礼貌呢,你每次离开之前都不等别人说完话吗?”燕弈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谢轻颜捂着脸的手指露出一条缝隙,让她能看清楚对方的神情。 燕弈低着头,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将她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体左边的一处地方。 虽然燕弈依旧带着笑容,但谢轻颜却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意,她转头看向燕弈注视的地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让对方起来杀心。 谢轻颜一转头就看到了她从侍女手里拿过来的匣子,那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滚了出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是用红木制成的匣子,长宽比例莫约为二比一,呈细长的长方形状,四面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这些图案基本相同,都是祥云和仙鹤的纹路,匣子正上方还有一个大大的“仙”字。 等等,仙? 这莫非是飞仙门的专属图案? 就和学校校徽一个道理,修仙立派的宗门多了,自然也会有专门的纹路来区分各派弟子。 谢轻颜暗道不妙,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匣子挑起了燕弈的杀心。 她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了起来,“别看了别看了,你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偷看女孩子的东西。” “你是飞仙门的人?”燕弈居高临下地问她。 “不、我不是。” 天杀的谁知道燕弈到底有多仇恨飞仙门,第一次上门就给人家宗门灭了,要是谢轻颜承认估计自身小命就难保了。 “那这就不是你的东西咯,你欺骗我,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燕弈漫不经心地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仿佛谢清容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随时会给她一个了断。 “这、这是我捡的。” 事已至此,谢轻颜只能继续编下去,但可能是燕弈那审视的目光压迫感太过强大,她越说越心虚,最后直接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表面的谢轻颜还能强撑着正常说话,其实心底里早就滑跪了,之前被掐死的恐惧蔓延上心头,她恨不得直接趴下来求饶让燕弈别杀她放她一条小命。 但这样做反而是最不理智的,因为燕弈没有她读档前的记忆,所以这样乱来不会起到求饶的效果,甚至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我想走,可以吗?” 谢轻颜咽了一口口水,和燕弈待的每一秒她都过的心惊胆战的,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煎熬,想让对方给自己个痛快。 “可以。” 燕弈回答的很干脆,甚至谢轻颜在听到的一瞬间都感觉自己听错了,明明方才还在咄咄逼人,怎么现在就又松口了? 虽然心里一股不详的预感,但谢轻颜还是本能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点想赶紧跑。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一道锋利的剑光快速划破谢轻颜光滑的皮肤,割断微微凸起的动脉。 谢轻颜惶恐地抬手捂住脖子想要止血,但都无济于事,最终在挣扎了几秒后大脑缺氧朝地上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谢轻颜还死不瞑目地等着眼,尽管因为脖子受伤导致呼吸困难和声音嘶哑,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地把友好的问候话语骂了出来。 “我去你的燕弈,狗东西不讲信用!” 燕弈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谢轻颜,轻飘飘地说:“我说了你可以走,但没说你可以活着离开。” 再次回到系统空间,死很多次的谢轻颜已经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义愤填膺了,全程都在控诉系统发布的这任务有多折磨人以及燕弈这活阎王到底有多变态。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死了这么感觉没前两次痛?难道说是燕弈杀人的技术精进了还有无痛死亡的服务?” 谢轻颜摸着刚才被割破的脖子,想起刚才她死前确实没什么痛觉,一时间摸不清是什么情况。 系统出来给她解答:“我给你开了痛觉免疫,短时间内死这么多次,就算是犯人也受不了这酷刑。” 谢轻颜怪嗔道:“哈哈,那我真的是谢谢你啊。” 短暂调整后,不情不愿的谢轻颜又被系统从空间中丢回了现实世界。 谢轻颜又站在之前那条三叉路口,这次的她没有再犹豫走哪条路,而是害怕遇上燕弈这活阎王选择两条都不走,她挤进旁边的树丛里,就这样穿梭在树林中全凭方向感往山下跑。 谢轻颜跑到山脚下时已经第二天蒙亮了,期间她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原主身上是存有一些在飞仙门打工时赚到的钱的,来山脚下后,谢轻颜先用这笔钱租了间客栈住下,然后把那个木匣子拿去卖掉。 木匣子里装的是一件地阶法器,法器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天阶最高,排在第二档的地阶法器也是非常稀有的,在人间能卖很好的价钱。 谢轻颜拿到钱后在城里潇洒了一阵,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穿越过来活的最轻松的日子了。 是夜,月明稀星,客栈内点了几盏灯,暖黄的烛光将屋内照得明亮,谢轻颜无聊地躺在床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支线:任务朝云暮雨已发布 系统:请宿主前往琼华林寻找巫神行雨箫,完成任务即可获取洗髓丹一枚。】 “朝云暮雨?”谢轻颜一脸诧异,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这什么破任务,这词不是描写男欢女爱的吗,我怎么听着不靠谱?” 系统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道:“支线任务不做强制要求,只是为宿主的未来规划路线,宿主可自行定夺。” 说完系统就息声了,谢轻颜听完后甚至没过多思考,直接拒绝接取任务。 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只想苟命,修仙界危机重重,她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在这种地方混一定会沦为炮灰死的很惨的,到时候她活着的主线任务完不成,就不能回家了。 最主要的是,她再也不想遇到燕弈那个死变态了! “所以你打算前往凡间?”系统说。 “不然呢?”谢轻颜反问它:“单是从个飞仙门跑出来我就被杀了三次,要是现在不跑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系统非常淡定道:“我说过,你按照任务走我会给你相应的奖励,奖励是些有助于修行的灵丹妙药,就算是你是个毫无修行天赋的废物,靠着这些灵丹妙药的堆积也能在修行界混出点名堂来。” “大可不必。” 谢轻颜其实是有点咸鱼的,对人生没什么追求,而且苟着就能完成的任务,她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啊,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修仙没修出名堂来还把小命给搭上去就完了。 而且系统坑爹的读档功能只能回到两天前,顶多让她临死挣扎一下根本不能后悔重新选路,所以窝囊点就窝囊点吧,谢轻颜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路。 在闲暇之余,系统给谢轻颜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和多数修仙小说一样,天地划分为六界,天界的神佛至高无上,掌管世间法则,受众生敬仰;与之相反的魔界则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十万年前双方打了一架两败俱伤,现在都没缓过来。 鬼界掌管世间生死,超度万物,剩下的人妖仙三界,各占据云荒一方土地,人界与修仙界一脉同源,联系紧密,常有凡人寻仙问道,也有仙者行走人间降妖除魔。 云荒划分为五地,中洲景朝是其中最强盛的国度,其余东西南北的小国都为景朝的附属国,每年需向景朝进贡。 修仙界灵气充沛,天材地宝洞天福地应有尽有,修士吸收天地灵气强化体质提升修为,不少大能开帮立派传授仙法,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八大世家九大仙门。 男主燕弈曾经就是八大世家之一扶芒氏燕家的少主,不过男主燕弈修为全废后就被燕家扫地出门了,估计现在心底都恨死燕家了,说不定哪天燕弈不高兴也提着剑上门把燕家血洗一遍。 按系统说的,谢轻颜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东疆,东疆人烟稀少,多是妖界的地盘,但也有几个人类的小国家,依附中洲景朝而存活。 其中离谢轻颜最近的就是莒国,她打算去那里生活一段时间,赚点钱后又去中洲见见世面。 系统打击她道:“说的倒是轻松,你以为钱那么好赚?” “哼哼。”谢轻颜一脸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吧,虽说这里是修仙界,但凡间还是科技落后的古代,我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回来的大学生,掌握着许多先进的科技,完全可以靠着些这些只是吃饭。” 说着,谢轻颜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各种穿越小说里主角利用现代知识造炮造枪造火药,生意爆棚后被国家收编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了。 系统得知她天真的想法后顿时就无语了:“感觉你这人真是缺心眼,且不说你的那些刀枪炮的有没有用,就算真的有你懂制作过程么?” 说到这里,谢轻颜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差点忘了,她高中学的文科,而且化学只考三十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偌大的莒国没有我的容身之出,再说了不行我还可以去中洲嘛。” 飞仙门坐落在莒国的边疆地带,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谢轻颜日夜兼程,差不多一个月才到达了莒国的首都。 舟车劳顿的谢轻颜原本一路上都在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见到莒国繁华的首都后,忽然又感觉到一切都值得了。 虽然这是个古代背景,但好在民风开放没那么多的限制,谢轻颜在莒国找到个趁手的工作活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修仙界的东西在凡间非常值钱,之前从飞仙门带出来的木匣子买的钱足够她在人间生活一段时间,谢轻颜选择用这些钱盘下了一家店铺,卖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她结合现代化妆品改造了一下产品,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深受城中贵女喜爱,她也因此小挣一笔。 第4章 若初见 某天夜里,城中几乎所有的店铺已经打烊了,唯有谢轻颜开的店铺灯火长明,虽然烛火是燃着的,但店铺的门和窗也都已经关上了。 谢轻颜没有莒国的户籍,所以没办法在京中置购房产,她现在这家铺子是租的,平时休息就在隔间的耳房里对付一下。 案桌上的烛台熊熊燃烧着,谢轻颜坐在桌前,像是在摆弄着什么,在她面前摆放着黑色的粉末。 “一硝二磺三木炭,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吧?” 谢轻颜有些愁苦地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她弄出来的这东西靠不靠谱。 “你弄火药的心思还没死透呢。”系统冷嘲热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少管,我有我自己的规划。” 谢轻颜把磨碎的硝石硫磺木炭的粉末混合在一起,正准备想着什么时候出去试验一下。 系统见她如此执迷不悟,于是开口泼冷水:“你别折腾了,□□人间在几百年前就掌握了,不然你也不能如此轻松地获得原料。” 谢轻颜不死心:“别忽悠我了,这么好用的东西他们都掌握了为什么不用?” “火药是很危险的东西,由国家严格掌控,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是个修仙界,符纸和法器都有类似爆破的功能,低成本且威力可控,比你那蹩脚的科学管用多了。” “许多修仙者为了赚钱,会把制作的法器符咒拿去人间卖,基本都能卖到很好的价钱,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去修仙的原因,除了能变强长生之外,还能赚很多钱。” 说话,系统顿了一下,仿佛在嘲笑谢轻颜的无知。 “那你不早说。” 谢轻颜懊悔了一阵,但想到至少来人间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平平淡淡活着也挺好的,不该挣得钱还是别挣。 “算了算了,我继续卖我的胭脂吧,太危险的钱我也不敢整挣。” 谢轻颜泄气地把那些黑色粉末收了起来,吹灭了烛台上的火,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租的这间房子是商用店铺,只有主屋旁边的一间狭小的耳房供她居住,没有厨房也没有厕所。 吃的倒是好解决,谢轻颜居住周围就有食肆,就是上厕所有点麻烦,她必须走出这条街然后转两个巷子才能找到一个公共茅房。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是入夜了,谢轻颜也必须爬起来走老远的路去上厕所。 夜里的城中一片寂静,街上巷子里的灯都熄的差不多了,黑暗的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谢轻颜提着一盏灯,烛火摇曳的微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石路。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除了觉得有些麻烦外,已经没什么害怕的。 只是这次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轻颜下意识抬头查看情况,刚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少年撞入她怀里。 “诶呦!” 一阵碰撞声过后面,双方都倒地不起,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谢轻颜捂着被撞到的额头慢慢起身,有些气愤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朗,赏心悦目到让人看了生不起气。 但谢轻颜可不是一般人,自从她被燕弈和沈初荷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人刀了三次后,早就对长的好看的人祛魅了,谢轻颜面露警惕地看着对方,没有先出声,而是像先看看对方什么态度。 姬云谨一脸不耐烦地抬头,像是烦躁被人耽误了他的事情,但在看到谢轻颜后忽然眼睛一亮,站起来一肚子坏水地朝谢轻颜走去。 “这位妹妹,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注意看路,你没受伤吧?” 姬云谨想要来扶谢轻颜,却被谢轻颜一个扭身躲开了。 “别动手动脚,还有什么哥哥妹妹的,我们熟吗你就乱叫?” 姬云谨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不仅没让谢轻颜放松下来,反而让谢轻颜总觉得他没安好心,于是心里更加戒备起来。 而面对对方的冷脸,姬云谨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是更热情了。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的心好痛。” 谢轻颜一脸诧异:“不是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似乎不认识吧?” “不、我没有认错。”姬云谨忽然一脸深情道:“妹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什么玩意,你喜欢我?”谢轻颜一脸震惊,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到底要干什么。 姬云谨认真地点点头,而谢轻颜却一脸不信。 “那你喜欢我什么?”谢轻颜反问他。 说到这个,姬云谨似乎有些犹豫了,断断续续憋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喜欢你……特别真诚……特别善良……” “瞎扯,说谎都不打草稿。”谢轻颜很快看清了少年蹩脚的谎言。 但凡姬云谨夸两句她长的好看,被她的外貌给吸引了,谢轻颜都能心花怒放不和他计较,可偏偏姬云谨这小子不识趣,净说一些有的没的来糊弄她。 姬云谨沉默了几秒,忽然心痛地说:“我在表白心意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妹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过我准备的礼物妹妹一定要收下,不然枉费我一片心意。” 说完,姬云谨快速把怀里的东西快速塞进谢轻颜怀里,然后不等对方反应,踩着轻功飞檐走壁没一会就消失了。 不是,到底什么情况? 谢轻颜抱着东西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等姬云谨消失不见后她才想起来看看怀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金光璀璨的篦子,黄金琉璃般的齿分部密集,其间雕刻着一只展翅于飞的凤凰,双羽上衔着珍珠,有梧桐叶相伴,在这黯淡无光的黑夜中,篦子上散发着的光芒更加明显,让人难以忽略。 谢轻颜一时看的入迷,竟然一时忘记了周围情况,又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几个身着朴素的家仆跑过来将谢轻颜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家仆大喊一声:“凤兮梧桐篦在她手里,她就是那个贼人!” “什么贼人,你们认错人了吧?” 谢轻颜完全还在状况外,看见自己被人围住后连忙开始狡辩。 “还敢狡辩,你手里拿的就是我们小姐的宝物凤兮梧桐篦,如果不是你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一个家仆怒斥道。 凤兮梧桐篦?谢轻颜低头看手里的篦子,纷华靡丽的样子完成符合这个贵气的名字,又想起之前把东西塞进她怀里的少年,谢轻颜脑子很快转过来,她这难道是被栽赃了? “还和她废什么话,直接把人抓回去让小姐处置,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语罢,几个健壮的家丁撸了撸袖子,面色不善地朝谢轻颜走来。 “各位大哥听我解释,这东西不是我偷的,是刚才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塞我怀里的,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这东西真不是我偷的,我连你们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拜托各位有点职业操守好不好,出来抓人分不清脸就算了,怎么还分不清男女?” …… 谢轻颜狡辩了一大堆,但对方却充耳不闻,势必要把她拿下归案,她没办法,只能后退几步捉摸着怎么逃跑,顺便把姬云谨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就在这时,平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飒飒声,几根银针划破空气飞速刺进家仆的皮肤里,同时阴针里沾染的麻药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流动,家仆顿感身体无力,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看着倒地不起的家仆,谢轻颜有些疑惑,紧接着她又看到刚才那个黑衣少年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后款款朝她走来。 “这位妹妹,方才吓到你了,没事吧?” 姬云谨彬彬有礼,上演了一处英雄救美的好戏,可谢轻颜心里却没有对他的半分感激,满脸是被栽赃陷害后的愤怒。 “你有病吧,偷东西栽赃给我,还要不要脸?” 谢轻颜实在是气不过,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骂了出来。 姬云谨一脸笑嘻嘻,依旧没半分悔改的意思。 “这不是权益之计嘛,那些人追我我又不能在这城中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只能利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式来脱险,也多谢妹妹愿意配合我,回头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谢你个头,给点实际报酬好不好?”谢轻忍无可忍道。 “报酬?”姬云谨弯下腰来和她对视,语气上扬道:“整个云荒都找不出比小爷更值钱的报酬了,要不要小爷把自己赔给你?” “咦,走开走开。”谢轻颜一把把姬云谨推开,恶心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转念一想又道:“我看你塞给我这篦子挺好看的,既然我都替你背了这小偷的罪名,不如就把这东西赔给我,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说着,谢轻颜晃了晃手里的凤兮梧桐篦,篦子上的凤凰随着光线流转生辉。 “可以啊。” 姬云谨回答的干脆,让谢轻颜都有些怀疑他动机不纯,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感到身边吹过一阵疾风,姬云谨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谢轻颜身边,把篦子从她手里抢走了,等谢轻颜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的凤兮梧桐篦已经不见了。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 谢轻颜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而此时的姬云谨早已踏着风跑远了,只留下他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再见了这位妹妹,有缘再见的话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他速度极快,在这黑夜之中很快就见不到人影了,谢轻颜气的咬牙切齿,但不知道去哪里找人算账,只能窝囊地咽下这口气。 她把照明的手提灯从路上捡起来,因为刚才的摩擦,灯里的灯芯早已熄灭,谢轻颜只能摸黑走回去。 回去的路还剩一半,谢轻颜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伴随着的还有各种玻璃木片混合的扭曲破碎声,一道橙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几乎把方圆几里的路都给照亮了。 谢轻颜心中一沉,想起方才放在屋里的火药,心中忽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她加快了脚步,最后近乎跑起来回到她租店铺的那条巷子。 第5章 若初见 随着越来越近,谢轻颜看到了许多人围在案发现场,以及爆炸过后一片狼藉的房屋,相邻的房屋被炸毁,只剩下几片断壁残垣,其中她的那间店铺最严重,已经碎成一地渣渣了。 完了完了。 谢轻颜吓到差点瘫软在地上,她立刻就想到会不会是她弄的那些火药爆炸把这里炸毁了,要真是这样她赔钱得赔死! 但转念她又存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说万一和她没关系呢,可就在这时,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忽然响起,直接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别侥幸了,刚才有老鼠跑进房间打翻了了烛台,烛台点燃了火药才导致的爆炸。” “不可能,走之前明明把蜡烛吹了!” 谢轻颜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嘴上还在狡辩,可系统又说火灭了但温度还在,像这种炎热的夏日风一吹就能让火焰复燃,而且它有上帝视角,看到了老鼠打翻烛台导致火药爆炸的画面,如果谢轻颜不信它还可以让画面在她脑海中过一遍。 最后谢轻颜彻底心死,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几个官差走过来,向她确认身份后直接把她拷走了。 日照高城,夏日的莒城炎热非凡,街道上来往的民众都挨着阴凉的地方走,茶楼酒肆里宾客满盈,进出来往的人有说有笑,说书先生侃侃而谈,从民间志怪讲到牛鬼蛇神,从儿女私情谈到鸿鹄之志,各种脍炙人口的故事不绝于耳。 谢轻颜是在一阵喧闹声中被吵醒的,她就睡在一条小巷的出口处,自从她被从官府放出来就一直露宿街头。 谢轻颜抬起手来遮住刺眼的阳光,眼睛不断开合,想要适应周围的环境,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旧了,有些地方还打着几个补丁,在她前方还摆着一个缺口的瓷碗,瓷碗里还装着几个铜板。 是的,谢轻颜现在已经流落到风餐露宿靠乞讨为生的地步了,她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拿去赔款后还倒欠八百两,换算成她那个世界的软妹币就是就是三百多万。 为了赔完款,谢轻颜不得不日夜劳作地去打黑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她也只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工资,按这个效率下去,她得打六十年工才能还清还款。 她现在十几岁正是闯荡的年纪,要是打六十年工还债这辈子算是完了。 谢轻颜从怀里拿出一个过夜的冷馒头,边吃边涕泗横流,泪水打湿脸庞,白面馒头都吃出来一股酸涩味。 老天爷你是不是在逗我,难道我不是被系统选中的天命少女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街头当乞丐? 还有那个人贩子系统,把她拐到这个危险的世界就算了,还一点都不管她,留她一个人在这破地方摸爬滚打。 而系统也听不得谢轻颜说她的坏话,立马反驳说自己已经给谢轻颜铺路了,只是谢轻颜不按她说的做,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抱怨完后,谢轻颜撑着膝盖起身,准备去干活了,她自身力气比较小,干不了粗活累活,平时就是去给酒楼客栈当个保洁什么的。 原本前几个月她在城里一家生意不错的客栈打工,只是因为上菜时一位贵客看她不顺眼就把她开了,没办法的谢轻颜只能重新找工作。 她来到大街上的告示榜前,告示榜上层层叠叠贴了许多淡黄色的纸张,有招工的、有通知的、甚至还有通缉令。 谢轻颜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反而非常荣幸地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 重金悬赏此女: 姓名不详,曾潜入陆府行偷窃罪,盗取陆府宝库地阶法器凤兮梧桐篦一件,若见此女请立刻向陆府禀报,举报者可获得两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悬赏令上墨笔描绘出来的图像实在是抽象,不仅秃瓢顶眯缝眼,还长的老气横秋貌若无盐,完全和谢轻颜的真实模样相反,简直是在对她美少女的身份摸黑好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原来她居然值两百两银子,这抵的上她打十多年工了,那如果谢轻颜自己举报自己就可以拿这两百两银子去还债,这样岂不是美哉? 但这个危险的想法很快被谢轻颜从脑子里甩了出去,陆府通缉她的原因是想拿回凤兮梧桐篦,可现在篦子不在她手上,她去陆府投案简直是自寻死路,钱捞不到就算了还会把小命赔上去。 想到这些,谢轻颜内心又把那天拖她下水姬云谨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谢轻颜思索时,一个连腮胡的壮汉看了看通缉令,又看了看谢轻颜,用粗犷的声音说:“俺看这画像咋和你长这么像呢妹子,你该不会就是去那陆府偷东西的小偷吧?” 谢轻颜被他吓的一激灵,惊恐对方敏锐的同时又在恼火这么丑的画像到底是在怎么看出来是她的。 “不是大哥你有眼睛吗,我长那么标致的姑娘怎么可能是画像上这个大妈?” 那壮汉觉得谢轻颜说的也有些道理,摸摸头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妹子,这画像确实没什么水平,但总感觉和你有几分神似,所以俺就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妹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轻颜表面接受了他的道歉,内心却在暗自庆幸能蒙混过关。 兜兜转转一天,谢轻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已经好几天没正式吃过饭了,基本都是吃两个馒头度过。 但今天谢轻颜已经感觉不能再这下去了,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必须吃点好的来补充点能量,不然很可能要挂了。 她在路边摊买了两个肉包,边吃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对自己的未来很茫然。 就在谢轻颜发神之际,几个壮汉突然从周围跑出来围住了她的去路,她吓的一哆嗦,马上想到是不是债主来讨债了。 几个壮汉像屏风一样把谢轻颜四周挡住,防止她趁机逃跑,最前面的几个壮汉让开一条路,一个身材矮胖衣着富贵的从中走出来,他双手负在背后,两颊的肥肉晃动,从嘴里吐出一句腔调尖细的话。 “谢轻颜,你欠的那八百什么时候还我啊?” 谢轻颜满脸讨好,低声下气道:“你放心啊刘掌柜,欠你的钱是一定会还的,能不能宽容我几天,这几天手头紧,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还给你。” 被称为刘掌柜的男人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欠我钱的人都会这么说,我耳朵都听起茧了,但没一个人能如数还我。” “哈哈。”谢轻颜尴尬一笑,果然还是前人把路走窄了,害的她想找条生路都难,“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是非常有信用的,我可以给你打工,我会的东西很多的!” 既然宽限不行那就向对方展现自己的用处,谢轻颜为了求放过可谓是绞尽脑汁地想话术了。 可谁知刘掌柜根本不听她的废话,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壮汉把人拿下。 “我也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既然拿不出钱你人就跟我走吧。” 几个壮汉速度迅速,把谢轻颜的双手擒在背后,按着她将她的双手双腿绑了起来。 谢轻颜一阵惶恐,挣扎着尖叫道:“来人救命啊!强抢民女了!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救……呜……” 最后一句救命没喊出来,谢轻颜感觉颈侧一痛,被人敲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谢轻颜感觉身上一阵凉意,脑子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她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一股软绵绵的的舒服,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榻上。 牡丹刺绣的床幔如行云流水般垂落下来,四个角都挂着香远益清的荷包,谢轻颜坐了起来,抬起手撩开青绫,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拿起一面铜镜,发觉自己脸上化着艳丽的妆容,朱唇粉面,额间添花,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她现在穿着一身轻柔飘逸的霓裳羽衣,每走一步身上的羽衣就如同飘带般流动,好看极了。 谢轻颜像自拍一样拿着镜子四处找角度,完全忘我地欣赏自己的美貌,可接着她又想到底是谁帮她换衣服,换衣服的人不会把她看光了吧? 坏了,谢轻颜双手抱住自己,心中一顿隔应。 在这时,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非常热情地开口:“娉婷你醒了,赶紧准备准备,一会张公子就来了!” “姐姐你认错了吧,我不叫娉婷啊?” 谢轻颜一脸诧异,完全不懂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然后遇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娉婷是你的艺名。”女人满脸不在意,而是给她解释:“刘掌柜把你卖给了春风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这的姑娘了。” “春、春风楼?!” 谢轻颜表情一点点裂开,再结合自己和女人身上风尘的打扮,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好家伙,原来不是姐姐是妈妈桑!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逼良为娼,我要去告你们!”谢轻颜声音几乎颤抖,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这么痛心疾首的呐喊。 可能是在现代法治社会生存太久了,谢轻颜出事的第一想法就依靠法律,可惜面前的女人却不以为意,反倒是觉得她天真。 “放心吧,你还是清白之身。” 女人没生气,反倒是好声安慰她,来着里的姑娘开始都和谢轻颜一个反应,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安抚几句过几天就妥协了。 软妹币就是软人民币啦 还有中间那段“老天你是不是在逗我……”是最近一个梗改的,我听说晋江需要标出引用内容出处[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若初见 第6章 巫神篇 听到自己没被糟蹋,谢轻颜心里算是得到一点慰籍,可下一秒女人的话又让她彻底心死。 “我看你长的貌美,又年轻水灵,比起城中那些公主贵女也丝毫不逊色,可不能让那些猥琐男人糟践了你。” “我把你的第一夜卖给了张府的三公子,他父亲可是当今王上眼前的红人呢,你只要把人哄开心了,让他抬你回门做个填房什么的,以后可就想尽荣华富贵了!” 女人天花乱坠一顿夸,谢轻颜听完眼前一黑,已经开始焦灼要怎么逃跑了。 等女人离开后,谢轻颜急得在屋子里乱转,想找个地方离开。 从门出去肯定不行,这样太明目张胆会被人抓回来的,从窗户……谢轻颜朝外面看了一眼就放弃了,三楼多高的地方她肯定会摔死的。 谢轻颜走路的时候风风火火,身上的裙子被带着缠绕在一起,最后竟然成为了她走路的阻碍,紧紧裹在她身上还差点把她绊倒了。 “诶呦,什么破裙子!” 她抬起手来就是一阵胡乱拉扯,裙子被她弄的凌乱不堪,全然忘记了在几分钟前她对这条裙子还是满眼喜欢。 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这次谢轻颜看到的不是打扮花枝招展的妈妈桑,而是一头脸上油光满面衣着珠光宝气的、嗯……人? 为什么说是头,因为谢轻颜在看见那人时属实吓了一大跳,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就不说了,身材更是像一个长宽等比的正方体,偌大的门他是严丝合缝地挤进来的,没看清的还以为是哪家屠宰场的员工跑出来了。 一眼看上去少说三百斤,走路的时候地上都一颤一颤的,谢轻颜吓的差点尖叫起来,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最后没站稳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那老鸨诚不欺我,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张公子嘴角上扬,牵动着脸上的肥肉,紧接着一脸猥琐地朝她走过来。 谢轻颜手抖如筛,用尽力气颤颤巍巍道:“系、系统,我要读档!”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直接停止了,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一切安静地能听到风声。 突然,画面如镜子般碎裂,谢轻颜再次恢复自由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转换,她已经逃离原来了房间,身上轻柔的霓裳羽衣已经换成了原本那件补丁的布衣,靠在一条破旧的巷子里露宿街头。 冷风扑面而来,让谢轻颜迅速清醒,她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在确定自己脱离危险后嗓子眼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诶,活着好难啊。”谢轻颜身体朝后仰靠住墙壁,哀伤道:“这个穿书一点也不好玩,我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我快活不下去了。” 她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气,系统把她读档回了被刘掌柜要债的前一天晚上,她现在没被卖到春风楼,还在街头当乞丐。 刘掌柜算是莒国都城有名的商人,据说他本家是莒国富可敌国的巨贾,在莒国手眼通天,这就是说她想要逃债的话,就必须逃出莒国。 这样显然不可能,她现在资产是负数,只能靠两条奔跑,都城里布满刘掌柜的人眼,她前脚刚到城门后脚人就追上来了,她一个身弱体虚的小女子怎么可能跑的过那些壮汉? 谢轻颜咬着下唇表情抽动,内心无比萧条。 “你可以接取支线任务赚钱。” 系统善意提醒她,哪知谢轻颜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一口拒绝。 “你想害死我吗,让我边还钱边给你打工,你这个黑心老板!” “并非这样。” 比起谢轻颜的癫狂,一身轻松的系统倒是冷静了许多,“给你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朝云暮雨,任务地点在南境,莒国位于东疆的最北部,想要去南境得跨越整个东疆,东疆土地广袤无垠,仙者依靠仙舟法器尚可来去自如,但凡人若仅凭车马横跨东疆,就算从弱冠那天走到耳顺之年,也才勉强能踏及南境后土。” “不说这要用一生才能走完的路程,途中所要用到的费用就是你欠的的好几倍了,而我弹指间就可以把你传送到南境,你试想你到了南境,讨债人会千里迢迢追过来么?” 该做什么选择已经很明了了,谢轻颜一口就应下来,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摆脱眼前的险境,至于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我、我这不是逃债啊,我这是紧急避险!” 临走之前,谢轻颜还嘴硬了一句,系统懒得拆穿她,直接把她传送走了。 【任务:朝云暮雨(已接取) 请宿主寻找巫神行雨箫,任务完成奖励洗髓丹一枚,随机世界碎片。 正在传往南境……】 浩浩荡荡的汝水将泱泱沃土一分为二,汝水之阳为中洲,汝水之阴为南境。 虽说南境和中洲有明显的地域划分,但实际还是景朝王室所统治的领土,曾经人界在南境的地盘本是春秋列国中的楚地,占据南境四分之一,后被景朝前身的景国吞并。 剩下四分之三就是仙界的土地,八大世家之二的伏羲氏和扶芒氏,以及九大仙门之二的北斗天宗和瑶台,就坐落在南境。 因为非常非常简单的原因,谢轻颜没钱没实力,只有小命无数,系统害怕她自己在南境摸索又挂几次耽误时间,于是直接把人送到了任务地点。 “算是给你的新手优待了,等你以后经验上来了就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琼华林在云梦泽境内,是仙界的地盘,云梦泽再往西就是巫山,传说山中居住着巫山神女。 “你给我传送到琼华林里了?我怎么感觉不像啊。” 谢轻颜看任务简介里的琼华林是个满天云雾仙气缭绕的仙境,遗世独立,不入凡尘,可眼前明明百姓和乐充满人间烟火气息,和描述中简直大相庭径。 “这里是离琼华林最近的一个小镇,进入琼华林的修士基本都会选择在此地落脚,你过会自己想办法进去。” 和人间群居的社会体系不同,仙门之间都是独立生存的,为了方便门下弟子日常生活以及和人间贸易往来,通常会在山门脚下设置几个体系简单的城镇,这个小镇就是依附着山上某个仙门世家而存活。 “等等,你不是说直接把我送到任务地点吗,怎么到头来还要我自己爬山啊?” “若是凡人能随意进入琼华林,那这里面的天材地宝早就被掠夺干净了。” 琼华林境内灵气充沛,滋养了不少鬼怪大妖,还有各种天然剑气法阵,伤人于无形之中,化神期以下修士想要进入琼华林就必须结伴而行。 接取任务后谢轻颜可自选择三个任务道具,她第一个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仙界的货币灵石,毕竟人还是要靠钱立本的,更何况她前几天已经体会过没钱的痛苦了。 后两件分别选择了聚灵丹和春秋玉,聚灵散能聚集周围灵气伪装修为,在琼华林这种灵力充沛的地方尤其好用,春秋玉是黄阶法器,具有防御效果,可以在进入琼华林后保护谢轻颜不受周围法术困扰。 客栈里来往的人形形色色,除了店小二基本没人注意到谢轻颜的到来,她按照系统说的,来这里寻找同盟前往琼华林。 谢轻颜付了灵石,点了些价格适宜的饭菜,然后在客栈里找了个空位坐下,观察起周围的人。 旁边一桌的几个平头百姓和醉了,就开始口无遮拦地高谈起来。 “诶王二哥,最近来咱们镇上的仙门子弟咋这么多呢,虽说平时前往琼华林探险的仙者也很不少,但都没达到这段时间人满为患的情况,是不是那琼华林里又出什么宝贝或仙女了?” “还真给你小子蒙对了,据说琼华林中有上古神器显世,仙门百家都卯足了劲想要去争抢神器,看来我们又能看一场好戏喽!” 来琼华林的人无非就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求财问宝寻找仙机,第二个就是欢会仙女。 系统曾给谢轻颜介绍过为什么任务会叫做朝云暮雨,传说在这片土地的楚国时期楚王曾在此地梦遇过巫山神女,神女自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两人曾一起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有文人将此时写成赋流传下来,为世人歌颂,有很多人在听完这个传说后仰慕巫山神女的美名,于是不远万里跑来琼华林只为一饷贪欢。 谢轻颜原本以为这就是个被文字美化成传说的谣言,但系统却告诉她这都真的,基本来这里找神女的男人都能遇到神女并与之相欢,所以来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当时谢轻颜就惊呆了,没想到这神女玩的这么开,居然来者不拒。 然而系统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此神女非彼神女,让谢轻颜摸不着头脑。 一顿毫无作用的废话过后,又有一个喝醉的青年加入了那二人的谈话。 “你们懂什么,我听说今日就连北斗天宗的星君与伏羲氏的少主都来了,只为争夺这神女箫,其他人肯定没戏了,就看这俩怎么打吧。” “居然这么兴师动众吗?” “这不废话吗,那可是上古神兵,从十万年前神族隐退前就流传下来的上古神兵,这样好的武器谁不想要?” 谢轻颜原本只是想打探下情况,找几个盟友什么的的,但发现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天骄汇聚争夺神兵,而且这神兵的名字还叫……神女箫? 等一下等一下,这东西不会是系统叫她找到巫神行雨箫吧? “猜对了,巫神行雨箫就是是巫山神女锻造的神兵之一,简称神女箫或巫神箫。” 她想法刚冒出来系统就给她解答了疑惑,谢轻颜听到后心彻底死了。 还真是没良心的系统逼她打黑工,就如今这情况,神女箫连寻常修士都抢不到更何况她一个凡人? “有句话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趁人打架的最凶的时候去把东西偷了走不就行了?” “你说的到轻松。”谢轻颜语气幽怨, “我要是有你说的这实力早就去抢银行了好吧!” “那你就去抢啊,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牛是马?” 谢轻颜:…… 我是小丑行了吧! 第7章 巫神篇 明明是闷热的夜晚,谢轻颜却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或许心静自然凉,心凉了自然就死了。 谢轻颜从客栈里走出来,里面嘈杂闷热,让她受不了一点,她站在客栈外贯穿小镇的溪水边吹了吹冷风。 谢轻颜刚才试着抿了两口酒,现在脑子晕乎乎的。 过了一会,她把目光从溪岸收回来,准备回客栈休息。 第二天早上,谢轻颜服用了聚灵丹,找了一群散修结伴进入琼华林。 琼华林里巨木参天,隐天蔽日,脚底下的土壤被茂密的杂草铺满,如同一块天然的地毯,身临其境,偶尔还能听到妖兽的咆哮声与树木大地的震动声。 妖兽和普通野兽不同,妖兽都是通灵性的,多数妖兽都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琼华林里虽然妖兽居多,但也不必把警备都放在妖兽身上,他们真正要防备的,是这里面的各种剑气法阵和幻术,这种无形中的威胁才是最要人命的。 一路同行下来,通过旁听那些散修的对话,谢轻颜也知道了这群人是来干嘛的,寻财问宝、相会神女或者来此地历练的都有。 理由各式各样,但这些人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只想在琼华林外围转一圈捞点油水就走,对横空出世的神兵没什么想法。 “你在看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呀?” 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走到谢轻颜身边和她搭起话,她名叫青菱,两人在这个队伍是为数不多的同龄人,下意识走到了一起。 “这里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不可放心警惕。”谢轻颜看似严肃,其实就瞎扯几句显得自己很懂。 “没错,霜降姑娘非常敏锐,这里有个天然形成的杀阵,若是不小心触发法阵的话那就遭了。” 领头的男人认同谢轻颜的话,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体壮硕,面色神采奕奕,名叫徐明昼,元婴后期的修士,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谢轻颜在结伴的时候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用之前当小仙侍时期的名字代替,况且她也懒得想名字。 “霜降好厉害,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到元婴。”青菱夸赞了一句,语气温温柔柔,但让谢轻颜听着却有些不舒服,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夸赞,而像是在迎合,像是在和她套近乎。 不过谢轻颜可不在乎这些,反正都是夸她,怎么夸不重要。 “在这地方谨慎一点总没错。” 谢轻颜坐怀不乱,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但其实她心里慌的要死,她原本觉得聚灵丹把她的修为伪装到金丹前中期就不错了,这样把实力控制在中等的位置,不会因为太强被推去做领头羊,也不会因为太弱被抛弃。 谁知道这聚灵丹效果这么猛,直接把她干到了元婴,成了队伍里除徐明昼外最强的修士,让谢轻颜陷入两难,就好像考试作弊一不小心抄过了,为了不暴露只能继续伪装。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走下去吗?”后面一个修士询问。 徐明昼沉思了一会,还是谨慎做出决定:“不可,我们掉头回去,再找其他的路。” “可这样也太麻烦了吧?” “没必要这么怂,我这么多人还破不了一个法阵吗?” “算了算了,他带队他说了算,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内讧的好。” 后面跟着的人七嘴八舌,不服气徐明昼的做法,而徐明昼也表示如果不服气的可以自行离开,这样众人才悻悻闭嘴,跟着他一路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头顶上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如利刃般划破平淡的高空,让人感到耳鼓嗡嗡作响。狂风咧咧,枝叶哗哗作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红色的大鸟从天空飞过,最后没入不远处的树林里。 那只大鸟长的漂亮,头部盯着高耸的羽冠,颈部修长如蛇,羽毛从背部到腹部由深变浅,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能看到流转的彩光,尾部绚丽多彩,长有三条长长的翎羽。 “快看,那是三尾凤鸟!” 所有人都很吃惊,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眼睛如痴地盯着那凤鸟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忘怀。 “嘶——!” 在三尾凤鸟没入的那片丛林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树干与树叶的断裂声不断传过来,丛林上方惊起了一片飞鸟。 一条浑身鳞片的巨蛇冲天而起,它张着巨口吐着蛇信子,面色凶狠地用身子把三尾凤鸟的尾部缠绕住,硬生生把凤鸟鸟从天上拽了下来! 但凤鸟也不是吃素的,煽动着它巨大的双翼努力挣脱,卷起了一阵又一飓风,谢轻颜被这风吹的睁不开眼睛,手臂被迫挡在脸前,流动的空气卷着树叶风沙扑面而来,她的头发和裙子都卷在了一起。 “那是穿鳞莽!” “真是倒霉,刚进来就遇到妖兽打架,这次行动怕是多有曲折了。” 两只妖兽体型巨大,打架发出的动静能波及到方圆几里外,目测修为在化神以上,反正是他们这群人惹不起的,为了不受到牵连,一行人只得赶快离开。 走了一段时间,眼前出现一片宽阔的空地,粗壮的树木如同城墙一般将空地围了起来,空地的中央有棵参天巨树,粗壮的树枝目测要几十个人手拉手才能围一圈。 树高近百米,在茫茫树林中尤为突出,底下的空地被巨树的枝叶完全遮盖住,基本照不到太阳,所以鲜少有草木生长,只能看见一种淡蓝色的细长复瓣花朵。 “这是须兰草,通常伴随着三尾凤鸟生长,看来这棵树是那凤鸟的老巢了。” 徐明昼抬头看着巨木的顶端繁荣的枝叶,似乎是在观察凤鸟的巢穴,看了一会后他又底下头,准备离开这里。 “我们走吧,不然等过会凤鸟回来被发现就遭了。” 可剩下的众人却迟迟不愿意离开,须兰草是不可多得的仙草,而且还是长在仙气充盈的琼华林,伴随凤鸟生长,肯定是品质上乘的仙药。 见如此,徐明昼也不好过多管教他们,只能告诫他们不要贪多贪足,适量取一些就可以了,免得被凤鸟发现追上来。 这些须兰草中,最漂亮的莫过于离巨树最近的一株,这株须兰草比其它须兰草都大,目测半人高,莹蓝色的花瓣精益剔透,细长的花瓣层层叠叠排在一起,飞星流彩,貌若隐菊。 整朵花周围还萦绕着缥缈朦胧的雾状灵力,殷红色的雾气像是血雾一般,给高洁圣神的花添上一丝危险。 有人被迷了心窍,争抢着想要去摘取这株奇特的仙葩,可是却被徐明昼阻止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领头的人发话,扭打在一起的那几个修士才不服气地住手。 “这是须兰血草,和普通的须兰草不同,是三尾凤鸟用自身血液浇灌养育的。” 据说三尾凤鸟每次进入新的境界时,都会在巢穴周围选一株合适的须兰草用血液浇灌滋养,这株被滋养的须兰草会吸纳天地间灵气,储存在花苞中,等凤鸟要跨入下一个境界时,就会吞噬这株仙草帮助自己渡劫。 面前这株长相异样的须兰草明显就是三尾凤鸟用自身血液浇灌的那株,要是拿走了凤鸟肯定会追杀上来,到时候他们一行人就完了。 徐明昼讲清楚利弊后,那几个修士仍旧有些不死心,但碍于凤鸟的威压,只得放弃。 整理好后,徐明昼带着一行人离开,只有一个灰衣青年,在队伍的最后方迟迟不愿意走。 他眼睛望着那株须兰血草,眼神里的**呼之欲出。 “韩木,别看了。” 徐明昼注意到灰衣青年大一场,出声呵斥他,被叫做韩木到青年眼神不甘,但还是忍了忍转身跟上队伍。 “好安静,这周围会不会窜出妖兽什么的。” 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树藤缠绕野草疯长,除了人群踩着枯叶噼里啪啦的声音外,安静到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树林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灵活动的迹象,让人心生不安。 “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吗,怎么没印象啊?”人群里有人发出提问。 领头的徐明昼面色凝重,最后吐出一句话:“先走着看吧,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路可可走了。” 谢轻颜站在最前面,忽然抬手接住一朵飞舞而来的花蕊,有些疑惑道:“这是桃花吗?” “假的吧,临近八月怎么会有桃花。”青菱走过来看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地说。 但她话音刚落,忽然吹起一阵猛烈的清风,风带着粉色的花瓣满天飞舞,淡雅的香味沁入心脾,叫人闻之欲醉。 一行人顺着风的方向,穿过茂密的树林,最后来到一片满天芳菲的世外桃源,芬芳馥郁,摇曳生姿,清风自山岗袭来,天上白云如流水般缓缓流动。 看到这副美景,有些人不顾劝阻,就兴奋地跑了进去,边跑的同时还边喜悦地喊道: “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古书上记载着神女会伴随着迷人的桃花降临,我们在这一定会遇到神女的!” 此话一出,原本那些为神女而来的修士就更不愿意走了,另外一些修士出于好奇,也鬼迷心窍地留了下来。 徐明昼没多加阻拦,看着现在天黑,于是答应众人在这里修整一晚,等第二天早上离开。 第8章 巫神篇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王问玉曰:“此何气也?” 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 王曰:“何为朝云?” 夜渐入深,山间的冷风也开始呼呼吹了起来,周围温度降低,一行人又分散为几个小组,聚在围在火堆前取暖。 和谢轻颜在一起的是几个女修,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和男修士想要私会神女的美梦不同,这些女修士来的目的基本都是找仙草或者像找个风水宝地修炼。 琼华林危机重重的同时,也蕴藏着无限的机缘,否则数万年以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涉险闯入琼华林。 干柴在烈火中噼里啪啦作响,谢轻颜拿着一根长棍,长棍上穿着一条烤鱼,她看时候差不多了,把鱼拿到嘴边吹了吹,亲亲咬了一口。 入口而来的是烧焦的外表以及滑嫩的鱼肉,外酥里嫩,但并不好吃,寡淡中掺着腥味,谢轻颜吃了一口后就眉头拧在一起。 “没味道,好难吃。” 一边尝了一口味道的青菱也颇为认同,吃了两口勉强填饱肚子后就丢掉了。 火堆里的木柴逐渐减少,火焰也弱了下来,徐明昼吩咐众人轮流守夜,谢轻颜自告奋勇做了第一个,对她来说熬个夜不算什么,睡的正香被人叫起来干活那才叫痛苦。 规定是每人守半个时辰,可能是因为以前经常熬夜的原因,谢轻颜守完半个时辰后依旧很精神,看着周围睡死的一片,有点犹豫是人美心善一次再守一会还是直接叫人来守自己去睡觉。 在她犹豫之际,一道空灵若有若无的吟唱传入谢轻颜的耳朵里,那是一个柔和如秋水般的女音,神秘婉转的歌谣像是在思慕,又像是在引诱。 明明无风之地,如云霞般艳丽的桃花却在满天飞舞,空中摇曳的花雨让谢轻颜看的入迷,悠扬动听的歌谣让谢轻颜听的入醉,她神色茫然,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如痴如醉地盯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象中。 一阵清脆的铃声想起,仙雾缥缈的朦胧中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青衣,风华绝代,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肌肤如玉般无瑕,朱红的唇色点缀在淡雅精致的粉面上,淡极始知花更艳,容貌倾城倾国,像是从天上宫阙落入凡尘的仙子。 周围的花雨慢慢朝她涌来,为她铺成一条花路,女子赤着脚、踏着花瓣一路朝谢轻颜走来。 谢轻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被那女子吸引过去了,全程忘我地盯着她。 女子走到她面色,似是怜爱又似是着迷地抚摸着她的脸,女子手指洁白修长,如羽毛般从谢轻颜的身上掠过,脸颊、脖颈再到胸口,女子摸的位置越来越靠下。 指尖冰凉的触感在谢轻颜的肌肤散开,让原本身体有些燥热的她感觉到一股畅快的舒适感。 就在谢轻颜快沉浸在这舒适的温柔乡中时,身上那块春秋玉发出咔嚓一声碎裂开,她的手掌在挪动时不小心被玉的缺口划伤,但却意外的没有痛感,反到是被血迹大片染红的衣袖触目惊心,让谢轻颜从这诱惑中清醒过来。 “你是谁?!” 谢轻颜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明明眼前的女子如此梦幻美丽,但她总觉得往往最迷人美丽的最是危险,她脑子飞快转动,把之前神女的传闻与眼前看到的联系在一起。 不是吧,她一个女生也能获得神女的青睐吗? 这神女不仅不挑食,还是男女通吃? 谢轻颜脑子一堆的问题,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是拉子,不想和神女欢寝。 谢轻颜越是往后退,神女就越是朝她靠近,从开始只是试探性地行动,到最后越来越着急,神女原本带着完美笑容的脸上因为着急变得有些破裂,不断朝着谢轻颜逼近。 谢轻颜的内心也被恐惧蔓延,她没有犹豫转身就跑,那神女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如山中噪鹃,像是要把耳膜穿破。 神女五官乱飞,眼眶不断往下耷拉,鼻子嘴巴黏在一起,整个人变得扭曲起来,它手指成爪状,两条腿跑起来想要去追谢轻颜。 可神女像是不会走路跑步一般,它的每个步子都跨的很大,每次跑步□□的间隔都接近一条直线,但这样跑又会很笨拙,速度越来越慢,离谢轻颜也越来越远,最终它放弃人类正常跑步的方式,腰往下弯双手撑在地上,就这样用四肢跑步。 谢轻颜跑到最后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了,但她还在凭着求生的本能在奔跑,她时不时回头看看追逐她的怪物,那怪物行走方式越来越诡异,四肢上翻,头发乱飞,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怎么跑都甩不掉。 跑到最后,谢轻颜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她想要继续提速,但发现双腿软绵无力,失去知觉已经不听她大脑的控制,这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极限,只能看着背后怪物追上自己的无力感真的绝望极了。 不甘就此的谢轻颜绞尽脑汁,想找到破局的方法,她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完全没有一丝疼痛的迹象。 “这会不会是个梦?”谢轻颜喃喃细语。 她听说梦里感受不到疼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了这个想法,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谢轻颜心底莫名有了底气,逃跑的速度也不再是因为没力气慢下来,而是因为她想主动面对这恐惧。 逃避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既然退无可退那就迎面而上,就算死亡也配的上一句勇气可嘉。 …… 骗你的,上述其实都是谢轻颜为了掩盖自己跑不动的事实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心灵鸡汤,除了跑不动外,她还有一个能安心的底气,那就是她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自己在梦里,梦里收到的伤害与现实不相通,而且说不定她在梦里死了现实中就活过来了。 至于遇到剩下的百分之一怎么办,那谢轻颜就只好自认倒霉回去读档了。 谢轻颜最后跑不动停在原地,她毅然决然地转身朝向怪物,看着那怪物朝自己扑过来,想躲开发现腿使不上力气,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没力气了,只能害怕地闭上眼睛。 如预料之中,怪物带来的并没有死亡般的痛感,而是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谢轻颜惊吓般从梦中惊醒。 “呼……” 谢轻颜拍着胸口,喘着大气,想要努力让自己从残留的困意中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到一架尸骨般的东西被拦腰截断躺静静躺在她的身边,立即被吓了一大跳,脑袋也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玩意?” 那东西虽然外表像是尸骨,但拼接成人形的没一寸骨头都是泡烂发臭的木头构成的,仔细看这尸骨和正常的尸骨不同,最明显两排肋骨的地方连在一起,间隔粗细长短不同,甚至骨头都曲线都是不规则的。 有些地方缠绕了藤蔓,长着青苔和野草,有点像是被树皮包裹着的尸骨上长出植物,像是死了好久。 谢轻颜注意力被这木制的尸骨吸引,等她看完才发觉那尸骨的前方居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她朝着对方的衣角往上看,看到的是一个眉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白色的衣袍毫无修饰,一封银白色的腰带横过腰间,将原本蓬松宽阔的白袍束紧,黑色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还有几缕垂在肩膀上,添上一丝随意的美感。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谢轻颜脑子里几乎立刻浮现这句话,眼前的男人和她见过的大部分男人不同,他没有燕弈的那种强者压迫,也没有姬云谨那种放荡不羁,反倒是显得超卓文雅,风流蕴籍,不像是寻常的修士,倒像是人间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士。 “姑娘无碍吧?” 白袍公子的声音也和他的外貌一样,文质彬彬。 谢轻颜摇了摇头,然后问:“请问你是?” “唤我子渊即可,我从楚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来到这里,要去巫山南面险峻的高山,寻找我的妻子。” 其余的谢轻颜还没问,子渊就毫无防备的全都说了出来。 见对方如此坦荡,谢轻颜也不再隐瞒,不过为了不穿帮,她还是用霜降这个名字。 “子渊,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谢轻颜指着地上的木头尸骨问。 子渊神色如常,给她作解释:“这东西叫藤傀,就是藤树的傀儡简称,据说在这琼华林的中央有一颗生长上万年的藤妖,会吸收行人修士的精气提高自己的修为,被吸收精气的行人会精神失常到最后暴毙而亡,死后尸体会成为藤妖的肥料,腐蚀不了的骨头会被藤妖控制成为藤傀。” “这藤妖还真是吃干抹净一点不留啊。”谢轻颜感叹,怎么会有这么会利用资源的妖怪,真是浑身上下一点也不浪费。 子渊一脚把面前的藤傀踹开,给谢轻颜扶了起来,藤妖擅长幻术,喜欢用幻术将人麻痹,在无形中吸收人的精气,同时在人体内种下自己的种子,等人暴毙后种子就在腐尸上发芽,将尸骨变成被木头包裹的藤傀,与树妖的根茎联络在一起。 藤傀也是藤妖的一部分,藤傀同样可以行使藤妖的法术,将行人或者妖兽变成自己的同类。 开头文献引用先秦·宋玉《高唐赋》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引用乐府诗集《白石郎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巫神篇 第9章 巫神篇 “此神女非彼神女。” 系统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又在谢轻颜耳边回荡,她把刚才的梦与子渊的话联系在一起,意外发现这藤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女吧? “外界经常有神女**的传闻,曾经不知多少人为了这个故事蜂蛹前往琼华林,却殊不知‘神女’并非真正的巫山神女,而是这藤妖为吸引猎物放出来的诱饵,上当的人最后都成了它的肥料与藤傀。” 谢轻颜听到最后恍然大悟,又想起其他人会不会中招,她起身迅速查看周围的情况,果不其然那些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脸上都带着满足享受的表情,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 形态丑陋的藤傀四肢扭曲,以非人能做到的动作爬在睡着的人身上,上下颚一开一合,啃食着这些人的肌肤,动作大到谢轻颜怀疑藤傀一不小心会把下巴弄掉。 人变成藤傀后就已经不是人了,成了依赖藤妖意识活动的怪物,它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靠藤妖吃人的指令而行动,为了完成指令而行动,所以一切的动作都看起来那么诡异、那么恐怖。 谢轻颜心中一阵恶寒,刚才被子渊踹飞的那只藤傀在她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爬在她身的? “先救人吧,不然一会这些人该被藤傀杀掉了。” 话音刚落,子渊就提着剑冲了上去,用剑身把爬在人身上的藤傀一一挑飞,藤傀被挑飞后摔倒地上,身体四肢和头颅解体,散落了一地。 谢轻颜在后面有点不知所措,抬了抬手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用害怕,藤傀没什么实际战斗力,只能靠梦境杀人,现实中的藤傀和尸体差不多,筑基期修士踹两脚都能散架。” 子渊以为她是在畏惧,于是开口安抚她,谢轻颜欲哭无泪,有没有种可能她连筑基修为都没有,就是凡人一个。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谢轻颜还是装模作样到睡死的人堆中转了一圈,划水摸鱼准备蒙混过关。 好在子渊是个不爱计较的,把那些藤傀全都挑开后又崔动法力让众人醒来。 “谁、谁打扰小爷美梦?” 醒过来的修士原本还带有怨气,但在看到一副鬼样的藤傀后彻底被吓清醒,又嚷嚷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等人醒的差不多了,子渊才高声解释了原因,众人听完后心中一顿后怕,完全不敢相信琼华林的神女居然是这么个骗局,果真是美色误认啊! 有些胆小的在经历了一次生死攸关后就想着逃跑了,徐明昼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招呼着众人准备离开。 “动作迅速些,藤傀难缠的很,一会等它们身体复原就又会追上来。” 子渊出声提醒,其余众人也不敢多耽搁,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之前没来的及,现在和你道一声谢,多亏有你帮忙否则我们一行人都要完。” 徐明昼凑上来感谢子渊,子渊没多邀功,只是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一行人穿过这片诡异的丛林,眼前梦幻美丽的景象消失,只剩下乱石堆与疯长的杂草,荒凉破败,但这份荒凉却让人安心,至少能清晰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既然各位已逃离险境,那我们就此告别吧。”子渊忽然道。 而徐明昼却像试着挽留:“这位小哥我看你孤身行动,不如加入队伍和我们一起前进吧,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不是?” 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青年的强大,实力在他之上许多,有这样一个人同行做保障,后面的路也会安全一些。 “多谢兄台好意,不过我们的目的地可能不大一样,不方便同行。” 子渊没犹豫,直接拒绝了,可徐明昼还不死心试探地问:“那你要前往何方,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 子渊抬头看了看北方,繁荣的枝叶簇拥在一起,上空弥漫着云雾与五色灵气,夜风呼啸,时不时还传来妖兽的低吼声。 “我要去琼华林的北面,前往巫山寻找我的妻子。” 琼华林的最北面与巫山的最南面想连接,她们所在的位置是琼华林南面,想要前往巫山意味着他要穿过整个琼华林。 “这……” 徐明昼倒是有些犹豫了,他们几人仅仅是在琼华林最外圈就差点丢了小命,要是继续深入的话可不敢想,双方还是选择就此分别。 子渊和众人互相道别后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阵凤鸟的鸣叫声,似地震般惊心动魄,仿佛要把整个天穹震裂,让人为之一颤。 伴随着凤鸣而来的还有满天的火球,如流星雨一般划破天际,火红的强光几乎要把整个黑夜照亮,众人反应过来后迅速寻找躲避的地方,有些速度慢的被火球砸中,露出痛苦的惨叫,血流流了一地,有些更惨烈的四肢被炸飞,只能靠身体爬行。 “这是白天那只三尾凤鸟?它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 “该不会是因为白天拿了几株须兰草吧,那玩意遍地都是,至于这么小气吗?” “别说那些废话了,我们现在得考虑怎么活下去!” 周围的修士多多少少都会用灵气护体,只有谢轻颜,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球砸中脑袋,被火焰吞噬掉。 死后谢轻颜又回到了系统空间,无痛死亡这个buff还是太好用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系统送了回来。 “那种情况我根本活不下来好吧,新手第一个任务给我弄那么难,我怎么可能完成?” “少废话了,路不平那就多走几次,走多了自然就平了。” 疑似谢轻颜想和系统抱怨讨点好处,谁知系统不鸟她,把人又扔了回去。 读档回到子渊和众人分别的那一刻,谢轻颜毫不犹豫,选择去抱大腿。 “道长我和你同行吧,正好我也要前往琼华林深处寻找东西,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谢轻颜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巫神行雨箫,总归是要深入琼华林的,与其等到以后头疼,不如现在就抱大腿,路上还能多一份保障。 子渊还没应下,一边的青菱有些迟疑地开口:“霜降,以你现在的修为去深入琼华林怕是不妥吧?” “当然我不是故意埋汰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刚才子渊道长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多麻烦他。”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故意的? 谢轻颜没有选择与她费口舌,而是身体往子渊身边挪了挪,选择躲在他身后的一个位置,她心里估算着,凤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发起进攻的。 先找个好的点位方便躲避,不然过会来不及。 漫天绯红的火球再次朝他们袭击过来,不过这次谢轻颜没有当炮灰立刻死去,而是被挡在前方的子渊救了一命,第一次致命攻击被当掉之后,谢轻颜作势摆出要进攻的样子。 “不好,怎么会这样?”谢轻颜低声喃喃自语,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她的低语果然引起了一边子渊的注意,关心道:“怎么了,霜降姑娘?” 谢轻颜面露难色,歉意地回答:“刚才和藤傀缠斗之际,我的灵脉好像被封住了,现在有力使不出。” 子渊也没多怀疑,而是抬手给她布下一个法阵,让她待在法阵内不要出来,这样可以保她不受伤害。 有了安全保障的谢轻颜松了一口气,她的小命总算是有保障了。 一整流星火球过后,凤鸟又长啸一声,一个俯冲直接向地面袭来。 “轰——!” 火球坠落在地上爆炸开,狂风席卷天地,木头碎裂与树叶相撞的声音不断传来,凤鸟压低飞行高度的俯冲压倒了一大片树林,它像是捕食虫子老鼠一般,把隐藏在树林里的修士一一捕捉,尖锐且呈钩状的鸟喙里叼着几个已尽被咬伤的修士,一开一合,血雾与肉泥混合着飞满了天际,最后又如同飞霜般落了下来。 凤鸟居然把人直嚼碎了吃下去! 几次俯冲下来,藏匿在树林里的修士乱成一团,有的被凤鸟叼走吃掉,有的被凤鸟和之前的火球砸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还有的侥幸躲过了前面这些,但却因为凤鸟俯冲时离凤鸟太近被它身上的火气灼烧,整个人都痛苦无比。 这个队伍本来就是临时组建的,现在大难临头了只能选择各自飞,还未被波及道的修士连滚带爬地逃跑,可凤鸟并不打算放人活着离开,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猛攻。 子渊抬头,看向凤鸟的眼神逐渐凌厉,他宽大的手掌握住镶松石的剑茎,出力拔出腰间柳叶形长身的青铜剑,夔纹图案的剑身寒光毕露,无形中的剑气将子渊白色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锵!” 剑身发出一声尖锐的争鸣,似乎是在向凤鸟示威,凤鸟听到了他的挑衅,不甘示弱地朝子渊进攻,身如弓箭迸发,几乎化为一道闪电,身后还残留着流光溢彩的拖尾。 子渊没有犹豫,脚尖一点,身体轻盈地腾空而其,青铜长剑挥动着劈出几道金色的剑气,璀璨的光芒像是要把天空劈出一道裂痕。 剑气化形,直砍凤鸟双翼,凤鸟在空中不断闪避,但还是被子渊的一道剑气砍刀翅膀,火红的羽毛散落了一地,被砍中的地方萦绕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灵力,是凤鸟在自愈伤口。 子渊不给它喘息的机会,想要乘胜追击,可这时的凤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没有与子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扭头飞走。 子渊见凤鸟离开,心中有些疑惑,他把青铜剑收起来,望着凤鸟离开的方向,像是在思考什么。 第10章 巫神篇 谢轻颜刚才一直躲在子渊给她布下的法阵里不敢乱动,凤鸟俯冲叼人的时候她就躺在地上装死,这样总算是保下了一条小命。 “现在安全了?” 她望着眼前的子渊,青年依旧衣衫整洁一尘不染,仿佛是没经历过刚才那场大战一般,对上凤鸟还能做到如此坐怀不乱,谢轻颜内心庆幸她终于抱到大腿。 “你的队友似乎全跑了就丢下你一个人。”扫了一眼旁边,发现没一个活人。 周围一片狼藉,断裂的树枝、被凤鸟啃食过的人体以及溅的到处是的血浆,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本来就临时组建的队伍,大难临头肯定顾着自己逃命,谢轻颜对那些人没抱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落,她现在在意的是要怎么说服子渊带她这个拖油瓶上路。 “这不是还有公子在这吗,刚好我们俩顺路一起走。”谢轻颜借机开口。 “可是我要前往的地方很危险,我不一定能护的住你。”子渊还在犹豫。 谢轻颜知道对方心善,于是干脆利用这一点,表现焦急地说:“可是我一个灵脉被封了的弱女子独自待在琼华林里更危险,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长你就带着我走吧,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谢轻颜的话把子渊给打动了,他确实是做不到一条生命在他面前白白逝去,于是答应带她一起走。 天已破晓,灼热的烈日自群山中升起,金色的光束穿透茂密的树林,打落在谢轻颜的身上。 随着太阳升起,夜里的寒气也被逼散,周围空气变得暖洋洋的,让人身心舒畅,谢轻颜眼睛眯快眯成一条缝了,神情也萎靡的不行。 昨天晚上她几乎可以说没睡觉,原本在守夜中了藤傀的幻术昏了过去,因为被子渊救到又快速从梦中脱离,之后就是无止境的逃命,一直逃到现在太阳升起。 “霜降姑娘要是遭不住,就先休息一下吧。” 子渊看他这副样子,出口提议,修仙之人身强体健,是不需要像凡人那样每日休息进食的,他只当时谢轻颜之前受伤导致虚弱,所以才体力不支。 “太好了,谢谢道长体谅我!” 单纯是困的要死的谢轻颜感激零涕,她二话不说找了舒服的地方坐下,背后靠着树身体蜷缩在一起,太阳还能晒到身上,暖洋洋的不用担心被冷醒。 看着谢轻颜秒入睡后,子渊抱着剑,在周围又转了一圈。 灵气氲氲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穿过杂草丛生的车树林,来到琼华林的中央,就能看到一处偌大的空地,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其间仙草灵药数不胜数,色彩鲜艳的仙葩一朵连着一朵,几颗矮小的树上结着一窜窜状若葡萄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这些是藏红果,可以清神醒脑,消除身上的副作用,效果显著,霜降姑娘若是想可以服用几颗,看看能不能消除你身上禁制回复法力。” 子渊看起来是真心为谢轻颜着想,但谢轻颜也是在真心敷衍他。 “多谢公子,我会尝试的,我去收集几颗试试看。” 谢轻颜说完立马拿出来一个锦囊把摘下的红果装了进去,装样子给子渊看地吃了两颗,最后告诉他没有效果,准备再赖上他一阵。 子渊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继续带着谢轻颜行动。 再往前数百米,就能看到一处平静的池水,在阳光下透露出莹莹的华光,像是从天上坠落人间的圣池,池水中央有一处小岛,小岛中央有一颗巨大的藤数,藤数盘根错节,如一条条粗壮的蟒蛇缠绕在一起形成,长条的藤枝如同鞭子,有的缠绕在枝干上,有的垂落在北风中。 想必这就是藤妖的本体了,没想到这么邪门的妖怪真身却这么有神性,谢轻颜内心暗暗想道。 【系统:宿主已到达目的地,请于此间寻找巫神行雨箫。】 系统的提示声在谢轻颜耳畔响起,她快速扫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圣池中央的小岛上,按照道理来说,神器一般都会摆放在这种神圣瞩目的地方。 可是现在问题是她要怎么过去,谢轻颜可不会天真到直接莽过去,这些天在琼华林里行走,她终于是对这里的危险有了清晰的认知,毫不夸张地说,若不是一路上有子渊护着她,她早就被那些凌厉的剑气或者霸道的灵力所杀死。 路上穷凶极恶的凶兽,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子渊身上强大的气息而对他们避之不及。 “有人来了。”子渊抬手挡在谢轻颜面前,示意她别轻举妄动,以免被发现。 在琼华林里谢轻颜完全信任子渊,于是立马跟着对方找了个隐蔽又方便观察周围的位置,藏匿起来观察情况。 前方不远处的左右两边分别走出来两只队伍,分别穿着统一的服装,神情严肃站姿规范,和谢轻颜致青春遇到的那群散修不同,这些人像是训练有素的宗门弟子,也难怪能穿越重重危机,来到琼华林中心地带。 左边为首的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肤若凝脂,玉面红妆,一身天青色的纱裙层层叠叠,飘然若仙,气质如出水青莲,衣衫与发丝随风飞扬,仿佛乘风而来的仙子。 【人物:伏羲氏少主风朝盈,曾经和男主燕弈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谢轻颜思考了一下这个暧昧的关系,问道:“那她就是本文女主喽?”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她,卖关子地留下一句你猜,然后就装死不再说话,留下被吊胃口气急败坏的谢轻颜,虽然系统给她答案,但谢轻颜内心已经自认为风朝盈是本文女主了,甚至还多想地觉得万一是本后宫文,风朝盈只是女主之一也不一定。 站在风朝盈对面的是她老熟人燕弈,谢轻颜这辈子死都不会忘记的脸,看见他谢轻颜就恨的牙痒痒,等她有朝一日翻身了绝对先弄了这逼。 不远处,风朝盈笑眯眯,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明媚又美好,她看着燕弈,笑着说:“好久不见呀老朋友,你也带自家人来这里散心?” 故友久别重逢,燕弈没有表现出一点喜悦,反倒是毫不留情地说:“我来取巫神行雨箫,你若真是来散步的,那就给我让路。” “你变了好多呢,以前的燕少主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风朝盈不经意提起从前,心里只觉得的惋惜,“别这样直接嘛,谁会和刚重逢的故友打起来?” 她话虽这么说,但已经把佩剑从腰间拔出来了,锋利的长剑出鞘时发出阵阵争鸣,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银光。 燕弈也拔出了自己的剑,两边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们往边靠,免得被我俩误伤。” 风朝盈对着身后的伏羲氏弟子喊道,声音铿锵有力,为她多添上几分英气,与领导者的气势。 燕弈亦是示意身后的人后退。 “轰——!“ 巨大的震荡在琼华林中响起,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厮打在一起,一股强烈的气息从中央朝四周扩散开,两把用玄铁和神火锻造的神剑不断相互打击,光滑的剑身倒影出两人势在必得的表情,在阳光下散发出五色的华光,发出的动静让整个天地间为之一颤。 谢轻颜离这两人几百米开外都被两人的剑气波及到了,争鸣不断的剑器吵得她脑袋嗡嗡的,波及过来的剑气如飓风,吹得灌木枝叶哗哗作响。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几招打斗下来,子渊就能看出那两人绝非善类,他选择绕道走,谢轻颜点点头,虽然任务目标近在咫尺,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路跟着子渊再想办法。 “子渊,你听说过巫神行雨箫么?” 谢轻颜开门见山地问,既然知道对方和自己的目的不相同,不存在竞争关系,谢轻颜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 “我见过。”子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谢轻颜连忙追问:“在哪里见过?” “在天上。” “哈?" 谢轻颜有一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甩自己,但联想到他真挚的性格和认真的表情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怎么说?” 子渊拿剑指了指天上,说:“刚才经历的那个圣池的上方,巫神行雨箫就漂浮在那里。” 谢轻颜问言抬头望去,强烈的眼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依稀能看见在那圣池的上方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的云雾聚集在一起,时不时还飘散出一些水汽,在灼热的太阳照耀下,如棉花般轻盈蓬松的云雾久久不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维持着。 “你的意思是巫神行雨箫在那团云雾里。” “是。”子渊颔首,“你想要这巫神箫么?” 谢轻颜很爽快地承认了,不过刚才打起来那两人想必也是因为都找到了巫神箫,她根本就没机会去争抢,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系统,非要为难我吗,这巫神箫怎么看我都拿不到好吧?“ “俗话说得来全不费工夫,打不过你可以乘人两败俱伤时捡漏。” “你以为捡漏这么好捡吗,燕弈就算剩着一口气也能捏死我,那伏羲少主看着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遇上这俩我根本就没胜算。” “少废话了,做不到也给我去做,死了读档重来,少点抱怨多问问自己有没有努力。” 又是一次互怼结束后,谢轻颜气的想死,这系统果然是黑心老板,这么坑爹的活都敢往身上揽,最重要的是这tm的还只是个新手任务,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低于难度的任务等着她 第11章 巫神篇 宁静的夜晚,树林中总是弥漫着一股神秘的雾气,强大的灵力凝聚在一起制造出一层又一层的幻境,让行走在其中的行人难以辨别路径。 地上飘落的枯叶被人不断踩过,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几个衣衫褴褛神色狼狈的修士在树林中不断穿梭,一个体型弱小的女子在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挣扎了一会发现双腿使不上力,只得自暴自弃地靠着一颗树坐下休息。 “你想死在这吗?还不快起来!”徐明昼怒斥道。 那女子自暴自弃地说:“死就死吧,反正就算凤鸟追不上来,我们也迟早被这里的幻境耗死!” 大多数人都提着一口气在逃命,一旦这口气松懈下来,那么就很难再提起来了,女子带了个头,其他人也纷纷就地而做休息下来。 徐明昼也是穷驽之末,确认凤鸟没有马上追上来后也同意了休理的提议,只是他不愿放松戒备,休息的同时还时不时巡查周围。 “凤鸟很快就能追上了,到时候我们根本逃不了,到底该怎么办呀?” “真是倒霉透顶了,不过是拿了它两株草,至于赶尽杀绝吗,我看这须兰草和普通仙草没什么两样,这琼华林里遍地都是,这凤鸟属实是畜生!” “早知道就不听那些无良道士的说辞了,把这琼华林吹的天花乱坠,说什么能遇美姬仙葩遍地,灵气充沛有助修炼,我看全是骗局!” 几个修士围在一起,有的恐惧哭诉,有的愤怒咆哮,还有的在担忧未来该怎么办,王博在一边无意听进去了几句话,本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其中一句话给他提了醒,让他开始思考他们一行人到底是怎么沦落道这个底部的。 凤鸟为什么死追他们不放? 徐明昼不是第一次来琼华林,他之前跟着一些有经验的前辈来过几次,也采摘过三尾凤鸟的须兰草,都没发生什么意外,可为什么这次凤鸟却死抓他们不放? 答案似乎并不难猜,所以徐明昼在心里有了定数后第一时间怒气冲冲地去寻找人。 此时的韩木满脸疲惫,灰衣被划破成一条条的,浑身沾满灰尘与血迹。 徐明昼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在韩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处,猝不及防的韩木朝后仰去,胸腔处传来阵阵刺痛,口腔从喉咙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些许血迹从他嘴唇处溢出。 “你干什么?!” 韩木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看着被染红的指尖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想找徐明昼讨个说法。 “干什么?”徐明昼冷笑一声,大声质问:“凤鸟死追我们这么久,难道不是因为你偷了它的须兰血草,才把它激怒的吗?” “什么,什么须兰血草?”韩木大脑岩机了一会,接着立马激情反驳他:“老子不稀罕那破草,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按好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当时就看到你小子对须兰血草心怀不轨,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拿!” 徐明昼字字指责,旁边也有人佐证说看到韩木对须兰血草打主意,更有甚者直接说看到韩木盗取须兰血草,引起了众愤,所有人把矛头指向韩木,想要杀他泄愤。 站在角落里的青菱目睹了这场纷争后有些心虚,她低着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摸了摸储物袋,内心在掂量着什么。 徐明昼已尽开始察觉到什么,不能和这群人一起走下去了,况且他们已是穷弩之弓,留下来只会被拖后腿。 一个年长的女修在准备今晚的食材,青菱走过去,亲切的地询问道:“李姐姐要我帮忙吗?” “不用麻烦,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女修连忙客气地说不用麻烦,但青菱还是留下来帮忙,女修见次也不好多加推辞,两人一起料理食材。 青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食物里加了点东西,不会要人命,但也能让他们好好睡上一阵子了。 半夜,药效发作后,所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脸舒坦地沉溺在梦中,被凤鸟追杀许久,很多人都身心疲倦,在青菱药物的作用下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青菱睁开眼,仔细观察一下确定没人醒着后蹑手蹑脚的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还搜查了一下周围,把有用符箓法器都一并带走,为自己留点保证。 她走到一半,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青菱吓了一大跳,低头看去,原来是醒过来的徐明昼抓住了脚腕。 徐明昼修为高深,青菱的药物对他起不了大作用,只能产生短暂的眩晕效果。 “你要跑去哪里?” 青菱下药的剂量很大,就算是徐明昼占着修为优势,现在也只是短暂清醒,身体手脚还是处于麻痹状态,很难行动。 “是你在食物里下的药,你要带着这些东西去哪里?” 青菱偷走的东西有些太多,储物袋里已经装不下,多余的东西只能拿在手里,被徐明昼看见了。 “你把东西都拿走了,是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你好狠毒的心!” 凤鸟随时会追上来,青菱这么做无异会把大家都害死,徐明昼强撑着站起来想要阻止她。 青菱瞬间慌了,情急之下选择杀人灭口,她拿出一件法器,是件锋利的匕首,她双手紧握匕首,不断往匕首里灌输灵力,最后重重刺向徐明昼。 被刺伤的徐明昼无力地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动力,青菱害怕动静闹太大,就没选择补刀,慌慌张张地把把匕首收起来就跑了,反正凤鸟追上来会替她解决。 夜里的树林中迷雾重重,不知道是灵气的聚集还是水雾的堆积,谢轻颜在迷雾中看不清路途,就在不久前她和子渊走散了。 这是个非常非常坏的消息,失去了子渊的谢轻颜就如同鱼失去了水,没人保护的她根本没办法在琼华林的存活,谢轻颜现在还没死还是因为子渊留在她身上的护盾还没消失。 “当菜鸡太痛苦了,我以后一定要努力变强!” 谢轻颜咬着下唇隐忍泪水,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发奋图强,好好修炼。 “别管那什么子渊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巫神箫。”系统提醒她。 谢轻颜嘴上敷衍地说我知道了,但实际行动还是想先去找子渊。 可随着她在树林里游荡的时间越久,开始出现了一些不良的反应,身体热到冒汗,口干舌燥,水怎么喝也止不了渴,脑子里一片混乱,需要聚精会神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谢轻颜开始以为是受到琼华林中的环境影响,着急想办法解决,可她对修仙界的常识一无所知,只能干着急。 迷雾中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朝她跑过来,谢轻颜开始有些惊喜,以为找到子渊了,可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又大失所望。 “青菱,你这么在这,你没和其他人一起出琼华林吗?” 据谢轻颜所知,她前几日同行的人只是想来琼华林外寻点机缘,绝不会深入冒险,经历凤鸟事件后,估计这些惜命的修士已经原路返回了,在这里还能遇到青菱谢轻颜是没想到的。 “我们被凤鸟追杀,好多人都死了,我和其他人走散了,幸亏遇到了你!” 青菱语气激动,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而谢轻颜只想窒息地告诉她,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谢轻颜吐血,但她又不好直接赶走青菱,只得带着她一起走。 两人同行时青菱一直躲在谢轻颜后面,同时警惕观察周围,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追上来,谢轻颜只当她是被追杀久了,有点心里反应正常。 但完全没想过这货会坑她! 当凤鸟的双翼再次笼罩住天空,火红的羽翼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它带着怒气,泄气地用火球乱轰。 没办法反抗的谢轻颜只能拉着青菱一起跑,跑的时候谢轻颜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速度明显比以前慢,身体也犹如重了千金。 谢轻颜开始以为是自己中了幻术导致身体虚弱,完全没想过是青菱这逼为了保存体力全程靠她拉着跑,等谢轻颜跑不动了,再一脚把人踹开。 “青菱,帮帮我。” 谢轻颜被绊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她忍着痛爬起来,想让青菱拉她一把,发现对方早就丢下她跑掉了。 这下真的心凉凉了。 打也打不了跑也跑不了,谢轻颜只能认命地去死。 “靠,这逼把凤鸟引过来就算了,居然还丢下我独自跑路,简直不是人!” 谢轻颜咬牙切齿,心底暗暗发誓读档回去一定要她好看。 “她偷了凤鸟的须兰血草,所以才会被凤鸟追杀,与她同行的修士基本被她害死了。” 系统没有一句废话,给不明所以的谢轻颜讲述了事情的因果。 “原来我死两次都是被这小贱人害的,那我更不能放过她了!” …… 话虽这么说,但谢轻颜读档回去看到青菱的时候还是怂了。 “轻颜,你发什么愣?”青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谢轻颜一眼看到了带在她手腕上的玉镯法器,她眼睛再一转,只见青菱腰上佩剑和装法器的储物袋,往下看两边靴子里还别着两把匕首。 算了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这种小人还是适合玩阴的。 第12章 巫神篇 “走,我们去那边。” 谢轻颜掉头,没打算头铁去直面凤鸟的威光,风朝盈和燕弈现在应该还在圣池那边为了巫神箫互撕,把凤鸟引到他们那边去,让双方互相残杀,然后自己趁机跑路。 “好,我知道了。” 青菱乖巧地跟着谢轻颜,没有一丝意见,谢轻颜当初就是被她这副温顺的模样给骗了,才觉得她人畜无害,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斑驳的月光洒落在谢轻颜衣裙上,她眼神迷离,行动迟缓强撑着往前走,谢轻颜一直以为是受到了林中幻境影响或者中了毒,她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轻颜,你、你还好吗?” 青菱声音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担忧还是害怕。 谢轻颜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着说:“我没事,这地方危险的很千万别停下来。” 青菱看起来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选择先跟着谢轻颜,等她病发后说不定能捡漏从她身上捞点好处。 圣池的位置还是很好找的,子渊之前告诉过她巫神行雨箫就漂浮在圣池上空,被云雾簇拥着,在没有被树叶遮挡的地方抬头看向高空,就能看到簇拥着巫神行雨箫的云雾,朝着云雾放心准没错。 两人一前一后,在森林里奔跑许久,才终于来到了先前那片空地,青菱见到满地的仙草眼睛都直了,但还要在谢轻颜面前故作矜持地表演。 谢轻颜懒得管她,按照她前一个档被凤鸟攻击的经历估算,凤鸟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段追上来了,她得赶快把鸟引到燕弈面前。 按理来说空地应该比密林里好行走得多,可谢轻颜却感觉自己脚下如千金重,眼睛很难受想要睡眠休息,脑子里却兴奋的很,发热到一种她自己都不清醒的地步,皮肤连着骨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体内长出来一样。 谢轻颜估计这次她也活不长了,但她却还要执意完成目标,不想坐着等死,万一找到风朝盈等人后人家好心救她一命。 只要不死总有活下去的希望。 不知走了许久,谢轻颜终于是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两人,风朝盈和燕弈这两人已经打完了,现在各自坐下休息,而跟着他们来的那些仙门弟子都分散在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 “仙长,救命……” 比谢轻颜的话音先落下的,是燕弈的剑,他在看见谢轻颜的瞬间,就不由分说地把出剑刺向她的身体,谢轻颜表情茫然,面前的情况明显在她意料之外。 燕弈把剑抽了出来,又丢下一个火诀在谢轻颜身上,火焰瞬间在她身上燃起,将她烧了个干净。 好吧,彻底没希望了。 燕弈这狗逼为什么又双叒叕杀她?!!! 死后谢轻颜回到系统空间里,气的要死。 “他脑子有泡吧?我干啥了就杀我!”杀就算了这次还把她烧了,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 谢轻颜恨的咬牙切齿,之前心里被杀的恐惧也被愤恨代替,要不是碍于实力差距她早就去扇他了。 “我知道你很恨,但这次燕弈杀你还真在情理之中。” 系统给她娓娓道来,从她开始有不良反应就已经预示了,这既不是幻术影响也不是中了剧毒,是之前被藤傀攻击留下的后遗症,藤傀腐烂的尸体上生出来的病菌感染了谢轻颜,现在病菌在她体内发作,把她也变成了藤傀。 系统又把谢轻颜死前的画面调出来给她看,画面中的她已经不像她了,甚至都不像个人,皮肤青紫腐烂,眼睛泛红,连行走的动作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扭曲,完全和谢轻颜之前见过的藤傀相差无几。 难怪燕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拔剑,这搁谁谁不动手? “那青菱为什么没变成这样,她明明也去了桃源被藤傀缠上!”谢轻颜不理解。 系统:“那是因为她本身是修士,你一个凡人怎么和她比?” 谢轻颜无言以对,又转移话题满脸愁苦地问:“那我该怎么办,读档回一切开始前怎么都不现实吧?” 天天为了小命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这破穿书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好在系统有点良心,告诉了她解毒的办法:“圣池水纯净圣洁,可以洗除一切副作用,你跳进去泡一泡就好了” 回档后,谢轻颜为了活命,一点没犹豫地往圣池跑,也不管身后青菱的死活,青菱倒也乐意谢轻颜把她晾在一边,这样她就更好采摘这满地的仙草了。 恍惚间,奇异的微香沁入心脾,清凉醒神,让原本摇摇欲坠的谢轻颜意识勉强清醒几分,前方云雾四起的圣池越来越近,而后她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噗通”一声栽了进去。 圣池中惊起一片涟漪,打破了原本的平静,浓郁的精气朝谢轻颜涌过来,不断渗入她体内,谢轻颜顿时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疼痛之余还有一丝被治愈的快感。 浸泡在圣池中的谢轻颜像是被放置在消毒水中的脏污一般,身体还不断发出滋滋的轻响,直到她体内的毒素清除殆尽。 毒素清除后,疼痛感也跟着消失,谢轻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躺浮云中。 在这种放松的情况下,谢轻颜忘乎所以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轻颜感觉耳边有男女交谈的声音打搅了她的睡眠,她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微微露出不爽的表情,挣扎了一会准备睁开眼前看看到底是谁打搅她好梦。 只是谢轻颜眼皮还没完全抬起来,就看到了燕弈那张冷峻的侧脸,把她吓的连忙合上眼睛,脑子里的睡意也被一股脑的吓跑了。 “凡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风朝盈又把躺在地上的少女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是凡人之躯后不可思议地发问。 燕弈蹲在谢轻颜身边,探查过她的鼻息确认她没死后又站了起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她有本事到这自然也有本事出去,不用管她。” “别那么无情嘛。”风朝盈不同意他的做法,又说:“人家有本事跑到这里已经很坚强了,我想她应该是中途中了毒实在是没招了,只能跳进圣池自救,帮她一把当是行善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走和不走之间极限拉扯,弄得谢轻颜内心煎熬极了,想着是要继续装睡还是醒过来。 “别装了,我看见你眼皮动了。”燕弈冷不丁来了一句,直接让谢轻颜陷入了最尴尬的场面。 谢轻颜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面对这两人:“多谢两位仙长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一定终身难忘。” “哦?”燕弈垂着眼眸看她,冷声道:“那你要纹身上么?” 谢轻颜更尴尬了,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把燕弈骂了一遍。 “一边呆着去,没人想听你放屁。”幸好风朝盈给她解了围,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谢轻颜握住她伸出来的手,感激的泪流满面,“谢谢仙子,仙子简直是人美心善!”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你一个凡人在这里很难生存,要先跟着我们吗?” 风朝盈温声细语,和旁边的燕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谢轻颜听了感动流泪。 又有大腿可以抱了,谢轻颜感觉自己时来运转,不用天天过读档的日子,不她的肝终于好受一点。 燕弈在一边一言不发,在了解他的人看来这是已经同意了,他这人惜字如金,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因为这两拨人的目的都是来找巫神行雨箫的,而巫神行雨箫就漂浮在圣池上空,但周围设有禁制结界,想必在解开结界拿到巫神行雨箫之前两拨人是不会离开此地的。 正好谢轻颜的目的也是巫神行雨箫,所以留在两人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在一边旁听还能得到点消息什么的。 “圣池上方设的都是些基础法阵,存在了上万年的时间,按理来说法阵存在的时间越久维持法阵的灵力慢慢散尽,法阵也会变得越薄弱。” “但这是琼华林,是一处灵气充盈的世外仙境,起阵人甚至把法阵设置到了圣池这种地脉灵气涌出的地方,随着时间拉长,法阵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吸收周围灵气变的越发牢固。” 大抵是因为谢轻颜是凡人,燕弈和风朝盈商讨的时候也不避讳她,觉得她掀不起什么波浪。 “那这有点难办啊。” 风朝盈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两人虽然都是当代天骄,但是打破万古阵法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梦幻了。 况且这地方的法阵结界一处连一处、一层接着一层,要是强行破开恐怕会触发连锁反应,引出更大的祸患。 “无法强攻那就只能顺势而为了,现在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去找阵眼,找到阵眼能破开或者暂时关闭法阵;第二张是去找契物,手持契物就能走进法阵拿到巫神行雨箫。” 燕弈和风朝盈到底也是曾经的故友,朋友关系永远在竞争关系之上,现在遇到困难两人的反应都是选择攻克难关,至于神器什么的,等留以后再说。 “这样吧,你去找阵眼我去找契物,谁先找到打开法阵这巫神箫就归谁。”风朝盈和燕弈谈条件道。 燕弈没有反对,神色淡淡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赶快行动吧,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说着他已经起身,准备到圣池那边再观察一番。 而风朝盈转过身来问谢轻颜意见:“你要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这话像是在问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一样,哄小孩似的,但谢轻颜不在乎这些,立刻做出了选择。 “我和你一起!” 她才不要和燕弈那活阎王待在一起! 第13章 巫神篇 “那好,我们开工吧。”风朝盈从地上站起来,打量着周围,仿佛在考虑该从哪里开始寻找。 而燕弈却一直没动,一双光影流转的眼瞳似有考量地盯着谢轻颜。 对方的目光光明正大,盯得她心里发毛,谢轻颜心里纠结的要死,在想要不要戳穿他的行为。 “你……” “你被鬼上身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谢轻颜没把话说完,燕弈反到说出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话,把她气的心里吐血。 燕弈抬眸看着她,眼波流转、眸光潋滟,隽秀的脸上带着点笑意,给人一种温柔真挚的感觉。 可燕弈就是用这么一张温柔的脸,说出了骂她的话,若换作旁人还会因为反差有些不可置信,觉得他这话另有深意,可只是谢轻颜知道这人是真的在骂她。 这逼有病吧!怎么突然就开始骂她了? 见谢轻颜一脸不相信,燕弈只得轻叹一声,惋惜道:“不相信就算了,那就自己挑个好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等等等等,谢轻颜有点不理解燕弈的脑回路,被人质疑后不应该是先解释吗,怎么这逼又开始骂她,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而且谁允许你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啊! 谢轻颜真的很想吐槽,明明燕弈和子渊都是清风霁月翩翩君子的模样,可人设确实两个大极端,一个表里不一一个表里如一。 燕弈平时虽然冷漠无情且嘴毒,但从不说废话来糊弄人,风朝盈也开始细细打量起谢轻颜,发现她面色发白,印堂发黑,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阴郁的死气。 “他说的没错,你身上阴气过重,像是被什么邪物缠上了,你最近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轮到谢轻颜懵逼了,她下意识抬起袖子把自己全身都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别说鬼了,她连个鬼影都没见过,怎么突然就鬼上身了? 风朝盈也持着和燕弈相同的想法,这倒是让谢轻颜有些慌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遇到过什么脏东西。 “想不起来也没事,虽然我不是风水师没学过什么驱邪除鬼之术,但好在能打,等那鬼找上门来我替你收拾它!” 风朝盈信誓旦旦,让谢轻颜无比感动,她穿过来这么多年,经历过被变态残忍杀害,被黑心老板骗来打工,被无德小人陷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心的善人,谢轻颜感激到都想以身相许了。 “你光能打也没用,她身上的鬼气很浓,目测缠着她的至少是个活了上万年青鬼,修为绝对在你之上。” 在这时,燕弈倏地给她们泼冷水,游荡人间的怨鬼厉鬼分为六个等级,按颜色划分从低到高分别是灰白黄黑红青,缠着谢轻颜的,就是等级最高的青鬼。 听到这个消息的谢轻颜心死了半截,先是被藤傀感染后又是被恶鬼缠身,期间还经历队友陷害妖兽追击,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死了要读档重来,重来了几次后谢轻颜感觉自己的肝快要受不住了,天杀的这破穿书任务她是一点也不想做了,老天爷快来把她劈死吧! “轰隆--!” 疾驰而过的闪电带着震天撼地的炸雷,劈在琼华林中的某处。 谢轻颜:…… 老天我开玩笑的,你看你,又较真。 风朝盈不疾不徐地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轻轻说道:“要下雨了。” 修士都学过避水诀之类的法术,也可以在身上渡一层屏障避免被淋湿,所以下雨对他们来说基本没什么影响。 “那我该怎么办?” 谢轻颜语气幽幽,绝望中又带着一丝想活,她既是在问下雨了她该怎么办,也是在问她被鬼缠上了该怎么脱身。 风朝盈没办法,只得询问燕弈:“我记得你好像会画符吧?你能不能画张符把她身上的鬼气去掉,让那个青鬼找不到她?” “可以啊。”燕弈回答的非常干脆。 因为对方过于爽快,爽快到谢轻颜感觉到一丝怪异,她可不相信燕弈有这么好的心思帮她。 “你求我我就帮你。”他依旧笑容春风,只是谢轻颜总能从他的笑中读出一丝戏谑。 谢轻颜听完当即就不想干了,燕弈这不纯侮辱人吗? 士可杀不可辱,而且燕弈侮辱了她这么多次,谢轻颜这次绝对不会再向威武屈服。 “我求求你了……” 一码归一码,表面理论听起来固然高尚,但实际还是滑跪好用,更何况谢轻颜这种不拘小节的大女人,从来不和燕弈这种小男人计较。 事实证明滑跪就是好用,她跪的够快还能免了燕弈的一番冷嘲热讽。 燕弈手指并拢,用手掌在空中竖着一划,突然一张细长的棕黄色符纸凭空出现,他用双指夹住符纸,手中幽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往符纸中输送,原本暗淡的符纸充满灵力,变得明亮起来。 “拿着。”燕弈把符纸扔给她,又说: “我查看过你身上的鬼气了,对你没有任何威胁,这些鬼气把你的身体丹田团团裹着,像是……在保护你?我不知道那个青鬼想干什么,但鬼这种东西的性格都是变幻莫测的,不排除上一秒想保你下一秒就要杀了你的可能,保险起见你还是拿着这张符,以防万一。” 谢轻颜赶紧抬起手来接住那张符纸,符纸握在手中有一种新奇舒适的感觉,她盯着符纸,问:“这张符有什么作用,真的能保护我吗?” 她这么问也是很担忧,刚才风朝盈和燕弈打的有来有回,怎么风朝盈都解决不了的青鬼燕弈随便画张符就解决了,这家伙不会诓她吧? 放低姿态去求人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要是让谢轻颜发现燕弈骗她燕弈就完了,谢轻颜会在心底骂死他的! “作用是会引来五雷,劈死那恶鬼,阴间的东西最害怕这种极阳之物,就算它再强,被雷劈几次也会知难而退。” 谢轻颜感觉到不对劲,“等一下等一下,这符纸把雷引来了我是不是也会被劈死?” 燕弈顿了一下,开始是想正常解释,但转念又想逗逗她:“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把鬼驱走了。” 鬼走了我的小命也跟着走了啊!! 谢轻颜在心中呐喊,到现在她才懂得系统把活着设为主线任务的含金量了,这简直太难了! “你别听他吓唬你,五雷符只对鬼魂起作用,对普通人没坏处,不过你身上缠绕着鬼气,顶多雷劈下来的时候会电一点你,反正不会死。” 风朝盈给她喂了颗定心丸,才让谢轻颜安心下来。 “保险起见,你就别乱跑了,方便我们护着你。” 谢轻颜疯狂点头,她哪里还敢乱跑,她现在心累到连任务也不想做了,巫神箫也不想找了,只想休息一会。 天上狂风骤倾落,打得落叶繁花满地,裹着泥土雨水,散发出一股淡雅清冽的泥土气息。 风朝盈和燕弈分别各自去找阵眼和契物,只留下谢轻颜一个人在原地休息,风朝盈给她了层屏障,用来防雨。 “谢轻颜,谢轻颜……” 恍惚间,谢轻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如风轻微,像丝线般缠绕在她心头,诱惑中带着些诡异。 谢轻颜睁开眼睛,神色茫然,意识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自然也没有分辨的能力,这声音引诱着她,引诱着她往某个方向走。 “谢轻颜、来这边,来这边……” 谢轻颜跟着声音,一路朝着声音的来源独自离开。 满天大雨如飞花,不断从天空吹落,骤亮的闪电伴随着震天的雷鸣轰然落下,燕弈雪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但却未沾染上丝毫雨水,他眼神坚毅地看向某处,像是在观察什么。 天空中乌云密布,但原本聚集在圣池上空的那场云雾却在悄无声息中化为雨水落下,露出了中间簇拥的巫神行雨箫。 神箫通体为玉白色,像是无暇的美玉一般,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和凰,高傲昂扬的凤鸟姿态雄伟,柔和纤美的凰鸟淡洁高雅,一凤一凰羽翼展开,煽动着翅膀不断在玉箫上飞翔。 巫神行雨箫处于沉眠状态,但昆山神玉材质所制作的巫神行雨箫仍旧能发出如月华纯洁的圣光,光辉于灵泽中流转,珠玉大小的雨滴在流光中清晰显现。 燕弈观察了一下周围阵法的构图走势,想顺藤摸瓜地将其瓦解。 他在圣池周围绕了一圈,最后看到了半块青铜器,那青铜器一半掩埋在土里,一半裸露在空中。 燕弈尝试着挪动了一下青铜器,眼前倏地一阵天旋地转,但是地面却没有晃动,是那件青铜器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影响。 经历了一次试探,燕弈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板器,莫约半截拇指厚,上面刻着鸟篆体的道纹,文字修长工整,如细虫飞鸟,古朴神秘,若是仔细观看,还能看到这些古纹活灵活现地飘动,如同真的活在这片面世界中。 南境的四分之一曾经是楚国的柔祇,楚地的历史悠久,文化特色浓厚,可惜楚国被中洲一统后,就习用了中洲的文字和生活习惯,渐渐和中洲融为一体。 但好在仙界不受人间影响,依旧沿用南境本土的文字语言,鸟篆体是最古老的文字只一,不断演化才形成了如今南境的文字。 燕弈对这些语音曾有过了解,所有解读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仍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他首先尝试将灵力注入青铜器,但发现青铜器非常排斥这外界的灵力,燕弈只能再尝试用聚灵术把琼华林天然的纯净的灵力聚集到青铜器中。 青铜器吸收灵力之后,周围渡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微光,随着灵力摄入,淡蓝色的微光愈发强烈,最后青铜器从泥土中慢慢升起,泥土从板器身上一块块掉落,露出上面完整的文字。 燕弈眼神一凛,一眼扫过青铜器上的文字,在他看完的下一秒,这些文字就真如活了一般,从青铜开器上飞了出来,如飞花般从中爆开散落空中飞扬,最后这些文字又在围在圣池上空,若隐若现。 燕弈以青铜器为介体,将天地精华纳入其中,嘴唇一开一合,振振有词地念动着刚才的道纹。 从他口中念动道文流露出来的声音似是无形中的有形,将天空中浮动的道纹联络在一起,道纹光芒逐渐显眼,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最后化虫成鸟,飞入寻常的法阵里。 法阵的根基被动摇,牵连着整个琼华林的天地也跟着晃动。 千里之外的连雨天,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老叟在田中插秧,一阵山摇地动后将他整个人都倒转到田中,不但湿了身子,还压垮了一大片秧苗。 燕弈根据之前的观察,不断瓦解着周围的阵法,阵法碎裂后的碎片被青铜器不断吸入体中。 最后法阵彻底碎裂,青铜器吸收完残留的法阵碎片后慢慢坠落在燕弈手中。 在这时大雨停下,狂风消失,他原本飞扬在空中的衣袍如行云流水吹落下来。 燕弈抬头看向空中的巫神行雨箫,发现围在神箫周围那道朦胧的法阵消失,巫神行雨箫的光芒愈发强烈。 “成了。” 第14章 巫神篇 天将入夜,绚丽的残日没入群山,余留的绮光散落云间,片片萧瑟,片片绝美,纵横交错的云霞绯红颓靡,诡异妖冶,凄凉决绝,美丽中又充斥着危险。 苦恶鸟急促凄厉的叫声穿荡在树林里,此起彼伏,西风簌簌,枝叶草木互相拍打,哗哗作响,寒冷的空气中蚊虫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让人莫名烦躁,又忽视不了这片丛林中透露的诡异。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香火气味,香味开始是淡淡的,似有似无,随后渐渐变得浓郁,闻起来叫人头晕,叫人分不清现实。 谢轻颜神志不清,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地朝某个方向走去,不知道从何而起的烟雾漂浮在空中,聚集在她的周围,冥冥之中把她朝某个方向引。 几只黑色的飞鸟盘旋在上空,凄厉而又尖锐的叫声穿透耳膜,黑鸟看到谢轻颜,如同看到猎物一般朝她俯冲,尖锐的喙不断啄咬她的衣裳和皮肤,谢轻颜疼到失语,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抬手驱赶黑鸟,身上衣服的布料已经被撕破出几个洞,低头还看见她之前装藏红果的精囊掉在地上,里面的藏红果已经被黑鸟吃的差不多了。 不对,黑鸦攻击她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来到这里的? 谢轻颜恍然惊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种鬼地方了,脑子里想起燕弈说她被鬼缠上的话以及刚才的经历,突然毛骨悚然,直冒冷汗。 那青鬼似乎知道她待在燕弈风朝盈身边是安全的,所以故意讲她引诱出来,从而更好下手是么? 刚才如果不是那几只黑鸟贪吃来寻她身上的藏红果,撕扯中把她弄醒,那她是不是死在这里了? 谢轻颜现在情绪复杂,庆幸不安慌乱夹杂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陷入在恐惧之中。 忽然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她眼前出现如幻想般的画面,一辆马车载着人从前方驶过,旁边有几个穿铁甲的士兵护送着,马车上挂着的红色绫罗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跪坐着的少女。 少女穿着纯衣纁袡,玄黑色的深衣庄重古朴,纁色的衣缘交叠着被腰带束起,红色的纱幜蒙住了少女的面首,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虽然不是很常见,但谢轻颜一眼看出那是春秋列国时期的衣着,而看她盖着的盖头应该是准备嫁人。 有风吹过,将眼前的幻境吹散,可先消失的却是马车上的婚嫁少女,少女先一步消失,谢轻颜看到空空如也的马车,正好奇少女去向何方时,马车和士兵也被风吹散了。 接着她感觉背后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在了她身上,谢轻颜动作一僵,几乎是立马联想到了什么,背上的东西一直在她耳边吹风,催促着她、引诱着她。 “回头、回头看我一眼呀,看看我美不美,美不美……” 谢轻颜脑子飞快转动,在想着应对方法,这种时候最蠢的办法就是转头或者惊慌失措的逃跑,因为这种前人作死的案例太多了,她不得不就此避雷。 思来想去,没有反抗余力的谢轻颜选择装傻,装作没听到那东西的叫喊,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这样才能有存活的几率。 她蹲下身去把被黑鸟吃剩的藏红果捡起来,吃了两颗想着能不能抵消恶鬼给她身体带来的副作用,然后把剩下的装起来备用。 起身时,谢轻颜感觉到自己背上如有千金重,压得她喘不过气,但为了不被察觉到异常,她还是面无表情淡定从地上站了起来,实则嘴里牙都快咬碎了。 那东西一直压在谢轻颜背上,让她走的每一步都感觉到沉重无比,在土地上留下厚重的脚印。 就这样,谢轻颜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又在寻找着燕弈和风朝盈,她原本想拿出之前燕弈给她的五雷符赶走恶鬼,却发现她体内没有灵力驱动不了符纸。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答案却抄不了的无力感,让她痛侧心扉。 不知走了多久,谢轻颜终于走出了那片诡异的地方,周围七扭八歪的古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矮小充满生命力的新树,夕阳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此刻头顶上是明媚的太阳,光影透过树叶在空气中流转,鸟儿自高空愉悦的叫唤,泉水叮咚,如鸣珮环,让人心境明朗。 谢轻颜不知怎地,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心中被不知名的情绪给占据着。 我是谁?这是哪里?我又要前往何方? 脚底下有一滩水积起来的小洼,通过反射她能看到背上的人影,出乎意料的,谢轻颜没看到面目狰狞的恶鬼,而是一个容颜近乎完美的少女。 那少女弯着红唇,眼角被牵扯着向上飞扬,收纳光阴的眼底似乎泛着点点星芒,白瓷般的皮肤如娃娃一般,干净的脸庞未施粉黛,出水芙蓉,仿佛与这天地山水融为一体。 “公子玉,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少女晃了晃双脚,如玲声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垂下来的长发时不时佛过谢轻颜的脸,弄的她有些心痒痒的。 谢轻颜察觉到自己可能误入了某个幻境,但这个幻境给她的感觉和之前全然不同,之前在桃林遇到藤傀幻化的美女时,谢轻颜能从朦胧的意识中察觉到一丝危机,从而警惕防备,可现在眼前的幻境却恰恰相反,安静宜人的环境让她感觉身心舒畅,每次想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时,又会在无形中放松下来。 “你是谁?” 谢轻颜开口询问,却发现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甚至不是一个女人的声调,这声音像春风一般,温润低沉,同时还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少女嘟囔着吐槽了一句,随后语调上扬,非常郑重地重新自我介绍:“我名瑶姬,巫山之女,唐高之客,你先前受了我的恩惠,如今我于川上伤股,该轮到你来回报我了。” 少女声音飘摇,洋洋盈耳,好听极了。 听她介绍完,谢轻颜脑子里莫名涌现许多记忆,让她强制接受。 原身,或者说她在这个幻境中扮演的角色名为宋玉,楚国学侍,伴随楚王游览云梦台,误入深林,不复得路,幸得少女瑶姬相助才找到回来的路,两人就此相识。 第二次相遇,宋玉在河边看见被树枝刮伤脚无法行走的瑶姬,他为了报答之前的恩情,于是背着少女前往楚王的行宫为她医治受伤的脚。 行宫的位置并不远,走一会就能到,瑶姬整个人都很轻盈,谢轻颜背着她走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点享受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光。 走到行宫后,谢轻颜把人放到了垫子上,虽说她现在身处幻境,但眼前的一切不是受她控制的,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代入了宋玉的视角,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 安置好瑶姬后,宋玉又去外面采了些草药,捣碎为瑶姬敷上。 “你家在何方?如今你受伤了多有不便,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可以送你回去。” 宋玉俯着身子,半跪在瑶姬面前处理伤口,他先用清水擦拭伤口处的残渣污渍,又敷上捣碎的草药,最后用麻布缠绕了几圈包扎好伤口。 他所有的动作都做的很轻柔很谨慎,疼痛感在瑶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没有负担的瑶姬神色轻松,捧着脸弯腰饶有兴致地盯着宋玉。 “好了,你切记不要乱走动,如果着急回家我可以背你回去……” 宋玉话说到一半,蓦然抬头与嫣然一笑的瑶姬对上眼,秋水盈盈的眼底笑意深藏,似空山泉流,清澈透亮。 在被发丝遮挡住的地方,一抹淡淡红晕不知不觉中蔓延到他的耳根,宋玉不敢再看,低下头欲盖弥彰地替瑶姬穿上鞋袜。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瑶姬主动开口,告诉宋玉:“我家住在巫山南面险峻的高山,离这里很远很远,你确定要送我回去么?” “会的。” 宋玉尚且年少,很难掩饰自己的心事,方才被瑶姬的外貌所惊艳,思绪到现在都难以平复,说话的语调没有了之前的稳定随和,反倒是有一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我去向楚王借一辆马车,把你安全送回去。” “原来你是楚国人吗?”瑶姬看着她,恍然大悟。 宋玉点点头,道:“我是楚王身边的学侍,如今伴随楚王出游云梦台。” 楚国?谢轻颜这时才注意起这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她记得在系统给她的世界观介绍中,楚国早就在万年前就被景朝灭了,如今的楚地既不存在楚国,也不存在楚王,原先的楚国早就改风换俗,和中洲文化相融合。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是万年前楚国未被灭亡时的幻境么?可她为什么会进入到这片幻境中? 这些事都不得而解,谢轻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弄清楚这个幻境到底想传达些什么信息。 第15章 巫神篇 楚顷王十三年,巫山崩摧,山阳川水断流,摧毁民居,压死居民无数。 同年齐楚两国联姻,齐国公主顷姜被送往楚国,中途遇到游牧民族袭击,逃亡过程中公主顷姜下落不明。 眼前的幻境破碎、消失、柔和在一起,又重新形成了一副新的画面,夕阳没入群山,涓涓细流淌过山谷,枯藤老树下,屹立着一座刚建好的庙宇,庙宇前方的门匾镌刻“朝云”二字。 谢轻颜鬼使神差地走进这座朝云庙,入眼而见的是神女慈悲低眉的石像,以及石像下一躺一跪的两个女子。 躺着的女子昏迷不醒,像是受了什么重伤,跪在旁边照顾她的女子谢轻颜倒是眼熟,是前一个幻境的巫山少女瑶姬。 瑶姬细心照料着昏迷的女子,那少女眼皮动了动,表情痛苦,似是被魇缠住了一般,挣扎了一番后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顷姜受伤昏迷前还在被身后彪悍的蛮族所追赶着,以至于再次醒过来,还是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她一手推开面前照顾她的瑶姬,警惕地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瑶姬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脚步后脸上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而是反问道: “那你又是谁呀,我前日出行在河边浣纱看到昏迷不醒的你,你为什么会受伤躺在河边?” 顷姜不答,依旧警惕地看着她,瑶姬见次,只好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名瑶姬,家住巫山之南,前段时间因受到天灾被摧毁,现在要前往北方逃难。” 她这么一说,顷姜才注意到眼前少女衣衫褴褛,如一颗蒙尘的珍珠,身边还放着一个包袱。 冷静下来来的顷姜态度好了许多,低声确认道:“是你救了我?” “当然了。”瑶姬不假思索地回答。 顷姜看着她,心绪从原来的警惕转变为感激,她道:“你要逃难,可有要去的地方,或者投奔的亲人?” “没有,我能走到哪里,哪里有适合我的居所,我就在那里住下。” “那不如你跟着我如何,我是齐国的公主,现在要去嫁给楚王,你与我一同去楚国首都吧,我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好啊,我和你走。” 瑶姬答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顷姜又问她:“那你可有亲人,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吗?” 瑶姬摇摇头,道:“我孑然一身,自山间的风雨中诞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说的瑰丽离奇,神秘又浪漫,让顷姜误以为她是这山间幻化的仙灵,对瑶姬又多了几分敬畏。 谢轻颜就在一边默默观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她无法触及,也无法干预,对她来说这一切就像看了个3D电影一般。 接下来瑶姬跟随着顷姜前往了楚国首都,顷姜被册封为楚国王后,瑶姬就跟在她身边做了个小宫女。 楚王多好美色,宫中从妃嫔到女婢皆为美女,但就算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瑶姬的外貌依旧光彩溢目,很快引起了楚王的注意,也遭到了顷姜的忌惮。 顷姜命人划伤了瑶姬的脸,触目惊心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从此瑶姬不敢再以面示人。 她被顷姜赶到偏僻的宫殿居住,无人怜惜无人照顾,一人孤苦伶仃,从此瑶姬变得郁郁寡欢。 谢轻颜有点可怜她,但又无能为力,眼前的幻境可能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了,只是又重演了一遍,她没办法从中干涉。 瑶姬日复一日的悲催生活终于在某天迎来了转机,因为她又遇到了那个在云梦台初识的少年。 宋玉再次遇到瑶姬时,恍惚间想起了离别时的他放开了少女温暖的手,巧笑倩兮的面容转身离他而去,稍微过了一会,婀娜多姿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宋玉抬了抬手,想要挽留什么,但却什么也没留住。 谁料几年后,宋玉前来王宫为楚王宴会作赋,途中却遇到了槁木死灰的瑶姬,他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满眼怜惜,宋玉不敢相信曾经一眼惊鸿的完美女子,到如今被人摘除了所有光鲜亮丽的羽毛,将其幽囚在了这偏僻的高台中。 四四方方的高墙将她围了起来,初生的朝日永远照不进这深宫高台中,人若草木,若是没了承载希望的光芒,也会变得枯萎不振吧。 宋玉俯下身子,半跪在瑶姬面前,指尖轻柔地拂过她脸上深重的疤痕,瑶姬移过脸,不敢去看他,心中酸楚、怯懦、自卑等情绪揉杂在一起,让她变得小心翼翼,让她变得不敢抗拒。 瑶姬以为宋玉会和那些丑恶的宫人一样,羞辱欺负她,却没成想宋玉会眼眶氤氲地望着她,声音颤抖道:“若是无人怜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瑶姬愣在原地,心中一阵酸醋,不知名的情绪催动着眼泪夺眶而出,宋玉为她拭去眼角的,一直在轻柔地哄着她。 “哭吧,我知道你很委屈。” 再后面的瑶姬已经无力回想,凄凉的月光融进了她揉碎的眼泪,只记得那时的她为了不蹉跎这一生,是一定要抓住这最后的曙光,北风吹散她沙哑的声音,将最肯定的回答送入了宋玉耳朵里。 眼前重演的故事感人至深,但谢轻颜的注意力却在宋玉的身上,只因那宋玉长的和她前几日遇到名为子渊的修士长的一模一样! 谢轻颜大脑岩机了一会,随后飞速运转把之前得到的信息在脑子里迅速理清,发现这一切刚好都说的通了。 子渊就是燕弈口中那个缠上她的青鬼,她被青鬼引诱至此,误入幻境,幻境中重演的就是青鬼的前世。 她又想起子渊说过他要前往巫山南边险峻的高山寻找她的妻子,而幻境中的瑶姬也是住在巫山之南,难道瑶姬就是子渊要寻找的妻子吗? 谢轻颜觉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可宋玉为什么会在死后变成青鬼?而变成鬼后的执念去去寻找他的妻子? 这些答案都不得而知,只能在这个幻境中继续寻找答案,虽然这样伴随着未知的危险,但谢轻颜艺高人胆大,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仗着自己能读档复活,选择在幻境继续寻找下去。 宋玉将瑶姬带入了自己的府邸,两人度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都对彼此产生了情愫。 谢轻颜就这样旁观了这对小情侣的你侬我侬,光吃狗粮都吃饱了。 宋玉时常在檐下望着院子里那颗桃树作诗,瑶姬喜欢在他作诗时取出一只长箫为他消遣,风弄箫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更吹落片片桃花,最似梦中美好的那一刻。 瑶姬手中的长箫通体玉白,晶莹剔透,箫声处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一凤伴一凰,箫声吹动,凤与凰居然也会随着飞舞,就好像真的活过来一般。 那是巫神行雨箫! 谢轻虽然没见过巫神箫真正的样子,但心底有个声音却一直这样告诉她,让她确定以及肯定。 可惜短暂的激动后谢轻颜又想到这就是个幻境,那巫神行雨箫肯定也是假的,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好歹让她停滞不前的任务有了点进展,顺藤摸瓜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巫神行雨箫的下落。 瑶姬放下手中的玉箫,只听见宋玉深情对她道:“你嫁给我,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好不好?” 脸色划伤后,瑶姬似乎失去了从前的明媚,她的半边脸被花瓣面具遮住,露出来的一边脸神色忧郁。 “你喜欢我的什么,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宋玉回答:“昔年我与楚王游与云梦台,在终年不见天的竹林深处迷路,是你将我引了出来,从那时起我就对你心生好感了。” “曾经的我尚且年轻,光彩照人,你被我光鲜的外表所吸引,从此爱上了我;可现在的我没了昔日的容貌,年华老去,你也依旧爱我么?” 瑶姬垂眸,眼里像是蒙上了灰尘,再也没有从前的光芒。 “你看这院子里的桃花怒放,如云霞般绚丽夺目,但过了春季,它就会渐渐凋零,夏天池中的荷花,也会在阵阵秋雨中被打落,秋菊衰微寒梅迎雪。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是永恒的,可依旧有雅士为其赋词,赞颂其风骨,譬如凌寒独自开的梅花,一抹艳丽的红色在雪中是那样瞩目,先人或许会因为它的美丽而停留,但更多的还是会惊叹梅花于冰霜中绽放的坚毅。” “美或许是你吸引我的其中一个特点,但你的美丽不是我爱上的唯一,你曾经明媚、善良、灵动俏皮;万般优点加诸于你,成就你的独一无二,这些优点或许耀眼,或许引人入迷,但对我来说只是牵引我走向你的一个契机,引导我爱上真正的你,即使某天这些优点消失,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有任何减少。” 两人就这样互诉衷肠,瑶姬也渐渐向宋玉打开心扉,宋玉还向瑶姬许诺过要她做整个楚国最漂亮的新娘,于是打算出游去寻找能治好她脸伤的仙药。 走之前,宋玉剪下了瑶姬的一缕头发,紧接着又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两缕发丝交织,被宋玉放在一个手掌大小的匣子里,匣子上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也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但却是用名贵的紫檀木制作的,简易而又不失高雅。 “你我今日结发,从此命运连接在一起,将永不分离。” 宋玉与瑶姬额头相抵,最终他在瑶姬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离开,踏上寻仙求药的旅途。 第16章 巫神篇 暮春时节,满天飞花如雨坠落,随风飘舞;夏日炎炎,清良的晚风中传来蝉鸣,明月上枝头。 雨送秋入,无边的落叶萧萧飘落,满地黄叶;千山落雪,北风卷地,飞雪如柳絮、如鹅毛堆满了整个院子,飞鸟六翮飘飘独自流离,宋玉别楚已经六年有余。 这六年的光景如飞花流水在谢轻颜面前浮过,对她来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但对于幻境中的瑶姬来说,是实打实枯燥难熬的六年。 宋玉家境微寒,因文词得到楚王青睐而得道升天,家里的人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楚王赐给他的府邸里还住着宋玉苍颜白发的父母,以及兄长嫂嫂。 几年的相处下来,瑶姬也和宋玉的家属相处融洽,似乎成为了这家里的一部分,只是经常会想起六年前的某个清晨,背着行囊裹着露水离开的少年郎。 现如今春去秋来,依依杨柳挂上纷纷白雪,雪积起来后又在东风送来的春意中化为汩汩水流,院中的桃花依旧如往日绚丽,只可惜不见昔日人今时归。 某天星汉灿烂的夜晚,夜半凉风习习吹过,衣裳单薄的瑶姬披了件外衣,提着灯匆匆走到门口,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宋玉寻仙问道,终于是在某个仙人手中求得了能治愈伤疤的仙药,服用仙药后的瑶姬治好了脸伤,恢复了往日的美貌,在两人准备举办婚礼时,见到瑶姬美貌的楚王又生歹念,在瑶姬出嫁那日命人掳走瑶姬。 瑶姬不愿屈服楚王,于是在出嫁那日选择了自戕,王后顷姜看在往日的救命之恩,让人埋葬了瑶姬。 而宋玉因为瑶姬和楚王起了冲突,被一贬再贬,因思念妻子终日郁郁寡欢,晚年某个惊雷暴雨的夜晚,他做梦又回到了家乡,梦到瑶姬在飞舞的桃花下吹动箫声,十几年奔波的她他早就已经满面灰尘鬓发如霜,而瑶姬的容貌依旧绝世独立,不曾衰减分毫。 宋玉萧条半生的凄苦终于在此刻发泄了出来,他泣不成声地问瑶姬,我要到何处寻找你,你我如今一别三十年不知道再次见面还能不能认出对方。 瑶姬笑了笑,映衬着周围的桃花也黯淡了几分,脸上的春光明媚让宋玉恍惚回到了初见的日子。 万籁俱寂间,宋玉只听见瑶姬说:“我曾经是天帝的女儿,于诛神之战中珠沉玉陨,我破碎的灵魂从忘川进入轮回,在这人世间辗转千百年,每一世死后,我的灵魂都会归于巫山,早上化为灿烂的云霞,傍晚化为濛濛烟雨,每一世所积累的因果汇聚于巫山中,只为我的本体再次重生于这人世。” 梦醒后,或许是为了心中的执念,宋玉踏上前往巫山的旅途,当时的他已经是耄耋之年,身边亲友多已离他而去,无牵无挂的宋玉舍弃了所有,只为在临死前再见瑶姬一面。 只可惜宋玉垂垂老矣,病死在了寻找瑶姬的路上,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没见面的可能。 或许是生前的执念太重,宋玉死后不入轮回,一直游荡在这世间,而他死的地方就是琼华林。 眼前环境如飞花飘过,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宋玉死时的场景,说来也巧,宋玉死的地方居然是个庙宇,就是瑶姬救下顷姜的那个庙宇,他死的时候双腿盘坐着,青铜剑就放在身侧,手里捧着之前放置结发的紫木檀匣子。 画面定格后,谢轻颜也被困在了其中,和宋玉的尸体一起待在这个庙里出不去。 在谢轻颜为了出去一筹莫展之际,浩大的雷声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像是上天在咆哮,雷声结束后还有余音在庙里回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阵天雷劈下来,整个幻境都被劈的稀碎,谢轻颜眼看着天雷朝自己劈下来却无能为力,只能跟着幻境一起被劈成碎片。 “救命,救命……” 谢轻颜抱着头,还处于防备的动作,意识混乱的她搞不清楚什么情况,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挣扎,她小巧的五官皱在一起,额头冒着冷汗,嘴唇发白,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像是刚从梦魇中挣脱了一样。 谢轻颜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凉风习习地吹着,古树扭曲的枝干如鬼魅般阴森,野兽飞鸟的嚎叫声响彻林间,随冷风灌入她的耳朵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恐怖无比,但谢轻颜心里却莫名安心,从虚无缥缈的幻境中脱离出来,再次感受到真实的世界,让她有一种获救后的庆幸感。 她坐在地上,身上的裙子被露水浸湿,裹上了一些泥土和枯叶,谢轻颜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把身上的泥土给拍干净。 一张黄色的纸符和泥土一起被谢轻颜拍了下来,那纸符飘落的速度缓慢,生效后的纸符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划出的几笔符咒更是像亮的瞩目,应该是符纸的能力被激活了。 纸符激活分主动和被动两种,主动激活需要注入灵力,被动激活需要纸符感应到危险的气息,鬼气与纸符的阳气相冲撞,纸符就会自动激活引来五雷。 谢轻颜一阶凡人是没有灵力的,所以刚才只可能是青鬼的鬼气激活了纸符引来五雷。 “没想到燕弈这货给的东西还真有点用。”她拿着那张纸符瞅了又瞅,暗自感叹。 抹黑走了一段路,谢轻颜找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了,屋顶漏了好几处,疯长的野草已经有庙的墙壁搞了,快要把整个庙观掩埋在其中。 谢轻颜勉强挤了进去,看到巨大的门匾掉落在在前门,被摔的稀碎,不过依稀能拼凑地看出上面三个大字:朝云庙。 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她可不陌生,毕竟在刚才那个幻境里她可看见了两次。 庙很小,从门口看就能一览无余,谢轻颜抬眼一看,果然看见了幻境中看到的那尊神女像,神女面容慈悲,但石雕成的容颜已经有些裂痕了,厚重的灰尘铺满了石像,古朴凝重。 石像之下,一块块石板铺成的地板中央打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那人的皮肉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只留着一具白骨支撑在地面,白色的衣袍被虫子老鼠啃食变得破碎不堪,飘摇的长发披散着倾泻而下,手中还捧着一个紫木檀匣子和一只竹简。 谢轻颜认出了那是宋玉,她大着胆子走过去,仔细观察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后,谢轻颜才伸手去拿了那个木匣子和竹简。 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交织的两缕头发,应该就是宋玉和瑶姬的发丝,看完匣子她又看了一眼竹简,竹简上写了几个细小的篆文,谢轻颜看的似懂非懂,只能求助外援。 “请将此物,交予我妻。” 装死了半天的系统这时候终于有了回应,好心出来给谢轻颜做了个翻译。 谢轻颜看着那只竹简思量许久,虽说宋玉是青鬼,但这一路确实帮了她不少忙,如果没他说不定自己都进不来这琼华林中心地带,她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做不到对这件事不理不睬。 最后谢轻颜还是把匣子收了起来,决定帮宋玉把东西送到,就当是回报他前几天的悉心护送之恩了。 另一边,燕弈自以为已经破解的周围的法阵,脚尖轻点腾空而起,伸出手想要去拿取巫神行雨箫。 出乎意料地,燕弈抓空了,他的手心明明触碰到了巫神行雨箫,却没办法把箫身握住,只能铺了个空。 燕弈稳稳落在地上,转身抬头看向巫神行雨箫,神情里带了些疑惑,那若有若无的触感不像是真正的巫神行雨箫。 “这是,幻术?” 燕弈语气现实不确定,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圣池上空的巫神行雨箫忽然发出一阵动荡,音波一阵接着一阵,瞬时间天旋地转,仿佛要姜整个天地震开一般。 燕弈在这场波动中尚且能站稳脚跟,只是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下一秒将要有大事发生。 震动停歇,这场风波却未停歇,原本圣池上方的巫神行雨箫忽然消失,转而从中飞出来一凤一凰两只神鸟! 这两只神鸟明显就是燕弈之前看到巫神行雨箫上刻着的图纹,没想到现如今居然活了过来,只能说这巫神箫不愧为上古神兵。 一凤一凰挥动着羽翼,飘飘悠悠,互相环绕着在空中飞翔,两只神鸟通体透明,像是由仙气汇聚而成,流光溢彩如水彩琉璃般透彻,在月光的衬托下透亮无比,还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突然一阵急促的箫声响起,声声细腻,如丝如缕,却如催命般窒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两只神鸟听到箫声后通体变得殷红,金色的双目电眼逼人,像是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凤与凰长啸一声,翙翙着双翼朝燕弈进攻,燕弈神色凝重,抬手召唤出一把长枪迎战。 银色的长枪在月光下锋芒毕露,冰冷的雾气缭绕,阵阵寒气从中散出,枪头尖锐无比,枪身精益剔透,在月光下呈现幽蓝色,水洁冰清,像是一块极寒之冰。 第17章 巫神篇 风朝盈在周边的林间寻找打开法阵的信物,只是她转了一天的弯仍旧没有任何发现,只遇到了一个落荒而逃的小修士。 “有趣,一个金丹后期的小修士,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风朝盈略微好奇的打量她,心中惊叹如今琼华林都这么好进来吗,先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如今又来个金丹后期修士,居然都一路来到了这琼华林中心。 青菱一脸脏兮兮,裙子也破损了不少,她几乎哀求地对风朝盈说:“仙长救救我,我不想死……” 话说到一半,青菱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风朝盈没办法,想着就当日行一善,于是尝试给她身上渡一层灵力护住她的丹田,然后用手揪住她的后领,拖着她到伏羲氏弟子休息的地方,找个人照看。 青菱被拖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突然风朝盈感觉手上的人一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青菱身上掉了下来,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破损的储物袋躺在地上,从中还掉出来了不少法器仙药。 法器上面附着的灵力散尽,表面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光滑的表面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痕,看起来已经破损无法使用了,想必青菱就是靠这些个法器走到这里的。 风朝盈低头扫了一眼,看见了一株尤为漂亮的仙草,那仙草形似菊花,幽蓝色的花瓣呈透明状,漂亮极了。 光从外形就能看出这株仙草的与众不同,风朝盈也很快注意到了,她低头查看,总感觉这东西在哪本书上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不过风朝盈也没多在意,而是思考该怎么处理这堆东西,她觉得反正都是已经破损的法器,估计没什么人要,就打算先把东西就放这,等人醒了让她自己来取。 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路边,又托起青菱准备离开,就这时,风朝盈耳畔忽然响起燕弈的传音。 “过来帮忙。” 干净利落,语气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但风朝盈却能从中听出几分认真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风朝盈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她还没来得及询问,眼前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你先等一会,我这里也出了点岔子。” 低空飞行的凤鸟携带着风暴前来,周围的树木被压低了一大片,风朝盈难得认真起来,把手里的青菱扔到一边,召唤出一条藤鞭。 藤鞭通体为棕色,散发着墨绿色神泽,粗细不一定藤蔓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这条身骨坚劲的藤鞭。 凤鸟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鎏金色的眼睛变得犀利起来,瞄准风朝盈朝她俯冲下去,风朝盈朝挥动手中的藤鞭,藤鞭划过天空,留下一道墨绿色的神彩,顿时藤鞭缠绕住凤鸟的脖颈,风朝盈用藤鞭提着凤鸟,硬生生改变了它攻击的方向,把凤鸟摔到了一边。 被甩出去的凤鸟落在地上,压到了一大片树木,风朝盈不敢松懈,挥动着藤鞭继续进攻,凤鸟愤怒地长啸一声,重新起飞躲避风朝盈的攻击。 一人一鸟打的难舍难分,与此同时燕弈也和那两只巫神行雨箫幻化的神鸟打了起来,巨大的动静惊扰了圣池中心的藤妖,密密麻麻的根茎从地下破土而出,根茎裹着潮湿泥土和已经化为养料的枯叶不断蠕动,处处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无数次的进攻又防守之后,风朝盈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同样身处险境的燕弈碰了面,两人后背相抵,拿着各自的武器迎战,两人愈打愈勇,鏖战许久后终于是打破了一波进攻,连片的藤傀被燕弈用御火符烧成灰烬,巫神行雨箫的乐声忽然停滞,凤与凰瞬间消失,最后燕弈与风朝盈联手击退凤鸟,总算是平复了这一场风波。 处理好这一切后,天已经偏黑,刚才一战风朝盈费了不少力气,反倒是燕弈还是一脸风轻云淡,不过风朝盈可不认为他是多有能耐,据她从小对风朝盈的了解,燕弈多半是在硬撑。 “此地不宜久留,无论结果如何我明天都得离开了,至于巫神行雨箫只能下次再说了。” 风朝盈修养一会尚且能撑一段时间,但她不得不为自己带来的本家弟子考虑,那些人没她这么大的能耐,此战过会肯定有伤亡,风朝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打算把人先带回去,下次再来取巫神行雨箫。 “圣池上方的结界和法阵强迫行不通,看来只能去找契物了。” 燕弈没有接着风朝盈的话说下去,而是说出来解决办法,但对她的做法也颇为认同,他同样带领着宗门弟子,他可不在这地方搭几条人命然后回去被那些老东西唠叨。 “但愿有这东西吧。”风朝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权把死马当活马医。 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风朝盈和燕弈都没选择让自家弟子冒险,而是把两拨人聚到一起修养,他们两人则出去找契物。 “啧。”风朝盈抱着手,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堆破烂法器发愁。 刚才她救助的那个少女已经不见了,地上的东西也少了一些只留下一堆已经不能用的法器,看来那人是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 大难临头各自逃命没什么,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一场,危机关头肯定自顾自,让风朝盈不爽的是她居然被人摆了一道。 在与凤鸟缠斗时风朝盈就一直不解,三尾凤鸟并非穷凶极恶的妖兽,她既没有侵犯凤鸟的土地又没有与对方有过节,凤鸟为何会无缘无故上来和她拼命? 思量许久,风朝盈才突然想起她从青菱身上见到的那株异样仙草,她想起她从古卷中看到过这种幽蓝色神似菊花的仙草名为须兰血草,是凤鸟用血液滋养的神草,可让人修为突飞猛进。 青菱偷了凤鸟的须兰血草,反倒是让她背了这个黑锅,让风朝盈非常不爽。 燕弈手里拿着他之前从土里挖出来的青铜板,研究着上面的字符,他刚才利用青铜板正面的文字解开第一层结界,但背面的文字他还没研究透彻,想必青铜板背面记录的肯定和解开其他结界的方法。 “你看懂了什么?” 风朝盈对这些个古文字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她虽然从小被悉心培养,但对文学之类的一律不敢兴趣,甚至小时候逃了不少的课,被夫子硬逼着死记硬背一些常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是春秋列国时期一片赋文,和结界什么的关系不大。” 可关系不大又怎么会被刻在青铜板的背面?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号曰朝云。” 燕弈把面写的赋给风朝盈念了出来,风朝盈脑子转的快,立马提出赋里写的地点会不会就是线索。 燕弈认同她的说法,琼华林紧挨着巫山,巫山是巫神行雨箫锻造者巫山神女所居住的地方,两者关系千丝万缕,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线索。 “走吧,去一趟,天亮之前赶回来。” 燕弈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张传送符,琼华林北巫山之南面险峻的高山,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有些遥远的,借助传送符省时又省力, 荧荧发光的纸符被燕弈扔到了空中,瞬间发射出一刺眼的光芒把两人包裹住,光芒再次消失时,两人也跟着从原地消失。 琼华之北,和琼华林中心地段是两副完全不同的光景,这里路段崎岖,斜坡上大部分泥土被雨水冲刷,露出底下的石头,茫茫野草在石缝中旺盛生长,苍劲的松树屹立其中。 “按青铜板说,这地方有一座名为朝云的庙,传说是楚王为巫山神女建的,那里面肯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就开始找吧,我们分开行动。” 燕弈话音刚落,眼前黯淡无光的夜空忽然闪过一阵电光,紧接着就是五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劈下来,让人措不及防。 “怎么回事?”风朝盈心生警惕。 燕弈神色淡淡,轻声道:“无碍,我刚才给人的那张五雷符被引动了。” 谢轻颜是个灵力全无的凡人,是无法主动使用五雷符的,只有被鬼气侵扰时五雷符才会被动触发。 五雷符被动触发,说明谢轻颜已经身处险境了,五雷符引来五雷替她挡住了一次致命攻击,暂且保住了她的小命,但纸符的效果只能触发一次,下次青鬼再找上门来谢轻颜恐怕小命不保。 “这离琼华林中心地段很远,她是怎么跑到这来的?”风朝盈能感应到五雷符引动的地点,同时不禁些疑惑。 “多半和青鬼有关,谢轻颜被青鬼的法术带到了这里,想必青鬼的老巢就在这附近了。” 燕弈食指中指合并向上,指尖发出淡淡的金光,他双目阖上,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几秒钟后他蓦地睁开眼睛。 “东南方向,跟我走。” 他利用纸符定位到了谢轻颜的方位,发觉谢轻颜的位置离他们不过百米,刚好能顺手救人。 文中引用宋玉的《高唐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巫神篇 第18章 巫神篇 徒步数百米,两人走入一处郁郁葱葱的森林,绿叶层层叠叠,树枝张牙舞爪,仿佛一道绿色的屏障隐天蔽月,月光很难偷过林间缝隙照下来。 随着两人深入,地上斑驳的月光也没有了,燕弈不得不拿出法器照明。 球状透白色的法器撞若寒月,泛着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大块场地,视野明亮起来,燕弈也能看清楚周遭的一切,野草丛生的地面潮湿无比,没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步陷入泥土中。 石头和树根爬满青苔,满天的树藤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树枝,从天上垂下来藤条被冷风微微吹动,仿佛真的像蛇一样在蠕动。 这片森林阴森至极,两人心境不约而同地沉下来,越往前走,环境越来越潮湿,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裸露的白骨,这些白骨看起来有动物的,也有人的,都七零八碎地堆在一起,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 眼见此景,风朝盈脸上不禁多出一抹担忧,但幸运的是他们找到谢轻颜时她人还活着,只是脸色苍白印堂发黑,脸色难看地倒在地上。 风朝盈把谢轻颜扶起来靠在树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又从玉瓶里倒出一粒安神丹喂她吃下去。 安神丹是一阶丹药,可化解体内煞气毒素,调理身体安神宁息,谢轻颜服用后脸色缓和了不少,但仍处于昏迷状态。 “你在这里照看她,我去周围找找。” 风朝盈从地上站起来,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对燕弈说。 “不行。”燕弈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 然而风朝盈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地站起来就走了,走之前还留下几句话。 “没的商量,你知道我是闲不住的性子,还有把那块青铜板给我。” 风朝盈自由散漫,对熟悉的人更是不会客气,燕弈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反抗无效后只能认命地留下。 谢轻颜深陷昏迷,但这次她罕见地没有做噩梦,而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暗无边际的深渊,这片深渊像是沼泽,领她越陷越深,又像是地狱,令她惊吓恐慌之中。 恐惧像是毒蛇紧紧缠绕住谢轻颜的心脏,让她感到窒息,带毒的尖牙刺入她的心脏,心脏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让她生不如死。 安神丹的药效渐渐在谢轻颜体内化开,分解祛除她体内的煞气毒素,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褪去,谢轻颜原本皱在一起的五官也渐渐舒展开来。 沉睡的意识由紧绷到放松,但这几天的折腾早已让谢轻颜筋疲力尽,于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能是身边燕弈身上熟悉的强者气息让人安心,谢轻颜这一觉睡的格外安稳,连梦都格外香甜。 但这个美梦持续到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又看到燕弈那张矜贵疏离的脸后彻底被打破了。 “怎、怎么是你?!” 燕弈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条腿向上屈起,手随意搭在上面,半垂着眼眸中似有飘摇的杀意略过,面色冷若冰霜,让人心生畏惧,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身侧静静躺着的长剑,似乎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谢轻颜看到他这副样子,恍惚间不禁想起了她刚穿过来时与燕弈出见到场景,那时的燕弈剑气一挥,就杀死了无数飞仙门弟子,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他站在尸群之中,竟能做到衣不染血,神色淡然,目空一切的表情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杀神,手起剑落时没有一丝犹豫。 第一次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谢轻颜刚从混乱中苏醒,记忆错乱间误以为系统给她回档到了开头,身体忍不住颤栗。 这地方是青鬼的地盘,燕弈这种修为强大的修士突然闯入让对方感受到了冒犯,周遭的煞气不断向燕弈涌来,像是青鬼在对他宣誓主权。 燕弈难得卸下表面的伪装,不动声色地与青鬼暗中博弈,青鬼也忌惮他身上至高至神圣的朱雀血脉,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谢轻颜突兀的叫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氛围。 “哟。”燕弈不怒反笑,他清楚地知道谢轻颜这种惊慌失措后认不清情况的反应,但他却并不打算就此体谅她。 “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就好像个白眼狼呢。” 他说话阴阳怪气,但好歹让谢轻颜认清了现实。 谢轻颜听完后也不恐惧了,反应过来她是被燕弈救了,但她并未就此感激对方,而是气的牙痒痒,可由于前几次被杀的经验,她不敢和燕弈登鼻子上脸,只好摆着个脸给燕弈看。 燕弈无视她的抗议,继续挑衅她道:“你醒了就跟我去找风朝盈吧,否则就乖乖在这里等死。” 谢轻颜咬着牙齿都快碎掉了,心里记仇地暗自问系统:“我以后成长起来可以先杀了这男主吗?” 谁家男频复仇爽文里的男主是这个样子的!男频的男主不应该都是正气凛然自信强大的人设吗,这么到燕弈这里就全变味了,他怎么看都和这几个词不搭边好吧! 系统:“你还是先站起来再说吧,而且男主身上的朱雀血脉已激活,有涅槃重生的能力,你只杀他一次恐怕不够,你要杀到他魂飞魄散为止。” 谢轻颜心累,表示这也太难了…… “再不走我把你扔这了。” 燕弈恶劣的语气里带着威胁,谢轻颜攥着拳从地上站起来,心中的怒气虽然没溢于言表,但从她愤愤不平的表情中也能看出一二。 燕弈非常会把握说话的度,知道再逗下去谢轻颜就该像猫一样炸毛了,就没再说一些挑衅谢轻颜的话,转而做起了正事。 “快来,我找到线索了。” 风朝盈的传音在耳畔转瞬即逝,但燕弈的表情却逐渐认真起来,他运转灵力寻找对方的位置。 须臾间,燕弈就确定了风朝盈的位置,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朝谢轻颜走去,谢轻颜一脸懵逼,双手抱住自己表示害怕。 “你要干什么?” 她语气颤颤巍巍,是真害怕下一秒燕弈变脸给她刀了。 正事要紧,燕弈懒得和她废话,二话不说走到谢轻颜身上提起她的领子,谢轻颜还想挣扎,燕弈干脆直接给谢轻颜下了道禁制让她浑身难以动弹。 他提着谢轻颜,像拎小鸡仔一样快速用轻功前进,燕弈脚步起跃如飞燕般轻盈利落,衣袂破空带起猎猎风声,疾步如骏马奔驰,转瞬间已经窜出十余丈。 不一会燕弈带着谢轻颜来到一间破庙前,燕弈放开谢轻颜领子的瞬间,她就步伐不稳地朝前踉跄几步,像喝了假酒一样头昏脑胀,一阵天旋地转后毫无征兆地朝地面栽去。 幸亏燕弈良心发现,再次伸手提住了她的衣领,才避免她摔个狗啃泥。 被燕弈提着,谢轻颜勉强能站稳脚跟,但脑子依旧晕乎乎地,胸口发闷恶心反胃,她突然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胃中涌了上来,干呕两次后直接吐了出来。 吐出来后的谢轻颜神清气爽多了,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但一抬头看见燕弈黑着的脸,瞬间心情又如石头一般跌落谷底。 啊啊啊啊啊她怎么吐燕弈衣服上了!!! 谢轻颜心虚的一批,看样子燕弈是不会轻饶她的。 “那那对不起嘛,谁让你拉我跑这么快,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要不是你把我弄晕了我能吐你一身吗?”她声音弱弱地解释。 “你的意思是要怪我喽?”燕弈被她的理直气壮弄的有些想笑。 谢轻颜心虚的眼神乱飘,支支吾吾道:“也不必这样,算我们两个扯平好了。” 说完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燕弈,对方带着怒意的表情没有褪去半分,甚至还愈演愈烈,谢轻颜就知道她这份带着玩笑的解释没让燕弈消气半分,反而给对方填了一把火。 见此谢轻颜也蔫巴了,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道歉,不过转念一想,刚才燕弈和她开了这么多地狱笑话她都没迁怒对方,怎么身份转换燕弈就玩不起了,这人果然是小心眼! “你们俩在外面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快进来帮本少主的忙。” 风朝盈的声音从庙里传出来,扬起的语调明显带着疑惑和不满,谢轻颜眼睛一转,决定不再和燕弈掰扯,转而去寻找风朝盈庇护。 她趁燕弈措不及防从对方手里挣脱,然后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朝庙里跑去。 反应过来的燕弈被气的轻笑一声,懒得再去管她的去向,而是掐诀用清洁术处理自己衣服上的脏污。 处理完后,燕弈又抬头望了一眼崎岖山腰处的这座破庙,庙顶的瓦片脱落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木梁,木梁上潮湿无比,青苔堆积,野草疯长。 庙门前的野草已经倒了一大半,只留下被利器斩断的草梗挺立在土壤中。 草梗处被斩断的口子还不断有汁水留出,看来是刚被砍断不久,燕弈一瞬间就联想到风朝盈找到这里时嫌这些杂草碍事,剑气一挥就通通砍了。 庙的两片木门已经被侵蚀到破碎不堪,燕弈抬眼就能看到向风朝盈走去的谢轻颜,他理了理情绪,脸上又恢复了寻常的表情。 第19章 巫神篇 燕弈走进庙里,与风朝盈商讨起来,他从风朝盈手中结果青铜板,又悉心读取了一次上面的文字。 “按上面写的,契物应该就在这里了,毕竟这里是青铜板上唯一提到的地方,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风朝盈也颇为认同地点头:“目前看来就这具尸骨比较可疑,虽然这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不少白骨,但都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了,就这具保存完整,这上面肯定有什么玄机。” 两人聊的很认真,完全已经忘记了谢轻颜这个人,或许是觉得谢轻颜太弱,这两人聊什么也不避讳着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被无视的谢轻颜有些心碎,但她也因此得到了些好处,至少她知道了想要拿到巫神行雨箫必须要先拿到某种契物,而根据燕弈的推断那契物就藏在这朝云庙中。 谢轻颜小脑瓜飞速运转,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根据系统给出的介绍,巫神行雨箫是巫山神女所锻造的上古神兵,而她之前她遇到的子渊是青鬼的化身,青鬼的前世就是她幻境里所看见的宋玉。 宋玉与瑶姬相爱,而瑶姬又自称巫山神女的转世之一,巫神行雨箫就在她的手中,契物肯定是和瑶姬有关心的东西,庙里的尸骨是宋玉的,他身上和瑶姬有关系的东西,就只有他双手捧着的那一盒结发。 到这里谢轻颜心里已经有个底了,她刚才从宋玉手里拿走的那个匣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进入结界的契物,她垂下眸,装着匣子的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这边燕弈和风朝盈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燕弈把整个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和结界相似的契物,只好开始低下头研究青铜板。 但风朝盈却觉得尸骨旁边那把青铜剑就是契物,偏要拿着回去一试。 “差不多要天亮了,已经到了我们说好要回去的时间,你有时间在这里磨闲功,那些受伤的弟子可没有,我要先回去了,管他这东西是不是契物,回去一试就知道了。” 燕弈也知道掂量轻重,于是放弃研究那块青铜板而是又拿出了一张传送符丢在脚下。 到这里谢轻颜无形中松了口气,要真让燕弈这么查下去,多半会查到契物就在她手中,到时候她就完蛋了! “谢姑娘,你在那边发什么呆呢,再过来些,否则没法保证你一定被传送符带走。”风朝盈对谢轻颜道。 “好,知道了。” 谢轻颜木讷地回应一声,然后走几步往风朝盈身边靠了靠,一副对燕弈避之不及的样子。 燕弈也注意到了谢轻颜这副模样,心中一顿不屑,并且暗道她自作多情。 刹那间,谢轻颜已经从琼华林北部险峻的山腰穿梭回了中心的平地圣池,风朝盈迫不及待地拿着青铜剑走过去尝试,谢轻颜也跟在她后面。 “这玩意要怎么弄啊?” 风朝盈摆弄着那把青铜剑,不知道该如何用它启动法阵。 “我看看。” 燕弈盯着她手中青铜剑,思索了一下,尝试往剑里输入灵力,青铜剑发出阵阵争鸣,剧烈的颤抖,非常排斥这股外来的力量。 他适当收拾,然后肯定地说:“这不是契物,是青鬼的法器。” 燕弈敢如此肯定,是因为他从剑中找不到任何与圣池结界相关的气息,反而是被青铜剑内汇聚的煞气所惊讶到。 初看这把青铜剑平平无奇,宽重的剑身已经生锈腐化,上面原本精致的纹路在时间的催化下已经变得模糊和平整,甚至还有几处裂痕。 燕弈只当是和那座破庙一样是春秋列国时期六下来的遗物,就没仔细探查,如今仔细一看才知道这剑里藏匿的煞气已经足以称得上古凶器了。 “幸亏是你拿了,换个修为低一些的恐怕早就暴毙而亡了。” 燕弈没有吓唬风朝盈,这种和鬼怪沾边的东西都邪门的很,外行人很难把握的住。 “那我该怎么办,你这么淡定应该有解决办法吧?” 风朝盈罕见地有些心慌,把希望寄托于燕弈身上。 燕弈也非常靠谱,拿出几张符纸丢给她道:“我可不是风水师,没学过怎么驱邪除鬼,这几张符能保你暂时不受煞气侵蚀,回去让你家里那些老头给你请个老道的风水师作法。” 燕弈口中的“老头”实际就是掌管伏羲氏的十二长老,这些长老为了家族的发展壮大,对年轻一代的天骄是非常爱护有加的,特别是风朝盈作为少主,更是备受重视。 其实以风朝盈的实力,若要硬碰硬青鬼未必能站上风,不过既然无冤无仇,她就没必要赌上自身全部去和青鬼对抗,能避且避。 为了以防万一,燕弈还是从风朝盈手里接过青铜剑准备处理,他现画了几张镇阴符,用符纸把青铜剑包裹起来,青铜剑被包裹的瞬间,纸符发出阵阵刺眼的金光,同时还能听到一阵灼烧的滋啦声,青铜剑表面的锈迹慢慢褪去,龟裂的条纹处像是伤口,被划开后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纸符越裹越紧,还蒸发出一整整黑雾。 燕弈画符的动作没有停下,包裹住青铜剑的符纸在吸收化解完煞气后突然灼烧了起来,落在地上成了灰烬,紧接着又是一批新的符纸把青铜剑包围住。 就这样反复了四五次,青铜剑上的煞气消失,逐渐恢复原本的样子,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随后,燕弈又用爆破符在旁边炸了个大坑把青铜剑埋了下去,埋完后又在上面设了几道封印的法阵。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燕弈动作娴熟表情轻松,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要紧的小事,谢轻颜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燕弈居然这这这么强! 这样看起来风朝盈完全就和燕弈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吧,之前他和风朝盈打的有来有回居然是让着对方吗,真的是太误导她了! 感慨完燕弈的强大后,谢轻颜又陷入了苦逼之中,照燕弈这个实力,她猴年马月才能把他刀了报仇啊。 系统暗自挖苦她:“就你这种小炮灰修炼到男主这个修为时估计对方都飞升成仙了,而且你现在真的很想嫉妒男主的恶毒女配,等露出点马脚就等着重新读档吧。” 谢轻颜咬牙道:“少管我,至少也是从炮灰升级完女配了,而且傻子才会和燕弈硬碰硬,他最好别让我发现他脆弱的时候,否则我将狠狠补刀。” 燕弈全然不知已经被谢轻颜示为眼中钉,还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干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这次出来真的晦气死了。” 得知自己无碍后的风朝盈心头已经退去恐慌,而是想着尽快离开这里。 “恐怕不行。” 燕弈意味深长地说,示意风朝盈看向某个方向。 风朝盈原本还一脸疑惑,但转头的瞬间眼睛忽然瞪大,脸上的疑惑被惊讶代替。 谢轻颜不明所以,也转身看了一眼,只见被雨水淋湿的松软的土壤里,突然破土而出几只如骷髅般的手,这些手上还残留着腐肉和泥土,鬼一样从土里爬出来,泥土糊住了它们全身,眼睛和嘴巴犹如空洞,深深陷了进去,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是……刚才那些藤傀吗?”风朝盈不可置信。 燕弈猜测:“藤傀本来就是被藤妖绞死后操控的傀儡,怨气冲天,刚才被青铜剑发出的煞气一引,就又复活了。” 这些藤傀之前就被他和风朝盈销毁了,藤妖控制藤傀的根茎被火烧毁,按理来说这些藤傀应该是死物一堆了,如今又复活过来,身上还散发着和青铜剑身上同样的煞气,很明显这些藤傀是被青铜剑的煞气影响了。 “乖乖在这待着。” 事态紧急,燕弈也顾不得其他的,朝谢轻颜脚下丢了张符纸就匆匆上前迎战。 纸符在谢轻颜脚底下形成一个微小的法阵,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不受伤害。 燕弈认真办事的样子,居然给谢轻颜一丝他很帅的感觉,虽然燕弈这张脸客观的很帅,但由于他之前的累累罪行,谢轻颜看到他这张脸都瞬间都是愤恨加厌恶。 可如今燕弈毫不犹豫挡在她面前的样子,居然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可很快这股感性的思绪被谢轻颜的理性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真的是被气疯了以为自己心动了,不要上赶着去当赔钱货好吧!” 谢轻颜在脑子里疯狂骂自己,还边骂边扇自己的脸,像燕弈这种爽文男主肯定是不缺小迷妹的好吧,按理来说就是后宫一大堆仰慕者更是数不胜数,她这种爱上就是当舔狗好吧! 系统看着她这奇葩的动作,诧异地问:“大姐你干啥呢?” 扇完后谢轻颜摸了摸自己红红的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哈刚才性缘脑上头现在清醒了。” 系统:…… 它到底绑定了个什么玩意! 回归正题,系统提醒她:“抓紧时机。” “什么抓紧时机?”谢轻颜很明显没猜透它的意思。 “取巫神行雨箫啊你个傻缺,你不会要等到燕弈打完吧?到时候你抢的过那两人吗?”系统质问她。 “你骂我干什么?” 谢轻颜一脸委屈,但是有好好考虑系统说的话,燕弈和风朝盈两人都在忙着应战,没时间管她,正好是她捡漏的好时机,根据之前她偷听两人得到信息,巫神行雨箫就在圣池下方,需要手持契物才能进入,而契物很可能就是她从宋玉尸骨中拿取的匣子。 “我不会要直接跳进圣池里面去吧?” 谢轻颜思索后得出来这个结论,但系统却没有回应她,全留给她自己摸索。 没得到回应的谢轻颜低骂了一句,这破系统就会出来损她,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再三思考,谢轻颜还是决定跳下去一试,反正死了还能回档,她有容错的机会。 安置好谢轻颜后,燕弈又对风朝盈说:“你被煞气影响,已经不适合留下来应战了,你带着人先离开,我断后。” 燕弈冷静地做出决策,语气不容置疑,但风朝盈听着却很不爽:“喂,你又一个人逞什么英雄,本小姐可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点困难算的了什么。” 燕弈面无表情,声色冷淡:“怕误伤而已,你们在我不好展开手脚。” “自恋死了。” 风朝盈低骂一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可不是耍脾气比谁厉害的时候。 她把周围的弟子都聚集到一起,临走之前忽然想到了还留在圣池边的谢轻颜,想着一并带走。 但她真正走到那里时,却发现谢轻颜已经离开了原地,不见踪影。 第20章 巫神篇 谢轻颜抱着紫檀木匣子,跃入水中,平静的湖面被惊起一片涟漪,水花四溅,涌起的大片水花起起落落,把她整个人吞没掉后又恢复了平静。 谢轻颜憋着气,整个人都很难受,冰冷的池水将她包裹住,谢轻颜下意识想挣扎,但她清醒的意志制止了这种行为,继续随池水沉沦。 其实过去也不过十几秒,但憋气这种事对谢轻颜来说真的太困难了,就当她因为缺氧而意识模糊时,手里拿着的紫檀木匣子忽然发出一道淡淡的金光,金光把谢轻颜围住,形成一个小小的结界,把她和外面的池水隔绝开来。 得救了的谢轻颜松开鼻息,大口大口吸收着氧气,调整好后有些喜上眉梢地看了看手的匣子。 “看来这东西真的有用,我这运气也太好了!” 风朝盈和燕弈争了这么久,居然让她捡漏拿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木匣子的的缝隙处还不断露出光芒,由微弱到明亮,像是要把匣子撑爆开,谢轻颜顺势打开匣子,只见匣子内交织的两缕发丝光芒万丈,慢慢从匣子中升了起来,最后朝着某个方向飞去,保护谢轻颜的护盾带着她,跟着结发飞了过去。 结发带着谢轻颜垂直深入,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水渊,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圣池表面看起来直径不过百余米,底下却这么深。 水越来越深,太阳的光线逐渐微弱,周围一片漆黑,谢轻颜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不清楚周围情况,她心中不禁警惕。 再次能看见时,谢轻颜已经被带出了原来那片水域,来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密室,密室四周都是石墙,有细长的野草从缝隙的土壤里顽强生长,密室大头顶处有几道一米左右的裂痕,光芒从上面透了进来,照亮室内,却不知道光源在何方。 密室里很潮湿,天花板上不断滴着水滴,坑坑洼洼的地上有好几处水洼,青苔爬满石阶, 石板潮湿光滑,谢轻颜走路时不得不小心。 她低头看手中的木匣子,把她带进来后,结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回了匣子中,谢轻颜把匣子合上,心中掂量了一会,还是凭感觉朝前走。 冷清的滴水声回荡在密室内,谢轻颜越往前走,心里越是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密室里安静的出奇,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氛,谢轻颜心中不免害怕,走到最后看到密室内的东西后更是下了她一大跳。 在密室的最末端,放着的居然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材! 棺材上方的棺材板已经被掀开,露出里面躺着着的人,那人穿着红黑色的嫁衣,容貌依旧是年轻少女的模样,像是刚死不久,少女双手合放在腹部,手中握着一只修长的玉箫。 合该这就是巫神行雨箫,但谢轻颜却没把注意力放在巫神箫上,而是盯着少女的脸一动不动。 谢轻颜认识那张脸,那是她在幻境里见过瑶姬的脸,而这身嫁衣,则是她被叫鬼时遇到乘车少女穿的嫁衣,所以瑶姬和她初见的鬼少女是同一个人。 瞬时间,她内心一阵发毛,头顶直冒冷汗。 老天不能这对她吧?谢轻颜苟了一路,读档重来了无数次,眼看任务马上完全居然在最后给她安排了这么大个boss,真的是太抬举她了! 纠结痛苦许久,谢轻颜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她这种小卡拉米,谨不谨慎遇到鬼少女都是必死无疑,不如放手一搏直接走上去取神器,不行就读档重来。 说干就干,谢轻颜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一副决心赴死的模样朝前走。 她踏着石阶走到瑶姬的尸体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准备下手,可巫神行雨箫就像焊死在瑶姬手上一样,怎么拿也拿不下来。 “我去了,这上面是粘502了吗?” 僵持几分钟后,谢轻颜手心发酸,她不得不停下手来休息一会。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忽然间谢轻颜想起她带进来的那个木匣子,依稀记得,她找到匣子时还找到一根竹简,竹简上刻着一段文字。 “请将此物,交于我妻。” 宋玉口中的妻子,不就是瑶姬吗? 谢轻颜突然灵机一动,把放在地上的木匣子捡起来,然后一只手拿着放在瑶姬手中,另一只手尝试着去拿巫神行雨箫。 果不其然,瑶姬在拿到木匣子的那一刻攥紧巫神行雨箫的手也松开了,谢轻颜喜出望外,拿着巫神行雨箫的手忍住颤抖。 终于……终于……这个折磨人的魔鬼任务终于他妈的结束了! 谢轻颜终于是苦尽甘来,她心碎流泪激动欢呼,她把巫神行雨箫抱在怀里,仿佛苦逼了一整个高中的学生,终于得到了自己能上985的分数。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周围就一阵晃动,像是地震了一般,有灰尘碎沙从天花板上掉落,紧接着是更猛烈的震动,整个密室都开始坍塌。 谢轻颜站都站不稳,她心里一阵慌乱,生怕自己被活埋在这里,看了一圈周围,根本没发现任何逃生的路,又想着能不能驱动巫神行雨箫来打破如今的绝境,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真是倒霉死了。 但在她陷入绝境时,系统出来安慰她,“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巫神行雨箫而形成的幻境,幻境坍塌后你不会死,而是会直接被传送了回去。” 听到解释后的谢轻颜算是放心下来,可心地依旧有一股退不去的恐惧,毕竟被活埋这种事情,她之前没经历过。 风朝盈发现谢轻颜不见时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完全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踪迹。 “她不会掉水里了吧?” 风朝盈想尽所有可能,最终也只能想到谢轻颜自己掉河里消失了,否则要是被邪物拖走,她和燕弈不可能一无所知。 就在此时,骤然一阵风云变幻,圣池上方包围着巫神行雨箫的云雾忽然散开,化为阵阵雨水,随风飘摇。 “这破天气怎么又下雨了。”风朝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 与藤傀对抗着的燕弈却感到不对劲,把手中的剑扔出去与藤傀缠斗,自己停下来观察这阵雨。 飞出去的长剑一分为三,三分为九,最后急速朝藤傀进攻,九道长剑如飞星,在空中留下一道绚丽的色彩,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批又一批的藤傀被斩成两半,倒了一大片。 诡异的是,倒下去的藤傀即使是被分成两半,头和身子也各自爬行,燕弈本想用火烧,可突然起来的飞雨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绵绵细雨飘飘摇摇,看起来非常软弱无力,可燕弈却从中发现了不对劲。 普通的火焰自然无法在雨中燃烧,可他制作的驱火符,是用火精石的粉末所画制的,其引起的火焰强大无比,普通雨水根本无法浇灭,如今驱火符不起作用,这雨水中肯定有很大问题。 他抬手接住住几滴雨水,然后握紧手心感触,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雨水中的气息,和之前他对上的一凤一凰那两只神鸟一样,更具体的说,是和巫神行雨箫的气息一模一样。 “结界那边又出问题了?” 燕弈抬头看向圣池上方,只见那里的云雾还在不断散开,露出其中包围的巫神行雨箫。 巫神行雨箫看上去越来越透明,像是要消失一般,雨越来越大,倾盆大雨之后又越来越小,看上去雨马上就要停了。 巫神行雨箫飘在空中,绽放出一道夺目的花光,让人睁不开眼睛,风摇雨动,光芒消失后,燕弈睁开眼睛,发现圣池那里的结界不见了,连带着巫神行雨箫也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风朝盈还一脸懵逼。 然而见状的燕弈很快反应过来了:“巫神行雨箫消失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人拿走了。” 风朝盈还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谁这么有能耐啊,能抢在你我之前?” “那就要问问你之前救回来的那个‘凡人’了。” 燕弈特地在“凡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提醒风朝盈。 “你是说谢姑娘?按理来说她不该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人都是会伪装的。”燕弈冷笑一声,继续道:“巫神行雨箫就藏在圣池中,刚才靠近圣池的,就她一个人,而且青铜板上提示放契物的地点,我们过去却一无所获,多半就是被她拿走了。” 燕弈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才发现了谢轻颜的动机不纯,这次算是他疏忽了,以为一个凡人掀不起什么波浪。 “可就算她是伪装的,以你的修为难道会看不出来?还是说她的修为在哪至上许多,才能如此轻易地骗过你我,可是她都这么强了,为何还要伪装?” 风朝盈还问的也是燕弈心中所想,他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谢轻颜实力在他之上,取一件神器何须伪装,若真的只是个凡人,那她又是凭什么走到这里的? 这一切的疑问暂且不得而知,燕弈也没功夫去思考,现在那九道剑气已经把藤傀砍成肉沫了,但这些“肉沫”依旧蠕动着,恶心极了。 他手中燃起一道火焰,这火焰与寻常的火焰不同,这道缓缓腾升的火焰呈现透明的青璃色,跃动的火光异常妖冶,灼灼其光。 舞动的火焰倒映在风朝盈的瞳孔中,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外头人抢的头破血流的琉璃净火,这东西居然在你这里?” 传说火神祝融死后其身躯化为了一百八十道神火,散落在云荒各地,神火威力无比强大,可焚尽世间诛邪,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只要有神火出世,肯定会引起各方动荡。 十几年前琉璃净火在北域被人发现,吸引来了各方势力,风朝盈也跟着去凑了热闹,没想到只见到了琉璃净火被人带回来的外焰,这株神火就消失的无意无踪。 有人猜测神火可能又回到了地底沉眠,也有人猜测是被哪个隐世大能给抢走了,哪种传闻风朝盈都听过,可她万万没想到,拿走神火的居然是她身边的好友燕弈。 燕弈没多解释,把手里的琉璃火扔了出去,手掌大小的火焰在接触藤傀的瞬间一片连一片地燃烧起来,把这些怪物烧成了一片灰烬。 “走吧,下次我可不会再吃这种亏了。” 第21章 少时缘 幻境破灭后,谢轻颜被传送到了一处柔软的草坪上,她睁开眼睛,入眼而来到是白云飘过蔚蓝的天空,耳畔传来飞鸟的振翅鸣叫声,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逸平静,像是历经风暴后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巫神行雨箫,修长的玉箫在阳光下泛着丝丝银光,确认神行雨箫还在手中,谢轻颜不免松了口气。 拿到巫神行雨箫,代表着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系统的播报声在耳畔响起。 【任务朝云暮雨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丹一枚,随机获得逆星石一枚。】 洗髓丹顾名思义,可使人脱胎换骨重塑根基,打通经脉获取灵根,踏入修仙之路,对谢轻颜这种凡人来说可谓非常有用。 系统在第一个任务完成奖励谢轻颜洗髓丹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想让她借此登上修仙的道路。 谢轻颜对此也并不怎么排斥,毕竟在琼华林走了这么一遭,她也知道了自身强大有多么重要,不说日后声名远扬君临天下,但自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 “这个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吗?”谢轻颜盯着手中那粒药丸询问。 系统道:“对,吃下去后洗髓丹会引动周围灵力汇入你的丹田,建议你同时尝试催动巫神行雨箫,因为到那个时候周围的灵力汇聚在你身上,你就有了催动神箫的资本,而巫神行雨箫作为上古神兵,上面残留的古神印记能很好的帮助到你。” “知道了。” 说干就干,谢轻颜毫不犹豫地把洗髓丹吞了下去。 开始她还没什么感觉,可渐渐的,她感觉到一阵阵热意,像是发烧了一般,越来越热,伴随着的还有模糊不清的痛意,头痛欲裂,胸口发闷,像是要吐出来一般。 系统安慰谢轻颜别害怕,说她作为凡人第一次接受灵力,肯定是要有一段适应的过程。 谢轻颜整个人昏沉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马上就要昏过去了,可她在心底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坚持住不能睡过去,否则她很可能会死的。 就在这时,洗髓丹的药效勾动着更多天地间灵气,不断朝谢轻颜汇聚,晶莹的灵力在阳光下散发出五色的采光,耀眼夺目,玲珑剔透,逐渐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像蝉蛹一样把谢轻颜包裹住。 灵气形成的茧内,五彩的灵力滋养着谢轻颜的身躯,渐渐的这些灵力逐渐融合变化,最后变成了统一的冰蓝色,冰蓝色的灵力汇聚成一道银色的流光,缓缓向丹田的位置淌去。 痛苦灼烧着谢轻颜的全身,隐隐作痛的骨头领让她每一次的行动都成了煎熬,在谢轻颜即将失去意识到刹那,一股舒适的冰凉从丹田处传来,最后蔓延至全身,让身处痛苦的谢轻颜总算是得到一丝放松。 第一阶段也是最难的阶段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谢轻颜还需不断吸收天地精华来开辟丹田,系统让她把在琼华林中采的仙草都拿出来趁这个机会吸收了,有助于她洗髓成功。 风吹箫动,谢轻颜手中的巫神行雨箫发出一声冷冷清清的呜咽声,两只小巧的神鸟从神行箫中飞出来,不断绕着她飞行。 洗髓丹的药效还在不断为谢轻颜吸收的灵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她现在已经得心应手,能很快地利用丹田吸收这些灵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幕降临,整片的黑色笼罩住了大地,原本包裹住住谢轻颜的茧忽然产生了一道裂痕,渐渐地裂痕越来越大,朝四周扩散开来,裂痕处闪耀着冰蓝色的光芒,光华越来越绚烂,仿佛要破茧而出。 强大的天地精华将茧分化溶解,最后化为一缕缕神息流入谢轻颜的丹田中。 随着谢轻颜把周围汇聚的精华吸收完,光芒也逐渐减弱,她睁开眼睛,深邃的瞳孔在黑夜中显得如此透彻,谢轻颜现在感觉自己身心舒畅,血气十足,脱胎换骨一般进入了新的境界。 洗髓完成,谢轻颜这也算是步入了修仙的门槛,系统的支线任务也随之发布下来。 【任务:拜入仙门已发布,请宿主成为八大世家或九大仙门之一的弟子。】 虽说任务的范围是八大世家九大仙门,但综合考虑下来谢轻颜最好的选择只有扎根在南境内的四处世家仙门,因为其他的太远了,系统未必愿意再给她白嫖一次传送机会。 这四处世家仙门分别是其一扶芒氏燕家,这个就不必多少了,谢轻颜在心中直接排除掉,其二伏羲氏风家,鉴于之前对风朝盈的好感,她其实是最钟意去伏羲氏的,但却被系统狠狠避雷了。 避雷的原因很简单,虽然现在各大世家收徒不做限制,但像伏羲氏这种根据血缘所建立的势力,当然是一切以血脉为尊,其管理制度的统治者也就是家主,必须是风家嫡系所出的子女,内设长老阁,长老阁十二长老也必须带着风家的血脉,就连平日里修行,家族的资源还是多会向本家弟子倾斜。 没有风族血脉的人很难在伏羲氏混出名堂,就算你再有本事,顶多也混个无关要紧的长老当当,基本没有出头之日,其他七大世家的情况也多和伏羲氏相近。 而相比与世家,由上远古大能合力建立的九大仙门就没有这么严重的血统论,这里不论出身,强者为尊,只要你有本事有实力,杂鱼翻身当上掌门尊者也是不成问题。 系统说的谢轻颜很心动,于是就把伏羲氏和扶芒氏这两个世家都排除掉了,留下两个仙门,其一就是北斗天宗,北斗天宗位于南境腹地,宗门主占九座神峰,推选七大星君,其余尊者长老数不胜数,所教杂多,如果不确定要修什么可以去北斗天宗再做打算。 其二就是瑶台,瑶台坐标南境与西戎的交界地带天玄山脉,坐落于日月涯之巅,传说其师祖为姮娥弟子,主要以吸收月华修炼为主,且瑶台有一个异于其他仙门的规矩,就是只收女弟子,其宗门功法《玉女经》《披月剑法》等等都是只有女子可以修炼。 这俩个看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去北斗天宗,虽然瑶台有很多漂亮姐姐,但规则还是太苛刻了,弟子期间必须严格遵守门规,不允许与男子私联,只有达到一定年龄才能谈婚论嫁。 相比瑶台堪比她中学制度的恋爱规则,北斗天宗就自由多了,门内支持自由恋爱,谢轻颜做不到这么清心寡欲,相反还期待着入门后和师兄师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来弥补她中学六年没谈过恋爱的遗憾。 系统告诉她:“想要入内门必须当够一年的外门弟子,正好明年是北斗天宗三年一次的外门考核,考过了就能进入内门。” “那还说啥,就去北斗天宗了呗。” 一年后。 在北斗天宗刻苦努力(其实是混吃混喝),谢轻颜终于是迎来了外门大考,考试分为文考和武考,文考笔试考的都是一些修仙界的常识,非常简单,很多人基本一遍就能过了。 武考就困难许多了,如果把文考比做高中会考,那武考绝逼就是难度更高的高考,不仅难度大,还有名额限制,就算侥幸两样都过了,没有长老愿意收徒,还是白走一遭。 武考就安排在文考的两天后,考试一共分为两个部分,擂台比试和测试灵根。 擂台比武战斗爽就可以了,谢轻颜这一年在外门也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基础打斗不成问题,这个时候只需要在这些基础上再使用一些灵力,就能发挥出全力。 服用洗髓丹后的谢轻颜明显的脱胎换骨,不仅步入了修仙之路,而且修习速度也明显比旁人快,不得不说系统给的东西还挺好用的。 擂台比赛的对手完全随机,靠抽签决定,谢轻颜前几轮的运气都挺好,抽到的都是她打的过的弱鸡,可随着比赛越往后,她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她是拼尽全力,拿了个第四名的好成绩,谢轻颜本人是对这个成绩是非常满意的,离她进内门又近了一步。 接下的测灵根就很简单了,参加考核的弟子都熙熙攘攘汇聚在外门广场,排队准备开始测灵根。 广场前的高台上,依次坐落着挑选弟子的长老,最高处坐着的是北斗天宗最尊贵的七位星君,当然七星君日理万机,不一定有时间来参加外门大考,这时候一般就是星君坐下的亲传弟子代劳,这届外门大考一共来了四位星君,已经算是破天荒来的最多的一届了。 一位身穿青衫的玉面郎君动作散漫地靠在椅子上,迷人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白皙细长的手指握住一把折扇抵在下巴上,语调清扬道: “哟,今年吹的什么风啊,把你们几位君上都请了过来。”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北斗作为九大仙门之一,非常自然地担当起了保护周围地带安全的责任,这其中出力最多的显然就是北斗的七位星君,往年七位星君都忙着平定叛乱,所以每次都是派出一位星君作为代表来参加外门考核。 今年本来轮到玉衡星君的,原本他以为这次又是来走个形式,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么多同事。 “哼,坐没坐相。”年纪较为年长,性格也是最古板的天权星君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低声训斥了一句。 “诶,天权前辈,这叫年轻人的松弛感,你家那几个小弟子在你的压迫下都变得死板无趣了,建议你还是多向我学习学习怎么教育孩子吧。” 说完还挑衅地给了天权一个颜色,天权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他这么一挑衅直接是暴起,但被一旁的摇光拦住了。 那是个长相冷艳的女子,自带一股高傲的气质,素白色的长裙犹如月光淡雅,体态正地靠在椅子上,淡漠无情的脸上只有浅少的妆容修饰,却有一种淡极生艳的感觉。 “他长幼不尊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何必与这种人计较 。” 几位星君都是老熟人了,互损吵嘴几句是常有的事情,但今天外门大考有众多弟子的眼睛盯着,为了不有损自身形象,几人都非常默契地选择了适可而止。 第22章 少时缘 最后一项测灵根,说直白点就是测天赋,灵根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天生的,想要靠后期改变只有服用洗髓丹,但洗髓丹属于高级丹药,非常稀有,普通人很难得到。 灵根越少天赋越高,单灵根每年都是各门派争抢的天才,在北斗天宗这样的大门门派也不例外。 北斗天宗每届外门大考收到的单灵根弟子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一测出来基本就都被各大星君收入座下。 到目前为止一共测出了四个单灵根的弟子,正好在场的四大星君天枢、天权、摇光、玉衡星君一人挑了一个。 轮到谢轻颜时,广场上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她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走到测灵根的基石面前,巨大的基石呈透明的纯白色,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芒。 “手放在基石上,输入灵力即可。”基石旁边负责的师兄耐心地教导谢轻颜。 谢轻颜微微点头,一副拘谨的模样。 她抬起手放在基石上,同时双眼阖上静了静心神,按照师兄说的慢慢把灵力输了进去。 基石很快有了反应,透明色的材质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变化,只见一丝冰蓝色微弱的灵力出现在基石中央,随后这摸冰蓝色的光芒逐渐在基石中散开,形成一块寒冰。 “单灵根,冰!”师兄看了眼就立马大声报出结果。 众人一阵唏嘘,没想到又是一位单灵根天才。 高台之上,最为年长的天枢仙君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很满意地说:“往年的每次考核单灵根弟子基本只能收到一两个,今年却多出了一倍,看来是我北斗的气运渐长啊。” 玉衡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满意地说:“这姑娘不错,长的也合我眼缘,就此拜入我门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天权冷不丁道:“若是只看眼缘,我觉得你大可以去找几个漂亮的弟子来养眼,何必来祸害这好苗子,给宗门造成损失就不说了,误人子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前辈这就有些看扁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从星君选拔中杀出重围的,实力肯定比那些靠年龄时间熬上来的长老尊者强的多,我门下的弟子不说光耀宗门,但也没有出现有辱师门的吧?” 玉衡声音恹恹,其中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火药味。 “别吵了。”摇光出声制止,“不是还有三个没来的吗,我看剩下这个单灵根弟子就让给他们仨吧。” 话虽如此,但究竟由谁来收还没有个定数,天权和玉衡就又次争执了一番,迟迟没有定论,最后还是威望最重的天枢一锤定音。 “送到开阳那吧,如今开阳门下无人,也该收几个弟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顿沉默,原本还在吵嘴的天权玉衡都相继沉默,平时沉稳的摇光脸上也不可思议地出现抽动。 天权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发问道:“天枢,你把人送到开阳那里,这不是存心想毁人未来吗?这还不如直接把人给玉衡。” “啧,虽然你最后一句还在贬低我,但我认可你前面说的话。” 玉衡是个八面玲容的人,很少把自己的观念放在明面上,平时为了与人斡旋,通常都是把话讲的模糊不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难得出现说话这么直接的时候。 摇光沉默过后紧接着两人开口道:“开阳毕竟年轻人,跅弛不羁,肯定是不愿意收个弟子束缚自己的,我看此事还得在议。” 三人意见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都不同意把人分到开阳们下,原因很简单,因为开阳那家伙完全就是个性子薄凉不近人情的,而且从不收弟子。 前几年掌门尝试着给他门下送了几个弟子,但没多久就这几个弟子就哭爹喊娘的跑回来了,嘴上还控诉着开阳的行为有多么残酷多么无人性,从那以后开阳残忍的名声算是彻底在宗门里传开,门里的弟子看到他像是看到阎王爷一样避之不及。 “开阳年轻气盛不受拘束,但也该让他收敛收敛脾性了,自古以来我北斗的星君长老都要承担护佑宗门和授人以渔的职责,开阳修为深厚,为我北斗铲除了不少后患,这非常值得褒奖,但在教育弟子这方面他却有所欠缺,今后要让他慢慢弥补。” 天枢在七星君中最为年长,也最有话语权,眼见他坚持要把这名小弟子往火坑里推,其余的人也办法。 “可惜。”玉衡抚摸了一下手中合起的玉扇,叹息道:“不过日后她被开阳吓哭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收留这位心碎流泪的小弟子。” 而当事人谢轻颜完全不清楚接下来自己将面对的是怎样的风暴,还在为自己进入内门而雀跃。 “太好了,我这也算是考上985高级院校了吧?想想我光明的未来就被亮的睁不开眼睛!” 外门考核结束后,广场上的人慢慢散去,谢轻颜在准备离开之际,却被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师姐叫去了高台面见星君。 谢轻颜一路上都很忐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走上高台,能看见三男一女端坐在位置上,他们个个衣着端雅,神情稳重,气质超凡脱俗,一眼就能看出来几人身份尊贵。 在四人面前还各跪着一个年少的弟子,他们手中各奉着茶等待着前方坐着的师尊接过,像是在行拜师礼。 实际上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行拜师礼,不过因为每届收的弟子太多,所以多数拜师礼都是统一行的,只有少数极其优秀,被测出单灵根或灵体的弟子才有资格单独行拜师礼。 面前跪着的四个,应该就是北斗天宗这届收到的单灵根弟子,加上现在来的谢轻颜是第五个。 谢轻颜被师姐安排跪在一个蒲团上,接着又递给她一盏茶,不过奇怪的是她所跪着的前位上却无人落座,送她过来的师姐给她解释说星君大多忙碌,基本不会在外门考核这种小场面齐聚收她为徒的星君还没到场,现在已经安排弟子去请了。 谢轻颜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选拔,要是这平日里神秘莫测的星君都到场多少就有些掉逼格了。 跪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女,深蓝近乎黑色的长发像是捉摸不透的海浪,柔顺清爽,双瞳剪水,朱唇皓齿;漂亮的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她垂头跪在蒲团上,双手把茶举过头顶,声音清冷干脆道:“弟子应则灵,今执弟子之礼,奉束六礼,三叩首以拜师门。愿承师教诲,恪守门规,勤学苦练,传承师艺。” 话音刚落,坐在她前面的玉衡星君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应则灵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手中的茶被接过后,应则灵又磕了三个头,这样才算完,其他三人的仪式也大差不差,在一边摸摸观察的谢轻颜赶紧就此记忆,来之前她完全没想到过会有这一茬,自然也没做准备,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好在拜师的献词不多,动作也不算难,谢轻颜一次就记住了。 另外四位弟子拜完师后就被星君座下同门的师兄师弟先带回去了,只有谢轻颜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别说师尊了,连同门的师姐师兄都没个影子,这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虽然待机时间太长了,但好在也看到了喜欢,玉衡星君突然开口安慰了她几句。 “这位小弟子你先别急,之前已经派人给你师尊传过信了,我估摸着现在这个点也快到了,我去看看。” 说罢,玉衡星君风尘仆仆地起身,转眼间就没影了。 北斗天宗的七位星君,当属开阳星君燕弈最为年少,资质绝佳,武力强盛,年纪轻轻就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前几日南境人界的边际发生了不小的动乱,有远古大妖横空出世祸害人间,燕弈被派去处理c此事,到如今才归来。 “你知道我从不收徒,不如你把把人一并收了吧,反正我也不会教。”燕弈语气淡淡,对着出来迎接他的玉衡道。 “这我也清楚,但你知道天枢那个脑子迂腐死磕规矩的老夫子怎会考虑这些,说你作为北斗的星君,就必须做到传教育人的职责,否则就是不合格,而且我资历也只比你长几百年,怎么敢公然和这些老东西叫嚣。” 玉衡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算是彻底放开了,同事之间玉衡和开阳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所以口无遮拦了些也无关要紧。 被玉衡拉去外面考核场地的燕弈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早知道他就该借着平定祸乱的借口多在外面躲两天了。 按理说他和天枢等人都是一个级别的岗位,但天枢资质年长,如今千岁有余,是北斗天宗的德高望重的存在,而资质长的老东西通常又是些墨守成死不变通的,在他眼里燕弈已经座上了高位,却依然放荡不羁,俗称没个正形,非常不符合他这个身份该做的事,还拉低了星君的当初,所以一直想找机会修理他。 不过燕弈倒是对此无所谓,因天枢资历表面上给他三分尊敬,私底下依旧我行我素。 第23章 少时缘 谢轻颜听着外头的动静,是玉衡星君和一个年轻男子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她猜测应该是自己要拜入门下的星君来了,所以心里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期待,期待自己的师尊究竟是个什么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谢轻颜跪在地上,余光看见黑金色的衣角从她身边掠过,清脆沉稳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地在耳畔响起,谢轻颜的心莫名提了起来,整理好自己表情抬起头准备迎接自己的师尊。 谢轻颜猛然抬起头,看见的居然燕弈那张许久未见熟悉的脸,她先是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精心准备的表情突然出现一丝龟裂。 要不是现场太多人在,估计谢轻颜下一秒就会吓到喊出来。 在与谢轻颜对上眸子的一瞬间,燕弈也有些意外,随即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的冷笑。 被燕弈阴恻恻地望着,谢轻颜心底一阵发毛,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彻底碎裂了。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冤家路窄的狗血剧情,她的师尊怎么会是燕弈这逼,南境也太小了吧!!!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到伏羲氏当个跑腿弟子,或者到瑶台去当尼姑,而不是来北斗天宗赌一把光明的未来,现在好了,光明没了,未来也不一定能看到。 谢轻颜:我一直在哭。 “你们俩这反应,莫非是在哪里见过?”玉衡很敏锐,就算毫不知情也能从双方的神情中察觉三分不对劲。 “不认识。”就算顶着燕弈的压力,谢轻颜也回答的很干脆,胡掐道:“只是觉得这位星君长的太俊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不让玉衡察觉到异常,谢轻颜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俩不认识,不然接下来还得有很多麻烦的事。 “是吗?”玉衡没有因为她这番轻佻的言行而动怒,而是饶有兴致地反问:“那你为何不看本君?本君自认不比开阳差多少。” “这位君上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看对方这副毫无架子的作风,谢轻颜跃跃欲试地说出口,同时还不忘观察两人的神色。 玉衡垂眸,故作可惜道:“年轻少女喜欢开阳这种狂拽酷帅的类型本君能理解,不过你可别被他这副好看的外表给迷惑了呀,像他这种人,最是没良心了。” “你们两个够了。” 燕弈冷声制止,谢轻颜被吓一激灵,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像是上课讲话被班主任抓到的学生,害怕中带着一股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闭上嘴,把腰弯了下去。 他走到谢轻颜前方的位置坐下,神色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俊朗的五官放松下来,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随性的气质。 “开始吧,献茶。”燕弈抬眸看了谢轻颜一眼,冷声道。 谢轻颜似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燕弈竟不与她计较,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去费心应付。 “弟子谢轻颜,今执弟子之礼,奉束六礼,三叩首以拜师门。愿承师教诲,恪守门规,勤学苦练,传承师艺。” 谢轻颜跪在地上低头,双手奉茶过头顶,心里回忆着之前旁边人的说辞,斟酌了一会后道。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燕弈并没有像其他星君那样接过谢轻颜奉的茶,而是一直把她凉在一边。 谢轻颜手举的酸痛,很快反应过来燕弈是故意的,心中无能狂怒。 “请君上接茶。” 她声音清脆,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像是刻意地在提醒燕弈。 但燕弈却依旧不理睬,神色如常道:“茶还热着,先晾一晾。” “那我可以先把茶放下来吗?”谢轻颜忍辱负重地提出要求。 谁知燕弈却反问:“放下这拜师用的茶水,这么说你是想放弃拜我为师?” 谢轻颜内心暗自道:你怎么知道我正有此意…… 她眨了眨眼,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有些期待道:“还可以这样吗?” “如果你想回外门再待一年,可以试一试。”燕弈神色轻松,轻轻微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威胁她的话。 “谢谢,我不是很想尝试。” 她又蔫了下去,举着已经酸痛的双手等待燕弈接茶。 可惜到最后燕弈也没接过她的茶,而是丢下一句我不喝茶以及让谢轻颜自己想办法到他的洞府报道就起身离开。 “小姑娘先起来吧,开阳这家伙就是这样我行我素没有礼貌,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他对我们同事也是这样轻蔑,要不是看他有点本事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玉衡用扇子拍了拍谢轻颜的肩膀示意她起身,随后又道:“外门考核已经结束了,你乖乖在弟子居再住上一日,明日就会有内门的师兄师姐来为你引路。” 谢轻颜听从他的话回到了弟子居,但她回到弟子居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找了一条白绫准备自挂东南枝。 “系统,亲爱的统统,我现在自杀你给我读档回拜师前,这次我是一定要跑了!”谢轻颜悲痛欲绝道,她现在正准备用白绫自戕然后读档规避掉燕弈。 系统冷声道:“外门这一年你不是都在用报仇雪恨来激励自己修炼,怎么现在见到本尊又畏惧了?怂货。” “我怂怎么了,你让我现在去打燕弈不是纯送死吗,到时候我活着的主线任务完不成了你又不乐意。” 谢轻颜狡辩道,同时把手里的白绫又拴紧一点要自挂东南枝了。 “所以你打算用白绫上吊?我先说好了你自杀这种事不属于完成主线任务的阻碍,所以我是不会给你开痛觉免疫的,有多疼你自己受着……而且你这白绫挂的离地面一米都没有,你是准备挂上去荡秋千吗?!” 系统提醒着她,可话说到一半被谢轻颜的操作给气笑了。 被系统一提醒,谢轻颜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站在地上随手将白绫挂在了较矮的树枝上,一直下垂到她的胸口处。 “不好意思电视剧没仔细看忘记里面的人上吊前都是踩着凳子的。”谢轻颜尴尬一笑,但立马又扯着那条白绫玩起来了:“话说这白绫还真可以用来当秋千,只可惜有点勒屁股,下次应该再栓个木板。” “你还是正常人吗?” 系统彻底无语,想不通谢轻颜到底什么脑回路。 谢轻颜没有因为对方的辱骂恼怒,而是变相承认道:“小时候脑袋被门夹了你体谅我一点。” “看出来了。”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自杀这个计划,原因无他,谢轻颜只想完成主线任务活下去,至于以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了。 平常新入门的弟子都是由自己同门的是师兄师姐带进师门的,但鉴于开阳星君门下没有弟子,只能由其他的师兄送她去。 北斗天宗坐落于南境腹地,东邻天玄山脉,西近沧海,跨越重重山脉,在无尽的仙山中就能看见九座无与伦比的神峰,四周云雾飘渺,风云涌动,仙鹤纷飞,落下如白雪般的羽翼。 九峰其中之七是七大星君管理,剩下三座山峰被连接在一起,建成北斗天宗的核心地带问道天宫,平时宗门里的一些大活动都在此地举行,问道三峰之后是龙泉境,内引天玄山龙脉处的暗泉,是一处修炼绝佳的福地洞天,也是北斗掌门的居所以及宗门内众多大能养老的地方。 北斗天宗除了最著名的九大神峰外,周围还有许多山峰,每座山峰由对应的长老管理,各司其职,有掌管宗门贸易的也有收徒授课的,北斗天宗的社会制度完善,人丁兴旺,用人间的话来说可以算是一个鼎盛的王朝了。 谢轻颜听了接待师兄的一顿介绍,对北斗天宗有了一定了解,山门各抱地势,清清冷冷,据师兄介绍山峰脚下很少有弟子来往,北斗天宗内人流涌动的地方都在各山峰上,各峰顶上设有传送阵,行动便捷,传送阵拥挤时也可以御剑御兽,再或者财大气粗之人一张传送符就搞定了。 仙门内的弟子出行方式多种多样,但所有人心照不宣都不会选择的一种就是步行,步行是最古老最朴实同时也是最累人的出行方式,有了前面那些方便轻松快捷的出行方式,基本就不会有人选择步行,因此山峰下连接峰的阶梯石路很少见人流往来。 那位师兄介绍到这里,谢轻颜很疑惑,问:“那师兄为何不用你说的那些法子领我入门,而是带我走路?” 如果说是对新入门弟子毅力的考验,那为何周围只有她一个人,这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 至此,给她讲解的师兄停顿了一下,怜爱地看了谢轻颜一眼,“其实吧小师妹,每位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对应的师兄师姐接应,师兄师姐们为了带新来的小师弟小师妹入内门可谓是各显神通,譬如天璇星君门下弟子擅画符,所以拜入天璇为师的弟子都是使用传送符,以此类推,拜入摇光星君门下的弟子御剑,拜入天权门下的弟子御兽…… 反正各门都有自己迎新的活整,唯有开阳星君门下无一弟子,只能从其他门下挑一个来接应你,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咳咳回归正题,师兄我是天璇星君门下的大弟子,名叫宴明锦,原本我是想直接用传送符给你带走的,谁知道开阳君他不同意,说什么要磨练你的意志,让你自己走上去。” 宴明锦走在前面,有些无奈地对谢轻颜说。 第24章 少时缘 北斗内门群山秀丽,巍峨壮观,宴明锦用了张传送符把谢轻带到其中一座瑰丽的山峰下,对她说:“此处便是开阳峰,是你师尊开阳星君的领地,不出意外的话你日后都要在此地拜师学艺了,小师妹快开始爬山吧。” 谢轻颜看着眼前崎岖蜿蜒的山路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师、师兄,你的意思是让我爬这个上山对吗?” 宴明锦点点头,“是的,小师妹趁早爬吧,我按照我们门内弟子的平均速度给你算了一下,你一刻不停地爬楼梯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到山顶见到你师尊了。” “不是,这么远的路徒步爬上去?” 而且还要爬这么久! 谢轻颜彻底绷不住,想跑路不干了,但一切由不得她,最终她还是被迫去爬了这比她命还长的天梯。 谢轻颜边爬边骂,燕弈这人纯粹是个混蛋,她到底怎么得罪他了换来了这样的报复。 根据谢轻颜的实践证明下来,宴明锦告诉她要爬一天一夜是保守了,像她这种体虚无力的小菜鸡爬了整整三天才爬到山! 爬到山顶时谢轻颜双腿颤抖的如得了帕金森,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神情呆滞,像是马上要断气了一般。 就在这时,远山处飞出来一道人影,只见来人披星戴月,神采飞扬,若是光看英姿焕发的模样,恐怕很少会有人把他和神君师父这些老成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爬个山居然耗了这么久的时间,资质低下,你是怎么混进内门的?” 燕弈话语中毫不掩饰对谢轻颜的贬低,让原本就压抑怒火的谢轻颜更是神情难绷。 “是呀,其他新入门的弟子都有相应的师兄师姐接送,只有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这让我有点怀疑我的师尊是不是实力欠佳,不然怎么会一个弟子都收不到。” 听着谢轻颜的阴阳怪气,燕弈没急着反驳,而是神色淡然道: “顶撞师尊触犯门规,念你是初入门弟子,从轻处罚,罚你在此地站一个时辰。” “什么?!” 谢轻颜愣了一下,以为燕弈会选择和他拌嘴,但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身份来打压自己。 “燕弈你是不是玩不起,居然拿身份来压我。” 燕弈黑色眼瞳看着她:“直呼长辈名讳,再加一条,加一个时辰。” 说完手中掐诀给谢轻颜施了个定身术,让她站在原地难以动弹。 “从今以为我是你的师尊你的长辈,所以你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以后给我老实点,否则有你好日子过的。” 之前琼华林有外人在燕弈还愿意在她面前伪装一下,现在直接是演都不演了,上来就给她下马威,态度恶劣好像在故意报复她一样。 “你!”谢轻颜发泄的话刚想说出口就又窝囊地咽了回去,牙齿发音隐忍道:“敢问师尊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要这么对待我?” 燕弈居高临下,态度傲然:“你是脑子不好使吗?这才多久就忘记了你我之间渊源。” 又被骂的谢轻颜再也忍不了了,也不管长辈惩罚什么的,开口就要和燕弈对刚,可是他还没开始说话,就被燕弈接下来的话噎住了。 “能从我眼皮底下把巫神行雨箫拿走,算你有几分本事,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疏忽大意让你逃走了。” 捡漏拿走巫神行雨箫的谢轻颜突然就心虚了,同时又有些害怕燕弈会不会把神箫从她手里抢走,如对方真要抢,自己是没办法反击了,甚至还可能丢掉小命。 该死的,她这什么破运气又走上一条死路,果然遇到燕弈准没好事! “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乖乖把巫神行雨箫交出来,或者现在就滚出北斗。” 燕弈冷冷地威胁她,可谢轻颜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害怕,而是反常地燃起一丝希望,心想还有这种让她跑路的好事:“那我现在滚可以吗?” “可以。” 燕弈答应的很爽快,可下一秒的话又让谢轻颜听得心凉。 “我让几个人抬着你下去,可以猜猜你出山门时还剩几口气。” 谢轻颜彻底畏惧,眼里没有原来的愤怒,只有对自己未来的悲凉。 “我真觉得你这人思想教育有问题。” 她发出最后一句悲鸣,已经完全没招了。 燕弈身居高位事物繁忙,没时间多和谢轻颜掰扯,见她不再反抗后就直接把人撂下走了。 谢轻颜就这样硬生生在太阳下站了两个时辰,从白天站到黑夜,最痛苦的是身上被施展了法术让她不能偷懒,只能硬生生熬着,等定身术结束的时候她早就浑身无力,什么也不管地朝地上倒去。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摔个脸朝地然后晕过去,却意外地撞入一个温暖芬香的怀抱里,谢轻颜意识迷离,却忍不住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 随后一股温暖的灵力被输送到谢轻颜体内,她感觉自己逐渐好转,直到最后清醒过来。 谢轻颜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个长相清甜的少女,少女穿一身淡粉色长裙,年轻漂亮。 “看起来你就是我的主人,我是开阳大人派来照顾你的,以后你的生活事物就由我负责了。” 谢轻颜从她怀抱里抽离出来,一脸茫然地听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主人?你在说些什么?” 少女认真给谢轻颜自我介绍和解释,根据她说的,少女名为紫苏,原本是生长在开阳峰上的一株线草,在这时间也扎根了几百年,前几日被开阳星君点化为人性,让她来照顾新入门的弟子。 谢轻颜微微一愣,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虐待久了,如今燕弈稍稍给她一点好处就让她心生感激。 “哼,算他还没泯灭良心。” 谢轻颜被紫苏扶着走了,紫苏把她带到一间林间小筑,告诉她以后这就是她的居所了。 小筑隐匿在群林,遗世独立,翠绿的竹子边环绕着一条消息,溪水从山顶到瀑布奔流而来,像是天上之水,看不见源头。 屋子里基本物品都非常齐全,都是紫苏先前准备好的,她把谢轻颜带到主卧休息,然后又自个去忙了。 谢轻躺在床上尽情休息,百般无聊间,她忽然想起完成任务时候好像有个逆星石的奖励来着,兴致盎然地询问系统这个是什么意思。 “逆星石是可以逆转时间的神物,据说由上古时期司命天神的司命盘碎裂后形成的,你可以使用这个东西穿越到过去的某个时间段。” 听着系统的解释,谢轻颜忽然灵机一动,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东西穿越到男主还没逆袭的时候,杀了他完成报仇。” 系统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个脑回路,“你这么恨吗,什么事都能想到杀燕弈。” 谢轻颜言辞有理:“他杀我这么多次,我想杀他是适当反击好吧!” “男主当废物那段时间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随便领出来一个都比你强几倍,你做太多也是白费工夫。” “不过你有这个想法,说明也是进步一些了。” 系统开始说的风凉话让谢轻颜颇有不服,但听它话音一转,谢轻颜又好奇起来,连忙询问她是哪里进步了。 “你现在有了戏份并且对男主起了杀心,已经成功从炮灰升级为恶毒女配了。” “去你大爷的,这女配谁爱当谁当,我去把他干掉我就是主角了。”谢轻颜一股不服输的劲。 谢轻颜在系统的指导下使用了逆星石,逆星石启动的瞬间,她眼前一阵白光绽放,光芒由弱到强,直到把她整个人包围住,再次睁开眼睛时,她似乎已经完成了时间的穿越,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淡黄色的光景在天边晕开,习习地凉风吹动着,蒹葭青青苍苍,白露化为霜雪,溪水在河岸奔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是……哪里?” 谢轻颜脑袋晕晕,轻声细语地问出这句话。 “这是燕弈的过去,他修为被废的时间段。” 听着系统的介绍,原本迷糊的谢轻颜立马打起精神来,准备趁虚而入弄死燕弈。 “那他人在哪呢,你怎么把我传到这破地方来了?” “就在前面。” 谢轻颜顺着系统的指引望过去,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抱着根一米左右的竹子坐在溪边,那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双眼用白绫缠绕着,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你说这个?” 她有些不可置信,燕弈好歹也是个远古世家的少爷,就算再废物再不受待见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他这个孤零零的样子确实有些可怜,你不会因此下不去手吧?”系统问。 “才怪。”谢轻一口否决,随后喜滋滋道:“简直天助我也,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修为全废且没人保护的燕弈,那我弄死他不是手拿把掐吗?” 微风裹着露水灌入少年轻薄的衣服,吹起来刺骨锥心,少年就这样愣愣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声不吭。 “嘶,之前没干过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下不去手。” 忽然间,少年耳边轻微的风声带来了一个少女烦闷的声音,他的意识从神游中抽离出来,脖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这时他才察觉到肩上搭着的利剑。 “你要杀我?”少年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像是没有力气一般。 “对呀,我就是要杀你!”谢轻颜加重语气,故意吓唬他。 少年质问她:“你为何要杀我?” 谢轻颜原本是想说报仇,可现在的燕弈哪里知道为来发生的事情,而且谢轻颜也不需要什么由头来掩饰她对燕弈的讨厌仇恨,于是直接了当道:“看你不爽,于是就来杀你喽。” 少年燕弈神色如常,显然已经习惯了。 第25章 少时缘 “是南宫夫人排你来的吗? ” 南宫夫人是如今扶芒氏家主的继室,也是燕弈的继母,南宫夫人一直视燕弈为眼中钉,一直想找机会除掉他。 “不是哦,是我讨厌你,所以我就要把你杀掉!” 可能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谢轻颜的语调在不知不觉中都温柔了起来。 “你杀不了我的。”燕弈虽然气若悬丝,但语气却很坚定。 谢轻颜不信:“死到临头了还说大话,我现在剑还搭在你脖子上,杀你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燕弈从容不迫道:“我身上有扶芒氏的护身咒,可以将受到的伤害十倍返还给伤害我的人,除非你修为在中境之上,否则很难破除护身咒。” “嘶,大意了。” 谢轻颜内心暗自庆幸,庆幸还好她没直接动手,否则又是小命不保的一天,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上古世家出来的子弟,就算再弱鸡再不受重视也是普通人不好惹的存在。 “你小子眼睛怎么瞎的?” 眼看自己的目的没办法完成了,谢轻颜顺嘴就聊了起来,还竟瞎问些难绷的问题,也不管有没有戳到对方痛处,当然对她来说戳到是最好的。 “眼睛被人挖了。” 燕弈风轻云淡,可听到这句话的谢轻颜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摧残? 见他这么诚实,谢轻颜又赶紧询问,想得到些有用的信息:“谁挖的?” 燕弈很坦率:“我的母亲。” 问到这里,燕弈依旧没有任何难以启齿,倒是谢轻颜先为难起来,心生一丝愧疚。 被自己生父嫌弃,生母挖眼,继母虐待,在家里又处处遭到兄弟姐妹针对,家里的下人见风使舵,燕弈的少年时期,惨的不能再惨了。 谢轻颜咂了咂嘴,可惜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继续问对方的私事她是不太好意思了,谢轻颜只得换个话题:“那你身上的护身咒怎么来的,你有办法解开吗?这样方便我杀你。”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燕弈还真给她解答了: “之前我修为没废之前,也曾是天之骄子,族中长老对我爱护有加,为了防止我出意外,给我设下了这道护身咒,原本是给我设的最后一道防护,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我唯一的保障。” 他的话总算是有一丝语调起伏,苦涩的语气中带着些自嘲,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聊了半天,谢轻颜总觉得燕弈整个人都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出来,现在可算是明白了,燕弈在经历巨大的苦难后整个人变得痛苦麻木,心脉受损,对生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用谢轻颜的话来说就是得了抑郁症的问题少年。 确实有几分可怜,谢轻颜暂时对他放下了杀心,忌惮他身上的护身咒是原因之一,心生怜悯也是一方面。 “本姑娘饿了,你带我去镇上吃饭。” 谢轻颜想着来都来了,虽然不能直接杀了燕弈,但好歹也让她吃点苦头,抒发一下自己的怨气。 “好。” 她原本只是单纯地发泄,没到燕弈真的会答应自己,微微惊讶之后还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还故意跋扈道:“记得带本姑娘去吃这地方最好吃的东西,否则我要你好看!” 谢轻颜拿起手中的剑,像个女土匪似地吓唬他。 燕弈撑着竹竿,从地上站了起来,岸边的冷风灌入他衣服里,勾勒出他消瘦单薄的身体。 他把竹竿拿在手上,没有像寻常的瞎子那样用竹竿探路,而是若无其事地朝某个方向走去,像是根本没瞎一样。 “你这么厉害,那还拿着这个竹竿干什么?”谢轻颜好奇问他。 燕弈道:“顺手就拿了。” “什么脑回路?”谢轻颜吐槽一句。 离开此处的溪边,就能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街道两边的商贩吆喝着,行人来来往往,悠然自得。 一路上,谢轻颜可谓是费尽心思刁难燕弈,可燕弈都不为所动,像个木头一样。 “切,傻子。” 对方逆来受顺的样子看得谢轻颜更来气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出不来气,反到是她自己一直在那无理取闹,好像她脑子有泡一样。 燕弈把她带到最近小镇上的一处食肆,饱餐一顿后的谢轻颜命令燕弈给她付饭钱。 正常人都会对这种蛮横行为说不,可燕弈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太正常,居然一言不发地去付了饭钱。 如果说刚穿过来的谢轻颜还带着对燕弈的愤怒和仇恨,现在看到他如此麻木空洞的行为后就只剩郁闷了。 虽然谢轻颜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扬言要杀了自己,可他却从未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只有一股无名的怨气想要在他身上发泄出来。 燕弈虽然没了心气,但也并非任人宰割鱼肉,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轻颜的胡搅蛮缠,他就是提不起来脾气,纵容谢轻颜胡作非为。 “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杵着竹竿倏地起身,似是想要逃避自己内心这种顺从,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谢轻颜烦躁地朝他招了招手,心想着等她下次来一定要做足准备,取这小子性命。 酒馆的门口忽然冲进来几个衣诀飘飘的仙家子弟,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几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谢轻颜身上。 谢轻颜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下意识以为是之前在东疆追债的人,可转念一想她都跑这么远了,再加上时空逆转,那些人不可能追来后又放心下来。 有三个穿着相似的青年走到桌子前,领头那个用手敲了敲桌子,傲慢无礼的说:“原来你少主在这里,跟我们回去吧,否则你一个废人在外面逗留太久出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 青年虽然一口一个少主叫着,但从他的行为和语气中全然听不出任何对燕弈的尊重。 当事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谢轻颜先心里不舒服起来。 “喂你这混账东西,我听外面说古族世家最是讲究尊卑,你一个无名弟子敢这么和少主这么说话,让外头人听了以为扶芒氏主家的威望全无呢。” 谢轻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为了燕弈去挑衅几个修为深厚的古族弟子,她只当是自己正义感爆棚,以及燕弈楚楚可怜的样子太让人有保护欲了。 “少主?哈哈哈哈哈。”那青年忽然捧腹大笑起来,然后道:“哪里来的土妹子?也敢在我扶芒氏的地盘撒野,他一个废物占着少主的位置不放手才是真正拉低了我扶芒氏的威望,这废物要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退位让贤,让二少爷来当这扶芒氏的继承人。” 那青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谢轻颜忍不住偷偷去观察燕弈的神色,只见对方依旧没什么变化,淡定的很,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看你这穷酸样想必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自己找个男人依靠,殊不知自己找的也是个废物。” “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们见多了。” “哈哈哈哈,我看这小姑娘长的不错,不如你跟了大爷我,保证你以后不愁吃喝,总比待在这个废物身边好。” 谢轻颜是万万没想到,她原本只是仗义执言,却引火烧身,这几个男的说话恶俗到没边,让谢轻颜心中燃起怒火。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她不像燕弈那些习惯了冷嘲热讽,拔出手中的剑势必动手。 三个青年也被他的行为惹怒了,当即拿出武器和谢轻颜对峙。 食肆中吃饭的人被他们的举动吓跑了不少,饭桌椅子什么的全被掀翻,突然木板材质的门发出一声咔嚓的碎裂声,谢轻颜居然被对方就这么丢了出去! “咳咳……” 她捂着胸口从地上面前爬起来,内脏像是全被搅乱了一般疼痛无比,三个青年嘲讽她自不量力,说着还要动手。 谢轻闭了闭眼,自认倒霉,她刚开始不是来这里找燕弈报仇的吗,怎么还莫名其妙挨了顿打?真是命运戏弄苦命人。 在修仙界待了小几年,谢轻颜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一定的认真,在这里什么狗屁的法律规定没什么卵用,一切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任由强者摆布。 这三今天打的这么狠估计是不会给她留条小命了,谢轻颜打算放弃挣扎死后读档再重来,反正系统给她开痛觉免疫又没什么感觉。 虽然一切心里准备都做好了,但谢轻颜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燕弈真的是扫把星,一遇到他就阵亡。 她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死亡,可出乎意料的,心中想象的事似乎并未行至。 谢轻颜睫毛闪了闪,探究似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第26章 少时缘 映入眼帘的,是之前身形单薄的白衣少年挡在了她的面前,风将他的白衣轻轻吹起,燕弈将竹竿当做武器握在手中,神色如常道: “放肆也要有个限度,要是让天下人知道扶芒氏弟子滥杀无辜的话,恐怕不好平息众怒。” “你个废物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在我燕家的地盘我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谢轻颜这才发现,原来燕弈手里的东西并非普通的竹竿,而是一件不起眼的法器。 他虽没了修为,但身手很好,手中的竹竿被他玩的飞起,几下就给那三个青年打的倒地不起。 谢轻颜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家伙之前居然扮猪吃老虎。 “我都说了燕弈如果能被你这种入门的筑基小修士给杀死,那他怎么可能活到逆袭?” 系统的话在耳边想起,这让谢轻颜都有些自闭了,原来的燕弈她打不过,怎么如今燕弈是个废物她也打不过? 真是人生处处碰壁,谢轻颜艰难地想从地上站起来,把报复燕弈的心思都收了回去,准备找个时机溜走。 “无碍吧?” 一只清秀的手始料未及地碰到谢轻颜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燕弈的关心地问她。 “还好还好。”谢轻颜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为自己出头,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扬言要杀了燕弈,还对人态度恶劣。 食肆的损失一律记在了扶芒氏上,扶芒氏家大业大,不缺这一点钱财。 出于好心,燕弈给谢轻颜喂了一颗治疗的丹药,又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给她包扎了一下伤口。 “下次不必这么鲁莽,为一个陌生人出头伤成这样,不值得。” 燕弈长挑的手指拿着纱布把谢轻颜手臂上的伤裹起来,用力扯断后又在上面打了个结。 “我可没有帮你,是那几个人嘴巴太臭了,侮辱到我的人格了。”谢轻颜的回答毫不客气,谁会帮自己的仇人出头。 燕弈没有作声,沉思许久后,像是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改口道:“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地方?” 燕弈不假思索地回答:“清晨的溪边,那时候风很大,也很冷。” 原来燕弈那时是知道溪边很冷的,只是他表现的太若无其事,让人忽略了他的感受。 “你在溪边遇到的我,那叫我溪就好了。” “为什么叫溪?” 为什么要以初见的地方起名?他以为对方不愿暴露,随便起了个名字糊弄自己。 只听那语笑阑珊的少女道:“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真实名字肯定不能告诉你,不过既然我此行是为你而来,名字自然和你有关咯。” 燕弈怔了怔,心中忽然有些不自在,但又很快恢复到之前那副冷淡的样子。 相聚的时间很短暂,逆星石只能让谢轻颜在这个时空短暂停留,否则将会停留在这个时空。 谢轻颜找了个借口和燕弈告别,之后她被逆星石送回了原来的时空。 初日照高林,清晨飞花乱。 谢轻颜沉沉地睁开眼睛,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脆悦耳,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才确定自己回到了原来的时空,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中飞花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谢轻颜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到屋外用自然流淌的清泉洗了把脸,泉水温暖柔和,泼在脸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舒适。 开阳峰主殿是燕弈居住的位置,主殿前方有一块开阔的空地,是给门下弟子早起练武的地方,不过开阳峰人员稀疏,除去燕弈谢轻颜以及一些灵兽仙草化形的仙侍外,几乎没人。 按照仙门给她发布的行程表,谢轻颜每天早上都要去练武场练武一个半时辰,每月需前往三峰之巅问道天宫上十次文课,外出历练三次等等任务。 她早起来到练武场,却连燕弈的人影都没看到,只看见朝她走过来的紫苏,给她下达任务。 “开阳大人说了,今天先练基本功,让主人你挥剑五百次算成功。” “多少?!” 谢轻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挥剑五百次,这和要她命有什么区别? 紫苏转述了燕弈的原话,谢轻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辱骂他毫无人性的行为。 “亏我刚才还看小时候的他可怜给他解围,真的是不识好人心,等下次再回去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曾经的某个时间,扶芒氏,燕家。 白绫蒙眼的少年刚回到房间,就被下人传唤到南宫夫人身边。 前方主位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锦裘裹着她的身子,怀里还躺着一个五六岁出头的男孩。 男孩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白嫩的手腕脖颈处都带着琳琅满目的金银饰品,一看就被生养的极好。 “我听下人说你今天在外面打架了,还把自家弟子给打伤了,是不是?” 南宫夫人质问他,冰冷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燕弈垂着眸,神色不变,但清楚南宫夫人又要以此为借口惩罚他。 “是。” 他没有多余的辩解,因为燕弈知道说再多的也是无用的,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惩罚。 “你算是有自知之明,去外面跪到子时,别让我费多余的心。” “是。” 他转身离开屋内,来打殿前跪着,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南宫夫人看到他逆来受顺的样子莫名更生气了,低骂道:“若不是我儿晚出生八年,怎会让你这个软弱无能的废物坐上少主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跪在门外的燕弈脸色苍白,脑袋虚浮,摇摇欲坠的身体像是马上要倒下去。 不知何时闯入此地的少女将即将昏倒的燕弈从地上扶了起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定神丹喂他吃下。 吃下丹药后的燕弈好了许多,脑子就此清醒过来,但依旧浑身无力。 “你怎么又弄这么惨?那老太婆又拿你撒气了?” 风朝盈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对燕弈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这个哑巴,被打了就要哭出来知不知道?你去长老阁里面哭几次让燕家的长老替你出头,你看南宫氏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风朝盈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道燕弈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些什么。 “哭多了也是会惹人厌烦的。”燕弈犟了一句。 “算了算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伏羲氏与扶芒氏同为南境的古族,交往密切,风朝盈朝南宫夫人开口求情,南宫夫人看在表面功夫上也不会拒绝,而且她也不想落了刻薄的口实。 谢轻颜这边挥完五百次剑,已经累的手也举不起来了。 “今天问道天宫有新入门弟子的讲学,据说由龙泉境的长老来亲自演讲,开阳大人安排主人你现在去那边听课,加油哦!” 紫苏鼓励地说出一些让谢轻颜想去死的话,她现在累的喘不过气,哪有时间去听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讲座,要她命不是? “主人不能偷懒,否则会受到加倍的惩罚的,开阳峰顶有直达问道天宫的传送阵,我带你去吧。” 就这样,一副死样的谢轻颜被紫苏拉着坐传送阵前往了问道天宫。 问道天宫主殿内坐着的了新入门的弟子,上台演讲的龙泉境长老据说是上一届的七星君之一,为宗门鞠躬尽瘁五百年,终于光荣退休退隐养老。 不过一早上谢轻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第一天安排有点多,听完长老讲学后她又被带着参观了一天的宗门,直到晚上太阳西沉暗夜将至,她才有时间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问道宫的膳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救、救命!” 谢轻颜刚踏进膳房的门槛,就看到一个锦衣少年面色痛苦,口吐秽物地倒在地上。 “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谢轻颜有些慌张的去扶人,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总不能这么大的宗门居然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行刺杀之事,有几条命这么做? 她把人扶在一边的墙上靠着,有些慌乱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没事吧,我要不要去给你找个大夫过来?” 少年嘴唇发白不断颤抖着,不断干呕着像是要吐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谢轻颜躲开的下一秒少年就直接吐了出来。 满地的呕吐物看的谢轻颜犯恶心,只能说幸亏她躲的快。 这时候,从膳房里有走出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一手拿着一盘和菜很相似的东西,一手拿着筷子夹起其中一部分。 “百里,跑这么快干嘛,我是请你品尝我的手艺又不是让你去死,你干嘛作出那副表情?”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谢轻颜立马感觉到不对劲,绞尽脑汁想在哪里见过这人。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兄台?”她若有所思地问。 姬云谨满面春风道:“小师妹,用这招搭讪已经过时了,你若是真看上师兄我了,可以品尝一口我做的菜,这样我可以给你个追我的机会。” “追你个头啊!”谢轻颜突然暴怒,“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这逼污蔑我偷东西,让我背上巨额欠款,从此赚钱走上人生巅峰的梦破碎,只能来这地方混日子了!” 初日照高林出自唐朝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少时缘 第27章 苍谣篇 以为是桃花运,没想到是受害者找上门,姬云面对谢轻颜的怒火没有丝毫慌乱,从容不迫道:“小师妹怎能如此污蔑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长太帅的错,长的好看总是容易遭人嫉妒的,虽然我已经习惯了遭人污蔑,但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师妹如此行事后还是会心痛……” “喂!你干什么?我要去找你师尊告状!” 谢轻颜觉得眼前人着实欠打,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姬云谨的□□处,姬云谨反应飞速地躲开。 被人攻击的姬云谨也彻底装不下去了,直接恢复原型。 一旁被喂了一堆不明物体的百里羡终于是缓过神来,起身道:“平时让你少干点缺德事,现在好了受害者找上门我看你怎么应付。” 谢轻颜咬牙切齿地问:“三年前在东疆莒国的凤栖梧桐篦是你偷的吧?害本姑娘给你背了这么久的锅!” 姬云谨不服气地狡辩:“那凤栖梧桐篦本来就是我师尊的东西,不知道被哪个小贼拿去倒卖了,我只不过是把东西物归原主替我师尊拿回来罢了。” “还有,我前两天去了一趟莒国首都,看见那偷篦子的小贼直接还挂着悬赏令,人根本没被抓住,我看你是自己欠了钱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吧?小爷我可不背这个锅啊!” “你还狡辩?欠债要换,本姑娘迟早有天弄死你!” 见借口被戳穿,谢轻颜更加恼羞成怒了。 “咦,这么可爱的小师妹是怎么说出如此面目狰狞的话?姑娘一点都不乖哦。” 姬云谨语气贱贱的,说的话也贱贱的,成功给本就怒火中烧的谢轻颜填了一把火,谢轻颜抬起手就要打姬云谨,最后还是百里羡过来拉架。 “别打了你俩,过会被路过的长老看见全给你们丢去思过崖了。” 百里羡说到惩罚,两人才有所忌惮地停下来,谢轻颜虽然表面一副誓不罢休,但还是点到为止走了。 完成了基础课程还有外出历练的任务,谢轻颜对此有点发愁,以她个人的实力肯定是不能单独行动,组队的话她有没有熟悉的人,看来只好去问道天宫随机找一个路人组队了。 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消失了几十天的燕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跟我去趟人间。” 他干净利落地给谢轻颜发布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我凭什么听你的?”谢轻颜不是叛逆的人,但遇上燕弈,她就莫名反骨。 燕弈扫了她一眼,道:“凭我是你的师尊,有资格给你安排任务,不服气滚出去。” 可恶啊,怎么有人能欠揍成这个样子…… 谢轻颜无能狂怒,只能任劳任怨地跟着燕弈去人间办事。 远山如黛的天际被一抹红红的夕阳点缀,群山之下沃野千里,是中洲的领土之一,清河郡。 清河郡依山伴水,有条溪水自群山间环流淌进城中,出城约十里汇入江河,最终随江河奔流到沧海。 溪流将城池一分为二,溪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搭有拱桥将两岸连接,溪水上渡船乘着搭客或货物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船夫将船向岸边靠拢,离岸边莫约有两米的距离,一个姑娘就按耐不住性子从船仓走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雀跃地欣赏周围没见,接着居然抬起脚朝水中踩去,令人意外的是她没有寻常地掉进水里,而是身体轻盈地朝前跳跃,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岸上。 船彻底在岸边停靠时,又从船仓里又走出来一人,他的衣着清素淡雅,材料质地轻柔,随脚步晃动的一群如同流动的月光,与周围居民格格不入。 谢轻颜原本还春风满面,但看到身后阴沉的燕弈后脸上的瞬间消失,跟着她摆出一副臭脸。 燕弈看她这副照虎画猫的模样,觉得着实好笑,忍不住轻笑一声,而这声轻笑在谢轻颜看来像是在嘲讽,心中又添一分怨恨。 “我总有一天要杀了这逼。”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系统提醒她,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 谢轻颜暗自道:“我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军子报仇十年都不晚呢,我一个小女子多花点时间又何妨?” 系统懒的和她贫嘴,继续给她发布下一个任务。 【任务:昭戚为剑已发布,请寻找神剑锦扶。】 神剑锦扶?光听这个前缀就知道这是把不寻常的剑,参考之前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逼格肯定和那巫神行雨箫不相上下,难度就不用说了,肯定地狱级别。 “不是我才没消停几天呢你就上赶着让我送死,有点良心好不好?”谢轻颜对此很是抗议。 然而系统这次没有一如既往地和她拌嘴,而是丢下任务后就消失不见了,谢轻颜有苦说不出,表面要和凶残长辈周旋,内部又要完成黑心老板发布的任务,她这一生简直惨到没边了。 燕弈走在前面,谢轻颜跟在他后头,这一路上谢轻颜都是闷头跟随着燕弈的步伐,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 聚鑫楼是清河郡生意最兴隆的酒楼,门庭若市,客如潮流,生意火爆到不行。 招客的小二看到燕弈脸上笑容灿烂到不行,走在前方在人群中给他们开出一条路,领着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贵宾室。 贵宾室内装饰奢华,主位座着一位穿着风雅的公子,公子长相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脸儒雅随和的模样。 “君上快请入座,您大驾光临在下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那公子在看见燕弈后眼睛像是亮了起来,立刻站起来像前迎接。 “苏少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燕弈客套了一句,然后领着谢轻颜在右侧落座。 刚落座,燕弈就和苏锦城交谈起来,至于说了什么谢轻颜不关心,反倒是一直在观察陆陆续续送糕点进来了的仆从。 她偏头看了一眼燕弈和苏锦城,发现两人正聊的投入,没有一点要用食的意思,谢轻颜忍不住了,于是自己悄悄在旁边偷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又有人走进来,不过这次不是寻常的小厮仆从,而是一个衣着简约的青年,青年一袭白衣飘飘,面容俊朗,看上去就一副卓尔不凡的模样。 “哟,看来是我来晚了。” 苏锦城看见青年,有些疑惑,询问道:“请问君上,这位是……” 看起来作为东道主的苏锦城也不知道面前青年是谁,只能一脸疑惑地等待燕弈解答。 “他名白同舟,身份的话……一位籍籍无名的散修。” “这位是清河郡太守的二少爷苏锦城。” 燕弈简单说了几句,给双方介绍清楚身份。 “这样啊,白兄还请落座!”苏锦城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有所隐瞒,但并没有选择多嘴问出来。 既然对方不想暴露苏锦城也没有多问,毕竟对方身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无关要紧的小事。 “多谢苏兄弟款待了。”白同舟也是毫不客气,坐下来就把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比谢谢轻颜鬼鬼祟祟的模样大方多了。 谢轻颜看他这么无拘,也跟着大胆起来,吃饱喝足了才抽出空来听旁边的人在讲些什么。 贵宾室靠墙的一面有一处巨大的窗户被挂帘遮挡住,撩起挂帘就能将外面的场景看的一览无余,窗帘外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舞台,悬空在一楼和二楼的中央。 舞台上有几个穿着长袖的女子在施施然地跳舞,动作优美,舞姿卓越,但却没有让人一眼惊艳的感觉。 白同舟手指拈着一个玉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望着窗外刚刚搭装饰好的舞台,兴致盎然地问:“今天又是春风楼的哪位美人来献舞啊?” 春风楼是清河郡最著名的青楼,和聚鑫楼有合作关系,据说每月月初都有春风楼能歌善舞的头牌来聚鑫楼舞台献艺。 现在在舞台上表演的几人很显然不是来献艺的头牌,因为无论从样貌还是舞技来看,都是些在普通不过的胭脂俗粉,远远达不到让人痴醉头牌的地步。 苏锦城放下手中的酒杯,介绍道:“白兄鲜少来着清河郡,不知道当今春风楼的头牌弄玉姑娘弹的琵琶如仙乐耳鸣,颇有几分当年荀漪的影子,引得众多权贵为之折腰。” “荀漪?你这么说我倒是懂了,我年轻的时候来清河这边,还听过荀漪本人的真迹呢,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白同舟感慨了一句,把手中的茶当成酒一饮而尽。 荀漪是五百年前的人了,苏锦城略微惊讶,修仙者中多有长寿之人,活个五百上千不是稀奇之事,他惊讶的是白同舟活这么久,应当修为深厚。 清河郡太守垂垂老矣,长子在房子昏迷不醒,所以治理清河郡的任务就都交给了苏锦城,前几天清河郡周遭出现异动,于是他就向附近的仙门都挂了个委托。 意料之中的是有仙门接此委托,却没想到来的是仙门德高望重的仙君。 燕弈是七星君之一的开阳实力不用多说了,现在又多了白同舟这样一个修为深厚的道士,苏锦城记的他只是向北斗天门挂了一个寻常的委托,却引来了这么两位大能,看来如今清河郡形势不容乐观。 第28章 苍谣篇 谢轻颜在旁边听地迷迷糊糊,由于对这个世界信息的缺失,她听不懂这些人说出的那一个个人名是谁,所以听不懂里面的比喻。 白同舟似乎注意到了谢轻颜的迷茫,主动挑起话题道:“这小姑娘认识荀漪吗?或者换个问法四大美人认识吗?” 谢轻颜仍然一脸疑惑,试探地说:“西施王昭君杨貂蝉杨玉环?” 为什么说是试探,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和她们那边共用信息。 “你说的这些人是谁?”这次轮到白同舟听不懂她的话了,认为她在胡言乱语,干脆直接解释:“四大美人之一的荀漪,五百年前的清河郡人,弹的一手好琵琶,甚至引得中洲的富豪子弟以及仙门修士争送缠头,一曲罢获得无数彩头。” “当年我和同门师兄为了听荀漪姑娘的一曲琵琶,不惜违背门规千里迢迢从西戎跑到南境,在酒楼听着那荡气回肠的取声没入耳中,如同置身仙境,一切的艰劳在听到曲声的那一刻都是值得的。” 白同舟越说越感慨,有种举杯对饮回首往事的感觉。 谢轻颜摸了摸头,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老了,五百年前的人都见过,果然修仙的都是一群老妖怪。 苏锦城颔首道:“这位小仙子不知道荀漪,想必也没听过荀漪引鸣的故事吧?” “没有。”谢轻颜摇摇头。 “传说荀漪姑娘的曲声冠绝天下,传到了中洲王上的耳中,某年王上设宴邀请荀漪去王宫献艺,穿着美丽的荀漪抱着琵琶在花丛簇拥中弹起曲声,优美的曲声引来了许多飞鸟,鸟儿在看到她美丽的容貌后不禁驻足观赏,还鸣叫起来为她伴奏,这就是荀漪引鸣的故事。” 燕弈开口给她解释,也算是尽了他当师尊职责。 “只可惜荀漪年轻时挥霍无度,老了无钱财半身,容颜逝去,琴艺倒退,晚年过的可谓凄惨。” 白同舟摇摇头把手中的玉杯放下,又忆当年绝代佳人。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喝彩,只见一个身影曼妙的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半身大的琵琶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但依旧掩盖不了她倾城的容貌。 女子细长的手指在紧致的琴弦上波动试弹了几声,琵琶也跟随着发出几身清脆的响声,虽为成调,但这曲声依旧勾人心弦,听得人心弦荡漾。 曲声先是慢慢悠扬神秘,像是来自远古的声音,弄玉表情沉醉指尖在琴弦上跃动,先是挑动又是拢起,原本平静的曲声忽然变的昂扬起来,嘈嘈切切错杂弹,一曲琵琶弹得荡气回肠。 “这是《苍梧谣·风》,为荀漪首创的琵琶曲,看来这弄玉姑娘借着荀漪的名声出道,果然不负虚名。” 苏锦城夸赞了一句,他之前不关心这些风尘趣事,对弄玉不是很了解,不过今日的琵琶确实一曲惊鸿。 一曲罢,众人都意犹未尽,沉浸在其中,许久才从其中缓过神来,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谢轻颜也跟着鼓掌,吃饱玩乐够了,三人才开始谈起正事。 她在旁边倾听着,大概也摸清了一些事情。 在八百年前清河郡发生了一场大旱,死了无数人,郊外的河中曾有大妖作乱,大妖自称河神,让百姓每年给它献祭童男童女以及年轻的少女。 后来这件事虽然被仙门平息,也请了大能来帮助清河郡降雨,但曾经被献祭掉的少女儿童冤魂得不到平息,时常出来作恶,几任郡守尽心尽力,不知道请了多少道士来做法才让河里的怨气消散。 近几天城中怪事频发,经常有正值壮年的男人和年轻的女人中邪消失,再次找到人时已经是具尸体了,所有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内脏被挖空只留下扭曲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 苏锦城的大哥也是受害者之一,三天前他大哥苏锦州突然发疯,扰得家里人不得安息,苏锦城没办法,只能让下人把苏锦州捆在房间里。 天色渐晚,苏锦城领着三人前往郡守府休息,休息之前白同舟要求去看一眼苏锦州,苏锦城一口应下,领着他们来到了后院一间院子里。 院子偏僻荒凉,位于苏宅最西边的位置,苏锦城解释是因为他大哥原来的屋子还有他的妻儿居住,又离郡守的屋子近,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只能暂时把苏锦州移到这个位置。 院子里,谢轻颜跟着几人后面,正好看见一个衣着非凡的女人从屋里出来,苏锦城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大嫂,你又来看我大哥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嫂刘氏。” 刘氏对苏锦城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后面三人问:“这几位是?” 苏锦城说:“这几位是我从北斗请来的仙长,来解决清河郡最近发生的怪事。” 刘氏微微一愣,然后情绪激动恳求道:“还请各位仙长一定要救救我的丈夫!我丈夫清廉正直,无私奉献,在郡守病倒后就接过公务一直尽心尽力治理清河郡,我丈夫是个好人啊,他不能死!” 刘氏哭声悲切,加上那张楚楚动人的恋情,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答应,可白同舟的表情却是有些平淡,像是不会为任何事动容。 此时反倒是一向冷漠燕弈有些突兀上前一步挡在白同舟前面,嗓音晴朗道::“夫人不必担心,此事我等定会为你解决好。” 白同舟听到燕弈的话后诧异,但燕弈却转过身来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白同舟看到后也就消停了,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谢轻颜在后面看着这两人怪异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苏锦城连忙去安慰刘氏道:“大嫂你先别激动,三位道长此次前来就是为救大哥的,你先回去好吗,我和几位道长还是事情商议。” 安抚好刘氏把人送走后,苏锦城才带着三人进入屋内。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清风从外面吹进来,屋内用红线挂着的铃铛被吹的叮叮当当地响,房梁和窗户的地方都贴着符纸,地上画着看不懂的阵法,正前方的床上躺着的人正被用同样的红线铃铛绑着,只要那人微微一动,铃铛就会发出响声来提醒旁人。 这房间里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谢轻颜不可置信,这布置真的是用来驱邪的吗,怎么她感觉不对劲呢? 苏锦城在旁边期待地等着燕弈做法,可出乎意料地燕弈没有选择出手,而是把一边的谢轻颜拉了出来。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的学习成果。” “啊?”一直在旁边当小透明的谢轻颜一脸懵逼,没想到燕弈会给她安排这活,“你觉得我有那本事吗?” “有没有试了才知道,让我掂量你几斤几两,好觉得早点把你扫地出门,否则你这样的弟子出去了也只会丢我的脸。” 燕弈又开始损她,而且这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轻颜当即就被激怒了,势必要证明自己:“我来就我来,你们在一边乖乖看好吧!” 白同舟有些意外开口:“原本还在想这是你从哪里领来的小仙侍,没想到是你新收的弟子啊?” 燕弈冷冷道:“宗门里那些老头硬要塞给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谢轻颜现在怒气十足,反驳回去:“哈,说的是好像很想拜你为师似的。” “哈哈哈哈哈。”白同舟被谢轻颜逗笑了:“好久没见过这么个性的小仙子了,既然你俩互相看不顺眼,要不你和我去走,我收你哦不,我重新给你找个师尊怎么样?”” “真的假的?” 谢轻颜语气肉眼可见地欢快起来,离开燕弈这种好事,她求之不得呢。 燕弈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而是吓唬她道:“这货可比我黑心多了,你别看他笑嘻嘻的,指不定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苏锦城全程听着几人拌嘴,最后感叹一句:“两位的师徒关系真是好呢。” 燕弈:“假象。” 谢轻颜:“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短暂拌嘴之后,谢轻颜还是老老实实走上前去查看被绑在床上的苏锦城。 苏锦州长的和苏锦城八分相似,皮肤上长满了淤青,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像是得了什么怪病。 虽然平时很讨人厌,但燕弈的实力还是值得信任的,谢轻颜仗着身后有燕弈和白同舟,于是毫无顾忌地查看起苏锦州来。 她手放在苏锦州脸上,发现他的皮肤居然是硬的,扒开眼皮的眼珠也充斥着血丝,瞳孔放大快要挤满眼珠,诡异至极。 “我想我今天晚上可能睡不着……” 谢轻颜看完一阵恶寒,这人真的不是尸变了吗,这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燕弈教过她简单的法阵构造,多数法阵的基础构造都是一样的,厉害的法阵只是在基础上画的更加复杂,所以谢轻颜想着她看不懂这个法阵,但也能从它的基础画法上看出来这个法阵是干什么用的。 可是这次的法阵她却看不懂,连最基础的也看不懂。 “苏二公子,可以问一下苏二公子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吗? 屋里的东西她看不出来什么,只能从事情的源头开始问。 第29章 苍谣篇 “大公子出事前做了些什么事,做了那些异常的行为,方便和我们说一下吗?” 谢轻颜沉思了一会,问了一些基础的问题。 苏锦城努力回想后开口:“我大哥是在七天前彻底发疯的,但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了许多异常行为,比如经常半夜一个人到河边去,突然发疯,作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动作等等,发现后家里人立马给他请了道士做法,但都没有用,父亲没办法只能让人把大哥关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 谢轻颜又问他:“那可以告诉我这屋子里的法阵和铃铛是谁挂的吗” “是我大嫂去外地请的一位世外高人,我之前可能说漏了一点,那就是中邪之人无一例外都会在三天内消失,再次找到时已经是被挖空内脏的尸体了,当时我大嫂着急就去请了一位道长回来,那位道长选了此处的房屋布下法阵,这才保住了我大哥的姓名,免于阴邪的残害。” 苏锦城说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谢轻颜却隐隐感觉不对劲,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过此处院子的四象布局,背靠大山,前朝明堂,左右被群山环绕,是典型的阴宅布局。 阴宅,就是所谓的坟地,是安葬死人的地方,若真的想救人怎么会把位置选在这种地方? “恕我直言苏二公子,这房间的风水不好,那大师是怎么会想到把大公子安置在此地的?” 苏锦城颔首道:“当时我也有过质疑,但那大师说过这叫以阴克阴,把鬼怪都引到坟地来,然后再接住法阵将怨灵埋葬在此地,就可保我大哥性命无忧。” 这解释倒是有说服力,可谢轻颜怎么看都觉得这法阵有问题,于是只好先避开风水这个问题,再从法阵布置下手。 血色的红线挂着诡异的摇铃,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女鬼魅惑地笑声,贴满房间的符纸散发着黑气,像是在吸收邪气,又像是被侵蚀过一般。 谢轻颜看了一圈下来,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个银色手镯上,手镯由三圈围成,上面还挂着一个银色铃铛,简约、漂亮而又大气。 “这手镯挺好看的。”她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苏锦城给她解释:“这手镯是老古董了,是我大哥从一个摊位上买来的,说是要送给我大嫂当礼物。” 白同舟此时突然开口:“可清楚此物的来源?” 苏锦城有些迟疑,想了一会说:“这倒是没有仔细调查过,不过我想着古董虽然珍贵,但也并非异常之物,所以没多花心思。” “八百年前河神祭祀的时候,被祭祀的少女会穿着嫁衣带着嫁妆沉入湖底,当地居民认为这样就是嫁给河神要让少女带着嫁妆,当时数年大旱居民贫苦,拿不出什么好嫁妆,只能统一送给祭祀少女一个银饰当做嫁妆。” 燕弈给了谢轻颜一点提示,让她自己去摸索。 “莫非这东西和河里的怨鬼有关?” 谢轻颜很快反应过来,清河郡几百年前饱经怨灵摧残,而此地的怨灵多半来源于八百年前的那场河神祭祀,和这次祭祀有关的东西,都邪门的很。 “苏二公子,可以将这个借给我看看吗?”谢轻颜提出要求,表情认真,很显然已经投入进去了。 苏锦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可以,若这东西真是跟那场祭祀有关的东西,最好赶紧处理掉为好。” 谢轻颜拿走了手镯,白同舟开口提醒了她一句:“小姑娘可别逞强,这八百年前的怨灵可是凶残的很,你要是把握不住随时要向我们求救哟。” 谢轻颜点点头,因为她比谁都惜命。 入夜,谢轻颜睡的很香,沉眠中她似乎又梦到了白天刚来清河郡的时候,跟燕弈一起乘船穿过城池,来到聚鑫楼倾听头牌的琵琶声,梦中的琵琶声更加蛊惑、更加妖媚,像是什么恐怖的魔鬼,利用它远古的低语来引诱人前来。 原本谢轻颜还在梦中放松,忽然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伴随着还有莫名而来的恐惧,这个恐惧让她想起了在琼华林遇到的梦中神女,都是带着极致的危险。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就是无法从梦中清醒,不知道尽力了几重梦境的轮回,谢轻颜终于勉强睁开眼睛,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喘了几口气后,谢轻颜勉强平静下来观察四周。 屋内光线昏暗,明亮的月光如霜雪从窗户撒进地面,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照亮屋内的物品。 银色的手镯被摆放在靠窗的桌子上,泛着丝丝银光,谢轻颜就算已经清醒过来,耳边的琵琶声却并未停止,曲声还越来越大,弹的依旧是那首《苍梧谣·风》。 如果说白天谢轻颜初听时如痴如醉,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毛骨悚然了。 谢轻颜从怀里拿出一张传音符寄给白同舟,没寄给燕弈的原因很简单,第一是她不想看到燕弈那张烦人的脸,第二就是向他求救换不来救援,反倒是会遭受一顿嘲笑,谢轻颜不想再受这种身心的侮辱,果断选择了初次见面的白同舟。 她不熟悉白同舟,但简单的相处下来发现这人还是挺好的,至少比燕弈素质要高。 传音后谢轻颜心里有了底,但依旧不敢放松,把自己的武器拿在手里。 “拿巫神行雨箫。”装死许久的系统忽然出来说话。 谢轻颜第一反应是惊讶:“哟,你还活着呀?” “少废话,快把巫神行雨箫拿出来,否则你又死一次。” 听系统说的这么严肃,谢轻颜也不敢怠慢,抬手把巫神行雨箫召唤了出来。 修长的玉箫在黯淡的空中散发出明亮神圣的光芒,银色的纹路在光华的玉壁上游曳,最后汇聚成两只优美的神鸟。 “你的实力不足以对抗这手镯上附着的怨灵,所以只能借助神器的力量来解决。” 谢轻颜将灵力注入玉箫中,按照之前的方法催动巫神行雨箫,神箫吸收灵力后瞬间散发出强大的光芒,一部分光芒将她浑身包裹住,形成一道轻薄的护盾,将邪气隔绝在外。 桌子上的银镯子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谢轻颜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脸贴在窗户上! 那张脸妖艳无比,浓妆红唇让人一眼回不来目光,头顶红盖头,身穿红嫁衣,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谢轻颜恐怕会夸赞一句这新娘真漂亮。 可偏偏为什么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她看到的一瞬间简直就是要吓死,可谢轻颜必须强装镇定,不能慌乱。 女鬼也看到了谢轻颜,一双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人背后发凉。 琵琶声越来越大,女鬼也开始行动了,她张开红唇:“小娘子,能让我进来吗,我嫁妆落里面了,要是不能带着嫁妆出嫁的话,我会被家里人骂的。” 她说话楚楚可怜,娇艳欲滴。 “不要。”谢轻颜咽口口水,勉强平静道:“我妈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 女鬼又说:““小娘子,能让我进来吗,我嫁妆落里面了,要是不能带着嫁妆出嫁的话,我会被家里人骂的。” “你复读机啊,就会说这一句话、话么?”不知不觉中,谢轻颜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打结,把她的害怕暴露的一览无余。 “小娘子,能让我进来吗,我嫁妆落里面了,要是不能带着嫁妆出嫁的话,我会被家里人骂的。” “小娘子,能让我进来吗,我嫁妆落里面了,要是不能带着嫁妆出嫁的话,我会被家里人骂的。” “小娘子,能让我进来吗,我嫁妆落里面了,要是不能带着嫁妆出嫁的话,我会被家里人骂的。” 那女鬼如谢轻颜说的,像复读机,一直重复这句话,诡异的是,女鬼越往后说面目约狰狞。 鲜艳的血从她双眼耳朵鼻子嘴唇各处留下来,血留过的地方露出的阴森森的白骨,原本的手指变为阴森森的白骨抓破了纸窗。 谢轻颜的实力还不足以使用巫神行雨箫,只能试着催动神箫的神力暂且来庇护自己,但现在神箫的神力不起作用了,而且她感觉到女鬼在琵琶声的加持下越来越猛,像是马上要攻破申论形成的护盾闯进来。 她这次属实是慌了,死系统关键时刻又装死睡了过去,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最终病急乱投医把巫神行雨箫抵在唇上,试着吹响。 谢轻颜之前没有学过箫,吹出来的成果也是一言难尽。 箫声吹出来的成果断断续续,呜呜丫丫的,简直比外面的鬼叫还让人难受。 但难听归难听,实际效果还是有一些的,在谢轻颜刺耳的箫声下,优美的琵琶声居然差点被她带偏,曲声渐渐微弱下来。 神箫玉壁上的纹路忽然动了起来,虽然没像浮在圣池上方时那样凤鸟凰鸟交织飞行,但也能看出来隐隐约约的飘动。 女鬼被着箫声折磨到不行,不知道是被玉箫的神力影响,还是因为谢轻颜的箫声太过难听。 不过这些在谢轻颜心里都不重要,反正只要有用就行。 第30章 苍谣篇 白同舟收到谢轻颜的求救传音时还没睡下,独自一人依靠在窗边赏月,实际上修为达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用遵循凡人的那些吃饭睡觉的习性也能好好生活。 谢轻颜的传音符求救刚送达过来,紧接着又是燕弈的传音。 “你不用去帮她,让她自己解决。” 燕弈冷声告诉白同舟,让他别多费心思。 “为什么?”白同舟甚是意外:“那附在手镯上的怨灵多半是八百年前被献祭的少女,八百年的怨鬼你那小徒弟怕是处理不了,你这么坐视不理有失师尊的责任。” “放心,死不了她的。”传音符上燕弈的声音淡定,仿佛对一切都有把握。 他这么肯定的原因是清楚谢轻颜手中有巫神行雨箫兜底,十万年前的上古神器光是放在那里,就足以让那些魑魅魍魉畏惧。 安静的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呕哑嘲哳的箫声,白同舟皱了皱眉,道:“哪个缺德玩意大半夜的出来扰民,吹的这箫和干呕一样不成曲调。” 燕弈提醒他:“你仔细听听这箫声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同舟毫不犹豫回答:“特别难听。” “无关要紧的事实,继续猜。”燕弈没有反驳,反倒是认同他的话。 “这箫声中似乎含有神力,且浓厚深沉,这地方不会有上古兵器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白同舟自己都觉得可笑,上古兵器稀世珍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是巫山神女锻造的巫神行雨箫,前段时间在琼华林现世,最后落入了一个凡人女子的手中。” 燕弈丝毫不掩饰,主动把事情坦白出来。 “神器现世必然有多放实力争抢,最后落到了她一个小姑娘手中,确实有点本事。”白同舟毫不吝啬地夸赞。 燕弈道:“确实有本事,不然也不可能收在我门下。” “有本事归有本事。”白同舟依靠在窗边,又倒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箫声听的真是刺耳,回去多教教她,否则我就要怀疑你的水平了。” 燕弈沉默了一会,最后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知道了。” 他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切断了连线,仿佛多聊一秒都是在丢脸。 谢轻颜吹完箫后,女鬼变的越来越扭曲,四肢诡异地爬在墙上,像一只巨型蜘蛛,乱糟糟的头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还不断发出凄厉的哭声。 谢轻颜害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但好在没过多久女鬼就消失了,她不敢放松紧惕,把巫神行雨箫抱在怀里,夜色延长,谢轻颜不知不觉中,居然在这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下睡过去,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醒来后她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燕弈和白同舟,并且和他们说明了事情的细节。 “你是说你听到了一股琵琶声,确定不是幻觉?”白同舟像她再三确认。 谢轻颜猛地摇头:“我确定这不是幻境,那琵琶声真切贯耳,虽然优美,但能给人带来一阵深深的恐惧,让人不寒而栗。” “弹《苍梧谣》的琵琶声,那照你这么说,这线索倒是让我想起来昨天白天的弄玉姑娘。”白同舟提醒她。 谢轻颜有些不解道:“这鬼神之事,怎么会与一个凡人有关?而且我昨天看那弄玉姑娘一脸人畜无害,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白同舟卷着手中的细发,若无其事道:“那就不知道喽,小姑娘我只是在教你查案的方法,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抓住一点线索就决不能放手。” 谢轻颜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并且打算就此实践。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嘴里还大喊着不好了。 “城西一户人家,又发现了中邪的死人,和之前的人一样,内脏被挖空,四肢被折叠起来塞进坛子里,死状惨烈。” 光听描述就让人心惊胆战,谢轻颜心里不由得恐惧,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一个没注意把后面的茶水弄泼了。 湿热的茶水把谢轻颜的裙子淋湿了大半,反应过来时已经躲不开了。 “诶呦!” 她下意识尖叫一声,然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裙子想补救,可惜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燕道长听闻这个消息时已经敢往现场了,两位道长也要跟上去看看吗?“小厮道。 “那走吧。”白同舟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转身对谢轻颜说:“你回去换身衣裳吧,等会让家仆带你过来,我先去看一眼现场,否则过会去晚了就被燕弈的那小子全处理掉了。” “好。” 谢轻颜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谢轻颜从屋子里出来,只见那小厮早已在门口等她了。 小厮上前一步道:“仙子你好了,那就请快跟我来吧,两位道长已经在现场等你了。” 谢轻颜对此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就跟小厮走了,苏府很大,但在她的记忆里并不曲折,而如今的小厮却带着她绕了好几个走廊都没有走出府邸。 “诶不是而说,你领的这路对吗?”谢轻颜有点怀疑,于是开口询问。 谁知那小厮笑了笑,非常肯定道:“放心吧姑娘,我从小就在这苏府里待着了,这路肯定不会认错的!” 听到对方如此坚定,谢轻颜心里刚升起来的疑惑又沉了下去,一心一意地跟着小厮离开。 幸好的没过一会,小厮就带着她走出了苏府。 苏府外黑云压城,冷风簌簌,给人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添上一分低沉。 谢轻颜记得刚起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现在徒然生出了许多乌云,看来这天气还真是变化无常。 来到那户人家后,谢轻颜如愿见到了燕弈和白同舟,这两人都没多说废话,而是让她进去看看情况。 “啊……让我一个人进去?要不你们抽个人陪我吧我胆子小。” 谢轻颜蹙着眉毛,下意识想撒娇,可惜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两人个都冷着脸自己去。 燕弈神色恹恹,一副懒得和她多说话的样子:“轻颜,别忘记为师教你的,要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否则你将永远长不大。” “咦,少恶心我。”谢轻颜心里一阵恶寒,双手抱着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平时的辱骂对我来说已经造不成精神上的伤害,所以打算换一种方式了?” 燕弈不会帮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让谢轻颜意外的是就连一向热情的白同舟也选择坐视不理,这非常奇怪,让谢轻颜难免生出疑心。 最后她还是在两人的推搡下走进屋子查看尸体,但谢轻颜却并未放松紧惕,把巫神行雨箫召唤出来拿在手里保命用。 走进屋内,扑鼻而来的是血腥味,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红色液体。 早已预料到一切的谢轻颜表面还算淡定,但实际上还是忍住不住生理的反胃,她细嗅寻找着血腥味最严重的地方。 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处墙角,墙角处有一个膝盖高的大坛子,坛子被盖子死死盖起来,旁边还有不断溢出的鲜血。 谢轻颜想起小厮说到话,中邪的人死后内脏会被挖出来尸体储藏在坛子里,想必尸体就装在这里面了。 想到了这里,她心里难免有些退缩,这可是实打实的尸体,还是被怨鬼杀死的那种,谢轻颜没着急把坛子打开,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意料之中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串银手镯,那银手镯由三圈构成,上面还挂着一个银铃。 这东西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谢轻颜一直想不起来,而且她耳边还若有若无地飘着一个声音,仿佛在催促她去打开那个坛子,更加打乱了她的思绪。 谢轻颜仿佛是被蛊惑了,鬼迷心窍真去打卡开了那个坛子,坛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具女尸,白花花的□□裸露在空气中,□□,扭曲的肢体被折叠塞在窄小的空间里,肚皮被划开,里面的内脏已经被挖空了。 她看到尸体的瞬间感觉到呼吸一滞,连带着脸色都开始变得惨白起来,双目无神,像是被什么邪气感染了一样。 谢轻颜感觉到内心一股难受,莫名其妙哭了起来,人也开始莫名其妙发疯,脑子里一片混乱,头痛欲裂,身上有一股具体感受不到的痛感,于是开始用自己头砸墙,想要用具体的疼痛来释放。 抱在手中的巫神行雨箫忽然发出一缕缕银蓝色的光芒,从谢轻颜的两边的鼻孔中钻入她的脑袋,从此以后终于让她清醒一点。 “去你的,这破尸体谁爱看谁看!”谢轻颜憋屈地破口大骂,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该死的燕弈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我,老娘不想干了!“ 她越骂越大,但仔细听能听出她底音的颤抖。 谢轻颜跑出去之前还看到了燕弈和白同舟,可这两人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停下来,直接把卖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上的乌云褪去,天空终于恢复了之前一望无际的蓝色,但谢轻颜任然没有停止奔跑,仿佛这样都不能让她安心。 忽然间她撞入到一个厚实的胸膛中,才让她奔跑的步伐停下来。 第31章 苍谣篇 “诶呦!” 谢轻颜下意识尖叫一声,眼睛紧紧闭上,没过一会,她从这个带着清香的怀抱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到的是燕弈那张冷峻的脸。 “怎么是你?你小子怎么跑的比我还快!” 看到燕弈,她心里莫名地安心,只是嘴上仍嘟囔着不满。 见对方站稳了脚跟,燕弈干脆一把把人丢了出去,有些嫌弃地拍拍衣服,蹙眉道:“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你管我?脚长我身上我爱怎么跑怎么跑!”谢轻颜磨了磨虎牙,对他这副嚣张的态度简直咬牙切齿。 白同舟上前一步来道:“我看你俩也别吵了,还是正事要紧,一起去趟春风楼吧。” 谢轻颜疑惑道:“去春风楼干什么,你要去找人消遣吗?” 她话音刚落,白同舟就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谢轻颜吃痛地捂住被敲的地方,颇有怨言地抬头看向白同舟。 “脑子里能不能别装那些乱七八糟的,还记得昨天晚上你遇鬼时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是琵琶声。”谢轻颜毫不犹豫地回答。 白同舟又道:“我们去那户人家确认过了,最近几天晚上都有人曾听到过琵琶声,凄凄切切,仿佛不甘的悲鸣在诉说自己的痛苦。” 目前唯一的线索指向春风楼,谢轻颜不免觉得有些荒缪,一次灵异事件,居然和一群凡人女子扯上关系。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白前辈去春风楼查看,我师尊、他去查一查这些银饰的来源。” 谢轻颜还是觉得重点要放在银饰上,这些银饰上附着着被献祭少女的怨灵,肯定十分危险。 燕弈垂着眼眸,其实并不关心谢轻颜提出了什么建议,反倒是对她那句师尊颇为上心。 谢轻颜那句师尊喊的生硬,仿佛多不情愿似的。 “你倒是自来熟的很,刚见过几面的野男人就敢跟着人家跑。” 燕弈说话阴阳怪气,让谢轻颜听了很不舒服。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和你就很熟吗?” 谢轻颜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燕弈的一眼。 “等等等等,我怎么瞧着你们师徒俩关系不是太好呢?”白同舟在旁边看出些猫腻来了,直率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那你眼光挺不错的,拜在他门下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不知道是怒气上头,还是有白同舟这个外人在,谢轻颜这次对燕弈可谓是重拳出击,没了之前那股怂样。 “那些个掌门长老也真是无聊的很,非把别人不要的废物扔到我门下,当我这是垃圾回收场了吗?” 燕弈嘴毒的习惯一点都不改,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吃亏。 谢轻颜起的脸色发红,想要挑起来去打燕弈,却被一边的白同舟挡住了。 “行了行了,你们师徒俩消停会,子琅你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姑娘置气,还有没有一点长辈的威望?” 子琅,谢轻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看白同舟的样子多半是在叫燕弈的字,古人有姓名字没什么奇怪的,因此她也没放在心上,耳朵过了一遍就忘记了。 最后这架还是被白同舟劝了下来,为了防止这两人在中途打起来,或者燕弈趁外人不在对谢轻颜实施制裁,三人还是选择谢轻颜刚提出的办法。 那就是谢轻颜和白同舟去春风楼,燕弈去查银饰的来源。 朗朗晴空,风吹云动,谢轻颜跟着白同舟挤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断朝着东街那处最热闹的春风楼前进。 忽然间谢轻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原本单调的石阶道路上铺满了许多色彩斑斓的花瓣。 她一抬头,看见一座装饰鲜艳的高楼拉满了红绸,二楼的阳台处站着几位浓妆艳抹的美人,美人各自提着一篮子花瓣,不断楼下行人头上撒着,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嘴里不断说着些揽客的甜言蜜语。 白同舟在门前停下来,道“就是这里来去,春风楼。” 春风楼是名副其实的青楼,虽然算不上什么心理阴影,但来到这种地方谢轻颜不免想起她刚来在东疆被卖给一头肥猪的经历,让她对这种地方难免有些抵触。 刚走进门去谢轻颜就被眼前那明艳的装饰晃地眼花缭乱,紧接着又有几个美人向他们簇拥过来,拉着他们就要去喝茶。 “不用了不用了。” 谢轻颜不知所措地拒绝,白同舟上前一步挡住她,然后道:“几位姑娘先下去吧,给我把你们老鸨叫过来。” 说完白同舟恐怕是不能引起这几位女子的重视,又给她们丢了一袋银子。 拿到银子的女子瞬间喜笑颜开,说着一定会把事情办好,并将两人领到一处比较安静的雅间。 雅间的门关上,很好地隔绝掉了外面喧闹的声音,没过一会,一个稍微发福的中年女人满脸笑容地推门走进来。 她脸上化着夸张的浓妆,脸上的赘肉和肥肉堆积在一起,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 “我直接开门见山吧,我们要见弄玉姑娘。” 白同舟也不和她啰嗦,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见对方这么坦白,这倒是让老鸨有些犯难了,推搡道:“两位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都知道弄玉姑娘声名远扬,是这春风楼里的头牌,哪能是想见就能见到呀,就算我同意了,那弄玉姑娘不情愿也是没法子的呀!” 老鸨的话刚说完,白同舟直接把郡守府的令牌放在桌上,道:“这东西我就不必多给你介绍了,在这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认识,我们此行是带着郡守府的命令来查案的,你就是情愿也得来,不情愿也得来。” 今天白同舟没什么心思和人做周旋,一切行事干脆利落,和他平时大有不同,行云流水的做事风格倒是有些像燕弈,难怪这里两人玩到一块,谢轻颜内心暗自道。 老鸨面露难色,知道这肯定不是寻常的客人,但为了有所应对,她还是厚着脸皮问清楚:“认识倒是认识,但能否容我多问一句弄玉是不是牵扯进什么事情里了,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找她?” “你放心吧,只是找她闲聊几句,目前还和她扯不上关系。” 白同舟也回答的很简略,不给对方套话的机会。 眼看聊不下去了,老鸨才有些不甘心地离开,去给他们安排见弄玉的时机。 弄玉在这清河郡声名鹊起后已经有了安排自己时间的权利,她今天是没有选择接客的,而是独自在房间里休息。 刚踏入房门,谢轻颜就闻到了清疏淡雅的熏香,给人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房间的装饰淡雅,窗户上的帘子被卷起来了,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荷塘,片片相连的荷叶上树立着几只淡粉的荷花。 墙上挂着几分水墨画,层层叠叠的纱帘内遮挡着一个曼妙的身影,和昨天谢轻颜脑海中的人如出一辙,抱着一副琵琶,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轻佻。 趁对方还没注意自己,谢轻赶紧扫了一眼周围,想要在房间里找一些线索,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对方窗前的桌子上发现了不少眼熟的银饰,虽然外形大不相同,但谢轻颜很肯定这些银饰和她昨天拿到的那个手镯材质和制造风格相同,很可能出自同一个地方。 纱帘内的弄玉放下手中的琵琶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用白皙是手撩起纱帘走出来。 “二位找我什么事,如此大费周章?” 弄玉声音如她的琵琶声,如山间莺燕,泠泠动听,但谢轻颜却能从这番动听中听出一丝不耐烦。 也是,任谁休息期间被打扰都不会有好心情,谢轻颜能理解对方的心思。 “弄玉姑娘不必紧张,我们这次来只是想找你聊些日常。” 她心中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上去唱红脸,这样说不定能给对方先留下点好感。 谁知弄玉根本不吃这招,冷冷道:“两位都搬出郡守府来压我了,想必也不是为了说些谈情说爱之事,要找我问什么赶紧问吧,我没功夫与你们多费口舌。” 谢轻颜被她这副决绝的态度给弄尴尬了,原本她以为像弄玉这种进场在人群中周旋的身份多多少少会习惯伪装自己态度,没想到对方说话这么直白。 “好的好的,那弄玉姑娘我可以问一下你桌子上的银饰是从哪里来的吗?” 谢轻颜除了面对燕弈,其实脸皮还挺薄的,被人冷脸对待,她就没心思去管那些套话斡旋什么的,干脆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你说那个啊。”弄玉毫不在乎地说:“别人送的,最近老是有人送我这个,说是很值钱,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光从弄玉说的这句话中分析,白同舟就已经心里有底了,知道这人不是个有脑子的。 可关键是,弄玉要是没脑子,是靠什么作业到这个位置上的?光靠她那过人的手艺吗?这种可能几乎为零,所以弄玉的身份是很值得怀疑的。 “最近清河郡里中邪死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想必弄玉姑娘也听说过了不少,那弄玉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半夜那怨灵前来索命时通常会伴随着琵琶声,那琵琶声形同鬼魅,诡异凄凉,曲调正是弄玉姑娘擅长的《苍梧谣·风》。” 此行收获了不少,看弄玉脑子不好使,白同舟也干脆直接把话说出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第32章 苍谣篇 听到这里,弄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含糊道!“这手镯曲子是清河郡都的名曲,除我之外弹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因为这个怀疑上我是不是也太牵强了?” 白同舟笑了笑,道:“会弹的不少,但能弹好的人可不多,我昨夜里听到的那琵琶声炉火纯青,在这清河郡中,恐怕只有弄玉姑娘弹得成这样的曲调。” “所以公子是在怀疑我?”弄玉觉得荒诞到有些可笑,“我不过一凡人女子,怎会与那些外门邪道的东西扯上关系,还请两位仙长谨慎处理,还我一个清白。” 谢轻颜点点头,“肯定会的,还请弄玉姑娘不必担心。” “还有这些银饰可以交给我们处理吗,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银饰和此次事件有很大的关系,安全起见弄玉姑娘还是不要随身携带了。” “好。”弄玉凝重地点点头。 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谢轻颜把银饰用储物袋装了起来,然后丢给白同舟保管。 “这东西你拿着吧,万一煞气太重把我小命弄没了就不好了。”谢轻颜对此避之不及,一看到就能联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 白同舟结果储物袋,没有拒绝,这点邪气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放在谢轻颜这么一个修士身边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他揽下此事理所应当。 今日回去郡守府的路上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本该是炎热的下午,街道办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群,比平时赶集多一倍不止。 谢轻颜挤在其中练都变形了,忍不住吐槽:“今天这么这么多人,是城里哪家人结婚还是有什么活动?” “当然是来看瑶台的仙女!你看那天边的五彩霞光以及鸾鸟拉着的仙车,是瑶台的仙女下凡了!” 瑶台的仙女?这个谢轻颜倒是有过了解,九大仙门之一的瑶台就坐落在南境,同为仙门子弟见到也不稀奇,只是为何会在这凡间遇到,这让她有些不解,难道瑶台的弟子也来接到了郡守府的委托? “是瑶台排来度化恶灵的弟子,八百年前河中被献祭的怨灵难以度化,原本是要挫其魂毁其魄,打到灰飞烟灭清河郡才可安息,但当年处理此事的瑶台仙子慈悲为怀,不忍再残害这些无辜的少女孩童,于是选择度化其灵魂送其转世。” “度化的仪式需百年进行一次,共进行八次,今年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白同舟抬头望着缓缓降落的鸾鸟,感叹道。 银色羽翼的鸾鸟煽动着丰满的双翼从空中飞驰而过,略过的空中残留着五彩的霞光,瞎逛在鸾鸟飞过后又很快消失掉,鸾鸟的叫声伴随着仙车拉动的轰隆声震慑满天,听着就很气派。 鸾鸟拉着先车落在清河郡外的一个山头,良久仙车内飘出来几段彩带,彩带顺着空中延伸到郡守府内,有清淡的雾气蔓延开来,紧接着几个长相靓丽的女子从车中走出来,缓缓沿着飘带一路向下。 谢轻颜在地下都看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不对吧?她记得她报的北斗天宗也是九大宗门之一啊,为什么瑶台的出场方式这么气派她这么寒酸! “你想坐吗?”白同舟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羡慕,主动开口。 谢轻颜点头如捣蒜,“当然了!我不敢想我穿的仙气飘飘然后站在这车上被神兽拉着出来会有多气派多漂亮!” 到时候她直接一整个仙女下凡! “这多简单啊,你去求求你师尊,他现在在北斗当星君,权高位重,只要他一开口北斗的仙兽你想怎么骑怎么骑。还有他背后的扶芒氏,扶芒氏的朱明鸟可是有着朱雀血脉,和燕家的人一脉同源,传说朱明鸟展翼便能遮天蔽日,飞起来与太阳齐高,骑着朱明神鸟遨游天空,便可一眼观云荒。” 白同舟说的传神,谢轻颜也心之向往,但想起这一切的前提是去求燕弈,这个方法又从她脑子里甩出去了。 大女人是从来不会向恶势力地下头颅的好吧! 郡守府内,燕弈已经恭候多时了,并阴阳怪气了一句这两人来的真慢,谢轻颜难以忍受,遂反驳,但被前来的苏锦城阻止了。 “几位仙长先认识一下吧,这三位是我从北斗请来处理中邪事件的道长。” “这几位是瑶台的仙子,是来度化河中恶灵的。” 瑶台的仙女一共来了五个人,领头的是个气质端雅的女人,名为沈清寒,她虽然保养得当,但岁月依旧带走了她属于少女的痕迹,只剩成熟稳重的气质,看样子应该是个长老什么的职位。 剩下的女子看上去就比较年轻,想着和谢轻颜差不了多少岁,其中让谢轻颜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跟在沈清寒身边一个有刘海的少女。 少女名为季若水,而她的佩剑名为上善,连起来就是上善若水。 这样的巧合让谢轻颜很是好奇,加上同龄人没有代沟,她很快就和人熟起来了。 季若水很坦然,对谢轻颜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从聊天中谢轻颜得知,季若水是带着灾厄降生的孩子。 她出生时父亲从涯间跌落死亡,母亲生产难产,据产婆说孩子是直接撕开母亲的肚皮爬出来的,出生害死父母,所在的村庄连年大旱,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灾星。 正当她要被村民淹死在水井时被路过的瑶台长老所救,从此拜入瑶台门下学艺,才取得了如今的成就。 “若水,别人说你是灾星,你也这样认为的吗?” 谢轻颜良久才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她从前是不相这些鬼神之说的,但穿越到这样一个修仙世界,还是跟着入乡随俗比较合适。 季若水抱着上善剑,没有肯定回答,也没有否定。 “我不在乎这些说法,天命无常,连年的灾害以及父亲的死亡或许与我无关,但我造成的伤害确实实质性的,母亲生产我死去,村民因为陷入恐慌,我生来便带着煞气,师尊说像我这样的恶灵本来是要打入修罗狱永世不得翻身,直到那里的恶念将我的灵魂残食殆尽,灰飞烟灭为止。” “但不知为何,鬼界的判官给了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让我重回到了这人世间,从此之后我的每一次转世,都需要为曾经的自己受罚。师尊说我既然有活下去的机会,就要为前世的自己赎罪,要我日日行善,不求回报,还赐给我上善剑,说剑里的大道无形,自会指引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季若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也正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却要从此为自己的前世赎罪,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谢轻颜如是想道,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多大的罪孽,才要一个人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所有人生的好光景都要用来赎罪。 燕弈的办事效率很快,一下子就查清楚了这些银饰的来源。 沿清河郡流淌向沧海的河流有一段水很湍急,经常有行人溺死于此,也有过路的商人遭遇水灾财产落入河中。 河流下游常有人划船捞尸捞财,前段时间有几人捞出来了一堆银饰,于是就拿来城中卖钱,这些和谢轻颜找到的那些附着冤魂的银饰是同一种,也就是八百年前献祭新娘的嫁妆。 “看了此事都是那河中怨鬼引起来的麻烦,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没关系,害我们白跑一趟。” 谢轻颜耷拉着个小脸,对这次青楼一日游不是很喜欢。 “那琵琶声呢,琵琶声怎么解释?”白同舟表面像是在询问燕弈,但实际上更像是在提醒着谢轻颜什么。 但谢轻颜本人对此却并不只是,因为她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来处理,以为燕弈把她带过来就是当个吉祥物给她积累经验的。 度化怨灵的地点现在了西城门外十里远的地方的一处小村庄,选这么远的主要原因是害怕成长居民受到影响,还有一点就是,柳庄曾经也是献祭活人的主要场地之一,本地的人已经被怨灵屠杀干净了,不会有无关的凡人牵扯进来。 谢轻颜原本是想一并跟着去凑个热闹的,刚好想看看此事的进展。 清河郡物产丰饶,周围十几里都有找到村庄,沿河一带更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只是其中有个地方荒废的明显,冗杂的野草和疯长的古树将破旧的村庄掩埋在一起。 沿路野草的杆子上还能看出冒出来的枝液,像是刚砍下来不就,谢轻颜跟带路的人来到了柳庄中央一块开阔的空地。 枯黄的土面上新建着一处高台,高台上挂着各种旗帜,旁边还有几个仆从在布置场地,看样子应该是要马上完工了。 沈清寒视察了一遍,点点头:“苏二公子做的很好,若是顺利我等寅时就可布下法阵,开始度化了。” 苏锦城全程认真陪同,不敢有一丝怠慢:“多有劳烦各位仙子了,此后完全度化河中怨鬼,我替清河郡的百姓先拜谢仙子了。” 两人的话说的无聊的很,对谢轻颜没什么用处,她就跟着欣赏山水风景,以及时不时听一下燕弈的训话就可以了,可以说今天白天是她了清河郡过的最舒坦的一天了。 第33章 苍谣篇 夜晚的风是冷的,冷到骨头也跟着打颤,谢轻颜用了学过的一些小法术来取暖,所以无需添衣。 日暮西山后周围开始变得黯淡,凄凄的芦苇在寒风中荡漾着,宽阔的河岸很难看清人影,只有涛涛流水灌着冷风吹落枯叶,吹展紧皱的眉头。 燕弈身穿白衣,形影单只站在和对岸,看他的目光应该是在看远方城镇的烟火,谢轻颜躲在芦苇丛中,在黑夜之中让人很难看清她的影子。 她抬起头,刚好看见燕弈,恍然间居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用逆星石逆转裁判所见到的少年燕弈。 他眉间也是总带着这样的忧伤,她原本以为想燕弈这样大仇得报所向披靡之人,应当是无忧无虑心无所憾的,可是一笑泯恩仇又是多少人能坐到的。 俗话说少时的阴影能伴随人一生,或许午夜深忽梦少年事,也会伤心悲秋。 不知不觉中,谢轻颜盯着燕弈想了很多事,只有突然一点的惊醒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谢轻颜猛地摇摇头,恢复之前和燕弈势不两立的态度,非常郑重地自我提醒:“他可怜关我什么事,燕弈苦难又不是我造成的,但我的苦难可都是他造成的!” 自言自语完后谢轻颜又唾弃了一句,骂骂咧咧地走开。 燕弈其实早就发觉了谢轻颜的观望,只是懒得说他而已。 他其实从来不喜欢来岸边,也不喜欢苍苍的蒹葭,滔滔江水,从天而来,奔流苍海,不复回。 一如出现在燕弈生命中的某个恩人,从天而降,如风般自由,和她相处的时光像是奔流的江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近处忽然升起点点的萤火,柳庄中央的祭台亮起明亮的火光,五位瑶台仙女站在祭坛上方,各自代表着发展阵的一脚,其中沈清寒站在最中间,其他四个人簇拥着她,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沈清寒逼着眼睛,申请从容,缓缓抬起的手合在一起打了两个拍子,缠绕在她手袖的阴痉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左前方的季若水拿出摇铃翩翩起舞,其他三位女子也拿出各自的法器,跟随着沈清寒的指引起舞。 之前拉着仙车的两只银色鸾鸟忽然挣脱了乘具,挥动着翅膀在祭台上方绕圈飞行,开合喙里还发出美妙的歌声。 歌声和舞蹈相伴相随,祭坛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从黯淡的江面缓缓生气,又一同汇入到祭坛中央插着的聚魂幡中。 直觉告诉谢轻颜,这些萤火就是曾经被献祭的亡灵。 原本一切进行顺利,忽然从江面升起的萤火中混入了一些诡异的冥火,幽绿色的冥火跟着萤火一起汇入聚魂幡中,原本明镜圣洁的聚魂幡从此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不对劲,快停下来!”白同舟非常敏觉,早早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沈清寒心中大惊,快速停下手中的动作,但聚魂幡的法力却没有停止,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怨灵,或者说现在事情已经失控,完全停不下来了。 燕弈一言不发,但也准备出手了,他没有选择直接去处理聚魂幡,而是拿出一件法器,那法器晶莹剔透,模样完全就是一株盛开的菊花。 透亮的菊花被抛在空中,瞬间与聚魂幡破碎后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相撞后碎裂,稀碎的花瓣满天飞散,落在每个人身上形成了一个暂时的护盾,暂且保护住在场众人的性命。 聚魂幡破碎后,沈清寒也遭到了反噬,她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看来段时间内是无法缓过来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捣鼓的东西,还算是有点用。”白同舟难得地跨了燕弈一句,随后又投入到事情的处理中。 “看来是这江中出了问题,你下去看看吧。”白同舟直白地对燕弈说。 这个情况燕弈也懒得推辞了,但走之前还要拉上谢轻颜。 谢轻颜连连拒绝:“我不要,你带着我下去送死吗?” 燕弈能活不稀奇,但她可不觉得燕弈下去会管她的死活!就算留她一条小命也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谢轻颜才不会去自找苦吃。 “仙君我和您一同前往吧,正好我也想会会河底的东西。” 在两人拉扯之际,季若水自告奋勇要跟着燕弈一同走,这让谢轻颜有些不好意思,羞愧一下只好跟着一同下去。 左右有季若水在她也有个伴。 三人用了避水诀潜入河底,姜底一片昏暗,只能听到奔腾的河流声,随着河水的潜入,谢轻颜居然能在河中看到一些年久失修的石雕,令人意外的是过了不知多少岁月,这些石雕居然还没被河水冲走。 再潜入能看到黄沙厚涂的河底,破碎的木干、半埋的石雕以及各种野兽人类的白骨全都堆积在河底。 不知不觉中,耳边的河流声减弱,代替着的是一股幽怨诡异的吟唱声,燕弈告诉后面警惕的两人,这是河底女鬼的哀怨,只有威慑作用,不用害怕。 其实这吟唱还是非常邪门的,就算是寻常的修士听了也会精神崩溃,但有燕弈这尊大能在,谢轻颜和季若水跟在身后多少那个受到燕弈气息的庇护,所以不用担心。 河底有一处紧关的石门,燕弈轻轻一点就破除了上面的法术打开门进去,进去石门游过一段距离,居然能找到一个开阔的空间。 “此处,八百年前是河妖的居所,那些被献祭的少女儿童,基本都是死在了这里,所以这里是怨气最集中之地。” 如此看来燕弈是想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可是谢轻颜在水中朝里面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隧道让人心生恐惧,两边的白骨堆积如山,还有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 她和季若水搀扶着互相从水池中走爬上来,然后跟着燕弈朝前面走。 谢轻颜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两边的白骨。 随着深入,教地下的土地越来越十天,脚甚至逆天陷进去一大截,阴森的寒风不在从何处吹来,冰冷刺骨,阴气极中。 “咔嚓”一声,谢轻颜又踩碎一块骨头,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这不知道已经是她踩碎的第几块骨头了,只听见一路上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走出洞口,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场地,只是这里一片漆黑,让人无法看清情况,燕弈取出照明的法器,好看清周围。 密密麻麻的白骨堆积成山,有些已经碎裂成骨灰,粉末般扑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原因,谢轻颜看到这一切后感觉更阴冷了。 呜咽的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整个空间的吹的晃动,堆积的白骨中有几个扑朔迷离的身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三个人明明谁也没有走动,却能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东西,谢轻颜立马警惕起来,某个洞口处传来低沉的怒吼,随后冲出来一具人形的尸体。 那尸体皮肤为黄褐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问,其中还散发着黑气,血红的双眼突出,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了,腐朽的尸体已经遮挡不住皮肤内的骨头,就这样阴森森地裸露在外面。 “这是什么东西?” 平时一脸淡定的季若水,此刻脸上居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寻常的妖精鬼怪她见多了,也处理过不少,但唯独眼前这个生物给她带来的危机前所未有,它身上散发的黑气让人窒息到无法反抗。 这黑气仿佛无孔不入,季若水在看到那尸体的瞬间就感觉字被它身上的黑气缠绕,她下意识反抗,尝试对尸体发去进攻。 可不知怎地,季若水的法术在此刻完成没有效果,或者说是施展法术的仙力没有效果,仙力在对上黑气的那一刻居然散开化为了天地间的灵气。 手中的法术不生效,谢季若水顺见感受到无力带来的恐惧,只能苍白着脸,问:“怎么、怎么会这样……” 仙力是所有法术基础的构成,如果仙力对这怪物造不成影响,那就说明她这一身修为完全无法对抗这个怪物。 燕弈表情凝重,手中徒然生出一簇明亮如琉璃的青火,然后朝着那怪物丢去,怪物在接触到青火的一瞬间,痛苦化为灰烬。 朱明离火,上古火神祝融死后分裂成的数百神火之一,跃动的火焰摇曳生姿,琉璃般的外焰像是裙摆,盛大美妙地燃烧殆尽一切邪恶。 “这东西身上带着的是魔气,只有用与之想克制的神力方可抗衡,普通的灵力仙力在这都不起作用。”燕弈给她们解释。 “魔力?” 黑气消失后那股无形地压迫也随州消失,但季若水在听完这个词后心中又围绕起恐惧,只能暂时维护表面的淡定。 魔力,或者说魔族这个词在云荒已经消失很久了。 上古年间分为神、魔、鬼、妖、仙、人六界,前三者为上三界,后三者下三界。 天道规定阴阳互补,相生克制,而神魔两族就是这天地间相互克制的阳与阴。 阴阳协调,盛极必衰,上古年间神魔大战魔族被神族歼灭,从此六界中神族独占鳌头,打破了这世间的平衡,破坏了天道的规则,于是遭到了天道的诛灭。 这场十万年前的浩劫,也称诛神之灾,所有的神明都在此陨落,从此天地间无神无魔。以十万年前为界限,十万年前是神魔统治的时代,十万年后是人类相继崛起的时代。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修仙常识了,但季若水只在书中传闻那魔与神是如何厉害,却没想到如今亲身经历,方清楚感受到古籍中一句天壤之别,到底是有多大的差距。 魔气只有神力能与之抗衡,其余的仙术灵力都不起作用,普通修仙者遇到魔力只能等死,原本还在无忧这种东西已经远古地消失在云荒,可是如今这东西又现世,不知道又要带来多大的危害。 第34章 苍谣篇 烧死怪物的青色火焰朱明离火源于上古火神,是最为阳盛的古神之力,用来对付这种坟场内的邪物最合适不过了。 而谢轻颜有巫神行箫傍身,巫山神女也是上古旧神之一,实力非同一般,所以在场三人就季若水受到了魔气的压制。 此地四处都有洞口,只是不知道通往何方,为了安全起见,燕弈没有选择分头行动,而是找了一个阴气最重的洞口走进去,他在前方带路,以防止有意外发生。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谢轻颜能看到前方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走进后光芒愈盛,能看见前方有一处镶嵌在土壤中的石宫。 宫殿阴森无比,两片巨大的石门朝内打开,门口坐着的石雕并非寻常的石狮,而是一种似马非马的怪异妖兽,那石像长着马的头身,却有着八条腿,额头间长者一对似龙的双脚,面目狰狞,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是白赑,上古妖族,传说祖先为一匹从王墓里跑出来的野马,偷吃了一块真龙血肉,进化成如今的妖界赑族,八百年前在河中作乱的河妖,就是白赑。”燕弈道。 石宫内荒无人烟,早就是一片废墟,走进去随处可见丝网和破碎的石堆,荡为寒烟的亭台即使不复当年,也能从破碎的身躯中看到往昔的浩荡。 河底的石宫早就众人皆知的秘密,清河郡中就连街边玩乐的儿童都在大人的故事中听说过此事,曾经也有不少人为了私欲前往石宫,但无一例外都惨死在此地,之前经过的尸堆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天是有燕弈坐镇,否则只靠季若水和谢轻颜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怕是还没进来就被河底的怨鬼撕成灰了。 石宫内死气沉沉,往前走几步到达主殿,主殿背后有处暗间,走进去能看见满屋的坛子,而坛子里面装着一些已经破烂的红色嫁衣,以及被折叠的人骨。 这副模样让谢轻颜立马想起了城中中邪人的死法多数是这样,于是开始了联系。 燕弈这次没卖关子,直接给她们解释:“赑族以人类为食,酷爱吃内脏,所以被献祭下来的人通常会被破开肚皮吃掉内脏,剩下的东西储存在罐子里,作为过日后的粮食。” 难怪城中死的人都被剖开肚子掏空内脏,原来这怨鬼就是这样死的。 “太残忍了,这东西活该碎尸万段。”谢轻颜忍不住痛骂了一句。 八百年前古老的坛子已经出现裂痕,但让这些密密麻麻的裂痕正真崩塌成一片的还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一只有人脚这么大的老鼠从阴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它体型硕大,眼镜发红,在闻到人类的气息后疯了一半朝人扑过来。 措不及防的季若水被老鼠咬了一口,她表情吃痛,下意识把老鼠甩了出去,那老鼠摔在地上,吱呀地发出一声惨叫,那叫声贯穿耳膜,嘲哳难听,让人浑身不舒服。 叫声过后,三人面前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坛子突然全部碎裂,巨大的灰尘和碎片朝他们扑过来,他们不得不后退进行躲避。 一波过后,等巨大的灰尘散尽,谢轻颜才看清楚地上堆满了陶瓷碎片和被啃烂的骨头,还有一只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红眼大老鼠! 老鼠二话不说朝他们进攻,谢轻颜迫不得已只能防备,她抽出剑把这些老鼠一只只挑飞杀死,索性这些老鼠法力不强,只是久在赑的石宫中沾染了些妖气,所以比起平常的老鼠还要厉害些,但远远达不到化妖的地步,谢轻颜处理起来还算轻松。 杀完老鼠后,谢轻颜有些嫌弃地甩了甩剑,看着满地的老鼠嫌弃道:“咦,好恶心啊,我这辈子最讨厌老鼠了。” 季若水思索了一会,道:“这些老鼠靠吃石宫里的尸体生活,尸体被吃完了只能饿着,或者同类相食,如今还不容易见到鲜活的食物,一下子就变得兴奋起来了。” “我们走吧,事情还得到解决。”燕弈扫了一眼周围道。 说实话他们这一路走过来,除了在洞里遇到的那只尸魔,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强劲的敌人,那些谢轻颜以为很常见的怨鬼更是影都没有,说到底也太蹊跷了吧? 谢轻颜在和季若水偷偷讲小话之际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谁聊季若水非常淡定地告诉她: “这你不清楚么,开阳君上拥有的朱雀血脉是至阳之物,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压死一大片阴邪,怨鬼还没靠近他就被消灭成灰了,肯定对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迎上来?” 听完这个解释谢轻颜彻底无语了,果然是爽文男主,光环就是大,要是照燕弈这个修为她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复仇,果然还是得用逆星石,从燕弈废物时期下手,就算杀不了人也要狠狠羞辱他一顿,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谢轻颜咬牙暗自道。 “可是,石宫怨鬼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那我们还下来干什么呢?” 短暂的情绪上头后,谢轻颜才想起来此行的正事,提出疑问。 季若水也不太清楚,沉默着等待燕弈的解答。 “这石宫里面可没有怨鬼了,方才的招魂幡已经吸走了河底所有的冤魂。” 燕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加上他说的内容,莫名带上了一丝诡异。 “那……我们下来做什么?”谢轻颜斟酌着开口,突然想到总不能这石宫地下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吧? 不会吧不会吧? 想到这个答案后谢轻颜心底有些发冷,眼皮跳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八百年前那只赑,它的尸体还活着呢。” 燕弈语气幽幽,似乎故意在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在吓唬她们,而谢轻颜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等等,那什么赑没死?为什么会说尸体还活着?” 谢轻颜脑子里有很多的问题,也不管什么说话逻辑就一连串的问了出去。 目前情况紧急,燕弈也懒得让她们去猜,直接开口解释: “刚才在洞穴里看见的那具魔尸,代表着这地方已经被魔气入侵了,虽然说这魔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赑这种东西偷吃了龙肉,拥有了顽强的生命力,只要它的尸体不被腐蚀,只要它的骨头不被损坏,就总有一丝复活的可能,八百年前赑在被打死之前钻入了河底的地宫,残留的尸体一直在地宫里储存着,等待死灰复燃那一天。” 燕弈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其实只剩一部分尸体复活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当时处理这件事的人没放在心上,可意外就出现在莫名出现的魔气这里,突然出现的魔气给了赑希望,让它复活归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在这地宫里杀死复活的赑吗?”季若水听到这里,轻而易举地说出了答案。 “不是我们,是你们两个。”燕弈毫不客气地回答:“赑虽然复活了,但实力远远不及它的前世,它复活后修为归零,一切从头开始,在这石宫里苟了几十年也不过金丹后期的实力,你们二人合力也有一战之力。” 说完,他又看了谢轻颜一眼:“这是你这个月的考核,打不过就等死吧。” 他微微笑着说,弯弯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摄人心魄,可嘴里却说着一些让人想死的话。 谢轻颜咬着下唇,仿佛忍受了巨大的耻辱,天杀的这为啥要骂她一句,她在朋面前不要面子吗?! 季若水认真了起来,她和谢轻颜一样,都是刚步入金丹期的小修士,打一个金丹后期还是沾染了魔气的妖怪来说对她太难了,可她依旧没有任何的畏惧。 “普通仙力抗衡不了魔气,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借你琉璃净火。” 神火生命力顽强,只要焰心不灭,就可以一直取外焰进行使用,燕弈考虑到季若水是个没怎么解除过神魔的小修士,准备帮她一把。 “啥?琉璃净火!老登你怎么不给我玩一下!” 谢轻颜怒火中烧,一时间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说完后还有些后悔地捂住嘴,暗道完了完了。 “你说什么?” 果不其然,燕弈用带有威胁的表情转过来看她。 “哈哈,我说老师、老师!”谢轻颜赶紧找补,汗流浃背的同时早就忘记生气了。 “但愿如此。” 燕弈其实听清了,但他不愿与谢轻颜多计较,否则显得他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多谢开阳君上,不过关于神明的东西,我似乎也有一些,不必麻烦君上了。” 她低着眉,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卷轴。 那卷轴泛黄,展开后能看到其中画的是一副精美的图案。 卷轴展开的瞬间,散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深紫色的光芒四射,淡金色的笔势在卷轴上如游龙般游走,勾勒出一副超凡脱俗的图案,那图案中似是一个女子,手负长剑,身后趴着一只麒麟,那麒麟恭顺地将头低在女子腰前,任由女子抚摸。 更神奇的是,画卷的上方还惊显紫电,不停地闪烁着,期间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就连燕弈这种级别的强者,在看到画卷的一瞬间都感觉胸口发闷,生命感受到了威胁。 “你居然会有此物,真是……” 燕弈感叹了一句,似乎已经认出了季若水手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