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漆匠的发家指南》 第1章 第 1 章 昏暮时分,江家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村口,一颗花树掩映的苍檐下,花灯高悬其上,随风轻摇,微凉的秋风拂过,花树的树干轻轻摇曳。 “村长家那傻妞今日可还安生?”村口一处,两名妇人窃窃私语。 “安生个啥!前两天刚把隔壁王家的母猪骑死了,还摔断了腿呢!”另一妇人嗤笑道。 “摔得好!怎么不直接摔死她!替天行道!”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 嘲弄声传遍满村。 这件事,在江家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乎是所有人都恨不得让江妤这一下摔死才好。 江妤仗着痴傻偷人钱财,毁人庄稼,在江家村做尽坏事。 可就因为痴傻,其他人又不好找一个脑子坏了的人理论,引得村民一阵不满。 这下又弄死了王家的母猪,村里人都唾弃村长养了这么一个傻妞在身边。 傻妞终于吃了苦头,村里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不断,恨不得放两挂鞭炮庆祝一番。 而主人公江妤,此刻正望着漏风的瓦砖,满脸菜色。 ** 就在三个时辰前,江妤还在自己的出租房里潜心研究漆器,谁料一个不留神,让漆器砸了脑袋。 一睁眼,她就穿越到了一个古代架空世界,还成了江家村村长家同名同姓的痴傻嫡女,江妤,年方二十一。 江家村的位置偏远,常年干旱,少有雨季,鲜有人愿至此,再加上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这里的村民也是出了名的穷困潦倒。 这村长家的嫡女虽脑袋不灵光,但模样生的倒也俊俏可爱,村长几乎是一直带在身边悉心养着。 这不,今日江村长因公外出,一时不察,自家傻女竟然偷跑出了家门,还看上了隔壁王家的母猪。 不凑巧,江妤穿过来的时候,身子正好骑在了母猪上,一时神志不清,又吓得不行,才从猪背上摔了下来,断了腿。 突然间,一阵机械音响起。 【叮~成功激活《髹漆秘录》系统,完成所有发布的任务后,宿主可彻底拥有此身份,请宿主选择是否绑定。】 “什么玩应?”江妤一脸茫然。 【本系统将带领您走向致富道路,辉煌一生哦~已经是最后一个名额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叮!警告,如宿主拒绝绑定,宿主将会被送回现代世界哦~】 【温馨提示:现代世界的宿主肉身已被火化。】 【宿主,您回去也是死哦~】 江妤:...... 行呗,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江妤毫不犹豫选择绑定。 【江村长的嫡女,江妤,今年21岁,绑定成功。】 【现在为宿主发放初级阶段任务——】 【请宿主售出第一件漆器。】 【任务顺利完成后,奖励宿主冰裂纹漆器制造工艺文书。】 “冰裂纹漆器?”江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冰裂纹漆器工艺制作起来十分复杂,就连业内知名的漆匠也鲜有人做得出来,有了这本书,简直可以在众多漆匠中横着走的存在。 对于江妤这种漆器爱好者,这奖励简直让她笑的合不拢嘴。 【任务期限:两天。】 江妤刚扬起的嘴角压了下来。 “两天?我腿还是断的!我怎么完成任务!” 【这并不是本系统的责任,请宿主自行解决哦~】 江妤气炸了,一时冲动,手肘用力压下床板,身子一用力,又扭到了断腿。 “哎呦喂!”江妤一声惨叫。 “砰!”紧接着,一阵推门声响起。 “妤儿!你怎么样了!”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推门,急匆匆的来到床榻前,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江妤愣了一秒,幸亏她早有了原主的记忆,发现眼前站着的男人正是江家村的村长,江清廉。 “阿、阿爹。”江妤怯怯的唤了声。 江父眼角通红,一把拽住了江妤的手,看着江妤受伤的腿,张着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江妤见状,眼神不自觉的移开了,“阿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江父有些惊讶,声音微颤,“好妤儿,都知道关心阿爹了,都怪阿爹没用,早知道就留在家里,要不然也不会害你断了腿。” 江妤上辈子无父无母,从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的关爱,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担忧又心疼,眼下的关切和疼爱藏都藏不住,江妤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用另一只手反握住江父,暖心一笑道:“阿爹不要担心,妤儿真的没事,只是断了腿,已经接上了,郎中说不算严重,静养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江父瞪大了眼睛,此时他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江妤的话。 在江父眼里,江妤一直以来都是傻笑着,说话从来都说不完整,有时犯起病来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但如今,不论怎么看,江妤像是一个正常人似的,说话时口齿都清晰了不少。 可痴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正常起来。 江父不敢相信,他宁愿认为江妤是又犯了病。 “阿爹?”江妤见江父迟迟不开口,疑惑道。 江父则是抽出一只手,在江妤额间碰了碰,“妤儿,是不是有些发热了?” 江妤嘴角一抽,有些无奈,她拿下江父的手,眼神真诚,语重心长道:“阿爹,对不起,这些年来让您操心了。” 谁知,这话刚一说完,江父张大了嘴巴就像傻了似的,松开了江妤的手,身子僵硬的站起身,下一秒就冲出了房门。 随后门外传来江父的叫喊声,“妤儿!你等着阿爹给你找郎中看看是不是又犯病了!” 徒留江妤一个人看着江父的背影目瞪口呆。 ** “郎中您好好看看,妤儿她到底怎么样了。”这是江父第三次询问郎中。 等到郎中又检查一番,再一次说出江妤一切正常,并没有痴傻的症状。 江父淡淡道了谢,浑浑噩噩的把郎中送走了。 江妤子总觉得江父脸色不对,试探问道:“阿爹?怎么了?”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江父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出一口气,脚底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江妤塌前。 过了好一会儿,江父突然蹲下身,握着江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手心传来的湿热感让江妤一愣,随后她假装没有发现,默默地回握住江父的手。 看着江父一身粗布麻衣,江妤下定决心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让江父过上好日子。 等江父稳定好情绪后,江妤开口询问道:“阿爹,我想起身。” 江父立马出声,“不可!” 于是,江妤展开了软磨硬泡的攻势,江父最终还是妥协了。 江父把墙角那根还算得上粗壮的木条递给江妤。 江妤扶着自制拐杖,一蹦一跳走的还算顺利。 所幸,伤的不算太重。 任务有期限,江妤不敢耽误,只好带着木桶出门找材料。 江妤借着要出门透透气的借口,硬是没让江父跟着。 她一瘸一拐走向村口,这一路上几乎没见到一个活人。 直到江妤来到村口的那颗花树旁,仔细一看,花树下的绿荫处,有两妇人一前一后的坐在树下。 她刚走近,只听到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提高音量道:“哟!江村长家的傻丫头,你爹怎么没把你看住啊?这腿脚还没好呢,怎么又想着出来骑猪啊?” 另一个身材瘦高的妇人听闻哈哈大笑,“江妤你还是回去吧,你不怕你那庶母觉得丢人,又揍你一顿?” 江妤的生母早年因病去世,江父便娶了妾室,就是如今江妤的庶母,林菀。林菀入门不久后,便诞下了江瑶瑶,江妤的庶妹。 那身材微胖的妇人又道:“这江妤虽说是嫡出,但就不如她那庶出的妹妹,依我看啊,村长还不如明媒正娶把林菀娶进门。” 瘦高的妇人接着道:“可不是,她那亲娘,才几年啊,就不要她这亲女儿了,先一步去享福咯。” 江妤握紧了手里的拐杖,面色阴沉的看着坐在树下的两个妇人,缓缓走向花树。 等她走到两个妇人面前时停稳,左手从袖子里掏出打磨光滑的石头。 两人妇人被她搞得一愣,一时竟忘了反应。 江妤一手拿着石头,用打磨锋利的那一面狠狠刮向树皮。 紧接着,树皮上掉下来的碎屑落在两个妇人的头上,她们反应了过来,抬手扫去头上的碎屑。 其中那个微胖的妇人抬头,刚想破口大骂,就发现江妤一手拿着石头,另一只手撑着花树,仔细一看指甲像是镶进了树皮里。 只见江妤阴恻恻的对着两个人笑,边笑手里的石头还不断剐蹭着树皮。 两人吓傻了,一时呆愣在原地。 江妤一字一句道:“既然两人觉得我阿娘去的地方可以享福,那不如让妤儿送你们一程,可好啊?” 瘦高的妇人率先反应过来,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嘴里乱喊着,拔腿就跑。 而那个微胖的妇人紧跟其后,边跑边喊,“江妤又犯疯病了!这次要杀人啊!救命啊!” 江妤拍了拍手里的树屑,站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她离远就看见了这颗花树,这分明是一颗完好且成长成熟的漆树,里面的天然液汁足够制作出一件精美的漆器。 于是,她拿出一个木桶,靠着树干,撸起袖子就开始提取树上的液汁。 这期间,不少村民急匆匆的路过,看见是江妤时,都当她又犯了疯病,没有一个人理她。 江妤不管他们在忙什么,正好也乐得清净。 眼看着收集的差不多了,江妤擦了擦额头的汗,提起木桶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方才那微胖妇人小跑过来,掐着腰指着江妤的鼻子道:“公子!就是这个痴傻女!竟还打着杀人的主意!快把她关进地牢里!” 江妤顺着微胖妇人的身后看去,一群衙役站在不远处,正一个个面露凶相的盯着江妤。 而这时,在这群衙役身后突然走出一人。此人一身黑色玄衣,金丝镶边,腰间围着镶嵌玉石的缎带,漆黑的长发高高束缚在红冠之中。 江妤定睛一看,这人生的极其好看。 不得不承认,生的这般好看的男人她还是头一次见,一时间竟看得慌了神。 那人面容冷峻,看着江妤手里的木桶。 “这是何物?”男人开口询问道。 江妤猜不透男人的身份,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行礼后道:“回公子,此乃大漆。” 男人又看了一眼木桶里的东西。 微胖妇人见状不妙,立马开口道:“公子!切莫相信了这痴女的话!她疯言疯语的,怕是要冲撞了公子!”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妤,“你?痴傻?” 江妤摇了摇头刚想解释,谁知,那微胖妇人不知起了什么心思,一掌便打掉了江妤手里的拐杖。 没了支撑,江妤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她下意识闭紧双眼。 紧接着,“咚”的一声,江妤的双手撑在地面,身子却倒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手里的木桶却不见了。 第2章 第 2 章 耳边传来有规律的心跳声,她悚然一惊,双眸猛地睁开。 入目处寒光凛冽,一把白花花的牛尾刀横在眼前。 “贱民!大胆!还不快从公子身上下来!”一旁头役怒吼一声,如雷霆炸响,震得江妤耳膜生疼。 江妤只觉双腿软绵无力,心里一慌,刚站起来的身子却因重心不稳,又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木桶。 她急忙去扶那木桶,可这木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好巧不巧的扣在了男人的头上,液汁尽数洒在了男人的衣襟。 江妤的脸瞬间白了,冷汗如泉涌,浸湿了后背。 头役率先反应过来,立马去扯开江妤,怒声道:“公子可是从京城来的贵客!你这贱民好大的胆子!” 一旁几个看戏的村民皆瞪大了双眼,呆立当场。 为首的妇人也反应过来,她连忙上前,一把推开了江妤,尖声叫道,“哎呦喂!公子您没事吧!” 江妤的身子颤了颤,看着周围村民殷勤谄媚的模样,心中惶恐不已,眼前的头役江妤根本不敢招惹的。 男人站起身,衣裳湿漉漉的紧贴肌肤。 江妤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正巧看到了男人嘴唇紧抿,面色阴沉,压抑的人根本喘不上气来,吓得连忙又低下头,不敢直视。 周围村民小声议论着,如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这不是江村长家那傻丫头吗。” “可不就是她,这傻女可是冒犯了京城来的贵客,十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哈哈哈,衙门的人最近被汕县新上任知县大人折磨的不行,眼下这傻女又撞上来,触了这位公子的霉头,这不就是活够了吗?”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江妤吓的脸色愈发苍白。 妇人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江妤鼻尖,“江妤你这个小贱蹄子,昨日你骑死了王家的母猪还不消停,今日你又惦记上了这位公子不成!” 此话一出,一旁男人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江妤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微微俯身,生怕再惹恼了头役。 她低头看着一旁装着大漆的木桶,身子忍不住发颤,她用力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即,她似是想到些什么,把手伸进木桶里,手上沾满大漆后又拿了出来。 妇人见她这副模样,一脸警惕,连忙道:“公子!这傻女怕是又要犯疯病,您还是站远些吧!” 一旁的头役眼看着江妤又有动作,立马就要拔刀。 “给我老实点,在那别动!” 这时只见江妤忽的高举双手。 随后,双手猛地往下一扣,额头“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这一下,要多响亮有多响亮。 “民女冒犯公子,理应受罚!” 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抬手就把手上沾着的大漆尽数涂抹在脸上。 江妤摸了摸脸,又傻笑了一声,那模样,比那男人还狼狈几分。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傻的。 男人极力忍耐着身上的粘腻本就不适,此时又见江妤是这副模样,竟一时没了动作。 此时,一旁一名衙役走到他身旁,低语了几句。 男人蹙了蹙眉,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江妤,转身便离开了。 那头役见男人离开,紧忙跟了过去,回头还不忘啐了一口,“算你这贱民今天运气好,我们走!” 最后,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江妤,不理会村民的窃窃私语,带着一群衙役转身追上男人。 ** 于是,第二日,江家村的传闻变了。 江家傻女起了色心看上了从京城来的贵客,公然和衙门抢人,当街就骑在了那公子的头上。 隔壁村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称她这村长家嫡女乃是百年难一遇的奇女子。 连续两日再创奇闻趣事,堪比那说书先生有趣的多。 全村人都在看这场笑话,都等着衙门的人一气之下要这江妤的脑袋。 只有故事的主人公笑不出来。 江妤躺在床上,只想掩面痛哭。 她初来江家村,没有摆脱这傻女的形象不说,眼下又得罪了衙门。 江妤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省的还得提心吊胆,生怕那京城来的公子哪日想起这事,一气之下随便安了个罪名给她,直接要了她的脑袋。 江妤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尽量不牵扯到伤口。 任务就剩下最后一天的期限了,想再多也没用。 她只好拖着伤腿,一步一步挪到院子里。 昨日她收集了不少漆树的液汁,虽说浪费不少,但剩余的还是可以完整制作出一件漆器。 江妤在院子里西瞅瞅东看看,在离院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只漆盒。 她拿起漆盒,吹了吹,颜色还算透亮,就是这漆盒损坏严重,光秃秃的灰色也显得太过单调。 于是,她撸起袖子,将漆盒打磨,又用木条在漆盒上刻画。 没过多久后,江妤放下木条,拿远漆盒,眯眼一看,只见漆盒上的笔触流畅自如,一颗颗竹子像是从盒底跃起,竹叶富有生机般被刻在漆盒上。 江妤又准备了一口大锅放在院内。 她把提取的漆树液汁放进大锅熬制大漆。 滚滚浓烟升起,不少村民看热闹似的把头探进院内。 可无一例外的,当他们看见是江妤时,都恨不得躲的远远地,生怕她发疯,唯恐避之不及。 江妤也不理他们,自顾自的搅拌着锅里的液汁。 等大漆熬制完成后,江妤坐在院里,把漆盒残缺的部位填完整,随手又捡起一片叶子,沾着制作好的漆料,仔细的为瓷碗上色。 不出片刻,原本灰秃秃的漆盒变得碧绿光滑,漆盒上的竹树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江妤满意极了,将漆盒放置院门口,等待上面的漆料晾干。 虽说现在正直秋季,可不知怎么,今日的太阳却十分毒辣,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刚制作的漆器不可遇热,江妤只好用身子挡住热浪,尽量让漆盒处在阴凉处。 此时,离院子不远处,街道上,一阵谈话声传来。 江妤仔细一听,其中一人的声音像极了江父。 她伸出头,眯眼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江父正领着两人朝着江妤的方向走来。 其中一人,微弓着身,笑嘻嘻的朝着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看穿着,此人多半是汕县的新任县太爷,赵潭。 而另一人,一身黑色玄衣怎么看怎么眼熟,等几人走近,江妤看清了那男人的脸,瞬间大惊失色。 这不正是昨日那京城来的公子? 等那三人已经来到江家门口,江妤才缓过神来,这才记起,江父一大早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就说要去办什么大事,合着是把这位公子和汕县的县太爷请过来,给她定罪来了? 难不成这还没等发家致富呢,就要因为流氓罪被抓走下大狱? 眼看着几人越走越近,她手忙脚乱站起身。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胡乱的抓了两把头发,捧着晾干的漆盒,静静站在院门口。 全村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傻的,所幸就傻到底,难不成他们还非要和一个傻的过不去不成? 等几人走到江家门前,江妤向一旁让了让身子,低头微微躬身。 “民女见过县令大人。”随后傻笑一声。 赵潭只是点了点头,没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江妤。 江妤被盯得冷汗直流,见赵潭不出声,她也不敢动。 江父看见江妤,先是一愣,后又笑了声道:“这是草民家的长女江妤,她自小没了娘,脑子受了刺激,昨日多有冒犯这位公子,还请县令大人恕罪。” 赵潭扫了一眼拄着拐杖的江妤,终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就是前段时间传闻里的那个傻女吧?” 江妤一听,没急着回应,只是一直傻笑着。 赵潭打量了一眼江妤,紧接着道:“传言果然属实,确实是个傻的。” 江妤一听,暗暗松了口气。 赵潭摆了摆头,示意江妤让路。 等几人走过,江妤无意间抬头,好巧不巧的对上一双冷漠的眸子。 江妤一个激灵,立马又摆出那副傻样。 男人:...... 那人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也没多停留,跟着进到了院中。 “听说你们家早些年买了个漆盒,那漆盒呢?可还在?”赵潭问道。 江父闻言,摸了摸下巴,“前些年确实买了一个漆盒,不过那漆盒已经破损严重了,不知大人要来何用?” 赵潭脸色一沉厉声道:“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江父被吼的一个激灵,顺势就朝着院子里小跑找那漆盒去了。 江妤闻言,面色一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漆碗。 县令说的该不会是她手里的漆盒吧。 不过,堂堂县令,要什么样的漆盒没有?非要这之前还破败不堪的漆盒? 江父找了半晌也未曾见到那漆盒,急得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江妤暗暗捏了捏手心,抬手捧起手中的漆盒,“不知大人是不是要找这漆盒?” 赵潭闻言看去,只见江妤手中的漆盒颜色明亮,上面的图栩栩如生,哪像几年前的老物件。 他刚想摆摆手让江妤放下,一旁那模样俊俏的男人向前一步,抢先从江妤手中拿走了那漆盒。 “这是从哪来的?” 男人声音低沉,摆弄着手里的漆盒。 江妤实在捉摸不透男人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傻笑道:“这是民女刚刚修补的漆盒。” 男人闻言,这才抬起眼看向江妤,“你修补的?” 江妤点了点头。 男人看向周围,这才注意到了炼制大漆的锅,还有一旁沾满大漆的木条,以及江妤手上也沾满了大漆,这才确信她没有说谎。 这种手艺,哪怕是放在京城,恐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做出这种漆器的漆匠。 赵潭眼珠一转,立马说道:“江村长,我看你也不用找了,我们就要这个。” 说罢,赵潭转身就想走。 江妤一见,一下子慌了神。 没了这漆盒,她可没有时间去做出下一个漆器。 江妤急忙道:“大人,这是民女刚刚才......” 不等江妤说完,赵潭一把甩开江妤,江妤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时,那模样俊俏的男人拦在了赵潭面前。 赵潭一时也没了动作。 男人掂了掂手里的漆器,“你这漆盒,多少银两?” 江妤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这人身上的布料华贵,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富贵人家。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男人,努了努嘴,傻笑一声,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 “成交。” 江妤一愣,紧接着,手里便多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等江父喜滋滋的送走了赵潭两人,江妤才回过神来,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 嚯!还不轻。 【叮~任务完成,奖励冰裂纹漆器制造工艺文书!】 【额外奖励,宿主还可随时唤出系统兑换大漆。】 【初级任务完成,随即发触发主线任务,正在激活中——】 【请宿主在村中开办第一家漆器访,限期为:一个月。】 【任务奖励:漆器纹样制作图纸一套。】 江妤心中一喜,闭了闭眼,脑海中瞬间涌出冰裂纹漆器制造文书。 她迫不及待的在脑海不断翻阅文书,心里的喜悦简直快压抑不住。 而就在此时,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的从外面踹开。 “江清廉!你什么时候处理了那个傻女!” 第3章 第 3 章 江妤顺着声音朝门口望,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与江妤差不多大的女子。 来人正是江妤的庶母,林菀。 “跟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带着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女!” 林菀的怒骂声传到了院外,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围在了院门口。 江父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把江妤拉到身后护着。 林菀继续骂道:“她娘都死多少年了,死了也不安生,留下这么个讨命鬼在这!这不就是在吸江家的血嘛!” 江父听到这话时,顿时也来了火气,“林菀你骂就骂,提孩子她娘干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提了!江妤是你的孩子,难道江瑶瑶就不是了吗!”林菀边骂边把身后的女子拽到江父面前。 江瑶瑶眼角微红,拽着衣角,满脸委屈的望着江父。 到底也是江父的孩子,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江瑶瑶的头,“乖,瑶瑶别哭。” 江瑶瑶比江妤小两岁,模样乖巧,平时也最懂得如何撒娇,取悦长辈。 这时,林菀突然伸手,用力推向江妤,喝道,“你这个讨命鬼,什么时候死了才好,跟你那亲娘团聚。” 江妤一个踉跄,扯到了腿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江父忍无可忍,推开林菀,“你要干什么?一回家你就开始发疯?要闹滚出去闹!” 谁知,林菀顿时也来了脾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哎呦,我命苦啊,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江瑶瑶上前想拉起林菀,林菀死活赖着不起。 “这么多年,我被一个死了好几年的老女人压了一头,你不给我正妻的名头就算了,就连瑶瑶都跟着受苦,连个傻子都敌不过!” 江父大口喘着粗气,“你、你林菀,你到底要干什么!” 院门口围观的村民议论声越来越大。 “要我说林菀也是命苦,这么多年了啥也没讨到。” “可不是,自己有个亲女儿不说,还得照顾个脑子不灵光的。” “这事村长就办的不对,好歹林菀跟了他多年,最后连个正妻的名分都没有。” 议论声传到江父耳朵里,江父的脸色白了白也不好说什么。 江妤则是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妇人。 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个庶母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原身一开始就不是个傻女,她从小聪慧,做事麻利,丝毫不见痴傻模样。 直到林菀进了江家。 她背着江父虐待原主的事没少干,非打即骂,不给饭菜吃都是小事,更严重时甚至打算淹死原主。 而这个江瑶瑶也好不到哪去,那卑劣的性子就是随了她母亲。 长时间的折磨虐待,加上亲生母亲的离世。 原主硬生生被折磨的失了智。 林菀抽泣两声道:“我能干什么啊我,我不就是想让江家好起来吗!”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哭嚎道:“就因为江妤!王家现在还在找我要说法呢!要咱们赔钱!” 江妤一愣,这怎么就扯到王家身上来了。 江父这时开口道:“就因为这事?不过是赔些银两,你拿给他们王家便是了。” 林菀干嚎:“你说的轻巧,王家张口就是天价,非说那头母猪怀了崽,哪赔的起!” 江父气得不行,额头青筋凸起,“我前天不刚给你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钱赔头母猪绰绰有余!” 林菀听后,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是心虚。 不过很快她便又理直气壮起来,“那死丫头惹得祸,凭什么要我赔!这钱还要给瑶瑶留着将来置办嫁妆!” 林菀就是个不讲理的,是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江妤向前一步,刚想开口,门口一个男人突然扯着嗓门在外面喊叫。 “都让开!” 村民们一看,这不正是隔壁王家的王强吗。 众人给王强让了路,王强挤进了院子里。 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光着膀子的跛脚男人站在院内,他看见坐在地上的林菀,嫌恶的瞪了她一眼。 “这都第二天了,你江家是打算赖账不成?” 江父沉着脸开口道:“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王强看了一眼江妤笑道:“十两。” 江父脸色一白,林菀则是直接站起来骂道:“十两?王强,你怎么不去抢啊?” 王强摊了摊手,“我那头母猪可是怀了崽的,亏损的可不止十两。” 林菀掐着腰,“十两银子,在京城都够买两头猪了,你那瘦的皮包骨的死猪,哪值那么多银子!” 王强道:“你们这是打算赖账?江村长,你身为一村之长,总不能赖账吧,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王强在江家村是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人几乎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就是因为王强在县城里,有一个远房亲戚,陈家,陈锋。 陈锋是当地县城里的富户,县令在他面前也得低声下气,基本在县城里横着走。 王强早就想上位当这个村长威风威风,时不时挤兑江父,这不也终于抓住了江父的把柄。 “要不这样吧,你把江妤嫁给我王强,你们欠的钱,就当彩礼抵消了怎么样?”王强一脸得意。 王强说这话,就是在故意侮辱江父。 这村里谁不知道王强已经是年过四十也不曾成婚,就是因为平时懒得挣不到钱,腿脚也不好,全靠着陈家打点些粮食活到现在。 谁家把女儿嫁给他,那才是真的瞎了眼。 江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还不等江父出口拒绝,林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道:“此话当真?” 王强一听也先愣了,随后反应过来道:“当然,我王强说话,一言九鼎。” 他又不傻,对于他这种迟迟不能成婚的人,一头死猪换一个傻媳妇,不算亏。 江父这时一声怒吼打断谈话,“我不嫁女儿!你的钱,过几日我便赔给你。” 王强一脸为难,“江村长,这都已经过去一日了,而且林菀说的是今日就可赔给我啊。” 江父闻言,怒瞪一眼林菀。 双方僵持不下时,江瑶瑶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一把拽住江妤的胳膊。 “姐姐!你莫要再让阿爹为难了,姐姐的错就应该让姐姐自己承担啊!”江瑶瑶眼角通红,好不可怜。 江瑶瑶继续小声抽泣道:“姐姐,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况且王强哥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嫁过去又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江妤冷笑一声,她轻拍江瑶瑶的手背道:“妹妹觉得这是福分吗?” 江瑶瑶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妤的不同,她眼含泪水道:“当然,嫁给王强哥多有福分啊。” 她低头暗笑,本以为以江妤痴傻的程度,她随便说上几句好话,江妤就会立马答应下来。 可谁知,江妤此时用力拍掉江瑶瑶的手,江瑶瑶吃痛,痛呼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起来。 “既然妹妹觉得是福分,那我便把这福分让给妹妹,如何?” 江瑶瑶一脸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只会痴笑的江妤,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江妤不等其他人反应,她向前一步,一把掏出了怀里的锦囊。 江妤看向王强道:“这里是五两银子,剩下的,我会再想办法给你。” 王强一看见锦囊瞬间两眼放光。 锦囊的样式不似村里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转手肯定会卖个好价钱。 王强不怀好意的盯着江妤,“不行啊丫头,谁知道我这次走了,你们会不会赖账啊。” 说罢,手不安分的想伸过去拉住江妤。 江父咬了咬牙,挡在了江妤身前“王强,别得寸进尺。” 王强听后也不恼,他走到江父面前,低声道:“江妤和她娘真是太像了,可惜啊就是死的早,你说当初她那个贱人要是选择嫁给我,现在是不是也能......” 王强话还没说完,江父的拳头已经抡到了他的脸上。 他惊呼一声,向后踉跄了两步。 江父浑身发抖,“你!你给我滚!” 读了一辈子书的江父,终究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村民中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王强常年在村里横行霸道,见他挨打,不少村民站出来支持江父。 王强见状不妙,狼狈爬起身,撂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跑了。 ** 后来,江妤才得知。 王强这些年来之所以处处针对江父,就是因为江妤的娘。 当初王强不知怎么看上了江妤她娘。 想逼迫江妤她娘嫁给王强,她抵死不从,这事才不了了之。 再然后,她和江父一见钟情,两人迅速成婚。 这让王强十分嫉妒,开始处处针对江父。 起初,因为忌惮陈家,江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他再也忍不住,给了王强一拳。 就是这一拳,给江家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 县城。 王强跌跌撞撞跑到陈府,用力拍打着陈府的大门。 出来的人给他开门后,把人迎了进去。 “你说江清廉打了你?” 此时,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男人坐在客厅,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王强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遍。 陈锋听后,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 “一头死猪,十两,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王强摸了摸鼻梁,又一脸谄媚道:“我这不也是着急想把江清廉的名声搞臭吗,等村民都对他有意见了,把他赶下位,我上位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到时候,不也是方便给您办事嘛。” 陈锋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能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在江家村为我办的?” 王强见小心思被揭穿,瞬间低了脑袋,脸色白了白。 只听陈锋继续道:“不过,有野心也是好事,谁让你是我陈家的亲戚呢,亲戚之间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王强连忙应道:“是是,再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 陈锋自顾自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听说江清廉那患有痴傻症的傻女儿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强回道:“是的。” 陈锋放下茶杯,声音平淡道:“找个机会,把江家的小女儿带过来。” 王强挠了挠头,“陈、陈爷,这和他家那小女儿有啥关系?” 陈锋见他这幅模样,噗嗤笑出了声,“要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还是要从他家里人身上下手。” ** 另一边,汕民堂。 “殿下,夜深了,您已经盯着这漆盒一个时辰了,该歇息了。” 赵潭站在一旁,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声音尽量放轻,生怕扰了一旁坐着的人。 坐在案桌旁的男人抬起头,晃了晃手里的漆盒,面无表情的看向赵潭。 “赵大人莫不是忘了本王刚刚的话。” 赵潭浑身一颤,猛的想起了什么,连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哎,公子瞧瞧我这记性。” “明日备一辆马车。”男人边说边用手细细摩擦漆盒上的图案,这种精妙的手法,真不像一个傻女做出来的东西。 赵潭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男人手里的漆盒,随即面色一僵,“公子,您不能再去江家村了,那些村民粗鄙不堪,若是冲撞了您,可怎么好啊。” “无碍。” 赵潭一听,立马急了,“不可啊,公子,今日公子刚离开江家村,那江家傻女又惹了事。” 男人这才抬起了眼,示意赵潭继续说下去。 赵潭深吸一口气,把王强去江家要账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男人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赵潭见状,以为这位爷是打算放弃去江家村了,立马补充道:“况且,那陈府的陈锋还和王强有着关系,要是这陈府不分青红皂白,再......” 不等赵潭说完,男人站起身,把漆盒揣进怀中。 “好,备马。”说罢,也不等赵潭反应,转身就出了门。 赵潭一拍大腿,暗骂一声,这陈府向来办事鲁莽,要是不长眼真办坏了事,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也不敢多耽误,赵潭急忙追了出去。 ** 江家门口。 江妤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巴张了张,竟一时忘了反应。 赵潭笑着对着江妤和江父道:“这位是从京城来的书生,此次到访江家村,是、是为了采风,咱们江家村当地的风俗民情还是很不错的。” 江妤一听这话,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见两人没出声,赵潭清咳一声,看向一旁的男人,“这位公子姓吴,名毅,吴公子日后在江家村采风,还要请江村长安排住处了。” 江父立马反应过来,“县令大人您客气了,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不如这位吴公子就住在草民家,日后也方便草民照顾这位吴公子。” 赵潭乐的合不拢嘴,拍了拍江父的肩膀表示赞同。 在场的只有江妤笑不出来。 江妤突然一颤,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抬眼一瞧,正巧和吴毅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她反应极快,立马露出了标准的傻笑。 吴毅:...... 第4章 第 4 章 江妤漫不经心地摆弄茶杯,眼神却不时飘向坐在饭桌前的吴毅。 只见他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轻抿了一口。 似是察觉到了江妤的视线,他缓缓放下茶杯,朝着江妤看来。 江妤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试图避开对方的视线。 然而,对方那炙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像是要把江妤身上盯个对穿才肯罢休。 这时,只听“嘎吱”一声,江父推门走了进来。 “吴公子,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江父关切地问道。 吴毅这才舍得把视线从江妤身上移开,“尚可。” 江妤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吴毅。 这人虽生的好看,但这冷淡的性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屋子里陷入一阵死寂。 “阿爹,我想出门一趟。”江妤打破沉默。 江父一听,立刻警觉起来,瞧了一眼吴毅,紧接着拉着江妤到一旁的角落。 “王强昨天刚来闹过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在家安生待着。”江父担忧道。 江妤一听,哪肯答应,系统给的任务是有期限的,她一天时间也不想耽搁。 “阿爹,放心吧,我不会乱走,只在这附近转转。”江妤试图说服江父。 江父见她一副铁了心想出门的样子,立马道,“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继母的心思,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出去?况且,究竟是有什么事,非要你自己出门不可?” 江妤哑然,总不能说自己脑子里有个系统让她做任务,不然就会死翘翘。那江父又该以为自己这得了痴傻症的女儿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又复发了。 “这……其实,我想......”她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江村长。”原本坐在桌前的吴毅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江妤和江父的对话,估摸着也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江父猛的转过身去,着实是被吴毅的声音吓了一跳,“吴公子?” “在下想去村中采风。”吴毅面无表情道。 江父被他盯着,浑身一颤,“采......采风?当然可以。” 吴毅转头又看向了江妤,“江家村路口较多,我需要有人带路。” 江妤一听这话,眼神一亮,“阿爹!我可以给吴公子带路!” 根本不等江父反应,她立马转身朝门外走去。 “妤儿!” 江妤回身朝着江父摆了摆手,“阿爹,我们很快就回来!” ** 江妤刚出门就开始后悔了。 这人从刚刚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反而时不时的盯着江妤的脸瞧。 江妤被他盯着实在是不习惯,双腿不自觉的加速,打算甩开这面无表情的盯人机器。 不知快走了多久,江妤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再一回头,吴毅哪像是刚走了几公里的样子,大气都没喘一口。 她咬了咬牙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拍了拍胸脯,“呼......呼吴公子是打算去哪采风啊?” 吴毅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低头看了看她的腿,又抬眼道:“腿好了?” 江妤一愣,缓了一会才明白他的话。 她低头看向自己那受伤的腿,随意晃了晃,“多谢公子挂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吴毅静静站在那,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开口的样子。 江妤歇息的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打算继续往前走,一直没开口的吴毅突然道,“既然已经大好,就没有理由随便扑倒在别人身上了。” 一听这话,江妤一回头,吴毅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记仇?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心眼儿那么小?江妤想。 “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前几日我的腿伤比较严重,实在是无意冒犯公子,况且.....”说着,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我这里不太灵光,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惹了公子不高兴,看在我脑子不好使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说罢,江妤傻笑一声。 这么一看,还真像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 吴毅看着江妤那张傻笑的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江妤撇了撇嘴,实在摸不透这人的性子。 等到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离村门口不远处,有一座破败的茅草屋。 与其说是茅草屋,不如说像是个简陋的棚子。 江妤走近,茅草屋虽简陋了点,但防风遮阳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她随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随意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便一股脑的坐了上去。 “公子,走了这么久了,要不你也坐下来歇息歇息?” 她边说,边用衣袖拂了拂一旁石墩上的尘土。 吴毅微微蹙眉,向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 江妤也没再强求他,笑着点了点头。 切,这人真是穷讲究。江妤想。 今日天气格外燥热,平日里爱聚在村口闲聊的村民,也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江妤你这贱蹄子,怎么跑这来了!” 江妤闻言,立马抬头望去。 只见林菀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旁还跟着江瑶瑶。 林菀走近后,不等江妤站起身,抬手就朝着江妤脸上打去。 谁料,江妤早有防备,向后仰头,躲过这一下。 林菀见扑了个口,掐着腰骂道:“你个贱蹄子,竟还知道躲了!” 江妤瞬间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你们来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惹了什么祸?王家那边还等着呢,你抓紧和我回去。”林菀道。 “我不回去。”江妤又退后了两步。 林菀一瞧,咬牙切齿的撸起袖子,“你个贱蹄子,还敢躲?瑶瑶过去把她按住!” 江瑶瑶点了点头朝着江妤走了过来,那样子,完全没了平日里安静乖巧的模样。 对方两个人,真动起手来也是自己吃亏,江妤左右张望有些急了,这时看见了吴毅的背影,心一横跨步躲在了吴毅身后。 林菀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吴毅,嗤笑一声,冷嘲道,“哟,还真随了你那死了的亲娘,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到处勾搭男人?” 这话说的够脏,连一旁的吴毅都皱了皱眉。 江妤一听,林菀这是还不知道吴毅是县令大人送来的贵客? 她眼珠一转,立马道,“你骂我可以,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这位公子的不是!” 林菀一愣,许是没想到江妤敢和她顶嘴。 “我说他了又怎么样?你们俩孤男寡女的躲在这,不就是要干那档子事吗?” 江妤见她上当,随即摆出一副气急的模样,“你!你胡说!” 林菀嘲弄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擦亮眼睛吧,看你长得也不错,可别被这贱蹄子外表骗了,她脑子可不好使,别犯了疯病直接给你一榔头。” 江妤一听这话,瞬间来了主意,她从吴毅身后走了出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向林菀。 “我这疯病还不是因为你!我娘死了,你就迫不及待的想做二房,这么多年,我爹还是不肯正眼看你,我爹不理你,你就拿我出气,动不动就打就骂的,神童都得被你打傻了!” 被江妤这么一喊,附近的村民闻声都瞧了过来。 林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任打任骂的江妤一个屁也不敢放,如今竟然敢指着自己头骂。 “你!你胡说什么!你这疯病!就是你那娘不争气,给你生下来的时候你就是个傻的!” 江妤抱臂冷笑一声,“我呸!我年幼时可不见有什么疯病,还不是你嫁进来的时候,我才开始神志不清的。”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不少,一听江妤这话,不少村民也小声议论起来。 “这么说起来,江妤小时候生的可爱还机灵,确实不像有疯病的模样。”一旁的村民小声议论。 “你是不知道,我离江村长家近,之前江村长不在家,那江村长家的院子里总有孩子的惨叫,啧啧啧,那叫声才叫一个惨哟。”另一人道。 林菀气急,庶母虐待嫡女这事说出来着实不好听。 她怒骂一声,“贱蹄子!你给我过来!”说罢,随即伸手过来就要抓住江妤。 江妤眼见不妙,立马又躲到了吴毅身后,林菀的手又冲着吴毅伸了过去。 吴毅侧身一躲,挥起袖子一挡,拍开了林菀的手。 林菀一愣,看了看红肿的手背,瞪了吴毅一眼,“好啊你,敢和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外村人也敢在这里撒野!” 吴毅根本没有理会林菀,他微微低头,擦了擦袖子,像是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林菀一瞧,气的跺脚,平时在江家村撒泼打滚惯了,何时受过这委屈。 她左右瞧了瞧,顺手抄起了地上的木棍,举过头顶就用力砸了过来。 “我今天就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村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住手!” 只见一群衙役从村门口赶了过来。 林菀一懵,她哪见过这架势,手上的木棍立马掉在了地上。 为首的头役骑马停在众人面前,随后立即下马。 “公子您没受伤吧?” 吴毅整理了下衣袖,摇了摇头。 头役见吴毅并无大概,转身冲着林菀大吼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得罪县太爷的贵客!你有几个脑袋够掉!” 林菀早就被吓得哆哆嗦嗦,哪还说得出话来。 江妤仔细一瞧,这几名衙役怕是早就蹲守在村口周围。 头役并不打算给林菀辩驳的机会,抬手一挥,“把她带走!”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江瑶瑶眼见自己的亲娘快被带走了,她这才有所反应跑了回来,一把跪在了那头役身前。 “大人!这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5章 第 5 章 头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脚把挡在面前的江瑶瑶踹开。 江瑶瑶吃痛,双手紧紧捂住腹部,惨叫一声栽倒在一旁。 “愣着干什么!把她带走!”头役冲着其他衙役吼道。 众衙役也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向前架起还在发愣的林菀。 林菀像是猛然回过神来,挣扎着大喊:“凭什么抓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挣扎的厉害,架着她的两个衙役险些没被她推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头役向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会意,一记手刀重重打在林菀后颈,林菀顿时晕了过去。 江瑶瑶见此情景,哪肯就这样让他们带走林菀,她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们衙门凭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你们……” 不等她说完,头役冷眼朝她看了过来,“这妇人冲撞了我们县太爷的贵客,没立刻砍了她的头让她谢罪,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头役语气冰至极,眼神中像是浸了毒一般,江瑶瑶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儿家,哪见过这凶神恶煞的场面,一时间被头役的话吓得不敢动弹。 那头役见状,也没再继续为难江瑶瑶,他转身走到吴毅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随后轻声低语了几句。说话间还时不时嫌弃的看了江妤两眼。 江妤被盯的一头雾水。心中暗自嘀咕:那是什么眼神啊?! 这时,只见吴毅淡淡瞥了一眼江妤,轻轻摇了摇头。 “那公子,我们先离开了,县太爷命我们在村周围附近把守,有任何情况,随时通知小的们便是。”头役说道。 吴毅没回话,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等一众人走远后,江妤才肯慢吞吞的从吴毅身后走了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她属实没想到周围会有衙役把守,本想着借着吴毅暂时摆脱林菀母女的纠缠,谁成想这林菀如此胆大,竟敢动手伤人,恰好被躲在暗处的衙役逮了个正着,直接被带走了。 “嘶……” 一阵痛呼声引起了江妤的注意。 她定睛一瞧,只见江瑶瑶正半蹲在地,双手捧着腹部,脸色苍白,一副快要疼昏过去的模样。 就在这时江瑶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冲着江妤扑了过去。 江妤一惊,早就对她有所防备,侧身一躲,江瑶瑶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 “江瑶瑶你干什么?”江妤一脸戒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江瑶瑶。 江瑶瑶这时抬起脸,那张原本模样可爱的小脸现在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好似刚出土的泥人似的,狼狈至极。 江妤见她这幅模样,属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你敢笑我!你怎么敢!”江瑶瑶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声,一张白皙的脸硬是憋的通红。 江妤摆了摆手,生怕她这一下气绝过去,连忙解释“冤枉啊!我可没笑。” 江瑶瑶咬着牙,怒视着江妤,“肯定是你!是你害得我娘!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没想到江妤你心思如此歹毒!” 这下轮到江妤彻底愣住了,她瞪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干什么了?” “你早就知道村口有衙役把守是不是!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你激怒我娘,我娘才上了当,中了你的诡计!”江瑶瑶怒吼出声,双目圆瞪,早没了平日里娇小可怜的模样。 江妤一听这话,简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空口白牙,你有什么证据?” 江瑶瑶怒瞪着江妤没出声。她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一时气急,找江妤撒气罢了。 江妤摆了摆手继续道,“况且,什么叫我引你们过来,难道不是你们跟踪我才来这的吗?” “胡……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江妤微微低头看着她,随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继续道,“还有,我这里可不太灵光,哪来那么多心思去算计你们?” 江瑶瑶哑然,她感觉得到,江妤变了,像是彻头彻尾换了个人似的。 她握紧拳头,不甘心的咬着牙。 “啊……也对,我这脑子不灵光,一会儿要是干出什么伤人的事,我可控制不住自己。”江妤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 江瑶瑶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双手撑起身子,慢吞吞站了起来,“好,你很好。” “是是是,我知道我自己好,你不用强调了。” 江瑶瑶:“……江妤,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江妤一手捂着腹部,一瘸一拐的朝着村口走去。 江妤见她离开了,周围终于算是清净了,她长长舒了口气。 “你是故意的。” 江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吴毅站在她身旁,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她倒抽一口气,怎么把这位爷忘了。 “啊?什么故意的?”江妤明知故问。装作一脸茫然地样子。 吴毅淡淡道:“你利用我除掉了你的庶母。” 江妤起初是打算利用吴毅来摆脱林菀母女,但后面的事情,她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心中暗自叫苦。 “吴公子,这你可真是误会小女子了,我哪有那脑子啊,我……”她连忙解释。 不等江妤说完,吴毅直接说道,“我可以不计较,但……”说罢,他盯着江妤的眼睛,一字一句似是威胁,继续道,“你最好祈祷自己也有利用价值。” “什么?” 江妤被他看的浑身一颤,下意识问道,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她完全猜不出吴毅的想法。 谁知,吴毅像是没听见似的,转过头,自顾自的看着远处。 这!这什么人啊!真是很不讨喜!江妤气的腹诽。 奈何吴毅是县太爷请来的贵客,即使江妤再不喜欢,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继续相处,况且她可不想落的和林菀一样的下场。 江妤静下心来开始打量周围。 早在远处,她就注意到了这处的茅草屋,虽然简陋,但这地方通风良好,湿度正常,绿树成荫,给制作漆器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江妤一股脑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撸起袖子,拿出了早就从系统那兑换的大漆和家里拿出来的一个瓷杯。 随后,她随意摘取一片树叶,沾了沾早已准备好的大漆,她动作娴熟地涂抹在瓷杯上。 一旁的吴毅早已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随着她慢慢把大漆涂至瓷杯,原本表面坑洼的瓷杯瞬间变得光滑,连颜色都亮眼了几分。 原本他通过先前的漆盒工艺,多少也知道江妤的漆器技艺高超,但没想到她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还能把瓷杯涂抹的十分光滑平整。 江妤呼出一口气,吹了吹瓷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端起瓷杯底部,转身朝着阴凉处走去。 刚迈出一步,前面的路就被吴毅挡住了。 江妤默默向一旁迈出一步,绕过吴毅走了过去。 这么大个人,不知道自己站在中间会挡路吗。江妤背对着吴毅,趁他看不见的时候撇了撇嘴。 而吴毅盯着江妤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复杂。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江妤始终盯着瓷杯,时刻观察着大漆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 江妤总算是有了些动作,她贴近瓷杯,整体确定风干后,她又随手抄起角落的树枝,沾着红褐色的大漆,对着瓷杯开始刻画。她手法娴熟精准,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不出片刻,原本通体黑漆的瓷杯,被刻上了祥云。 每一笔线条极其流畅,不知怎的,线条原本应当为红褐色,但在阳光的照射下,竟隐隐散发出金色的光点。 吴毅紧盯着那瓷杯,这比上次的漆盒不知好了多少倍,每一步的制作都是由江妤一人完成,他不得不承认,江妤的技艺怕是远超京城中任何一名漆匠。 “好像,还差一点……”江妤小声嘀咕了一句。 吴毅蹙眉,现在的瓷杯,无论是色泽还是纹样,都接近完美,现在还要更改,岂不是画蛇添足? 他刚想阻止江妤,谁知江妤的动作更快。她重新拿起一个树枝,随意在石墩上打磨两下,使树枝变得锋利,随后她用锋利的树枝对准杯沿,用力一划,干净利落,随着她的动作,不少黑漆从杯沿掉落。 通黑的瓷杯,杯沿却是雪白一条,整体瓷杯竟显得更有层次。 江妤吹了吹附在杯沿多余的黑漆,随意摆弄了几下瓷杯,呼出一口气,“这下完美了。” 随后她端起瓷杯,拍了拍身上粘着的黑漆。 等转过身,才发现吴毅一直站在自己身后。静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也不能怪江妤总是无视他,是吴毅总是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若非必要,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江妤只要做跟漆器相关的事,她就极其认真,周围的风吹草动几乎注意不到,更别提一声不吭的吴毅了。 她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吴公子,还采风不?” 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吴毅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真是对不住了吴公子,本来是想跟着你采风的,谁知道……”江妤说着,又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无妨。”吴毅道。 江妤松了一口气,“那时间也不早了,吴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阿爹会担心我们的。” 说罢,江妤抬脚就要往家里走去。 谁知这时,吴毅突然开口,“等等。” 江妤转过身,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吴公子?” 吴毅这次罕见的没再盯着江妤看,而已目光悄悄瞥向一旁,“你应该补偿我。” “啊?补偿?”江妤不解。 吴毅指了指江妤手里刚做好的漆器。 江妤瞬间炸毛,连忙把漆器护在怀中。 “吴公子!这可不行,这是我刚刚才做好的,我自己还没舍得用呢!而……而且这是要卖的,你也知道,我们老百姓啊挣点钱不容易,你不能……” 不等江妤说完,只见吴毅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随后在手里掂了掂。 嚯!看这分量真不少。 江妤自然是知道吴毅的意思。 她大手一挥,跟变脸似的,立马把漆器递到吴毅的手里,随手又拿走了吴毅手里的锦囊。 “成交!” 第6章 第 6 章 自上次林菀被衙门的人带走已经过去了三日,这期间没有半点林菀的消息,就连江瑶瑶也早出晚归,几乎见不着人影。 江清廉当日便得知了此事,林菀虽蛮横无理,但两人生活多年,江清廉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他连续去了衙门两日,依旧一无所获,每次回来,江妤问起,江父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江妤也没再多问,而是开始埋头做漆器。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把做好的漆器摆在门口。 这批漆器的质量,远比她之前做的那些好的要多。 这些漆器的胚子,还是江妤这几日一大早去集市买来的。 幸亏吴毅这“冤大头”给的银两够多,要不然上哪整这么好的胚子去,有机会得再好好宰他一笔。江妤一边搓搓手,一边想。 一旁的吴毅见她一脸坏笑,默默移开了双眼。 江妤捧着做好的漆器,朝着村口那茅草屋走去。 那茅草屋早就荒废了,见没人认领,江妤简单打扫了几次,便每日往那茅草屋跑。 周围的村民见状,也没人敢上前瞧。 他们才不管江妤弄什么幺蛾子,只期盼她别发疯犯病,毁了他们的庄稼。 江妤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一手叉着腰深吸了一口气。 她把这几日所有的做的漆器通通搬了过来。 那十几件漆器规规矩矩摆成一排,样子各有所异,颜色靓丽,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好看极了。 不少村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这边望来,但看见摆摊的主人是江妤时,纷纷嫌弃的走的更远了些。 江妤:“......” 在这坐了一个上午,江妤一个漆器都没卖出去,路过的村民也越来越少。 江妤眼见这样下去不行,她摸了摸下巴,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吴毅。 这人说是出门采风,实则一整天几乎都跟在江妤后面,江妤去哪他就跟到哪,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江妤盯了他一会儿,随即像是想到些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她笑嘻嘻的走到吴毅身前,“吴公子,你看这些漆器一时也卖不出去,不知道吴公子对这些有没有兴趣,不如......” 吴毅看了一眼江妤,又看了看摊位上摆放的漆器,“多少银两。” 江妤这时凑近吴毅,踮起脚抬起胳膊一把搭在了吴毅肩上,“就咱俩这关系,提什么钱啊,多伤感情。” 吴毅略带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身子。 江妤被他这一带,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条件。”吴毅道。 江妤一看有戏,站直了身子,故作深思的模样,“要不然吴公子你帮我吆喝几声,起码把村民吸引过来。” 吴毅看着她,“你卖予我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江妤道,“这怎么行呢,做生意哪有只卖给一个人的道理,当然是买家越多生意越好啊。” 吴毅没说话,冷着脸站在原地。 江妤一看,不等吴毅反应,抄起摊位上的一件漆器,递到了吴毅手上。 而江妤躲在吴毅身后,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好一会儿,江妤的摊位依然无人光顾。 “嘶,吴公子,你这样不行啊,你得吆喝出声啊,你这样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江妤道。 吴毅搓了搓手里的漆器,“如何做?” 江妤清了清嗓子,“跟我学哈,走一走!转一转!不买可以看一看!最新款式的漆器!错过可就亏大咯!” 说罢,江妤眨着眼睛,盯着吴毅等他吆喝出声。 吴毅紧抿着嘴唇,完全没有开口吆喝的意思。 江妤一见,出声道,“这不行啊吴公子,你这样干站着,天黑也不见得能有人过来啊。” 吴毅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江妤打起了感情牌,“吴公子啊!你得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老百姓啊,我们挣钱不容易啊,本来我发奋图强,就打算卖些漆器挣点米钱啊。”话毕,江妤抬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见吴毅不上当,江妤带着哭腔继续道,“我那苦命的爹哟,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也该尽孝了,谁知道这次一件漆器都卖不出去,钱眼看着都赔光了,这可让我们父女怎么活啊,呜呜。” 江妤低着头,擦着眼角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这时,只听吴毅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他攥紧了手里的漆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卖......” 江妤站在他身后,靠的近,也没能听清吴毅说些什么。 “吴公子,你得学我,嗓门得大,卖漆器咯!”江妤道。 吴毅张了张嘴,轻声道,“卖漆器。” 江妤扶了扶额,这人她是真教不会了。 这时,只听不远处有交谈声。 江妤顺着声音一瞧,是两位妇人,其中一位身材臃肿,脸上明显有颗痣,那正是张家的女主人。而另一位则相对消瘦一些,是李家的人。 这两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爱嚼舌根,但凡被她们知晓的事情,那消息方圆百里内无人不晓。 她们正朝着江妤的摊位走了过来,江妤立刻躲在了吴毅身后,生怕那两人看见江妤。 等两人走近,只听那李家人道,“这位怎么看着面生?好像不是村里的人吧?” 另一妇人道,“确实不是江家村的,江家村哪有模样这样俊俏的公子啊。”说罢,那妇人竟然还朝着吴毅娇羞一笑。 江妤躲在吴毅身后,忍不住的偷笑。 两人盯了一会吴毅,这才看见摊位上的漆器,那张家女主人道,“这位公子是在摆摊啊?这漆器模样看着还真稀奇,从来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了。” 李家人附和道,“是啊,这怕不是京城漆匠做的吧?咱们村可没这么好的东西。” 那身材臃肿的妇人盯着吴毅,羞涩道,“看这位弟弟来这摆摊,也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幸亏遇到姐姐了,这漆器多少文钱?姐姐先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吧。” 江妤离得近,都能感受到吴毅周围的低气压,她小声劝道,“吴公子,冷静啊,这可是今天第一位客人。” 吴毅呼出一口气,“十两银子。” 那两人听罢皆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又问道,“多少?” “十两。” “公子,你这是卖身还是卖漆器呢?十两银子,都赶上我们将近一年收成了。”那张家人道。 李家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什么摊,这么黑,快走吧,这东西即使好看,那咱们也买不起。” 江妤一听这话急了,立刻从吴毅身后跳了出来,“等等!别走!” 那两个妇人一听,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两人异口同声,“江妤?” 江妤摸了摸鼻子,“两位姐姐,你们听错了,他说的是十文钱。” 张家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十文钱还差不多,不过你怎么在这?” 那李家人更是一脸戒备,轻声同张家人道,“我看咱们可得小心点,这疯丫头怕不是想使什么坏吧?” 江妤看两人戒备的模样,向后退了一步,语气诚恳道,“两位姐姐,天地良心啊,我可什么都没干,这不腿脚刚好,哪还敢惹祸啊。” 俩夫人半信半疑看着她。 江妤继续道,“我看两位姐姐挺喜欢这几个漆器吧?才十文钱,你们也不急着往家赶,要不多看看,样式很多,随便挑。” 张家人见江妤说的诚恳,又被这些漆器的模样吸引,不由自主的看向摊位。 她看着摊位上的漆器,越看越养眼,忍不住伸手想端起来细看。 伸出的手猛然停住,像是想到什么,抬眼看向江妤。 江妤立马道,“姐姐随便看,随便挑。” 见江妤没有发疯攻击人的意思,那妇人这才放心拿起漆器。 漆器入手冰凉,表面光滑,颜色更是好看,这一拿,张家人便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这成色这样子是真好,这漆碗质量看着也不错,才十文钱,果真便宜。” 李家人见那妇人这副模样,也跟着挑了起来。 见两人如此,江妤连忙推销起来,“这漆碗经得住热,经得住摔,十文钱买回家,保你入手不亏,我这里还提供七天无理由退货服务哦。” 张家人显然来了兴趣,“七天无理由退货是什么意思?” 江妤解释道,“就是姐姐买回去漆器以后的七日里,要是正常使用后有损坏,我这里可以直接把十文钱全还给你。” 那张家人一听,也不管卖漆器的是江妤本人,掏钱就要买那漆碗。 李家人见她买下漆碗,自己也不再犹豫,跟着买了个漆杯。 两人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里的漆器,喜滋滋的拿回了家。 江妤掂了掂手里的二十文钱,感觉生活都有了点盼头。 她看向一旁的吴毅,用手肘碰了碰他,“吴公子,你这一口价十两银子,差点给我的第一位顾客吓跑了。” 吴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卖给我的漆器,一件十两。” 江妤一愣,这才想起来吴毅之前在她这里买的漆器,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那什么,我看天快黑了,先回家吧。” 说罢,也不等吴毅回话,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摊位。 而不远处,江瑶瑶躲在树后,阴沉的盯着江妤。 她眼里藏不住的恨意,那模样甚是瘆人,似是要把江妤盯穿才肯罢休。 眼见江妤走后,她这才慢悠悠的朝着村口走去。 ** 陈府。 江瑶瑶站在陈府门口,负责把守的门丁见到她后,主动迎了上去。 “江姑娘,家主恭候多时了,您请。” 说罢,家丁打开了门。 江瑶瑶没有犹豫,抬腿跨了进去。 第7章 第 7 章 “陈公子,您此话当真?” 江瑶瑶紧皱眉头,盯着倚靠在座椅上的陈锋道。 陈锋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吹散了茶杯表面的浮沫,轻抿了一口,随后道,“江姑娘,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若不愿意合作,大可现在就离开陈府。” 江瑶瑶低下头,拳头不自主的握紧,她咬了咬牙,猛地抬头道,“好,陈公子,我答应你的提议。” 陈锋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江姑娘,我保证,此番合作,姑娘必是最大的受益者。” ** 江家村。 江妤喜滋滋的开始摆放漆器。自从昨日有村民光顾了她的摊位,村民也不再急着躲江妤,而是都来摊位上凑热闹。 这一上午,江妤那小钱袋子都被塞的鼓鼓囊囊。 “请问,这件漆碗多少文?” 江妤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女子站在摊位前,她的穿着不似普通村民那样的麻布衣,而是做工较为细致的锦缎布料。 “十文钱。”江妤回道。 女子又打量了会儿地上的漆器,紧接着道,“还有其他的样式吗?” 江妤想了想道,“如果你想要其他样式的,我可以做。” 那女子听后摇摇头道,“我想要的样式其他有名的漆匠都做不出来。” 江妤摸了摸下巴,“那你先说一下想要的样式。” 简单交谈过后,只见江妤微低着头,迟迟没有作声。 那女子见江妤犹豫,开口道,“若是你愿意做,我可以多付给你二十文钱。” 江妤听后,立马抬头,“可以,我接了。” 两人约好三日后交货。那女子想要的样式也很简单,是个普通的酿酒漆坛,只不过,想要的颜色是瓷器那样瓷白。 这对江妤来说并不难,无非是多费些时日罢了。 次日,江妤便马不停蹄的赶到集市购进材料。 常见的酒坛很多,江妤挑了款易上色的样式。 等江妤回到江家后,她便把酒坛置在一旁,随即开始准备起漆料。 “姐姐。” 江妤闻声一瞧,只见江瑶瑶站在门口,她脸上早已没了那日的狼狈,相反的,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脸色比那时红润得多。 江妤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有事?” 江瑶瑶微微动了动嘴唇,像是用尽一身力气,哽咽着道,“长姐,前几日是我的不是,我实在不该......”不等话说完,只见江瑶瑶眼角湿润,竟真哭了出来,楚楚可怜。 江妤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说罢,继续摆弄漆料。 江瑶瑶顿了顿,擦拭眼泪的手都停了下来。 “姐姐?你原谅我了吗?”江瑶瑶怯怯地问。 江妤挑了挑眉,“谁说的?” 江瑶瑶握紧衣角,“我知道姐姐还是生我的气,但那时我急着救阿娘,实在是......” “打住!”不等她说完,江妤立马打断道。 江瑶瑶愣了愣,听话的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也少在我这里装模作样,除了阿爹,没人吃你这套。”江妤冷声道。 江瑶瑶咬着牙,低下头,藏起眼神里的阴狠,“姐姐,我是真心悔过,这几日没了阿娘在身边,我明白了许多,也知道之前的种种是我们不对,但看在阿爹的份儿上,姐姐可否原谅我。” “说完了?”江妤抱臂,依靠在门框上。 江瑶瑶有些急了,“姐姐,也是因为我的年幼无知,才让姐姐受到那些伤害,姐姐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任打任骂!只要姐姐消气。” 江妤听后,站直身子,挑了挑眉道,“年幼无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只比我年幼两岁吧?” 江瑶瑶点了点头。 江妤继续说道,“那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什么?”江瑶瑶一愣,眨了眨眼,似是没想到江妤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说错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嫁给阿爹做二房了,你还把自己当小孩呢?”江妤道。 江瑶瑶被戳中痛处,气的脸色通红,身子都跟着抖了抖,“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江妤挑了挑眉道。 江瑶瑶气急了,指着江妤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用力甩下衣袖,转身气冲冲的朝着门口走去。 江妤见她离开,周围总算安静下来,蹲下身开始整理漆料。 “姐姐,你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江瑶瑶不知何时走到江妤身后,居高临下阴森森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妤。 江妤着实被她吓了一跳,立马跳了起来,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谁知,江瑶瑶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道,“姐姐,其实我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 江妤本能的继续后退,总觉得这江瑶瑶没安好心。 见江妤后退,江瑶瑶又向前逼近几步,“你之前种种,到底是装疯卖傻,还是......” 她没有继续出声,而是双眼一眨不眨的开始盯着江妤。 江妤被盯得全身发毛,完全不明白江瑶瑶突然返回的目的。 “江瑶瑶,你到底想说什么?”江妤稳住身形瞪着江瑶瑶。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江妤一时被门外的脚步声吸引,江瑶瑶见她不备,竟一把拽过江妤的手,江妤一惊,连忙想抽回手。 可还没等江妤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江妤的手已经落在了江瑶瑶白皙的脸颊上。 “啊!”江瑶瑶痛呼一声,向后栽倒下去。 随着江瑶瑶的动作,原本放在她身后的酒坛也被她撞到,场面一度混乱。 “瑶瑶!”江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吴毅。 江父扶起江瑶瑶,只见她那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连眼角都噙着泪,模样可怜极了。 “姐......姐姐,我是来道歉的,只要姐姐肯消消气,我任打任骂。”说着,江瑶瑶抽泣起来。 江父脸上难得出现严肃的神情,他心疼的碰了碰江瑶瑶红肿的脸颊,又看向江妤,“这是怎么回事?” 江妤许是没见过江父这幅表情,她张了张嘴沉声道,“我没打她。” “阿爹!你别怪姐姐,是瑶瑶不懂事,姐姐也是一时气急了才......”江瑶瑶说罢,怯生生的瞄了一眼江妤。 “妤儿,你......”江父欲言又止的看着江妤。 江妤蹙了蹙眉,“我没有,难道不是你江瑶瑶硬拽着我的手招呼到你自己脸上吗?” 江瑶瑶闻言,又做出一副欲哭的模样,“阿爹,姐姐的疯病怕是又发作了,我怎么可能自己要打自己呢?” “谁知道啊?怕不是你得了什么疯病吧,才会跟疯了一样扇自己的脸。”江妤故作震惊的模样道。 “我!我没有!姐姐你怎么能......” “够了!”没等江瑶瑶把话说完,江父吼道。 许是被两人的吵闹声扰的头疼,江父捏了捏眉心,看了看江瑶瑶,又望向江妤,“妤儿,最近没有要紧的事,就留在家中吧。” 江妤一听哪肯答应,连忙道,“阿爹,我不能......” 不等江妤说完,江父又道,“江瑶瑶你近日去隔壁张家借住几天,这件事就先这样。” 说罢,江父带着江瑶瑶朝屋中走去。 临走前,江瑶瑶回头,轻蔑的看了一眼江妤,挑衅一笑。 江妤:...... 实在想不明白江瑶瑶演这出戏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把我困在家里?江妤想。 等两人进了屋后,江妤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扭过头一瞧,只见吴毅弯着腰拖起地上的酒坛。 酒坛的坛身布满细细的裂痕,江妤这才想起刚刚江瑶瑶撞倒了她的酒坛。 江妤快步上前,从吴毅手里手里接过酒坛。 她摸了摸坛身,又往酒坛中倒了些清水,那些清水又从缝隙中流出,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好家伙,合着江瑶瑶是奔着酒坛来的?江妤愤愤的想。 如今集市早就没了人,只能等明日一早才能赶集,换酒坛的想法并不现实。 江妤闭上眼皱着眉揉了揉额角,一时想不出办法。 吴毅似乎看出了江妤的苦恼,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坛身,随后道,“或许你可以多用些漆料。” 江妤抬起头,看着吴毅,似是在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片刻后,她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些什么。 她在脑海中唤出系统,查看起了冰裂纹漆器制造工艺文书。 冰裂纹工艺本身就需要涂抹大量的漆料,刚刚在吴毅的提醒下,让江妤瞬间想起了系统前些日的奖励。 大致知道了冰裂纹的制作流程后,她立马起身,抱起那裂纹的酒坛。 她先是在表面涂抹一层较为深颜色的漆料,又放置在通风口处吹干。 吴毅见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的江妤,轻微的蹙了蹙眉。 他走到江妤身旁,轻声道,“酒坛损坏,若是只涂一层,并没有制作的意义了。” 江妤忽然抬眼看向吴毅,她眼中藏不住的兴奋,琥珀色的瞳孔中似是有星火一般,将整张脸映的发亮,“谁说我只涂一层?你等着看吧,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第8章 第 8 章 吴毅呼吸一凝,许是被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吸引,不由自主的盯着江妤出了神。 江妤见他迟迟没回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平时面无表情的脸此时阴沉的可怕。 她不由得浑身颤了颤,“吴公子?” 吴毅像是刚回过神来,似是有些懊恼刚刚的失态,他侧过脸,抬手用手背轻抚鼻尖,“你要怎么做。” 江妤看着吴毅的侧脸,表情依旧冷若寒霜,但耳尖却隐隐泛着粉色。 “吴公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江妤摸着下巴疑惑道。 吴毅回过头来,不解道,“什么?” 江妤指了指自己的耳尖,“我看你耳朵有些红,会不会身子有些发热了?要不要叫郎中看看?” 吴毅睫毛轻颤,“不必,我无碍。” 江妤耸了耸肩,见对方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便随口应了声,“哦。” 她低下头,眼见酒坛上的漆料已干了大半,紧接着她又抄起漆料,开始髹涂,如此反复。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夜晚的清风微凉,更加有助于漆层之间的收缩。 坐在风口处的江妤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这时,吴毅不知何时从屋里拿出一件薄衣,十分自然的递到了江妤的手上。 江妤看着手里的薄衣愣了愣,她显然没想到吴毅会做这些。 吴毅见她还在愣神,开口道,“拿着挡风。” 江妤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吴毅,月光照映在他的脸上,微微垂眸,鼻梁投下的阴影如未出鞘的剑,蛰伏在夜色里。 江妤握了握手里薄衣,心中生出一股暖流,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她放缓声音道,“多谢吴公子了。” “无妨。” “感觉吴公子平时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江妤边说边把手里的薄衣往身上披。 突然,薄衣的另一头被扯住了,原本应该披在江妤身上的薄衣,此时却悬空平摊在她的身后。 江妤维持着双手向后举起的姿势,脑袋有些僵硬的回头,只见吴毅此时一手拽着薄衣的另一边。 这时,只听他声音冷淡道,“风口在对面门口,你挡在院内有何用?” “啊?”江妤愣住。 吴毅用力扯过薄衣,抬脚走到门口,拿起两根树枝立在门口处,随后把薄衣搭在树枝上,形成了简易挡风的屏障。 “风流太大,会影响漆器的图案。”吴毅道。 江妤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件薄衣是吴毅拿来给漆器挡风的。 她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头都不自主的越来越低。 “这是你拿来给漆器挡风用的?”江妤不死心的问。 吴毅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刚刚怎么还给我,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去挡。”江妤继续问。 “这不是我的漆器。”吴毅道。 这下好了,江妤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江妤整个人像是红透了的虾,她蹲在漆坛前,把脸埋在臂弯。 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江妤想。 在江妤看不见的地方,吴毅低头看着蹲成一团的江妤,微微勾了勾唇角。 天色越来越晚,此时,月光顺着薄衣照映在那漆坛上。 原本灰蒙蒙的漆坛突然变了个模样,细密裂纹如冰面初裂,交错处形成不规则的纹样,月光映射在坛身,竟折射出淡蓝色的寒光,整体像是一盏冷调的玉灯。 “成了!”江妤立马站起身子兴奋道。 吴毅也顺着江妤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那漆坛的一刹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是多髹涂了几层漆料,竟能展现出这样的效果。 江妤捧起漆坛,眼里的痴迷藏不住,“这下算是可以交货了。” “妤儿!”突然,屋内传来江父的声音。 江妤吓了一跳,下意识猛地拿起一旁的薄衣盖在了漆坛上。 “阿爹,我在这。”江妤回应道。 江父见到江妤,放心下来,叹了口气,“夜已深,不要再乱跑,快些回屋歇息吧。” 江妤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屋。” 她没做停留,抱起地上的漆坛,径直走回屋中。 江父见吴毅仍站在院中,开口道,“今日让吴公子见笑了,妤儿的病郎中来看过,确实已经好转,可谁知今日又发作了。” 吴毅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摇了摇头。 江父见他不语,怕对方有所顾忌,随后又道,“放心吧吴公子,她不会突然伤人的,我已经让她待在家中,吴公子想出门采风,随时可以,也不用担心......” 不等他把话说完,吴毅直接开口道,“我并不认为她心智不全。” 江父摆了摆手解释道,“吴公子,村里之前的事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在村中名声并不好,偶尔出现伤人的情况也是有的,所以吴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妙。” 吴毅低垂着眸子,像是想到些什么似的,开口道,“如果身为父亲都不肯相信她,那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愿意相信她的人了。” 江父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他看着吴毅,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而吴毅也没再等他开口,转身回到了屋中。 ** 王家。 江瑶瑶不知何时从江家后门走了出来,隐匿在王家门口。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王家院里投掷进去。 不出片刻,只听王家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只见王强正抱臂依靠在门口,他上下打量着江瑶瑶,“瑶瑶妹妹,来的好晚啊。” 江瑶瑶强压下心里的恶心,微微一笑,“王强哥,好久不见,前些日我刚去拜访了陈公子,不知陈公子可有向你说起?” 王强收起目光,站直身子,一瘸一拐的靠近江瑶瑶,他漫不经心道,“自然,还说起了你们的合作,不知道瑶瑶妹妹有没有成功。” 说罢,王强抬起手一把揽住了江瑶瑶纤细的腰肢,用力往怀里一带。 江瑶瑶不曾防备,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死命挣脱王强,迅速向后退出。 见与王强拉开距离后,江瑶瑶板着脸道,“王强,你以后可是要娶姐姐的人,可别乱了分寸!” 王强笑着抬起手,言语轻浮,“是是是,这我明白,所以,你把她困在家里了?” 江瑶瑶瞪了他一眼,回道,“是,明日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即可。” “那江清廉那老家伙呢?他如果在家可不好处理啊。”王强道。 “我会想办法支走阿爹,暗号一响,你随时行动。”江瑶瑶道。 等两人彻底商量过后,江瑶瑶这才离开,在没人注意的小路,悄悄回了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