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成为总裁的心尖宠》 第1章 第 1 章 被迫聆听万物心声,这是诅咒,不是恩赐。 秋日的午后,阳光晒在身上暖暖地,让人有点想犯困,沈君如拎着刚补的货往店里走。就在她低头翻找钥匙时,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背后传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沈君如猛地转身,只见刘女士从巷口冲出来,她披头散发,两眼通红。手中紧握的水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刀尖直指沈君如的心口。 “我要你偿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君如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道寒光逼近,连躲闪都忘了。 眼看刀尖就要刺中她,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开,她只觉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几乎与此同时,“呃……”的一声闷哼也同时传来。 “顾泽元!” 只见他挡在她面前,左臂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衬衫。 “顾先生!”沈君如惊呼,急忙扶住他。 “小心。”顾泽元没有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反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往身后又护了护,眼睛一直盯着行凶者。 “杀人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这突出其来的一幕,瞬间让这个平日里安静的小街道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呼救,有人在录视频,有人打电话报警…… “快,快制住她!”几个反应快的男群众已经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把行凶者死死按在了地上,夺下了她手中的刀。 看到行凶者被制服,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这不是6栋的小哲妈妈吗?她怎么了?平日里挺和善的一个人。” “你还不知道吧,她儿子小哲,今天早上去世了,听说白血病,有蛮长一段时间了。” “啊?不会吧……” “那跟沈老板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呀,就是以前小哲挺爱去她店里玩的……” 警察很快到达了现场,并将情绪失控的刘女士带上了警车。随后赶到的医护人员利落地为顾泽元做了初步检查和包扎。 “伤口比较深,需要去医院做清创缝合。”医护人员建议他们去医院。 “好!”沈君如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厢里很安静,顾泽元靠在窗边,脸色略显苍白。 “我没事。”他看出了沈君如的担心,主动安慰道。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沈君如看着他染血的衣袖,都快哭了。 “这话说的,”他又摆出了他那习惯性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这是英雄救美,够我吹嘘好一阵子了。” 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急诊部门口。 沈君如站在诊疗室外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窗,看着医生为顾泽元清洗、消毒、缝合伤口。看到缝合针线穿透他手臂的皮肤,她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 “姐姐,能不能帮帮我。”不知道怎么地,小哲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一周前,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她的梦中,确切地说,是他的魂魄在梦中请救她的帮助。 那是一团薄雾状,半透明的魂魄,她认出了他,是小哲,那个很喜欢小动物,经常到她店里来玩的那个孩子。 “姐姐……”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我知道,你能听懂它们说话,对不对?你也能看见我……” 沈君如点点头,她没办法在这样一个孩子面前说谎。 “……我好像,快没有时间了。”他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变得更加透明。“可是我……好想嘟嘟……” “你能帮我找到它吗?帮我告诉它,小哲从来没有不要它,小哲……好想好想它。” …… 沈君如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于是,第二天,她便带着一束清雅的花束来到医院。 医院,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是各种过往的人们最后的思维的集散地,他们的灵魂或许已经投胎或者消散了,可那些最强烈的情感印记,却如同磁带磨损后留下的残音,在这里一遍遍无声地播放,久久不散。 沈君如的特殊体质,让她没办法完全屏蔽这些声音,她不适地蹙起眉头,加快了脚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 小哲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脸上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白血病带来的消耗,让他瘦削得脱了形,完全没有了那个曾经活泼孩子的影子。 他的母亲刘女士,邻居都叫她哲妈,就坐在床边。她紧紧握着儿子的小手,眼神空洞。 沈君如发现,短短时间,这位曾经优雅的妇人仿佛老了十岁。 她看到沈君如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了。 沈君如将花轻轻放在床头,看着病床上生命体征微弱的小哲,再想起昨晚梦中那个虽然虚弱却还能清晰表达思念的魂魄,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 她能“看见”的,远比普通人多。她能感觉到小哲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在现实的维度里,确实如他所说,“快没有时间了”。 她握住小哲的另一只小手,轻声对他说:“小哲,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嘟嘟。” 她没有再多打扰悲痛中的刘女士,悄悄退出了病房。 …… “是顾泽元的家属吗?”一位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病人伤口处理完了,您可以进去了。” 沈君如猛地回神,道谢后快步走进诊疗室。 “顾先生,”她走到床边,眼里满是担忧和歉意,“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还好,比想象中……‘皮实’。”他说得很轻松,甚至带着点自嘲,“倒是你,脸色这么差,刚才吓坏了吧?” “真的非常抱歉……我……” 就在这时,两位警察适时地出现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沈小姐,顾先生,打扰一下。关于刚才街上的持刀伤人未遂案,需要为二位做个简单的笔录。”他们边说边出示了证件。 沈君如下意识地看向顾泽元,他靠在诊疗床上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没问题,可以配合。 询问主要是围绕事发经过。沈君如如实描述了刘女士如何突然持刀冲向她,顾泽元如何挡在她身前受伤,以及周围群众如何帮忙制服刘女士的过程。 “请问,您和嫌疑人刘女士之间,是否存在什么矛盾或纠纷?她行凶时提到的‘害死她儿子’,您是否可以跟我们聊聊具体情况?” 沈君如知道那些关于梦境、关于魂魄的真相,过于荒谬,根本无法向任何人说。 于是,她只能换了一个常人能接受的理由,“我……我不是很确定。她的儿子小哲,之前确实经常来我的宠物店玩,他很喜欢小动物。孩子今早因病去世了,刘女士可能是因为过度悲伤,所以……情绪上有些承受不住,产生了误解。” 警官点了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没有继续深究。 在做顾泽元的笔录时,过程就更简单了。他只说自己恰好路过,看到有人持刀行凶,便上前阻止,过程中不慎受伤,对沈君如与小哲一家的具体关系表示并不清楚。 警察做完记录,又叮嘱了几句如有需要会再联系,便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泽元用没受伤的手支撑着慢慢坐直身体,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的沈君如身上。 “我……”沈君如先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顾泽元笑了,他的话温暖又贴心,不会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她觉得他救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可是,这样的真相,她该如何开口,如果她说了那些梦,灵魂,他会不会觉得她的精神不正常呢? “比起原因,我更关心结果。结果是,你没事,这就够了。” 沈君如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顾泽元听她这样说,不但没有露出丝毫诧异,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那我会觉得你太厉害了。” “你看,我们普通人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正脸,规规矩矩,千篇一律。而你……”他又笑了笑,“你能看到它的侧面,甚至背面。这难道不是很酷的能力吗?” “厉害……很酷……”顾泽元的回答总是让她如此意外。 沈君如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顾泽元见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医生说了,观察半小时没问题就能走。司机已经在路上了,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沈君如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脑海里思绪纷杂。 在一个红灯前,车子缓缓停下。 “顾先生……” “嗯?” 她看向顾泽元:“顾先生会看漫画吗?”问完,可能又觉得有点可笑,他这样的商业精英,怎么会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顾泽元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怎么,觉得我应该只看财经杂志和报表?” “不是,就,随便问问。”她的回答有些局促。 “原来,跟沈老板还是漫友啊!说起来,上次去日本出差,为了买了一套绝版的《棋魂》,还特地跑了趟秋叶原呢。下次可以邀沈老板一起去。” 沈君如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很明显,这又是一个出乎她的意料的回答。 “很意外?” “嗯,是有点。“沈君如停了一下,”那顾先生看过《夏目友人帐》吗?” 第2章 第 2 章 “你想说……那个能看见妖怪的少年?” 沈君如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仿佛是对着夜色诉说: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就能感觉到一些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她能知道隔壁的老猫为什么总是对着空荡荡的墙角叫,因为她‘看’到那里蹲着一只它去世很久的伙伴;她能听懂窗外那棵老槐树在风中的‘话语’,它怀念每年都在它枝头筑巢,可今年却没有来的鸟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描绘一个尘封的梦境。 “她以为大家都一样。直到她把这些发现兴高采烈地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却没有人相信她,他们还骂她是‘骗子’,慢慢地,他们都不跟她玩了;还有一次,她告诉她的爸爸妈妈,说看到已故的太奶奶回来看她,没想到,她的爸爸妈妈不但不相信她的话,还特意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她带着一抹苦涩的笑继续着她的故事。 “慢慢地,她学会了沉默。她把那些‘听’到的、‘看’到的东西,都牢牢锁在心里。她变得越来越安静,别人在玩闹,她宁愿一个人待在角落,跟蚂蚁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听着风带来的远方的声音。“ “她明明没有伤害别人,可是,却因为这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奇怪的行为,被同学们叫作“怪物”。他们撕烂她的作业本,在她的椅子上倒胶水。她成了大家眼里‘孤僻’、‘奇怪’、甚至……‘不祥’的孩子。连老师也不止一找地找她谈话,她说:‘你要开朗一点,要合群。’” “合群”这两个字,她直到长大后也没能学会,难道内向就该被霸凌?她想不通。 她觉得人类的规则太复杂,他们的笑容背后藏着算计,友善的话语里裹着刀片。只有动物的心声简单纯粹——饿了就讨食,喜欢就靠近,讨厌就离开。所以,她更喜欢跟这些小动物在一起。” 她停了一下,眼睛似乎看向了更远处, “她的世界里,曾出现过一只橘猫,是她从垃圾桶边捡来的。这只橘猫是她整个童年里唯一的朋友。它陪她写作业,听她哭泣,在她被欺负时竖起尾巴发出威胁的低吼。它是这世上唯一懂她的朋友。” “后来它老了,离开的前一晚,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别难过,你会遇见更多像我一样爱你的伙伴。” “可它走后,这个世界却变得更加空旷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顾泽元看着她低垂的睫毛,仿佛看见了那个因为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被世界孤立的小女孩,独自蜷缩在角落,与草木虫蚁为伴,又在橘猫离开后,去独自面对这个对她不太友好的世界。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这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这些他未能守护的孤单,此刻都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他万年来不曾愈合的心。 原来在他踏遍三界苦苦寻觅时,他最想要守护的人,正在人世间被肆意践踏,独自承受着所有失去、不解与恶意。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要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是谁,告诉她从今往后由他来守护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他不能。 现在的他,对她而言,只是“顾先生”。 他喉结滚动,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 "它没有骗她。" 沈君如微微一怔,回头看他。 顾泽元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深沉情感:"它说她会遇见更多爱她的伙伴,这句话是真的。" "只是它没来得及告诉那个小女孩,这世上总有一些离别,是为了让更重要的相遇成为可能。" 说完,他别开脸,静静地看向窗外飞逝的夜色。 “它没有骗她……” 这些话……不像安慰,不像同情,更不像那种带着怜悯的客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段往事,她也已经准备好了看到他眼中或许会浮现的、那种看“怪人”或“可怜虫”的神色,就像过去许多人一样。 可他没有。 明明他们认识才没多久,可他…… 这个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新闻头条上,传说中身边美女如云的男人,他英俊潇洒,风流多金,是无数人做梦都不敢高攀的对象。 可此刻,他却坐在她身边,为她挡刀,还对她说出这样温柔到近乎沉重的话。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活在云端的人,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甚至还带着些“古怪”的人,流露出如此真切的理解。 这太不真实了。 混乱的思绪在她脑中盘旋,让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该说声“谢谢”?还是……,质问他?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先前那份破釜沉舟的平静被彻底打乱,只剩下无所适从的茫然。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沈君如公寓楼下。 沈君如轻声道了句“谢谢顾先生”,刚要推门下车。 “沈小姐。”顾泽元突然叫住了她。 “如果……你以后再遇到那个小女孩,请记得替我跟她说一句话。”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告诉她,她很好,真的。” 沈君如彻底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是仓促地点了下头,便逃似地转身跑进了楼里。 “开车。” 车辆缓缓驶离,拐过街角,在确认沈君如再也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停下。 顾泽元几乎是踉跄着推门下车。先前在车上强行维持的平静,在此刻土崩瓦解。 所谓的咫尺天涯便是如此吧,站在她身边,却无法相认。看着她亲手揭开旧伤,却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甚至连为她擦去眼泪的立场都找不到。 他止不住地发抖,情绪彻底失控。那股无力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以为自己早已是铁石心肠,没想到,只要关乎她,他瞬间就被打回原形,变回那个在轮回入口前绝望无助的失败者。 那日, 她立于云海之巅,手中紧紧攥着那枚“万灵之泪”。 指尖泛起的灵光,不是往常那般温润,而是带着焚尽一切的冷意。 “不要——!” 他看到她的背影僵滞了一瞬,却始终没有回头。 “咔嚓——” 她在他的眼前,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契约。动作快、狠、准,没有半分迟疑。 这一声轻响,在他听来却胜过九天玄雷。 ”万灵之泪“从她指尖滑落,光芒尽失,像一滴真正死去的眼泪,坠入茫茫云海。 她身上那磅礴浩瀚、曾让三界万物心生亲近的万灵神力,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 她的脸色苍白透明,身影在剥离神力后变得单薄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散去。 他疯狂地冲过去,却被狠狠弹开。那是她自己引动的力量,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尤其是他。 她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空洞,死寂,再无半分往日的情意与温存。 没有质问,没有怨恨。 然后,她向后一步,毫不犹豫地坠入了那片能吞噬一切、磨灭所有的轮回漩涡之中。 只剩下她那句“永生永世不再相见”的誓言在耳边回响。 而他,泽元神君,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 顾泽元猛地闭上眼,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下。 万年了,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她, 可那道由她亲手划下的、名为“永不相见”的鸿沟,似乎比万载光阴,还要难以跨越。 而此时的楼上,沈君如正靠在门板上,心跳依然有些乱。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目光向下望去——街道空荡,早已没有车子的踪影。 果然已经走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那个男人,顾泽元,他太奇怪了。他的眼神,他的话。 “有一些离别,是为了让更重要的相遇成为可能。” “告诉那个小女孩,她很好。” 这些话反复在她耳边回响,这感觉让她心慌意乱。 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试图驱散这些不安。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可是翻来复去却睡不着,她又想起了小哲那孩子,本来她只是想帮帮他,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嘟嘟是她托那些居住在她的“秘密花园”里的动物朋友们找到的,它们大多都曾经受过她的救助。 寻找的过程倒是不难,但它们带回的消息却让人失望。 因为嘟嘟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曾经抛弃它的一家人。 嘟嘟是在一个大雪天被抛弃的,它说,它记得那天特别冷,那家人开车把它扔到了郊外,它追着车跑,直到再也跑不动。 人类总是这样,需要就留着,不需要就丢了,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可对于被抛弃的动物而言,他们的命运却会因为人们的一个决定,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沈君如去见了嘟嘟,她并为是想为那一家人辩解,她只是传达了小哲对它的思念和关心,同时也想看看嘟嘟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地方。 “你走吧,我不跟任何人类打交道。”这是它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嘟嘟所有的话,都充满了冷漠与恨意。 “收起你们人类那一副虚情假意吧!” “对不起?不必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要不是那时他们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有后面的机缘,现在还得向他们摇尾祈怜呢。” 甚至连“嘟嘟”这个名字它都超级厌弃。它认为那是人类囚禁它,把它当玩具的而盖上的印记。 确实,它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因一些机缘,它开了智,不需要再靠人类的施舍过日子了。 即使如此,沈君如仍然觉得有必要告诉它小哲的心意,这不管对它,对小哲都好。沈君如也不希望它在仇恨中过一辈子。 于是,她告诉它,小哲并没有抛弃过它,人类社会中小孩子是没有选择权的,他哭过闹过,可是没有用,现在在他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心里挂念的仍然是它…… 可是它不愿再听,并下了逐客令。 就在沈君如觉得可能没办法完成小哲的托付时,医院突发的一场火灾,让这件事起了转机。 见到医院上空冒起浓烟的那一刻,“小哲——!”一道金光,便象离弦之剑般射出,飞往医院方向。 那是嘟嘟。什么怨恨,什么骄傲,什么“不与人类打交道”的誓言,在它感应到小哲可能陷入致命危险的那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这是它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超越了背叛,超越了时间,甚至超越了他刚刚获得的力量与“智慧”所建立起来的所有防御。 现在,它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救小哲!保护他!就像它还是那只普通金毛时,无数次守护在熟睡的小主人床边一样! 小哲得救了,而小哲房间形成的和火灾现场完全不同的景象,也成了救援人员口中无法解释的“奇迹”。 “看吧,我就说感情最麻烦!” 沈君如记得,这是那只带她进入“秘密花园”世界的黑猫当时说的话。 第3章 第 3 章 火灾的第二天,沈君如去医院看望了小哲。她惊讶地发现小哲居然精神不错,与前几天他昏迷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哲的母亲也在,那天她肉眼可见的开心,因为看到小哲的精神开始变得很好,这让她觉得又有了希望。 而小哲则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了昨天晚上见到嘟嘟来救它的事。 他说他见到嘟嘟了!昨天晚上,好大的烟,他好害怕……然后嘟嘟就来了!它变得好大好威风,像天上的神犬一样,把所有的烟和火都赶跑了!它还用脑袋蹭他的手,就像以前一样……” 说着,就拿起了放在床边的以前跟嘟嘟的合影给沈君如看,笑得特别甜。 “嘟嘟它也……很记挂你呢。” 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有些恨,可能真的存在过,但那些爱,却从未真正离开。 可能是受了昨晚的触动,小哲向沈君如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法完成的请救: “沈姐姐,我……我好想再和嘟嘟去散一次步,就像以前每天放学后那样。就一次,好不好?” 沈君如知道,以这孩子现在的身体,想靠双腿走出去,是绝无可能了。 如果让他的灵魂,完成这次散步,无异于把他身体中最后的灯油强行抽取,最多维持几个小时,到时,连神仙都救不回来。 是让孩子在浑噩与遗憾中多停留片刻,还是帮他绽放最后、也是最绚烂的火花,然后坦然迎接注定的终结。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她没有权利替小哲做选择。 她必须告诉小哲,这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选择。 “小哲,你必须明白,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当散步结束,你的‘灵魂’回来的时候……你身体里的生命之火,可能就……彻底熄灭了。” “我想去。”没有太多的犹豫,小哲回答道。 “可是,这趟散步的终点,就是……永远的告别。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还有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不希望这样。” “妈妈……”他犹豫了,停了很久,仿佛在积蓄最后的气力,“其实……妈妈和医生在门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的话,没有恐惧,甚至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思想。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不去散步,也只剩下……很短很短的日子。” 他微微喘了口气,小手无意识地攥着被单。 “我想妈妈她……一定会理解我的。用最后这点时间,换一次和嘟嘟的散步……对我来说,就再没有遗憾了。” “所以……请你帮帮我?”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门外正站着小哲的母亲,这些诡异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沈君如看到明晃晃的刀锋直直地朝着她的心脏捅了过来!“你把我的小哲还给我——!” 她猛地坐起身,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是梦……” 这也不完全是梦。昨天下午,小哲的母亲,那个被丧子之痛彻底摧毁的女人,拿着一把水果刀,突然冲向她,不顾一切地要杀她。 她不怪她,真的。 她理解那位母亲的疯狂。失去孩子的痛苦足以压倒一切理智,她需要一个承担罪责的出口,而自己这个"帮凶",恰好是最合适的目标。 是顾泽元,为她生生地挡下了那把尖刀……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当时脸色那么苍白……手臂还疼得厉害吗?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这些念头让沈君如坐立难安。一种强烈的、想要确认他安好的冲动,驱使着她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沈小姐?” 沈君如握紧了手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该怎么说?直接问你的手还疼吗?会不会太唐突? “我……”她顿了顿,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吵醒你了?” “没有。”顾泽元回答得很快,“已经醒了。怎么,沈小姐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指示?” 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沈君如心里那份愧疚就越发清晰。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句:“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 “这个啊,”他拖长了语调,仿佛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道伤,“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怎么,沈小姐这是心疼我了?” 沈君如被他这半真半假的调侃弄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反驳:“不是……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愧疚难安?只是……脑海里总浮现出他的身影? 她顿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 电话的那头,他好像看穿了她的窘迫,一个轻笑声传来:“开个玩笑。不过,既然沈小姐主动关心了,正好,我还没吃早餐,赏个脸一起?我知道你家楼下有家不错的店。” 沈君如能感觉得到,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给她台阶,化解她的不安。 “……好。”她轻声应下。 “十分钟后,楼下等你。”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顾泽元缓缓放下手机,脸上那抹刻意营造的玩世不恭渐渐隐去,被一种更深沉的温柔取代。 昨夜送她回来后,他遣走了司机,独自一人,在离她公寓不远处的街角,静静地守了她一整晚,他看着那扇窗内的灯光熄灭,又看着晨曦微光将它再次点亮。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襟,迅速调整好状态,向着约定地点走去。 坐在早餐店里,沈君如正斟酌着如何再次正式道谢,她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略带歉意地看了顾泽元一眼,接起电话:“喂,您好?” “是沈君如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男声,“这里是西城区派出所。关于昨天那起持刀未遂案件,当事人刘女士现在情绪比较激动,她提出……想见你一面。” 顾泽元原本随意搅动着咖啡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放下银勺,看向她。 沈君如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是派出所……小哲的妈妈,她想见我。” “别紧张,先吃,吃完我陪你去。”他边说,边把一笼虾饺往沈君如面前推了推,“这家的虾饺不错,尝尝。” “嗯。” 半小时后,顾泽元的车子平稳地停在派出所门口。 刚走进大厅,负责此案的张警官迎了上来,脸色很严肃:“沈小姐,你来了。” 他看向顾泽元,微微点头致意,显然认出了这位身份不凡的人物。 “张警官,”沈君如轻声问,“刘女士她……” “情况比较特殊。” 张警官压低了声音,“刘女士因涉嫌故意伤害,目前依法采取取保候审。但她情绪极度不稳定,反复提出要见你,说有重要的话……我们基于人道主义和案件情况,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安排了这次见面。请你理解,也请务必保持冷静。” 沈君如点了点头,在张警官的示意下走向等候区。顾泽元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侧,保持着一个既能随时介入,又不会过度干扰的距离。 出乎意料的是,当刘女士看到沈君如时,并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 她的眼睛依然红肿,但却不再疯狂,只剩下一种近乎枯竭的死寂…… “小沈,你来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就几句。” 张警官皱了皱眉,看向沈君如,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泽元,有些犹豫。 “好。”沈君如轻声说。她看向顾泽元,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张警官和女警退开了几步,保持在能随时干预的范围内。顾泽元也后退了两步。 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刘女士向前微微倾身,凑近沈君如,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沈,我就直接说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沈君如,语气却异常平静,“那天半夜,是你吧?” 沈君如睁大了眼睛,她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不等她回应,刘女士继续低声地说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站在小哲床边,当时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那里。可是却动弹不得。” “之后,在朦朦胧胧中,我好像又看到了病床上方有一个极其淡薄、发着微光的孩子轮廓,他好像还对我笑了笑……那是小哲吧。” 见沈君如没有回答,她又接着说:“哦,对了,好象还有狗的叫声,很轻,但不会,就全消失了,他们……是跟你走了,对吧。” “呵呵,”她冷笑两声,“小沈,你也不用否认,我知道,这些我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但你心里清楚,我到底疯没疯!”她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象把刀一样,盯着沈君如。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抓住沈君如胳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小哲他明明头一天精神好好地,明显就是已经好转了,可自从那天晚上你来了后,第二天他就突然走了,嘴边还带着诡异的笑。你说……我该恨你吗?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话音刚落,她眼中那勉强维持的平静猛地退去!被压抑的丧子之痛、连日来的精神折磨、以及那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画面带来的恐惧,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是你!是你带走了他!把他还给我——!”她猛地尖叫起来,表情瞬间扭曲,双手死死掐住了沈君如的脖颈!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 沈君如只觉得脖颈传来一阵剧痛和窒息感,眼前瞬间发黑,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放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泽元一只手扣住刘女士的双腕,迫使她松手,另一只手已稳稳将因窒息而软倒的沈君如揽入怀中护住。 警察也立刻冲了上来,迅速控制住了再度失控、哭喊挣扎的刘女士。 “咳咳……咳……”沈君如靠在顾泽元怀里,剧烈地咳嗽着。 “没事吧?”是顾泽元的声音。 “没……没事。”沈君如急促地喘息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脖颈,仍感觉心有余悸。 就在她抬眼的瞬间,她看到了顾泽元受伤的手臂,鲜血已经从浅色的衣袖浸出。 “你的手!”她失声低呼。她记得,他刚才就是用这只受伤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掰开了刘女士的手。 顾泽元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眉头轻蹙一下,“不碍事,只是伤口可能裂开了点。” “走,我陪你去医院。”她猛地站起来,想查看一下伤口的情况,但伸出的手又停住了,她不敢。 “不用,小问题而已。”他看着她,“倒是你,感觉怎么样?我想,你现在应该先回家休息。” 他坚持先送沈君如回家。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稳,沈君如下车前,仍不放心:“你的手……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我会处理。”他打断她,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好好休息,别多想。” 派出所的临时看管房间内,刘女士独自蜷缩在角落,她呆呆地望着墙壁,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刚才那个护着沈君如、气场强大的男人,此刻居然站在她面前! 他怎么会在这里?门明明锁着!刘女士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 顾泽元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不必害怕。”他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我来,是让你见一些,你本该知道的东西。” 不等刘女士反应,一段清晰得如同亲历的画面,强行涌入了她的意识: 那是一条以前小哲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她看到了她的小哲!不是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而是生病前那个活泼爱笑的孩子。他的身影有些半透明,散发着柔和的微光,脸上洋溢着无比快乐、无比满足的笑容。他正欢快地奔跑着,身边陪伴着一只同样散发着微光、体型矫健的金毛犬!一人一狗,嬉戏玩闹,小哲银铃般的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回荡,那笑声如此地纯粹快乐。 画面最后,定格在小哲紧紧抱住嘟嘟的脖子,把脸埋在它温暖蓬松的毛发里,满足地喟叹一声的画面。 刘女士怔住了,泪水瞬间决堤。那是她的孩子,那样快乐,那样安详…… “不……这不可能……你们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可以进来?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这肯定是你们伪造的……” “伪造?”顾泽元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那么,再看下去。” 场景切换,大雪纷飞的郊外,汽车无情驶离。幼小的嘟嘟在车后拼命追赶,呜咽声凄厉绝望,直到力竭倒在雪地,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解和被遗弃的巨大悲伤。 “看到它的眼神了吗?它倒在雪地里时,望向你们背影的眼神,那不是恨,是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丢下的困惑。那时,它还那么小,你能想象当时的它有多无助吗?” 场景继续切换,深夜医院,火光与浓烟。一道金光冲破窗户,嘟嘟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昏迷的小哲,它周身散发出微光,将致命的浓烟隔绝在外,自己却被灼热的空气烫得发出痛苦的闷哼,却寸步不离。 “那天的火灾,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儿子的病房是整层楼唯一未被火舌舔舐的地方,大家都认为这是奇迹。可是,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奇迹?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当所有人都向外逃命时,它,这只曾被你们抛弃的生灵,逆着火光冲了进去,用尽全力守护它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它本该恨你们入骨,但在生死关头,它却选择了用生命践行那个‘永远守护小哲’的承诺,即便这个承诺,早已被你们单方面撕毁。” “不,不是这样的,骗人,你们都在骗我……”看到这些画面,小哲妈妈已经泣不成场。 最后,是病房里的画面。小哲虚弱地拉着沈君如的手:“我相信妈妈她……一定会理解我的。用最后这点时间,换一次和嘟嘟的散步……对我来说,就满足了。” “所以……请你帮帮我!” 她看见儿子提出的最后的要求,那可是他生命里最后面愿望,也带着对母亲无条件的信赖,相信母亲一定会理解他这最后的任性。可是现在,她却做了什么? 刘女士终于崩溃了。她跪倒在地,痛哭失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告诉你什么?” “告诉你,那只被你们亲手抛弃的狗,在火海中拼死护住了你的儿子?还是告诉你,小哲宁愿把剩余的生命时长压缩成最后几个小时,去换一场和嘟嘟的告别?” “即便那时告诉你了,你能保证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这份超越生死的羁绊,当作是蛊惑人心的邪术?” 顾泽元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刘女士心上。 “你知道吗?”顾泽元继续说,“小哲走的时候,最后一句悄悄话是:‘告诉妈妈,不要难过,虽然我来这世上的时间不长,但能做妈妈的孩子,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幸福。请妈妈一定要好好的……小哲永远爱你,会在天上一直守护你的。’” 小哲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刘女士最后的防线,小哲学生前的面前一幅幅地涌现。 她看见小哲第一次学做饭时笨拙的身影,小手紧紧握着锅铲,仰着沾满面粉的小脸对她笑:"妈妈,等我学会了,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看见每个下雨天,他总会撑着那把蓝色的小伞,固执地站在校门口等她:"我怕妈妈找不到我会难过。" 看见无数个深夜,他发着高烧却还用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安慰她,:"妈妈别担心,我不难受……" 还有那次她加班到凌晨回家,发现小哲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给她留的字条:"妈妈,你今天一定很累吧,微波炉里有热好的牛奶,你记得喝哦。" 她还想起了她们丢掉嘟嘟后,儿子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们还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骗过儿子,暗自庆幸过。 那之后,儿子就没再提嘟嘟了,可她也知道,儿子偷偷把嘟嘟的照片藏在枕头下,她当时还想着,时间总会冲淡一切,没想到,这却成了儿子最后的执念。 想起火灾后儿子莫名好转的精神状态,想起那个夜晚似梦非梦中看到的金色身影…… 她终于看清,不是沈君如带走了儿子,而是儿子请求沈君如帮他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也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而她,差一点就辜负了儿子最后的信任。 她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好好活着。这才是小哲最想看到的。”这是顾泽元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几天后,顾泽元和沈君如通过各自的律师,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提交了联名的《刑事谅解书》。 之后,在律师的安排下,刘女士与沈君如进行了一次简短的通话。 “小沈,对不起,我的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错……”刘女士真诚地向她表示歉意,“谢谢……谢谢你原谅我。虽然很多事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是你让我……让我能继续走下去。” 那天,顾泽元动用的神力,恰到好处地抹去了那些超自然的、会让她世界观崩塌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儿子是安然离世的,对沈君如也是感激的。 这是顾泽元为这段凡人纠葛,在规则内画上的一个句号。它既给了刘女士一条法律上的出路,也彻底卸下了沈君如可能背负的心理负担。 对他而言,这是守护她现世安稳的、最干净利落的方式。 第4章 第 4 章 小哲的事过去了一段时间,沈君如的日子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开店、关店、偶尔去秘密花园看看那些动物朋友。只是,那道利落推开她的身影,总在她手头闲下来、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不期然地闯入她的脑海中。 她想起他染血的衣袖,想起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他说的"她很好,真的"。她的指尖几次在手机通讯录那个名字上悬停,最终却总是默默放下。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又在想他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君如吓了一跳,原来是元宝在跟她说话。 元宝是她第一次从秘密花园回来时,主动跟上她的一只小仓鼠,因为头上的一撮毛象元宝的形状,于是她给它取名“元宝”。 这小家伙自称有钞能力,开始她还不信,可自从它来了之后,她这个濒临倒闭的小店竟奇迹般地起死回生。后来一位探店主播偶然来她店里直播,发现了元宝,让它一夜爆红,连带着她的店也成了网红打卡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引来了顾泽元谈合作。 "你、你别胡说。"沈君如下意识否认。她至今还不习惯元宝会说话这件事,虽然只在没外人的时候,它才会开口。 元宝把瓜子塞进腮帮子,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你都盯着手机发半天呆了。想他就打电话呗,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打电话了吗?" "电话哪是想打就打的。"沈君如轻轻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他那样的人。也许别人只是随便说说,怎么好老去打扰别人。" "他哪样的人啊?救了你的人?"元宝歪着头,"还是为你受了伤的人?而且……" 它故意拖长了调子:“...我觉得他喜欢你。” “别瞎说。怎么可能...” “我怎么就瞎说了?”元宝不服气,“你要相信我的直觉!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它灵活地窜到柜台边缘:“从他第一次来店里,我就看出来了,他一直在看你。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有啊,他跟你说话的时候,身体总会不自觉地朝你这边倾斜,这是心理学上说的‘好感信号’!” 沈君如被它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你从哪儿学来这些的?” “电视上啊!”元宝得意地说,“最近那部《心动》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看女主角的眼神,就跟他看你一模一样。” “再说了,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那么紧张地冲过来救你?” 话音未落,沈君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元宝凑过来看了一眼:"喏,说曹操曹操到!" “快接,快接!”它催促着。 “顾、顾先生?”接通电话的瞬间,沈君如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舌头都有点打结。 “你好,沈老板。关于上次提到的合作,我这边初步的方案出来了。不知道沈老板今晚有没有空?我们边吃边聊。” 吃……吃饭?谈合作?之前她还认为别人说合作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就接到了电话。 “呃,顾先生,其实在您办公室谈就可以,我可以过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跟顾泽元吃饭,她觉得自己有点应付不过来,虽然之前也接触过几次,但她仍然紧张。 “办公室?”顾泽元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在办公室里跟美女谈生意,那多没意思。就这么定了,下午5点,我去店里接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约你吃饭?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单独约会这不就来了吗?” “什么约会?别人就是来谈个合作而已。” “唉,你们人类呢,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他约你吃饭,你敢说你不开心?” “那不就得了,快快快,想想晚上穿什么衣服。”说着就把沈君如往更衣室里拖。 “这件!穿这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元宝站在衣柜门前,小爪子指指点点,“电视里说了,暖色系最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沈君如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正式了?” “哎呀,听我的没错!第一次正式约会,当然要重视!快去换快去换!” “我还是觉得黄色太亮了,要不这件吧。” 她选了一条还算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外面搭了件浅咖色针织开衫,这样的打扮比较符合她的风格,既不刻意,又不会失礼。 可是元宝却不太满意,“要我说还是黄色好,你就是太低调了,要懂得展现自己,懂不懂。” 下午四点刚过,沈君如就忍不住开始频繁看手机。 “别看了,你都看八百回啦。”元宝抱着手机边刷短剧边吐槽她:“唉,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啊,没救了……” 沈君如被它这么一说,忍不住强行辩解:“我、我是在看时间,别耽误了正事。” “是是是,正事,谈合作嘛,我懂——” 五点整,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店门口。 “喏,来了来了,还不快去。”元宝催促着。 顾泽元倚着车门,看着沈星如略带腼腆地走过来,她似乎还化了点妆,虽然淡得让人看不出来。 “沈老板今天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他思考了一下,笑了,“让我想想,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沈星如被他这么一夸,更不敢看他。 接着,顾泽元很绅士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并做了个请的姿势:“今晚,就多谢美人赏光了。” 沈君如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更别说现在面对的是顾泽元了。 顾泽元单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放松,另一只手随意搭在窗沿。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欲言又止。 “哦,手啊,早没事了。”顾泽元知道她想问什么,抢先回答。 “那就好”,沈君如小声地回应了一句。 “怎么?跟我吃饭这么有压力?” “没、没有。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我其实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平时也就只会跟店里的动物们相处自在点。” “是吗?我还以为以我们上次生死之交的交情,沈老板对我应该和对别人不一样了呢?”他看了她一眼:“看来,以后还得多约沈老板出来坐坐才行”。 ‘生死之交……’沈君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顾先生,我……” “等等,既然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你再叫我顾先生,是不是显得有点生疏呢?”顾泽元接着说:“不如以后你直接叫我泽元,这样会显得我跟别人不一样一些。” 他说话总是这么直接,但“泽元”这两个字,任她怎样也是叫不出口的。 看着她这副窘迫又可爱的模样,顾泽元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不急,你可以先练习练习。或者……” “你也可以给我起个专属绰号?比如,‘救命恩人’之类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土。” 他这番话,终于让沈君如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她发现,只要不去深究他话语背后可能存在的深意,仅仅是应对他这种表面上的插科打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还是……还是叫顾先生吧,我……我需要点时间适应。” “好,依你。”顾泽元点点头,“那,不介意我叫你君如吧?” “嗯。”沈君如没有拒绝。 车子最终拐进了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老街,停在了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私房菜馆前。门脸不大,甚至连招牌都没有,却透着股烟火气的温馨。 推开木门,系着藏青围裙的李叔就笑着迎了上来:“顾先生来啦!哟,今天带朋友来了?” “李叔,今天生意不错啊。”顾泽元熟稔地寒暄,显然已是常客,“老位置空着吗? “给你留着呢!”李叔笑着引他们穿过小院,来到一个被竹影半遮的露天座位。顾泽元很自然地替沈君如拉开藤编的椅子,转头问她:“坐外面不介意吧?晚上有点风,但空气好,也清静。” “不介意。”其实她更喜欢这种自然的环境,这比高级餐厅让她放松。 “还是老样子,先来一份荷塘小炒“顾泽元对李叔说道,”其它的,看这位美女喜欢什么。” 沈君如拿着菜单,犯了选择困难症。 于是便随意点了两个:“那……要一个雪菜笋丝黄鱼汤,再一个荠菜炒虾仁吧。” ”就这样放过我了?不打算宰我一顿?“顾泽元调侃道,”看来我得主动点,不然李叔该以为我小气了。“ 他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李叔说:”再加个陈年花雕醉熟蟹,一份黑松露鲍鱼闷饭,别的,你这边的拿手菜你看着上。” “不用,顾总,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顾泽元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笑着改口:“那李叔,醉熟蟹来两只就好,闷饭换成小份的。”他转向沈君如解释道:“这两道是这里的招牌,来了,必须尝尝。” 他接着又对李叔说:“再加个清爽的,嗯...榄菜肉碎蒸豆腐吧,平衡一下。” 等李叔离开后,顾泽元才笑着对沈君如说:“放心,不会很多,毕竟浪费可耻,是吧。最主要是...”他声音温和了些,“你刚才点的太素了。” 他拿起茶壶为她添茶:“既然要合作,总得让合作伙伴吃饱吃好吧。” 沈君如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好奇地问:“顾总,您好像对这里很熟?” “嗯,”顾泽元靠在椅背上,目光环顾这间温馨的小馆,“这里我经常来。“ 他端起茶杯轻轻转动:“在这里,不用讲究用餐礼仪,不用想着下一句该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吃个饭,听着隔壁桌的家常聊天,看着李叔在厨房里忙活......”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里沾沾人气。至少,”他笑了笑,“闻着饭菜香,听着碗碟声,会让人觉得......嗯,还在活着。” 这时李叔正好端着荷塘小炒过,笑呵呵地接话:“顾先生可是把我们这儿当食堂了。不过说真的,再好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吃得舒心重要。” ”来,尝尝这个。“顾泽元很自然地把盘子往沈君如那边推了推,”说起来,我跟这家店结缘还是因为它。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无意中点了它,吃第一口就愣住了。“ ”虽然做法简单,就是藕片、荷兰豆、木耳清炒,但这里的味道却比别处特别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象是在回忆什么:“味道很像我记忆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做过的菜。那种清爽、干净又带着点甘甜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他没有具体说那个人是谁。 “后来我就常来了,”他笑了笑,“有时候不是为了吃饭,就是想坐一会儿,尝尝这个味道。很奇怪吧?” 沈君如微笑着摇摇头,“可能……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吧。吃到合胃口的饭菜,心情真的会变好。”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有时候忙累了,也会特别想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那种满足感,让人觉得好象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看来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份默契。” 菜都陆续上齐了,当醉熟蟹端上来时,顾泽元很自然地戴上手套,熟练地拆开蟹壳,将最饱满的蟹钳肉完整地取出来,很自然地放到她盘子里。 “尝尝这个,”他说,“他们家的醉蟹汁调得特别好,回甘很足。” 这个举动太过自然,让沈君如连拒绝都来不及,:“谢谢。嗯,是挺香的...” “喜欢吃的话多吃点。”顾泽元笑了,继续拆着蟹腿,“美食要有人分享才更有味道。” 两人一边吃着,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围绕着食物、小店和日常趣事展开,沈君如也慢慢不再那么拘谨。 直到饭后清茶端上,顾泽元才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她。 “看看,初步构想。在我集团新开发的几个高端社区和度假项目里,引入“暖心宠物社”的理念作为特色生活配套,打造独特的宠物友好空间和配套服务。保留品牌独立性和你的完全经营权,我提供资金、平台和渠道宣传支持。” 沈君如翻开了合同,仔细看着条款,合同上列出的条件优厚得远超她的想象,几乎是泽宇集团在倾力扶持她。 “这……条件太好了。”沈君如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顾总,我不明白,您为什么……” “为什么选中你?”顾泽元接过她的话,“因为我相信我的直觉。君如,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店里有种别处没有的特质,它不是那种纯商业性的,它带着人文关怀,这样的经营理念在当下是稀缺的,而且我相信,未来也将会成为市场最需要的。而我,恰好擅长发现并投资这些暂时被低估的价值洼地。” “当然,这不着急。合同你带回去,可以慢慢看,仔细考虑,有任何疑问随时联系我。” 第5章 第 5 章 晚饭后,两人沿着静谧的、灯光朦胧的老街往停车的地方走。 沈君如回想起他们有限的几次接触,包括今晚,他与李叔亲切的交谈,他对一道普通家常菜执着的偏爱,还有他在合作中展现出的诚意与尊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顾先生。” “嗯?”他微微侧头。 “今晚谢谢您的款待。还有……我觉得……您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哦?”顾泽元挑眉,语气里象是带着浓厚的兴趣,引导她往下说,“那你之前想象中,我是什么样?” 沈君如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直接说,之前她在网上都看到的都是,他钱多,绯闻也多吧。 “我也……说不好。”她斟酌着用词,诚实地回答,“就是觉得,您应该是活在财经新闻头条和那种……离我们普通人生活很远的地方的人。以前没具体想过,只是在网络平台上,偶尔会刷到一些关于您的报道。” “网上?花花公子,身边总少不了香车美人的那种报道吗?”说完,顾泽元便笑了起来。 她慌忙摆手:“不是……我知道那些报道很多都是捕风捉影。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觉得您跟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沈老板——你这么单纯的吗?”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笑着说,“我们才见过几次啊,你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他凑近了些,带着点蛊惑般的坏笑:“也许我就是报道里写的那种人呢?” 被他这么直白地调侃,沈君如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那是什么意思?”顾泽元却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沈君如包里的手机如同救兵到来一般,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徐悦”。 徐悦是沈君如为数不多的人类朋友,她的好闺蜜。 “对、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沈君如如释重负,几乎是立刻抓起了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徐悦那带着震惊的声音就炸响在耳边,即便没开免提,在相对安静的街道里也能听得格外清晰: “君如!君如!你在干嘛?!快看新闻!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她顺着徐悦的话问道。 “苏晓曦!就是那个演《你值得温柔对待》小火了一把的苏晓曦!她自杀了!!!我的天啊,新闻刚爆出来,说是吃了安眠药!这也太突然了!” 徐悦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显然还处在吃到大瓜的震惊中。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网上都炸了!都说是因为网络暴力……快看微信,我转发给你了……”徐悦还在那头滔滔不绝。 沈君如打开微信,看到一条徐悦转发过来的新闻链接: 【头条新闻】:新晋小花苏晓曦疑似因抑郁自杀,香消玉殒! 沈君如连忙点开: (星闻速递)昨日晚间,凭借网剧《你值得温柔对待》积累不少人气的清新系小花苏晓曦,被发现在其公寓内身亡,初步调查指向服用过量安眠药。现场留有遗书,透露其长期受网络谣言困扰。目前,警方已排除他杀嫌疑。此消息一出,众多粉丝与圈内好友纷纷表示不敢相信与惋惜…… “怎么了?”顾泽元问道,其实刚才沈君如在打电话时,他也隐约听到了一点。 沈君如把手机递过去给他。 顾泽元接过手机,目光快速扫过新闻内容,轻叹一声:“可惜了,这么年轻。” 他将手机递还给沈君如:“你平时喜欢关注娱乐新闻?” “那倒没有,是我一个朋友对娱乐圈比较感兴趣,经常给我推各种新闻,八卦。” 此时两人已走到车旁:“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车内流淌着轻柔的音乐,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沈君如坐在副驾驶上,打开微博,继续刷着这条相关的新闻。 热搜榜首,#苏晓曦去世# 后面跟着一个刺目的、血红色的“爆”字。点进去,实时讨论区以每秒数十条的速度疯狂刷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曦宝昨天下午还发了在阳光下的自拍,配文是“要一直向着光呀”!她笑得那么开心!我不信!】(@曦光永在这条微博配着苏晓曦最后的自拍照,短短几分钟内转发过万,评论里全是心碎和哭泣的表情。) 【又是网络暴力!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的蛆虫,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一条鲜活的生命被你们逼死了!】(@正义路人甲这条微博迅速被点赞顶起,下面聚集了无数对网络喷子的声讨和诅咒。) 【娱乐圈真脏!好好一个姑娘,有颜值有演技,就这么没了!资本和黑子联手吃人!】(@看透一切的老王 此类言论代表了路人对整个行业的失望和愤怒。) 苏晓曦的个人超话里,早已哭成一片。 置顶帖是粉丝后援会发布的黑底白字讣告,下面几十万条评论,密密麻麻地堆叠着“曦宝走好”、“天堂没有痛苦”、“来世不要做明星了”……许多粉丝换上黑色头像,或用苏晓曦的照片拼接成黑白滤镜,组织起线上悼念活动,约定在某个时间点同时发布悼念微博,刷屏整个话题页。超话里充斥着不敢置信的哭诉、对她过往影视片段和综艺笑容的剪辑回顾,以及对“凶手”(网络暴力)最直接的控诉。 各大营销号和大V也迅速下场。 情感类博主发文:【请停止无形的杀戮!关爱艺人心理健康,抵制网络暴力,从每一次不跟风辱骂开始!】 社会新闻类博主呼吁:【“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反思悲剧,平台应承担起内容审核与舆论引导的责任!】 甚至连一些看似不相关的知识区UP主,也连夜制作视频,分析“群体性网络暴力对个体心理造成的毁灭性打击”。 在新闻客户端的推送下,路人评论区也被迅速攻占。 “看着挺阳光的一个女孩啊,演《晨曦微光》的时候多灵啊,怎么就……” “娱乐圈压力是真大,看着光鲜,内里不知道多煎熬。” “那些喷子现在满意了?逼死了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你们赢了?” 类似的唏嘘、感慨和对网络暴力的指责,构成了评论区的基调。 然而,在一片哀悼和愤怒的声浪中,也夹杂着一些微弱却不同的声音,如同投入激流中的几颗小石子,试图激起不一样的涟漪,却迅速被更大的浪潮吞没。 【等等……我上周还在XX商场偶遇她,状态很好啊,有说有笑的,还给我签了名,完全不像是被网络暴力困扰到要自杀的样子……】(这条评论下面很快聚集了回复:“人都走了,能不能别消费她了?”“状态好可能是装的,抑郁症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让逝者安息吧,别瞎猜了!”) 【理性讨论,就我觉得那封曝光的遗书笔迹……感觉有点怪吗?跟她以前签名不太一样……】(这条评论更是引发了围攻:“你比警方还懂?”“求求你做个好人吧,别在这里显摆你的‘聪明’了!”“恶意揣测逝者,举报了!”) 这些零星的质疑,无论是基于事实观察还是一种直觉,都在“尊重逝者”、“停止揣测”的政治正确和汹涌澎湃的群体情绪面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迅速被更多的哀悼言论淹没、举报、甚至删除,未能掀起任何风浪。 几乎就在舆论发酵到顶点的同时,新梦传媒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格式严谨,措辞沉痛: 【沉痛哀告】 我司旗下艺人苏晓曦小姐,于昨日晚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对此,我们感到万分痛心和难以置信。晓曦是一位善良、努力、充满潜力的好演员,她的离去是我司巨大的损失,也是所有喜爱她的人的巨大遗憾。 我们恳请媒体和广大公众,在此悲痛时刻,尊重逝者,停止不必要的揣测和传播,给予晓曦的家人和朋友空间与宁静,让他们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 愿晓曦安息,一路走好。 新梦传媒敬上 这则冰冷而格式化的声明,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为这场席卷网络的舆论风暴盖上一块遮布。它没有回答任何疑问,只是用“尊重”和“悲痛”筑起了一道墙,将所有的探究和不解,都隔绝在了外面。 等红灯时,顾泽元自然地调高了空调温度:“看你穿得单薄,别着凉。” “怎么?还想着那件事?”他见她从上车起就有点魂不守舍,一直刷着手机。 “嗯。”沈君如放下手机,没有否认。 “她的公司发声明了,说是真的。每次看到这种新闻,虽然我也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很难把自己抽离出去。”她苦笑一下。 大家谈论着“网络暴力”,谈论着“娱乐圈黑暗”,谈论着“心理承受能力”,仿佛在用一套既定的、公认的词汇,去框定和解释一个生命的骤然消亡。 他们为之愤怒,为之惋惜,但那种情绪,在沈君如听来,更像是一种……被社会共识和媒体报道所引导的、程式化的共鸣。 她接着说,“我没办法象他们一样,轻松地将这件事归结为“网络暴力”或“娱乐圈肮脏”,也做不到轻松地评判一句“心理素质太差”,然后很快便抛诸脑后。”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别人是在谈论一个新闻事件,而我,却没办法,仅仅只是成为看客,这种感觉其实让我觉得非常痛苦。” “我的想法总是这么怪异,永远没办法与他人同步,永远无法融入“正常”人类社会。”她越说越激动。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不好意思,顾先生,刚有点失控了。” “没关系,你接着说,我在听。”顾泽元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真的不好意思!”沈君如接过纸巾,擦了一下眼泪,无奈地笑了笑。“好象每次跟你聊天,都不自觉地把你当垃圾桶了。” 顾泽元看着她慌忙擦拭眼泪的侧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这不正是他长久以来,求之不得的么? “这么看来……君如小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我划分到‘可以卸下心防’的特殊分类里了呢!” 沈如君本能地想反驳,但却没法开口,他说的不就是事实吗?她确实一次又一次地,在这个本该保持距离的男人面前,流露出了太多本该隐藏的一面。 他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语气却格外认真: “这是我的荣幸。” 车停稳在沈君如公寓的楼下,顾泽元为她推开车门:“好了,不逗你了。早点休息,如果……以后还有‘垃圾’需要清理,我随时待命。” 她看着他站在车边,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笑容竟是如此清俊。 “赶快说说!”沈君如刚进家门,元宝就跳到了她肩膀上,“今晚,你们有什么进展呀!” 沈君如无奈地把小家伙从肩上摘下来,放在手心:“什么进展不进展的,就是去签个合同而已。” “还说没有进展?”元宝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你出去的时候还紧张得手心冒汗,现在回来嘛……虽然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轻松劲儿。快说快说,是不是那位顾先生又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沈君如转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倒水,试图掩饰被它说中的心事:“他就是……送我回来而已。” “送——你——回——来——而——已——”元宝歪着小脑袋看她,“那你脸红什么呀?依我看啊,这位顾先生可比电视剧里的男主靠谱多了!人家可是实打实地为你挡过刀呢!” 它用小爪子掰着数:“送你回家,陪你吃饭,听你倒苦水,还帮你打架……啧啧,这要是放在我追的剧里,早就该告白然后全剧终啦!” 沈君如被它逗得哭笑不得,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你呀,少看点那些偶像剧吧,都学坏了。” “我才没学坏呢!”元宝不服气地说,“我这是帮你看清自己的心!你老实说,经过今天晚上,是不是觉得他更特别了?” “没有!” “又不承认,是吧?” “真没有。” “你明明就有。” …… 第6章 第 6 章 现代都市里最不差的就是新闻。 苏晓曦的名字在热搜榜首悬挂了不到两天,那条刺目的“爆”字标签便悄然褪色,排名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下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娱乐八卦和一些其它的社会新闻。 直到一则由官方发布的、关于“近期多地接连发生年轻女性失踪案,警方呼吁民众提供线索”的通报,悄然爬上了热搜榜单,又再次引爆了互联网。 上午,一位带着布偶猫来做护理的年轻白领,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忧心忡忡地对同伴说:“你看新闻了吗?又有一个女孩失踪了,这都第几个了?晚上下班我都怕死了。” “看了,太吓人了。”同伴压低声音,“我群里都在传,会不会是有什么团伙,把人抓去……卖到山里,或者更可怕的,器官贩卖?” 听到这些,沈君如整理货架的手停了一下。 她想起了早上吃早餐,看到的几条带着“爆”字标签的新闻: 【最新!本市第八起失踪案!女孩深夜下班后失联!】 【悬案未破,恐慌蔓延!专家提醒市民夜间减少独自出行!】 【独家梳理:近一个月本市失踪人员共同点分析……】 前几天似乎也零星看到过类似新闻,但远没有现在这样集中和引人注目。短短一个月,七八起失踪案,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其中有公司职员、大学生等各种身份,无论是年龄、职业、外貌都没有共同点,失踪时间地址也都不一定,警方投入大量警力却毫无进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今天进店的客人,似乎每一位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件事。 “老张家的闺女,就住在城西那个小区,多老实一孩子,也失踪了……” “报警了,有什么用?监控拍到进了巷子,人就没了!一个大活人,能凭空飞了?” “哎哟,可别说了,我都不敢让我家姑娘出门了。这世道,大白天都有人失踪……” 这种未知比已知的暴力更让人心悸。网络上各种猜测,从人口贩卖到邪教献祭,每一种说法都让人不寒而栗。官方通报语焉不详,更增添了民众的恐慌。 恐慌与愤怒如同野火般蔓延,迅速吞噬了所有的公共讨论空间。娱乐八卦显得不合时宜,连几天前还占据头条的、关于一个女明星死亡的悲伤和争议,在此刻这种恐惧面前,也仿佛不值一提了。 #年轻女性连环失踪案#、#女性安全#、#请让她们回家# 等词条,以碾压之势占据了热搜榜前列。 “星梦传媒”位于市中心一栋气派的写字楼里。高层办公室设在总部大楼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 CEO张总惬意地陷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慢悠悠晃动着杯中醇厚的红酒。他的视线,落在对面壁挂电视上正在滚动播出的“年轻女性失踪案”特别报道上。 看着屏幕上那些悲痛欲绝的家属和神色严肃的新闻主播,就像是看戏一般。 “看看,王总。”他侧过头,对坐在斜对面、正低头翻阅着新一期练习生资料的运营总监王翔说道, “舆论这玩意儿,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闻着点味就一窝蜂扑上去。前两天还在为个自杀的小明星要死要活,现在呢?谁还记得她苏晓曦是哪根葱?”语气里带着优越感。 王翔闻声抬起头,带着谄媚的笑容:“可不是嘛。前几天还在炒作苏晓曦那件事,现在又换成失踪案了。网民们的注意力啊,比金鱼还短。” 他放下资料,“说起来,苏晓曦那事儿,确实是可惜了。好好一棵摇钱树,眼看就要到成熟收割的时候……不过,上面处理得也确实干净利落,连警方都认定是自杀,一点麻烦都没留下,还额外补足了我们的‘损失’。” 她口中的“上面”,是个神秘的金主。 “一颗不听话的棋子,弃了就弃了。”他的声音带着傲慢和冷酷,说完,他转移了话题:“新的练习生招募进展如何?” “很顺利。"王翔翻开手中的资料,"收到不少简历......” “那就按流程走。"张总打断她,"记住,我们只负责筛选和培养。至于上面看中谁,要做什么,那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张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穿梭的车流人群,一种掌控一切的错觉油然而生。 “重要的是,游戏规则还在我们手里。站在这个位置,”他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城市,“看到的风景,底下那些苍蝇永远不懂。” “君如!君如!快看这个!” 闺蜜徐悦风风火火地冲进店里,“是星梦传媒耶!他们又在招练习生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制作精良的网页,大幅海报上写着“星梦传媒长期练习生招募计划”,下面几张青春靓丽的面孔笑靥如花。 “你看你看,那个最近很火的选秀节目里的李远辰,还有刚拍了偶像剧的张绍详,都是他们家的!听说他们资源超好,包装能力一流!” 沈君如正低着头算账,没空理她:“干嘛?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的沈大小姐!”徐悦抱着沈君如的胳膊一阵摇晃,撒娇道,“星梦传媒这么个大公司,多难得的机会,陪我去看看嘛,就当去玩,见识一下娱乐圈到底长啥样?万一……万一我被选上了呢?” 沈君如被她晃得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好笑地看着她:“徐悦女士,您今年贵庚啊?还练习生?那都是十七八岁小孩子的白日梦好不好?” “二十七怎么了!”徐悦不服气地瞪眼,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我觉得我保养得还可以啊!你看看我这皮肤,这身材,比那些干瘪瘪的小丫头有料多了!说不定人家就缺我这种轻熟风呢?”她越说越来劲,转过身拉着沈君如的胳膊,“君如,陪我一起去看看嘛!” “悦悦,你听我说,那个新梦传媒真的不能去!你不会忘了吧,苏晓曦就是他们家的艺人,她才刚‘自杀’没多久!这么快他们就开始招新人了?” 她内心有种莫名的不安,尤其是听到“新梦传媒”这个名字时。 徐悦不以为然:“君如,你就是太小心了!苏晓曦是自己心理脆弱,关公司什么事?你看新梦现在资源多好!他们新开的练习生计划,条件放宽好多,什么都不限,只想找到特别的人,机会难得!走走走,陪我一起去嘛!退一万步,象你说的,万一真是骗子公司呢?你陪着我,给我壮壮胆!”她使出撒娇**,摇晃着沈君如的胳膊。 沈君如被她磨得没办法,加上最近的新闻也让她心里产生了点阴影,怕徐悦一个人去真出点什么事,只好妥协:“行行行,陪你去,说好了啊,只是去看看,不许脑子发热。” “知道啦!你最好了!”徐悦立刻眉开眼笑,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那天要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 沈君如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泽元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视野极佳,虽然是现代极简风格,却处处显示出低调的奢华。 他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新闻正播报着这些天引起巨大关注的年轻女孩失踪案件调查进展。 一只漂亮的火狐依偎在他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 顾泽元垂眸,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着火狐颈间柔软的皮毛,随口问道:“关于这个案子,你们有什么看法?” 在他对面,墨兰端坐在茶台前,素手烹茶,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将一杯刚沏好的的茶汤轻轻推到顾泽元面前: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新梦传媒’,这些失踪的女孩子都跟他们有过接触。” 顾泽元端起那杯茶,品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这家造星工厂果然不简单。” “真真,去玩玩?”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身旁那只漂亮的火狐,轻笑着说。 他话音刚落,那只红狐便轻盈地跃下沙发,周身泛起一阵柔和的红光。随后,原地出现了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她赤足立于地毯上,肤白胜雪,红唇不点而朱,一双媚眼流转间勾魂摄魄。 她微微歪头,冲着顾泽元嫣然一笑,声音带着天然的蛊惑:“神君,这个样子……可还入得了那帮凡夫俗子的眼?” 顾泽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带着满意的笑,随意地挥了挥手:“嗯。去吧。玩得开心点。” “等我好消息咯~”真真身影一晃,便如一阵香风般散去。 “主人,姐姐那边,是否要加强保护?”墨兰问。 “嗯。” 他缓缓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万家灯火,是她曾无比眷恋的世界,也是他们曾共同守护的山河。 这栋别墅,承载了上万年的时光,那些曾追随在她身边、因那场变故而失散的古老生物,都被他一一寻回,以各种形态栖息于此,一起等待着她的归来。 “墨兰,你心思最为缜密,便由你在她附近暗中看护,非必要不必现身,只需确保没有超出凡俗界限的力量靠近她,或是……在她遇到寻常麻烦时,暗中帮她化解一二即可。” “是,主人!” 说完,他低下头,指尖轻轻拂过微信界面上“沈君如”这三个字, 既然她回来了,那么这一次,纵使逆转轮回,他也绝不会再把她弄丢。 第7章 第 7 章 两天后,沈君如陪着徐悦来到了星梦传媒。 一出电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墙上挂着不少艺人的海报,氛围营造得十足专业。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引导她们在宽敞的休息区等候。 徐悦紧张又兴奋地整理着裙摆,小声对沈君如说:“看吧,多正规!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沈君如点了点头,环境确实无可挑剔。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姓王的经理,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笑容热情。他先是夸赞了徐悦外形靓丽,很有潜力,然后目光转向沈君如。 “这位是沈小姐吧?”王经理笑着。 他打量得很仔细:“沈小姐本人气质也很独特,非常沉静,有一种……很难得的干净感觉。”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温和,“其实我们公司寻找新人,并不只看重外形的靓丽,更看重独特的质感和……嗯,某种内在的气质。沈小姐有没有兴趣也简单做个了解?就当是陪朋友一起,多一个选择。” 徐悦在一旁听得有点酸,但还是扯了扯沈君如的袖子,小声道:“君如,试试嘛,说不定呢!” 沈君如刚想拒绝,就听到公司前台区域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同时伴随着几声惊呼。 几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一位女子刚从外面走进来,她非常漂亮,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王经理一见到她,脸上瞬间堆起比刚才热情十倍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这位小姐,可是来应聘练习生的?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叫我王经理就可以!” 徐悦看着那位瞬间吸引全场目光的女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自惭形秽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前段时间,顾泽元第一次以合作者身份来她店里时,身边带着的那位美女吗?沈君如认出了她。 那时沈君如与顾泽元尚不熟悉,只觉得这女子美则美矣,可行为却透着古怪,她俩明明素不相识,她却亲热地缠着她叫“姐姐”。当时顾泽元只是随意地用“她性子比较自来熟”一带而过,那时她也并未深想。 那时的顾泽元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活在财经新闻和八卦头条里的人,一个被贴上“风流多金”、“美女环绕”标签的泽宇集团董事长。他身边跟着怎样国色天香的女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什么……现在再见到她,心里会这么不是滋味?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在嫉妒。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情绪? 是因为……不知不觉间,那个原本遥不可及的男人,已经一次次地闯入她的生活,为她挡刀,听她倾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用他那独特的方式,在她心里刻下了越来越清晰的印记了吗? 她看着他身边这位无论是容貌、气质都堪称绝色的真真,再想到新闻里那些与他名字并列的、各式各样的美女名媛,也许这样的女子,才是他那个世界的标配吧。 而自己,一个不管是外貌、学历、事业都如此平凡的女子。她凭什么认为,顾泽元会对她有所不同? “也许我就是报道里写的那种人呢?”那天晚上他带着玩笑语气说的话,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是啊,他或许从未掩饰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给他开了滤镜,将他那些出于礼貌或者一时兴起的举动,错误地解读成了特别的关注。 真真在与王经理简短交谈后,跟着王经理从她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沈君如居然看到她对她眨了眨左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离开。 这个眨眼,在此刻心绪复杂的沈君如看来,不再仅仅是打招呼,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或者说……一种带着怜悯的提醒,提醒着她与顾泽元那个世界的遥远距离。 “君如,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徐悦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小声问道。 沈君如猛地回过神:“没、没什么。” 她顿了顿,又瞟了一眼真真消失的方向:“就是……那个美女,我见过。前段时间,顾先生来我店里谈事的时候,她也在。” 她像是在对徐悦解释,更像是在提醒自己,看,他们本就相识,一同出现合情合理。你此刻心里想的这些,才是最多余、最可笑的。 徐悦完全没察觉到沈君如真实的想法,她望着真真离去的方向,由衷地感叹道:“我的天,这也太美了吧!我是女人都要心动了!我要是能长成她那样,该多好!” 是啊,这是一个让女人都心动的女人。她能想象,她跟顾泽元并肩站在一起时,是何等般配耀眼。 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草罢了,这样的她,怎么会对顾泽元那样的男人存有不该有的幻想?。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有些距离,并非善意和几次出手相助就能跨越的。她必须把自己那些可笑的心思,牢牢地锁回心底最深的角落。 在新梦传媒做了几个简单测试后,她们便离开了。就在她陪徐悦回去后没多久,手机就收到了顾泽元发来的信息。 【听说你今天去新梦了?】 这条信息,让沈君如心里那股烦闷又涌了上来。 【顾先生消息真灵通。只是陪朋友去面试而已。】 【嗯。那家公司水很深,建议你朋友慎重。】 看着这句提醒,沈君如想起真真那张惊艳的脸,以及她与顾泽元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气不打一处来: 【水很深?那真真小姐为什么能出现在那里?你朋友能去,我朋友就不能去?】 信息发出去后,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明显,带着一股酸味,正想撤回,顾泽元的回复已经跳了出来: 【吃醋了?】 看到这三个字,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 【顾先生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事实。另外,我觉得真真小姐和您站在一起非常般配。】 然而,顾泽元的回复却完全偏离了她预设的轨道: 【是你想多了。真真只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仅此而已。如果你不信,可以直接问她。】 紧接着,他竟真的发来了一个联系方式,备注名就是“真真”。 她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原来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看在眼里,而他只是游刃有余地、甚至带着点戏谑地看着她慌乱失措。 她不想再继续这场不对等的对话了,也不想再去求证什么。她飞快地回复,只想快些结束: 【顾先生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这是您的私事,与我无关。不打扰了。】 信息发出后,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个男人的一切影响。他为什么要解释?又为什么……要给她联系真真的方式?他到底……想怎么样? 接着,电话响了,顾泽元打来的。 沈君如盯着屏幕,挣扎了足足十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语气硬邦邦地问:“顾先生,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质问或解释, “下楼。” 沈君如一愣:“……什么?” “我说,下楼。”他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刚才微信里那场小小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我在你家楼下,带你去吃饭,我知道一家蟹黄小笼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沈君如简直要被他的我行我素气到无语:“顾泽元!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去吃饭了?” “是没有,”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所以,我这不是在邀请你嘛?” 他这种完全无视他人情绪、只管自己高兴的做派,给沈君如一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你……你怎么这么无赖!我不去!” 电话那头,顾泽元笑了,那笑声带着点痞气: “沈老板,话别说这么满嘛。你去不去,是你的自由。”他停了一会,语气悠然地补充道,“但等不等你,是我的自由。我就在楼下等着,你随便。” 说完,他甚至不等沈君如再反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君如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窗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果然静静停在楼下,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隐约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姿态闲适,仿佛真的打算跟她耗上了。 这种带着点无赖的做法,让她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拒绝的话是她说的,可看着楼下那辆车,她发现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打破她所有的预设和防线。 她气鼓鼓地瞪了楼下一眼,最终还是转身,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外套和包。 沈君如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时,脸上还带着点不情不愿的别扭,故意不看他,只盯着前方。 “来了?想吃什么?”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沈君如没理他,打定主意不接话。 “啧,”他似笑非笑地侧头看她一眼,“真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君如终于忍不住转回头,瞪着他:“顾泽元,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好玩?” “是挺有趣的。”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更让她的气不打一处来,她脱口而出:“我不觉得好玩!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总这样,找别人玩去,行不行?” 听她这么说,顾泽元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茬。 紧接着,他收敛了笑,认真地说:“其实,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告个别。” 沈君如一愣,满腔的闷气瞬间被这句话带来的突兀感冲散。 “我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出国一段时间。”他看着前方,“本来想过两天再告诉你,但今天意外得知你去了新梦……所以提前过来,提醒你一声,那家公司水很深,注意安全,离他们远点。”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沈君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要走了?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个信息,顾泽元又继续说道:“另外,真真的联系方式你存好。”他特别强调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都可以找她。” 他偏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的这些朋友……以后,你都会慢慢认识的。” 听着他这一句句沉稳的交代,尤其是听到他让她有事可以找真真——那个刚才还被她视为“假想敌”的女人,沈君如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番阴阳怪气,显得格外幼稚和……无理取闹。 “知道了。”她小声说,“你……也照顾好自己。” “不生气了?那现在,我们可以聊聊去吃什么了吧?沈老板给个指示?” 沈君如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不是你说……蟹粉小笼吗?” “行,那就蟹粉小笼。”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朝着老城区的方向驶去。 “你最近看新闻了吧?接连几起失踪案,还有之前那个苏晓曦自杀,可能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所以务必提醒你朋友,千万别去蹚这浑水。” 正好遇上红灯,他转头看向她:“另外,我出国这段时间,不管你在媒体上看到关于我的什么新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少见的郑重:“都别当真,更别乱想。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问我。记住了?” 沈君如怔怔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他特意跑来这一趟,说这么多,其实最想交代的是最后这句。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 “君如!君如!电话!王经理的电话!”俆悦激动得语无伦次,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他们……他们说要签我!还说要打造一个双人女子组合,我是主唱,你是……你是那个气质挂的!让我们组合出道!” 沈君如正在给一只阿拉斯加吹毛,轰鸣的吹风机声让她没太听清:“啊?你说什么?” 徐悦干脆关了吹风机,抓住沈君如的肩膀,眼睛简直在放光:“星梦传媒!王经理!他刚给我打电话,说经过综合评估,觉得我们两个搭档非常有潜力,互补性强!要签我们!组合出道!君如!我们要当明星了!” 沈君如愣住了,第一反应是荒谬。“徐悦,你没事吧?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我那天就是去陪你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没搞错!王经理亲口说的!”徐悦把手机通话记录怼到沈君如眼前,“他说你的气质很特别,沉静有力量,和我形成完美互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让我务必说服你,一起签约!” 沈君如看着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闺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放下吹风机,拉着徐悦坐到一边:“徐悦,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们不能去,这个新梦传媒,很可能有问题。” 徐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什么问题?” “首先,我们要啥没啥,别人大公司凭什么就只见过我们一面,就说要签我们?另外,顾……顾先生也提醒过我,说这家公司水很深,最近那些失踪案,还有苏晓曦自杀的事,可能都跟他们有关联,让我们千万不要去蹚这趟浑水。” 然而,被明星梦冲昏头脑的徐悦根本听不进去。她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君如,你怎么也听风就是雨啊?那个顾先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危险那他怎么不劝他朋友别去?” “再说,那些失踪案不是还在调查吗?苏晓曦的事官方都定性是网络暴力了。哪个行业没有点黑暗面?但不能因为一些个例就否定整个公司、否定我的机会啊!” 沈君如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啊,那为什么他不劝真真别去呢? 徐悦见她语塞,更觉得自己占了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满:“你看,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吧?他对他朋友一套,对我们又是另一套。说不定就是看不上我们这种普通人,不想让我有机会出头,才故意危言耸听呢?” “不是的!你相信我!我只是担心你。” “好了好了,”徐悦打断她,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不耐烦,“君如,我知道你相信他。但这是我的梦想,我不能因为别人一句模棱两可的警告就放弃。合同我签定了,我会小心的,你就别操心了啊。” 说完,她气鼓鼓地抓起包便走了。 沈君如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俆悦都是听不进去的。 “希望徐悦……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