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在娱乐圈成神了吗》 第1章 垃圾回收 “我给您做个卷发怎么样？”造型师俯下身亲切问道，“您的脸型很好，现在这个长发只要稍微修整一下，露出额头，就会很好看。” 白声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四个月没剪过头发了，头发已经长到了锁骨那儿，乱蓬蓬的。 “您好像不怎么想说话？”造型师问道，顺手把一杯茶水放到白声面前的小桌子上，“早上起太早了，还困着吗？” 不。白声并没有起床这个概念。至少两个钟头前，他还坐在城郊的墙角，那里靠近垃圾站，消毒剂的味道混合着腐烂物的腥臭终日无法散去，只有全自动垃圾车能在那儿孜孜不倦地工作。 相比起城里每个夜晚都会有安全中心的巡逻车全城游荡，城郊的垃圾场人烟稀少，当然是个更加清静地方。他可以安心地找一个墙角睡上一两个钟头。 城市里像他这样的没放弃希望的人像他一样来到了垃圾站，至少垃圾站还有可能找到些生存资源。 不过人们都高估了当代科技的威力。他们是来到垃圾站后才发现的，所有垃圾到站第一步就是进入分解机，分解到可以被降解的最小单位。 那些冲动的人扑向即将分解的垃圾，结果无一例外都让自己都掉进了那巨大分解机口里，成为一堆充满养分的有机物。 于是白声放弃了。他靠着一块墙皮坐了下来，用涣散的眼神瞪着对面的墙。 这里的墙和城市里那些干净光洁的金属墙面不一样，是用砖块堆砌，油漆粉刷的，具有旧时代的强烈痕迹，上面甚至还贴着彩色的海报。 白声直愣愣地盯着他正对面的几张海报，上面大概都是旧时代的电影明星，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年轻男性，他面容完美无缺，身上色彩鲜艳的华丽衣袍，可惜尘土早就弄脏了那张海报—— 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你好。” 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了白声的视线，歪头向他问好。 背着晨光，他的身影却像一块正在发亮的模糊影子。 白声毕竟还是从文明社会成长起来的人，虽然对方挡了他的视线，但习惯自然而然地要求他用相同的礼貌回应这个陌生人。于是他说—— “早上好。” “您很有礼貌。”那个高瘦的身影露出微笑，“我在这里和十五个人打招呼，有三个人叫我‘滚开’，五个人叫我‘去死’，七个人没有回答我，而您是第一个认真回应我的。” 白声抬起头来，看到这人身上穿着服帖的裁剪西服，干净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种人应该出现在城市中心那些漂亮的高塔之上，坐在恒温的宽敞办公室里，手边摆着低脂咖啡和纯素环保健康餐，而不是出现在郊外的垃圾场里。 换句话说，他出现在这里场实在太奇怪了。如此显眼，毫无伪装，那十五个人没有殴打他已经算脾气不错了。 “您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高瘦的人影微笑着蹲下身，慢慢靠近白声，放低了声音，“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五个小时。”白声慢慢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团软绵绵的淤泥，充满了无用的杂物，“我是在午夜左右来到这里的。” “哦，那还不是很长。”那个身影语调轻快，“是这样子的，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感兴趣吗？” "工作？" “对，娱乐圈里的工作。当明星，艺人，偶像这一类的。” 白声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大概冒出了一个问号。 “我最近在做一个特殊项目。”那个高瘦的人影继续说道，“在测试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位娱乐圈顶流。” 白声感觉自己脑袋上的问号变多了。 按照过去时代的说法，这种人应该叫星探。但是星探为什么要在垃圾站里找人呢？ 可惜困倦和长时间的慢性饥饿让他思维迟缓，无法深入思考这种问题。 “我感觉你似乎不太喜欢待在这儿。”高瘦的人影站了起来，说道，“你看，现在给你个机会能够离开这里了。” 白声勉强思考了五秒钟。 他现在一无所有，按道理说，没有什么骗子会找上他。 于是他就问道—— “有钱拿吗？” 没办法，白声现在最缺的东西就是钱。有了钱他才能有动力进行下一步思考。 那高瘦的人影像看一个新物种一样看着白声：“当然。” 于是白声问了第二个问题—— “工作稳定吗？” 不稳定的工作们也许三天后也许他又要回到这儿了。 那高瘦人影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合同制聘用五年起步，五险一金齐全——这样你放心了吗？” 白声又思考了五秒，接着缓缓点头，沉默了下去。 那个高瘦人影试探着问道：“你不再问点别的？不怕我把你带走卖掉吗？” 白声自嘲地一笑：“你觉得我害怕你把我卖掉吗？” 高瘦人影没有说话，探究地看着白声。 “我在这里坐着，也许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就会昏过去，接着在昏厥中慢慢失去体力，走向衰竭和死亡。而如果跟你走——也许你是个骗子，也许你是个人贩，也许你是个变态杀手——也许我最终的结局会和坐在这里的结局一模一样。” “但也有可能活下去，不是吗。”白声轻叹了口气，“我都来到这个地方了，说明我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也不怕失去什么，冒个险并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穿着西装的高瘦人影笑了。 他的形象似乎也在这一刻终于清晰起来，变成了一个长相俊秀的高瘦男人。一副细框金边眼镜架在他的脸上。 “很好，那你就跟我来吧。” ------------------------------------- 于是现在的白声坐在了化妆台前。 他已经太久没在温度舒适的室内房间里坐过了，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他最近常做那种梦，以为醒来的时候会在狭窄的工位上，旁边是忙碌奔走的同事，日程表上的事项排满整整三张白纸，永远没有尽头。 谁能想到现在的他竟然会怀念这种生活呢。 “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有人在他旁边说道。于是白声睁开眼睛，看见了镜子里自己。镜子里是一个没有笑容的年轻男性，那面孔眉眼锋利，鼻梁高挺，黑发贴着鬓角打着卷，柔和了面部轮廓，勾出漂亮的弧度。 白声微微偏头，看见那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就在他旁边，他脸上挂着营业式的笑容，很像旧时代广告里的推销员。 “谢谢夸奖。”白声回应道，“我接下去需要做什么？” “你的身份是音之匙娱乐公司旗下的新手艺人，你即将参加一个刚刚开拍的综合性选秀节目。竞选个人偶像的那种。”那人将一块纤薄的平板塞到白声手上，“参加选秀是快速走红的好方式。” “一些关于节目的具体内容我写在上面了。你可以仔细看一遍，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白声低头看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音之匙娱乐？” 白声对这个娱乐公司稍微有些印象，他曾经工作的单位和音之匙娱乐有合作，印象中这个名字有些奇怪的公司虽然不算娱乐圈的业界大亨，但也算近年势头极好的新星。 “这是我目前的东家。”那个男人笑道，“挂名在他们旗下稍微方便一点。” 白声挑起了眉。音之匙娱乐的高层他零零散散都见到过，但从没见过面前的这个人。 “所以你做这件事，是你一个人的意思？” “算是吧。” 因为吃了点东西，白声稍微恢复了点体力，思考能力也慢慢地恢复了。他脑子中迅速浮现出音之匙娱乐的那几个竞争者，回忆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曾经工作的经历，他对这些娱乐公司之间的复杂关系非常清楚。也对这些娱乐公司手里握着多么恐怖的力量有着清晰的认识。 原本萦绕在脑子里那些模糊的问号渐渐清晰，变成一个个具体的问题。 “你做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什么？” “出于我的个人兴趣。”那人这么回答道。 “为什么找我呢？” “你在那些流浪者里最有礼貌。我两个小时前就说过了。” “......我现在如果不想做了，你会怎么处理我？” 那个男人似乎呆住了。他推了推眼镜，点了点下巴，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你难道想回到那儿去吗——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说如果。” “那我就把你送回去的。”他坦然地说道，“我不做强迫人的事情，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权利。在之后的工作中也是这样。” 这是个有点奇怪的人。白声想着，他看着平板上的文字，觉得头晕程度有所上升。 他想活下来。这毫无疑问。但他也不想成为那些为了一点食物就盲目跳进分解机中的人。 “我最后问个问题，”白声缓缓开口，“你之前在那边说的五险一金，是真的吧？” 那戴着眼镜的男人再次愣住了。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把电子劳动合同准备好了，你随时都可以签。” 白声叹了口气：“好的。我没有问题了。” “很好。”那男人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伸出手，“很高兴能够和你共事。从今天起，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私人助理，你可以称呼我为.....让我想想——沈浩。没错，这个名字就可以了。” 白声默然点头。 “对了，你刚刚说我工作的第一步就是参加一个节目，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哦，这个啊，”沈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就在今天下午，让我看看时间......” 白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有六个小时。” 白声突然有点想回垃圾场那边继续坐着了。 感谢阅读QVQ *主攻视角，但攻方并非强势型 *本文内含大量神经病以及精神病角色，文中可能存在各种阴阳怪气，故意不说人话的东西（？）； *娱圈只是个壳子 *会写完的 欢迎感兴趣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垃圾回收 第2章 赶鸭子上架 六个小时能做什么呢？ 白声首先做了个体检。这还是沈助理提议的，体检结果发现，除了因为长期缺乏睡眠以及没吃饱饭让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感谢自己还算年轻的身体。白声对这个消息倍感欣慰。 但坏消息就是，做了二十六年素人的他马上要上台当唱跳偶像了。 这事他可从来都没预料过。 白声即将参加的那个综艺名叫新选舞台，是当前业界最具权威性的一档综合性选秀，每年各大公司都会将自家的潜力股送进来，以检验他们的水平。 那些潜力股都拥有以年为单位的培训时常长。而像自己这样没有接受过多少专业训练的普通人，白声想，自己根本不存在和他们比较的可能。 而且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一个选秀综艺选手根本不可能在节目开场前六个小时还没确定自己的表演内容，因为这不仅仅是选手本人的问题。场务和舞美整个都会乱套的。 “这个问题我会搞定。”白声刚刚获得的私人助理沈浩同志如此说道，“你只要确定这首歌你能不能唱。” 白声从沈浩手里接过一份谱子。 “这是你第一次展示选导师的节目。因为我想你可能没什么经验，所以私自帮你决定了。” 废话。六个小时，就算是经验吩咐的舞台选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己准备呢。 “这不是问题。”白声摇头，“问题是——这是赛制里五位导师之一的曲子，你想让我选她是吗？” 新选舞台一共有五位指导老师。分别拥有声乐，舞蹈，rap等方面专长。白声选的那首歌来自导师安心妍，那是一位声乐指导。 “对，根据我的测算，选择她你会获得不错的曝光度。”白声的这位助理同志这么夸赞道，“你的领悟力不错。” “如果我不没有进入她的对，你是不是就要把我送回垃圾场了？” “哦，那还不至于。” 沈浩一笑：“我不会送你回去的。一旦你没有加入她的队伍，我后面的计划就要全部变样，会很忙的，没空送你回去。你得自己走回去。” “......” 失败了只能自己灰溜溜回垃圾场等死的白声接着就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要用什么方式吸引这位导师的注意？ “首先，有个前提——你真确定要让我唱歌？”白声问道，“偶像在舞台上唱歌的要求肯定和我以前的那种要求是不一样的。 “我在台上可能会.....没有正确的动作和表情，非常干巴巴，你确定......” “那你要跳舞吗？我这里倒是也有几个舞可以给你扒，两个小时你扒得出来吗？”沈浩立刻建议道，似乎是急于展现他优越的资源储备。 “不那就算了吧。”白声知道自己的舞蹈基础是零。 “你放心，”沈浩微笑着说道，“你目前的唯一目标就是进入安心妍的队伍，剩下的问题之后都可以解决。” “行吧。” 白声上次他在公开场合唱歌还是在大学城附近一个巨大的废弃地下车库里，那里常常有乐队在地下排练。他还记得那天排练到最后，其他几个乐队都跑过来看他们练习，并且相互约定以后巡演要互相给对方暖场。 结果，他乐队的毕业巡演因为他自己工作入职一堆琐事泡汤了，所有的事情也都不了了之。 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乐队演出"这个概念了。 “说起来，你简历上写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唱歌，以前还是个吉他手？” “兼职键盘贝斯和鼓。”白声淡淡地补充道，“刚开始乐队缺人，只能我一个人轮换着搞——你从哪里搞来了我的简历？” “公民档案系统里查到的，你之前的求职简历。”沈浩说道，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不妥，“放心，我没有看不该看的——” “我也没什么不能看的记录。” 白声这么说着，却对沈浩有了一丝疑虑。 城市里的每个居民都有一份记录详细的公民档案，只有城市安全中心有权利阅览这些档案。 沈浩看起来并不像安全中心的人。毕竟安全中心百分之九十都是机器，剩下的大部分是巡逻员和决策调度者，他们大部分忙得很，没空详读一位居民除了犯罪记录以外的档案。 “你现在还需要什么东西尽快说，我会尽快满足你。”沈浩说道，“服化造型师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要给伴奏带去个轨。”白声摘下耳机——他已经把整首曲子听过一遍了，“上台的时候我还需要一把吉他。最普通的民谣吉他，加装拾音器就可以了。” 沈浩对白声的决定没有任何反驳。他似乎是完全信任白声。 离节目开始还有四个小时，白声开始练声。 离节目开始还有三小时，白声开始调试沈浩送过来的吉他。 离节目还有两小时，沈浩拉走了白声带他去服化间。 “我这辈子都没画过这样的妆。”白声对着镜子感叹。 “你以前乐队演出不化妆的吗？”沈浩好奇地问道。 “很少。 ”白声看着镜子里五官立体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自己，“我们请不起化妆师，也没有什么正式场合需要我们化妆。” “哦.....看来以后还得教你自己化妆——我做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沈浩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低落。 “我很好奇，”白声打开屏幕上的快捷编曲工具，将沈浩刚刚发给他的伴奏带放了进去，“虽然说我的水平也不高——但如果你捡到的是一个不会唱歌不会跳舞，脸也不好看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的。”沈浩否决道。 “哦？” “至少我可以先挑脸。”沈浩自信地说道，“我在垃圾场里逛了一圈，你真的是长得最好看的了。” “......谢谢你的夸赞。” “而且只要脸好看了，人们很容易就会相信，他一定拥有特殊的才华。”沈浩说，“这是人类思维在偶像产业培养之下不可避免产生的的惯性。” “只要屏幕那边的观众开始相信他是个有才华的人，那么他就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吓人，但也可能是对的。白声想，人们总是对长得美丽的人更加宽容。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声试探地问道。 沈浩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竖起食指指向自己，笑道：“一个闲人。” “......” 白声没去思考这个，他全身心都扑在了屏幕上的那些音轨里。 他曾经和这些东西非常熟悉，不管再忙每天都会扒一点时间出来处理他写的那寥寥数首作品。只可惜后来那些珍贵的空闲时间也都消失殆尽了。 离开场还有一小时，白声独自进入巨大的了候场室，看到了几十个年轻人在里面。 那些都是要和他同台竞技的选手。来自各大娱乐公司的优秀选手。 他们大部分也许还不超过二十岁，美丽的面庞透着青春的朝气，健康的身材充满了生命力，正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进行排练。歌声，舞步杂乱地交错在一起，没多少人注意到有一个新成员加入了他们。 白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群。他已经好久没看到那么多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了。 他在城市的街道上辗转了四个月，在浓雾与阴天中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的角落，跟着与他同样疲惫的人们逃往郊外的垃圾场，一切都是灰色的，压抑的，很多人都在悄无声息中死去，然后迅速消失。 而眼前的这些人，美丽干净得一场仿佛幻象。 ------------------------------------- 今年的新选舞台一共有四十名选手。按照赛制规则，选手可以自由选择心仪的导师加入他/她的战队；之后，以八人为单位的一个战队将在整场大会里作为一个个集体相互比拼。虽然最后的名次是个人的，但队友以及导师对名次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 白声抽到的出场次序是第十个。 五个导师各自擅长不同的领域，白声还记得资料里对他们的详细介绍： 莫前，今年三十三岁，曾经是科班出身的歌手，但近两年年已经在影视圈发光发热，去年刚刚拿下一个知名电影奖最佳男主； 阿蓝，今年二十九岁，是知名独立唱作人，曾经长期从事幕后工作，三年前因为一次意外被公司发掘到了前线，以出众的才华俘获了大批粉丝； 安心妍，曾经一个大火的五人女团主唱，单飞后签了新公司开始发唱片，最近似乎又有往影视圈发展的迹象； 剩下的许晴曼今年才二十五岁，是前年出道的大热女团rap兼主舞，张木原是全场年龄最小的，才二十二岁，是去年的舞蹈大赛金奖获得者。 “各位导师好，我是白声，来自音之匙娱乐。” 整整六个小时后，白声终于站在舞台上鞠了个躬，打扮精致的他风度翩翩，笑容可亲，没人会想到八个小时前人还坐在城市外的垃圾场里，奄奄一息。 舞台很空旷，五个导师的椅子远远地立在高台之上，白声要看到他们需要微微仰头才行。 “这位选手看起来是个很稳重的男生。”导师席上的许晴曼笑着说道，她长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指甲做了一个翠绿色的宝石质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担任的是新选舞台的舞蹈指导和rap指导。 “简历上说他你已经二十六了？”一边身着露背红裙，肌肤白皙的安心妍笑眯眯地看着他，“音之匙娱乐把你派出来，看来你很有能力？” 导师席位上的另外几个人饶有兴趣地盯住了白声。 “不敢当。”白声腼腆地笑了一下，对着台上的那几位导师点点头，“我很感谢公司愿意把我派出来。” 虽然这公司八个小时前根本还不是我的公司。白声腹诽着。 感谢阅读QVQ 主角两人，一个敢随便捡人，一个真敢上台，就还蛮配的（？ 欢迎小天使小可爱们给本文点个收藏哦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赶鸭子上架 第3章 平平淡淡的开端 对着话筒唱出第一句的时候，白声恍然间回到了前几年的地下车库，那些地下酒吧，他带着零零散散组建起来的乐队，略显生疏地在台上表演，收获了台下的第一次掌声。 这段记忆明明才过去四五年，但他回忆起来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低沉温和的男声就像水流般经过空旷的舞台，舒缓了原本有些紧张的舞台气氛。 “是你的歌。”许晴曼示意安心妍。 “我知道。”安心妍盯住了舞台中央，嘴角微微上翘，“很有意思。” 白声并没有管导师们在交谈些什么。新选舞台并不是专门的歌手舞台，但也比他以前的地下酒吧音效好太多了，白声听着耳返里清晰的吉他声，感到非常欣慰。 因为沈浩说了改编的事全部他自己拿主意，所以白声干脆把一段间奏改成了木吉他的旋律solo，好展现一点所谓的“个人特色”。 “音之匙娱乐这次是想出奇招吗。”许晴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派了个吉他手过来？” “他明显接受过专门的声乐训练。”安心妍淡淡地说道，“唱歌的时候共鸣要比一般的选手好上很多。这个人他们绝对不是随便挑的。” 整首曲子结束在吉他上的最后一个泛音里。白声抬起头来，看到远处的导师正在鼓掌。 “非常特别，白声选手，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吗？你自己改编曲的？你的声乐基础也很扎实，学过好几年了吧？ ”阿蓝抢先点评道，显得对白声很有兴趣。 他发丝稍长，遮住了眼角，在周围导师们的华服之中略显朴素和文气。他在五位导师中担任总体上的创作指导。 “谢谢阿蓝导师夸奖。是稍微学一过点，大概四五年，是很早以前候的事情了。” “挺厉害的啊。”许晴曼感叹道，兴致勃勃地望向白声，“白声同学，我看你唱歌的确很厉害，那你会跳舞吗？” 白声干脆地摇了摇头：“抱歉，的确没学过。” “这就有趣了。往年音之匙送过来的选手都是全能型的，怎么会今年就送来一个会唱歌的，他们是没人了吗？”阿蓝笑着说道。 这就得去问沈助理了。白声在心里默默说道。 不过说实话，要在郊外流浪者里随便捡个人还唱跳全能的，这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许晴曼似乎并不扫兴：“白声同学，你也了解的，选我的选手基本上都会偏向舞蹈技能，如果我们队伍之后要表演，可能会缺一个优秀的vocal，你愿不愿意来我的队，给我们锦上添花一下呀？” 白声刚想说话，一旁的阿蓝突然瞥了一眼许晴曼，插嘴道：“你吗？我觉得白声同学不会喜欢你的风格。你的那些女团歌曲都是量产式的音乐，对于白声选手这种有创作能力的，应该很不友好吧？” 许晴曼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什么意思呀，”她立刻就反击道，“阿蓝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都是口水歌？” 完了。 白声没想到一上台就遇见了两位老师互怼的场面。 阿蓝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毒舌——虽然他也因为这一点获得了不少人的追捧。而许晴曼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直肠子。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任何艺术形式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但是，身为团体的一员，你总会为了迎合市场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嘛，我猜白声同学应当不怎么喜欢那种限制。我只是客观地指出了你可能不适合白声选手，晴曼老师，你怎么就脑补成我在讽刺你的是口水歌呀？” 这话有些过于刻薄了，许晴曼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就在她要继续发作时，一个声音突然制止了他们的争辩。 “看来白声同学很优秀嘛，两位老师为了争夺你都差点要动真格了呢。” 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开口的莫前。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服，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富有魅力。 不知怎么回事，莫前一发声，阿蓝和许晴曼都像是十分忌惮一般，迅速闭上了嘴。 “真是的，这位选手唱的明明是我的歌，想想就是冲我来的，怎么你们两个先争起来了。”身着红裙的安心妍嗔怪道，她又笑容满面地望向白声，“你为什么要改编我的这首歌？” “我觉得这首歌很有力量，我很喜欢.....里面对于负面情绪的那种表达。” 白声照着预演的话稿背了一遍。 话稿是沈浩给的。 安心妍愣住了，她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一瞬间毫无表情，但那只是没法被摄像头捕捉到的一瞬间。她依旧保持着满脸笑容，对白声说道：“很特别的解读……我也没想到有人能把我的歌唱成这种风格。我很看好你，你愿意加入我的战队吗？” “当然愿意。” 好的。任务完成。 白声在心里松了口气。 ------------------------------------- 分组赛全部完成以后已经是深夜时分。白声得到了他的成绩排名：第十七名，不上不下，但要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白声是旁观了整个比赛的，几乎所有的其他选手都是唱跳rap全能，有的甚至会武术，会杂技，会各种各样奇怪的技能。 而且个个下漂亮得毫无缺点，在舞台灯光每张脸都精雕细琢仿佛神仙下凡，白声觉得自己除了看起来稍微成熟了一点点，几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因此，他这个今天刚刚草草包装完毕的素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接下来的赛制里，他们马上需要以主题创作的形式进行一次导师小组PK，小组排名第一的组别成员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拥有自由选择队员的机会；而剩下的组里，每组只有一位才有这种机会，这意味着四十个选手里，十二个选手将在第三轮掌握着主动权，而剩下的都只能被选择。 八个人一组，每个人长处差别巨大的情况下，要平衡一个组里所有人的强项……这简直是在考验导师而不是考验他们这些选手。 安心妍特意把她的选手召集在一起，再次详细地和他们谈了谈，好更多的了解他们。 “白声选手，你稍微留一下可以吗？”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另外的七个成员已经走出了门。其他练习室也早已黑成一片。 “别紧张。我刚才已经基本了解了你的情况，只是想再问你几个问题。”安心妍靠近他，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完美无缺，自然而然地散发着魅力。 毫无疑问安心妍是个优秀的偶像。白声回忆着他之前六个小时里草草翻过的资料，记得里面满满当当的奖项。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选我那首歌？我想听实话。” 白声斟酌了一下：“有一部分的确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力。” 安心妍面无表情地盯了白声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花了多久改编了那首歌？” “......一个小时。”白声不打算撒谎。 “我猜到了。”安心妍笑容加深，“你的改编用的是那种即兴创作手法，大部分都是技巧，不懂行的人才觉得厉害。” “别担心，用技巧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站在这个舞台上的人大部分都不会。”安心妍说道，“我从没在音之匙娱乐听到过你的名字，这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有求于我。 我可以听听你想要什么，如果你能拿得出我感兴趣的东西。” 白声有些惊讶。安心妍比他想象的要直接，也要好说话很多。 “事实上，不是我有求与您，应该说是我背后的人有求于您——” “哈哈哈哈......”安心妍爆发出一阵嗤笑，“我当然知道是你背后的人。 “小选手，有一个道理你要明白。” “只要你选择站在这个舞台上，你就是选择放弃了自由意志。你已经没办法再替你自己讲话了。” 这话听得白声心里一沉。什么叫做放弃自由意志？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如果累了我们之后再详谈。反正也不急。” 白声松了口气。他巴不得尽快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了。”白声微微点头，整理好他的背包，跨出了房间的大门。 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钝响，好像什么尖锐指物刺入了柔软的固体之中。 白声听到那声音突然就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地想要回过头，但是大脑却反常地大声叫嚣着：不要转！不要看！ 但已经来不及了。透过镜子，白声顺着镜子看到了不远处的安心妍，她正背对着他，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脸，似乎正处于痛苦之中。 “安老师？”白声试探地问道。 安心妍没有回应。只有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安老师，你还好吗，”白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安心妍，“您是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去叫节目组的医护人员吗？” 练习室里的日光明晃晃的，地板反射着刺眼的光。没有声音。 白声谨慎地靠近了对方，他看到红色的液体顺着安心妍垂落的长发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了出来。 “安老师，您——” 安心妍突然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她的一只手扣进了她的面部，正在剥面皮，剥得脸上一片血肉模糊，仿佛一个失智的疯子。 而她本人似乎并没有感到疼痛，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声，继续撕扯着自己的面皮，一边望向镜子。 “安老师？” 白声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突然就感到一阵头疼欲裂，痛得他他控制不住倒退，突然便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那人关切地扶稳了白声，顺便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将白声拖出了房间。 感谢阅读QVQ 为了防止误解这里再确认一遍：白声是攻，沈助理是受（菜鸡作者的强烈求生欲.jpg） 照例求个收藏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平平淡淡的开端 第4章 作死没有好结果 白声轻松地推开了背后的那个人，也许是因为那人拖得也不够紧—— “沈浩，你怎么在这里？”白声看清了那人后，疑惑地问道。 今天他进入候场室之后沈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不是白声已经搬进了选手宿舍，并且看到缴费清单上的房间费已经被付好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就一个人被扔这里了。 “我之前看到你应该是没有手机，所以趁着节目结束的空档送一个给你好方便联系——放心，不是免费给你的，之后如果你有收益进账了会从里面扣的。之前给你的服装和生活用品也是。” 夜晚的走廊里，灯光暗了一片，只有遥远的出口处亮着一小盏灯。白声看到他的那位助理推了推半框金边眼镜，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平静地望着他。 白声对沈浩说的那些并不惊讶。他之前是猜到自己不可能真的免费得到各种物资。但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过现在这些是并不是重点——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成为安心妍队伍中的一员了，”白声指了指一片寂静的练习室，他还有些头疼，“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也没有料到她今晚会蜕变。” “蜕变？” “你也可以用升级，进化，晋升或者任何相似的词语代替。 “打个比方，就像青春期少年长个子的时候，有的人会腿痛，骨头痛。一位偶像逐渐成名的过程中，也会遭遇这样的生长痛。一旦他们抗过了这种‘生长痛’，他们的事业就能到达一个新境界。 “安心妍现在就是在经历她的‘生长痛’。” “......可以不要用这种过于委婉的比喻吗。”白声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似乎又回到了早上无法思考的那种装填。 “我只是想让你理解地透彻一些——直接地说，偶像的力量来源于粉丝，但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可能承受此来自庞大粉丝的力量，因此他们需要不断地进化，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从而接纳这种力量。” 白声沉默了一会儿，瞪向沈浩：“你接下来不会要告诉我，这种神奇的力量被什么邪恶力量掌控了，需要一个普通人当英雄去阻止那些邪恶力量毁灭世界吧？” 沈浩瞳孔微缩，黑色的虹膜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闪着光泽：“不。当然不是。我们又不是活在什么旧时代的超级英雄传说里。” “所以？” “粉丝与偶像之间的联系远比我们从前想象的来得紧密，粉丝能够给予他们的偶像超越凡人的力量。而关于这种力量的产生原因，没有人弄清楚过。至少我们当前的科技还无法解决。” “其他所有会形成崇拜-被崇拜关系中都有类似的异变出现，但是没有任何对被崇拜者的影响有娱乐圈中的偶像们那么明显。” “崇拜-被崇拜......这不就是旧时代宗教里信徒与神的关系吗，神的力量来自于信徒的信仰之力。” “你找到了最合适的比喻。”沈浩赞许地对白声点头，“有人研究后认为，因为娱圈的偶像对于粉丝的正向反馈需求最为强烈，所以这种异变在他们身上就最为明显。” “等等，你刚才强调了无数次异变，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异变，”白声不太舒服地回忆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收获了又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像安心妍那样突然就把自己的脸挖下来？” “不，你搞混了，我刚才说，安心妍是正在支付她获得那种异变的代价。这种异变不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和精神能够承受的，因此她必须蜕变——” 练习室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喊声，伴随着哭喊声的还有类似野兽喘息般的“荷荷”声，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在寂静漆黑的大楼里，这声音如同砂纸在刮擦着耳膜，让人血气上涌，心慌不已。 沈浩一挑眉：“安心妍可能是要蜕变失败了。” 白声心里一紧：“蜕变失败？她会怎样？” “我不知道，这个蜕变失败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她也没有收到外力刺激......”沈浩犹疑地低声说着，转头又向白声解释道，“蜕变失败的结果不同人可能不一样的，但无一例外，死亡都是最轻的结果。而且可能影响到靠近她附近的人。” 显然，沈浩所说的“附近的人”是指站在门外的他们俩。 “如果她能成功的话，会拥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如果成功的话，那就不得了了......她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美貌，更加吸引人。” 白声顿时不解。变漂亮这种可以用普通医学手段解决的问题，为什么算是“异变”？ 练习室里的声音时强时弱，折磨着人的脑子和鼓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那些野兽般的“荷荷”声也在越来越激烈，似乎马上就要有什么怪物从中冲出来了。 “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沈浩突然说道，就要往门里走去。 但却被白声一把拉住了。 “不会有危险吗？” “是有危险，如果我十分钟之内没出来的话——” “我就赶紧逃跑？”白声半开玩笑地说。 “不，如果我十分钟内都没出来，那你大概率也逃不了。”沈浩露出了个微笑。 “......”白声一噎，摇头道，“不如我和你一起进去吧——如果我不会妨碍到你的话。” 沈浩思考了一下，竟然点头同意了。 “不要直视她本人。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就用衣服把眼睛蒙上。” ------------------------------------- 沈浩敲了敲门框，似乎是想提醒安心妍他们进来了。但满脸鲜血的女人充耳不闻，只是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灯光敞亮的练习室里，安心妍伏倒在地上，双手仍然抠在面颊上，身体伴随着那压抑的哭嚎声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溃散成一滩什么血肉。 浓烈的血腥味从安心妍身上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白声没有冒险再去看安心妍，将目光聚焦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听清了安心妍在哭嚎间念叨着什么: “茜茜……Missy……小糖……Anna……” 那些模糊不清的念叨似乎是一些人的昵称。 “我好像听懂她的哭声了。” “啊？”正在做准备的沈浩迷茫地打量了一下白声。 “怎么了？有问题吗？” “如果你能听懂，那么也许应该你来和她谈话比较好。” “谈话？”白声缓慢地问出了这个词。 “对，和她谈心，帮她找回理智，这样她就可以脱离失控的状态。这是我本来打算做的事。但你能听懂她说的话，说明她对你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戒心。” “所以你现在听到的是什么东西？” “杂乱无章的嚎叫。我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了。”沈浩坦然地说道。 白声做了个深呼吸，意识到自己只能接受这个奇怪的任务。毕竟他们俩的命都拴在这儿了。 “不要怕，慢慢接近她，和她聊天，和她聊聊今天的天气——” 白声瞥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认为沈浩这个建议有些过于无用。 “也可以聊聊你们今天干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 “别提晚饭。”白声制止道。晚饭很好，没错，但他现在很想吐，因此一点都不能想起与吃有关的东西。 “算了，让我自由发挥吧。”白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豁出去一般往安心妍的方向靠近。 “安老师，您需要帮助吗？”白声一边靠近一边问道，眼睛却不敢看她，只能看着一旁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安心妍的身影，但诡异的是，镜子里的安心妍在笑。 与镜子外那个伏地哭泣，痛苦不堪的安心妍完全不同，镜子里的安心妍正在张狂地大笑，笑得像个疯子般前仰后合，鲜红的嘴巴夸张地咧开，那双本该灵动的大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显现出些许癫狂与神经质的兴奋。 这奇异的画面让白声浑身寒意。而他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他正在直视安心妍。 镜子外的安心妍突然抓住了白声的手。 “救救她们，救救她们……”安心妍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茫然地望着身边的白声，声音沙哑，“救救茜茜，救救Missy，救救——” 白声吓得一哆嗦，却不敢抽回手，也不敢看对方，只能根据她的话问道：“她们是谁，是您的朋友吗？她们遇到危险了吗？” 安心妍的手从指甲缝到手纹里都浸满了血液，粘了白声一整个手腕。她突然抖得更厉害了一点，她紧紧掐住了白声的手腕：“她们死了。” “那，那就很抱歉了。我没有办法起死回生，我没有办法帮您。”白声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但我从您的哭声里感受到了非常复杂的痛苦，我也许无法拯救您口中的那些人，但或许你可以讲讲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您好受一些的？” 安心妍突然死机一般静止在那里。接着，她突然抬起脸来——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只是一团长着人眼的肉块。 白声根本来不及移开视线，一瞬间，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电视雪花信号，无声的钻头切开了他的脑子，胃部剧烈地翻搅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内脏都通过食道挤出去，但难为他在一片雪花中还是听到了安心妍的声音。 “杀掉他，杀掉我。” “您，您在说什么？” “杀掉他，杀掉我。” 鲜血淋漓的胳手掌突然狠狠地掐住了白声的手腕，白声感觉浑身血液都在迅速奔涌向心脏，似乎要将他拖进死亡的深渊。 “好，好......您先放开我，我死了你也达不成愿望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奇迹突然发生了。 白声眼前的雪花消失了；紧接着，安心妍的脸在慢慢地恢复，白嫩的皮肤迅速地重新长出，甚至要比以前的更加细腻动人；那双眼睛也慢慢恢复了神采。 当脸上的最后一片肌肤也恢复原状后，清醒的安心妍瞬间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白声。 某一时刻，白声觉得安心妍是想直接掐死他算了，但她忍住了那种冲动，站起身，一步步远离白声。 “我们走吧。安女士刚刚完成了蜕变，她还有很多情况要整理，就不要打扰她了。”沈浩不知何时来到了白声的背后，将他扶了起来。 ------------------------------------- 二十分钟后。 白声趴在演播大楼后门边的垃圾桶上，把两小时前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旁边有人贴心地递过来纸巾和水。 尽管已经离开了那个房间，可白声从刚才开始囤积起来的反胃感就一阵阵上涌。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直视她会有危险？” “是的。不过你竟然成功把她唤回了理智了。”沈浩看起来很意外，“她应该感谢你的。白声，安心妍欠了你一个人情，这对你很有利。” “但我也知道了她的秘密不是吗？”白声一边咳嗽一边擦着嘴，“她不会找个机会把我灭口了吗。” “不，她肯定不会。她也许，会有点看你不顺眼，但那只是表面的，你不要在意。”沈浩说着露出了个微笑，“而且你身上体现的副作用很小。 “你没有死掉，也没有昏过去，甚至都没有惨叫，只是吐了。这简直是再轻微不过的反应。”沈浩抱起双臂：“请允许我再用一个不怎么讨喜的比喻——你直视她的时候，就像一只蚂蚁看到它的同伴在一分钟走完了千万年的进化历程，从蚂蚁进化为了人类。” “你这个比喻不成立，人类并不是从蚂蚁进化而来的——”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沈浩打断道，“你无法用现实世界的理论知识去理解那样的现象，因此看到那样的景象会对任何普通人的精神造成毁灭性打击。” “我知道这样说你还是无法理解，但你见多了慢慢会知道的。” 白声的思绪还有些混乱，根本无法分析沈浩说的那些话。琐碎的念头从脑袋里横七竖八地长出来，混合着阵阵眩晕与反胃，仿佛要冲破头皮塞进他的鼻腔与咽喉。 他突然想要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是怎么了？”白声想表达疑惑，可是一出口却变成了笑声，“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哈哈，哈……” 沈浩的表情一变：“对不起，我刚才可能判断错误了。你的反应可能有点大。” “哈哈哈哈哈……什么，我出什么问题了？” 沈浩略带怜悯地望向白声：“你疯了。” 感谢阅读QVQ 白声（默默惊恐）：这种疯病难道还会传染吗？ 终于在第四章就开始交代一部分世界观了（慢热型选手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作死没有好结果 第5章 第二个目标 “你刚刚看到镜子里，安心妍是怎么样的？”沈浩问道。 “……她，镜子里，哈哈哈哈，镜子里的她在疯狂大笑，像我现在一样，哈哈哈哈……” 沈浩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被她蜕变的副作用给感染了。”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 白声大口喘着气，然而他的胸腔里涌出无法控制的笑意，就像一根漏水的管子，根本停不下来。 沈浩没有再说话，他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却探究，似乎在努力思考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我......哈哈哈哈我不会是，哈哈哈哈......要在这里笑一整个哈哈哈哈，晚上吧？"白声艰难地问出来个问题，“还是，哈哈哈哈......最糟糕的情况，我得，哈哈哈哈，一直笑到死？” 沈浩扶了一把因为狂笑不止而步伐不稳的白声，叹了口气，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闭上眼睛。”沈浩这么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白声想说点什么，不过一阵强烈的笑意让他一边笑一边咳嗽着，阻断了他说话的可能。 然后他的手就埋进了一片奇怪的柔软之中。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然而沈浩强硬地按住了他的手，强迫他把半个小臂都进入了那块地方。那片柔软辨不出是固体气体还是液体，触感却如同皮肤般带着温度，白声的手一进来便迅速地包围了过来。 接着，潮水般的刺痛从白声的指尖蔓延向他的小臂，肩膀，接着是全身。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脑子中乱哄哄的思想，胸腔中黏着的狂笑冲动都被那无情的潮水冲走了。 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 “醒醒。” 有人在拍他的脸。 白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紫黑色的夜空，不知道哪里旋转着的彩色灯光时不时地照亮一小天空。 他还在城市里，没有被扔出去。白声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概念。 郊外的垃圾场天空该黑的时候的确是黑的。而不像城市永远都如此明亮。 沈浩蹲在他旁边，神情温和，就像只是在为一个睡过头的人提供叫醒服务。 过了大概有几十秒，白声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我还以为你会说‘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或者‘手术很成功’类的话。” 沈浩似乎没听懂白声话里的调侃：“我刚才做了下计算，把你扔掉和给你做净化，到底哪个对我的计划影响更大一些。” “你的结果是？” “你还好好地在这里说话就说明了结果。”沈浩对他一笑。 白声皱起了眉。面前的很奇怪，这个男人并非长相十分美丽的类型，不谦虚地说，如果站在舞台上，精心化妆过的白声要比沈浩来得耀眼；但他的举止却又一种奇怪的魔力，礼貌而疏离，冷淡无情却又仔细体贴，这些特质矛盾而和谐地呈现在他的身上，让他自然而然地呈现出吸引人的状态。 就像他现在的笑容，如果他最终的决定是扔掉白声，他估计也会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所以你给我做了什么净化，我怎么还晕过去了？” 白声回忆起手臂那种奇怪的柔软触感，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奇怪了......就好像，把手伸进了人的身体里一样。 “你可以把我做的事，当成我在祛除你身上的传染病。”沈浩似乎不太想聊这个，笑容变得有些敷衍，“不过再深入下去你就不要知道了。否则我得再给你做一次祛除污染。” 白声没有再问。他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你今天早上把我带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做这一行有这么危险。” “是不是，如果我能顺利地按照你的目标走下去，终有一天我也会遭遇这样的情况？”白声转头问沈浩。 “如果告诉你了，你会反悔吗？” “不，我只会再多思考五秒钟。然后继续答应你。我没有其他选择。” “其实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说的——有些人类出现了异变。”白声望间一片明亮的天空上有红色的小点在浮动着，那是城市安全中心的无人巡逻机，“我觉得我们生活的世界都不太真实——我在四个月里就失去了工作，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而我所知道的，比我境况更糟的人不计其数。 “而在这里，这里——我说实话，今晚吃到的节目组发的盒饭，是我两个月来吃过最好的东西。”白声笑道，“这里没有人为生计焦虑，一切的生活都和我四个月之前的没有区别，所有的娱乐依旧存在，这个新选舞台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像梦境一样，太不真实了。” 沈浩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听着白声说话。 “所以我觉得，你所说的一部分人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变得不再像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本来没想让你这么早就接触到这些东西。刚进圈子的新人本来很难看到的，但没想到安心妍今晚失控了......”沈浩说着，脸色有一瞬间变暗，但又很快恢复，“这的确一定程度上打断了我的计划。但并不会有很大影响，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做接下去的事情就可以了。” “接下去的目标是什么呢？” 沈浩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很简单，让你上一次热搜。” ------------------------------------- 白声本来还想问问沈浩安心妍的问题，但对方说公司里还有急事，需要马上离开，有事手机联系，他便只能作罢。 公司有事。他还真是音之匙娱乐的高层？莫非是最近几个月刚刚调过来的？但刚调过来怎么有可能亲自操持这么一个大项目？ 白声称呼自己为“大项目”，不带一丝羞耻的，毕竟把一个选手送进这样的大型综艺，使馆整个公司的未来发展状态，肯定是要经过公司层层考量，不可能是一个人兴致偶然。 音之匙娱乐是个非常注重客观数据的公司。白声根据自己过往的经历回忆着。他之前的工作是在一个数据咨询公司应用软件品牌部做客服经理，负责和客户打交道。 也许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对数据咨询需求量最大的并非来自政策部门，也并非来自金融业大亨。 而是那些娱乐公司。 他们对数据分析的需求庞大而精细，不仅仅是每一个竞争对手，每一个潜在的消费娱乐产业消费者，许多与他们业务毫无关系的数据也被他们收集起来，白声每次拿着那些娱乐公司客户需求和业务部门对接的时候都很头疼，但他从来都没有时间去细想。 音之匙娱乐就是白声经常打交道的一个公司。他们对数据分析的态度非常严谨，有的时候百胜觉得他们应当是个科研类机构，而不是面向消费者的娱乐公司。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都不在那一行干了。 微凉的夜风从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吹过来。白声看到演播大楼下无数个广告屏幕，上面安静地散发着各五色光芒，将一整条小路照得透亮。 从这里可以直接走向选手们的集体宿舍。不过现在是凌晨时分，这条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白声走的时候还有些小心——四个月东奔西跑、无处可贵的生活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少烙印。比如说，他会下意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安全中心的巡逻车，因为他们会驱赶所有夜晚在街道上的流浪者。 但他转而想起自己不用再露宿街头了，顿时心里一松。 真好。能够有个安稳的生活真好。尽管他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一块广告牌在风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噪音。白声转过头，看到它似乎快从自己的框架里掉出来了。 一种奇怪的怜悯之心促使他走到那块广告牌旁边，把它扶了起来，但当他看到那广告牌上的人物时，不禁愣在了那里。 上面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 那天白声坐在垃圾场附近时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海报。 一模一样的海报并不奇怪，问题在于，垃圾场里贴的那些海报起码是七八年前的了，早就因为风霜显得残破不堪。白声知道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多快，就算这张海报上的主人公仍然正当红，但完全一样的海报本不可能在七八年之后仍然停留在这块昂贵的区域。 想在演播大楼地下要一块展板的价格绝对不低。 就在白声感到疑惑的同时，他突然感觉自己正被什么东西盯着。他迅速地左右环视，却看到周围依旧如刚才一般安静无人。 直到他把目光转向那张被他拿在手里的海报—— 画面中身穿华丽长袍的男人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纯黑无光泽的眼睛正盯着他。 啪！白声将那海报连框带本体扔到了地上，他急速地后退几步，谨慎地再次望向那张海报，却发现上面的人和之前一样，温顺地低着头，并没有望向他。 是幻觉吗？ 白声思考着。他今晚经历过类似的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时间了。也许他刚才看到的失真的。 深思熟虑之后，白声拿出了沈浩同志刚送他的那部手机，打开通讯录，选中了第一个人，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我好像见鬼了。在演播大楼广告牌那边。 感谢阅读QVQ （沈助理同志应该是无脊椎动物，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二个目标 第6章 这么着就准备演出 白声睁开眼睛，看到阳光从宽大的窗户照进房间。 “哟，声哥，起了？”一个俊俏的小男生一边刷着牙一边拍了拍白声的被子。白声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的舍友，叫作梁鱼，是个大厂子出来的唱跳全能型练习生，和他同在安心妍的队伍里。 安心妍……白声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一阵恐惧，昨晚混乱的记忆瞬间涌来，让他一时间只能僵坐在床上。 “白声哥，你昨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男生有些促狭地压低声音。“你们孤男寡女待在晚上的练习室里，然后……” 白声轻轻地拍了这小男生脑袋一巴掌：“小朋友，练习室里都是有监控的。安老师教育我的态度也可严肃了。” 梁鱼笑嘻嘻地跑开了。 今天安排的导师和选手们的见面会。白声想到又要和安心妍见面，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是白天，而且是所有选手一起见面，应当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今年的赛制改得非常特别，小组节目自由度很高，但是难度也变得非常大。”安心妍在练习室里把她的八个选手召集了起来，“我挑下你们的时候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对我们第一场表演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你们可以听听看。” 八个选手们都不明所以。白声身在这些人之中，思绪正在漂移，尽力让目光不要落在安心妍身上。虽然他知道已经没多少危险了，但恐惧不会那么快消退。 安心妍的笑容愈发甜美，没有管她选手们的疑惑：“是这样子的，我最近接了一个VR游戏的推广，要给这个游戏做形象代言，顺便唱一个主题曲，我看了一下那个游戏背景和历史传说相关，蛮有意思的，我在想可不可以改编一个游戏背景相关的歌舞剧目，顺便就把我这个推广的工作做了。” “到时候推广费给你们分成。”安心妍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这句话一出，没有人表示反对。 那个游戏设定在一个历史架空背景下，玩家可以自由出入各个历史神话模块打本探险，收获不同角色；游戏虽然根据最新的热潮增添了VR模式。而且与几十年前的旧版的相比，这个游戏的角色全都改由真人动态捕捉演出，彻底完成了从二次元到三次元的进化。 “我实在不喜欢我的角色，他竟然是一个和有夫之妇偷情的家伙，这演出来岂不是给我的形象抹黑吗？”梁鱼小声地和白声抱怨着，“这和我人设不符啊……” “我们要表演的那段其实并不需要你和王后明面上偷情，最多眉目传情罢了，”白声耐心地安慰道，“而且你是国王的十二个骑士中最著名的那个，你看文中的形容，‘英俊高大，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比国王还要抢镜呢。” “我不管，这一点都不帅。我不喜欢。” “你小声点，注意摄像头。”白声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设备。 他们排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录下来，由后期挑拣剪成节目片段，谁也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一个动作会被剪辑做成什么模样。 白声转头看起了手里的歌舞剧本。他一个曾经业余玩乐队的还真没试过这种东西，有些新奇。 安心妍给他分配的角色是国王身边的魔法师，起到了贯穿所有情节的作用。那位魔法师是个半人半妖，他身亡国王的指导者，也是一个命运的观察者，他知道国王在未来必死的命运，但他什么都不说，总是亲切和蔼，面带笑容，用“事不关己”的语气做着所有人的旁白。 有点难度。白声想。他是要扮演一个非人类的神棍——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参透，要怎么才能扮演这么一个看透了所有命运的神呢？ 叮咚。消息提示音从手机上传来。白声拿出来一看，发现沈浩发来的。 沈助理：你昨晚说“见鬼了”是什么意思°u° 白声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了那个颜表情。 白声：......只是一个形容。我就是看海报里的人活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沈助理：不管你看到的是谁，你先当做是幻觉好了。有的东西知道太多也许会对你有危险。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无知才意味着安全OvO。 白声瞪着第二个颜表情盯了五秒，总觉得这和那位“沈助理”表现出来的形象有点不一致。 但既然沈浩都这么说了，白声也就不再去追究。 “那个，你好？” 有人对白声打了个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声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面相可爱的圆脸男孩站在他面前，他是八个选手中的一个，正腼腆地笑着。 “你好，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叫杨洛。”那个圆脸男孩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我刚才听到你在唱那些外文歌词，念得很好......” “呃，谢谢夸奖？”白声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那些都是比较基本的外文单词，大学里认真学习过的都不会有阅读障碍。 “我不太会读那些词，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啦。”白声笑了笑，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太好了！我也不知道安老师给我们的剧本里竟然有外文，我已经好几年没读过书了......”杨洛松了一口气。 好几年没读过书？白声大量了杨洛几眼，确认他最多十八岁。十八岁左右的孩子，几年没读书，这是什么概念？ “都在练习室里过了。”杨洛又是腼腆地一笑，“我十四岁就被公司招进去了，之后也没机会出来上学去。” “你培训了这么久？”白声惊讶道，“就没有去过学校了？” “也不算久。我真没有想到今年就能来新选舞台呢。”杨洛笑着说道，没有掩饰脸上的自豪。 白声完全不知道这些艺人后备役是在这种条件下被选出来的。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所看的杨洛的表演，他在一个组合里跳舞，动作非常漂亮，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他在练习室的那几年绝对不会轻松。 “没事儿，那些词我来教你吧。”白声笑道。 “谢谢你，白声哥！” ——然后白声就有点后悔了。 不止是杨洛，另外四五个的选手看到有人可以教他们读外文歌词也一个个跑过来了。 这让白声感到很奇怪。除了他自己以外，另外其个选手都是经受过专门培训的，难道那些公司从来都没考虑过教他们这些课堂上的文化知识吗？” “我听我已经出道的师姐说，”一个艺名叫艾欣欣的姑娘解释道，她在一众选手中长相十分成熟，虽然只有十九岁，但看起来有二十三四了，“他们唱歌平时都会有人帮忙揪音的。就算唱不准，智能修音也可以搞定一切。但我们这个是现场表演，总不能给导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大学毕业的白声最后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八个人里学历最高的。 安心妍似乎打算把他们放养，一早上布置完任务就没影了，一群人稀稀落落地练到中午时分，一起簇拥着去吃午饭。 彼时白声和其他选手们因为教读单词的缘故已经一个个地混熟了，大家甚至开玩笑地尊称他为“白老师”。杨洛似乎很喜欢他，跟在他身边，直到遇到对面走廊走来的一群人时，他突然肉眼看见地身体一僵。 “你看起来混到靠山了？”对面那群人里个子最高的那个讥讽地对杨洛说道，“鬼知道公司为什么要把你塞进我们组合里，竟然还单独给你安排到安心妍的队伍里——” “这，这是我自己争取的！”杨洛结结巴巴地反驳道。 那高个子却一把冲上来揪住了杨洛的衣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这位朋友，有什么事情别动手。”白声见势不对，急忙冲上去想拉开两个人。反正走廊有摄像头，闹起来也有证据。 “你别多管闲事，一边去。”那高个子推了白声一把，但似乎由于后者的身高与他相仿，他并没有推动白声。 “阿蓝老师，你真的要在节目里用我们的自己写的歌吗！” “当然，这个舞台是为你们准备的，当然要表现出你们最优秀的一面，我选中你们就是看中了你们的创作能力，这是你们对比其他选手最有优势的地方……” 三个人正僵持的时候，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一群人的说话声。 “可是我们自己写的东西不一定都足够好……” “这有什么关系，我会帮你们都改编一遍，我很乐意帮你们改进自己的作品——哎，那边走过的不是白声吗？” 白声一被叫到，就被转过头去，看到四五个选手正簇拥着导师中那个名叫阿蓝的创作指导。 “阿蓝老师，您还记得我？” “当然了，你的表演这么亮眼，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阿蓝笑着对她说道，“我到现在都很遗憾你没有加入我的队伍。我们这里全都是有创作经历的选手，如果你在这里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谢谢阿蓝老师，可惜我已经选好导师了。”白声拘谨地笑了一下。 “你们这是在......” “阿蓝老师，”那个招惹杨洛的选手率先跳出来，奉承地笑道，“我只是在和这两位选手交流一些技巧。” “不。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阿蓝从两人背后走了过来，表情和煦，“杨洛选手和你来自同一个公司，是吧？” 那个选手脸色一变，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们第一天表演前发生了分歧，不欢而散，后来杨洛选手选了和你不一样的导师，你不怎么高兴，对吧。” 阿蓝笑容和煦地说道：“你们选手的表现，我们在摄像头里每天都能看到。” 那个选手彻底失去了脸色，转头就跑走。 “谢谢阿蓝老师，真是麻烦你了！”杨洛真诚地道了个谢。但阿蓝似乎不怎么在意，他敷衍似的拍了拍杨洛，突然凑近了一边的白声。 阿蓝亲昵地勾住白声的肩膀，在耳边悄声说道，“白声，第一轮节目结束以后，可以有一次私下里改导师的机会。 “我看过你的简历，我知道你以前是个乐手，是个创作者对吧？你选择安心妍是为了出名，我完全理解这一点，但是这并不能打磨你真正的创作实力。如果你有心在娱乐圈闯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我不介意给你一些帮助。你知道，我是从幕后走到台前来的，我知道这条道路挺难的，所以我希望能给你们这些优秀的后辈一个好的平台。” 阿蓝说得很诚恳。但白声毕竟比大部分选手年长了**岁，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两句话就被鼓动了。 “谢谢阿蓝老师的好意，我会好好考虑的。”白声小声回应道，感觉阿蓝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然后便离开了。 但如果我敢改主意，也许某天半夜会被那位沈助理悄悄打包扔回垃圾场的。白声自嘲地想着。 感谢阅读QVQ 那个游戏游戏大概类似几十年后复刻的FGO，可能叫FGO2.0之类的（滑稽）；主角他们演的故事是亚瑟王传奇选段（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这么着就准备演出 第7章 冲突 那天中午，他正在食堂的角落里扒拉着盘子里剩余的食物，突然发现对面坐了个人。 说话的那人把一小盘鸡胸肉放到了他的碗边。“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但可能因为几个月的营养不良肌肉掉得有些厉害。” 那人是沈浩。他弯起嘴角，给了个微笑：“中午好。” “中午好。”白声迟疑地吃了口干巴巴的鸡胸肉，味道意外地不错，“有什么指示吗？” “不，我不是来给你颁布命令的。”沈浩笑着摇头，扒拉着自己的那盆蔬菜沙拉，“我们是和平共处的事业伙伴，要达成那个目标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好吧，那么我的事业伙伴，我们已经达成了第一个目标，要如何达成我们的第二个目标，上热搜呢？我需要去和安心妍谈吗？” “不，你可能误解我了。”沈浩亲切地笑着，“我并不是想要你上那种热搜。我之所以选中了安心妍，是因为她对热点话题的掌握能力很好——你们第一次表演不是打算演一个游戏推广的歌舞短剧吗？那个游戏快要正式发行了，到时候你们的节目一出乎，自然就会蹭到游戏发行的流量，就算你们得分没有其他节目稿，你们的曝光度也一定远胜其他节目，甚至会有出圈的能力。” “这就是掌握热点话题的能力。” “然后，只要安心愿意提拔你，让你站在比较容易出彩的位置上，你很快就会被人注意到。” 白声默默吃着碗里的鸡胸肉。他有点饱了，不过他不想浪费食物。 “这就是她还我的人情？” “不，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算是还人情呢？你昨天可是救了她的命。” 实话实说，白声并不觉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他只是顺着安心妍的话安抚了她几句，谁知道她怎么就恢复了呢？ “不过你之后也要当心一些，如果又遇见了像昨天晚上看到会动的海报这种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为什么这么说？” 沈浩的声音放轻了些：“每个圈中的人都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经历‘蜕变’，有的时候他们会用一些不怎么正当的手段。” “你们这些新入圈的人，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白声有点不理解。至少从他昨晚的见闻来看，这种变异的方式太可怕了。即使他看到的是失控的安心妍，但想想，正常的蜕变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人呢？还有，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会在哪方面变得不像人？” 至少白声昨天在舞台上看到的那些导师们都是很正常的“人”，而且都是非常漂亮的人。 “他们要在公众面前展现形象，当然不会露出自己最可怕的那副模样。你等着吧，很快就会看到更多的异常了。” 白声沉默地点头，又拿了块沾了甜油醋汁的鸡胸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种做法很符合他的口味，也不知道沈浩是从那里拿到的，至少选手食堂里没有。 ------------------------------------- 安心妍小组要表演的歌舞剧情节大致是国王要讨伐他的敌人，国王的骑士们也意志高涨；但是王后隐隐感到不安，想要劝阻国王，却被国王一顿训斥；而国王的敌人们，也已经得到国王将要攻打他们的消息，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密谋。 这是一段承前启后的剧情，安心妍似乎是找到了旧时代作品里的一个选段，把它们改编了一番。 白声也参与了这些改编。他主要尝试了修改编曲，这种歌舞剧音乐他之前都没尝试过，因此他特意去找了很多样例，每天带着耳机听，差点连教“同学们”读外文单词都忘记了。 “白老师！” “白老师，麻烦你再教我一遍吧！我觉得我发音还是不对。” 杨洛一看见白声带着耳机走进来，就对他他挥了挥手。他已经把这个称呼叫习惯了。 白声没有拒绝。平心而论，他挺喜欢这个小男孩的，聪明又好学，跳舞还非常好看——白声很庆幸自己的部分只需要跟着跳群舞就可以了，要是像杨洛所饰演的国王那样大段大段的舞蹈，他相信凭自己目前的水平绝对会垮掉。 每次他们一起排舞的时候，他们的领舞、那个名叫艾欣欣的小姑娘总是对他格外严厉。 “白老师，你基本功实在太差了，不行不行，重来重来！” 但就算这样，她也跟其他组员一样会叫他白老师。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大了他们七八岁的队友产生了师长般的依赖之情。 “白老师！教教我这句怎么唱吧，我觉得我处理的不太好......” “还有我！白老师！别忘了我！” 于是“白老师”不得不摘下耳机，应付一涌而来的“孩子”们。 很奇妙，这与他剧情中的魔法师角色竟然意外地吻合——他们都是承担着教导者这样的角色。 白声也不讨厌。他喜欢安定的生活，他也喜欢唱歌。他喜欢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一起，可以暂时忘记过去四个月他所经历的生活，忘记几天前经历的真实的濒死感。 ------------------------------------- 第一次集体表演的前一个晚上，组员们稀稀拉拉地坐在练习室里。刚刚跑完一堆通告赶过来的安心妍最后过了一遍他们的表演，给他们做了一些最后的指导。 “白声选手，你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你这个角色而言，你有点太像人了。” 几天排练下来，安心妍一直都是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白声说话，仿佛那晚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白声也就一点都没提。他也能因此松一口气。 “太像人？” “我只是一个建议，你的角色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智者，你不能按照一个人类的角度来思考，尝试放弃你原有的逻辑和知识，把你身边的人类伙伴们当做其他生物来对待。” 白声默然地接受了这个主意。但他总觉得安心妍话里有话。 他记得之前沈浩和他强调过，“蜕变”就是一种由人类进化为非人类的过程。安心妍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以后会经历的道路吗？ “白声哥，你看镜子。”身边的室友梁鱼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白声一晃神，看向练习室另一边的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开空调的缘故，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水汽里，他和梁鱼的影子模糊得有些奇怪。 镜子的那一面似乎是一片水域，而他们的身体仿佛融化了，正在镜子里面不停地扩散收缩，仿佛一阵阵涟漪。 看到的第一眼白声只是觉得奇怪，然而当他持续盯着那画面时，他感到一阵阵熟悉的眩晕和恶心，仿佛镜子里的东西很快就会扑出来吞掉他。 就像那晚看安到心妍蜕变失败时的感觉。 “白声哥，我今天刚刚从阿蓝老师那打听到，他告诉我说这种现象叫‘蜕变’。” 白声还是第一次从沈浩以外的人口里听到这个词。不过他更疑惑的是，梁鱼为什么会从阿蓝那边知道？ “白声哥，我和你说！我今天吃饭的时候遇到阿蓝老师了，他竟然记得我，还表扬了我！说我才艺第一期才艺展示令人印象深刻！”梁鱼神色激动地说道，“他还和我聊天，就像朋友一样，我跟他说我今天照镜子的时候总感觉很模糊，结果他就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 “照镜子模糊？” “对，我今天看镜子的时候一直模糊，我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结果阿蓝老师告诉我这是蜕变的先兆，我马上就要拥有特殊能力了——好期待啊！” 这是“蜕变”的先兆？白声看着镜子里同样模糊的自己，不禁有些无措。他可是见过那晚安心妍蜕变失败的，他还没做好准备。 但反观梁鱼，他显得格外开心，似乎对自己即将遇见的变化非常期待。 “听着确实像故事，进入娱乐圈竟然能获得这种特殊能力什么的……但我不明白安心妍为什么什么都不给我们讲。”梁鱼说着似乎有了些怨气。 “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公司在培养我们的时候该告知的吗？”白声问道。 “不，据说这玩意儿，不是真正身在娱乐圈的人是很少了解的，那些小公司其实都不懂这其中的门路。”梁鱼凑到白声旁边，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但是隔壁小组，阿蓝老师都把这东西讲给他的组员听了。” 白声一愣：“啊？” “对啊，阿蓝老师什么都给他们讲了。而且还把每次蜕变的征兆都告诉他们，他还告诉我们要怎样做才能更快升级......” “他可真大方。”白声随意地说道。 “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安心妍什么都不提，就算怕我们知道其中的秘密对他们这些经历过多次蜕变的有影响，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吧……” 白声没有应和梁鱼。他心里隐隐觉得阿蓝有些不对劲。就像那天他突然半路拦住他怂恿他换导师，他还记得围在他身边的选手那副热切的模样...... “白声哥，我因为看到你的影子也开始模糊了，所以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开始‘蜕变’吗？”白声问道。他不明白 “哥！你都不看新闻的吗？”梁鱼惊讶地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 那是当前最主流的社交网站界面，他打开了热搜榜的第一条新闻： “新选舞台开播在即” 简简单单八个字概括的事件，超越他后面的一切事件列在热搜榜第一位，旁边还有一颗抖动的小火苗显示它的实时热度。 白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戳进了那条新闻，在最前面的就是新选舞台官方在五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消息，说是新选舞台将在明晚八点准时开播。 而在这条新闻下方，四十个选手的官方账号用统一的格式发送了自己的宣传图，上面有自己的照片。 我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了？白声看着那宣传图，回忆了好久，确认了那是自己在才艺表演那天的妆发。大概是沈浩帮他搞的，他自己的私人账号并不是这一个。 白声打开他宣传照下面的评论—— “我喜欢这个哥哥！” “这个哥哥长得又高又有型！看起来很成熟，是我喜欢的那款！我先抱走了！” “白声！名字好好听哦，先占个位置，明天看你表现啦！” “音之匙的诶，音之匙的选手前几届都很厉害，我先下在这里下个座。” 成群的陌生人涌入他与节目格式统一的官方账号，用各不相同的言语表达着对他的好奇与期待。 ...... 白声退出那些格式统一的宣传图，下面是汪洋一般的相关信息，只要随手一刷新，而相关评论的数量就会再翻一番，仿佛海啸来袭时吞没天地的浪潮。 正面的，负面的，标点，表情，图片，声音，视频。无数的信息如同沸水作响，充斥着人的感官。 这就是他们蜕变的原因。 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和热度，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喜爱，冰冷的信息传输工具将这些磅礴的情绪从屏幕的另一端来到了他的面前，使他开始经受异变。 白声突然意识到，这个网络世界，是一个比现实更热闹，甚至比现实更重要的世界。 感谢阅读QVQ 突然发现应该是前天有小可爱投了一堆营养液，太感谢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冲突 第8章 没有不出问题的表演 摄像头在化妆间的角落里辛勤地工作着。 比赛开始前的白天，选手们挤在一起化妆。 白声这回是真的没睡醒。这比当年在地下酒吧里演出紧张多了，他根本睡不好。 而且他还没能完全消化自己已经开始异变的事实。 “我们来唱歌吧。”杨洛在一边提议道，看了眼周围人，有些腼腆地一笑，“就当最后排练几遍。” 没有人拒绝这个提议，大家迅速地找到感觉，在化妆间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接了下去。 沈浩在心里一笑。觉得杨洛这个孩子真的挺有灵性，过了这么多天在众人面前还是最初那副内敛的模样，但一旦涉及比赛的内容，就会变得非常积极投入。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大盒子进来了，给选手们分了一些赞助商品牌的糖果。 “大家表演加油哦！”后勤的小姐姐一边将糖果分给他们，一边笑着鼓励道。 组员们对工作人员表示感谢，从盒子里拿过粉色的水果硬糖，大多直接拆开吃了。白声也拆开了糖果，但他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沈助理：抱歉，我前几天特别忙，一直来不及给你发消息。节目组在上台之前发给你的任何食物，都不要吃。具体理由我之后告诉你，但你现在千万不要吃。 白声迟疑地看了眼手里的糖果，悄悄地把它塞进了兜里。 “你怎么不吃糖呀？”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百胜感觉脸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微微侧目，看到是那个发糖果的工作人员，她还没离开，正笑盈盈地问白声。 “我想上台前吃，到时候可以补充体力。” “哦，随便你哦。”工作人员笑着点点头，抱着糖果箱子离开了化妆间。 希望这只是他多虑了。白声想着。 ------------------------------------- 新选舞台第一场集体表演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相比第一次只有五个导师的情况，这一次舞台想做了整整五十个来自领域内不同方向的资深人士，还有三十个大众评审团。五位导师也有投票权，但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五个节目的指导者和负责人，因此他们的投票加上了诸多限制——不允许投自己的选手。 真正站到舞台上之后白声倒是感觉不到紧张了，舞台的布景到位，组员们也都很入戏。他的演出服是一身垂坠感很强的中古年代的长袍，材质是亚麻，但上面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纹，因而显得低调却华贵，正好符合他王庭魔法师的身份。发型师没有重新给他做新造型，只是在他那头卷发的基础上稍微加了发量。 “你的脸很立体，特别适合这种卷发，很有古代那种王子的感觉。”造型师是这么说的。 白声不知道古代王子是什么感觉，不过他来到台上之后评审席里的确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 事实上，他们组里几乎每个人上场都能获得小小的惊呼声。 台下的评审们看到首先出场的是一位英俊迷人的魔法师，他的眉眼似乎是永远带着不变的笑意，他用一两句次意味不明的歌词解开了短剧的序幕—— 接着是国王和王后，一对恩爱的夫妻，然而在他们的背后，一位英俊的骑士正在诉说暗恋上有夫之妇的哀伤。 而在黑暗的夜幕里，国王的姐姐，一位复仇者，正在酝酿她疯狂的计划——她要杀死她的兄弟，夺走他的荣耀。 那位魔法师在故事中充当着串场者，仿佛抽离于故事自身，但当他望向那群热闹的人类时，却又无法抑制地收敛起上翘的嘴角。他的声音清冽而温和，像是故事的讲述者，却又在一些无法克制的尾音上隐晦地告诉观众，他其实也是故事的亲历者。 “心妍很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一群新人调教得唱跳演都能上了。”导师席里，一身灰色礼服的莫前对安心妍笑道，“还找了个很不错的题目。” “这也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有这个能力，我只是找了个合适的方式来表现。”安心妍笑盈盈地说道。 十分钟不到的节目很快就要结束了，白声正要走到台中间进行他的最后那段演唱，变故突然发生。 站在舞台一侧的国王突然噗通一声摔倒在舞台上。 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似乎只是硬撑着才能不彻底倒下去。 因为他摔倒的动作实在太大了，几乎让所有评审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那一刻，整组成员都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却又不敢破坏舞台的进程。而且剧情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按照剧本国王已经没有戏份了，就算要强行解释这是剧情安排也…… 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做吗？ 白声站在舞台中央，脑中迅速闪过种种思考。 无论他们现在做什么，评审们都知道他们在台上是出了意外。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 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这个意外圆起来，好让之后的播出版本不要太难看。 在那停滞的一秒钟里，白声突然有了主意。 他转身面向舞台，脸上仍然保持着魔法师淡然浮的微笑，开始唱他的那段词。 “临时改词了！”导师席上的许晴曼惊呼道。 他们之前都是看过彩排的，对各组的节目基本上都有些了解。 原本那段词是魔法师诉说未来战争的阴影和王后背叛苗头。但白声临时改了两句话，以旁白的姿态表示国王虽然不知道王后和他的骑士偷情，但他冥冥中感觉到到亲近之人对他的背叛，一下子内心受到极大震动，大受打击。 而魔法师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但实则已经陷入了更深的矛盾：他到底是否该把他所看到的真相告诉已经受伤的国王呢？他是否该插手人类的命运，改变他们注定的结局？ 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出国王摔倒是一个意外，但是白声这么一解释反倒让结尾显得跌宕起伏，暗流涌动，而国王的那个跌倒也成了结尾的点睛之笔。因此当他唱完，束以后，在场的评审都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组员们搀扶起还在地上不断发抖的杨洛，撑起笑脸给评审们鞠躬道谢。面对有选手出状况，评委们也没有多问他们什么，迅速地就让他们下台了 “对不起，对不起……”杨洛裹着一根毛毯，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哭一边发抖，似乎还有点神志不清，“我不该摔倒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医生呢？怎么就把他放在这里？没人来送他去医院吗！”组里的舞蹈担当艾欣欣焦急地对外面的工作人员喊道，然而喊了一阵，并没有任何像是医护人员的人进来，只有面色冰冷的安心妍突然出现在他们休息室外面。 “你们都出去。”安心妍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紧急休克症，让他安静一会儿。” “安老师，他脸都白成这样了！” “你们表演都累了，快点去整理整理自己吧，”安心妍似乎有些不耐烦，“杨洛选手不会有生命危险，医护人员马上就会到，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尽快离开。” 迫于导师的权威，其他组员虽然还满脸疑惑，但还是一一退了出去。 “白声选手，你留一下，帮我点忙。” 白声脚步一顿，转过了身。 安心妍大力地关上休息室的门。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而其中一个整窝在沙发上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场面看起来莫名诡异而静默。 但下一秒，这诡异的静默就被打破了。- 原本只是小声啜泣的杨洛突然开始高亢地惨叫，与此同时，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口，那些裂口逐渐变化，变成一张张嘴巴，而那些嘴巴杂七杂八地说着话： “他是个傻/逼啊？” “这种人是怎么参加新选舞台的，公司花了多少钱？” “那张丑脸在屏幕上真的恶心死我了！呕！” …… 那些骂人的话语和杨洛本身嘴巴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音效。肥厚或是纤薄的嘴唇在杨洛的脸上抖动着，就像一个个恶心的瘤子。 这简直是噩梦般的画面，白声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一边有些反胃。 “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药给他喂下去。”安心妍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粉色的糖果。就是他们刚才吃的那种糖果。 “这到底是什么？” “镇静剂，也可以说是抗敏药。就是得控制好数量，吃多了容易变成傻子。” 看到白声有些迟疑，安心妍说道：“我还不至于小气到在这种事情上坑害选手。他出问题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快点喂！晚了他就会变得和那晚的我一样了！” 白声当然还记得那晚的安心妍，他接过水瓶，靠近满脸嘴唇的杨洛，把药片塞进他真正的那张嘴里，然而手一抖药片跌进了脸侧说话的嘴，那嘴呸得就把药片吐了出来，甚至还想咬一口白声的手指。 “裹住手把药塞他嘴里去。”安心妍递过来一盒纸巾。白声立刻救会意了，勉勉强强终于把药塞进杨洛嘴里，可怜外面裹着的纸巾被周围嘴里的牙齿撕成了碎片。 药一喂下去，杨洛脸上那些嘴似乎安分了不少。 “安老师，杨洛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心妍瞟了眼白声：“你打开手机看看热搜。” 热搜前十都被和新选舞台相关。白声这才想起来，新选舞台第一期正好是在今晚播出，而随着节目上家，之前准备好的没准备好的热搜也都一一安排上了。白声一条条看过来，在第四十五条发现了问题： “新选舞台开场选手不和” 这标题看起来实在不吉利。白声愣住了，他点了进去，第一条便是节目录像的一小段截屏，截的正好是当时上台前练习室里的场景，镜头对准了正在一起练舞的杨洛，以及那天来找茬的那个高壮选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告状的选手突然气冲冲地推了杨洛一把，迅速消失在镜头里，而此时镜头“巧妙”地切换到杨洛的正面，将他委屈可怜的神态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这是新选舞台进第一场节目，每个选手上台个人才艺展示，选手们在后台排练的场景。白声甚至在镜头角落找到了那时候正在发呆的自己。那时候的他还处在蒙圈的状态下，没有发现角落里的这场纷争。 底下的评论大部分人都对杨洛表示了同情，痛骂他那些糟糕的队友；不过还有不少人理智地指出杨洛肯定是在装，是在挣镜头。这话说得那些支持杨洛的人火冒三丈，痛批这些人心是黑的，只会往坏的方面揣测。 于是两拨人吵在了一起，评论里好不热闹，吵着吵着各种过激的言语就出现了，白声很快就找到了与杨洛脸上嘴巴里出来的那些骂人话语差不多的评论。 “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热搜里的争吵？” 安心妍没有说话，她在一颗又一颗地拆“糖果”，紧皱着眉。 “对，他因为这条热搜，迅速地‘蜕变’为一星，但还处在非常不稳定的状态之下，人们的言论和争吵，都会明明白白地反应到他的身上。”安心妍紧皱着眉，“但这孩子可能属于罕见的高敏感体质，一般人其实对这种上热搜压根不会有什么反应，他倒好，直接瘫倒了。” “一星是什么？”白声发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词。 “那位没有告诉过你吗？”安心妍突然转头，“‘蜕变’是有尽头的，每一次‘蜕变’都有固定的程式和征兆。” “像你们这样从纯粹的素人开始积攒力量，第一次‘蜕变’就是成为一星的过程。接下去是第二次蜕变，就是成为二星，以此类推下去，我们是这样叫的。” “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知识。”白声说道，“杨洛，他的情况是失控了吗？” “和失控还是不一样的，”安心妍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讥讽，“我已经经历过四次蜕变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他的以前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变化，如果挺不过来，也许比我失控更可怕呢。” “为什么这些辱骂会对他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因为辱骂所携带的情绪，要远远大于那些能够真正帮助你‘蜕变’的崇敬和喜爱之情。” 白声看了眼还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杨洛，又看了看屏幕里正在不断攀升的评论，明明两者间隔着一个屏幕，但从那个二维世界里投射出来的影响却真真实实地展现在杨洛的身体之上。 荒谬感油然而生。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没有不出问题的表演 第9章 喜提热搜 “救救我！救救我！好痛啊！” 清晰的惨叫从杨洛那张真正的嘴里冒出来，刺得人脑袋发疼。白声有些不忍，转头问安心妍：“还需要更多的镇静剂吗？” 安心妍沉着脸，没回应白声，只是翻看着她的手机。 “这孩子的公司够狠心。”半晌，安心妍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怎么了？” “节目组刚刚应该给这孩子的公司通知过了，他们不来接人关心人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地在维持这个热搜。” 白声看向手机屏幕——杨洛的那个热搜页面里，一下子多出来几个营销号，有发投票问“大家觉得吵架的两方谁是对的？”，有故意言辞激烈地辱骂某一方的。 在这个新选舞台首播的夜晚，网友们本就群情激昂，营销号底下瞬间就盖起了掐架的大楼。 “节目组不至于去买这么低级的营销线路。”安心妍冷冷说道，“只可能是他的公司在干了。” “杨洛的公司难道不知道这有可能杀死他吗？” “他们当然知道。”安心妍重新打开药片袋，拿出两片来，“但是每一分热度都是庞大的资金流。这么跟你说吧，在新选舞台这个主题之上，你只要能维持一秒钟的热度都能带来无法想象的财富，否则为什么每年各大公司挤破头都要把自家的人送过来呢——帮他喂下去吧，再多我也不敢给了。” “所以他们不介意自己家的选手因此而死掉，是吗？” 安心妍嗤笑道：“相比起他来自同一个公司，挑起争端的那一位，杨洛算是幸运的，因为他有赚钱的价值，只要他能挺住，就能被公司重视。但另一位挑起争端的就不一定了，相似的偶像可以再造一个，但是可以赚钱的机会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遇到啊。” 幸而，大概十几分钟后，杨洛脸上的那些嘴巴渐渐地不再说话开始闭合，最终恢复为了少年原本光滑的脸皮，仿佛刚才的异像都是幻觉。 白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问道：“安老师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帮忙呢？” 安心妍面色古怪：“你不是那个陈轩的人吗？” “陈轩？谁啊？”白声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任何选手或是他认识的工作人员。 “就是那天晚上和你一起进来的人，”安心妍说着，一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换名字了？” “你是说……沈浩？” “看来又换了个新名字。”安心妍抱紧双臂，摇了摇头，“那家伙是个骗人的好手，你当心一点。” 安心妍显然知道关于沈浩的一些秘密，白声本想抓住机会问问，但安心妍还要回舞台上继续当评审，很快离开了。 狭小的休息室只剩下白声，还有一个昏迷在沙发上的杨洛。 “好痛……”迷迷糊糊中的杨洛在仍然在无意识地说着话。 白声瘫坐在一旁，感觉比刚下舞台的时候还要疲惫。 比起满脸长嘴的畸形模样，白声更恐惧那些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当文字转化为了语言，并且配合上得当的语气，杀伤力成倍上升，并非被骂对象的白声都感觉难以忍受，更不用说听着这一切的杨洛。他才只有十八岁。 白声心情沉重地给昏迷的杨洛盖上毛毯，突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你怎么来了？” 敲门的是沈浩。 “我听说你们表演结束了，但出了一些小意外，所以来看看你。”沈浩依然维持着他推销员式的笑容，在走近白声时变得更为灿烂，“你穿这身不错，我试试看去帮你联系那个游戏厂商，做形象推广吧。” 白声还穿着那身魔法师的长袍，妆也没卸，比起台上光彩四射的样子，现在他就是一个面带倦色的“古代王子”。 “刚刚我看到的队友可能差点死掉。” “我很抱歉——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没事了吧？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白声无言地跟着伸来来到了人烟稀少的走廊上。 “我们的第二个目标达成了。看第七十七位。” 门外走廊里意外没什么人，沈浩将手中的屏幕递给了白声。他刚刚没有仔细看，只能重新划了一遍热搜榜。 “我刚刚没有仔细看……怎么我就突然上热搜了？” “大概半个小时前空降的。不是音之匙做的，应该是节目组帮你推上去的，维持了这么久，应当成绩还不错。” 节目组做的，换而言之，应当是安心妍帮他推上去的。 “只不过重点不在你身上，主要是那两位导师。” 白声这才想起来，那天阿蓝和许晴曼在他面前争执了几句。他本以为这种镜头是绝不会剪进正式节目中的，没想到节目组还真敢放。 “现在已经爬到第十五名了。”白声直着热搜说道。 热搜的名字是“追随潮流or坚持自我”，看起来古板得像个高中作文题，然而这正是许晴曼和阿蓝争执的关键点。 当然，评论里讨论等到人并不会像题目那么古板，阿蓝和许晴曼的粉丝和他们的偶像一样，火气很大，评论里互骂的楼可以叠到几千层。 这也顺带波及了白声，不少人互骂的同时也关注了这个引起争执的选手。 “这个小哥可以！” “是白声！我从宣传照就爱上的白声！我的妈声音太有磁性了吧我爱了！” “我好喜欢他的卷发！很有异域感，脸又立体，像混血帅哥！” “你不觉得上面的导师吵架了他一言不发有点奇怪吗，感觉这个选手心机好重。” “同上，我这么觉得。而且年纪还这么大了，一股油腻感……” “有些评论怎么回事，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不能当偶像了吗？” “油腻感？？？这叫油腻？？你们眼里是不是只容得下十六七岁白幼瘦小男孩啊？” 再往下就是一大片掐架，白声看得眼睛痛，把平板还给了沈浩。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异常吗？” 说实话被人批评当然不会开心，但白声觉得自己的脸应当没有要分裂出新嘴巴的意向。比起杨洛来，这种骂战对他的影响几乎没有。 “还行，就是有点累。” “那很好。”沈浩合上平板，“这样的热搜总体而言对你是有利的，涨粉率和曝光度都会有所提升。” “谢谢。”白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像杨洛这样，高敏感度的人多吗？” “还好，每年可能都会有一两个。” “有人想过，怎么去阻止这种因为联系而产生的异变吗？” 沈浩捏着手里的平板，收敛了笑容：“白声，你现在该好好去休息。” “我想知道回答。” 沈浩盯着白声：“有，当然有。但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因为这种联系带来的好处是无与伦比的。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异变中渐渐获得了特殊的好处，比如说安心妍，她获得的好处就是青春永驻——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的东西。” “青春永驻？” “她被崇拜者赋予的力量之一是保持青春美貌，因为出道的时候她被她的信徒们称赞为神颜，称赞得久了，她的容貌就真的固定在二十岁的出头的时候，再也没有变过。你可以去找找看她十几年前的素颜照，和现在的素颜照仔细对比，没有任何变化。” 白声有些无法理解沈浩在说什么，他只能挑最表面的那个问题：“这难道不会很快就有人发现，不是吗？” 沈浩笑道：“不，没有人会发现，所有人的脑子里都被抹去了这个思考逻辑。比如——你记得我给你的资料里写了安心妍几岁了吗？” “她——” 白声刚想说出口，却发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还记得最开始的资料里，那些导师的相关资料—— 莫前，今年三十三岁。 阿蓝，今年二十九岁。 晴曼今年二十五岁。 张木，二十二岁。 安心妍...... 好像记忆删除了一般，他根本想不起来。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你觉得他们会放弃已经获得的好处吗？” “而且，只要你拥有粉丝，拥有流量，拥有曝光度，你就与这种异变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联系，如果你要脱离这套升级的的秩序，那么就要让你的所有粉丝都忘记你，所有媒体都忘记你，毁掉你的所有作品和活动痕迹。但是，要做到这些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自杀也不可能。白声，我知道你还不能理解，但你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些额外能力给你带来的益处，所以会觉得难以接受。等你真正爬到高星级之后，你就会明白过来——” “不，我明白的。”白声叹了口气。 “只是，一个人被伤害，另一群人还能在一边冷静地谈论在这样的死亡当中可以获得多少利益，这有点超出我的认知。” “白声，你也许误会了，你只是还没有真正那些能力的强大，你只是还没适应——” “不，沈先生，这不是能不能适应的问题，”白声笑道，“我当然能适应。我比这些孩子们虚长了这么几岁。我不会被这些事情吓到，但我并不认为这些事情就是合理的。 “屏幕那边群情激昂的粉丝们，热切地参与到讨论中去的普通人们，他们知道自己被操纵成为加害者了吗？” “我会保证让你尽量不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以我的专业能力向你保证。”沈浩没有回答白声的问题，似乎只是想安抚他的情绪，而不想让白声说太多。 “不是我，沈助理。我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从死亡边缘被你拉回来的人，除了这条命早就一无所有。”白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是一个小角色，但如果，我要按照你的要求走上你希望的那个位置，我是不是必须要成为一位加害者？” 沈浩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望着白声。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回到垃圾场去。”白声平静地说道，“我是说真的。” 沈浩依旧望着他，没有说话。 白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抹了把脸，转身向出口走去。 “......白声？” 没有回答。 沈浩看着走远的那个身影，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重。许久之后，他迷茫地推了推眼镜，抱着平板靠着墙，晃着脑袋，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我做错什么吗？” 感谢阅读QVQ 嘿嘿，目前为止个人最喜欢的一个情节。 （这是修改后的文本，还是稍微弱化了一点冲突，还是想慢慢来毕竟这只是第一个铺大框架的故事。） 那个记忆相关的bug大概在第二章第三章有提示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喜提热搜 第10章 混乱之后 安心妍组在第一场演出中以半分之差输给了阿蓝组。 究其原因，不少人分析，还是阿蓝组实在太强大了。他们组虽然是传统的唱跳节目，甚至选用的曲子是非常老套的串烧，但他们的所有曲子都是由成员自己创作的，并且经过阿蓝特意的编排组成了一支长达十分钟的组曲，涵盖多种风格，却又浑然一体，甚至隐隐地还能理出一条隐约的故事线，被评审们直夸不愧是“创作才子”带出来的团队。 诚然安心妍组也非常有新意，而且成员功底扎实，但比不上人家全套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打造的，而且效果还很非常好。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摔倒的话……”杨洛白着一张脸，缩在一角默默念叨着。自从那天他被救回来以后，精神状态仍然不太好，据他的室友所说，他经常半夜起来抓自己面孔，害怕上面又长出什么玩意儿来。 组员们试图安慰他，但是收效甚微，不仅是因为杨洛听不进去，毕竟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 按照规定，胜出的那一组，以及其他四个小组个人排名第一，总共十二个选手有权利选择接下来一场表演和哪些人组队。而下一场的表演曲目正好总共十二首，由节目组安排的。 安心妍他们组个人排名第一的是那个叫艾欣欣的女生，她扮演的是女主角王后；白声以微弱的劣势排在第二，失去了主动权。 对此白声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的个人排名从第一期的十七名已经上升到了第十五名，这还是第二期节目没播出的情况，等到下周节目播出，他们的人气说不定会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有进步总是不错的。 而且他们组的那位女生倒是主动要求白声和她们一组进行分组演出。和她搭档的还有同组的另一名跳芭蕾的女生，一共是两女一男的配置。 和熟悉的组员搭档当然好，曲子他也不讨厌，白声很快就答应了。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好运。 “声哥，你们组还缺人吗？”某天晚上，舍友梁鱼满脸窘迫地问白声。 “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有小队了吗？” “别提了，我们队一共四个人，队长就是阿蓝那组的，另外两个是张木原那儿过来的，成天就知道舔组长……练舞都不叫我，出了错又全怪我身上，而且他们选的曲子我其实并不喜欢。如果你们还缺人的话，你看…….” “我们的队形声部基本上已经排好了，要再加人的话可能得重新排。而且只有这么点时间了，你要重新学一首歌……” 梁鱼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声哥……你知道吗，我来新选舞台前，公司给我定的最低目标是两次公演后拿到前二十，如果我不进前二十，第一轮就被淘汰，我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在二十名左右晃，谁知道这次新的表演结束后我会不会退步，我真的不敢想，这太可怕了，我，我……” 如果是在一周以前，白声可能无法理解梁鱼的恐慌，但在经历了杨洛那件事后，他能够理解了。 “梁鱼，我认为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要找机会和队友们处好关系，反正也就这一次合作，结束后再讨厌他们也事。如果你觉得实在无法和他们相处，可以来找我们帮忙，你的基本功很好，之前演出的时候都是有目共睹的，安心妍仍然是我们的导师，她虽然嘴上严厉，但对我们还算比较负责的——” “你叫我去找安心妍帮忙？算了吧，她这种什么知识都不教给我们的小气鬼，怎么会愿意教我？怎么可能......” “我只是一个建议。” “算了算了，”梁鱼苦笑，“我还是祈祷奇迹出现吧。” 梁鱼并不是个例。第一期比赛以后，无论他们的名次是高是低，几乎所有选手都或多或少遇精神状态不佳。 那天白声和他们组的那两个女生正在排舞，领队的姑娘突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欣欣姐，你没事吧！” 梁鱼和另外一个女生把她扶到墙边。 “小花，欣欣这是是……生理期吗？”白声小声问道。 “哎呀，不是。”叫小花的就是那个跳芭蕾的女生，她无奈地挠了挠头，“你也知道，欣欣姐人气排名一直都在前五左右，所以受到的关注多。前几天出了一条她的花絮，不知为什么就有人开始撕欣欣姐，说她作，还给她取绰号叫绿茶欣什么的……” 而这一切都反映到了欣欣的身上。虽然她不像杨洛是高敏感体质，但大量的辱骂、嘲讽依旧如同细小的针扎进她的身体，让她难以忍受。 “像很薄的刀片，在刮我的皮肤，一刻不停，一刻不停，好痛……” 欣欣捂着肚子，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在她额边凝结，她急切地在口袋里翻找着，终于翻出一包皱巴巴的糖果袋子，慌忙地倒出三片，扔进了嘴里，却又梗在了喉咙里。 白声赶忙递过去一瓶水。 “咳，咳咳……” “一次吃这么多镇静剂没事吗？” 自从第一次演出以后，节目组每周都会悄悄给选手们发一定量的镇静剂，白声听从沈浩的建议，从来没有去拿过。 “这还算多？”小花惊讶道，“欣欣姐算控制得好的了，我痛的时候一次也要吃三片，你不知道头两名的每天都要吞下一整包呢。” “我也不想吃，但不吃没办法，没日没夜地痛起来，我真怕自己某一天也疯掉。”吃下了镇静剂的欣欣白着脸苦笑道，“白声哥，好羡慕你，你应该也是少见的低敏体质吧，我看你好像从没吃过镇静剂。” “可能是因为我的人气还不像你们这样高，不会受到那么多的评价影响吧。” “你人气还不高吗？”小花惊讶道，指着练习室一角的大屏幕，上面播报着选手们的实时排名。白声现在排在第十二位。 那是又进一步的位置。 这是第二期节目播出后的效果。白声还记得当晚他的账号粉丝数量以恐怖的速度上涨，没刷新一次数字都会疯狂上涨。 许多人爱上了这位英俊的魔法师，配合着白声在花絮采访里开玩笑说“我演的不是个人”，粉丝们疯狂大呼： “对！不是人！是神仙！是天上飘下来的神仙哥哥！” “没错！这是不可能存在于人间的帅哥！笑容太迷人了！” 单从舆论上来看，安心妍组获得的关注是远超阿蓝组的。随着这期节目大火的还有安心妍代言的那个VR游戏，不过那就是后话了。至少安心妍打过来的推广费很丰厚，按照曾经的消费水平，白声觉得自己可以安稳地度过三个月了。 练习还算平稳地进行着，白声的两个队友当他的舞蹈教练绰绰有余，而唱歌对白声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因此当他抬头看别人的生活状况时，的确会感到惊讶。 比如，当他从练习室室出来时，听到那些从其他练习室里传来的争吵声，哭声，以及压抑的嘶叫声。走廊里没开灯，昏暗一片，那些声音就像是鬼怪的呼号。 节目组把实时排名屏幕放在每个练习室里，选手们一抬头就能看到，无形之中增加了压力。白声这种低敏类的人看着都感觉心慌烦躁，更不用说那些需要吃镇静剂的人了。 节目组到底是什么用心呢。 “你这个疯子，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 “我疯？你们这种不入流的家伙靠着偏门的方法上来，你这种人才不应该存在呢？” “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新选舞台，你想在这里做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 “但是他们看不到，你有办法偷偷地把他们带过来。” 争吵声是从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传来的，那里是两间休息室，一般是导师使用的。白声脚步有些迟疑，手机消息铃声突然在这时候响起。 铃声在走廊里有些突兀。走廊尽头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消息是沈浩发来的。 沈浩：今晚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v^ 请吃饭是人类之间用来缓和关系的常用方式。 白声愣住了。这几天训练差点让他忘了沈浩，那天晚上他实在是太过疲惫，也是为了避免继续争论下去，所以扭头就走了。事后想想，他不应该那么说话。沈浩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给了他一条活路的人，就算是他不喜欢，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地反对。 不过白声也越来越觉得奇怪，他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被当成一个简单的实验品，只要配合对方的指令就可以了，结果后来对方又说他们是合作者。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呢？ 白声：吃饭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去，你知道训练日选手不能随意进出的。 沈浩：我已经用公司的名义帮你请好假了QAQ，真的不出来吗T^T？ 沈浩：真的不出来吗Q^Q？ 白声打字的手有些停顿。 白声：我没有说不出来的意思，我会来的。 沈浩：好的^-^！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楼下了，你收拾好就可以出来啦OVO 白声转身去更衣室，既然要出去吃完饭，那么他得冲个澡，换身衣服。 他没有看到，在他原本要到达的拐角处，一条肉色的树枝状物体从那儿冒了出来，那东西顶端是一只圆溜溜的眼球，宝石质感的翠绿色虹膜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走廊，直到确认没有人后才缩了回去。 感谢阅读QVQ 过渡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混乱之后 第11章 邀请与威慑 傍晚时分，天空中乌云聚集，然而高楼上的灯倒是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巨大的LED屏幕上闪动着广告影片；黯淡的阴云下，阵阵冷风刮过广告牌，发出低沉的哐当哐当声，衬着刺眼的彩光，林港城确实如它的称号一般，光怪陆离得如同一座“梦境之城”。 他对这座城市的印象从父母去世的时候开始形成，这是一个庞大的城市，人口和建筑密集，海港在遥远的东郊；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城市安全中心，巡逻无人机，政策部门，与旧时代截然不同的组织维持着整个城市的运转，如同听不见的齿轮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缓缓转动。 白声下车的时候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傍晚的高楼之间一片霓虹色彩，繁杂的光芒几乎遮蔽了他的视觉，嘈杂的音乐不停歇地从各个角落里传来，连带着漂浮在空气中无尽的粉尘也一起律动着。 这就是中心区的生活。白声暗自咂嘴。 离他最近的一块广告牌上，正在播放着新选舞台的广告，几位导师轮流出现在屏幕上，白声抬头的时候正好轮到安心妍，画面中的她正和四个与她同样青春靓丽的女孩们跳舞，跳的似乎是她在女团中的作品。 虽然安心妍拥有让人忘记她具体年龄的能力，但给她的出道后经历排个顺序还是没问题的。 屏幕上青春靓丽的女孩们在最后一刻炸成了一片绚烂的烟花，只剩下穿着红裙的安心妍站在画面中，手中举着一块新选舞台的宣传牌。 “这是后期合成的。”沈浩在旁边和善地科普道，“节目组不可能让导师专门给节目拍宣传片。” 白声被沈浩带着上了顶楼。 “我很抱歉我们在上一次比赛结束后没有达成共识。”沈浩开门见山地说道。 “......啊？不，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白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目光还在被窗外的灯光吸引着。沈浩请吃饭的地方在一座高楼的顶层，宽阔的窗户极其适合俯瞰风景。 夜幕之下高楼的远方是林港城的港口，河道蜿蜒崎岖，如果在靠近些还会看到上面的航船，它们和整座城市一样，正在发着绚烂的辉光。 “我请你出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些误会。” 白声将目光转了回来，盯着依旧笑呵呵的沈浩。 “我把你捡回来，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利益，在你身边不是想要把你捧红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名望或者权力，这些都不在我的考虑之中，否则我一定会申请公司让我直接挂名你的执行经纪，这样我可以获得更多表面上的权限，以此建立起自己在娱圈的势力。” “我只是想完成一个实验。” 白声愈加疑惑了。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呢？” “......我和老板打了一个赌。”沈浩把一大叉子白声从没见过的事物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让整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哈？” 白声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老板，大部分时候时候脑子不太灵光。”沈浩罕见地露出苦恼神色，“经常会提出让人为难的要求，而且，要理解他的思想有的时候很困难......但作为他手下的员工，我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满足他的愿望。” “我只是出于好奇向老板提出了这个问题，只是想问问他的猜测，但没想到他真的放手让我去做了，甚至逼着我快点着手——他似乎对这个赌局的结局非常感兴趣。” “你们老板到底是谁？”白声回忆着他之前工作中音之匙娱乐的高层，好像并没有这么样的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抱歉，这我不能透露。而且你在我们的公司首页是查不到他的，就不要费心了。” 白声撇了撇嘴。在他看来，不论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沈浩，还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的老板，看起来脑子问题都很大。 “好了，不要再问了。”沈浩敷衍地打断白声，“你上次说，你害怕以后会成为一位加害者？” “其实，这个问题有个前提——我有能力成为一位加害者吗？”白声苦笑了一下。 “其实是这样子的，”沈浩托着腮慢慢说道，“如果你能走到最高的那几个位置，你有机会理解这种变异的本质，也就意味着，也许能改变现在这种畸形的秩序。” “而你也知道，我的最终目标就是把你培养成顶流。” 白声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失业，贫穷，流浪，饥荒经历了一遍，迅速从文明世界的危机跌入基本生存也无法满足的困境。 但与此同时，这个城市中心的霓虹灯光却日夜不停地运转着，他现在正坐着的餐厅开得好好的，他现在加入的娱乐行业也看似正常地运转着——新选舞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一样的，白声想。他所经历的那诡异的四个月，其实和娱圈偶像们的变异，看起来毫无关联，其实是类似的。 这些不正常，都被这个繁荣的城市，都被二维世界里热闹的状态掩饰得很好。 要说白声不想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不可能。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白声轻声地说道，“我胆子并不大——你看，如果让我选择去伤害别人，我宁可选择退回原本的处境，安安静静地等死，毫无勇气。” “也许你站到那个位置以后就会改变想法了，”沈浩笑眯眯地说着，“让一个手握庞大权力的人类克制自己的**不去使用，这简违背人类的本性。” “我不知道。”白声沉重地叹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话说那天安心妍告诉我，你叫陈轩，还说你有好几个名字，真是这样？” “的确。我曾经有段时间在清风影音，也就是安心妍所在的公司，那时候和她有些接触......” “怪不得我以前从不知道音之匙娱乐有你这号人——你是最近才加入的？” “可以这么说。”沈浩突然拿出一块屏幕，“这些都是我曾经用过的名字，以后万一有人提起这些名字，一般都是我，因为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所以给你看一下，不要告诉别人哦。” 清风影音：陈轩 彩色娱乐：孙哲 大溪影业：吴俊 …… “你跳槽过好几次？”白声看着那些名字，略感咋舌，“而且这些名字......取得都非常——” “我收集了五十年来出生的男性名常用字，统计内含义合集，选出合集包含最大值的前几个字，将它们和常用姓根据发音便捷性结合，从而获得了这几个名字……它们很容易被人忘记。”沈浩笑眯眯地抢先解释道，“比较方便我跑下家。” “......所以你对你的每一任老板都这么死心塌地？”百胜想起了沈浩刚才讲起他老板的模样，不禁更加好奇这个人了。 “不，我的老板只有一个，我也只忠于他。”沈浩面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他推了推眼镜，正襟危坐了起来，“我从最开始就一直都在为他工作，也不会为第二个人工作。” 原来不是音之匙娱乐的老板。白声想到。 但他紧接着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沈浩的背后有一个在整个娱乐圈背后操纵全局的人，他能把手下的人在数个公司之间来回安插，为了达成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事情，如果你还坚持回到垃圾场去，我也不会阻拦你。” 夜色已经格外深沉，连带着他们吃饭的包厢都显得光线昏暗。白声望向沈浩，那张漂亮的脸上依然带着推销员式的微笑，黑色的双眼之后没有任何掩藏的情绪，仿佛他所表现的就是他的全部所思所想。 白声抬起头来，望向那双平静的眼睛：“不会的。我，应该不会回去了。” ------------------------------------- 上台前的那一个晚上，白声的室友梁鱼破天荒地提早回来了。不像前几天精神萎靡，慌张焦虑的模样，他进门的时候嘴上哼着歌，步履轻快地仿佛要跳起舞来。 “白声哥晚上好！” “晚上好，怎么，和队友那边的事解决了？” “不用解决了。”梁鱼笑嘻嘻地跳上床头，靠近白声悄悄说道，“我前二十稳了！” “……哦？那，挺不错的？”白声记得梁鱼这几天的排名一直在十九到二十二之间徘徊，现在说稳了，是找到了什么门路？ 发现白声的疑惑，梁鱼继续笑嘻嘻地说道：“我今天吃饭的时候遇到阿蓝老师了，他一直都记得我！还说我上次去听了他的课，也算是他的成员了，他说会在这次公演的时候帮我一把，不会让我跌出二十名的。他给我保证了，还让我把我的作品集和个人详细履历再发给他，可能是要给那些评审专家看呢！” 看到白声皱着眉，梁鱼笑容有些古怪：“声哥，你不会是怀疑我要作弊吧，我只是，我只是找了个捷径让评审老师们认识我！又没有刷票，我，我这是完全正当的！” 白声无奈地看了一眼梁鱼：“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最好不要和阿蓝走太近了，他——” “声哥，你是嫉妒我吧？嫉妒我能被阿蓝老师赏识？”梁鱼的笑容愈发古怪，“你有安心妍给你撑腰，我知道的，我就不能找靠山吗？你这种半路出家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等了多久，我不可能放过眼前等到任何机会，我——” 梁鱼的话卡住了。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喘气，脸一下子就白了。 “药，药，我要药……”他翻身下床，粗暴地拉开背包，翻出镇静剂，一下子翻出来四颗粉色包装纸的糖。白声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囫囵吞下去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忍。 为什么阿蓝会这么热衷于帮助其他组别的选手？白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里面并没有说阿蓝乐于提携后背，相反，他在娱乐圈里日常以毒舌尖刻而出名，所以这到底是……他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想向提供他资料的那一位求证一下—— 然而他刚拿出手机，突然就被梁鱼一把夺去。 “梁鱼？” 年轻人依旧古怪地笑着，他瞪着白声，猛得将手机摔在了地上，顺便踩了几脚。 “声哥，你是想告状吧，说我作弊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白声冷静地说道，他看着地上的手机碎块，离梁鱼稍微远了一点。 “你就是想告状，我知道，你们排名在前的人当然不知道我们有多紧张，有多害怕……上次不想让我加入你们小组也是故意的对吧，怕我拖累了你们这群优等生，”梁鱼神经质地干笑了几声，“声哥，你刚才想联系谁啊？” “我什么都没想做，梁鱼，你冷静一些。” 梁鱼笑呵呵地盯着白声：“你不说那我也没办法了——别妨碍我，好吗，不要妨碍我。” “好，我不妨碍你，你也不要这么冲动，你看，我已经没有手机了，没法联系任何人了。” 白声摊开双手。 然而梁鱼却还不罢休，他一直盯着白声洗漱完，躺进床里，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恢复了之前的爽朗笑容，却更加毛骨悚然：“晚安，声哥，祝你明天好运。” 感谢阅读QVQ 沈助理其实脑回路很简单——人类一般用请客吃饭的方式化解误会。 （发现改文以后好像更喜欢说教了，我对自己感到无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邀请与威慑 第12章 楼梯间 第二次被关进六楼的化妆间，白声被化妆师抱怨黑眼圈实在太重了。 “没办法，我昨天经历了一些小意外。”白声歉意地对化妆师笑笑。 他昨晚趁着梁鱼睡着时候跑出去找了正在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悄悄和对方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我觉得我的室友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希望能临时给我换一个住处，对我和他都比较好。” 工作人员非常爽快地同意了白声的要求。 “我们会为梁鱼选手注射足量的镇静剂——” “等等，镇静剂？” “这两天有很多选手都精神不稳定，”工作人员疲惫抹了把脸，“为了保证他们参赛状态，我们只能采用一些药物。” “砸你手机还算好呢，你们隔壁的隔壁可是打架打得差点骨折了。” “啊？” “都是压力太大了呗。”说完这些，工作人员似乎不想再透露什么，挥手赶白声去了另一间房间。 而白声则是彻底睡不着了。他的确感觉到从第一次小组表演之后，选手们似乎都先后开始了那种变异，而且变异在他们身上反映出来非常大的副作用。 他自己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总的来说，他的排名虽然靠前，但似乎既没有什么负面评价，也没有非常博眼球的点，因此得以安全地往前爬。 这算是他独有的幸运吗？白声自嘲地想。 “白声哥，你咋啦，不会是太紧张了吧？”和他同组的小花正在戴假发，看到白声神色倦怠的模样，不眠有些担心。 “没事儿，就是看到最近大家精神都不怎么稳定，有点担心。” “谁不是呢。”欣欣在另一边说道，“白声哥，我们马上就要上台了，你可要集中注意力，我和你讲的那些动作要点别忘了哈。” “好好，好妹妹们说的我都记得的。”白声笑着安慰那两位年纪比他小的队友。 听到那称呼，化妆间里的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 演出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声哥，牛逼！”小花给白声竖了个大拇指，显然她也对这场表演自我感觉不错。 这是白声第一次尝试爵士风的音乐，他模仿着着曾经他待过的那个地下酒吧，里面一个爵士乐团喜欢“搔首弄姿”的主唱，竟然模仿得还有模有样。 当年那个乐团还经常喜欢和白声的乐队抢场地，却又最喜欢在巡演结束后互相请吃饭，想起来却已经有四五年没见了。 下台的时候白声几乎已经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直到他和两位女队友告别，前往男更衣室，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更衣室在舞台下方三层。白声跨出电梯的时候，走廊的感应灯并没有亮。 坏了吗？白声想打开手机摄像头照明，却突然想起手里的手机是连摄像头都没有的老年机型。 整个走廊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莹莹闪烁着。 也许这层楼除了什么电力故障，白声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找相关人员来维修一下。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的节目是在倒数第二位，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应当有相当多的选手来过这层更衣室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跟节目组反应这层的灯光坏了呢？难道他们都一路手机打着灯进了更衣室吗？ 而且，选手们基本不可能卸完妆换完衣服就走，按照往常的经验，这儿的化妆间更衣室也差不多哦就是选手们的休息室了，等待结果的选手们不可能很快就离开，为什么白声来到这里时，整层楼都安静得像是一个坟墓？ 不对劲。白声思忖着转身想回电梯。然而转过身迎接他的并不是电梯门。 一根竖直枝杈状的浅色长条在安全出口的绿光下静立着。像是被硬掰直的人类手臂，也有可能是人腿，修长，僵硬，突兀地矗立。 长条身上，好几只翠绿色宝石般的眼珠正滴溜溜地乱转，转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找到聚焦似的，绿光齐齐望向白声。 反胃感伴随着熟悉的头疼迅速上涌，白声捂住嘴，隐约觉得那翠绿色有点熟悉，是在哪儿见过呢？ 不过那长条根本不等他想完，发出咯吱咯吱的尖锐摩擦声迅速卷住了白声的手臂，拖着他就要往前走。 “哎，放开，停下——” 白声喊着，然而那长条看起来是听不懂人话的，执拗地拎着白声往前走。 令白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那长条表皮的感觉就像是人类肌肤，甚至还隐隐带着一点温度。 长条带着他狂奔，直到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是安全通道的楼梯。 白声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天他听到奇怪争吵声的走廊拐角吗？ 楼梯间里的灯似乎亮着，微光透过门缝射进来，照出了那长条的确是人类皮肤的颜色，甚至还有人类皮肤的褶皱，它一伸一缩，也就像人肉被挤压一样。 周边的墙壁上，长条贴着墙面往四面八方延伸，如同一颗蓬勃生长的人皮巨树。 白声借着光往后望去，看到一路过来的墙壁上，到处贴满了这样的长条，密密麻麻的翠绿色眼睛，像被打散的玻璃球一样在墙壁上乱转。 一个钝物就在这时突然轻击在他头顶——。 白声抬起头来，看到是是一个人的双脚。 那是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选手，已经失去了意识，长条缠着他的腰部，把他捞了起来，另一根长条则打开了门，把那人送进了安全通道的门里。 卷在白声胳膊上的长条顺势也要把白声带进去，白声努力想挣脱，却觉得那长条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他掐断。 “好，好，我进去，但我们打个商量行吗——我进去后你别缠着我了，ok？” 长条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自顾自地把他拖进了门里。 安全通道没有正门楼梯那么装潢精致，残破的水泥楼梯坑坑洼洼，肉色长条密布整个空间，在脱落了墙皮的墙上缓慢蠕动，发出低沉刺耳的摩擦声。 刚才被送进来的那个选手被一条长条拖着，从楼梯上半摔半滚地下去了。 “这……”白声想上去捞住那人，却被手臂上的长条按住不允许动了。 就在这时，白声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 刺啦。好像布匹被撕开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撕布匹的人动作很慢，布匹撕开的声音也持续了很久，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白声发现，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望下去，正好能看到下一个楼层楼梯间的情况—— 那些肉色长条是从一个人的肩膀上延伸出来的，那人低着头，站在楼梯间的角落。 仔细辨别，他发现那个人好像是……作为导师的许晴曼。 他突然想起来那翠绿色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许晴曼的指甲。 翠绿色的指甲！ 难道，墙壁上的肉色长条都是许晴曼的手臂，分岔的则是手指，那些眼珠则是指甲…… 白声停止了这过于不适的想象，往下看去。 许晴曼却突然抬起头来，从楼梯间的缝隙里向上望过来。 她的眼睛如同死人般晦暗无神，却直直地望向白声，嘴巴缓慢地一张一合。 别出声。 白声读出了她的唇语。 刺啦，布匹碎裂似的声音又出现了，白声微微伸头，看到楼梯间里还有一个人，是在背对着他的方向。 他身边，横七竖八堆满了失去意识的选手。 白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选手都是目前排名较为靠后的。 那背对着他的人突然拖起一个昏迷的选手，揪着她的头发，接着—— 对半撕开了那个选手。 白声怔住了。 刺啦。仿佛布匹被撕开的声音，那人对半撕开选手的身体——没有血，没有肉，也没有骨头，他撕开的似乎只是一个皮囊，因此才能发出这般声音。 对半分开的“选手”紧闭着双眼，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分家了。 白声直愣愣地看着楼梯间，他想起刚才被长条从他头上递进门里的那个选手，那个选手绝对是实心的，否则踢到他脑门的脚不会那么重。 那一定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来到这里，会变成这幅样子。 撕开了“皮囊”的那人从容地走进那“皮囊”当中，接着双手一合，将自己关进了那皮囊之中。“皮囊”轻松地愈合了，好像从来没被撕开过。 那具“皮囊”活动自如，对着许晴曼的方向展露了一个微笑，好像他就是这个选手本人一样。然而，他并不是。 几秒钟之后，那个人的形体胡乱地蠕动起来，脸上的五官一阵变化，变回他原来的样子。 是阿蓝。 “啊！！！” 惨叫声突然从楼梯间下面传来，那声音白声还有点熟悉。 阿蓝面容平静地转过去，揪起那个人—— “你怎么醒了呀？醒了会很痛的。要稍微忍一下。” 被揪起来的那个人是梁鱼。他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拼命想逃脱阿蓝的钳制。 “阿蓝老师，你在干什么，你要杀人吗，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是犯法的！” “我可没有杀人。是你邀请我进入你的大脑，我当然不会拒绝。” 阿蓝温和亲切地说着什么无法听懂的言语，梁鱼却挣扎得更厉害起来，但他的身上缠着那些肉色的长条固定着他，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蓝揪住他的头发，然后用力地往两边一扯。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求救声戛然而止。刺啦。他的身体像一个中空的皮囊般被扯开。 白声静止在这上层的楼梯间里，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那位室友，活着的室友——死了？ 昏迷的人类，白色的灯光，翠绿色，到处在动，蠕动的肉色长条，灰败的眼睛，温和的笑意—— 这是什么，他看到的是什么，他在做什么？白声逐渐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在他的头部蔓延，仿佛自己也被撕开了一样，意识渐渐失去控制，眼前所见，耳中所闻，挤在一起冲刷着他的大脑，他的心脏突突蹦跳，血液疯狂地奔流，逼迫他要发出喊叫—— “救救他们，救救我。” 一个声音突然唤回了白声的理智。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是楼下的许晴曼在对他说话，她的喉咙并没有发声，那声音似乎是从她胸腔中直接传到白声的耳中。 “救救他们，救救我。” 白声沉重地喘息着，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言语：“……好。” 那一刻，仿佛一根长钉插进心脏。白声觉得一阵刺痛和窒息，他手臂上的那条触手拖着他往后离去。 然而他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后退的过程中砰得撞上了墙壁，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楼下正在撕人的阿蓝停了下来。 “布匹”撕裂的声音顿了一两秒，他的脚步声从楼下开始传来。 感谢阅读QVQ 开始搞事（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楼梯间 第13章 错误的逃生方式 白声踉跄地从楼梯间回到停电的那层楼道之中，抓着他的“手臂”早已放开了他。只剩下他尽力地在走廊之上狂奔。 电梯……电梯……从电梯上回去…… 白声迅速按下上行键；但远处的脚步声正在快速地赶来，越来越想越来越响。幸而三层的灯已经全坏了，阿蓝根本看不到他是谁。 “叮。电梯已到达三层。” 白声扑进电梯里，按下关门键，看着电梯一点点地闭合—— 一双手突然撑在电梯门的还来不及闭合的那道缝里。 “别这么快走掉，小朋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白声猛按紧急关门键，电梯立马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啊，啊——” 阿蓝温和的声音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暴躁尖利： “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撕开你！我要撕开你！” 白声在这致命的威胁之中突然冷静了下来。 不逃，就会死。他能做的只有思考怎么活下去。 活下去。 白声突然摘下胸口的胸针——他还没换下演出用的西装三件套，今天他佩戴的胸针上有一个锐利的金属尖角——往那只卡在门之上的苍白人手上猛得一扎。 “啊！！” 谢天谢地，门外的阿蓝可能还是正常人类的躯体，被尖角扎进手指划开皮肤的他发出一声大叫，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没有了阻挡，电梯门迅速关闭。 “叮。电梯上行。” 温柔的女声通报着电梯的运行情况，白声缓缓吸气吐气，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好像马上要裂开。他靠在电梯一侧，松弛着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痛的肌肉，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叮。电梯已到达六层。” 嘈杂的人声传入耳中，白声一时间没从三楼寂静的氛围中反应过来，他踉跄地走进吵吵嚷嚷的人群之中，节目录制刚刚结束，工作人员正在做着庞杂的收尾处理，演职人员基本上已经离开，几个认得白声的工作人员疑惑得看着他。 “白声哥，你人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三层的电力坏了，我本来想下去换个衣服，但是连门都打不开。”白声整理着自己的逻辑，迅速地编造话语，“能找安保下去看看吗？尽快下去，有几个选手在那里摔了，还有人说是在西边尽头的安全通道那里遇到了窃贼。” “哎呀，不可能啊！我们安保人员不会放无关人员进楼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其他选手现在也在那儿吗？我马上去通知组长！” 工作人员跑开了，白声不敢再坐电梯下去，万一又碰上了阿蓝—— 等等。 白声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演出的时候，所有导师都应当在录制现场，刚才白声下楼的时候，最后一组才刚刚上台，按道理来说导师们还应当留在台上，那两个在楼梯间的，真的是许晴曼和阿蓝吗？ 还是说，在舞台上的阿蓝和许晴曼才是真的吗？ 冷汗又上来了。白声快速思考着，他现在最好快点离开这栋大楼，那些“被撕开”选手不知道是死是活，需要去确认一下，而且那边还有万一还有没被撕开的选手，万一还能救下他们…… 说笑声从远处传来，白声往哪个方向看去，几个人正走过来——是导师们。 走在最前面的莫前，然后是安心妍，接着是阿蓝。 白声自然而然地瞟到了阿蓝的手，他的手上，他的手上，正拿着白声的那个胸针！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阿蓝抬起了头。 “白声！” 沈浩突然从旁边一扇门里走了出来，正好挡在了那些导师和白声之间，也挡住了阿蓝的视线。“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一直不回我信息？” 白声一把抓住沈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沈浩一愣，什么原因也没问，笑道:”没问题。” 他拉起白声，迅速躲进了那个房间，来到了窗户边。 “你的资料上显示你应当没有恐高症。”沈浩一边打开窗户，一边对白声说道。 “……要跳下去？” “不，我们正下方的五层房间是贵宾休息室，外面是一个大阳台。” 白声向外一望，的确如此，借助窗外的栏杆，身手稍微灵活一些，他们就可以跳到五楼去。 咚咚咚。 他们俩所在服房间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在里面吗，刚才我们工作人员把道具落在里面了，可以开一下门让我们进去拿一下吗？” 敲门的是个女声，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回答。 “你先。”沈浩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白声没有拒绝，他一翻身来到窗外，借着窗户下面的空调和五楼阳台外的小屋檐，一口气跳到了五楼的大阳台上。 沈浩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楼上那房间里传来了一声闷响，似乎是门被撞开了。 “我们走。” 白声说着就要把还在地上的助理拉起来，然而沈浩却没有站起来。 沈浩抬起头，表情无辜：“我好像，脚崴了。” “……” 白声之前下意识觉得这位助理神通广大，却没想到他会在跳楼层的时候崴脚—— 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建议。 “……把手给我。” 沈浩顺从地把手给了白声，接着便被搀扶了起来。 而在这时，六楼的窗户上伸出了一根肉色的长条，与白声在三楼看到的不太相同，这根长条上长出了一张嘴巴，显得更为诡异。 “你们……”长条张开嘴巴，发出女性的声音，“给我，回来，回到这间屋子。” “走。”白声一把抓住沈浩的肩膀，看都不看那长条，往五楼里面走去。 漆黑的走廊上寂静无声，一片浓郁的黑暗里，只有安全出口的标志闪着莹莹绿光。 “我们走备用电梯。那里下去没有监控。”被白声搀扶着，沈浩走得一瘸一拐，而在他们背后，如同树枝般快速生长的肉色长条贴着墙壁蔓延而来，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走廊尽头下一个楼梯间，在左侧锁上的安全通道门背后。” 白声拖着沈浩，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蔓延过来的 “树枝”，他们显然快要被追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沈浩说道：“我背你吧。你再这样走下去我们两个都得被那东西抓住。” “啊？等等——” 沈浩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已经在白声的背上了。 “你好轻啊......”白声掂量了一下背上的重量，回头说道，结果发现搁在他肩头的那人转过了脸，眼镜有些歪。 “快走吧。” 沈浩的声音闷闷的。 白声感受着背上的人，这才发现沈浩要比自己矮上一个额头，骨架也要小了一圈，应该还不到六十五公斤，背在身上不算很沉。 很奇怪，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因为伤员不用再自己行走，两人的移动速度也一下子变快了。他们迅速地将那些“树枝”甩在了身后，拉掉了走廊尽头楼梯间里的安全通道门。 然而那道门竟然被密码锁锁着。白声皱着眉瞪着它，开始观察周围，有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以暴力破解。 “不用。”沈浩挣扎着从白声背上下来，扶了下歪掉的眼镜，一瘸一拐地靠近那道密码锁，仔细地观察了它一会儿，突然上手开始输入。 滴。密码门应声打开了。 白声疑惑地看向沈浩：“你知道密码？” “不……这是属于我的能力。” 高级黑客？白声猜测，但再高级的黑客也不可能看一眼就解开密码锁吧？ 白声撇了撇嘴，摁下了电梯。树枝样的长条没有追上他们，两个人顺利地来到了一楼，从演播大楼的侧门走了出去。 微冷的夜风刮过漆黑的地表，周围的写字楼半数的灯光还亮着，上班族们零零散散地从楼中涌出，远处层叠的高楼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勾勒出林港市繁荣的不眠之夜，与他们身后正发生着奇诡事件的演播大楼似乎处于不同的时空。 “那东西应该暂时不会追过来了。” “好，那我送你去医院吧。”白声说道。 沈浩歪过头，奇怪地发问道：“新选舞台选手比赛一结束就出现在医院里？你想上这样的新闻？” “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我也没有伤到骨头，回去包扎一下就行。”沈浩没有回答白声的问题，只是坚持一定不要去医院。白声只能由着他。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你脚受伤了，都没法开车。”白声说道，“我现在也不敢回宿舍。” 沈浩点了点头。 他们的位置离停车场不远，此时节目录制早已结束，大部分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都还在进行收尾工作，没有受到影响的选手也早应当回去或者出去庆祝了，而那些在楼梯间里的选手……白声心里一紧，和沈浩说了一遍他的所见。 沈浩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那些人可能没救了。” 白声心一沉：“你说什么？” “他们不会死，”沈浩斟酌了一番，“但是他们的思维会逐渐迟钝，渐渐失去与艺术相关的各种能力，可能变得五音不全，失去身体协调性……” “那不就等于废人了？” “这应该就是阿蓝的能力，通过特殊的接触方式，偷窃他们的作品，或者说，偷窃他们的创作能力。” “有其他人知道阿蓝的能力吗？” “大部分有点资历的艺人都知道。”沈浩承认道，“但没人阻止他。” “为什么？” “各有各的原因，有的是因为被阿蓝用他的能力帮助过，害怕被曝露出来，有的则是因为受到了胁迫，还有的......也许是觉得没必要揭露。” “……就这么放任他伤害不知情的新人？” 沈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声：“要真正摧毁他，就必须摧毁他庞大的信徒根基，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和他一样的‘准神’们了。 “他本来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可能偶尔会挑中一两个人，但这次听你的描述，他把被淘汰的选手都给当做了猎物。这有点不寻常。”沈浩陷入了沉思。 “我记得阿蓝就是以创作能力出名的艺人......所以，他所谓的‘创作才华’，都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沈浩笑了下：“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声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重。 “才华”对于娱乐领域的他们来说，是的确最重要也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它是最好的噱头，也是最难轻松获得的事物。 感谢阅读QVQ 在四万字以后，攻守双方终于有了一次毫不令人激动的身体接触。 （但其实他们认识第一天攻就已经触摸过受的身体内部了（？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错误的逃生方式 第14章 拐弯抹角找漏洞 白声跟着导航，开着沈浩的车穿过闹市区。 “对了，许晴曼想让我救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嗯？”瘫在副驾驶上的沈浩微微侧头。 “那些长条状的树枝，好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我怀疑，她可能是你说的那类，被阿蓝胁迫的人，被迫帮他做事，帮他抓走了那些选手。她之前故意把我拉到那个地方，让我目睹了阿蓝的所作所为——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我能救她？” “你可以找时间去问问她。”沈浩漫不经心地说道。 “上次安心妍蜕变失败的时候，她也——” 白声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上次安心妍蜕变失败的时候，他也是答应了她一个要求，说是要听她的故事。 而两次事件之后，他都顺利地从一种头疼欲裂，精神混乱的状态里恢复了正常。 “我不会是被下了诅咒什么吧？她们几个有这方面的能力吗？”白声转头问沈浩。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白声没有再问了，他停在红灯前。远处的高楼之上还有无数广告牌在闪动，它们还没有休息，舞蹈的女人穿着红裙在上面扭动着，和她身边的四个少女们笑颜明媚—— 跳舞的女人。 白声仔细一看，突然发现那个广告有些熟悉。 之前沈浩请他吃饭，他看到过。是安心妍早期在女团中的作品。 他记得最早的时候，安心妍变异失控，从嘴里冒出来的就是四个名字。 不会是巧合吧？ 红灯的几十秒很快就过去了，白声踩上油门，转头对好久没出声的沈浩说道：“你能找到那个广告视频吗？” “当然，”沈浩下意识地应答道，“只要是现在公开了的资料我都可以——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完成我答应那两位女士的承诺。而我现在似乎看到了一个突破口。” 沈浩皱起了眉，把伤脚换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上：“以你现在一星的水平去掺和这些是很危险......当然，今晚阿蓝的作为威胁到了你，的确有理由去报复他——” “我没有这么大胆的想法。”白声吓得差点闯了个红灯，“我只是想稍微弄明白一些事情。” “当然，如果最后......”白声想起了梁鱼在楼梯间里的惨叫，感觉心再次被揪了起来，“有办法让这种人得到惩罚，我也很乐意去做。” 沈浩一笑：“没事，我会帮你的。” 今天你想帮忙，结果把自己的脚给崴了。白声默默腹诽了一句。 “如果你能和安心妍达成某种共识，你会更加安全一些。” “为什么？” “因为她也和阿蓝有非常复杂的关系……具体我没法直接告诉你，有些秘密只要说出口可能就会有危险。” 白声了然点头。那他就更有必要了解了解安心妍的过去了。 沈浩带着白声来到了外环的一栋脱落了墙皮的老旧写字楼。 “这是音之匙的办公楼之一。这里没有监控，狗仔也不敢来，是藏身非常好的地方。” “为什么狗仔不敢来？” “因为这里有闹鬼的传说。”沈浩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笑得一边的白声有些毛骨悚然。 “放心，是因为这座楼房的电力系统有些问题。我们去顶楼的商务套房，那里的设施比较好。” 沈浩很快就处理好了他的脚，拿起他的公文包，抬头对白声说道：“你去找个休息室吧，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 白声看了眼表，发现早已经过凌晨一点。 “不留到明天吗？你今天都受伤了。” “不行，工作上的事情不能拖。”沈浩揉了揉眼睛，坚决地摇了摇头，“我马上把那个广告视频发给你，你自己看。” “你老板手下就只有你一个员工吗？”白声怀疑地问道。 “不是，但他交付我的工作只有我能做。”沈浩的话语类竟有些骄傲的意味，白声也不好再阻止他，只是心里油然而生对于社畜的同病相怜之意。 “好吧，但你还是早点休息，你还年轻——”白声一顿，他从没问过他沈助理的具体年龄，不过他的外貌看上去应当还算是年轻人，“不要这么早就把身体熬垮了，头发熬没了。” “……” 沈助理听到白声的最后那句提醒时，眼角隐蔽地抽了一抽，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 白声没管再管沈浩，他找了个休息室坐进了沙发里，手机上很快就传过来一个视频，是那个广告舞蹈的完整版。 白声两次看到它是都是被改成了新选舞台的宣传广告，然而，在沈浩发过来的原版视频中，这是一个甜品广告中的片段。 靓丽的五个少女是当时最火热的女团组合，她们穿着粉色裙子象征着粉色乳酪，光裸的小腿是白嫩蛋糕，中间红裙的安心妍是草莓夹心，巧妙地将食欲用软色/情暗示的方法激发，视频的最后，一群黑西装配墨镜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将之前少女们抛洒在地面上的“巧克力碎屑”一扫而空。 白声草草地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想起沈浩上次发给他过一些关于安心妍曾经组合成员的简略资料，于是拿出来和画面上的人对比着来看。 然而，又两遍过后，白声除了认出了广告中的四个姑娘分别是谁以外，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因为安心妍的特殊能力，他就算查到了这个视频的拍摄时间，他也会看过就忘。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广告？ 白声在接近结尾的地方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盯着屏幕开始沉思。 四五秒后，白声突然一震。 他发现，结尾的那些男性演员里，有一个和阿蓝很像。 白声迅速地放大屏幕，愈发肯定那些打扫碎屑的男演员里有一个就是阿蓝，虽然戴着墨镜，但那标志性的半长头发和文绉绉的气质太明显了。 白声感觉自己有了个方向——他无法确认安心妍的履历时间线，但他可以查阿蓝的时间线。 很快，他就从沈浩之前给他的资料里找到了阿蓝早期的履历，并且找到了他的确在六年前拍摄过一个甜品广告的记录。 六年前。 白声查询阿蓝的履历记录确定那时候的他已经出道了，刚刚发表了他的第一首单曲。 按照标准，这样的阿蓝也许至少有了一星准神的能力。 白声记下了那个时间。他还记得新选舞台开场时他唱了首安心妍刚单飞时的曲子——虽然他无法记得那个曲子发行的具体时间，但是他还背得出沈浩在资料里的注释：曲子里传达了那种面临困境时的强烈痛苦与挣扎感，非常真实，又充满了感染力。 这说明安心妍刚单飞的时候压力应当很大，而且从她失控时呼喊曾经队友的情况来看，她对这些队友似乎心存愧疚—— 也许当初安心妍所在的那个组合解散有着复杂的原因，而这原因可能与阿蓝有关。白声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要验证这个猜测，他必须要知道安心妍的履历时间线，然而要知道安心妍的具体时间线是不可能…… 不，不需要。白声突然想到，他完全不需要单独了解安心妍相关的时间，因为在她单飞以前，她队友们的履历应当与她是有大幅度重合的。 而这一定包含了她们解散的时间点—— 白声只要抱着想要了解另外四个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组合的念头去读她们的资料，大概率不会被迫失去那些时间的记忆。 茜茜、Missy、小糖、Anna这四个人从组合里退出的时间与安心妍的时间无关，即使事实情况的确是同一天，但这是独属于她们四个人的时间线。 白声选了名为“茜茜”的那个女孩的履历，发现她退出组合的时间正好是六年前，就在那个甜品广告后的四个月。 而且，白声接这读那份薄薄的履历后发现，茜茜自从七年后在公众面前的曝光度就迅速下降了，再也没有新作品出来，每隔一两年才会参加一个三流综艺，节目上表现平平，光博也不怎么更新，更新了也是广告文案。 的确如沈浩所说，还没死，但在公众视野下活得如同一个假人。 白声立刻想到了阿蓝的能力，他能窃取他人的才华，从而导致对方渐渐思维迟钝，失去所有的创作能力。 难道那四个人是被阿蓝剥夺了能力？白声继续猜测着，但又怀疑当时可能只是低星的阿蓝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抱着把问题弄清楚的想法，白声决定打扰一下正在忙于工作的沈浩同志，小心地推开了隔壁的门，。 然而推开门他才发现，沈浩正趴在桌上，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 夜晚的音之匙大楼一片黑暗，这间办公室只有一盏冷色调的台灯亮着，照得房间愈加冷清寂静。 他的背后，玻璃窗外，远处的城市中心依旧色彩斑斓，似乎永不沉眠。 白声缓缓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座位上的人睡姿别扭，闭着眼没有醒来，黑发从他头顶散落，落在眼镜架上，显得他比醒着的时候要乖巧不少。 “你来干什么？” 睡梦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冷淡而锐利，全然不是平时那副温和可亲的模样。 白声倒没觉得可怕，他能想象到平日里那副热情推销员的模样，肯定不是这位沈助理最真实的状态，因此对他现在眉头微皱，嘴唇下撇的严肃神情感到新奇。 但那严肃感很快就退散了，沈浩在认清来人是谁后，突然放松了表情。 “是你啊......”他抬起头来，目光涣散地望向白声，““我有一位同事，总是喜欢在我休眠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过来，搞恶作剧，非常烦人......刚才我不小心把你当成他了，我很抱歉——你有什么事吗？” 看着沈浩这幅模样，白声突然有些不忍心再让他动脑子了，他不禁叹了口气：“你都这么困了，不去床上睡一会儿？” 工作还没有完成......”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用说掉头发了，万一哪天猝死了怎么办？” “我不会猝死的，我诞生的使命就是为老板工作，如果哪天他需要我休息了，那我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白声闭上了嘴巴。 他隐隐感觉到沈浩的用词有些奇怪，但没有去细想。 而就在他闭嘴的这几秒这几秒，沈浩已经摊在了隔间的床上，闭上了眼睛，睡得仿佛死去一般安静。 白声叹了口气，拉过一边的毛毯盖在对方身上。 他从没见过拼命到这种程度的员工。如果以后有机会，他真想见见这位背后的老板，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手下到底员工这么忠诚地为他付出。 感谢阅读QVQ 后来的白声：哦，这位圾资本家原来就是“我”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拐弯抹角找漏洞 第15章 狡猾的情报贩子 节目组将淘汰的环节放在了下一期节目的开头，分成单独拍摄的一个室外场景，凉风习习的露天舞台上，五位导师中的莫前来主持这个略显残忍的环节，他依旧穿着那身银色西服，神色温和，在宣布名单的时候表现出适时的不忍和无奈，让现场的气氛处于敲到好处的温情与凝重之中。 虽然所有选手早已知道了结果，但是当众宣布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始哭泣。 那哭泣不仅仅带着不甘和失落，还有带着恐慌和绝望。 白声早上急匆匆地赶回来，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还没能完全消化，因此还处于失神状态，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场上的气氛。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位舍友梁鱼，出乎意料的，他的最终排名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进入前二十，反而处在一个极端尴尬的位置，二十一，因此也在淘汰行列中。 他曾经说付，如果没有按照公司的要求进入前二十的，他将遭遇的绝非仅仅是责难。 没有人知道这些落选者们会遭遇什么。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成为一星，粉丝们的热爱与追捧已经让他们开始了奇怪的变异，但没有了平台，没有了资金的支持，他们很快就会退出已经足够拥挤的公众视野，新的选秀很快就会开始，他们将成为被抛弃的偶像，渐渐变为凡人，亦或是…… 变成更可怕的东西。 特别是那些被阿蓝摧残过的选手。 催泪的音乐适时响起，莫前在报完了所有名单以后又开始讲话，他的嗓音磁性而动听，话语里又充满了鼓励和希望，无论是留下来的，还是离去的，全都深受感动，抱作一团，哭着相互加油打气。 刚才萦绕在选手之间那种阴郁恐慌的气息突然消散。 白声在前十名的选手中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敏锐地感觉到场上的气氛变化得极为不自然，仿佛一个故事到达了提前安排好的转折点。 你要流几颗眼泪，他要拥抱谁，我要说些什么告别祝词，都如同一场木偶戏般在上演。 白声缓缓抬眼，望向台上的莫前，突然发现那银色西服的文雅男人也在看着他。 他心里一怔，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慢慢地转开了视线，自然而然地和身边的人一样开始流泪。 难道这是莫前的能力？白声猜测着。 淘汰环节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人群散去，白声迅速地走向了导师们离开的方向。 在今天早些时候，他给安心妍发了一条消息，希望能与对方找个机会交流一下。白声本以为他还需要再透露一点信息才能让安心妍同意，没想到对方直接发过来一个时间和地点。 “今天录制完成后，到五楼贵宾休息室附近等我。” 安心妍很快就来了。 她似乎并不介意在白声面前显露出不符合公众认知的形象，点了支细烟，徐徐地抽了一口。 “陈轩——不是，算了，管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他让你和我来谈话的？” 白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曾经所在的那个组合，其他成员都被阿蓝‘杀’死了，对吗？” 安心妍夹着烟的手一抖。 接着，她瞪向白声，目光锐利得仿佛瞄准了目标的捕食者。 “是他告诉你的？”安心妍的声音低沉。 “不，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白声摆摆手，笑道，“我也没想到这是真的。” “呵，你别替他说话了。如果没有他拐弯抹角的提醒，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抓住那些漏洞。”安心妍狠狠地抽了口烟，语气嘲讽，“然后呢，你知道了这个，然后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还记得那天的承诺，您说希望把她们的故事讲给我听，我觉得我应该当好这个观众。” 安心妍皱起了眉，接着突然笑出了声。 她不怎么文明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我曾经的那几个队友的确被那个无耻的小偷伤害过。他在她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悄悄地接近，剥开了她们的脑子……” 安心妍皱起了眉，似乎是不愿意回忆她曾经的所见所闻。 “然后她们就渐渐地变得迟钝，记忆缺失……而我则在那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发展放弃了她们，离开团队，选择了一个自私的出路。 “所以我一直都对她们很愧疚。” 白声没有表露什么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他昨天晚上对不少淘汰的选手出手了。” 安心妍微不可见地瞳孔放大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做得很隐蔽，是在节目录制的时候就开始动手的。”白声说道，“我因为亲眼看到了这件事，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我进入这个圈子才没多少日子，不可能说出什么有分量的话，但我觉得他昨天的那种行为，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 “既然世俗的法律无法制裁这种行为，我相信圈子里总有手段能够对付他吧？” 安心妍似乎还沉浸在白声刚刚说的话中，好久才回过神来。 “的确，你说的没错，他既然对选手动手了……”安心妍冷笑了一声，“就已经是破坏规则了。新选舞台上的选手不可以随便动，这是我们默认的规矩。 “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甚至应该……消失。” 这下轮到白声吓了一跳。安心妍这意思，难道是要杀掉阿蓝？ “你在想什么呢，”安心妍似乎看出了白声的担忧，嗤笑一声， “那个人没和你说过吗。我们的任何能力都无法用来杀人，否则我们早就自相残杀到没有活人了。 “能杀死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这我还真不知道。”白声诚实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真的想对付阿蓝，就必须破坏他粉丝们对他的信仰。”安心妍缓缓说道， “对于他这样一位四星，这是一件非常精细，危险的事情。” 听到这里，白声心里突然有了个灵感。 “阿蓝的招牌不就是他优秀的创作能力吗？他的粉丝对他信仰的来源就是来源于此吧？” 安心妍点了点头。 “那我们如果能用充足的证据证明他的作品都抄袭自他人的创意，是不是就能把这种信仰给破坏了？” 你说的对，但这还不够。如果能抓住他，我有能力逼迫他说真话，甚至把那些真话都录音录下来，但如果他的信徒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么这一切行为就都没有意义。” “所以，意思从他的粉丝入手？” 安心妍点点头：“想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还需要一些帮手。” “许晴曼老师也许会愿意。她也对我表达过类似求助的意愿……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对我。” 安心妍先是疑惑，接着再次笑出了声，“陈轩那个狡猾的消息贩子，看来还真捡对人了……”， “沈浩，他还是个，消息贩子？” 白声对沈浩被这样称呼，觉得既意外又合理。他的确知道得多，仿佛整个娱圈的信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他那副精英文雅的模样实在很难和狡猾的商人搭上边。 安心妍伸出五根手指来：“他曾经用这个数卖给我一个信息，因此我们才有了一些交集。” “五，万？”白声猜测道。 “加个零。” 白声闭上了嘴。他曾经的存款还不到这个数的零头。 “他几年以前突然出现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拿着几封几位大投资人的推荐信左右逢源，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很多人的信任，”安心妍回忆着，“无论多么隐秘的资料消息，他都能拿到。当然，开价也很高。 “但他不会一直停留在某个公司，或是某个人身边很久，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几乎没有人真正认识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没人了解他。” “他想捧红我。”白声格外直接地交了底。 安心妍沉默许久，突然眉毛一挑：“谢谢你带给我这个情报，怎么处理阿蓝我已经有了想法，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再通知你的。” 就这么简单？白声还想问些什么，却直接被安心妍赶了客。 于是他心中的焦虑又多了几分。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宿舍楼，走到他已经住了好几周的房间，打开了门。 里面的两张床干净整洁，看起来昨晚没有人来睡过。 梁鱼昨晚也没有回来？白声想着，走进房间里，突然发现他桌上放着那部碎裂的手机， 手机下面压着一叠钱，大概有上千元。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抱歉”两个字。 白声凝视那张纸片许久，长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环视房间，发现早已经没有梁鱼的行李了。淘汰环节结束后，那些失败的选手早就已经离开了节目组。 些微的寂寞感涌上白声的心头，他拿出早上沈浩塞给他的新手机，打算给梁鱼发一条信息—— 就在这时，白声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你是在找我吗？” 梁鱼的脑袋从白声背后伸了出来。 感谢阅读QVQ 嘿嘿嘿，我爱jump scar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狡猾的情报贩子 第16章 新室友 白声迅速地退开，警惕地望着那个梁鱼。 那看起来是个人。仍旧是那个皮肤白净的小男生，脸上笑容爽朗，仿佛白声来到这间宿舍的第一天看到的梁鱼。 但这也说明了这不可能是真正的梁鱼。他的精神状态从第一次演出以后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面前的人就像一个过分完美的幻影。 “你很敏锐嘛，这么快就能察觉到。”“梁鱼”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不需要挖空心思扮演这位小朋友和你说话了。” 白声悄然地往门的方向后退，一边盯着那个奇怪的“梁鱼”。他基本上已经猜到这是谁了—— 昨晚他亲眼看见阿蓝可以套上那些被他撕开的“皮囊”变化成那些人的样子。 “真可惜我记性不太好，昨天没有看清你的脸，所以一个个找过来，直到现在才找到你。你在电梯里倒是挺凶的，和你在台上的完全不一样。” “别怕，我没想对你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这太过浪费了……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你也看到我所拥有的能力了，它能给你带来很多好处。” “抱歉，我不是很感兴趣。”白声干脆地否决着，一边往走廊那边倒退。宿舍里没有摄像头，但走廊上有，如果可以走到摄像头的视线范围内，那么他就不用担心—— 肉色的长条突然从门外探了进来，翠绿色如同宝石的眼珠正在上面滚动着，阻拦住了白声走出去的脚步。 有了昨晚的经历，白声知道这些看起来无害的长条拽人力气有多大。他相信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强硬突破。 “好吧，您想合作什么？” 白声迅速服软。 “你这样的讲话状态才比较讨喜。”“梁鱼”赞赏地点点头，“我想要合作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在特定的时候把你的身体借给我。而我会把我所借到的那些创作思路无偿分享给你。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也希望在你发展的路途上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一听就非常危险。白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然而还没等他相好到底要怎么说出口， “梁鱼”就笑着走了过来。 “当然，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需要你身体和大脑的使用权限，趁现在还空，我先把这件事完成了吧。” 他话音刚落，白声背后那些肉色的长条就过来把他一层层地捆紧，让他无法动弹，面带笑容的“梁鱼”则伸出了手，抓住了白声的脑袋。 不行。 不能被这个家伙就这么抓住了，虽然我脑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但是……白声快速地思考着，但一时间完全找不到能够自救的方法，而此时，他脑袋上的那双手正用力地掰扯着他的头发，掰得白声头皮一阵阵发痛。 “不对！” “梁鱼”突然发出惊呼。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碰不到你的大脑，为什么你没有——你的头皮有这么厚吗？”“梁鱼”气急败坏地使劲扯着白声的脑袋。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声选手在吗？选手们现在要开个临时会，打了你几个电话都没接，出什么事了吗？” 门外有人呼喊道。听脚步声，来的应当不止一个人。 梁鱼长相的阿蓝瞬间放开了白声，他面色铁青，似乎在抱怨自己的倒霉，怎么这时候会有人突然找过来。 “我们先走。”“梁鱼”低声说道，那些肉色的长条迅速从白声身上抽回，卷住“梁鱼”，飞快地从窗口消失了。 只是有一根长条在窗台上稍微迟疑了一会儿，留下了一小颗翠绿色的东西。 那是一小块带着指甲油的指甲。 白声不敢大意，他小心地用桌上的一个夹子拨弄着那块亮闪闪的绿色，结果它一下子碎裂了。就像玻璃屑一样撒在那一小块地方。接着那些碎屑自行运动起来，组成了细如蚊子腿的几个字。 “两个小时后见。” 这是什么意思？许晴曼想要和他见个面？但为什么要用这样诡异的方式与他交流？现代通讯工具不好吗，还是说，她有什么难处？ 白声抱着无数的疑问去参加了那个临时会议。 所谓的临时会议主要是针对接下来的赛段提前安排。接下来二十个选手面临的环节较为轻松，一个综艺性质的娱乐环节，一个是选手们需要完成的短视频拍摄，专门作为选手日常特辑播出。 白声听得心不在焉，虽然刚才阿蓝企图掰开他脑子的行为因为未知等到意外似乎失败了，然而他还是担心阿蓝说不定会继续来找他。 他真正意识到，作为一个无权无势，也没有具体特殊能力的小选手的确活得的确不容易。如果他真正进圈子，无意中得罪了什么大佬，也许无声无息间就会被搞掉了。 “如果你担心的话，等会儿和许晴曼交流的时候和我保持通话。”沈浩听了白声的，“语音，视频都可以。只要你和我之间保持一个不间断的通讯状态，我就有方法保证你的安全。 “阿蓝这种表现极为反常，他也许已经处在失去理智的状态。虽然不知道造成他失去理智的缘由是什么，但这意味着他的行为可能会非常冲动。我会用合适的理由请求节目组帮你搬去一个双人宿舍，不管怎样，他不可能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动手，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除非他彻底疯了。” “好的。” 白声刚刚挂掉电话，窗户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打声。 一根肉色的长条正在那儿拍打窗户。 这…… 白声走过去，没有打开窗户，盯着那根长条，神情戒备，保险起见，他吧刚才还没挂掉的电话放到了兜里。 “你知道我是谁，对吧？”两块绿色的指甲破碎在窗户外，组成了蚊子腿粗细的文字。 “对。你昨晚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向我求救。”白声问道，“你现在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和我对话呢？为什么你现在还在帮阿蓝？” “因为我的大脑曾经对他开放过。因此他能监控我的行为。但他无法监控我的‘手臂’。” 手臂？白声仔细地打量了会儿那于他而言已经格外熟悉的肉色长条，对这个真相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抛开它有些可怕的外表，这“手臂”坚韧结实，可以随意延长，确实很有用。 “为什么你要找我呢？”白声继续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选手，并没有特殊的能力——” “你有。”绿色的指甲碎很快组成文字，“你没法被阿蓝侵入大脑，这一点中午的时候已经证实了。” “…….他不是说，是因为我头皮太厚扒不开吗？” “……”绿色的碎屑组成了一串省略号。 “你的身上的确有特殊之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很多其他人也知道。” “我没法写太多字。说不清楚那个特殊之处。” “我只保证一点：我会把他这几年偷过哪些人都告诉你。” 白声皱起了眉。就算交给了他，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披露出去——即使有安心妍帮忙。 “好吧。我明白了。” “谢谢。我只希望你能够有机会帮助我——以及更多还没有彻底被他剥夺思维的人，脱离他的掌控。” 绿色碎屑在组成这样一句文字以后彻底消散了。白声愣神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兜里传来人的声音。 “她能提供的信息我也能提供。” 白声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和许晴曼谈话之前把沈浩“揣”在兜里了。 “而且我提供的信息一定比她的更丰富。” 不知怎的，白声从沈浩被电流扭曲过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些微妙的情绪。 “可你从前并没有想要揭露阿蓝的恶行。”白声好笑地说道。 “因为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沈浩平静地说着，“对了，你的新室友就要来了。接下来在宿舍里你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 白声新获得的室友是他的熟人——杨洛。 他和第一天到来时的模样也大不相同了。那时候的杨洛是个脸庞圆乎乎男孩，带着些许稚气，虽然很害羞，但至少是充满活力的。然而此时站在白声门口的男孩瘦得不成样子，眼底青黑显示出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等到休息了。 当他抬起眼望向白声的时候，他的目光显得浑浊不清，仿佛积蓄了过多的情绪。 “我的状态还有些不稳定，半夜偶尔会被噩梦惊醒，发出尖叫，白声哥，很抱歉，我可能要打扰你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做室友……” “没关系，进来吧。”白声友善地摇了摇头。 杨洛瘦削的脸庞上显露出些微笑容，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行李，放好那些随身的日用品，接着拿出粉色的“糖果”。他直接将三五片药片塞进嘴里，水也未喝，直接生吞了下去。 一瞬间，他脸上显露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被压制在了那一次吞咽之下。 他换上了一个看起来毫无问题的微笑：“我没事的，声哥。” 白声却觉得分外难过。 感谢阅读QVQ 隐隐约约地吃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新室友 第17章 新的热搜 下一个环节的拍摄定在了两天后。白声一边投入练习之中，一边开始关注社交网络。 在新选舞台词条之下有一条讨论，是专业人士对四十个选手综合实力的点评，作者引用了娱圈“实力唱作人”阿蓝的观点，认为除却外形和基本功，创新力是一个艺人能否长久走下去的关键。借此那位作者对四十个选手进行了一个排名。 有趣的是，许多已经被淘汰的选手被排在了最前面。他对这些选手进行了详细的评判，认定他们都拥有独到的才华可惜不被普罗大众上市，那位作者为这些选手感到惋惜的同时，批判了了一番当代娱圈不重视原创的浮躁氛围。 白声总觉得这幅口气格外熟悉。 他第一天个人才艺表演赛的时候，阿蓝就和许晴曼关于这个话题有过一场争论。 之前沈浩说过，阿蓝的状态不怎么正常，似乎是有些失去理智，所以才会一下子偷窃那么多的选手的脑子。 白声尝试着把自己代入那样的情境之中想象了一下，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原因。他还记得那晚在楼梯间里看到的景象，一下子偷窃那么多的人……是因为很急迫吗？ 是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将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或者威胁？ 白声想到白天，阿蓝是用梁鱼的样貌来和他见面的，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和他套近乎，但本质上没有必要，因为他并不是要用梁鱼的外貌来骗取信任，他最终要的只是白声的脑子而已。 他会不会因为吞噬了太多人的思维，以至于很难维持自己本身的模样了？ “变异失控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过多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从而被自己的能力反噬？” 白声一边想着，一边去找沈浩求助。 “有可能。”沈浩迅速回答道。 于是白声又把刚才看到的那篇疑似阿蓝亲笔写的长文发给了沈浩。 沈浩：一般都能查到IP地址。但是你要我查屏幕背后的人是谁吗？ 白声：查不到也没事—— 沈浩：不，我查得到哦。 白声：…… 沈浩似乎是忙完了，没有再给白声发信息，而是直接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那个账号经过我确认，的确应该是那位的账号。” “会不会，阿蓝剥夺他人的思维能力，这种能力也在剥夺他自己的思维能力。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出了问题，他才需要‘杀死’更多的人窃取他们的思维，来掩盖他已经出问题的事实？”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这意味着他在公众场合出错的概率变大了。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但这也说明他变得更危险了——因为他可以变成任何他曾经窃取过思维的人。” 白声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抓到了某个点，但还没有完全到达。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那个似乎是阿蓝小号的账号，发现它开始发博是在三年前。 而贴心的沈助理刚刚把这个账号的所有相关信息都发了过来，相关信息里，这个账号的注册年份是七年前。 而在大约在三年前，这个账号有一次大规模的删粉和删微博记录。 几乎不需要推理，白声猜测这个账号曾经应该有另一个主人。 “我还有一些更有趣的发现，”沈浩说道，“那个账号还有许多关联账号，你可以看看一看。” 白声立马打开沈浩发过来的那几个关联账号，它们都是当前具有相当活跃度的音乐评论类账号，虽然不算大KOL，但至少拥有一定量的粉丝，经常发表一些长篇评论。 而且与那个账号相似的一点在于，这些关联账号也是注册时间很早，但开始生产内容却是在近几年。 “它们也都经历过大规模的删博删粉，是吗？” “没错。” 白声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猜——这些账号很有可能来自阿蓝曾经窃取过思维的那些人。” 沈浩点头：“我可以去查验一下。” “你怎么什么都能查到？”白声领教过沈浩那比黑客还要恐怖的开锁技能，不尽的对他能力的底线更加感到好奇。 “是的。”沈浩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就是老板当初看重我的理由。” 白声则把这个情报告诉了安心妍。 “感谢你的情报。”安心妍说道，“不过你只是一个小新人，这种脏活累活就不用赶着上前了。只是靠着那个情报贩子，你也没多少的资源。” 意思就是全部交给她来做。白声听出了这个意思。安心妍似乎对于搞倒阿蓝这件事非常积极。 白声隐约觉得这背后有着其他原因，但他插不上手。 他也没时间插手。 新选舞台还要继续录制下去，接下来的综艺性质的环节就是团建游戏大杂烩，带上一点竞技性质。面对游戏年轻人们总算还是热情的，没有了考核与淘汰的压力，备受折磨的选手们总算在舞台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声哥，我们一起组队玩那个两人三脚吧。”欣欣突然凑过来说道。 自从上次比赛结束后，欣欣和白声关系一直不错；似乎是因为上一次他们的舞台又获得了好评的缘故。至少欣欣目前排名已经稳定前三了，而且她也不怎么需要大量服药来稳定精神状态了。 “因为喜欢我的人要远远多于辱骂我的人。我的粉丝们让我稳定了下来。这种交互真的很神奇，有的时候我几乎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喜爱就在我的血管中流淌，让我状态越来越好。” 欣欣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既兴奋又自豪。 因为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们两个，白声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请求，显得不太客气。 “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但我最近需要这方面的热度。”欣欣绑好两个人的鞋子，在摄像头看不见的角度对白声说道，“你没发现其他选手们早就有各种各样热门CP出来了吗？我还是不太喜欢和同性组CP,所以就选你了。” “我明白了。”白声理解欣欣的选择—— 只不过他被当成工具人了而已。 “刚才那条，那条可以重来吗，抱歉，我的声音在发抖，可能录下来效果不太好……” 而就在白声和欣欣旁边，杨洛正在和一个摄像鞠躬道歉。他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抖，需要花很久才能克服那种恐惧情绪。 “他就算在决赛里进了最终的九人名单，也不可能在圈子里长久地生存下去。”欣欣带着些许轻蔑和怜悯地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能适应，以后也无法适应的。” “你觉得这是他的错？”白声突然问道。 欣欣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吗？ “他根本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坚持呢？” 白声不再说话了。 他自己在舆论上的声誉一如既往平淡而没有波澜，在第一次以惊艳的“魔法师”形象登场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热搜了，倒是有一部分比较稳定的粉丝天天追着他的账号，而这次综艺游戏环节还有观众名额，白声远远地能看见有几块写着自己名字的大塑料牌在远处摇晃。 他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的人在举着牌子。白声也许在网络上和他们的账号打过照面，但终究没见过真人。即使是在网络上，他们也是一群人在那边一遍又一遍地表达喜爱与崇拜，而他在这边沉默的接收。 更何况大部分时候都不是他自己在操纵账号——沈浩非常热心地将账号管理的任务接了过去。 如果他们知道半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在街上濒死的流浪者，他们还会用如此热烈的情绪来崇拜他吗？或者他现在失去一切排名和荣誉，那些人还会一样追随着他吗？ “喂，白声哥，专心。”一边的艾欣欣突然轻推了他一把，让他脱离了漫游的思绪。 而紧跟着他们的摄像机紧急抓拍下了这一幕。画面里，面容精致的女选手嗔怪地推着旁边的男选手，而男选手则恍然大悟般回过头。 “艾欣欣白声” 终于，在新选舞台播出两周以后，白声再次用一个摆拍而成的组合CP上了热搜。 感谢阅读QVQ 这章改成这样有点点害怕被骂，毕竟和受连手都没牵过竟然和女配炒cp了（滑稽） （就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能不能把想写的东西正确地表达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新的热搜 第18章 新闻 “啊啊啊！我就说白声哥哥和欣欣姐姐超配的，霸道妹妹和内敛温润的学长哥哥！” “亏我之前还偷偷嗑白声哥哥和杨洛弟弟呢，他们一开始的排练花絮里超级有爱啊，剪辑什么脑子啊，把这俩人凑在一起......” “我更喜欢他和小花妹妹的！小花妹妹这种活泼可爱的和成熟稳重的大哥哥就很配啊有没有！” “哎呀，声声能上热搜就已经不错了。我们不要再奢求了。我倒想嗑他和我的CP呢。” “上面的不要做梦了。白声哥哥是我的。” ...... 白声看着那些暴增的评论，感觉有点超乎自己的预料。 “他们在干什么？” “帮你增加热度。”一边的沈浩从容地回答道，“如果你想要一个听起来不那么糟糕的答案。” “那比较糟糕的答案呢？” “释放他们的欲//望。” “......确实够糟糕的。”白声不敢再翻下去，害怕自己和新选舞台上的每一个选手都来一遍排列组合。 “不止选手，有的时候和身边的工作人员，甚至和他们的宠物，甚至非生物都可以。” “听起来好像我是在红灯区工作的，还是下限很低的那种。” “可以这么理解。”沈浩冷静地同意了白声的观点，“追逐偶像是目前人类最轻松最直接的放松方式，大部分时候不需要付诸高级脑力劳动就能获得足量的愉悦。而且如果他们只想隔着屏幕享受精神愉悦的话，大很多时候还是免费的。他们只需要付出爱和崇拜就够了。” “怪不得成为偶像会变异。”白声不禁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做偶像其实更像抚慰众生的圣人，早就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沈浩没再和白声接着讨论这个话题。他在视频通话的另一边正埋头整理电子文件，看起来格外忙碌。 “你的第三个目，也是这次新选舞台上最后的目标，是在新选舞台获得最终的出道位。”他说着，一边将一份文件传给了白声，“出道位可以保证你的商业合作与曝光率，也能赋予你更大的发展自由。我希望你最好能获得它。” 白声现在的排名一直在第十位和第十一位晃动，看起来要挤进前九位似乎还有些难度。 “你该学着去运营自己的人设了。这对于你稳定人气有非常大的作用，也能帮助你快点晋升二星。”沈浩提醒道。 “人设？” “你第一次表演时的那个就不错，上了热搜，大家也很喜欢。你平时对着镜头，刻意让自己显露出那样的特质就好了。” “但这不会很累吗？”白声有些犹豫，“这意味着我得在镜头面前时刻保持表演的状态。” “当然。只要在镜头面前，你就必须表演出你最吸引人的模样。” ------------------------------------- 舞台上留下来的二十个选手面对最终角逐，紧张的气氛很快就回来了，选手们先是要与导师进行一场合作表演，最后则是一次小组的集体演出。 当然，是新的小组。因为原本的人不可能聚齐了。 而导师合作舞台，由每四位选手和一位导师合作。除了前四名有自由选择导师的权利，后面的选手只能通过抽签的模式选择导师，这让节目更具有了刺激性。 稳定在第十第十一名的白声抽到的是张木原。 张木原是五位导师中话最少，存在感也最低的，一方面是因为他资历最前，年纪最小，在那些前辈面前似乎不怎么好发言。 另一方面，据之前选他做导师的选手说，他私下里性格也是如此，话很少，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给人很难亲近的感觉。 “但木原老师人挺好的，最喜欢给我们带零食了。” 他手下之前的选手这么说道。 四个学生和一个导师，整个表演精简了很多。张木原选了一首适合编舞的歌曲，请白声稍微做了一点编曲上的改变，好让他这个可怜的只会唱歌的家伙有了那么一点表现空间。 这是白声第一次在新选舞台上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个糟糕的偏科生。 不过张木原的确如传闻里的那样对人不错，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认真负责，特意多留了一段时间教基础不好的白声那几个比较困难的节拍动作。 “失语症。”整个排练说了不超过五句话的张木原突然开口道。 今年二十二岁的他面相还有些少年气息，一头短发漆黑服帖，身形瘦长而灵动，一看就是为舞蹈而生的人。 “我的病。”张木原补充道。 白声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心里涌起一阵同情和敬佩——他记得失语症要么是先天性疾病，要么就是后天的脑部重创。无论哪种，对一个人来说都是极为不幸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透露这个问题呢？ “这是代价。”张木原声音平淡，词语一个一个从他嘴里说出来，“刚出道，我不太会说话。粉丝认为，我沉默寡言。 ” “我没改变这种印象。然后，我变得沉默寡言了。” 白声一时间没有理解他话的意思张木原张开嘴，努力了好一阵，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他们眼中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我的失语症，是因为他们。” 白声感到了一阵寒意。粉丝对偶像的喜好与期盼造成的变异，也可能完全朝着负面方向发展？ “那你的粉丝们知道吗，你曾经并没有这个疾病？” “对外宣称，我从小失语症。”张木原迅速摇头，“说出真相，不可能的。” 的确，要是粉丝们知道他们的喜好反倒害了偶像，他们会相信吗？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白声突然问道。 “你能救我们。” “什么？” “你可以拯救我们。”张木原轻声重复道，：“从他的注视里，拯救我们。” 这是白声第三次从这些高星艺人口中听到“求救”。第一次是安心妍，她请求他去救她曾经的队友，后来是许晴曼，她请求他拯救她自己，现在是张木原，他请求白声拯救“我们”，而且是格外直白的请求。 “我们”，代表了哪些人？ “为什么我能拯救你们？” 张木原无言地微微摇头。 “你是闯入者，意外来到这个比赛。名单上突然有你。这很奇怪。新选舞台从没意外。 “这，和我们变异一样。是非自然的。就像神迹。” 因为比赛前八个小时我还带在垃圾场等死，然后才被捡了回来，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的意外。白声想着，却又对沈浩的能力感到好奇——他是怎么坐在在开赛前这么一点时间临时塞进去一个选手的？这么久比赛下来白声已经基本了解了新选舞台，知道它是当前规格最高的选秀节目之一，要往这样的节目里临时塞人，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权的问题，节目本身的应变能力也必须超脱一流。 “所以你能拯救我们。从他的注视里。”张木原又重复了一句。 白声没来由地又打了个寒战。他被张木原神神叨叨的语气着实吓到了。 “从他的注视里？他是谁？”白声谨慎地问道。 “你没，见过他？”张木原疑惑地歪头，“他无处不在。” 说完这句话，张木原突然望向了镜子。 白声也跟着转头子—— 镜子里只有他和张木原。 “他无处不在。但，大部分人，不记得他。”似乎看出了白声的不适，张木原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直到他练习，甚至还提早了十分钟让他下课。 叮咚。手机推送新闻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自从某次被沈浩建议以后，白声终于习惯在非工作时间将手机提示音打开了。 “我原来习惯下班的时候关上提示音，让自己清净一点——虽然这从来没让我逃离加班。”白声那时候是这么解释的。 如今他倒是需要适应反过来的生活了。 从练习室里走出来还是傍晚，金色的夕阳穿透走廊，白声拿出手机，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标题正醒目地呈现在标题栏上： “创作才子李蓝偷用大量账号发表音乐评论”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白声想起安心妍之前承诺自己会对付阿蓝，自己才把那些资料传给她没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这条标题并没有用多少过分的字眼，甚至也没有将阿蓝真正的行为讲述出来，因此下面的评论都显得有些疑惑，甚至是怀疑—— “有很多小号做音乐评论这不证明人家阿蓝老师热爱音乐吗？一个艺人有很多小号很奇怪吗？” “对啊，这种故意找茬扒人家小号的行为才恶心呢！” “是不是有人想搞阿蓝老师啊？” …… 纷纷扬扬的评论迅速赶来，不同意见的人很快就吵成一团，特别是阿蓝的粉丝们，他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开始发布澄清评论，而且他们似乎继承了他们家艺人的毒舌特质，将那些表示怀疑的评论一个个语气强硬地反驳过来，。 半个小时后，那些热搜前排的新闻只剩下阿兰官方后援会认证的几个高权重账号的评论留在前排。 这算是失败了吗？白声心想，却又觉得安心妍不至于只有这种手段。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观望。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新闻 第19章 尖叫 倒数第二场公开演出，白声在张木原小组里得分并不高，他仿佛在排行榜第十名彻底扎了根，一动未动。 这不能怪导师也不能怪他，他们不仅擅长的领域不同，而且审美也不尽相似，自从张木原那次神神叨叨的讲话之后，白声也不怎么敢和他独处了。上安心妍蜕变失败的景象虽然似乎已经被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屏蔽了，但依然留下了巨大阴影。谁知道这次还有没有贴心的助理来帮他呢？ 许晴曼每天会让她的“手臂”送过来几枚指甲，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顺眼的缘故，白声看见那些肉色的长条已经不再恐惧那些指甲会幻化成文字，写的都是许晴曼所知道的那些曾经被阿蓝剥夺过思维的人。 白声将这一个个名字和沈浩总结的那些账号联系在一起，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不出名的小艺人或是昙花一现的选秀选手，在广袤的信息海洋里短暂地存在过。 他们也许短暂地被爱过，被众多的目光注视过，但最终只是在汪洋之上掀起了一小朵浪花，迅速地离开人们的记忆。 白声仍然像那条热搜发布之前一样，将那些信息全部传给了安心妍。 “白声哥，你还不休息吗？” 杨洛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白声急忙收起手机，从窗台边转过身，看到他的室友杨洛在睡前刷牙，满嘴白色泡沫，看起来没有之前舞台上那么苍白了。 “哦，我在想一些事情。”白声随口敷衍道。 “原来你也会有烦心事啊？”杨洛好奇地惊叹道，但很快意识到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妥当，“我是说，你看起来，一直精神很稳定，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有吗？”白声疑惑道。事实上，如果计算一下，从参加新选舞台以来，他受到的惊吓的次数可不少。 “我从没见你吃药。”杨洛说着，眉头就撇了下去，“而我到现在药物的剂量都没有减小过比起你来我真是太没用啦。” “但那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那些事。如果把我代入你的那些经历，我也会像你这样恐惧很久。”白声摇着头，缓慢地说道，“人应该有正常的情绪，强制用药物用外力将它压制下去，在我看来只是在伤害自己。” “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了。”杨洛抱着枕头靠在床板上，“希望能安安稳稳走到节目最后就行了。” 白声笑着问道：“那你本来的追求是？” “我原本妄想过能够排进最终的九人出道位呢！”杨洛笑道，瘦削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光彩，“当初公司和我说，如果我能进入最终出道位，就给我足够的钱养我妈妈。” “......你的妈妈？” “是的，我爸爸去年死了，只剩下妈妈了，然后她也是去年失业的，还得了病，在医院。”杨洛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他说着，突然又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高中也没有念完，能赚钱的只有来这里啦。” 作为曾经失业大军中的一员，白声完全能理解杨洛的选择。他也没问杨洛为什么不去找一些虽然赚钱少但是要求更低，更踏实的工作。 他不是没有在那四个月里做过类似的尝试。但餐馆不需要更多的服务员，物流不需要更多的快递员，道路上也不需要更多的清洁工了。仿佛一瞬间，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劳动力过饱和了。 这是白声所能感受到的这个世界的“变异”。 “不过我也看开了，反正只要能参加决赛，我就能有奖金。到时候妈妈维持生命应当就没多少问题了。”杨洛叹了口气，“倒是我那几个队友，他们都淘汰了，估计过得不会很好。” 白声想到了杨洛背后那个在他失控时火上加油的公司，有些担心他是否真的能如愿。然而，看着这个小男生满脸希望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 倒是他自己，对能不能进入前九位之前一点都不着急。不过听到杨洛讲起这件事，也不免有点担心起来。 沈浩向他确认过，就算他没有进入前九也不至于把他扔回垃圾场。 “那我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沈浩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这么对他说。 “但如果你没有进入前就，那么很抱歉，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我难道现在没在听你的吗？” “你只是采纳了我的意见，但你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你可以选择你的队友，选择用什么表情迎接台下的观众，选择每天的穿着，妆发，走路的姿态，选择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沈浩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如果你完全听我的，这些就要全部按照我的来，这样能确保你能精确地按照我规划的思路发展。” 听起来的确有点糟糕，白声想，就像一个操控一个失去了自由意志的人偶。 “你这样‘操控’过其他人吗？” “没有，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每天完成老板的工作就够累了。” 看着视频对面依然埋头文件的沈浩，白声心里又不自觉地泛起一点同情——自从上次提出用通讯手段保证安全以后，白声经常会在独处的时候和这位助理通话，对方也完全没偶反对，甚至还挺乐意的。 简直像个不知疲倦的人工智能。白声想到，不过记起上次沈浩看了眼密码锁就破解的能力，他觉得比起最高端的那类人工智能，沈助理甚至还要更优秀一些。 “你下午不是有粉丝见面会吗？” “对，所以我现在是空的，有时间胡思乱想一下。” “有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短视频怎么拍呢。” 不知为何，虽然屏幕对面的人发来少见的有些情绪化的言语，白声却笑出了声。 “好，好，我会去好好准备的。” 发完这一句，白声便收起手机，开始思考刚才对话里所说的那个短视频。那是决赛之前每个选手都要准备的一个项目，这次新选舞台别出心裁地将最终比赛的宣传全权交给了选手们，他们必须自己拍摄一个三分钟左右的宣传视频。 白声想唱自己以前的作品，毕竟他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有信心。但是用什么形式唱，唱什么，他还没决定好。 ------------------------------------- 见面会规模很大，节目组包下了演播大楼附近一个八百人的会场，而参加这场见面会的选手总共有十二个。 这一刻对于粉丝们来说，是他们接近偶像的绝佳时刻。而对于选手们来说，是他们固粉吸粉的关键环节。 所有选手都严阵以待，有些甚至比上台表演还来的紧张，在车上默默地背诵着自己的稿子，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龇牙咧嘴地排演表情。 隔着屏幕和见到真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见面会的环节不算复杂，选手们先有一个集体亮相，然后自我介绍，与观众们一起互动寒暄，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游戏互动环节。 十二个台上的选手里有八个是前十，因此白声不算最引人注目的，说完他自己的寒暄词后白声就待到了一边，开始分出半个脑子思索他的那个短视频。 他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分出一点眼睛看向台下，刚才他们走上台的时候，身边传来的尖叫声响得他有些害怕，然而现在望下去，却只能看到举着小牌子的人面目模糊，透着兴奋和热情。 “白声！白声！”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些安静了一阵的小牌子又被举了起来。白声看不见后面的人，牌子后的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卖力晃动的牌子让他产生了一种好奇。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上屏幕里的他，为他倾注那么热切的感情呢？ “……好，现在来进行我们的问题回答环节，让我抽个问题看看——你觉得长相最符合自己审美的选手是谁？哇，这个问题，也没有标注让谁回答……要不你们每个人都来答一下吧？” 主持人的声音拉回了白声的思绪，他将目光从哪些热情的应援牌上移了回来，看到主持人露出了一种“你们都懂”的笑容。 现在正是提问环节，节目组早就从到场观众和之前的留言中收集了十多个点赞最高的问题，打算当场问选手们。这种问题虽然目的性太明显，但却是制造看点的好问题。 白声立马在脑子里开始编织文案。这是他最近渐渐掌握起来的一项技能，随着节目逐渐深入，针对各个选手的短访谈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都没时间提前准备，只能当场即兴打腹稿。 最符合审美的选手……那就不能只回答一个，白声想，得说两个，女选手就说欣欣，反正他们俩已经上过热搜了，没必要再和其他人牵扯在一起；然后得再说一个男选手，男选手…… 白声一时间想不出谁与他更熟一些——路上见面几乎所有选手都会喊他一声哥——因为他略显突出的年龄。而在白声看来他们的确都太年轻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二十出头的青年，走进世界的第一步就是参加这个比赛，除以以外干净得没有其他履历。 因此认真来说，白声没法确定谁更符合他的审美。他们都还没“长成”，都还没有自己的模样。 要是沈浩也是选手就好了，白声自暴自弃地想着，至少这位他可以放心地描述对方为什么值得他欣赏——而且沈助理的确长得不差。白声必须承认这一点。他也是那种如果出现在镜头下也有可能成为焦点的存在。 所以他为什么不选择把自己培养成一个顶流呢？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从垃圾场把他捡来呢？ “下一个，白声选手，你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什么呀？” 一愣神之间，话筒已经递到了白声面前。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白声展露出他已经日渐习惯的标准笑容，望着台下摇摆得更加热情的小牌子，“大家都有各不相同的魅力，而且一个人的审美不是一成不变的，说不定我明天的标准就改变了。” “白声选手，不要讲这么多大道理把人都绕晕了，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哦！”主持人佯装威胁。 “一定要挑一个的话——女选手里我一直都很欣赏艾欣欣——” 台下立马发出起哄声。白声见怪不怪，毕竟前面那些选手说话的时候发出的起哄声更响亮一些。 “但不能说这是我审美，可能只是我和她合作比较多，发现她有不少优点很值得人学习，比如说她非常有毅力……” 夸赞他人的客套话流畅地从白声嘴里说出，等到他瞟见主持人似乎对他过于中庸的长篇大论有些不耐烦时，他终于说出了转折句—— “当然，我觉得男选手里也有符合我审美的选手——” “啊！！” 观众席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呼。 感谢阅读QVQ 这几张可能比较闷（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尖叫 第20章 虚拟世界的混战 一个人突然从座位上噗通摔倒在地上，接着，那人又发出惊恐又诡异的哭叫声。 “呜呜啊啊！！” “怎么回事？” 安保人员迅速地来到事发地点，将那个摔倒在地的人架了起来，旁边的观众栾城了一团—— “……医生！有医生吗？” “这是什么病呀！” “是癫痫发作了吧……” “天哪这也太危险了……” 无数的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人的哭叫声仿佛警报穿透空气，让原本热闹的见面会场陷入了奇异的紧张情绪中。 幸好节目组的后勤里日常备有专业医生，马上赶过来做了紧急处理，将那个惊厥昏倒的观众送去了医院。 这个插曲直接影响了接下来的整个见面会，虽然事情处理的很快，但见面会不可能继续完好地进行下去。主持人发觉场面有些失控，也就匆匆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话筒顺理成章地从还未回答完问题的白声手里收走了。 接下去的环节以没有必要的快速得以完成，见面会很快就结束了。 “白声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呀......”杨洛坐在大巴上小声抱怨着。几乎没有选手心情舒畅——毕竟这是他们本想着再见面会能多收揽一些人气，却被这样一个奇怪的观众给破坏了。 “节目组的安保也太不称职了吧，怎么会把有癫痫病的人放进来......” “我看这可能不是癫痫。”一个选手小声说道，“你不觉得他发病的时候和我们那个的时候很像.......” “你说什么呢！” 很快有其他人阻止了那人的话。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选手是什么意思—— 见面会那个“癫痫发作”的粉丝和他们这些选手精神不稳定时的情况很像。 “但是，那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白声想。大巴外的天空一片阴沉，微凉的风从窗缝里刮进来，粗重的雨丝很快就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 “白声哥，”杨洛突然扯了扯白声的衣袖，“阿蓝老师又上热搜了。” “什么？”白声睁开眼，凑向杨洛的手机屏幕。 那是最新消息栏，一条条硕大的消息正从屏幕中央跳出来—— “著名音乐制作人阿蓝大量小号来源存疑……” “据可靠消息称，著名制作人阿蓝疑似盗窃过世艺人账号占为己用，并将账号原本数据全权删除……” “著名制作人阿蓝无耻行径曝光……” 这与上次那个略显克制的热搜完全不同，这些标题虽然看起来更加吸睛失真，但如果点进这些失真的标题，在下面有着详细的事件分析整理，不少是之前白声从许晴曼那儿整理出来的资料。 刺此刻，这些资料又好几个看起来格外权威的账号发布出来。来自不同人士的事件讲述和整理，那些被盗窃账号的数据信息被整理成了各式各样的精细表格，关键字眼都被标红标粗，极尽惹眼，却也极为可信。 白声盯着那些文字，突然意识到，这次才是动真格的。 -------------------------------------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安心妍把这件事分两次曝光出来？” “为了引起更好地引起人们的注意。”沈浩说道，“如果一次性就把真相全部暴露出来，一看就是充分准备过的。每个能够升到高星的人肯定懂得这套操作。安心妍又是常年混迹那些热门标题中的人，最擅长做这些事了。”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会有一场混战。当然，我是指虚拟世界中的混战。”沈浩突然皱起眉，提醒道，“你只要看着，别掺和进去——好好准备比赛，把这件事交给那些会做的人去做就好了。” “我明白。”白声笑道，“我胆子还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 正如沈浩所说的，接下来的几天，关于阿蓝占用不少退圈或是过世艺人账号的新闻标题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挂在人们能够看到的地方，弹窗，滚幅，标题，语音，视频，他的踪迹如同滑腻的蛆虫游走在网络屏幕之上，在人们的视线中游荡。 这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阿蓝偷窃账号的行为是近日来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注意的大事。 然而有趣的是，阿蓝本人并没有出现在任何社交平台上，只有他的团队发表了一些像是机器生产出来的声明文件，用苍白身上语气表示那些都是污蔑。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紧张的粉丝们早就和暴怒的人群吵成一大片。 白声非常“听话”地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之中。 “白声哥，我的短视频有想法了！” 在见面会后的那天晚上，即将入睡的杨洛突然精神奕奕地蹦了起来。 “什么想法呀？”白声正在在看沈浩发过来的议长粉丝情况统计表。 沈浩：观察上表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粉丝数量增速虽然不高，但粉丝粘度较强，百分之八十的粉丝主要来自于你第一次表演，这说明那的确成为了你的标志性作品。 沈浩：但暴露出的问题就是你在之后并没有足够当量的优秀作品维系人们对你的热情，尤其是你第二次靠CP炒作挤进了前二十名热搜，这只是权宜之计—— “我打算把粉丝寄给我的那些卡片上的话凑成一首歌！然后唱给他们听！”杨洛笑呵呵地说着，“上次见面会以后我把他们寄给我的贺卡全都看了一遍，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会说话，有些都说得我不好意思了，还有写诗的......我觉得那些话语不应该被封存在我的柜子里，所以我想把它们都写出来......” 杨洛说着说着，突然垮下了脸：“是不是有点蠢啊，这个年代应该没人会这样子写歌吧？” “我觉得……至少很真诚。”白声恳切地评价道，“行为没有愚蠢与否的分界，出自真心的东西总归是有价值的。” “我是真的很感谢我的粉丝们，我本来真没想到我能一路走到决赛。”杨洛小声道，“之前出了那些状况，我是打算退赛了的，但是，但是我的粉丝们真的是天使，他们每天都发很多很多的消息给我，让我坚持住，说他们会永远支持我，希望能够看我在这个舞台上走下去，他们还帮我拼命反□□我把那些极端的评论挡在外面……” “有的时候他们还真像我的妈妈，总是保护着我。”杨洛嘿嘿一笑，“我真正的妈妈……我每周只能和她打一个视频电话，有的时候想想，我的确做的真差劲。没能照顾到她，竟然还要从我的粉丝们身上寻求安慰。” “他们是出于喜爱才安慰你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百胜说道，“你的感谢对他们来说也会是一种惊喜。” “真的吗？”杨洛跳下床，把那些小心地收在抽屉里的贺卡、纸片拿出来，“我把这些东西写成歌，他们真的会喜欢吗？” 白声看着那些写满了爱意与狂热的纸张，看着杨洛满脸喜悦的面庞，微微点头：“当然。他们当然会喜欢。” “嘿嘿，谢谢声哥。”杨洛心情不错地跑进了卫生间，白声这才突然意识到掌中的手机正在叫个不停。 发来信息的是沈浩。他已经连着发了有六七条了。 沈浩：……综上所述，你决胜的关键就在接下来的决赛场与那个短视频宣传片。 沈浩：......白声？你在看吗？ 白声小心地往上翻动消息，发现了沈助理将一大张分析表格直接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白声：嗯。我看到了。分析非常严谨有理。我的确做得不够好。 沈浩：实话实说，作为一个素人你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了，只不过我希望你能更进一步达到我们希望的目标。当然，分析数据我永远都不会错，按照我的估计，你进入前九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OVO。 白声看到最后突然闪现的颜表情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白声：......我仿佛看到垃圾场在远处向我招手了。 过了整整一分钟—— 沈浩：？我说过了不会扔掉你的，你不相信吗？ 白声：没有，没有【微笑】我当然相信你。 白声无言地看着手机，长叹了一口气。 网络世界的混战当然不会那么快就结束。大部分的阿蓝粉丝激烈地反攻着，他的一些“圈中好友”发起声援支持，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找好了各式各样的借口——诸如阿蓝是代为接管这些账号的，这些账号都是当原主人赠与的，一系列看起来十分可信的理由被他们摆了出来。 “那些废弃账号原本的主人与阿蓝多多少少都有过交集，有不少甚至是被他特意提携过的后辈。” “但既然如此，阿蓝为什么要删除那些账号原本的信息呢？这是出于什么心态啊？” “对啊，为什么要删除信息啊？” “他到底想掩盖什么？” …… 不过与此同时，很少有人真正会去讨论那些账号的原主人。尽管不少人对那些被夺走账号的人表示了同情，但没人有兴趣去了解那些人，也没人有兴趣去恢复那些账号的信息。 在汪洋般的信息海洋里，这些过时的或是过气的艺人曾经产生的信息如同洋面上的浮游生物，没有谁真正觉得它们值得恢复。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现在人们的现实之中为什么要花力气去念旧呢？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虚拟世界的混战 第21章 新想法 新选舞台依然在进行之中。 选手们还在头疼他们的短视频，导演组却已经开始决赛节目的排演。选手们被拉过来不停地走场，每一句串场台词都经过无数次重复，但真正的节目表演形式还处在保密阶段，导演组只透露了会有大量即兴成分。 五位导师都赶过来看选手们的彩排，阿蓝并没有掩饰他阴沉的脸色，一旁的安心妍倒是笑得很开心，气色极好。 “杨洛选手，你又忘词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负责彩排的导演不耐烦地拍了下手中的台本，他们已经为了这句词重复过四五遍了。 “抱歉，抱歉，我站在台上就会忍不住发抖，控制不住忘词……” “你下去冷静冷静。” “……好的，真的不好意思……” 已经结束了自己部分的白声陪着杨洛一走一抖地下台。 “我看你前几天晚上都已经不怎么做噩梦了，怎么突然这几天又开始了？”白声略带疑惑地问道。 自从上次杨洛说要用粉丝们写给他的话语写歌之后，白声还以为他的状况开始好转了。但他每晚都能观察到杨洛其实根本没有减少他的药量，每晚都抓一大把吞下去。因此他其实一直隐隐有些担心。 “我……我前几天加大了药量。”杨洛坦白道。 “加量？节目组里的医生同意了吗？” “我问过医生，这样的大剂量只要不超过一周，一般人的身体还是能承受的。”杨洛叹了口气，“都到最后关头了，我不想出差错了。” 他下意识地去包里掏药，却哗啦一声把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一大片花花绿绿的小卡片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洛惶恐地把地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卡片啊？” “它们就是我心理上的镇定剂啊。”杨洛惨淡地笑了笑，“如果药物都控制不住我了，它们也许还能勉强让我恢复神智。” 白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平时与其他选手接触，他们的心理精神问题也都没有消失，全靠节目组发放的药剂维持着正常的状态，杨洛只是在他们之中状况较为严重的一个。 新选舞台结束以后，这些选手们难道就要继续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工作下去吗？ “你还挺有心的呀。” 一只手突然在杨洛身边出现，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卡片。 是阿蓝。 几个导师正从席位上离开，一路上就经过了选手们的通道。在没有舞台灯光照耀的通道里，他的脸色苍白得仿佛死人，双眼漆黑几乎没有反光，那副朴素文气的音乐人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是粉丝写给你的吗？”阿蓝瞟了眼那纸张，笑着问道。 “是的。”杨洛惶恐地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忠告：粉丝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把你扔进地狱。不要太依赖他们，他们远比你想象的无能，甚至碍事——” 说到最后的时候，阿蓝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似乎五官的位置就要发生变化，但又很快恢复。他没有看一眼都没看边上的白声，大步走向出口。 白声皱起了眉，蹲下身帮杨洛捡完了那些卡片，却在起身时突然被安心妍叫住了。 “我需要你帮个忙。” “您说。” “阿蓝的粉丝已经有不少出现了动摇。但距离让他全面崩溃是还差那么一点点。我想你可以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 白声微微皱眉，沈浩之前一再强调，希望他不要亲自掺和这件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一星，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你能帮忙，你当然能帮忙。”安心妍笑容大方，“阿蓝早就注意到你了，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不过他很讨厌你，毕竟你之前就惹过他了。他早晚会专门针对你的。” “所以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激怒他，吸引他的注意，他彻底上钩。” 白声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是让他去吸引仇恨啊。 “这听起来很危险。”白声委婉地回绝道。 “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白声沉默了。从情感上来讲，他的确希望阿蓝能够受到惩罚。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去给予他惩罚。 “当然，你不想帮忙也没有关系。”安心妍突然松了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这件事的确和你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但我担心你不久以后也许会后悔。” “后悔？这是什么意思？” 安心妍没有说话，只是笑容灿烂地对他挥了挥手。 ------------------------------------- 白声的确很快就后悔了。 那是短视频宣传片截止日两天以前，白声从排练室回到了寝室。他思考了许久又被沈助理驳回数次的方案终于通过了。这一刻他几乎梦回四个月前的生活——每个月他总有一段时间需要日夜赶策划，这滋味简直和构思自己的作品一样。 “不过你放心，等你名声再大一点我会找人来帮你做这种策划，到时候你只要提供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沈浩这样安慰白声。 听起来就像升职成了老板一样。白声心里一笑，嘴上哼着歌，脑子里掠过乐谱，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敲门声。 他第一反应就是阿蓝又来找他麻烦了。 很有可能。他回到这个密闭的宿舍，刚刚挂掉沈助理打来的电话，而杨洛也不在—— 白声小心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门外一看—— 门外什么都没有。 白声顿时紧张起来，他可不相信是外面有人敲错了门。来到新选舞台后的一些列经历早就教会他不要忽视任何异常情况。 于是他默默地给房门加了锁，不放心地往猫眼里又看了一遍—— 视野里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走廊上的灯灭了，还是……有人堵住了猫眼口子。 白声迅速地给手机里的沈助理发了条信息，说明了自己这里的情况。接着将房间的那条铁链锁给扣上，但解开了门锁——这种情况下，他可以打开门看清外面的情况，却不至于被外面的东西袭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门外的是杨洛。 他半靠在门上，眼神平静，好像刚才制造那些奇怪敲门声的并不是他。 白声并没有解开铁链锁，问道：“杨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杨洛没有开口。他嘴唇抿得很紧，仿佛在阻止什么东西从他口中冒出来。 白声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杨洛，你还好吗？” “声哥，我要和你说个实话。”杨洛宛如机械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白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妈妈，四天前，就已经在医院里去世了。” 白声一愣，不自觉地抓紧门把手：“怎么会这样？” “而我一周之前就知道了。”杨洛说着，脸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张肥厚的嘴唇逐渐成型。 一周前。白声算了下时间——那也就意味着，杨洛说起要用粉丝们的祝福写歌时，他就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冷酷无情，没有人性！” “连妈妈死了都不救的坏小孩！” 那张新的嘴用杨洛自己的声音骂道。 “我，我拼命让自己忘记。妈妈不不可以死掉的，她还等着我呢。”杨洛微微咧开了嘴巴，带动他面颊上的嘴也展露出笑容。 “但我不能退赛。”杨洛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听那位导师说了，如果能够不断升星，我就会拥有越来越强大的能力，而成为六星，甚至六星之上的那一位……我甚至可能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到时候，到时候……” “坏孩子！坏孩子！” “去死吧！去死吧！” 越来越多的裂口在杨洛的脸上出现，它们相继变成一张张嘴巴，合唱似的开始疯狂辱骂它们的主人，尖利刺耳。 白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又很快抵住门，拿起手机给节目组应急处的工作人员发了个信息。 “宿舍304房间门口选手杨洛失控，需要医疗人员。” “……以及可能还需要一些安保。” 门外的杨洛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变。比起第一次他上台之后的变化，如今他的状态似乎更加糟糕。 “杨洛，我们先冷静下来。” 白声觉得自己的话极度苍白无力。但他首先必须搞清楚为什么杨洛会突然变异。他的母亲四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他一边吃药一边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度过四天，所以他的变异至少从四天以前就开始了。 这四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杨洛，你的短视频宣传片怎么样了？” “啊……”杨洛一愣，他脸上的嘴巴也随即停滞了下来，“……他们不同意。他们不喜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声不知道杨洛话中的“他们”到底是指谁。也许是他公司的领导层，也有可能是他的粉丝们。 “我不能退赛，我要复活我的妈妈，我要，我要感谢我的粉丝们，我要……” “杨洛，杨洛，你跟我说，是哪位导师告诉你那些事的？”白声扶住门板密切地问道。不论如何，哪位导师肯定不怀好意，他给了杨洛一个虚假的期望。 “是，是……”杨洛双眼失神地望向，双手突然猛地穿过门缝，抓住了白声的手腕。 “白声，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白声吓了一跳，但另一方面，他已经听到走廊上传来一群人奔跑而来的声音。 医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快到了。 “我一直在镜子里看到他。” “谁？” “我一直在镜子里看到他！”他脸上的嘴巴也喊道。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自从那天我在舞台上晕过去以后，我就一直能看到他，他一直看着我，看着我，我和公司说过，我也和安心妍老师说过，他们说这很正常，忽视就好，但我.....但我.....” “我没法忽视！”眼泪一点点地从他脸上滑落，杨洛似乎在这一刻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在审判我，是的，他一定是在审判我，我抛弃了妈妈，我，我是个罪犯，我必须复活妈妈......” “杨洛！”白声焦急地喊道。 他还记得之前张木原带他练习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个“他”。他到底是谁？ 杨洛为什么现在告诉他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他也在看着你，”杨洛抬起脸来，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说话的声音变得如同雾气一半缥缈，“就在现在.....” 医务人员终于赶到了。 他们把门板上的杨洛扯了下来，白声来不及再问一句，就看见医务人员直接给杨洛注射了一剂针剂，他瞬间就昏了过去。 “白声选手，你这也太多灾多难了吧。”收拾现场的后勤工作人员无奈地看着他，“你的上一个室友出现暴力倾向，这个又变异了……” 白声却还没有从杨洛的那些话里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的比赛会存在？这些变异到底是为了什么？ “昨天还看这孩子和阿蓝老师聊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犯病了。”那位工作人员还在滔滔不绝，“阿蓝老师最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选手聊天了，最近他遭遇的那些非议，真是不值当……” “阿蓝昨天和杨洛聊过天？”白声瞬间抬起头来。 “对啊。”那名工作人员拍拍白声手臂，“白声选手，你多保重，可别像你那两位室友一样哈。” 白声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拿起手机，看见上面他已经写完的宣传片大纲。 他将上面已经成型的文字一个个删掉，然后给沈浩发了一条信息。 “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感谢阅读QVQ 嘿嘿嘿马上要到写得最开心的情节了！ （对不起上上周发烧（差点被拉出去做核酸）加上两个课程大pre还有一堆课外杂事完全没有精力写文章碎片时间只能改一两句话呜呜呜希望接下来能恢复隔日更！） 然后提一下，之前读过的朋友如果翻到开头会觉得剧情似乎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但其实整体上没变。就是背景设定改了一点点，一些内容换了下顺序，把一些要交代的东西放到后面来了，整体剧情线还是原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新想法 第22章 粗劣的挑衅 新选舞台即将迎来尾声。整个网络世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各式各样的宣传活动纷繁复杂，几乎闪花了人们的眼睛。 在最终舞台的前一个晚上，参加决赛的十九位选手的短视频作为最后一波预热活动呈现。 白声的视频非常简单，他就带着把插电的木吉他坐到了镜头面前。 “不好意思，很久没有碰吉他了，可能有些生疏。”镜头里的白声礼貌地一笑——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学会怎样在面前没多少人的情况下当自己其实面对着万千观众。 “在新选舞台快一个月，我认识了很多优秀的老师和选手。与他们相处非常有趣。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从没感受过那么大的舞台，拥有过那么多人的关注，这是非常特殊的体验。 “为什么我要说那么多废话——没错，我刚刚说的其实都是废话。”白声笑道，将嘴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我就是想说说当我站到聚光灯之下后，回头去看我过去的生活，从另一个角度看到的曾经像我这样的人。” “……那些消失的人。” 吉他弹唱对白声来说名没有什么难度，但也没什么新意。甚至他唱的那首歌是他的一个老作品改编的，但他重新填了一些肯定会引起争议的词句。 消失的人，明面上指的就是那些在新选舞台上被淘汰的选手。白声在歌词里直白地写了出来。 “这其实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因为人们的目光总是会被光芒吸引，下意识地忽略被光芒盖住的地方。我们之所以能站在那儿，是因为他们组成了我们脚下的阴影。” 歌声停止后，白声对着镜头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我不仅仅指前段时间出现在新闻里的，那些被阿蓝抢走了账号的过气艺人——” 这是非常大胆的挑衅。白声知道。他已经完成了安心妍希望他做的“引蛇出洞”。 但这甚至不是他这个视频的重点。 “他们至少被人记住过。但还有很多人，很多人......” 白声的想起那天掉进垃圾分解机中的人。为了找一口吃的，和垃圾一起掉进去消失的人。他们从没出现在新闻报到上，仿佛他们从没存在过。 “我的意思也就是说，”白声深吸了一口气，“与他们相比，屏幕前的你们才是真正‘消失的人’——” 视频到这里突然停顿，接着瞬间进入黑屏。 白声的这个宣传短视频风格与其他人的迥然不同。大部分选手都极尽烘渲染决赛紧张热烈的气氛，或是尽力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只有他选择了如此简单的方式来进行宣传，甚至在结尾留下这么一段意义不明的话。 手机响了起来。白声瞄了眼屏幕，是意料之中的电话。 “你改了方案。” 电话那边传来的男声听不出是喜是怒。 “抱歉。”白声诚恳地对电话那头说道，“我不该私自去挑衅阿蓝，这是我的错，我必须得自己承担——” “你觉得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之前你的作为一直都很谨慎，我非也一直很赞同你的思路。”电话那边的男生似乎是叹了口气，“但你现在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我要失去自由了，是吗？”白声带着些笑意问道。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一会儿。 “事实上我做过这种可能性的预案。如果你惹怒了阿蓝，我有办法让你脱险，但是，”电话那头突然一个停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后面再加上那些话。” “哪些话？” “你自己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说得非常隐晦，一般人也许根本听不懂，但是，但是......”沈浩罕见地有些焦躁，“这真的很危险。非常危险。比惹怒阿蓝要危险数倍。” “你的意思是我会惹怒某些更大的人物？因为我试图为那些失业者，为城市边缘正在逐渐增加的流浪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说话？” “不，不是，不止是这样。”沈浩的声音显得格外情绪低沉。 “那是哪样呢？你不说明白我可能把自己作死的时候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你死了和我并没有哦什么利害关系。但我没有精力再培养一个新的顶流了。”电话那边的男声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声，“你要是失败了，我就没法完成老板的任务了。” 白声笑了笑：“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机会，我会尽量补偿你的。” “你真是......” 白声挂断了电话。 深夜的演播大楼依然灯火通明。今晚是新选舞台总决赛的直播，白声静静地待在一个漆黑的练习室里。赛前选手们大都精神极为紧绷，因此想要单独一个房间安静一会儿是极为合理的要求。 那天他冲动地改掉了自己的短视频方案，接着又找到了安心妍，告诉她自己愿意帮忙。 “真好，你真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年轻人。”安心妍笑得格外开心，“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现在的阿蓝已经没剩下多少理智了，无论多么粗糙的挑衅他都能上钩，而且越直越好。” “我并不是为了自己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您。甚至本来也没有打算做这种事。”白声向安心妍坦白，“既然所谓的变异是超越了我们的执法体系与社会制度的存在，俺么就按照你们的规矩办好了。” 练习室里安静得只有风刮进来的声音。白声那天将宣传视频录制了两个版本，一个交给沈浩，一个则替换给了节目组，也就是现在播出的那个版本。 在赛前预热短片放出之后，白声的短视频之下很快出现了大量的评论。 “阿声，阿声，天哪，这是......” “天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声，他怎么，他怎么......” “这么帅！！！！！” “啊啊啊啊是冷酷帅哥！你看他笑容慢慢消失的模样，太震撼了！他怎么会这么帅这么A !” “这还是第一天的那个温柔忧郁魔法师嘛！这，这明明是黑化开大的魔法师！！” “声声身边好像有选手伙伴因病退赛的吧，他一定是感受到了节目的不公平才会这么说的吧，他真的好好，胆子好大！！” “白声牛逼！虽然现在阿蓝的所作所为已经广为知晓了，但敢这么站出来指责他是真的很勇敢！” “害，都没人夸他唱歌好听的吗？这可是和琴声一起手机录进去的，不可能修音修太过，这声音是真的可以绝对是练过的。” “我觉得阿声吉他也弹得好棒！敲泛音的动作好帅【星星眼】” “这是什么宝藏选手呜呜呜呜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有发现！” “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消失的人是我们？” “对哦，最后那个黑屏真的有点奇怪，甚至觉得有点点恐怖，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大量的评论以可怕的速度在宣传片下面聚集。出乎意料的，白声受到的好评要远远大于差评，甚至因为他与众不同的风格，相比其他人的宣传片，他受到的关注也要更多一些，不一会儿就冲上了热搜前十。 这是他之前从未到过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一条名为“阿蓝退出娱乐圈”的热搜也冲了上来，占领了热搜榜第一，似乎就是他这条宣传片推波助澜的结果。 很好。任务完成。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白声背后的大门被打开了。 冷风迅速灌了进来。白声回过头，看到那里空无一人，黑洞洞的门外没有一丝光线。六楼的演播厅灯火通明，三楼的排练室却安静得要命。 有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了白声的头顶。 白声缓缓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挂着的人，从头顶心到脚，他被撕成了两半——和那天他在楼梯间里看到的那些选手一模一样 。 倒挂的两瓣人脸突然缓缓地转了过来。 “白声。”那脸笑着打了声招呼，“对，我记得你的名字。”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梁鱼的脸。白声心瞬间提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话，那张脸突然融化，重组为了另一张脸——也是一位被淘汰的选手的脸。 是阿蓝。看起来似乎是濒临失控的阿蓝，他甚至无法维持自己原本的形象。 “阿蓝老师。”白声点头致意。 那团人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突然冲向了白声，而白声根本来不及躲闪，就感觉自己砸入了一团浆糊般物质之中，并且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真奇怪，你的脑袋。”怪物一般的阿蓝在他的头顶嗫喏着，“上次我也掰不开。” 真有点疼。白声能想着，虽然自己的脑袋还没碎，但大概已经青了一片—— 一阵诡异的呼哧呼哧声从侧面传来，白声头顶上蠕动的阿蓝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接着他感到自己重新学会了呼吸。 两只□□般的白色生物正在他脚边蠕动，粘稠的涎水从它们硕大的口中不停流出，那芝麻大小的黑色眼睛紧盯着刚刚被咬了一口的阿蓝，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一口将他吞下。 白声略感嫌恶地往后退去。 “失去粉丝的力量果然已经让你失去脑子了。”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穿着红裙的安心妍出现在那里。作为今晚决赛的评委之一的她似乎比以往妆容更胜，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也显得格外耀眼。 不过，也许是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让她显得如此引人注目。 她一步步走近黑暗的房间，身后的房门无声关上来。而在她背后，一个怯生生的人影也跟着走了进来。 阿蓝的面孔不断变换，在变出四五个不同的人脸之后，他终于固定回了自己那张文气温和的面孔。但那面孔似乎只是一张薄膜，一阵风就可以吹破，露出背后无以名状的真容。 “晚上好，安心妍。那位是——” 白声顺着望过去，看到那个怯生生的人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面相有那么一些眼熟—— 是那天在见面会现场“癫痫发作”的观众粉丝。 “你的一位粉丝，她不相信你真的是一个偷窃他人才华的无耻小偷，所以亲自带她过来见见你。” “这，这是，什么，东西，是，是鬼吗？我，我不要在这里了，姐姐，能不能放我走，我好害怕，呜呜呜.....我要回医院，我要回医院！” 那个应当是普通人的小姑娘在漆黑的房间里显然没认出人来，只是极度惊恐地哭了起来，但她的手被安心妍紧紧抓着，挣脱不得。 感谢阅读QVQ （打起来!打起来！） □□有原型来着，不过也没什么内涵，后面慢慢说，嘿嘿 为什么□□是敏感词？我晕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粗劣的挑衅 第23章 姐姐救我 “你想做什么？”阿蓝表情平静地问道，并没有看那个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粉丝。 白声缓缓地退到了角落里。他已经完成了他今天的任务。按照安心妍之前的推论，已经失去理智的阿蓝必然会被白声的那个宣传视频激怒，因此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来报复他。白声特意找了一个独处的机会，就像之前腿侧的那样，阿蓝果然找上门来了。 “我想做什么你很明白。”安心妍发出清脆的笑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等待可以揭露你的机会，可以报复你的机会。” “报复我？我对你做了什么？”阿蓝的脸上毫无表情，但还是时不时地凸起一块，像是掌控不了面部肌肉一般，与他以往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 “你杀了我的队友们。你忘记了吗？”安心妍遗憾地摇头，“我以为你能撑得更久一点，没想到只是舆论的攻击足以摧毁你的甚至——这大概说明你真的偷过很多人吧？” 阿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背后肥硕的□□咬在他的脚上，涎水已经流出了一小滩。 “啊！！！” 小姑娘发出尖利的叫声，不顾一切地想挣脱开安心妍的手逃离这个房间。 “让她走吧。”白声突然插嘴道。不管怎样，把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拖进这个场面，在白声看来，这非常不妥当，万一伤及无辜那不就糟了。 “我带她过来可是有事要做的。”安心妍哼了一声，突然笑眯眯地搂过小姑娘，略显强硬地把她的脸掰向阿蓝的方向。 “小姑娘，快说，你讨厌他。说完我就放你走，好吗？”“ 勉强维持着人形的阿蓝脸上古怪地突起又陷落，就像有条鱼在他的皮肤下吐着气泡。 “他，他是谁？”小姑娘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是你的偶像呀，你那天不就是因为看到他被‘诬陷’的新闻昏倒的吗，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吧，快说，你讨厌他。” “可是，可是，”女孩子虽然吓得牙齿都在颤抖，“阿蓝老师是我的偶像......我不绝对不会黑他的......” “真没劲。”安心妍瞬间垮下了脸，把女孩往一边一推，差点推倒□□样的怪物身上。而女孩一转头看到那□□肥大的面孔，竟然恐惧得发不出任何尖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 白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女孩的身体，小心地把她放到墙边，又确认了一下她的脉搏。 另一边的两“人”完全没在意白声和那个女孩，阿蓝双眼无神地盯着安心妍，缓慢地想要从白色□□口中挣脱出来，却被一口咬得更紧。 “啊！” “放心，它不会杀死你。”安心妍笑着说道，“我不像你，我还是会遵守圈子里的规则——不自相残杀。但我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吃下你的一只手或是一条腿——我想现在对你来数失去一部分□□已经相当危险了吧？” “你这段时间不好过吧？”安心妍慢慢地在房间里踱步，另一只白色的□□见状，谄媚地扑到安心妍的脚边，跟着她亦步亦趋。 远远看去，一人一怪显得有些滑稽。 “我知道是你，但我没想到你能找到那么多帮手来帮你收集信息。”阿蓝瞄了一眼退到一边的白声，似乎如果不是因为有那只□□在，马上就会跑来撕碎他。 安心妍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还记得那天Missy晚上排练之后来找我，和我说她头疼的要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被你剥开了脑子。 第二天分组初赛，小糖在舞台上摔倒了，然后口水流了一地......她的体质太敏感了，根本没法承受那种剥夺，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严重脑损伤，中风了。 接着是最后一天，Anna和茜茜，两个人因为没法忍受那钻心的痛苦，一个直接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头皮，弄得满头都是血；另一个情绪失控，从五楼跳下去，摔成了半身残疾。” 安心妍眯起眼睛，神情变得格外冰冷：“她们从此以后成为了废人。如果不是我现在给她们垫付了疗养院费用，她们早就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白声本想悄悄离开这个房间——不管怎样，离阿蓝远一点会更加安全一点，但听到安心妍的诉说以后，他突然又决定得再停留一会儿。 当初他在安心妍失控的时候答应了对方，要听听对方的故事。这是他做出的承诺。 阿蓝依旧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几秒种后，突然勾起了嘴角，仿佛一个正常人一般微笑着。接着，那微笑越来越大，他逐渐笑出了声，从小声笑变成了放声大笑。 他背后的那只白色□□威胁性地发出低吼。 “你是在责怪我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 白声一愣，疑惑地看向安心妍。 “你想报复我，想让我闭嘴，不就是为了让你的那些龌龊事永远都不会传出去吗。”阿蓝面容扭曲地望着背后的怪物，“难道不是吗？” 安心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蓝。 “我们是同一期开始变异的，你还记得吗？”阿蓝的眼球跳动了一下，差点变成另外的模样，“我们都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果没有变异出足够优秀的能力，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知道，我当然记得。”安心妍不耐烦地踹开了脚边肥硕的□□，“但我从来都没破坏那些默认的规矩，而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底线了。每年被你吞掉的新人有多少你还数得清吗？所有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默许你的所作所为，但总有人看不下去。” “我又有什么办法！”阿蓝突然摔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我没法停下来，我需要他们的思想我才能活下来——” “就像吸毒一样。上瘾了，对吗？”安心妍淡淡地打断道。 “他在看着我，”阿蓝发着抖，再也绷不住那副脸皮，无数张不同人的面孔挨挤地在他脸上出现，眼睛，嘴巴，鼻子团在一起，都是极为惊恐的神情，“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所以我不可能停下来，让我的变异不断加快，但是，但是并没有，刚开始吞十个人的思想我就能晋升一次，现在可能五十个都不够了，有时候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 又是那个“他”。白声听到这个形容，不禁心里一紧。 “我觉得你确实也撑不过今晚了。”安心妍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失去了自我的你本来就快崩溃了。不要责怪你的粉丝，看看刚才那个，直到现在满脑子都还想着你呢。他们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 “从明天起，阿蓝——你的本名叫什么来着，算了，已经没人记得了，也没什么必要——就会‘消失’。” 安心妍话音刚落，阿蓝的身体里突然发出诡异的声响。似乎是一根根骨头断开的声音，阿蓝突然在地上匍匐地往前爬去，而他的左小腿留在□□的嘴里，没有随着他一起离去。 “你倒是聪明。”安心妍冷笑一声，就要指挥那□□上前咬住阿蓝，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就突然停滞在了原地。 “心妍姐姐。” 趴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并不是那个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阿蓝，而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心妍姐姐，我的腿好痛，我从楼上跳了下来，想结束这种痛苦，可是我的下半身已经没感觉了，为什么头还这么痛，我好痛啊，欣妍姐姐，我真的好痛，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茜茜......茜茜，是你。” 看到那地上的人影，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安心妍第一次显露出了恐惧。她看着“茜茜”慢慢靠近她，满脸泪痕，下半身的血污拖得很长很长。 “心妍姐姐，是是你默许的。”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扎得安心妍突然踉跄后退，但又陡然清醒过来。 “不对，你，你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以假乱真，已经蜕变成为五星了！”安心妍惊讶地摇头，“不可能，你都已经快要崩溃了，怎么可能继续蜕变晋升，这不可能......” “因为他一直注视着我。”“茜茜”咧开了嘴巴，露出了个夸张的笑容，“他逼迫着我，像他靠近，靠近......” 变成“茜茜”模样的阿蓝正喃喃自语着，突然踹掉了身后的□□，让它仰天躺倒在地，无法翻身，像一阵风般窜出了门外，迅速消失在那一片漆黑里。 安心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注视着门外，不耐烦地摇着头，对那两只□□喊道，“还不快去追！” 两个白色的怪物迅速地一前一后跳出门框。 安心妍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也想往门外走去。 “安心妍老师。”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的白声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事？” “这个小姑娘要送去医院吧？”白声指了指被他扶在墙角的女孩。 “等会儿让节目组的医生过来就行。放心，她不会有什么损伤。” “好的。”白声点头，又继续叫道，“安心妍老师。” “你到底有什么事？”安心妍格外不耐烦地回过头。 “你还没有讲完你的故事。”白声平静地说道，“你上次失控的时候提出要求，希望我能听你讲讲你和你队友的那些故事。” 感谢阅读QVQ □□，惨.jpg 话说之前□□都被和谐成口口也蛮好的，看起来就好像真是什么不可名状之物（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姐姐救我 第24章 故事的真相 “你没发觉我现在很忙吗？”安心妍语气不佳地说着，“阿蓝现在可是一个变异失控的五星，说不定会毁掉这整栋楼。” “我明白。但您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急，”白声帮墙角的女孩摆了一个舒服点的躺姿，站起了身，“之上您刚才想出去的时候还有时间整裙子。我想您也许很信任您派过去的那两只东西，它们会帮你解决阿蓝的，是吗？” 安心妍古怪地望向白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觉得也许您有时间把您的故事讲完。” 安心妍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别以为自己是那位手里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但我觉得，单纯的恨意不会让你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我猜测，就算阿蓝死在您的面前，也许您仍然无法消除您的心结。也许在之后的蜕变中，您已就会遭遇一模一样的失控，遇见那些纠缠着你的怨恨和悔意。” 白声平缓地说着，但激烈的心跳让他清楚自己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静——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于获得真相如此执着，就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让他说出这些话。安心妍浑身一缩，抿紧了嘴，接着再次关上了门。 “好啊，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安心妍从她红裙一侧掏出了一盒细烟，熟练地点上火，用力地吸了一口，烟雾瞬间模糊了她的面孔。 “我那时候不想在那里做下去了。待在那种贩卖青春的消耗品女团里没有未来。”安心妍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单飞。就是这样。 “我得那几个队友，如果单飞她们的发展绝对比不上我，因此她们从没有这种念头。 “我们毕竟是一起从选秀里出来的，一起拼了三四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她们都叫我姐姐，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托付给我，我没法伤害她们。 “我那时候决定单飞以后一旦有了成绩，我就会给她们介绍资源，扶持她们......总归不会亏欠她们。 “但是当初我的公司不同意。他们怕我脱离他们的控制——虽然这也是我原本的目的......那时候我已经是二星了，算是有潜力的新人，然后我就遇见了阿蓝。” “他很早就上过选秀，成为了一星，但成绩平平无奇，反而混到了幕后工作，平时偶尔出来接一些小角色。” “我看过你们的那首单曲MV，那里就有他出镜。”白声补充道。 安心妍冷笑一声：“你倒是查得够仔细。他告诉我说，他有办法，让我的队友们出一些小意外，让我们没法上接下去的那个比赛。 “他向我保证，那些意外绝对不会对她们造成伤害，而我也就那么信任了他，并且答应他要对他的变异能力保密。 “接下去的事就是我刚才所讲的了。她们都彻底失去了上台的能力，成为了废人，我们的组合只剩下我这颗独苗，因此我也顺理成章地单飞了，以我完全不希望的方式。” 安心妍将烟踩在地上，冷冷地望向白声：“怎么样，听够了吗？” 白声默默点头：“您觉得她们还在恨你？” “恨我？”安心妍嘲讽地一笑，“她们甚至连恨人的能力都没了。茜茜和missy已经成为植物人了，她们的社交账号和前几年的零星演出活动都是我编造出来的。为了欺骗大众，也是欺骗我自己。” 白声微微叹了口气：“至少你还有为她们善后的能力。而且你其实也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 “善后的能力？”安心妍突然反问道，脸上的皮肤危险地颤动起来，“你知道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吗？” 安心妍的面皮上出现了一道道深色的血痕，仿佛马上就要裂开一般：“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是从我单飞出道的那天开始，我拥有了这最可恨的能力！ “我再也不会变老了！我的时间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天！我把她们四个送进疗养院的那天！”安心妍喊道，声音颤抖，“我的粉丝们为我事业的新道路欢呼，称呼我为不老的女神，让我拥有了这最可恨的能力，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哈，并不是啊，我早就看过阿蓝是怎么使用他的能力的，”安心妍半哭半笑地说道，“我再清楚不过了，那些被他掰开脑子的人，精神都不稳定了，我知道的，我完全知道，为什么我还允许他去这么做呢？是抱着侥幸吗，觉得我的那几个姑娘都能挺过去？”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安心妍如此强烈悔恨的来源。 “我想离开那里想疯了。我以为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是结果呢？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足够心狠，当我看到她们受伤的时候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想当彻底的坏人也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安心妍自嘲地一笑，突然看向白声，目光犀利地仿佛一团冰冷的火。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对吧？”安心妍突然一把抓住了白声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几乎刺进他的肉里，“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满足了吗，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吗？” 白声心里一紧，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这些话仿佛是在问他遗言一般。 “要是没什么想问的了，”安心妍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可以结束了。” ------------------------------------- 阿蓝趔趄地在漆黑的走廊里奔走。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但他从没想到这个进程会如此之快。两周前出现征兆时他只是当成普通的黑热搜处理。黑肉搜，他这几年见多了，那些下面不入流的小公司最喜欢做这些事了。 他从来都不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每一个知情者都有必要 的理由为他保密，而他行事又算谨慎，从来都不会触碰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利益，因此一路爬上来还算顺利。 才华。这是个极难定义的东西，但至少在初入圈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算拥有这东西，他帮身边的队友写曲子，写词，帮他们通宵赶制作，将成品送到他们手中。 本以为这会是个双赢的结果，没想到发行的那天版权上根本找不到他的名字。 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一次，他生气又失落，然后便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 靠着选秀里积攒下来的零星人气，他获得了那个极为古怪的变异。他能摸到人的脑子，思想，甚至是情绪。 于是那一天，他悄悄触摸了那个抢走他曲子的家伙到底脑子，意外地发现那人竟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竟然像傻了一样不会说话了。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拥有的是多么可怕的一种能力。 他本应该爬到更高的位置。阿蓝混乱的脑子里冒出一丝遗憾，现在的他还有些人微言轻，只有爬到最高的那些位置，他才能把自己最优秀的那些作品发行出来，真正得到大家的认可，夺回自己曾经被剥夺的那些作品...... 对，没错，我的作品......阿蓝想得头脑发热，我的作品—— 等等，我的作品到底是什么来着？ 阿蓝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缓慢地望向自己的身体，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沉默的面孔。 “是我的作品！小偷！”沉默的面孔在他的身体里呼喊着。 对啊。那是他们的作品。他自己的作品呢？去哪儿了？ 阿蓝感到一阵心慌，突然发现，有个人似乎正站在他面前。 那是个长相俊秀的高瘦男人，他穿着修身的正装，带着复古的金边眼镜，看起来严肃又冷淡。 然而，他嘴角的微笑破坏了那份肃穆感。 “你是……那个人......那个情报贩子......我知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处理一些事情。”男人微笑着说道。 “我现在有急事，请你让开。”阿蓝用自己脸上的那张嘴说话。 “很抱歉，阿蓝先生，您就是我处理的对象。”男人遗憾地说道，“谁让我手上的实验对象不小心和您有了交集呢，为了给他收拾烂摊子，也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继续良好地进行下去，我不得不对您进行一些处理。” 什么意思？阿蓝混沌的脑子里冒出了疑问。 啪叽。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阿蓝往前一看，突然控制不住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惊恐嚎叫—— 他眼前的男人，半边□□突然塌陷，就像加热的冰雪般缓缓融化，变成了大团闪耀着璀璨辉光的流体。那流体里面流淌着无穷无尽的知识和信息，即使偷偷一瞥都让人感到眩晕和狂躁。 “你是......什么怪物？你，是什么，东西？” 阿蓝勉强闭上了眼睛，然而过高的眼压促使鲜血从他的眼角一点点地淌下，他跌落在地上，无措地呼喊着： “不！你不可以杀人的，我们无法使用能力杀人！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我知道，不能使用变异的能力直接或间接杀人，违反者会受到‘他’的惩罚。” 男人无奈地推了下眼睛：“但我又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我只是我实验对象身边一个卑微的助理，老板手下最勤劳最辛苦的员工而已。” 已经接近崩溃的阿蓝愣在了那里。 只剩下一半人形的男人对着阿蓝礼貌地一笑，半个失去形状的身体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于是，那些知识和信息磅礴地涌入了阿蓝的大脑，缓慢而坚定地撕裂了他的神志。 撕开无数人脑的阿蓝，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被撕开大脑的疼痛。 感谢阅读QVQ 诶嘿最后是构思这个单元剧情最开始想到的场景！ 然后终于让沈助理成功耍帅了！（话说如果看过前面的小伙伴如果不记得“老板”很正常因为这是个修文后的“新”设定QAQ） 还有，对克系设定熟悉的应该能看出他原型是啥吧，就其实还蛮老土的设定（爬走） ps：最近两周保证隔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故事的真相 第25章 新王 走廊的尽头，呼哧呼哧的声响渐渐变大，两个白色的肥硕身躯正笨拙地往前跳跃，然而在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那人时，它们突兀地停了下来。 “你们来晚了。已经被我解决了。”走廊尽头的人平静地说道。 两只□□愣在了那里，接着非常默契地开始发抖，一边发抖却又一边发出小声的低吼。 “不至于。”沈浩皱起了眉，啧了一声，“说起来，应该是我讨厌你们才对......回去吧，告诉你们现在服务的对象，事情已经解决了。” 沈浩指了指光洁的走廊。 两只□□见状，飞快地逃走了，巨大肥硕的白色身影迅速消失。 沈浩在走廊上呆立了一会儿，推了下眼镜，似乎也打算离开，然而，当他走到楼梯口时，身体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一点点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老板来了。” ------------------------------------- 一个巨大的白色物体蹭着白声的脖颈掠向了他的背后。 嘎吱。嘎吱。 白声吓了一跳，他迅速回过头，看到又一只白色的□□正趴在他背后的地上，努力吞咽着刚才阿蓝留在地上的那条小腿。因为那小腿似乎已经不是人类血肉组成的东西了，因此至少没有血浆四溅的场景，但□□咀嚼的声音依然听得人头皮发麻。 “就算他逃走了，这些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很危险，早点解决为好。”安心妍说着，招招手，那白色的怪物便乖巧地拖着断肢回到了她的脚边。 原来“结束”是这个意思。白声暗自松了口气，突然看到门边另外两只刚刚追出去的□□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安心妍皱眉问道。 “解决了？被谁” “算了你们也说不明白。”安心妍不耐烦地挥挥手，“解决了就行。” 这么草率？白声皱起了眉。他小心地拍了拍依然昏迷在墙边的女孩，没有任何回应。 “你觉得她是个完全无辜的普通人，是吗？”安心妍走过来，轻声问道。 “她做了什么吗？” 安心妍冷笑一声，从手机上翻出了一个社交网络上的账号。 那是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大账号，账号的头衔是阿蓝的头号粉丝。 “这是她的账号。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她的偶像制造合适的舆论，鼓动手下的小粉丝们为了他们的偶像反黑，控制评论，组织骂战，组织举报，将所有的控诉都打成不实的谣言.....这样的人物在我们的网络世界里数不胜数，你觉得他们是完全无辜的吗？” 白声没有说话。一直以来他对这些都关心地不多。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些，毕竟我也是这样的人，我手下这样的粉丝也多得数不清......”安心妍说道，“起来吧，年轻人，该回去比赛了。” ------------------------------------- 从漆黑寂静的练习室走回喧闹的化妆间，一瞬间白声有些重回人世的错觉。 “哎哟我的天白声哥你可终于回来了。”艾欣欣急忙拽起还不知情况的白声，把他拉进了旁边选手的大休息室里。 “我们正要召集所有选手开会呢，怎么都找不到你，真是要急死了。”负责点名的工作人员责怪道，“快点快点，总导演有话要讲。” 白声不知所措地待在选手堆里。他们今晚一共十八个选手，在宣传短视频播出后由观众实时投票，投出他们喜欢的选手的表演方式。 这意味着选手不仅需要提前做好大量的准备来应付粉丝们选出的随机的表演方式，甚至还需要极佳的临场应变能力，毕竟有可能被分到和不熟悉的选手合作。 而表演方式从五人组合到两人组合，甚至还有单人表演的机会。 白声看了眼墙上的实时投票，上面显示不少人希望他和艾欣欣能继续合作。之前那次炒cp的余温显然还在。不过，似乎是由于刚刚播出的宣传视频的缘故，有不少人也希望他能够进行一场单人演出。 “各位选手，不好意思啊，比赛前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要把你们召集起来，不过的确是有紧急情况要和大家通知一声。” 不怎么露面的总导演慢悠悠地说着：“这次总决赛，阿蓝导师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会露面了。这当然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网络上阿蓝导师也处在风口浪尖上——” “不过，我们有一位新的导师加入。”导演说道，“一位非常重量级的嘉宾，在今天下午突然提出要加入我们新选舞台。” 选手们顿时躁动起来。 “是谁啊，现在还有什么重量级嘉宾没有来到我们新选舞台啊......” “现在台上的导师已经很大牌了吧......” “另外几位大牌有的在剧组，没时间来吧......” “不会是，不会是那一位吧？” “那一位！不可能吧......” “新王吗？不会是他吧？” “哎！不会吧！” “就是这位。”总导演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在最后关头加入新选舞台，虽然他不会现场到场，不过他的确会来观赏这场比赛。希望大家能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选手之间顿时炸了开来。大部分人都显得格外焦欣喜，而有一部分人显得非常焦虑。 白声有一些懵。“新王”他隐约有些印象，四个月前他还没跨入娱乐圈，生活还算安逸的那段时间，偶尔瞥过娱乐新闻版面，总是能看到这位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各种电影主演的名单上，获得各式各样的奖项。在白声模糊的印象里，这的确应当是一位顶级巨星，站在娱乐圈顶层的存在，只不过他曾经了解的不多，现在进圈以后也没怎么听到过关于他的新闻。 “但他不是电影明星吗？”白声疑惑地问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艾欣欣惊疑地说道，“‘新王’可是从第一届新选舞台走出来的人，而且就算他现在主业拍戏，他曾经作为偶像的实力还是在的呀。而且，而且他可是......” “新王一般都不怎么露面。”小花在一边补充道，“业界都说他除了工作一般都不参加综艺甚至连访谈都不怎么做了，没想到竟然会来新选舞台，这可是大事啊，啊啊啊我好紧张！！” 白声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的名字就叫新王？” “不是，他原名好像叫‘薪’，”艾欣欣科普道，“新王是大家给他的称号。”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连新王都不了解？”艾欣欣疑惑地看着摆上，“他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每一个在娱圈里拼搏的人没有一个不希望获得像他一样的成就。他就像行业标准一样立在那里，” “啊，哦......”白声含糊地应答着，“我只是不清楚一些细节。” “这些可不是细节了......如果要形容的话，他就是我们的标杆，我们的精神领袖，”小花在一边补充道，“他就像我们的神。” “大家也不要太过担心，新王先生工作繁忙，在场上也不会露面太久，这里只是给大家打声招呼，到时候大家好好表现就行，希望我们一起努力，给今年的新选舞台来一个完美的收官。”总导演在一边继续说道，“大家现在可以去等待你们的投票结果了。等结果正式公布，我们的节目直播也正式开始。” 但选手没有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白声跟着人群移动，听到旁边的选手们正叽叽喳喳地讨论要怎样修改自己的作品。 “万一就被看上了呢！那可是新选舞台都给不上的荣耀！” 那位新王真有这么特殊吗？白声疑惑地抬头，发现自己名字旁边的“个人表演”已经彻底凝固了。 这...... 白声有些意外，他的确准备好了单人节目，但是他不确定在这个舞台上表演单人节目会是什么结果。会有人想看吗？ 特别是沈浩要求他一定要拿到前九名，虽然今晚的这个宣传视频对他有些许人气加分，但他真的能从稳定一周了的第十名马上去吗？ “下面进入选手准备环节，每人四十分钟。” 墙角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白声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他一边翻开乐谱复习，一边不自觉地开始回忆参加新选舞台一个多月来的日子。时间比想象中过得快很多，而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变化，到现在他几乎重构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但他没有对袭击或是对世界更加清晰，反倒更加迷惑了。就像他从前并未发现周身包围着一圈迷雾，而现在他发现了，但却无法穿透这层迷雾。 而且—— 有人在注视着他。 白声突然抬起了头。 不是背后的摄像头。而是在这片分给他准备的空地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他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但他无比确定，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 “白声选手，你的准备时间到了，请上台吧。” 工作人员从外面敲门说道。 “好。”白声模糊地应答着，走出了们，却惊讶地发现那注视并未离去。 他很难形容这种注视是什么样的，他能似乎能感觉到那位注视者的视线中没有包含任何情绪，他只是普通地看着他，就像他，就像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空气一样。 而他就是这空气中的一只微生物，对此只能感到恐惧和无助。 难道，这就是那些人说起过的“他”？白声心里一紧，觉得意识也随着那种紧张模糊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踩踏在云朵上，轻飘飘地几近眩晕。 感谢阅读QVQ 快over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新王 第26章 对视 “白声。” 眩晕之中有人拉了下他的胳膊，白声一瞬间觉得自己恢复了清醒。 是许晴曼。她翠绿色的指甲依旧和第一天录制时一样闪闪发亮，但整个人像是从深水中回到了陆地，看起来轻盈了不少。 “谢谢你。” 许晴曼微微鞠了一躬，接着便快速从后台走向她的导师席位。 音乐响起，白声按照他所想的开始进行自己的表演，舞台上的乐器和他任何时候使用它们时一样顺手，但是那注视仍然没有消失。它，或者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白声，从节目开始直到结尾。 观众席上爆发出来的欢呼声也没能将他从这种可怕的注视中唤醒。白声觉得有些窒息，勉强对着导师席和台下的观众露出一个微笑。 “天哪，我好喜欢今天的声声，相比起宣传片里温和了不少，但气质还是好冷淡——他真的好多变！” “我爱死他了！那种性///冷淡的声音迷死我了！”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出道！” “对一定要让他出道！” 相比起现场，虚拟世界中甚至要更加热闹。投票数以恐怖的速度上升，处在临界位置的选手们你先我后地追赶着，焦灼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漆黑的楼道里，沈浩没有坐电梯，一层层地往上跑，然而无论他往上跑了几层，楼层数还是固执地显示为五层。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沈浩抹了把额头，差点把自己的眼镜抹下来。他低下头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着，“来得真不是时候。太不是时候了。白声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除非他现在就......” 沈浩皱起了眉。他很少在独自一人时皱眉。大部分时候他露出各种面部表情只是为了迎合周边的人类，毕竟一个在困扰时不会皱眉的人类会很奇怪。同样的，一个高兴时不会笑，伤心时不会流泪的人类是不该存在的。 但此时也许是他此时所拥有的这□□的本能胜过了他的理智，让他开始不自觉地受到情绪起伏的影响。 “不管怎样，现在抛弃实验品......太浪费了。” ------------------------------------- “下面就到了本届新选舞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们将宣布前九名的名单。” “不过，今年的名单并不会由我们的主持人来宣布。事实上，本届新选舞台总决赛，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重量级嘉宾，他全程参与了决赛的评审，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直到现在他才能露面。” “下面将视角切换到我们的大屏——” “晚上好，诸位。” 大屏幕里的声音温和地打断了主持人，而现场的所有人在听到这声音后，罕见地陷入了一致的沉默。 仍处在眩晕中的白声往屏幕上看去，看到了一位面容完美无缺的年轻男性他的形象占满了整个屏幕，仿佛一座山丘，庞大而充满难以名状的威压，他的眼珠纯黑无泽，身上穿着色彩鲜艳的华丽服装，整个人似乎都在闪烁着光芒。 而站在一边的选手们此时都渺小得如同伏在山脚下的虫豸。 他对着他看不到的选手们笑了笑：“我就不卖关子了。下面直接宣布吧。” 而与此同时，网络上的人们爆炸了。 “是新王！！” “新王！！他已经多久没出来了！！” “妈妈我看到神了！我看到真正的新王出现了！！” “完了完了完了泽么会这样为什么节目没有一点预告！！我要疯了新王出来了!!” 沸腾的言语瞬间扩散到整个网络平台，但在新选舞台的赛场上，人们依然保持着诡异的静默。白声望着屏幕里的那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过他。 在被沈浩捡走的那一天，在郊外垃圾场的废楼墙壁上，贴着一张海报，那上面的人就是这位“新王”一个月前，他刚来到新选舞台，独自走过楼下的广告牌，看到的那个“鬼”也是他。 但是为什么？白声艰难地喘息着，不知为何感到自己的思维渐趋迟钝，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这就是那位“新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城外那些几十年历史的老楼房的废弃海报上？ “下面我宣布，第四位出道的是.....” 名字一出口，现场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获得名次的选手激动地上台，开始发表出道感言，导师席上的莫前大概巧妙地控制了人们的情绪，以至于出道选手一发言，台下的人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而白声只觉得那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又厚重了几分。 “下面我宣布第五位......” “下面是第六位......” 一直到第八位，那位新王宣布名词的行为戛然而止。他在屏幕里温柔地笑着：“这届新选舞台让我看到了如此之多的优秀人才，我相信我曾经走过的道路后继有人，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你们的未来必然是一片辉煌，下面我先宣布第二位和第一位。” “白声哥，你人没事吧？”站在白声旁边的一个选手掐住麦，小声问道，“你的脸好白啊。” “有点紧张，没事。”白声虚弱地笑了笑，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例外，身边的选手一个个都经历了可怕的精神压力，而他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结果在最后关头，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可怕的滋味。 因为第一位和第二位都相继出现，人们对这剩下的第九位并不再像之前那么关心，然而，当白声看向屏幕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开视线。 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在和那位新王对视。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屏幕那边的人似乎就在他的面前，与他相隔不超过一米，紧紧地盯着他，但当他集中注意力去看那屏幕时，他又觉得屏幕对面的那人似乎只是贴在镜头上的一张画像，一个虚拟的影像。 不像一个活人。不像一个真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白声从刚才开始感受到的无形注视终于变得有源可循—— 就是这位新王。 “我宣布，新选我太本次出道第九位，是白声选手。恭喜这位幸运儿。”新王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在宣布完最后一个名次后迅速消失在屏幕之上。 “哎！白声选手！” “白声选手——不好，他晕过去了！” “快扶住他！快叫医生！” ...... ------------------------------------- ...... 好吵。 眼前模糊一片，但不知多远的地方人声嘈杂，有层次不齐的脚步声在走廊上经过又离开。 他身下的床又冷又硬，硌得他肩膀疼，也有可能是前几天练舞练过头了——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人来说，那些舞蹈基本功实在有些折磨人。想想也够丢脸的，比赛都到了最后关头，他竟然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在学习舞蹈基本功。 等等？为什么他会有“最后关头”这个想法？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在哪里？ 砰。脆弱的铁丝床无法承受一个成年男性突然跃起的动作，发出一阵闷响。 “你醒了。” 白声抬起头，看到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的沈助理。 他依旧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着装妥帖，戴着一副细金边眼镜，不过脸上没再挂着那副推销员式的笑容，以至于看起来阴沉又严肃。 “我这是.....” “恭喜你，”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成功晋升二星了。” 白声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我什么时候变成一星的？” “你第一次看到镜子里的影像变模糊那就是变一星的征兆。” “......我做了什么事吗？怎么会突然晋升？” “我也不知道呢。”沈浩抱起双臂，依旧面无表情，“你可以看看镜子。” 白声望向似乎特意摆在窗边的一面落地镜，镜子里的确映照出他自己的模样，但看起来却非常可怕，他的五官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杂物一般漂浮在他的脸庞上，轻轻晃荡。 “我的眼睛，在嘴巴的位置上。”白声勉强说出这么一句话，紧接着强烈的反胃感来袭，他只能捂着嘴移开目光。 “这就是你晋升了二星的象征。镜子里的你会扭曲五官，变成恶心的模样，你会对你自己的模样感到恐惧。” 沈浩解释道，“你也会拥有新的能力，但具体是什么能力，只有你自己能感觉到，但是鉴于你一星时候的具体能力也十分模糊，所以二星的能力大概率也不会非常明显。” “晋升是对你精神的一场考验，有些人会失控，会失常，会崩溃——但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这个时刻晕倒。” 白声突然意识到沈浩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对劲。 “呃，我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吧？” 沈浩没有说话，打开手机，翻出了两张截图。 “这是昨天凌晨的热搜前十。你在其中占了两条。” 白声瞪大了眼睛。两条热搜，一条和他的宣传视频有关—— “白声大魔王” 另一条的标题则更加奇怪了—— “白声睡美人” 这是什么鬼？ 感谢阅读QVQ 小白同志：啊，我醒了。 看了眼手机里的历史热搜—— 小白同志：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想再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对视 第27章 宴会 这，这什么鬼标题......”白声瞬间失去了表达能力。 “你昏过去以后，节目组给了你一个特写。因为你晕过去的姿势非常雅观，也就获得了这个称号。” “这真的有些过分了。” “要不要看看粉丝们的评论？”沈浩火上浇油地问道。 “......不用了。” “也没什么，就是大家觉得第一次表演时的那个下凡的温柔美貌神仙哥哥又回来了，宣传片里的冷酷大魔王只是你的假象。” “等等，我什么时候又有大魔王这个人设了？”白声摇摇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现在已经是你昏过去后第二天的傍晚。你睡了十九个小时。” “这么久？”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自己醒来后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好像昨晚经历的那些眩晕反胃都是幻觉。 “是啊，这么久。久到我差点以为实验要重头来过了。”沈浩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好我醒过来了，你可以省下重来一遍的精力了。”白声笑了笑，突然小声问道，“对了，我昨天晕过去，是因为看到了——” 沈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提到他。”沈浩轻声提醒道，“以后没有必要，不要提他的名字。” “你知道昨晚我遇见了什么？” “我也被他阻挠了。本来我可以更快找到你。”沈浩淡淡地说着，一边皱起了眉，似乎有点不爽，“他发现了你的特殊之处。” “我的特殊之处？” “白声，你之所以不像其他选手一样容易精神崩溃，是因为你是我临时安排进入这场比赛的。其他所有的选手，他们都为了进入娱乐圈已经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早就已经纳入了这个工业体系，换句话说......他们早就已经在他的视线之下。” 所以他们才会说能感受到“他”的注视。白声突然明白了，但也更加疑惑了，为什么大家日常都对这样一种恐怖的情况避而不谈，只有在几近崩溃的情况下才会说出这一事实？ “而你不一样，你是一个意外闯入者。”沈浩解释道，“但随着你逐渐进入这个圈子，你终究会引起他的注意，就像昨天一样，然后被他纳入这种规则之中。” “那一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为什么他能像能控制着整个娱圈？” “不是控制。”沈浩说道，“他从来都没有控制娱乐圈的主观想法。他只是注视着一切，但他的注视就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也看到的，大家都自然而然把他当做顶层的权威供奉着。没有人会主动去探究他的来源。一方面这也是人类意识的自我保护，毕竟了解就可能有危险。” 白声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看到安心妍变异的晚上，脑袋疼得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需要明白，至少现在还不需要。”沈浩突然勾起嘴角，“但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敬仰他，甚至不知道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他们的东西就是他们敬仰的存在。就算意识到了，他们也无法摆脱这种情绪。” “而你也许能拯救他们。” 白声一愣。 “因为你是个意外。是我安排的意外。”沈浩笃定地说道。 “不会是因为你讨厌那一位——或者说，”白声猜测道，“你的那位老板讨厌那一位吧？所以你才想和他作对？” 沈浩瞳孔一缩。 “可以这么说，但我老板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我无法用你能明白的语言来解释。我们的终极目标并不是和他作对，但击败他确实是必须做到的一件事。” 白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问一个问题。 “像我们这样莫名其妙的失业者，和他有关系吗？” 沈浩沉默了许久，最终回答道： “关系可能很大。” “好。”白声点头，平静地说道，“下面我要做什么？” 沈浩有些意外白声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推了推眼镜：“今晚是新选舞台结束的晚宴，会有很多媒体朋友出席，还有音之匙的上层们——毕竟我们以后是挂靠在这座公司身上发展的。” “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 市中心的夜晚依然喧闹。新选舞台的广告倒是推出了那些广告屏，新的选秀和歌舞比赛的预告早早地登上了版面，吸引着每一个路人的目光。 白声正坐在车里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新选舞台后的网络世界似乎安静了不少，尽管还有不少人沉浸在余韵当中，但新的选秀节目，新的娱乐综艺已经涌了上来，在热门里占据着大部分人的视线。 更不用说其下大片大片随时滚动者的娱乐八卦新闻，不外乎哪些陷入恋爱起的男女偶像们，分手的男女偶像们，出轨的男女偶像们。而这些新闻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无人知晓。。 “你感觉怎么样？”沈浩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有感觉到那个视线吗？” 白声默默点头。他已从病房里起来，立马感受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黏在他的皮肤上，沁入他的血肉里。无法剥离，无法躲藏。 “还行，不算难忍，也许过段时间‘他’不看着我，我都要不习惯了。”白声调侃道。 “千万不要吃别人给的镇定剂。那只是封闭你的五感。那些真正爬上高层的人后来都精力了非常痛苦的戒除反应。” “我明白的。嗑///药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白声把邀请函递给酒店门口的侍者，望着里面的场景，突然就停在了门边的阴影里。 面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仿佛一场虚假的梦境。 如果没有经历过之前所有无法理解的时间，没有亲眼看见被伤害的身边人，没有目睹过那些崩溃失控的选手，没有亲眼看到那些跳进垃圾分解机中的人类......白声觉得，自己也许会以为一个多月之前的经历猜是一场虚假的梦境——他从没失业过，他也从没流浪过，从没经历过那种濒临死亡的状态；来到新选舞台更不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 没人会喜欢具体的苦难；人总是天生喜欢偷懒，总会偏向于记住那些更轻松更简单的事实。 而现在，他站在这扇门前，正要从真实的世界进入这个虚假的梦境。 “白声，怎么了？”沈浩看白声许久未动，出声问道。 “我总觉得，要是我走进去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白声笑了笑，无奈地看向沈浩。 “晚宴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结束，如果你喝醉了我会把你带出的，不存在出不来的情况。” “哈哈哈哈......不是这个出不来的意思。”白声笑道，“对了，阿蓝是你处理的吗？” 沈浩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知道的？” 白声一笑：“也许是直觉——他是死掉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沈浩不打算详说。 “你不是人类，对吗？”白声问道，“你甚至不是是变异的人类，而是一种我们还不了解的存在，是不是？你其实从来都没在我面前掩饰过那一面。” 沈浩沉默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确地意识到，白声这个实验对象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可控。 不可控的实验对象，相当危险，也许会毁掉整个计划。 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大量演艺明星正在这座大厅里，“新王”肯定在这里投射了不少注视，只要他做一点手脚，就可以让新王的注视全部投射到白声身上。 虽然身为二星，但他终究还是偏向于人类。一个人类，在那样的压迫之下很快就会崩溃，彻底坏掉。接着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抛弃这个实验对象。这个时间点抛弃是合适的，新选舞台刚结束，他可以用白声身上积累的经验做一个模型，在下一个选秀开始前挑中合适的实验对象，直接安放到他身上..... “你不想回答也没问题，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白声轻声呢喃着，“我们的目标现在是一致的了，你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浩深吸了口气。默默地放下了手。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好。”白声换上了他日渐习惯的那种镜头下的笑容，对着宴会厅里的人轻松地打着招呼。 相机的咔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是的，他现在正在进入这个虚假的梦境，但他不会是沉溺于这个虚假的梦境—— 他要将人们从虚假的梦境重新带回真实。 感谢阅读QVQ 诶嘿第一个单元就结束了，下面就是小白同志小沈同志联手热血闯娱圈了（不） 这个单元就是展现这个世界总体上的面貌，后面的单元会侧重不同的方面一点点完善（怎么感觉我在写议论文），可能某些描写会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放飞 感情进展会很慢，毕竟这种环境下没人能专心谈恋爱（x P.S因为课业真的经常会突然暴增所以未来还有可能出现更新不稳定的情况，我会尽量攒存稿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宴会 第28章 海港 海港“听说小沈要让你去参加那个海港旅拍？” 啪的一声，肖其然把平板扔在桌面上。 “啊，是的......其然姐，怎么了？” 白声抬起头来，望着面前那个神色严肃的女人。那是沈浩前几天介绍给他到底音之匙娱乐战略主管，是音之匙娱乐目前中层的一把手，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名下带着两三个势头正好的艺人。 而白声最近也成了她手下的艺人之一。 新选舞台一结束，原本只是挂在他背后音之匙娱乐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在沈浩的介绍下，白声迅速对音之匙娱乐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之前他工作的时候只和这里的技术人员和市场公关部门打过交道，那些上层也只是在会场里遥遥见过，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家娱乐公司——一家顶尖的娱乐公司。 手下的艺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圈中的中流砥柱，引流能力十分出色。加入其中的新选舞台出道选手白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小沈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吗？你一个新人去那种东西会有多少曝光率？到时候浪费精力又浪费钱，你要是真想走作品路线，现在就应该好好沉下心来磨一磨你那几首歌。” 肖其然板着脸，仿佛一个正在训斥学生的教导主任。白声略微有些尴尬，也许是肖其然手下的艺人大多年龄不大，她总是架起一副长着的态度看待她手下的艺人，以至于白声经常没法相信这位主管女士只比他大了四岁。 “其然姐，事实上我也是刚刚收到通知，你看，我不也才刚刚在翻资料？”白声笑着安抚道，“如果不适合我，我当然会拒绝，毕竟先有作品后有名声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道理并不是这么说的。”肖其然依然冷着张脸，“有的人就是天生适合吃那口饭。但你并不是这样的，你曾经有过艺术领域的经验，却没有经过偶像工业体系的培训，所以你能只能走这样辛苦呀的路。 “小沈既然把你交给我来带，我当然要对你负责，我不会允许他那样乱搞的。”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两位好，打扰了。”门被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推开。 沈浩推了下眼镜，露出头招牌式的礼貌笑容，走进了房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肖其然也站在这儿。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楼下开会，怎么有空晃到这里来？”肖其然眯起了眼。 “会议提前结束了。”沈浩笑着说道，“然后，我猜到肖主管一定会对我的提案产生异议，而产生异议后，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跑过来说服白声，因此我觉得现在来这里也许会找到你们。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你的确在这里。” “你要是把这些思考细枝末节的歪脑筋用在怎样带好艺人上，我就可以省一半的心了。”肖其然脸色愈加不悦。 沈浩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转头问白声：“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 “刚看了一点......这个旅拍，是城市安全中心主办的一个活动，大概一个城市海港宣传片？” “没错。最近城市安全中心想要发展一下我们的旅游业，因此想约招揽一些最近深受欢迎的年轻人来充当宣传片的主角。就是这样。 肖主管，我清楚你的想法，在奥绿另一个问题之前，我也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但是，请允许我说明一下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沈浩稍微放低了一点声音：“我们还不知道白声晋升的缘由，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晋升的缘由？这是什么问题，人气上去了自然而然就会晋升，要想人气上升，就要拿出足够优秀的作品或者再有一次像新选舞台这样的机会——” “肖主管，你先听我说。”沈浩微笑道，“白声的晋升模式和别人不一样。” 白声瞪大了眼睛。他自己都从没注意过这点。 “他的第一次晋升是在新选舞台宣传片曝光时，和你同时晋升的只有梁鱼，其他选手都是等到第一次节目播出以后才有晋升。但问题是，你最初的宣传片热度并不算高，难以解释其他人为什么没有晋升。” “而他的第二次晋升是在总决赛宣布名次时。这看起来很合理，因为那时候他一下子受到了大量观众的注意。但如果去仔细看一下当时的热度情况，会发现，关于白声的热度是在他晕倒后十分钟才渐渐上爬的，在此之前，他人们一直都在关注刚刚诞生的出道位第一名。” “但他当时晕倒不就是对晋升的反应吗？”肖其然反驳道。 “不是。”沈浩果断地说道，“那是因为其他外力的作用。就算他那时候没有晋升，他也会陷入昏厥。” 出乎意料的，肖其然并没有问那个外力是什么。白声也不知道她是否清楚那个“外力”的实质。 “而且，”沈浩看向白声，“你从没感受到过粉丝对你的情绪，是吗？” “没错。”白声点头。这一点他一直都很疑惑，他身边的选手，不管排名在何处，都多多少少因为粉丝的言论反馈到他们身体上出现精神波动，轻的就像艾欣欣那样要加大药剂量，重的就像杨洛那样......濒临失控。 但白声从没感受到过。甚至他总觉得......自己和粉丝之间不想其他偶像与他们粉丝之间那么联系紧密。这也让他时常产生自己没有变异的错觉，只有照镜子时常常闪现的那些影像告诉他，变异其实早就开始了。 “因此我推测，白声的晋升方式也许和我们目前所看到的偶像晋升方式不同。而要了解这一点，白声必须到新的环境中去，他必须接触足够的人和事件。只有了解了晋升方式，我们才能按照既定的计划将他培养成一位新星。 “这次旅拍邀请的人不算少，地点是在城东的海港风景区，范围非常大。我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肖其然无声地在沈浩和白声之间扫视者，最终叹了口气：“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如果你真想要带好这位新人，你必须看到他为数不多的长处。” 沈浩突然探过头望向白声，神情坦然：“旅拍和旅游差不多，一边赏景一边拍广告片，不会像新选舞台那样高强度。” 白声突然明白了沈浩的意思。 “我保证在出去拍片子的两周里把现在正在做的三首曲子打样完成。” “很好。”沈浩轻快地拍了拍手中的平板，“这样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肖其然无奈地摇头。 “你说要把人交给我带，结果还不是自己拿主意？” “毕竟我只是一位艺人助理，明面上的事情就要辛苦您了，肖主管。” 沈浩说得面无愧色。 ------------------------------------- “你可以信任肖主管。虽然她好像看我很不顺眼，但她带艺人确实很有责任心。” “......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白声随口问道。他正带着墨镜绕进停车场里。他还不怎么适应带着墨镜的感觉，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墨镜，口罩，帽子是他从此以后无法离身的东西了。 “可能是因为一年前我空降音之匙不小心在她升职前插了一脚。” “......” 那就难怪了。白声想。他甚至觉得，肖其然没有对沈浩恶语相向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只是个借口，是上面管理层不想让她往上爬。我那时候刚来音之匙，就被当成了呃替罪羊。” “你是听了你那位老板的指示来到这里的？” “差不多。当初花了点心思找了合适的推荐人，又面试了好几轮，终于还是入职了，没有辜负老板的期望。” 内推。面试。这些熟悉的词汇让白声油然而生一种荒谬的亲切感。从新选舞台结束开始，他就确定沈浩可能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他可能也有过“变异”，但他的变异和偶像们的“变异”应当是不同的。 结果这个在别人口中危险神秘的“情报贩子”，他眼中的非人类，竟然还得这么老老实实地混入一个娱乐公司，白声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些时候，确实抓住了人类的精髓。” “当然，”沈浩神情愉快地对白声笑道，“老板一直夸我领悟力好——就是不怎么懂和人相——” 沈浩突然闭上了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那三首歌你之前没和我说过。” “我哪有时间和你说呢，大忙人，”白声说道，“新选舞台结束后你就把我放进了公司宿舍见不着人影，每天就只能跟着肖主管拼命补课.....那三首歌，是我之前没完成的一些作品中挑出来的，觉得还不错的。可以做个小专题。” “想法还是蛮有诚意的。”沈浩点头。 “对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们没有做公司的车。沈浩自己开车带着白声在往外面走。 “带你先去看看你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地方。” 几个小时后，白声从车窗里望见了外面的景色—— 阴天的傍晚，稀疏的乔木林之外，是一片深沉沉郁的海洋。 感谢阅读QVQ 小白同志终于要开始工作了！ 然后......海嘛。克系必备场景，会出来意料之中的那些东西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海港 第29章 入住 东郊海港距离林港城市中心有几十公里的路途。和城市里不太一样，这一块地盘没有任何居住区，只有与海港相关的一片工业区，以及一块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旅游区。 白声来到城市之后从没来海港这边逛过。一方面是因为这儿太偏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有时间。 “真奇怪。我都不记得林港城有这样一块深水港，我甚至不记得这个城市靠海。” “或许是因为你来到这里时间不算长。”沈浩解释着，一边将一本小册子塞进白声的手里，“这是海港旅游区的景区介绍。” “这个给我干嘛？”白声疑惑道。 他们正走在一条据说刚刚建好的滨海公路上，上面没有任何车辆经过，因为它还没有彻底通路，只有这次活动的相关人员从这条路上经过，而沉静的海洋就在公路堤坝的另一边，在风中翻滚着浪。 “提前了解一下你们接下来三天要去的地方。” 宣传册做得有些粗糙，可能还只是初稿，上面将整个海港景区分为了三块，一个是海滨度假区，以海景酒店与滨海休闲娱乐赏景为主体；一个是渔场，有私人渔船提供出海海钓服务；最后则是一块沙滩与海滨浴场，但它并不在这片海港区，需要往东边再走十几公里。 “每个地方停留三天，目标是在两周之内完成拍摄......看起来时间不紧？”白声疑惑地问旁边的沈浩。 沈浩没有回答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让白声感到愈加疑惑。 但一小时后，白声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我们整个片子的第三幕要在一个自然雷雨天完成，根据气象预报，两周之应该就会有一个雷雨天，那个雷雨天会在下周周末到来，但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提前，因此我们要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完成这项任务。” 宣传片的拍摄导演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性，她一头灰发，身材干瘦，在海风中似乎随时都会散成一把骨头。 只是拍个宣传片而已，为什么要在雷雨中完成？白声震惊地翻开剧本，很快找到了他所要出场的部分和台词—— 他被安排成了一个失意的青年艺术家，拿着吉他辗转在海港边卖唱，在渔船上卖唱，在雷暴中卖唱......从开始的观众寥寥到后来被游客包围...... 白声愣愣地看着剧本，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旅游宣传片的剧本......这是不是有点文艺过头了？ 他又翻了翻剧本的其他部分，发现大家饰演的角色包括了渔民，船工，酒店经理，还有一对来旅游的情侣。白声越看越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真正的渔民或者酒店经理来拍摄？ “因为渔民和船工还不存在。”沈浩解释道，“要等整个旅游项目建设完毕后他们才会到来。” “这也太荒谬了吧，难道不是先有渔业和船舶业才让这里的旅游业发展起来的吗？没有凭空为了发展旅游就见一个海港建一个渔场的道理吧？” 沈浩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种熟悉的诡异感在白声心底升起，他决定先不深究。他来这里的首要目的是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晋升，因此多与人打交道才是正事。 前来拍摄的人员大多先集中在了酒店里，白声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黑发身影—— “木原老师？”白声首先打了个招呼。 “你好。” 依然一头柔顺黑发，身材纤细的张木原对白声微微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讶，看起来也不知道白声也参加了这次旅拍。 “他们也邀请你了？”白声问道。 “对。”张木原依然话不多，“薪酬很高。” 这个原因实在出乎意料。白声没想到张木原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似乎在舞台之下他也是个直性子。 “我只是来积攒一些经验。”白声笑道，“毕竟我们这些刚出道的小选手也没什么资历。” 张木原沉默了许久，他仔细地盯了白声一会儿，突然说道：“会很危险。” “嗯？” 但张木原被一边的工作人员叫走了，并没有给白声回答。 神棍的那副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白声无奈地想着，突然感觉肩膀被人一拍。 “你叫白声是吧？”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 白声回过头，看到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正望着他。她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五官在脸上的比例都很大，身上穿着略显紧身的衣物，将身体勾勒出一条条漂亮的弧线。 白声礼貌地移开视线，点头道：“对，您是？” 那位女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嘲讽似的笑道：“根本看不出是新选舞台里出来的。我还追了最后一期呢，你跟台上完全不一样。” “台上台下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白声微笑着回答道，“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是自己所扮演的那个角色。” “如果你想在这个圈子待下去，就得时刻保持应有的巅峰状态。”那位女性似乎不以为然，“我是晏拾。这次宣传片的参与者。” 白声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字.....晏拾，知名舞团首席.....现在似乎是三星的状态。舞团出来的，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白声微微点头致意：“晏拾前辈好。” “别叫前辈，这个称呼太恶心了。”晏拾不耐地挥手，“你们这些小新人参加这种拍摄，我也知道你们什么目的，所以——别添乱，安安分分地拍，安安分分地走，明白吗？” 我的目的可能谁都猜不到。白声想着，面上还是乖顺地回复对方：“我知道的，谢谢前辈教导。” “我说了，别叫我前辈！”晏拾瞪起了眼睛。虽然她要比白声矮上一个头，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小—— “晏拾姐，我有一个坏消息。” 又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插入两人聊天的是一个清瘦的男生，他有一张自带笑意的面孔，与晏拾不怒自威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酒店好像没有健身房。”那个男生说道，接着他似乎突然注意到了白声，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格外热情的笑意。 “白声是吗？我看了今年的新选舞台，我太喜欢你的表演了！我觉得你第九名实在低了，你的形象那么好唱歌这么好听——你太低调了！”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白声有一瞬间犹疑。然而那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背，十分自来熟地说道：“这种拍摄以前没参加过吧，跟着我好了，我教你怎么在导演眼皮子地下摸鱼，咳咳——那个，我叫季厄，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当然，季前辈可是我真正的前辈了。”白声笑道。季厄是前年新选舞台出来的选手，如今正单独发展，势头不错。 “你刚刚说什么，这里没有健身房？”晏拾插了句话，“不是说要建五星级酒店吗，就这种设施水平？” “我问了这里酒店的负责人，他们说因为酒店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所以设施都还不到位......” “这项什么话，我去和导演说。如果不把设施农好我就不演了！”晏拾一边抱怨着一边就往外走去。 季厄笑呵呵地对呆在一旁的白声说道：“别怕，晏拾姐脾气是有一点怪，她和我同一个公司的，算是我的同门前辈——对了，你还没找到房间吧？我带你去！” 白声没有理由拒绝热情的前辈，于是和他进了电梯。 也许是离海比较近的缘故，白声总觉得四周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水腥味，特别是深呼吸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觉得电梯厢里的水腥味似乎格外浓重—— “白声，你住哪间房呀？” 白声一下子拉回了思绪：“407。前辈呢？” “405！正好在你隔壁，我们果然很有缘分。” 电梯停在了四楼，白声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你慢慢接电话，我先走，等今天忙完了我们晚上可以再交流交流。”季厄非常善解人意地对白声挥挥手。 白声低头看自己的手机，电话是沈浩打来的。 “现在有空吗？之前约好帮你打理粉丝组织的人手到了。” “打理粉丝组织的人？”白声一时有些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要这样的人了？” “是这样子的——虽然我能力出众，但我平时的工作非常繁忙了，之前你的粉丝组织一直都是我在关里，现在他的人气逐渐上升，粉丝组织越来越庞大，我要付出的精力也越来越多——”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白声连忙求饶，“很抱歉我之前都没事到是你在帮我解决这些工作——我现在要去哪里见你？” “酒店一楼103包厢。” 感谢阅读QVQ 过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入住 第30章 海鲜大餐 出乎白声的意料，那位替他管理粉丝的人手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她身材消瘦，脸色暗淡，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觉的模样。 说实话，白声宁可压榨小沈同志也不想雇佣这么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小姑娘。 “只要能谈好价钱就无所谓压榨不压榨。”小姑娘耸了耸肩，“说说您的要求吧。” 白声有些犯难。“我没什么要求。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之前也一直都是沈——我的助理在帮我打理。”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指着白声，看向沈浩：“这种情况要加钱。我从没见过对自己粉丝情况一无所知的艺人。” “好。”沈浩极为爽快地答应了。 白声没有掩饰自己的惊疑——这是侵吞了公司财产吗，说加钱就加钱？ “既然你什么都不了解，我就想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吧。”那个瘦小的女孩说道，“昨天你的助理把你粉丝的所有数据都传给了我，我大概看了一下，可以确定你现在有几个问题：粉丝数与你的地位不匹配，新选舞台出道二型选手怎么说也应该有你两倍的粉丝量；粉丝没有组织，甚至连称号和你的应援物都没有统一；还有，你和粉丝之间的互动太少了，新选舞台期间我统计过其他选手平均与粉丝互动的次数是你的五六倍。” “说得好听一点，你能从新选舞台出道是因为你有足够的硬实力。”瘦小的女孩严肃地说道，“说得直接一点，你根本不知道怎样经营自己，你这个偶像当得一塌糊涂。” 白声尴尬地笑了一声，转头看沈浩，然而沈浩此时正忙着低头摆动手里的平板，似乎根本不关注两人的对话。 “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下面都要按照我说的坐起来。”女孩传了一个文件给白声，“你每月要一次给粉丝的福利直播，每周至少出图一次，特别是现在外出拍摄的时期，最好每天都能出图，让你的粉丝能够时刻了解你的动态，随机挑选一些——这些是你要配合做的事情。” “而我会开始着手打理你的粉丝。” “打理？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给你的粉丝挑选合适的意见领袖，每次你出现在舆论上时，确保大部分都是正面形象。扩展粉丝队伍也是她们要做的事情。你平时如果对粉丝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这么复杂。”白声不禁感叹道。新选舞台的时候他几乎一心扑在节目和身边的那些怪事上，他以为偶尔接受采访，与观众打交道是他需要做的一切了，没想到事实上比他想的要多很多。 “我真没有细想过.....听你这么说，我们就像是商人一样，通过营造出热情又讨人喜欢的形象从而招徕更多的粉丝，巩固自己的人气，是吗？” “不要因为听起来都和钱有关就觉得不好。”女孩敲打着手中的笔说道，“目前做我们这行的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像我们这样，收钱办事。我们会进入你的粉丝群体中，成为他们的意见领袖，让他们制造有利于传播你正面形象的舆论，在活动的时候造势，积攒你的人气，为你消除负面舆论，为你的晋升做准备。” “还有一类，那就不是收钱办事的了。”女孩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他们是你最狂热忠实的粉丝，自愿为你传播，为你扩粉，为你的晋升而工作。不过因为他们是免费的——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他们的热情偶尔会超乎你的想象，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塑造你的形象，而有的时候，这些形象并不是你想要的......甚至是你害怕的。” “我们收钱办事的有一部分职责，也是避免你的粉丝群体中出现这样的狂热分子。”女孩说道，“你应当也不会想要这种粉丝吧？” “当然。但干涉别人的—” “必须要干涉。否则到时候出现情况了你后悔都来不及，需要我给你讲几个案例吗——” “汪采小姐，这些事情就不用讲了。”沈浩突然从平板上抬起头来，打断道，“我们其实都知道，你只要告诉他你会怎么样打理他的粉丝，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汪采虽然还是一副不认同的表情，但毕竟沈浩是付钱给他的人，她也没有反对。 ------------------------------------- ‘’“你很早就出来做这一行了吗？” 汪采对于白声提出来的问题非常意外。 “我需要钱啊，很奇怪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所掌握的知识显然不是学校里教授的，需要很久的实践才能得到吧？” 汪采摇摇头，她买了杯酒店门口的奶茶，正咕噜咕噜吸着珍珠：“我以前粉过一个偶像很久，偷偷混进了一个付费核心粉群，又因为工作做得好被几个‘老师’相中，然后就进了这一行。 “当你知道这些操作原理之后，的确没什么心思再去喜欢一个屏幕中的虚拟人物了。这些形象都是造出来的，都是为了迎合粉丝的口味” “但话又说回来，大家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很正常，完全能够理解。”汪采耸耸肩，“就是我做这行两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不上心的。” “你声音形象这么不错，好好搞，会上去。”虽然比白声要小上六七岁，但汪采在白声面前始终保持着一种前辈的架势，“你们付了这么多钱，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 “所以你到底花了多少钱？”白声小心翼翼地问沈浩。 “还行吧。相比起我打点你进入这次旅拍的费用，可能只是一个零头。” 白声忍不住一抖。 “这些话费以后不会要我来承担吧？” “你新选舞台下来的奖金还算够花。然后的话，近期我会帮你找几个合适的广告，很快就会赚回来了。” “我都差点忘了新选舞台还有奖金这回事。”白声恍然道，“不会被你花得没剩多少了吧？” “不，你可以仔细查阅下你的账户，每笔进出都有明细。我没有偷窃他人财物的癖好。”沈浩严肃地纠正道。 “好好，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要回去准备开会了，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我等你开完会再走。”沈浩说着，又低头看向他的平板，“今天汪采小姐说的那些东西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你的特殊性，所以粉丝对你的影响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但是，如果你想和这个圈子的其他人打好交道，那么就必须明白他们所有言行的缘由。而这就是他们所有行动的缘由。” ------------------------------------- “啊！” 惊恐的女声突然从走廊里传来。 白声急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一个小个子的女生正在走廊上，她慌张地从房间里退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的房间里，”小个子女生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委屈得要哭出来了，“都是水！床都湿了！” 都是水？白声侧头向房间里望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房间里湿漉漉的一片，地板似乎都被水泡过了，更别提浸透了的床单。 “我早上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只是出了一趟门，怎么会这样......” “是卫生间的水管坏了吗？”白声猜测道，“你先看看重要物品有没有弄坏，我帮你给酒店说一声换个房间吧。” 白声刚拿出手机，走廊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小敏！怎么回事？” 一个踏着细高跟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快步走到了这边。 “李姐，我的房间被淹了......”小个子女生委屈巴巴地说道。 “什么？”被叫做李姐的女人望向房间，瞬间也瞪大了眼睛，“这，这一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小敏，你好好想想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冲撞到哪位高星？或者有没有被哪位同辈记恨上，这一定是他们搞的鬼，不行，我马上找酒店去投诉——” “我刚刚依旧给酒店打过电话了，经理上马上会亲自过来。”白声说道。 李姐警惕地望向白声：“你是谁？” “呃，我是这次项目的拍摄人员之一......” “什么拍摄人员？” “李姐，他是上个月新选舞台刚出来的选手......好像叫白声来着。”小敏弱弱地发出声音，对着白声怯怯地点了点头。 李姐先是皱起了眉，接着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白声：“哦，新选舞台出来的呀。那也是新人咯......莫非这些水是你泼的？” 白声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 不过他也突然意识到，他的出身就像一张印在他身上擦不掉的名牌，走在哪里都会被念叨。他并不喜欢在新选舞台的那段经历，但这是他唯一能被人记住的点。除非他能给大众制造更长久的记忆点。 “李姐，不是的，白声哥是刚刚听到我叫声才过来帮我的，不可能是他.....这么多水看起来也不想一个人能泼上去的......” “你懂什么！”李姐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样出事了只会哭头脑简单得像只蚂蚁吗？” “我，我......” 这么骂人就有点过分了。白声正思考自己要不要上前阻止，救星就出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酒店的临时管理人，也就是临时的经理对着那位小女偶像和她的经纪人点头哈腰道，“酒店刚建好，整个管到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我马上把你们换到顶楼的豪华套房——” “不用了，就四楼好了。”李姐否定了酒店经理的建议，“这里不是还有空房间吗？” “呃，那也行，也行。”经理陪着笑，让旁边的员工给房卡，“来来，我帮你们一起搬行李。” “不用了，行李我们自己会搬的。”李姐直接拒绝了经理的帮助，推着小敏进了湿漉漉的房间。 白声在一边悄悄地离开了。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去开会了。他乘着电梯来到顶楼的会议室，敲了敲门。 “请进哦。” 白声推开门，然后愣在了那儿。 桌上放着大盆大盆的饭菜，有烤鱼，烤虾，扇贝，牡蛎，还有放在桌子正中央的一盘活章鱼。 章鱼腿正在盘子中间的冰块上缓缓蠕动。 感谢阅读QVQ 白声：总感觉每天都在增长新知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海鲜大餐 第31章 拍摄会议 “这是......” “你们很多人都还没吃过晚饭吧，”坐在导演旁边一位带着绒线帽的男人笑呵呵地开口道，“都是刚从海里捞起来的，昨天刚到的厨师做的。哦，忘了介绍了，我是总摄像。” “谢谢谢谢。”白声道过谢，坐到了一个位置上，看到还有哦很多人没到。 “快吃啊，趁热。”总摄像指了指那些盘子，依然满面笑容。 白声不敢再拒绝对方的好意，拿起了一个蒜蓉虾，而门在此时又被推开。 进来的是晏拾和季厄。 “导演，要是健身房没有的话，我和你说，这次我就不参与了。你再另外找人吧，别怪我说话直，这是你们这里有问题！” 晏拾依然是早上那副态度，跟在后面的季厄也显得有些为难。 “不就是健身器材吗，明天我们就让赞助商运过来，”总摄像笑着说道，“大家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商量，只要沟通到位就行。” “接下去我们毕竟要拍片子，拍出来的片子又要投进城市的旅游广告里，如果没法保持好身材就没法上镜了。”季厄在一边歉意地一笑，“辛苦导演理解我们一下。” 灰白头发的女导演默默地点头，和早上一样保持着沉默姿态。 “来来，这些都是刚做的海鲜，挑自己喜欢的吃。”摄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白声面前的话。 晏拾皱着眉扫视了一遍桌上的食物，突然回头对季厄说：“都是鱼，可以吃。” “好哇，我可喜欢吃鱼了，谢谢你们招待！”季厄对导演的方向笑道。 什么叫是鱼就可以吃？白声对晏拾的那句话感到些许不解。他并不是很饿，下午在一楼和沈浩在一起时他就吃过一些了。他闻了闻手上的蒜蓉虾，总觉得上面的腥味过于浓重了。那是一股厚重的大蒜也无法阻挡的腥味，闻多了甚至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 是厨师处理的手法出问题了吗？刚捞上来的虾不该这么腥啊。 白声瞟了眼导演摄像还有其他零散坐在后面的工作人员，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正在欢快地吃海鲜的两位身上，于是白声悄悄将虾放回了盘子里。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开会了。”导演扫视了一圈会议室，缓缓点头，“辛苦各位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旅游宣传片的拍摄，大家也已经了解了，我们的拍摄需要一个自然的雷雨天。 “根据天气预报，那个雷雨天会出现在下周三或周四，我知道各位艺人平时一定有很多工作，大家的拍摄段落也都是可以拆分的，但那个片段，到时候请大家务必无论有任何困难也一定要到场一起拍摄。” “我的日程表上没问题。”晏拾说道，“只要你们能满足我的要求。” “还有一点，我们希望各位选手在拍摄结束前，不要泄露你们的拍摄内容，大家的拍摄内容只要在我们这个摄制组里传播就可以了。不要将任何内容传到这块海港以外。” 这是个奇怪的要求。在场的所有艺人都陷入了不解。 “连我们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能透露吗，我们的助理，经纪人......” “除非你能保证他们在整个拍摄结束前能一直和你待在这里。”导演不带感情地说道，“否则希望你们能遵守这个规定。” “这没有道理，只是个宣传片而已，有什么不能泄露的吗？”季厄问道。 “如果你们或者你们身边的人泄露了有关宣传片的任何具体内容，我们会有方法知道的。” 导演依然涌一种冷飕飕的语气说着话，“你们可以向外界透露其他任何信息，这里的风景，这里的生活，这些都毫无问题。唯一不能泄露的就是宣传片的具体内容，希望大家理解。” 这是不可能理解的。但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摄制组，说退出就退出，会在圈子里留下不讲信誉的名声。而谁都不像得到这样的后果。 导演摄制与其他的工作人员分别交代完剩下的一些琐事后，一行人就被放回了房间。 白声摁下前往四楼的电梯，闻着他几乎快要熟悉起来的水腥味，微闭着眼睛，假寐了数十秒，接着突然听到了隐隐的雨声。 “下雨了？”白声自言自语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在房间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浩正靠着他的房门侧立着，他上半身没有穿标志性的正装，只是套了一件高领毛衣，气质显得柔和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沈浩从手中的平板上抬起头来，目光从迷蒙瞬间清明，“下大雨了，班车停了，我暂时回不去。” “那你怎么在我门口站着呀？”白声好笑地问道，“不累吗？” “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白声一愣，没有说话，用房卡刷开了门。 “进来坐一会儿吧。” 白声的房间因为有一扇窗，雨声显得更加清晰，伴随着狂风雨滴杂乱地打在窗户上，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真奇怪，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白声走过去拉上窗帘，一转头发现沈浩已经窝进了窗边的一个单人沙发里，然而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屏幕。 “你在看什么呀，下午见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看这个——是工作吗？” “是海港区的历年新闻。”沈浩一边手指滑动着屏幕，一边说道，“这里有点奇怪，你有感觉到吗？” “有。但，并不是不能解释的那种。有过之前的那些经历，我都不知道我所看见的算不算异常。” “海港区四年前开始建立的。我调查了一下它四年来的所有天气情况，发现经常出现它在下雨而城市却一点雨都没有的情况。” 这的确不正常，虽然海港区和城市相隔几十公里，但不至于出现如此大的气候差异。 “四年前城市政策中心想要在这里开发渔业，但不知为何项目进行了一半就放弃了，直到最近才重开。” “而且，”沈浩突然一笑，“网络上有不少关于这一代的怪谈传说，是曾经来这里冒险游的背包客留下的，只不过那些帖子总是很快就在网络世界里消失。” “很快就消失了？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沈浩推了推眼镜，微微挑眉：“你还不清楚我的能力吗？” “好好，你向来是全能的。”白声说着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里，“刚刚摄制组警告我们，不要将关于宣传片的具体内容透露给外界人士，甚至连身边到底工作人员也不能说。” 沈浩侧头用食指抵着太阳穴：“他们不想让外界知道他们在拍什么？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个宣传片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来头得多啊.....不过正好在这种复杂事件里你的晋升方式也许很快就能发现。” “......你倒是只惦记着这件事。”白声无奈送检，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电脑——他还要完成对肖主任做出的保证，在两周内完成三首曲子的demo。 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个单人沙发里，一个是白声在敲键盘，另一边是沈浩在敲平板，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 “沈助理，”白声突然出声，“雨还没停，要不你别回去了，在这边住一晚？反正酒店里空房多得是。” ” “嗯？”沈浩没有抬头，用鼻音回答着，“我刚才也这样想过，不过问了下酒店，他们说......今天很多房间都在漏水，可能没有空房间能给我了。” “很多房间都在漏水？” “怎么了？” “我今天傍晚的时候，正好遇见有一位女艺人的房间也漏水了。” “嗯......这可真是有点怪了。” “如果你不介意，就在这里凑活一夜？反正房间也不小，还有那么多沙发，你有带换洗的——” 白声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觉得有点古怪。 他面前这个名叫沈浩的人并不是人类。这是他自己也已经默认的事实。“不是人类”的他是否真的需要睡眠呢，他的生活习性上和人有什么区别吗？白声下意识地用人类的尺度去衡量它，但深思却发现其实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没有问题，”沈浩终于从平板上抬起了头，“你可以把我当成人类对待，我的外表是人类的外表，传递信息的方式也是人类的方式，生活习性当然也可以完全做到和人类一样。” “但这样，你不累吗？”白声说道，“如果说你一直在模仿人类的状态，你不会不舒服吗？” 沈浩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呆呆地盯着手里的屏幕，又抬起头来看向白声：“老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当时这么告诉他，人类的形态给了我一种确定的形态，让我找到了一种可以定位的自我，所以我不介意。换而言之，如果要我潜入鸟类的社会，潜入猫咪的社会，我当然也会变成它们的样子，学习它们的特性，但，人类毕竟要比普通的动物有趣很多，就我个人而言，虽然我知道人类的一切时间的一切历史——但我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摸透这整个族群。” “所以，你到底是......抱歉，这个问题可能不太礼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感谢阅读QVQ 白声：给我变。 沈浩：？ 白声：你不是说你能变猫吗？ 沈浩：？？？（人类一般说‘给我变’不应该是反过来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拍摄会议 第32章 讹诈 “我去开门。”白声说着就往房门走去。 门一打开的瞬间，外面的雨声变得更大了。白声的房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白声哥，”小敏满脸窘迫，抱着一个枕头，“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求助了......我的房间，又湿透了......酒店和我说，晚上已经没房间可以换了，所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夜啊？” 白声没有说话，他往外大量了一番走廊，上面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礼，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好去，走廊好冷我怕感冒而明天就要开拍了......” 小敏越说越急，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白声连忙劝道：“你先别急，我马上打个电话问问酒店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再这样漏水下去，我们谁都没法住这儿了。” “白，白声哥，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小敏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说暂时也没有办法，我，我之所以不去找其他姐姐的房间凑一晚，是因为，是因为......” 小敏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李姐叫我过来的。”小敏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神情有些绝望，“她说，如果我今天进不了你的房间，明天我就，就不用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白声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开门看到这个女孩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的模样，他就隐约知道她想干设么了。但问题是，他不也是个没权没势的小新人吗？让这个小姑娘这样做，有必要吗？ “啊！” 小敏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和她下午的如出一辙。 “怎么了？”白声问道。 “你，你后面.....”小敏不断地发抖，不断地后退，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后面，那是什么东西？” 我后面？白声回过头去，发现沈浩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了，他微微抬高脑袋，似乎是想越过白声的肩膀看看外面的那人是谁。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因为你刚刚都顾着和这个小姑娘讲话了。”沈浩坦然地说道。 白声被噎了回去。 “你刚才看到的是他吗？”白声一指背后的沈浩。 小敏愣住了，摇摇头。她陷入了迷惑。 “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来着，是什么，是什么来着......”小敏语无伦次地原地抱着脑袋，惊恐万分 ，却又不知为何而惊恐。 “我带你去找你的经纪人。” ------------------------------------- “让你费心了。我们家艺人不太懂事，”李姐的脸色堪比暴雨中的夜幕，“深夜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这毕竟是荒僻的野外。”白声善解人意地说道，“酒店还总是出故障，正常人都会害怕，害怕慌乱的时候找谁帮忙都很正常，我一点都没有被冒犯到。倒是李姐辛苦啊，这么晚还陪着自家艺人，被大雨拦着没有回去。” 李姐的脸色更黑了。 “装什么假清高，不就是嫌弃小敏攀不上你吗，你以为这里拍个宣传片就能让你飞黄腾达了吗，做梦吧你！” 白声一时间胸中涌出了许多话，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看着李姐抓着小敏气急败坏地离开。 ...... “这里的权钱色交易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白声灰溜溜地回到房间，不出意外地看到沈浩仍然窝在沙发上工作。 “只能说比较普遍，但像那位李女士这么直接的也是少数。” “你刚刚干了什么，把那个小姑娘吓成那副样子？”白声小声问道。 “稍微显露了一点我本来的面貌。”沈浩说着，很自豪似的一笑。 “你不怕伤着别人？” “是她先来伤害你的。”沈浩脸色一冷，“要是被她得逞了，明天一早你就会上新闻头条，所有的新闻和公众账号都会大肆宣传你是怎么吊上这位小女艺人的，如果你选择认栽合作，那么你们从此以后就可以捆绑cp销售，如果你不认，那么就得落下这个坏名声了。” “我不是不同意你炒cp，但是不是什么cp都能用来炒作的。” 确实。之前在新选舞台上合作过的艾欣欣比赛一结束就没有和他联系过了，现在还期盼着他和艾欣欣在一起的粉丝已经寥寥无几。 “你还挺挑剔的.......”白声笑道，“所以你的本来面貌是怎么样的？很吓人吗？” “之前你见过的，不过你昏过去了。” 昏过去？白声回忆着，想起自己在新选舞台的整个过程中昏过两次，最近的是遇见新王的那一次，而之前的......是他见到安心妍失控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还真忘了。 “我的样貌按照人类的审美来说不算好看。不要看了。”沈浩直接拒绝了白声的请求，“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是吓人才用的。” “这就过分了，先是激起我的好奇心，现在又拒绝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浩一愣，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 “那......就是这样。” 啪叽。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声面前的男人虽然还在埋头打字，但他脸上的五官消失了，只剩下一层平滑的肌肤覆盖在面部上。 “就是这样。”没有嘴的沈浩发出声音道。 白声：“......” 果然很吓人呢。 ------------------------------------- 暴雨一夜未歇，直到清晨才停。 “往左边站一点，对，好，头再高一点，嘴角放松——” 白声很想挠掉糊在他脸上的头发。自从新选舞台结束后他就没有换过自己的发型了，留到耳根后的卷发虽然好看，但打理起来却很麻烦，而如今又是在海边，从海面上吹来的狂风几乎可以把人送走，更不用说破坏一个发型了。 不过摄像却不认为这是件坏事。 “落魄的青年艺术家，就是这幅形象。”仍然带着绒线帽的摄像笑呵呵地对白声说，“表情再忧郁一点，对对，很好。” 来参加拍摄之前，白声其实有另外一些顾虑，就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参与拍摄。新选舞台上台唱歌是他本来就会的，但演戏他真的一点基础都没有。在来之前他疯狂地找书补习理论，又去看了一些电视剧和电影来寻找感觉。当然，毫无用处。这宣传片似乎并没有非常明晰的故事线，白声已经在堤坝上站了两个钟头了，却只是拍了几张定妆照，以及一小段弹吉他的视频。 如果抛却过于阴沉的天气与狂风，堤坝上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白声按摄制老师的要求摆出一副颓丧又放松的姿态，望着远方的风景。因为是新开发的地盘，整条公路安静地过分，淡淡的沥青味混合着海腥味一阵阵传到鼻子里，没有车来车往，笔直的公路似乎通往天边的尽头，而与之齐平的海堤也无限蔓延着，仿佛连接着另外的世界。 “白声，这一段结束了，可以旁边休息会儿，待会儿再拍下一段。” 海浪一阵阵刮在石块上，白声看着那些灰白色的浪花，突然发现了一些异样。 海水里似乎有一大团东西翻腾着想要爬上来，隔得太远，白声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只是音乐反射着鱼鳞般的银光。 “白声？你可以下去了。” 白声瞬间回过神来。“哦，不好意思，老师们辛苦了。” 下一个演员来到白声刚才站着的地方，按照剧本上的要求开始做造型，白声的目光却被那一大团银色的东西吸引力。他缓步朝着那块地方走去，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了。 是季厄。 “季前辈？” “嘿嘿，白声，能不能来搭把手，”季厄抱歉地笑了笑，“就是那个健身器材运过来了，但是我们实在有点人手不够，这次来的女艺人比较多——你能来帮帮忙吗？” “没问题。” 白声跟着季厄到了运货的卡车边，一边感叹摄制组的效率之高，一边又疑惑为什么晏拾会这么执于需要健身器材。 “晏拾姐人是有点怪怪的，脾气也不好，但不是个坏人。”季厄有些尴尬地说道，“她对健身很有研究，之前不忙的时候每天都跑健身馆，她的粉丝们都被她带得开始注重身体健康了。” “晏拾姐已经好两年得了最美身材女明星的称号了。”季厄的话语里透露出些许艳羡之意，他瞄了眼自己瘦削的腿和胳膊，“我这种永远都练不起来的细胳膊细腿那是不用想咯。” 白声没有对此进行评论。他对这两位艺人本身就缺乏了解。他只是跟着工人师傅将那些奇形怪状的器材运进一楼的房间，来来回回了有三四趟。 “幸好是在二楼，要是在楼上，这么大东西电梯里也放不下，我们还要扛上去，那就完了。”季厄气喘吁吁地感叹着，突然疑惑地转头，“咦，白声，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累啊？” “我？还好......” 白声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虽然自从开始新选舞台时他就开始定期健身，而且平时工作的运动量也不少，但不至于搬上那么多的健身器材都没有感到丝毫疲惫。这不对劲。 不会这就是他晋升二星的后果吧？白声想着，一边走到了二楼中间的盥洗室洗手。 滴答。滴答。卫生间里传来清晰的滴水声。好像里面漏水了。白声朝着男厕所的方向往里走了几步，那滴水声停了下来，但是他能感觉到么弥漫在封闭空间中的一股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那是水汽的味道，发霉的味道，艺伎遗骨难以形容的腥味儿混合在一起的状态。 这个酒店启用才没多久，一切都是新的，怎么会有发霉的东西呢。白声一边一边疑惑着，一边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似乎有一个隔间正在漏水，灰暗的水渍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他并没有进去查看。他并没有那么迟钝，事到如今他已经感觉到这个酒店有一些异常。但他感到疑惑的是，曾经他所经历的异常事件都和身边这些变异的同行们相关，这类变异多事直接作用于人身上的，而并不会影响周边的环境，所以该用什么来解释这个酒店的异常呢？ 白声拿出手机，对着那漏水的隔间拍了一张照片，打算等会儿发给酒店，让他们来处理一下，接着就转身往外走—— 然而他一转头，却发现门口有东西堵在那儿。 感谢阅读QVQ 小沈：你要搞cp可以，但是我很挑剔的（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气鼓鼓） 不知道有没有朋友发现某几个新角色的名字其实有问题（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讹诈 第33章 求助 刷拉一下，那堵着门的东西就消失了，只留下蛇一般的尾巴残影，白声吓了一跳，小心地走到外面的洗手台，向四周张望，却发现走廊里什么懂没有，仿佛他刚刚看到的东西只是幻觉。 白声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认为自己快点离开这地方为好。 然而当他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看到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 是小敏。年轻女孩儿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你怎么在这里？”白声话刚问出，小敏竟然吓得跳了起来。 “白，白，白声哥，”女孩儿结结巴巴，但看起来却是真的要哭了，“这次真不是骗你，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又被水淹没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小敏说着，竟然真的开始抽抽搭搭，“我感觉这不正常，卫生间漏水......根本不可能漏到把床浸湿，而且我两次进去整行李，发现卫生间里只是湿的，但并没有漏水的口子......”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在这么做？” “李姐是这么想，但我并不这么觉得......”小敏摇着头，“要把整个房间逗弄是，这么多是怎么运到我房间里的？为什么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完好无损，甚至连物品的位置都没有变过.....我觉得这不正常！” 小敏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抽噎：“我必须要去和导演说.....如果，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不参加这个拍摄了。就算被理解骂死我也不参加了。” “白声哥，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向您道歉，是我脑子糊涂，忘记了做人的底线。” 说完这段话，小敏逃跑似的溜进电梯，飞快地摁上了门。 其实我也想坐电梯下去来着。白声在心里苦笑着。他对这个小女孩没有什么怪罪的想法，自从“正式”进入娱乐圈以后，他已经提前放低了自己对他人的“道德要求”。人们做任何事，背后的压力和苦衷他无法知晓。 他只要管好自己就够了。 ------------------------------------- 下午的拍摄依然继续。 整个摄制组的拍摄计划和剧本都是一天一发，这个在前一天的准备会议上也已经说明了。 “这是为了让大家更入戏一些。放心，对演技没有什么要求，我们所要求的只是你们真实的反应而已。” 带着绒线帽的总摄影这样对他们解释道。而第一天的拍摄任务也极其简单，几乎都是单人静态造型镜头，白声觉得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拍杂志的感觉。 不过问题就是海风太大了。吹得白声脸发干发疼，眼眶里积满了生理泪水，稍微一眨就会流下来。 “很好，这个画面很好！”摄像在那边喊着，“再多流一点！就是这种感觉！” 真奇怪。不是旅行宣传片吗。哭泣的主人公难道会吸引人来看这里旅游吗？ 白声无奈地想着，而且他一直在这里流泪不尴尬吗？ “你在镜头上有种非常微妙的脆弱感。”摄像解释道，“虽然你一眼看上去男性气质很明显，但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迷茫，这两者就会形成碰撞，让你的图像显得内涵丰富。如果有机会你该去试试那些时尚大片，小伙子，你前途无量啊。” 白声并不把总摄像的说法当回事。他就只是被风吹得流泪了而已，所谓的脆弱感和迷茫感都只是人们的幻觉而已。 “因为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种气质才显得更加珍贵。”沈浩在一边把挡风的大衣递给了白声，就像寻常助理会做的那样。之前新选舞台因为需要拍摄选手的日常生活，因此随行工作人员都是不能跟着进行拍摄的，都是由节目组统人来管理他们。但这次拍宣传片就不一样了。 “现在女孩子们可喜欢这一款了，你忘记你新选舞台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了吗？那个忧郁美丽的王子至少构建了你现在一半的形象，你刚才拍照到底时候和那时候就很像，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令人琢磨，浮想联翩，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要去探讨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即使我其实只是被风吹的？” “对，即使你只是被风吹的。”沈浩将爽肤喷雾递给白声，“缓解脸干。” “哦，谢谢。”白声略感意外地接过喷雾，突然有点好奇——一个非人的生物，是怎么做到如此精通人类需求的？ “沈浩。”白声叫住了走在他前面的人，“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怎么看？”沈浩略感迷惑。 “你刚刚才说的是当中对我的看法，那你呢？”白声走到天他身边，压低了嗓音，“作为一个非人类，你是怎么看镜头里的我呢？” 沈浩的脸上持续了几秒钟的茫然，接着他推了推镜框，犹疑地说道：“挺好看的。” “......就这样？” “我对于美的定义来自于你们人类。你们怎么认为，我就怎么认为，不过，你一定要我从自我的角度来两的话......我看你一直很顺眼——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行吧。” “那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白声冷不丁被问住了。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新选舞台粉丝见面会时，那个主持人让他们说出心目中颜值最符合自己审美的男女选手，那时候白声第一反应就是身边这位把自己捡回来的便宜助理——即使他不在选手行列之中。 他想了会儿，笑道：“和你一样。” “哦。”沈浩思考般地点着头，没有加任何评论。 ------------------------------------- “晚上请大家吃海边烧烤吧。”总摄影笑呵呵地说道，“正好测试一下我们的那块地海滨休闲烧烤到底合不合适。” 白声没什么意见，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导演的想法。 “我们白天都在这里吹了一天海风了，怎么晚上还要接着吹呀？” “放心，晚上的地点在一块礁石之后，风很小的。女士们记得带点衣服，晚上可能有点冷。” 礁石？ 白声放眼整个海堤，上面修得很平整，怎么可能有礁石呢？ 但还真的有。白声跟着带路的导演组沿着海堤走过一座缓坡，眼前兀然出现了一片礁石海滩，粗粝的卵石铺在泼面纸上，大片的桌子与棚子立在高大的礁石边，在光线逐渐消失的海岸上渐渐交融成一片模糊的阴影。 炭火渐渐烧起来。白声和晏拾，季厄，还有一个之前没怎么见过的小男星坐在一张桌子上。 “晏拾姐，喝酒吗？”那个年轻男人略显谄媚地打开了一罐啤酒。 “不好意思，喝酒会长胖——那些饮料也不喝。”晏拾没什么好脸色地制止了那个男人，转头示意坐在他旁边的季厄：“都是海鲜，可以吃。” “都是海鲜”这句话昨天也出现过。白声想到，昨天开会的时候晏拾也是这么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因为“海鲜”就可以吃？其他的东西不能吃吗？ “季前辈是有很多食物过敏吗？” 季厄愣了一下，瞥了眼身边的晏拾，尴尬地笑笑道：“对，对，唯独对海鲜不过敏，很奇怪，对吧？” 的确。白声想着，面上还是笑笑，帮忙把烤好的鱿鱼串递给了桌上的所有人；然而当他把鱿鱼串凑到自己旁边时，突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而熟悉的腥臭味。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昨晚导演请的那顿海鲜大餐，同样有一股糟糕的腥味。当时白声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因为同桌的人都吃的很香。而现在..... 白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吃得极为开心，仿佛都闻不到那味道似的。 难道真的是他的嗅觉出问题了？ “白声，你不吃吗？”季厄热心地问道。 “白天风吹久了，有些头晕。”白声歉意地说道。 “哎呀，那你不如跟大家打声招呼先回去吧。看起来晚上也没什么事儿，等会儿导演那边的酒我帮你敬了。”季厄笑嘻嘻地说道。 白声闻着逐渐在桌上蔓延开来的腥味，觉得自己的确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之后我请大家吃饭做补偿吧。”白声客套了两句站了起来，打算回酒店。 然而他刚走出两三步，突然又停住了脚。 他突然想起来，沈浩应该也在这儿，他应该在工作人员的那张桌子上。 白声环顾整片烧烤场地，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得吃得非常尽兴，尽管经历了一整个白天拍摄，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疲惫，也没有人像他一样闻到那种味道。 而他要求证到底是不是他除了问题，在场最好的求助者，就只有沈浩。这是自然而然的想法。不仅因为他是一个“非人类”，还因为在场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他。 白声跨了两步走到了工作人员的几张桌子边，出乎意料地看到沈浩非常自如地拿着酒杯，和身边的男男女女们谈笑风生。 比起艺人桌的氛围，这里的工作人员显得更放松一些，沈浩虽然依旧打扮得一副精英模样，但意外地融合进了桌上的热烈气氛——白声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开怀大笑的模样。 “.....是的，导演组的安排太不合理了，一切都是根据天气来......我们还要跟着他们跑，这可能比进组拍片还累......过奖了，我们家的最近还没有机会接片子呢——”沈浩说着，突然停住了，意有所感地转过头。 他看见自家艺人正站在远处，表情复杂地望着他。 感谢阅读QVQ 到这里节奏好像有点慢，不过下一章就开始突然加速了（x 之前说了感情线会写得很佛系，但我真的好喜欢写那种细微的情感反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求助 第34章 软绵绵 沈浩站了起来，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先走一步。” 没有任何人对他的突然离席发问，席上的工作人员挥手送走了他。沈浩从灯光明亮的餐桌上一步步地往外走，走进了礁石的阴影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浩问道。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声蓦然回过神来。他从来都没见过沈浩和其他人类单独呆在一起的模样，他在白声面前出来时，似乎一直都独来独往，并没有融入真正的人类社会。但只要细想他过去的经历，白声就知道，沈浩一定是格外擅长与人类打交道的角色。 所以他在自己面前故意表现出那种非人感......是为什么呢？ “白声？” “不好意思，我有些头晕——至于原因......你有吃那些海鲜烧烤吗？” 沈浩迅速整理了一会儿白声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反问道：“你吃了吗？” “我没有。因为我在那些海鲜上闻到了非常难闻的腥味，但我旁边的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因此我不确定这到底是我自己的错觉......还是，大家都中了幻觉？” “腥味......”沈浩托着腮思索了一会儿，“我闻不到，因为我现在就是普通人类的身体，想要感觉到超越人类的东西有点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所感觉到的是虚假的。” 沈浩一边想一边点头：“这是个问题，的确不该忽视。” “有什么办法去验证吗？” “有啊，去查一查这些海鲜的源头就知道了。”沈浩干脆地说道。 ------------------------------------- “这些海鲜的来源？渔场呀，渔场往前开三公里就是了，怎么，你们想去那里加餐啊？”烧烤店的老板回答道，“我也是刚来这儿工作，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渔场是怎么运作的，如果这位小哥吃坏了肚子，那我可不负责啊。” “吃坏了肚子”的白声给了沈浩一个无奈的眼神。他看到远处带着绒线帽的总摄影正在那边哈哈大笑，似乎是周边的人讲了什么 ，而远处的桌子也都一片热闹祥和，萦绕在场地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臭似乎真的是他的幻觉。 “那我们就去渔场看看。”沈浩小声说道。 “现在？”白声皱起了眉。倒不是他不愿意，但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把片子拍好，如果现在去一趟渔场——他们肯定不会正大光明地去，不知道回酒店要什么时候了，明天拍片还能好好拍吗。而且晚上的渔场里能看到什么呢？ “这种问题越早搞清楚越好。”沈浩说道，一边拽了把白声，把他拽到了外面的公路上，“我们尽量快去快回。” 结果，所谓快去快回的方法，是沈浩“偷了”一辆车。 白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浩在酒店的停车场里四处转悠了一会儿，挑了辆豪车，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了车门，点上了火。 “这辆车是指纹控制智能锁。”沈浩简洁地解释道。 白声又想起了新选舞台时那次他们从五楼往下逃，靠的也是沈浩这奇怪的“开锁”技能。 “我能问问里面的原理吗？” “只要是非纯物理方式上锁，我都可以讲这些锁理解为密码——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破解不了的密码。” 白声暗叹了道：“你刚刚还说你现在是人类的身体，没法使用那些特殊的能力呢？” “白声，你要明白，□□和思维是两个概念。”沈浩熟练地扣上安全带，踩上油门在空旷漆黑的海底公路上一路狂飙，“就像你感知到那种腥味靠的并不是你的思维，而是因为你逐渐变异的体质。□□承载的是非理性的、感性的认知。我现在被人类的身体局限着，因此没法直接体验到超自然的现象，但我的脑子依然可以处理我能处理的事件。”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你你的□□解放出来看看？”白声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行，他也许在看着你。我不能冒险。”沈浩严肃地说道，“而且谁知道你看了会不会出意外呢？” “......好吧。”白声叹了口气。 他们在外面安全起见很少会提起“他”，如果迫不得已要提到“他”，那一定是非常要紧的时刻。白声理解这一点，虽然那天昏迷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但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他的确能感觉到如稀薄胶水般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有交通工具的帮助，两个人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那片被划进旅游区的渔场。漆黑的夜幕下，广大的水域在网格之中沉默平静，而白声一下车，就被一股腥臭的海风浇了满头，恶心得他直反胃。 “白声？”沈浩关切地问道，突然从车上拿了瓶东西下来，“用这个稍微挡挡味道吧。” 白声接过一看，发现竟然是一瓶风油精。 “这位车主可真接地气啊。”白声默默向可怜的车主道了谢，跟着沈浩往一条架在水上的木桥走去。 “这里是养殖区——白声，你有闻到那股味道吗——白声？” “......不好意思，风油精味儿和那股腥味混杂在一起，我觉得我真的要吐了——呕——” “等等，白声，先别吐，你看那里。” 沈浩打开了手机手电，照亮了一小片水域。 黑色的水面之下，到处都是翻着肚皮的死鱼，它们惨白的腹部反射着手机的灯光，而借着灯光向远处望去，那些被网格分割的养殖箱中，密密麻麻都是死鱼，了无生气地漂浮在平静地水面之上。 白声惊得忘记了呕吐。“这么多死鱼。是有人下毒了吗，还是污染问题？” 沈浩摇着头：“我还是问不到腥味。你帮我拿着手机，我捞一条鱼上来。” “捞鱼？这没必要吧......”虽然这么说着，白声还是顺手接过了沈浩的手机，看着他挽起袖子，缓缓蹲下身。 “噗通。” 一声响亮的落水声突兀地想起，一阵阵涟漪从远处春来，激得其中的死鱼也轻轻晃荡起来。与此同时，更大的水波声传来，似乎有什么庞大的物体正在遥远的地方游荡着。 白声瞬间就关掉了手机的灯光。 “怎么了？”沈浩仰起头来。 “你没感觉到吗？那水里的东西正在游过来......很大，而且空气中的臭味也越来越浓了......” 沈浩立马站了起来。 “我们马上走。”他小声说道。 两个人没有犹豫转身就跑，白声也没有问那掉进水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隐约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他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不适的感觉—— 身边的沈浩突兀的停住了。 “怎么了？” 月亮从云层中透出了一小部分，白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沈浩的表情—— 他张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正前方，一脸压抑的恐惧。 白声吓了一跳——他可从没在沈浩的脸上见过“害怕”这种情绪。他顺着沈浩的目光向前望去，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小花狗正在不远处，嘴巴里叼着条死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庞大人类。 和刚才水中那未知巨物相比起来，白声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小花狗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花狗，可能是在这里工作的渔民养的，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一条流浪狗。 白声花了几秒钟整理了下思绪，接着得出了结论—— “沈浩，你在怕狗？” “......没有。” “你整个人都僵硬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看，动都不敢动？” “没有！” 白声第一次遇见沈浩这么“强硬”的撒谎，不禁有些好笑 ： “就是一只小狗，如果你怕的话，我们绕开它，或者我让它走开，你再往前走，可以吗？” 然而，他还没等到沈浩的回应，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那东西从水中钻出来了。 啪嗒，啪嗒。 那应当是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脚上带蹼的生物，踩在木板上发出粘腻的闷响。小花狗吐掉了口中的鱼，突然对着正前方开始狂吠。 白声发现他旁边的沈浩猛得绷紧了身子，仿佛一只猫科动物般炸了毛，浑身都在发抖。 白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背后粘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响的喘息声，仿佛正在走向猎物的猛兽。他一手捂住沈浩的眼睛，一手轻轻推了一把—— “你别——我不行——”沈浩语无伦次地说着，轻微地挣扎着，但还是迫于理性或是其他什么因素，强迫自己跟着往前跑去。 “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放心，，这么小的狗根本咬不到你。我在前面，要咬也是先咬我。”白声没有放手，就拽着人快步往他们“偷”来的车走去。 小花狗在白声走到他面前之前就慌不择路地转头跑掉了，显然，它恐惧的也是那个从水中来的“东西”。 一路上，沈浩没有再发出声音，仿佛死掉了一般跟在白声的背后里，只有微弱的喘息说明他还是个活“人”。 “小沈同志，还得麻烦你开一下车门。” 沈浩无言地把手摁在车门上，接着被白声塞进了副驾驶，面无表情地呆坐在那里。 白声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想笑，但又强行忍住了：“没事儿，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怕狗很正常，没什么好丢脸的。” “我对狗有非常不好的记忆。”沈浩板着脸说道，却没法掩饰还在发抖的身体。 白声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再安慰两句，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手下本应该是肩胛骨的地方，竟然软绵绵的。 感谢阅读QVQ 双人冒险就非常快乐！怕狗是非常俗套的断章取义的设定！但——就很可爱！（非常主观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软绵绵 第35章 专业的训练 这一定是幻觉。白声第一时间想到，但他没忍住小心地用手指按了按，发现仍然是软的，而且软得过分，带有皮肤正常的温度，就像温热的糖浆。白声记忆里浮现了一段模糊的画面，他似乎曾在濒临昏厥的时刻被抓着手小心地按进这样的软物之中，就像陷进一片无比庞大的海洋。 白声一瞬间恍神，他下意识地将手往那片温暖的软物之中探得更深了一些，那温暖的软物如同一个缓慢运动的漩涡，逐渐将他的手指收住，绞紧。然而也就是这一刻，白声突然意识到——他把手掌伸进去的深度早已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的肩膀厚度。 突然恢复的认知让白声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瞬间将手撤了下来。冷风从车窗灌进狭窄的轿车厢，呆滞的沈浩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异样地看着白声，整了整衣领，缓慢地摸上自己的肩膀，小幅度地揉了揉。 他在冷风中嗅了嗅，轻声说道： “我闻到那股腥味了。你的感觉没有错。” 汽车在黑暗中无声地启动，白声还没能从刚才那身冷汗中恢复过来，他转头看了眼沈浩，对方穿着深色的休闲西装，打扮妥帖一如既往，看起来比白声还像个人类。 “你刚刚这是吓出原型了吗，所以才闻到的？”白声小声问道。 沈浩紧闭着嘴，依旧在缓慢地揉自己的肩膀，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说话。 “我觉得你的原型，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摸起来还挺......可爱的。” “可，可爱？”沈浩罕见地倒吸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个形容词，如果你不觉得冒犯——” “你要是再多摸一下，说不定就死了。”沈浩语气冷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白声，此时的他格外情绪化，如果这时候有人从正面看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会发现里面正有细微的光芒正在闪烁着，正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 白声却完全没有被那语气吓着：“我是说真的。不论是你怕狗，还是你原本的样子——” “我不是怕狗！我只是对狗有非常不好的回忆！”沈浩再次冷冰冰地打断了白声的话，语气甚至有点急切。 “好，好，”白声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竭力将视线集中到面前漆黑一片的公路上，“你不怕狗，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提了。” “你......”沈浩几度张口又闭上嘴，似乎在思考什么是正确的措辞，“如果以后看到我状态不对，不要碰我，很危险的。而且.....而且.....的本体状态不喜欢这种触摸，很奇怪......” “好，我会记得的，以后不这么做了。” 公路上静谧无声。白声透过后视镜，看到逐渐变远的渔场码头上，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立在那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呆滞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大概这就是刚才从水里上来的东西。白声想，他收回视线，微微叹了口气。 “你之前告诉我，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地变化，就像偶像们的变异——我们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人，是不是有另外一些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人呢？”白声轻声感叹着，“比如，你这样子来源不明的非人类。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刚才那种恼羞成怒的态度也是特意模仿人类的吧？” “我......” “我并不认为这是件糟糕事。”黑夜里看不清人的表情，白声想起刚才沈浩的语气，不得不又花点力气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从非人的身上看见人类应该是怎么样的，挺有趣的。” 白声微微侧眼，勉强能看到沈浩眼睛一眨一眨的，呆滞得仿佛一台机器。 “所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白声决定不再刺激对方，转移了话题—。 “大概率是变异失败的产物，但具体是由什么变异而来的，我暂时也不确定。” “所以它原本是......人？” “对。”沈浩点头道，“我要去调查调查这里近几年的情况，你的话......最好不要和摄制组的人一起吃东西了。” “这两天都是导演组他们邀请我们吃海鲜。是他们故意的吗？”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沈浩的声音突然上扬了些许，“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搞清楚你晋升的缘由，既然现在情况比想象的危险又复杂，那么弄清你晋升原因的可能性就增加了。这一趟来得很值。” “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多遇险呀？”白声自嘲笑道，“那不如让我直接去面见那一位呢，直面最大的危险，说不定就解决一切问题了。” “会有那一天的。” “啊？” 白声呆住了。 “如果你真的能爬到那个位置，说不定你真的会真正见到他。”沈浩轻声说道。 ------------------------------------- 海风卷起浪花，拍打在礁石海岸上。 拍摄的第二天，整个拍摄场地转移到了礁石海滩边，也就是前一天晚上他们吃烧烤的地方。 白声心不在焉地看着当天的剧本，昨晚他和沈浩回到酒店的时候，好巧不巧，那辆豪车的车主竟然就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正在和酒店的临时经理理论，吵闹声传得极远。他只能一边祈祷车主不要往四周看，一边将车停到了停车场的角落，和沈浩偷偷离开了那里，仿佛做贼一般，偷偷溜回去酒店里。 “以后这种事我们还是换个做法吧。我不想成为新闻里的偷车贼还有那种欺负小姑娘的变态。” “放心，就算被他看见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忘记这件事。就算上了那种新闻汪小姐也能解决——” “你一向都想得如此周到。”白声无奈地叹气。他并不是如此 然而显然事情并不会按照他的期望发展。 这天拍摄的内容是一群来这里旅游的游客——落魄的青年艺术家，水上运动爱好者，失恋出来散心的单身年轻女孩，粗心的探险家，租了船出来玩的富家女，还有零零散散一些路人角色，他们的船搁浅在了这个礁石海滩上，结果在沙滩上发现了罕见的美景，因此决定在这里呆上一天，一边等待救援。 这根本就不是旅行片会有的剧情。白声想着，但还是乖乖拿上了道具组的破吉他，坐进了一艘载着七八个人的小帆船，他们要拍的就是小帆船即将搁浅的一个画面。 “这船也太小了吧。”晏拾皱着眉抱怨道，“坐这么多人不怕翻船吗？” 一旁的季厄安慰道：“没事的，晏拾姐来后面救生船跟着呢，这边拍摄的人也一直看着我们。” 待在不远处小船上的摄像点点头，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笑容。和他们同在一条船上的还有小敏，她面色苍白，眼神恍然，仿佛还没有睡醒，又好像思维迟钝，对周围人的叫唤反应都很慢。 上次和导演组彻底沟通以后，小敏终于换了五楼的一个套房，终于不再担心会被水淹没了。但让现在的白声想，淹没房间的必然不是什么水管破裂，可能是一些超自然的因素。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帮助她。 “我再叫你，你没听见吗？”晏拾凶着脸对小敏说道，“坐过去一点，挤在这里等会儿船都要翻了！” “不好意思，晏拾姐。”小敏目光无神地低声说道，往船的边沿挪了一点。 “很好，这段很好，”摄像在那边笑着，“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片段，现在你们被风吹到了这个偏离原本航线的海滩，内心焦躁不安，做出任何反应都是有道理的。” 的确如此。在海风的作用下，他们的船离海岸越来越远，而海水也越来越深，他们身上为了拍摄效果都没有穿救生服，要是有人掉进水里，就算救生员反应及时，也肯定会吃些苦头。 “我们要到多远的地方才能停下来啊，我感觉已经够远了，摄影老师，能告诉我们一下吗？” “没事儿，安全的，你们就自然表现，我们会积累素材，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没有人会相信摄像的话。他们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远，海风渐强，吹得帆船不听起伏，几个不适应坐船的人已经脸色苍白，显然是晕船了。 “拍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白声转头向另一条船上的人去问，猛然间却发现他们的船已经飘出了十米远了，救生船则几乎离他们有二十来米远。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晏拾焦急地喊道。船上的所有人都更加慌张了，天气本就阴沉，海浪翻涌间几乎要将他们吞没下去。他们船上除了演员就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晏拾显得尤为焦急，与周围人的无措与恐惧相比，晏拾的情绪显得更为激烈一些，她似乎非常不想让船继续往更深的地方飘。 “你们谁游泳比较好，这么几十米，游回去，他们知道我们需要救援！” 这是个毫无道理的要求。在海浪翻滚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类能够在冰冷的海水里游上几十米，更别提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感谢阅读QVQ 前半部分，其实可以写得更多一点，但再多就是晋江不允许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专业的训练 第36章 落水 “晏拾姐，你知道我根本不会游泳就是个旱鸭子......”季厄讪讪地笑道，“而且这不太好吧，大家看起来根本没法游泳......”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两艘船上的人不想来就我们。”白声开口道，“有两个可能性，一种是他们认为我们现在的距离还不需要救援，另一种，也是我们不夕阳的可能，就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得救。无论哪个可能性，我们现在最好的作坊应当是自救——” “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二星。”晏拾瞪着眼盯着白声，敌意格外明显。 季厄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哎别生气别生气，晏拾姐，白声也是在想办法——白声，先别说话了，听晏拾姐讲完话吧。” 白声皱起了眉。他们的船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想着外海飘去，波浪一阵大过一阵，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再注重的等级秩序的正常人也不会说这种话。 为什么总是遇到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同行呢？白声略有些怀疑自己的运气。 船上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像随着海水飘走的石像，神情紧绷却一言不发；小敏依旧呆滞而苍白地坐在船尾，只有时不时的颤抖才让她显露出些许存在感。 那么他没什么话好说了。白声下定决心，从船上站了起来，看走向船帆。 “白声！你想干什么？”晏拾焦躁地喊道。 “如果要让船停下来，就从船帆入手。虽然我对帆船一窍不通，但把帆给放下来总是可以做到的。” “不行！你这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掉进海里的！必须有人游回去！游回去——你，”晏拾突然就慌了神，她猛得推了一把坐在船尾的小敏，“你会游泳吗！快点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来就我们——” 小敏缓缓抬头，木讷地看向晏拾，在反应过来之前被人一把推进了涌动着波浪的海水里。 船上没有人动作，白声眼疾手快地跨到船口抓住跌下去的人，结果没想到抓住的人如此之沉，拉得他也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这下完了。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头顶——不一个体型瘦小的女性应当这么重，白声首先意识到，但海水比想象的清澈，很快就夺走了他的注意力，水流在他耳边迅速划过，将他往外又往下推去，白声很快就看到了被他拽住的小敏，发现她并没有惊慌，反倒非常平静地漂在水里，望着他们脚下的深水。 ‘你看下面’ 小敏在水中张开了嘴，表情和岸上一样木讷呆滞，但白声控制不住地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去。 那是大片的鱼群，密密麻麻银色的大鱼挤在一起，它们突出的眼球和小敏的眼神格外相似，木楞而呆滞，看起来随便什么肉食动物都可以轻易将它们捕获。但是，在这片大群古怪的鱼中间，有另外的生物在摆动着身体，从鱼群中渐渐冒了出来，那东西带着厚实的脚蹼，还有粗长的尾巴，以及—— 哗啦。白声感觉后背被人抓住，从水中提了起来。下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这海水有多么冰冷，手脚抽筋，同样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部，咸涩的海水留在嘴里，刺激得他不停咳嗽起来。 “小年轻！你是想逞能吗！救人也不是这么救的！这么冷的海水你就自己跳进去了，要知道有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一定能在这水里活下去——” 白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抓住他的是一个穿着救生员制服的人，他眼前还糊着海水，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救生船已经开到附近了；小敏也早已经被救上来了，正抱着毯子眼神茫然地在船角发抖。 他掉进海里也就几秒钟。船开得可真快。 “小伙子！你听到没有！”救生员扔给他一大条毯子，白这才意识到浑身凉飕飕的。 “有有有！”白声立马回应道，接过毯子乖乖缩进救生船的船舱里。 救生员却还在那边骂骂咧咧的：“做演员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都搞出病来脑子也不清醒了，要是这小姑娘真跳海自杀成功了，呵，我们就只能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咯。” “不是——”白声话刚开头，就看见季厄在一边挤眉弄眼的，神情紧张。而不远处站着晏拾，她脸上没有任何愧色，也没有刚才那种神经质的焦虑，只有些许苍白，似乎是坐船过久的疲惫。 不是跳海自杀，是另一个人被推下去的。 白声把话咽进自己的肚子里。他的确不能说——女明星之间闹矛盾的新闻要比女明星跳海自杀的新闻更加劲爆，传出去那是把他自己，把所有参与演出的人放到风口浪尖之上。这没有意义 但是......白声瞥了眼小敏，她依旧眼神呆滞，仿佛刚才落水只是场幻觉，而她在水中张嘴说话的那一刻，他所看到的鱼群与鱼群中的奇异生物也不曾存在过。 但不是幻觉。昨天在卫生间里、晚上在渔场码头看见的当然不是幻觉。由此可见，他刚才所见也不是什么幻觉。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它们为什么会在这深海之中？按照沈浩的说法，它们是变异的产物，那么它们是怎么从正常的人类来到这片深海之中的呢？ 众多的疑问让白声脑中一片混乱，直到船自此靠岸他才缓缓站起来，他瞥见不远处导演船上的人陆陆续下来，不少人跑过来嘘寒问暖，似乎都知道了他们遇到的意外。 “真不好意思啊，当时海上雾太大，我们一时间没看到你们穿上的情况，等赶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掉到水里，真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早点注意的。”助理导演不停地对他们道歉，一边的总摄像却盯着手中的片子，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很好，呵呵，很好，非常好的效果......” 而导演一如既往，一言不发，神情冷淡如同人偶。 这古怪的现场让白声觉得一阵不适，直到他背后有人把他身上潮湿的毛毯扯下来，换了条新的。 “沈浩？”白声回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沈浩要比他矮上五六厘米，从背后就更不能平视白声了。他只能微微抬着头仔细打量白声，仿佛要用肉眼给他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几秒以后，他放松了神情：“没受伤，快点回去换衣服洗澡。” “对了，我看到了那个东西——”白声想赶快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对方，却被沈浩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在外面说。” ------------------------------------- “房间里就比外面更安全吗？” 白声好奇地问道。他迅速地打理好了沾满海水的自己，感觉落水带来的影响已经消失殆尽——也许是体质真的在莫名其妙地变好。 “是的，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我有信心隔绝外界的窥伺。”沈浩解释道，他似乎已经习惯留在白声的房间里工作了，窝在墙角的沙发里噼里啪啦地打字，“你在海里看到了什么？” “昨天我们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个东西。它们混在海洋深处的鱼群里，好像和鱼群一起行动。” 沈浩抬起头来，表情瞪着白声：“你再说一遍，你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怎么话题转移地这么快？白声一愣，说道：“晏拾把小敏推下了水，我是去拉她的时候被拉下了水......水里的那东西，说实话，就是她指给我看的。” 沈浩眉头皱紧：“她之前有什么表现异常吗？” “你不是知道吗，之前她想要来碰瓷过我——” “我知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沈浩略显不耐烦地打断道，“除此以外的？” “她的房间一直都被莫名其妙打断水淹没，之前她几乎被这件事搞得精神崩溃。” “.....,.这可能是被盯上了。” “这是怎么的出来的？” 沈浩拿出包里的平板，打开几个文件夹给白声看。 “我今天查证过了。这块海港三年前开始确实发生了些怪事。”沈浩一边给那些加密文件输入密码，一边又拿出另一个平板，调出里面加密的图片文件，“三年前城市政策中心打算在这里开发渔场，但是渔场建到一半，就停工了。因为那些外来的渔民都罢工了。他们之所以罢工，就是因为他们在水里经常能看到怪东西......而且他们说，这片水域的鱼都有一股古怪的腥味儿。” “这些新闻都在我们目所能及的网络世界里消失了。”沈浩等白声看完那些文件，就按下了删除键，将那些搜集到的新闻删除得一干二净。 白声一惊：“为什么要删掉？” “因为一联网也有可能马上被删掉，毕竟这些都属于违禁信息，要是被发现的话，会有点麻烦。”沈浩并不想详细解释，“后来那些渔民怎么样了，我在也没有找到任何具体到底新闻报道。据说有不少人偷偷逃回城市去了，但也有一些人留在这里，否则也没法解释昨晚为什么会有这么正常的......一条狗在那边。” “原来是这样......三年前发生过怪事，这说明三年前就出现过变异事件了，也就是说，有人在三年前变异就开始失控了，那么如今产生变异的缘由和三年前会是同一个人吗——你刚刚说小敏被盯上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有渔民反应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窗外有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动，第二天起来就发现窗台外有水渍弥漫进来，然后家里的东西一点点开始腐烂，发臭，再然后，人开始生病，死亡...... “我越来越奇怪为什么城市想要拍这个宣传片了。”白声叹了口气，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的粉丝管理人汪采打来的电话。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落水 第37章 奇怪的发现 “白先生，终于打通您电话了，”电话里汪采的声音听起来无奈又疲惫，“您那边是信号不好吗？都拍了那么多天片子了，场照有吗？之前说了要勤沟通，我昨天发给您助理消息，又发给您消息，您怎么不回呢？我毕竟是收了钱帮你管理形象的，但你一点素材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做呀。” 白声感觉自己似乎一瞬间从深海回到了现实世界——刚刚他还在和自己的非人类助理讨论身边的超自然事件，这边这位新上任的粉丝管理人突然来催他要照片，就像任何一个正常的艺人会遇到的工作。 但他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汪小姐，你说电话打不通？我这几天除了白天出去拍片，晚上手机都在身边，我助理也是，你确定没有打错电话吗？” “如果真打错了那么这个电话你也接不到才对。”汪采在电话显然不信白声的说辞，“好了不废话了，你最近的素材照片快点弄些过来，摆拍的也行，好吗。” “好，”白声点头，“我这会儿空着，马上把照片发给你——等等，我有场照吗？” 后半句话问的是沈浩。 “有啊，当然有。”沈浩神色自然地说道，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里面都是，你选些自己喜欢的吧。” 白声怀疑地结果手机，震惊地发现里面都是自己的照片，角度各不相同，背景无一例外都是海岸公路，照片上的人陌生又熟悉，是宣传片中那位“忧郁颓丧的落魄青年艺术家”，而不是白声真正的本人。 “......你拍的？”白声小声问道。 “你在那里工作，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只拍了你工作中的照片，生活照我是不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上手的，”沈浩解释道，“而且我也没那么空，你没事的时候我还得完成自己的活。” “不好意思，真是辛苦你了。” “其实这本来的确不是我的工作，单反这次拍摄不是封闭进行的，我可以找外面来的摄影师，甚至你的粉丝就可以免费代劳这部分工作。”沈浩叹了口气，推了把下滑的眼镜，“不过如果粉丝追到片场来，我的工作量可能会更大。” 汪采很快发回来信息，顺便把已经处理好的图片发了回来—— “挑一个你喜欢的文案和照片排布模板给我。” 白声一方面没想到汪采的效率这么高，另一方面也从没想过在社交账号上发照片还有这么多学问，他一条条看那些照片和文案，决定好好钻研一下。 因为落水事故，这天接下去的拍摄也取消了；当然，天气也不允许他们接着拍下去——傍晚的天空中很快就聚集起大片大片的乌云，从窗口望出去的海岸深沉浓郁，与天空的接线几乎分不清，没有雷声，但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随着狂风扑打在窗户之上。 显然沈浩今天又回不去了；但两人都没有在意，一个正在埋头工作，而另一个则被那些处理好的照片迷花了眼，在过分宽敞的房间里非常和谐。 终于，在白声决定关掉手机让眼睛休息会儿时，他终于瞄见了一张稍显不同的图和配文—— 那张图里他少见半敞着衬衫，露出了小半的腹部，半个人都是被海水打湿的状态，神情颓丧却漠然，看起来比其他照片里的文艺男青年要凶上几分。 汪采给的配图文案却让白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保持身体健康哦[笑脸] “你在看什么看了这么久？”沈浩的脑袋突然从白声背后探了出来，吓得白声差点把手机扔在地上。 “......你别这么吓我！” 之前新选舞台的时候他被阿蓝这么吓到过好几次，虽然现在那位罪魁祸首似乎已经消失了，但留下的心理阴影却从来都没消失。 “抱歉，我看你在这里低头好一会儿了，所以要点好奇——你是照片选不出来了吗？我可以帮你选。” “不，事实上汪小姐已经把那些所有照片都处理好了，现在正在让我挑选。” “哎呀，”沈浩惊讶地点着头，“看来我得给汪小姐多加点钱了——你选了什么，这张？” 沈浩自然就看到了白声手指头按着的那张照片：“这张是你下午落水回来的时候我刚刚拍的，和你正片里的风格不太一样，你喜欢这样的？” “也不是，我只是有点看不懂汪采给配的文案。” “你在这张照片里露身材了呀。”沈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隐晦地展示表示你体格健康，掉水里了出来样子也不会走形，甚至还能秀一把身材。你本来在社交账号上的形象话就不多，汪小姐大概是考虑了你以往的人设做出的选择。” “......”白声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些，“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拐弯抹角地故意展示所谓的健康身材呢？” “这是你身为偶像的职责所在。”沈浩说道，“如果你连身材管理都做不好，就没有资格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你以往在人们心中的形象都是清新文艺的忧郁男青年，完全可惜了你这么好的身高体型，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试试看吧。” 沈浩说着似乎来了兴致：“之前有一本时尚杂志来找你拍内页，我问问看他们能不能重新商定一下你的风格，你就应该去试试这些能展示身材的......” “真糟糕。我在海边躲怪物呢，还得抽空展示所谓‘健康的体魄’给粉丝们看。” 白声自嘲地说着，突然想起了前两天嚷嚷着要健身房的晏拾，她对于保持身材的意识显然要比白声这样一无所知的新人来得更敏锐。 但似乎有些敏锐过头了。或者说，她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是性格古怪可以解释的了。 白声继续回忆着，前天他刚来到这里，第一个遇见的就是演示和季厄，等等，不对，他最先遇到的应该是张木原。 张木原呢？白声发现两天拍片来再也没见过这位过去新选舞台导师。他去哪儿了？他当初特意提醒自己“会很危险”，是他已经预见了什么吗？ 但这个疑问在白声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别忘记答应肖主管的三首demo。”沈浩在他背后冷不丁提醒道，声音在窗外的瓢泼大雨中显得模糊不清。 白声一拍脑袋，无奈摇头：“你就不该提醒我。我今天差点掉进海里，竟然还要继续写曲子。” “辛苦你了。”沈浩毫无感情地对白声表示了安慰。 “不，你比我辛苦多了，沈助理。”白声用同样的语气回敬道。 于是入夜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窗外的雨一直没停，但风终于小了下去，雨声也变得均匀催眠。白声窝在沙发里，脑子中对音阶的排布缓缓输出，手在键盘上却敲得越来越慢，睡意无情地来袭。 不行。不行。今天至少要把一半的内容写完，白声想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试图通过看些没有营养的新闻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无意识地刷着手机，想了想，点进了自己社交账号的主页。 他的社交账号两天前交给汪采运营了，之前的最新信息还是新选舞台结束转发官方账号的，而一个小时之前，汪采已经帮他发了一条新消息，就是他选的那张照片，不过文案改了—— “不小心掉水里了（没淹死！）” 下面的评论经过一个小时的堆积早就密密麻麻，大部分人都在问他去哪儿了，小部分人开始赞美照片的美貌，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开始纠结白声是不是真的掉水里了。 是真的掉水里了，而且准确的说，是海里。白声隔着屏幕默默回答道，但汪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似乎挑了一个询问去向的高赞评论回答道：“秘密哦。过一段时间就知道啦~” 汪采毕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粉丝管理人，按照要求一点都没透露白声在干什么，而这个回答下面，不少评论又开始追问白声到底去了哪里，也有眼尖的人开始隐约猜测到这是哪儿的海滩。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互动。白声突然领悟。他灵光一动，退出了自己的页面，找到了晏拾的社交账号主页。 她的账号粉丝是白声的三倍，发消息的数量也是白声的三倍，而她最新置顶的消息是九宫格的照片写真，从背景来看应该就是昨天在海岸公路上拍下的，照片中的女人前三章穿着紧身的运动服，外面套着亮色的防晒衣，看起来格外活力，中间三张穿着格外显腰身的碎花连衣裙，最后三张则穿着牛仔热裤和吊带，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摄影作品。 “来海边啦[爱心]” 配着九宫格图的文案是简短的这样一句话，下面的评论同样要比白声账号底下热闹不少—— “姐姐好美！我也想像姐姐那么瘦身材这么好！” “看到姐姐穿这么好看我又羡慕了！今天晚饭我要少吃一口！” “姐姐真的好仙！我决定这周的晚饭都不吃了！” “呜呜呜我马上去跳燃脂操把所有零食都扔掉！” “姐妹们都好励志！！我决定这周都不吃碳水了！每天都在健身房待够一个小时！请姐妹们监督我！” ...... 白声翻了一会儿发现，大部分的评论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他往前翻，发现发现晏拾大部分的照片底下都是类似的评论。而除了发照片以外，晏拾经常发的是她的一些代言产品，包括各式各样的代餐食品，以及一些看起来非常小众的运动产品。 白声慢慢地往前翻，发现前边的内容再无区别。三年前在评论底下，粉丝们在羡慕她们偶像的身材，立下要减肥变美的誓言，三年之后也是如此；而这似乎是晏拾作为偶像唯一在吸引人的地方。 感谢阅读QVQ 话说现在的状态其实算是半同居吧？（只是住豪华双人房而已啊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奇怪的发现 第38章 水迹 第三天的早晨，白声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水腥味。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声响打在窗框上，遮光窗帘将阴天环境下的也挡在了窗外，白声只能勉强看清自己五指的轮廓。他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突然听见隔壁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响。 那里应该躺的是沈浩。但白声现在不太确定，虽然沈浩解释过自己是人类的身体，同样需要休息，但这几天醒来的时候他都没看见这位助理，同样的，当他入睡的时候这位助理也在一边安静地工作，仿佛工作永动机。 房间里弥漫的水腥味显然就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踏在地板上，接着便愣在了那里。 地板是湿的。 冰凉的水粘在脚底，白声瞬间就想到小敏之前被水淹没的房间——现在这水“淹”到他这儿来了？ 没有时间去思考原因，白声还能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假装若无其事地下了床，按下电灯开关—— 没有反应。 停电了？还是他这间房出了电路故障？白声一愣，也没有停手，踩着满地板的水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不算明亮的光线照进了房间，外面是被雨水糊成一片的窗玻璃，模模糊糊能看到背后的房间，那张稍远的床上逐渐立起来一个人那么高的物体，慢慢向窗边的他走来。 不是吧？白声盯着窗子里映照出的那模糊不清的“物体”，慢慢回过头—— 咔哒。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立在那儿的人形不明物体愣了那么一下，接着嗖得突然钻进了床底，只有粗长的尾巴在他眼前迅速掠过。 沈浩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正在窗边的白声，眼中露出疑问。 白声没来得及和他解释，一脚跨到床边掀起床单，看着黑漆漆的床底下。 “你出去多久了？”白声突然抬起头来，问刚刚踏着水走过来的沈浩。 沈浩还有点懵，他不确定地耸了下肩：“大概不到十分钟？房间里信号不太好，我出去找信号好的地方......” 沈浩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在找什么？” “刚刚你床上趴着个东西，我看可能及时我们那晚遇到的怪物，它刚刚钻到床底下去了，你有看到吗？” 沈浩瞪大了眼睛，显然一无所知。 “它怎么跑到床底下就不见了？”白声指着空荡荡的床底问道，“它会瞬移吗？不是吧？” 沈浩缓缓蹲了下来，看向床底，摸了摸地面上沉积的水液，摇头道：“这件事我也不无法弄清楚.....真奇怪。” “但很显然，有一个问题解决了。”白声叹了口气，清早起来的困倦早就一散而空，“所谓的‘；漏水’是这些怪物造成的。” ------------------------------------- “三年前渔民在水里看到的应该也是这些怪物。”白声猜测着，他草草将不多的行李搬到了隔壁的一间空房子里，也并不执着于去向酒店经理讨要说法，毕竟酒店也不可能处理一个行踪诡异的怪物。他摁下电梯，打算去一楼——虽然一醒来就经历了恐惧惊悚时间，但饭还是要吃的，工作还是要做—— 白声望了眼走廊尽头，窗户外仍然下着大雨，不远处的海浪声也隐约能传来，这天气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拍摄的样子。 “但那些怪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单纯为了吓人吗？”白声无法理解，“之前那些怪物一直盯着小敏的房间，现在又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这是为什么呢？” “今天拍摄取消了。”白声旁边的沈浩突然说道，他只穿着一件衬衫，看起来有些单薄——因为外套被水泡了。他拿着手机，正在刷着消息，“因为大雨暂停拍摄，具体恢复时间待定。” 果然。白声稍微松了口气，昨天差点掉进海里的经历让他对接下去的拍摄心存阴影，而且导演和摄像看起来也不怎么像正常人，能不去拍当然不去拍为好。 “哟，早上好，白声，你也起这么早啊。” 白声抬起头来，看到一楼的餐厅里是季厄，正满面笑容地望着他。 “早上好，季前辈。”白声打过招呼，突然发现季厄正在慢悠悠地剥着桌子上的一碗糖果。 “啊，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零食，最近几天忙着拍片，神经紧张，就托助理回城市去买了些。”季厄笑呵呵地说着，突然神神秘秘地2放低了声音，“如果你看到晏拾姐了可千万别说我在吃这个，被她知道那可要骂死了。” “这是什么呀？”白声好奇地望向那些糖果。 “就是普通的代糖，反正吃了也不会长胖，我觉得这种海盐味的最好吃了。”季厄大方地给了白声一颗。 白声笑着接过糖，并没有吃。 “对了，白声，你昨天差点掉海里......身体没事吧？”季厄犹豫着问道。 “我人没事。”白声斟酌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我想知道晏拾前辈经常那样子精神不稳定吗？” “别！别这么说！”季厄突然脸色发白，惊恐地制止白声，“白声，晏拾姐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古怪，有点让人受不了，但她精神确实没有问题，请你别这么说了......” 我看你精神也有问题。白声腹诽着。正常人根本不会认为把人推进海里是精神完好的人会做出的事。 白声隐约觉得，性情古怪的晏拾和出没于大海之中怪物，它们之前应当有某种联系；但是具体的联系到底在哪里呢？ “对了，白声，那位是你的助理吗？” 一句问话突然打断了白声的思考。他抬起头来，看到是季厄正在问他，他找到了有一个可以用来转换的话题，显得轻松了不少。 “啊......没错。”白声望向了远处正在自助餐区取食的沈浩——鉴于他是人类的身体，因此进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必须的。 “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显眼的助理，”季厄笑笑，神情有些狡黠，“你要当心别被你的粉丝发现了，否则你可有的是好新闻了。” ‘’白声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季厄是什么意思。毕竟帅气明星与漂亮助理这种组合很适合被写进某些充满粉色泡泡的故事里。不过这个问题沈浩之前和他解释过—— “只要没有和我正面地、长时间地接触——比如说只是一起吃一顿饭的时间，我有办法让人类忽略我的存在，当然，对高星基本上没用。” “我察觉到你看到我那天晚上这么和别人交谈很惊讶，所以想解释一下。他们都是普通人类，完全不会记得我。我和他们交谈主要也是为了获得信息，仅此而已。” 季厄最多也就三星，并不属于沈浩所说的高星。而且他和沈浩也并没有直接接触。 但是季厄注意到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白声突然觉得自助早餐区的沙发不再那么舒适了，眼前的季厄也从一个普通的神经病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神经病。 “我吃饱了，早上还有些事情要做，季前辈，我先失陪了。”白声笑道，站起身，打算快点离开这里—— “你们有人看见小敏了吗！” 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突然从酒店外面的走廊上传来。 “小敏不见了，你们有人看见了吗？” 是李姐，小敏的经纪人。她面色惨淡，双目晦暗，声音中隐隐透着焦躁。 “这小姑娘一大早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影都找不到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前几天就一直嚷着不想拍了，昨天终于不嚎了，安静了......结果现在就给我玩失踪！” “我已经把楼上所有开着的房间都找过一遍了，人影都见不到。” 李姐的语气并不好，但白声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李姐，小敏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呀？” 李姐看到问的人是白声，没有给好脸色：“早上六点发消息给她还有回应，结果一个钟头前去敲她门没人回应，开门进去，结果发现里面人影都没有，消息也这么久没回了，今天又不拍，她能跑到那里去！” 白声看了眼挂在大堂的钟表，现在上面显示是上午八点半。大约一个钟头前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怪物来到了他的房间。 为什么怪物之前一直追着小敏的房间，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白声的房间？ 是不是因为，它在小敏那边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这个想法让白声感到一阵寒意。直觉告诉他，小敏可能出意外了。 “李姐，要不告诉摄制组的安保人员，让他们去外面海滩那边看看？”季厄突然走了上来，对李姐建议道，“小敏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万一想不开......昨天不就差点跳海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去和安保人员联系。”李姐皱着眉低语道，“这不省心的新人......” “李姐，你先别抱怨了，我陪你去找人吧。”季厄一手拉住小敏的经纪人，半强迫地把她拉出了餐厅。 白声愣愣地望着那两人出去的身影，忍不住建议道：“我们要不逃走吧？这个宣传片拍摄可越来越邪乎了。”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你的晋升原因。”沈浩有些不满意，“万一呢，万一等拍完的那天就突然发现了呢——” “这先得保证我能活到拍完的那一天。”白声毫无感情地打断道。 “就算这样，你还得为钱考虑一下，如果你现在就退出拍摄，还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呢，你从新选舞台得到的奖金已经没了。” 白声突然感到一阵憋闷——“来这里不都是你的主意？” “我也是为了你好嘛，毕竟我们的目标就是尽快达成那个目标，不是吗？”沈浩毫无愧意。 白声屈服了。因为最近生活得太“安逸”，他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儿了。 “我们去找找那个小姑娘到底去哪儿了。”沈浩突然说道，“找到她，也许就是解决目前所有问题的关键。” 感谢阅读QVQ 总之没钱就是很惨（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水迹 第39章 床底的怪物 五楼，商务套房。 这是小敏最后被分到的一间房，酒店出于歉意直接将上层的高级套房免费让她住。也就是从这间房开始，漏水事件彻底停止了。而这一切发生在前天。 李姐发现房间里没人后，并没有把小敏房间的门关上，似乎觉得就此泄露**没有任何问题。 “你觉得人还在里面？”白声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走廊上有监控，但是由于沈浩在，监控已经无法发挥原本的作用了。 “已经有人去外面找了，如果他们找不到人，那么人就只可能还在房间里。”沈浩说出了自己的理解，“按照你昨天的所见所闻，那个小姑娘本身并没有自杀**，她也没有理由出去。” 但是房间里显然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翻找过了。如果人真的还在房间里...... “抱歉了。” 白声对着空气小声说道，然后跨进了这间足足有四十平米的房间。 房间里格外安静，大部分物件似乎都没有使用过，但能看出应当刚刚有人闯进来异同翻找过，甚至连大衣柜的门都向外敞开着，里面都没有挂衣服，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衣架。 厚实的地毯隐去了他的脚步声。白声一边往里走一边思考，为什么那怪物出现的时候必然会用水淹没整个房间。那些水是哪里来的？水到底象征着什么？他们前天晚上遇见的那个怪物显然可以脱离水存在，今天天早上见到的也是如此。 如果大量的水仅仅作为怪物到来的标志，那对怪物来说这种功能太过累赘了。白声相信，就算是怪物，它们的存在方式也要符合一定的原理——诸如进化论，才能与顺应世界规则而生长发展的人类产生交集。 所以水是不是怪物本身的一部分？或者是它发挥作用的必要条件？ “我想回早上的房间看一看。”白声突然说道，“你不要跟过来，那怪物早上是看到你就跑了的。” 沈浩没有同意：“你刚才不是害怕危险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鲁莽了？” “你和我保持通话状态，如过有情况你马上赶过来。” “我下楼的速度不快。”沈浩提醒道，“我只能从电梯过来。” 白声一下子就回想起上次沈浩跳楼梯结果崴了脚的事。确实，这个非人类的身体素质确实还比不上身为人类的自己......更何况现在自己的体质还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加强...... “这样想来，说不定我徒手和那个怪物搏斗也可以解决问题。” 白声宽慰道。 沈浩挑起了眉，满脸疑惑。 ------------------------------------- 最后白声还是一个人去了。因为现在是酒店服务员收拾房间的时间，他们的楼层并不算太过冷清。而沈浩则一个人留在小敏的房间里继续寻找线索。 白声走回了自己熟悉的房间。昏暗的房间里依旧开不了灯，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水，远处的沙发和床沿都是被浸透的状态，步入其中，仿佛有一种置身深海的窒息感。 白声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手沾了点地上的水，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有任何味道。但是空气中依旧飘荡着若隐若现的海腥味，似乎这些水并不是腥味的源头。 那么源头在哪里？ 而在楼上的沈浩并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他并没有因为这是一位女性的房间就束手束脚，迅速在房间里走了一遍，获得了他需要的所有信息，并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没有鞋子。” 沈浩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却找不到任何一双鞋子。 一个艺人，出门拍片子，总不可能只带了一双鞋吧。那些鞋子都去那儿了呢？沈浩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芳姐，接着将目光聚焦在了那张干净整洁的大床上。 他蹲下身，掀开床单，望向黑洞洞的床底—— 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但沈浩并没有意外，他从床底伸进一只手摸向床板，竟然摸到了一些东西。那东西似乎被粘在了双摆上，沈浩用力拽竟然没能拽下来，他刚想回头喊人帮忙，却突然想起来那人已经到楼下去了。 沈浩不自觉地皱眉，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着：“......下次问问老板该怎样提升□□力量。” 然后他掰住床板，继续用力向外拉扯，终于把那东西扯了出来—— 那是一只破掉的女士运动鞋。 鞋子的前端因为未知的暴力破了数个打洞，而鞋底上则沾着难以描述的胶状粘液。沈浩不敢用手去碰，他相信这粘液完全有能力把他的手也沾到上面去。 “我好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沈浩自言自语着，他一手举着鞋子，一手打开手机，给楼下的白声发了条信息。 然而，他等了整整两分钟，那人也没有任何回应。 ------------------------------------- 白声在阴沉的房间里，愣愣神了那么一两分钟，意识到自己可能既找不出什么线索，也没法吸引怪物再回来。于是他决定上楼汇合。 但当他想要跨出房间门的时候，却又停滞了那么一下。他回过头，重新来到房间中央，他睡过的那张床边。 他嫌弃床单，不抱什么希望地往床下望去。 原本空无一物的床底，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看着他。 哟。果然有东西。 白声瞳孔骤缩，忍不住向后退去，差点一脚滑坐到水里。然而那双黑眼睛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盯着白声，也不眨不转。 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看那双黑眼睛并没有什么动作，白声打开了手机后置灯光，向床底下照过去—— 灯光描绘出了那双黑眼睛背后的全貌。那是一张人脸，但是人脸下面的脖子、躯干仿佛融化了一般，黏糊糊地落在地面上，摊开来就像面糊一般，而再下面的腿部和脚则完全没有了，仿佛完全融化在这满地的水中。 是小敏。是这位失踪的女偶像。她的脸勉强还可以辨认出形状。 “我就要失去意识了。救救我。”人脸用近乎无机质的声音说道，“如果救不了我，那么或者救救他们。” “你......”白声彻底愣住了。相似的画面发生在新选舞台的时候，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也曾经这样答应过安心妍和许晴曼，然后，然后......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熟悉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心脏。但这一次，白声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联系在他和小敏之间建立起来了，那是超脱于他五感以外的一种联系，他无法形容，甚至也不能刻意去感受。 他尽力张开嘴，发出声音：“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曾经也有人向我求助过，我尽力去帮了她们......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会向我求助？而且他们到底是谁？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只剩下面部的小敏勾起一个她从未显露过的微笑，她慢慢张嘴：“你面对着我们，站在光芒的分界线上。你能看见黑暗中的我们。” “什么？”白声听得一头雾水，却发现面前的小敏已经失去了嘴巴。 下一秒，灰色的鳞片慢慢爬上那张人脸，然后是脖颈、躯干、四肢，周围的水液迅速收缩，聚集到那个正在变成怪物的女人身上。她的手脚长出了两栖类的蹼，变得有原来三四倍大；她的眼球外突，如同青蛙或是远海的鱼，人类的特征彻底褪去。 鱼人以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床底的另一头爬了起来，就向白声早上所看到的那样，拖着它模糊不清的形体向门外走去。 “小敏？”白声试图叫住她，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回应他的是来自走廊的一声尖叫。 “啊！” 白声迅速反应过来，跑到了走廊上，却只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保洁员。 “很大的东西！刚刚从走廊走过去，像鱼，又像青蛙的怪物！”保洁员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吓得面色惨白。 “她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保洁员尖叫着，扔下手中的清洁工具，在白声眼前夺路而逃。 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物。 “白声，你出来了？” 沈浩突然从电梯里跨了出来，他手里拎着好几只破鞋子。 “我刚才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还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看到吗？”沈浩皱起眉，在看到完好无损的白声时，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了，“我找到这个小姑娘的鞋子了，她应当是变异了’——你刚才在干什么？” 但白声只用一句话就抚平了他的情绪。 “我知道我晋升的缘由了。” “是什么？” “小敏变成怪物了。”白声回答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内容。 沈浩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呢？” “我要么救下她，把她变回人类。如果做不到，要么就弄清楚这种变异到底是怎么回事，救下所有面临着这种危险的人。” 白声叹了口气：“而这就是我晋升的条件。” 感谢阅读QVQ “看到黑暗中的我们”类似的话其实在白声之前新选舞台结束前夕的那个视频里时说过，不过他自己还记不记得.....作为作者.我也不知道呢（？ 然后这里其实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变异的小敏要把破掉的鞋子粘在床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床底的怪物 第40章 狗和鱼 “你的晋升条件就是帮别人实现愿望？” “大概吧，或者更精确一点......是帮我的同行们实现愿望。反正试试看也没有损失。”白声苦笑了一声，“不过很奇怪，之前的许晴曼，现在到底小敏，我都问过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回答都神神叨叨的。这样做总感觉好像我被当成了一个救世主一样......但是为什么呢？我只是被动进入这个全自动人，是你把我......” 白声突然停顿了下来，望向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沈浩，这是个他至今为止都没弄清楚本质的非人类。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想培养一个能够站在顶流位置的偶像，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把他视为了能够拯救他们的特殊存在？就好像一位站在幕后的神明派出了他的使者，而感受到神明旨意的人们自然把他当做了救世主..... 是啊，沈浩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些特质，强大到仿佛全知的信息检索能力，虽然他在高星偶像中间被叫做情报贩，但是在普通人中他却可以任意游走却不留下痕迹......就好像一位超脱于人类的神明。 沈浩注意到了百盛的沉默。“怎么了？” “......你当初在垃圾场找到我真的是随便挑的吗？” “不是啊。”沈浩认真地说道，“在你之前之前的十五个人全都拒绝了我，而你答应我了，而且你的脸不需要动刀就能上台......花费比较低，所以我选择了你。” “.......” “算了，先解决手头的事情吧。”白声放弃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我想今天去渔场那边再看看，反正有空，可以找那边的居民聊一聊，怎么样？” “当然可以。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沈浩兴致勃勃地说道，“既然你说你知道了晋升的原因，那么我当然会尽全力帮助你完成目标。” ------------------------------------- 当然还是“借”车去的。不过这一次他们只借了一辆普通的车。 “酒店停车场上的车比上次少多了。”沈浩说道。 “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吧。”白声回答道。 海岸公路上没有监控，像上次一样，他们随手就把车在路边一停，然后踩着砂砾滩往大海的方向走去。然而走到一半，沈浩突然从走在白声一边变成了走到白声的背后。 白声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浩的变化：“怎么了？” 沈浩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白声背后，但姿态略显紧绷。 白声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怕那只小狗突然出现吗？” 沈浩收紧了表情，漠然望着白声：“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当我什么都没问吧。”白声忍住了笑意，转过头不再试图刺激这位有着奇怪恐惧症的助理。 然后他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人。老人与他的距离是如此之近，白声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鱼腥，刺激得他有些反胃。然后他看到了老人那布满了皱纹的深色面孔，以及一双没有聚焦的浑浊眼睛。 “我眼睛不太行，看不到有人，不好意思。”老人说话没有任何口音，语调平缓沙哑。 ...... “你是从城市里来的？”老人缓慢地问道。 “算是吧。为了工作来到这里的，也许很快就会离开。” 白声现在正坐在码头上的一个小木屋里，据这位老人介绍，这是他出海时暂时的居所。他周边还有零零散散的居民，但是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就剩下他一个继续住在这里。 “我也没有孩子，城市太远，所以留在这里了。”老人声音慢慢的，没有聚焦的双眼盯着木屋的狭小窗户，“年轻人，你刚才说，你想知道这个地方三年前都发生了什么，是吗？” “对。我知道之前可能也有人来问过，但是——” “年轻人，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老人突然打断了白声，他浑浊的眼睛慢慢转了过来，“三年前那些那些询问过我的人，最后并没有把那些事件讲出来。过去眼睛还好的时候，我也会看新闻，城市里的新闻，我告诉他们的所有事情，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那些新闻里。” 白声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他们都觉得我说的故事没意思，也许是......他们都没有能力把这些事情讲出去。有什么力量阻止他们揭露这里的真相。 “所以我得确定，年轻人，你敢承担知道那些故事的后果吗？” 白声犹豫了一秒。 “老人家，是这样的——就算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也已经被某些东西缠上了。所以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搞清楚。” 老人没有言语。他缓缓起身，蹒跚地走到窗边，把晾在窗框上的细细的灰色布条挂在了窗台顶上，然后再慢悠悠地转回来，点上一支烟，开始讲话。 “三年前出事的时候有很多媒体记者过来，大部分人都只是把我们渔民当成说胡话的傻瓜。他们这样想也没错，毕竟这个时代的真话更像是假话。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相信了我们的说辞，问了我们许多细节。 “三年前和现在有点像，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年轻人，都是那种屏幕里才能见得到的，穿着得光鲜亮丽......要来我们这里拍戏，然后出海的时候出了意外，掉进水里，救生船派出去一艘又一艘，全都找不到人。后来就不了了之，我们被付了一笔封口费，然后怪事就发生了——” 砰。 一声并不明显闷响从门板外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在门外撞击。 白声迅速回头，看到门正好好锁着，并没有被打开。 “老人家，这是......” “我们的鱼苗繁殖速度变得很快，养殖箱里很快就被撑满了；但与此同时，死亡的鱼也越来越多，就好像所有的鱼从生到死被按下了加速键。 “所有的网箱里，都是大框大框的死鱼，而且那些死鱼都冒出一股难闻的腥味，根本卖不出去。” 砰。砰。门外的撞击变得激烈了起来。 白声心想不妙，他看了眼靠在门边当透明人的沈浩，试探地问老人：“门外有东西在撞门，老人家，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卖不出去啊——门外？那一定是阿黄，阿黄是我们家的小狗，没关系，不用管它，它每天一到时候总会发狂那么一会儿。” 一听到“小狗”两个字，白声就看到沈浩离门稍微远了一些。 “不放它进来吗？”白声试探地问道。 “没关系，就是一条傻狗罢了。让它自己玩吧。”老人淡淡地说道，“说起那些卖不出去的鱼......鱼还是小事，后来，我们这里就开始有人失踪，刚开始只是一两个，失踪的人家里都会变得湿漉漉的，就好像被海水淹没过一样。有人说，这是那个淹死的年轻女人回来报复我们了。 “但我不信这个。我们和那个淹死的人无冤无仇，她干嘛来报复我们呢？但是人在失踪，还有人说半夜里能看到长着鱼头的怪人从窗外经过，从窗子里伸手来偷食物。” 砰！砰！门外的撞击越来越凶猛。听起来根本不像一只小狗能够发出的声响。白声企图站起身，老人干瘦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 “别急着走，年轻人，我还没讲完。”老人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白声一时间竟然没能起来。 “那些鱼头怪物，喜欢从我们的厨房里偷吃的，它们刚开始会把所有的油和糖全部拿走，然后是米缸里的米......直到把我们所有可吃的东西全部拿走。后来，大家一户户地都搬走了，留下来的我们发现......”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了。而窗户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就是一个鱼头人身的的怪物。 白声是第一次看清这怪物的原貌。它身上满是灰色的、湿润的鳞片，从面颊延续到四肢的蹼上；那双突起的鱼眼呆滞而凶狠腹部鼓胀起来，仿佛灌满了水。此时的它正盯着挂在窗户上的三个灰色布条——原来那不是布条，而是坏掉的腌鱼肉。 比起早上的小敏，白声眼前的这个怪物不仅长得更大，看起来也更加像一个怪物。 “留下的我们发现，只要给这些怪物足够的腌鱼干——最好是臭掉的鱼——它们就不会再来我们家里偷东西了。”老人声音沙哑，却藏不住些许诡异的窃喜。 “还有啊，不要盯着它们看，也不要注意到它们，否则它们也会注意到你的。我这双眼睛就是这么没的......” 为什么不早说呢。白声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但那怪物已经盯住他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注视感集中在身上，恶心，眩晕，意识再不收控制地涣散—— 门突然被打开了。 “汪汪！汪汪汪！” 一只小狗突然窜进了房间里，对着那窗子边有它数倍大的怪物开始狂吠，也唤醒了白声。 他一把抓住僵立在边上的沈浩：“快走！” “稍微等一下。”沈浩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勉强维持着冷静，“你看，这只狗好像把它吓走了。” 白声回过头——的确，在小狗的狂吠之下，那怪物竟然略略后退，消失在了窗边。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秒—— 然后那硕大的鱼头从正门边探了进来。 感谢阅读QVQ 要是小白同志把自己那一瞬间的脑洞告诉小沈—— 小沈（义正言辞）：不。我真的只是个打工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狗和鱼 第41章 “篡位” “这就叫吓走？”白声苦着脸小声问沈浩，而后者则似乎陷入了某种宕机之中。 那只小狗躲到了沈浩的背后，扒住了他的裤子。 完了。这下可真完了。白声的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手却比脑子行动地更快，抓起身后的凳子一把扔了过去。 一声重响，凳子砸在那怪物脸上，凳子腿啪叽折断在那儿，怪物的脸瞬间凹下去一块，发出了一声哀嚎。 白声愣了一下，为自己增长的肢体力量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接着他迅速扫视了圈屋子，发现这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屋后面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铁桶。 他大约比对了一下，比怪物的脸来得大。 但就算如此，他该怎样用一只铁桶制服一个看起来格外凶悍的怪物呢？ 鱼头人身的怪物当然不会等他结束思考，没等白声有所反应就带着半边凹陷的面孔蹒跚地扑过来。 “还有啊，不要盯着它们看，不要盯着它们看......”老人还在那边迟缓地念叨着，沙哑得如同用声带在摩挲砂砾。 白声一闪身躲了过去，却差点连桌子把自己也撞倒在地，鱼头的怪物却顺势扑到了他身上。 好重。好臭。要死了。 白声几乎要被那浓烈的鱼腥味熏晕过去，却明智地选择了闭上眼睛，手在桌子上不停地摸索着，试图摸到一点什么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 然后他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看这里！”沈浩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白声挣扎着从桌子上起来，痛得差点以为自己断了肋骨，然后他看见沈浩臂弯上挂着那个铁桶，另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片灰色的腌鱼干，正在门边，像逗狗一样对着怪物挥舞手中的腌鱼干，而鱼头的怪物似乎被那东西完全吸引了，迅速转移了目标，奔着沈浩的手跑了过去。 腌鱼干被丢到了门外。那怪物也跟到了门外，一把拾起地上的食物，像塞垃圾一样塞进自己的嘴里。 它顺着地上的痕迹，塞了一片，两片，三片——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慢慢变化，不再紧实坚硬，反而像高温下的冰块一样迅速融化，无色无痕的水迹在他们脚下蔓延开来，然后扩散，它的身体迅速变小，最后竟然彻底消失了。 白声看向积水的地面，一时间震惊得根本无法说话。但他很快回想起了酒店里那些被浸湿的房间。 所以，其实那些怪物并没有离开，它们只是化作的水，用另一种方式停留在房间里，等待着它们的目标...... “我也只是一个猜测。”沈浩拎着那个铁桶走回了木屋，推了推眼镜，“高盐分的腌鱼能让它们水分析出。” “你太聪明了。”白声自愧不如。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手在发抖，想起刚才怪物摔在他身上沉重的感觉，他还是会心脏一阵阵紧缩，仿佛马上要被咬开喉咙。他自嘲地笑笑，“比我这个只知道动手的莽夫好多了。” “我不是人嘛。刚才这种情况，我可以强行屏蔽恐惧只需要调动分析能力，”沈浩冷静地解释着，把手上的铁桶扔在地上，“我都不知道你的体质得到了改善。放心，这在低星的变异当中还算普遍，而也挺好用的。挺不错的——” 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这位老先生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们回去吧。” 白声看到沈浩骤然一变的脸色，还以为他的恐狗症又开始发作了，正想笑他一句—— 等等。那个老人。 白声刚想回头，却被沈浩一把拉住。 “别看。”沈浩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 “怎么——”白声的问题刚出口就停住了。 他也感觉到了。 熟悉的、黏着的、无法摆脱的注视，就在他的背后。 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了新选舞台决赛前夕，在嘈杂的人群中，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在明亮的舞台上，在宽大的屏幕上，那个人——不，那不是人，那是...... “别看。”沈浩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白声勉力做着深呼吸，想要将那深入皮肉的注视给呼出去，但他根本做不到。 “我也不知道。”沈浩近乎呢喃地说道。 在白声看不到的背后，沈浩正面无表情地瞪着桌子上的老人。那位老人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浑浊难辨，瞳仁清晰可见，纯黑无泽，闪烁着难以描述的光芒。 “你不是我的老板......我没有义务为你工作。滚开。”沈浩嗫喏着吐出了一句话，带着一种晦涩的怒意。 沈浩？”白声安抚性地拍了拍身边人的背，意料之中感觉到他有些发抖。不是那晚看到狗时恐慌的发抖，而是在努力压制愤怒的发抖。 毕竟他紧绷的身体没有突然变软。白声想着，尽全力忽视那糟糕的注视，好声好气地安慰身边人道：“看起来他也不打算做些什么，只是想看看我而已。既然他看过了，我们就走吧。” 沈浩终于动了。 他们默默地离开小屋。白声感觉粘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变淡，变轻，仿佛蛛网从他的四肢剥离。直到走回海岸公路，才彻底消失不见。 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没有回头去看那小木屋。 “汪汪！汪！” 狗叫声吓了白声一跳。他这才看见那条小狗竟然也跟着他们跑了过来，此时正对着他的脚狂吠。 它的主人显然是没救了，但这只狗应该是正常的狗吧？白声小心地把小狗举起来放到眼前观察一下，却被狗伸出来的舌头舔到了拇指。 “喂喂喂，刚刚还冲我叫呢，怎么突然就讨好上了？”白声左看右看，发现小狗除了有点瘦之外似乎没什么毛病，难为它陪着一个病怏怏的老人在海岛上生活那么久了。 小狗似乎对白声的手指上瘾了，快乐地舔了好久，接着似乎想扑到他肩头，一点都不认生。 白声犹豫地看了眼车边的男人——沈浩罕见地没有对近身的狗做出任何反应，靠在车边默默发呆。 “我想把它带回去。”白声试探地说道，“如果你怕的话，我可以把它抱在怀里坐到后排去。你安心在前面开车，等回去了我马上找领养把它送走——” “没关系。你带着吧。”沈浩声音有些沙哑，“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狗。我可以克服这种恐惧。” 沈浩状态不对。从刚才起就不太对。 “你还好吗，‘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沈浩摇头。 这里也不适合说话。白声看了眼已经在远处了的小木屋，决定还是尽快回去。 “那我来开车吧。” 沈浩被安置在了后座上，眼神有些涣散，看得白声有点紧张。他把小狗安置在副驾驶上。小狗听话地蹲在那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白声一边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沈浩。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偶尔抬起头来，能看到眼神还是有点涣散。 白声怎么想都不太放心，把车停在了公路一边，接着打开了车门。 已经趴在副驾驶上睡觉的小狗抬起头来看它，灰溜溜的眼睛透露出紧张。 “放心，不是要把你丢掉，乖乖待在这里。”白声摸了摸它的头，接着下车，来到后排的座位的另一边。 “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白声凑近沈浩问道。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白声无奈叹气道：“你这样子在人类看来可不叫做没事。如果你觉得是没法告诉我的事情，那么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沈浩突然眼圈一红，开始掉眼泪。 白声愣住了。 “你这可不叫没事啊？”他急忙从位置中间纸巾盒里抽了些纸过来，见沈浩没有任何动作，便小心地帮他把眼泪擦掉。 白声触摸到他眼睑下方被泪水浸湿的皮肤，和人类的一样柔软无助。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用这么轻柔的动作帮对方擦眼泪，接着又觉得还是眼前的这个非人类哭了这个事实更令人惊讶一些。 “那个东西到底对你干了什么？”白声又一次耐心地问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们回去慢慢说。” 沈浩缓缓摇头。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老板好像真的失踪了。” “嗯？”白声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我在出来找人，和老板起过一次争执。不是吵架，只是......我们有不同的意见。然后我就出来完成我的计划了，从这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老板，虽然他还在联系我，要求各种工作，但只是他单方面联系我，我一直没法直接联系他。 我以为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了，所以也没打扰他。 “新选舞台的最后一天，我明明感觉到是老板来了。但是，来的并不是老板。竟然是这个东西。” 感谢阅读QVQ 是哭唧唧的小沈同志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篡位” 第42章 暂离 白声听得浑身发麻。他一直都不知知道沈浩口中的“老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么看来似乎是和那位“新王”旗鼓相当的存在。 而且似乎现在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你感到愤怒和委屈。”白声将被眼泪沾湿的纸巾团起来放到一边，重新抽出一张塞到他手里。 “我不明白。”沈浩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当初这幅躯体是老板帮我捏造的，我也如他所想能够体验人类的各种情绪，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我现在感觉根本没法集中精力思考，强烈的情绪在阻止我继续工作，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不，这很正常。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沈浩茫然地望向白声，泪水挂在他的眼角，此时这个非人类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懵懂，甚至有些意外的脆弱。 “你的那位老板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对吧？重要之人找不到了，对一个人来说当然会难过。” “但是，他的位置都被那个东西顶替了，他......” “那就把你的老板找回来。”白声说道，“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一定很了解他，你又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当然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也许吧......只要把你送上那个位置，然后，也许我和他的那场争论就会有结果，他不会不想听我的答案的。” 答案？这又是什么东西？白声没有继续问。 他只是觉得放在那非人类眼睑上的手指，有点微微发热。 ------------------------------------- 回到酒店的时候，沈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他还是那个笑容得体，行事干练的白领精英，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 甚至连怕狗这一点都恢复了过来——当他看到跟在白声脚后跟的那只小狗时，整个人还是抖了一下。 “我马上把它带走。”白声连忙抬手解释。 沈浩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喜欢，不如把它留在这里。” “我是在想另一件事，”白声皱起了眉，“那位老人，应该是个普通人吧，现在的情况，需要叫警察和......医生吧？” “我来叫。我可以用不透露我们身份的方法报警。” 白声点点头。感觉心底里仍然沉甸甸地压着巨石。他原本以为这些破事只是局限在娱圈，局限在他们这些变异者之间，，但事实告诉他这些事件其实会影响到所有毫无关系的人。 “我们用了这位车主好多纸巾。”沈浩突然提醒道，“如果车主足够心细的话可能会发现。哦，对了，还有狗毛，可能粘在了车上。” 这可麻烦了。白声心想，纸巾还好办，但是狗毛......谁让他以前穷得从来没自己拥有过汽车呢，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但幸运的是，这辆车的主人也许养了猫。后备箱里有除毛工具。”沈浩从后座背后掏出来个除毛滚筒。 “我们真是有礼貌的小偷。”白声揶揄道，从沈浩手中接过工具。 白天的停车场还下着毛毛细雨，空无一人，与远处的海岸公路和礁石滩相对着，显得格外寂静。白声也不怕车子的主人突然出现，如果出现的话...... 如果出现的话该怎么应对呢？白声想着，但他们连恐怖的鱼人都对付过了，似乎对付一个普通的人类也没有什么问题。 荒谬的推论出现在脑子里，白声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一旁帮他撑伞的沈浩一脸疑惑。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虽然我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的那我好像真的开始适应这种生活了。这种在过去的我看来荒诞不经，难以想象的生活。” “那挺不错的。”沈浩点头，突然举起了手机，“摄制组发来消息说，因为最近三天室外都有雨，所以本周的拍摄取消了。” “也就是说，再加上周末，我们整整五天都不需要拍片了？” “是的。” 留给白声的是一长段时间的静默。 “如果想要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回去一趟。”沈浩说。 “如果那个老人没有说谎，他给我的信息足够让我查出来三年前哪些人来过这里，到底是哪位女星死在了海里。而接下来肯定会牵涉到更多的人......如果还找得到那些人，他们也都应该在城市里。” “五天能做完这么多事情吗？”白声有些疑惑。 沈浩一挑眉：“你还欠着肖主管三首demo。” 哦。不。 ------------------------------------- “所以你们怎么一个人都不接电话啊，也不回信息？要不是那天小汪打通了你们电话，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肖其然在办公室里瞪着两个突然回来的人，神情阴沉。 白声本想着回来后该怎么交代他还没完成的三首demo，却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但我们从来都没收到过任何消息。” “从来都没？什么意思？你们的手机在那边都失灵了？” “可能真的是这样。”沈浩说道，“那天汪小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们在房间里，而我稍微对当时的通讯环境做了一点手段，因此我们接到了她的电话。而除此以外的任何时间，我们的确没有接到来自你们的任何消息。” 城市里干燥明亮，太阳挂在天空上，与阴冷沉闷的海港全然不同。从那里回到城市，白声觉得自己有如从深海回到地面，回到现实。而肖其然刚刚所讲的问题，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他们在那儿会受到这样奇怪的通讯屏蔽？ “那宣传片拍得怎么样？我看圈子里好像也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挂着城市安全中心的牌子我都要以为你们是被设么野鸡剧组骗走了。” “五天后还要回去。”沈浩简短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暂时回来一趟，之前给白声联系过一些合作广告商，改签合同的现在就可以签了。还有好几个综艺节目也要具体考虑一下——” “还有你的歌。”肖其然冷不丁补充道，眼神冷冷地望向白声，“记得你自己承诺的，两周后交给我。” 白声无奈点头。他倒不是对这项工作不感兴趣——事实上完成歌曲对他来说还挺快乐的，但不是在这种身边一切糟糕事件都还未解决的境况下。 “所以要先解决问题啊。”沈浩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是为了额蹭网，沈浩在星之匙娱乐的大楼里随便找了个空办公室就坐了进去，开始干活。 “三年前。” “女星死亡。” “渔业事故。” ...... 沈浩一个个把关键词报出来，打进他拿在手上的平板里，然后就盯着屏幕不动了。 “你就是这样检索信息的？”白声好奇地凑过去，看向沈浩的屏幕，发现那上面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展开，只是一个仿佛全自动的智能爬虫程序一样在抓取信息的状态，各式各样的文字占据了半个屏幕，不停地跳动变幻，偶尔才会有所停歇，然后被截取，摘录。 但是，在黯淡的屏幕里映照着一双眼睛——那是沈浩的眼睛。那眼睛淡漠冰冷，点点金色的光芒在其上隐约可见，它们仿佛悬停在二维世界的屏幕上空，在时间和空间都触及不到的角度注视着那飞驰而过的信息洪流。 真漂亮啊。 白声愣在那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鼻尖几乎要贴上那屏幕了。在无知无觉中，他好像要被那双眼睛给彻底吸走了。 “抱歉，打扰你了。”白声急忙起身，想要转头，却被沈浩轻轻推开了。 “别看我。” “好。”白声明白那大概是在为他的安全考虑——他本能地知道直视那双眼睛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但还是忍不住笑道，“你的眼睛很吸引人呢。” “你是指物理上的吸引吗？”沈浩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白声说道，“不过我是另外一个意思。” 坐在那边干活的沈浩一顿，突然合上了平板。 “你结束了？”白声惊讶道。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 “这并不是很复杂的信息......不过信息被阻碍了如果我要获取的话需要用一些蛮力，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采取强硬手段，或许会让隐藏信息的人意识到有人在偷窥。”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三年前去海边拍片的哪个公司叫明轩影视。明轩影视是晏拾和季厄的母公司。三年前意外掉进海里的女明星叫晏拾。” 白声竟然没感觉有多意外。晏拾有问题早已明显得不得了。 “也就是说，晏拾曾经死过一次是吗？她是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吗？” 沈浩摇头。 “不，就算高星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超越规则的能力。根据我刚才搜集到的信息，晏拾的能力并不是和死而复生有关，不过倒是可以说和生命力有关——她能保持优秀的身体素质就是她这种能力的外显。” “会不会是三年前她落水那一次事故正好是她晋升的时期，导致她出现了这种变异......等等，她现在到底算不算变异失控？” “一般来说，变异失控的人很快就会崩溃。不可能撑过那么多年。”沈浩说道，“但是，你刚才说话的间隙，我又重点浏览了一下她的资料，发现比三年前更早的一段时间，她曾经经历过一次重大的公关危机。” 感谢阅读QVQ 突然发现收藏好像突然多了好几个！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暂离 第43章 废楼 比三年前的事故更早？白声突然想起他上次翻阅晏拾的社交账号，信息的确是截止到三年前就没了，那时候白声还不在意，以为只不过因为她三年前才开始进入娱乐圈；就像他自己的账号，是从上个月才正式开始运营的。 “那一次她经历了大规模的脱粉，并且在整个网络上掀起了一次激烈的论战——或者更明确一点，一场旷日持久的骂战。” 白声好奇了：“她做了什么吗？” 沈浩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里的平板：“她被拍到在吃烧烤。” “哈？” “三年前晏拾上过一个娱乐综艺，上场的女偶像分别被邀请介绍自己的减肥经验。我把那个节目找出来了。”沈浩把手中的屏幕递给了白声。 “保持运动当然是最重要的啦，当然合理的控制饮食也很重要。”第一个说话的女偶像身材细小，但面庞看起来格外成熟，线条利落。镜头里她举着纤细的手臂，笑脸盈盈，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一个小巧的盘子，盘子里面堆着苹果大小的一团食物，呈现出黯淡的绿色，“每天我都会给自己限定好量，一个苹果重量的食物，不可以更多哦。” “你们看这个苹果的形状，是不是很可爱呀，想想每天都要吃这样可爱的食物，就不会感觉饿了呢。”那位女偶像将盘子捧到镜头前。 “哇，小小很厉害啊，真的每天都能做到吗？”主持人在一旁做出惊讶的姿态。 “当然啦，多吃一口都有可能变成身上的肉，”那个和名字一样小小的女偶像指了指自己光滑的小腿，是，“是会看得出来的！” “小小真的太有毅力啦！” “嘿嘿，谢谢夸奖，不过晏拾姐姐比我更厉害哦！” “这样吗？那让我们来看看晏晏有什么独家减肥秘方吗？”主持人顺其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站在另一边的晏拾。 而白声一看到屏幕里晏拾的画面，忍不住皱起了眉。 画面里的晏拾比他如今看到的要纤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骨瘦如柴，但面孔惨白，了解了一些化妆知识的白声知道，那是为了掩盖气色抹了过多粉底的缘故；而且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拿过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看起来显然是身体状态不怎么好。 “我的话，每天除去规定量的运动以外，会控制自己只吃一个橘子大小的食物，而且会做到五谷和蔬菜搭配，保持营养均衡哦。” “哇，竟然把食量缩减为一个橘子大小，真的太厉害了吧！真的很佩服晏晏你的自律哦！” 屏幕里的主持人发出夸张的惊呼，连带着所有观众都开始为之故障。屏幕里的晏拾显露出矜持的笑容，神情显得格外骄傲。 “后面就没了。”沈浩将平板收了回去。 白声有些疑惑：“就是这样？你刚才说的吃烧烤....” “就在这个节目之后，晏拾被拍到在下城区吃烧烤，人们认为她在节目上说了谎。这也是那次公关危机的来源。” “这......那拿到那个节目不是夸张效果吗？”白声发现自己无法理解，“谁能每天只吃一个苹果就能活下去呀？观众，她的粉丝都当真了吗？” “大部分人当然都知道那是夸张效果。但是前一天还在节目里宣传自己减肥理念的女明星隔天就大吃特吃不健康食物，人们认为她没有履行好一位偶像的义务。” “这也太倒霉了吧。”白声不知该置何措辞，刚才看那个节目，就算知道是夸张效果也看得他浑身一阵恶寒。 “但这的确是偶像的职责。”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当时那个节目播出后，很多人都开始跟风学习这种新潮的减肥方法，很多人都把这些女偶像的饮食理念奉为信条，相信这样吃就能塑造出美丽的身材，但真相却告诉他们在节目上直言自律的人背地里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这对于那些相信她的粉丝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当然，其实这样的现象背后还有更复杂的因素。” 在那段时间里，社交网络上跟风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水果餐”——并不是主食是水果的餐食，是像那个节目一样，将每天定量的食物做成水果大小，称之为一种“创意节食”。无数的视频里，身材纤细的年轻女人，有时候也包括年轻男人们，将食物修饰成各种水果的形状，“苹果”餐，“橘子”餐，“桃子”餐，后来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荔枝”餐，“葡萄”餐，“樱桃”餐。 “为了保持身体健康，每天只要吃下这颗‘樱桃’就可以啦，只要一颗‘樱桃’哦。”视频里的主播举着盘子，指着中间小巧的一颗食物，咧开嘴巴，大笑着说道。 与此相配套的，大量的商家似乎找到了商机，那一段时间海量的新式减肥餐出现在货架上，直至今日还有不少以水果冠名的减肥餐卖得很好。 “所以那时候晏拾应该出问题了吧？”白声回忆起新选舞台里那些失控的选手......来自粉丝的恶言对偶像本身会造成严重影响，虽然严重程度因人而异。 “我不知道。这方面的资料几乎无法在公开的网络世界里搜寻到。”沈浩说道，“但有一个地方说不定有线索。” “哪儿？” “三年前晏拾出事以后，明轩影视搬去了一个新地址。它的旧楼至今一直荒废着，没有被拆迁。” ------------------------------------- 去探索一栋旧楼本应当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真正有用的信息很少会以实体的方式保存着。 “但一切都太巧了，他们搬走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他们旧公司的选址也非常巧妙。” 白声拆掉脸上糊了两层的围巾，正想摘掉帽子和眼镜，却被沈浩一手制止了。 “虽然这里是靠近郊外的下城区，但是也别掉以轻心。”沈浩指了指他们背后一面破墙上的老旧监控，“当年就是监控拍到了晏拾吃不健康食物的画面。” “你不是有能力屏蔽监控吗？” “就算我屏蔽了监控，我也没法屏蔽掉人的眼睛。”沈浩说道，“这里虽然荒凉，但并不是没有人。” 与市中心的景象完全不同，靠近郊外的下城区充斥着废弃楼盘，早些年城市改造没有席卷到下城区时，这里还有大片的危房和棚屋，如今那些违章建筑都已经被拆掉了，只有破败道路间孤独的高大楼宇，走在路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着，更显清冷孤寂。 白声之前上班的时候也住在靠近下城区的地方，不过那里有城市轻轨的站点，各种小商店和几块老旧居民区撑起了那块地方，还算有些烟火气。 而这里就彻底沉寂了。 白声艰难地抬起头，望着眼前三十层楼的建筑——比起音之匙要矮不少，一看结构就是旧时代的遗留物，那个明轩影视三年前才搬走，可以说是相当节约了。 “我已经找到这座楼的内部分布图，电梯还能用，我们从电梯上去。”沈浩低声说着，拉起白声就往里走。 仿佛带了一个随身超级计算机。白声在心里默默评价着沈浩，一边走进布满灰尘的电梯厢里。 “这里竟然还通着电？”白声略感惊讶。 “通电或者不通电并不会对整个城市的能源造成影响， ”沈浩在电梯吱嘎吱嘎上行的声音中说道，“这块地区的配电量就是这么多，就算停掉这里的供电也是浪费了那些电。不过换个角度，这也说明这些楼房并没有真正被废弃。” 的确。虽然楼道里已经积满了灰尘，但是除此以外门窗齐全。从电梯出来后顺着走廊往大楼里面走，走廊两侧的隔间整整齐齐，好像里面的人只是下班了，明天早上他们依然会回到这里继续工作。 “你有明确的目的地了对吧？”白声问道。 “只是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沈浩放低了声音，“我在各种各样的娱乐公司都工作过，知道他们的工作风格。” 他一边说着，突然拐进一个隔间，随手从桌上拿了份文件开始翻阅。三秒钟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从隔间走了出来。 “这里应当是之前明轩影视的媒体宣传部门，这里的东西我能在网络世界里找到，我们再往楼上走，上面应该就是主管核心策划的部门。” 有一台人形超级电脑真方便。白声在心里暗叹，跟着沈浩走进了楼梯——楼梯间就在他们附近。 久未开启的安全门发出响亮的噪音，在漆黑一片的废弃办公室间回荡着，白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过头，在空旷的楼层间随意扫视了一番，突然看到对面隔间靠窗的位置旁边似乎趴着个人。 而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白声的视线，突然抬起了头。 感谢阅读QVQ 本篇应该快进入尾声了w速度会加快 让他们回来一趟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引出下一篇（非常生硬的转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废楼 第44章 我不饿 “等——” 安全门自动关闭，白声一惊，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当然，按照他现在所掌握的知识，他情愿先断定那不是幻觉。 “怎么了？”沈浩从楼梯上问道。 “我刚刚看到窗边有人，在我们刚刚的楼层那里。” 沈浩微微一歪头：“既然它没有直接和我们起冲突，那就暂时不管好了。我们现在也没时间管。” 白声对沈浩过于超然的态度表示理解。对方对于各种超自然现象的理解肯定比自己深。 而就在他思考的片刻，到达上一层的沈浩径直走进了一间宽阔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干干净净，但沈浩自然而然得从桌子底下的扯出一大堆废旧稿纸。 白声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些东西上会有需要的信息？” “对。很多废弃的打印稿就这么塞在办公桌的角角落落，交给人类也需要很久才能分析出一点东西来，不交给我就没问题了。”沈浩推了下眼镜，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白声一怔。从海边回来之后沈浩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的样子，他突然才发现对方已经很久没笑了——即使是这种推销员式的假笑。 “这一整层的废纸你都需要吗？”白声问道，“我帮你全部那过来吧，方便你分析。” 沈浩也不客气。“麻烦你了。” 于是白声往楼层深处走去，时不时走进那些没有上锁的办公室，把里面写了文字的之全部整在一起，还顺便拿了一个纸袋，好把这些纸全部装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会想起半年前还在工作的日子，那时候他也是挤在这么小小的一个工位里，大部分时候要从早上九点待到晚上十点，那时候他是那个软件开发公司的市场部成员，不见客户的日子就是整天趴在那儿写策划案，虽然电子工具让他的桌面上少了很多纸张，但是偶尔又什么思路他也会记在纸上，策划案一改再改，各式各样的定稿也就全部堆积在案头。 虽然都不是正式文件或者重要内容，但如果交给沈浩那样擅长信息筛选的非人类，显然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有用的东西。 “再吃就是猪！再吃就去死！” 突然从墙角里传来的声音吓了白声一大跳。那声音清脆明亮，像是合成的电子玩偶音。白声往墙角那儿望过去，结果看到了一只小猪外形的玩偶掉在桌子和墙的缝隙里。 “再吃就是猪！再吃就去死！” 小猪在不停地叫唤着。白声拿过来才发现这大概是个录音玩具，他迅速把那玩意儿捞了过来，关掉了背后的开关。 也许是刚才翻找纸张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它，让它又开始运作。白声想，但剩下的问题可就太多了——三年过去了这么个小玩意儿还能运作太值得怀疑，而且，为什么会有人把这样的录音放在这儿呢？ 而且玩偶的声音甜美如孩童，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浑身发冷。 “再吃就是猪！再吃就去死！” 简直就像恶毒诅咒。白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把玩偶放下，将注意力放到这张办公桌上。 这张办公桌大有研究价值。白声想着，拉开了所有抽屉，结果在其中的一格发现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白声将它打开来，发现大部分都是杂乱的日程记录，偶尔会有一些难以辩驳的乱涂乱画，非常真实的笔记本。只不过偶尔那些纸上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话语。 “上周有医生过来——再吃就是猪！” “晏姐好像也被他感染，快不行了——再吃就去死！” 这不就是那只小猪说的话吗。怎么会出现在纸张上？ 白声接着往后翻，发现在后面杂乱的日程当中，这两句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蛮横地插进其他笔记中间，好像这本日记的主人时不时地会失去控制，而越往后面，失控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白声翻到一页上面写满了这两句话，笔迹粗糙草率，透露着书写者强烈的情绪。 而在那之后，笔记本上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也太诡异了，白声小心地收起笔记本，从这一隔间出来，继续往前进。经过一番搜寻，他陆陆续续在不同的办公桌里找到了写着这两句话的本子或者纸张，笔迹都是一样的充满了强烈情绪，仿佛即将奔溃。 但这不合理。在这里工作的都是普通人，他们本应当没有变异的可能性，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疯了般在纸上写下这两句话？ 白声不敢细想，拿着收集到的书面信息往回走，想尽快把这些东西交给沈浩。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人靠在窗边。和他刚所见一样。而现在，由于窗外的光照了进来，白声得以看清那人的外貌。 那是一个女人，非常漂亮，即使在黑暗的房间里也能看出她近乎完美的轮廓，但与此同时那轮廓又非常模糊，好像是被故意画上去的一样。 但白声只是瞥上一眼就不敢继续看下去了。他的直觉，或是潜意识，告诉他不该看过去。那巨大的压迫感化为实体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好像腐烂的水果爬满了蛆虫，铺满了他四周的所有空间，要让他在这里窒息。 “哎呀，不好意思，你知道吗，狂欢节快到了，我刚刚在外环的人群中吃撑了，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一下，结果就遇见了你们。” “你们”。看来她也发现了沈浩的存在。白声艰难地思考着，那浓烈的香味正在撕扯他的神志，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 “我一直是个好人，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你看，我把前面那些你没有找过的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那女人踢了踢她脚边的一个纸箱，“记得让他还我人情哦。” 下一秒，那女人便凭空消失在窗边，只剩下烟雾般的香味还在空中飘荡。 白声猛得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部都咳出来一样。这香味太刺激了。他也不敢去碰放在窗边的纸箱，虽然那里面的确看起来放着的都是纸页。 他还是要先回去找人。 “不用管那个女人，如果以后遇见她要告诉我一声，然后躲远就行了。”沈浩听过白声的叙述后，态度意外平静。他甚至非常大胆地直接用手抓起了那个箱子，把里面的纸都到了出来，摊在自己脚下。 “你发现了什么吗？”沈浩随意翻找着那些纸张，问一边的白声。 “这里的员工好像都疯了。全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两句话。”白声从袖口里掏出那个小猪玩偶，“我刚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刚才那位女士到底是？” 沈浩推了推眼镜：“一个烦人的家伙，但只要不招惹她，她也不会来故意招惹你——这个玩具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的声音。” “声音？” “我大概拼凑出了三年前的一些细节。三年前那场公关危机发生以后，晏拾为了弥补她的形象，当时要在网络上发起一个三天健康饮食直播挑战，除了洗澡上厕所，她要在摄像头下呆足七十二小时，而这七十二小时她只吃三餐‘樱桃’餐。” 沈浩在脚下的纸堆里摸出几张纸：“这上面能拼凑出直播任务的策划草案。” 接着他又扒拉出一些纸：“这涉及了当初那个直播节目的赞助商的合同草稿。” 他又用脚拖出了几张纸：“这里能找到一些当初那个直播口号的设计。” 白声瞪着纸张，从那些只有潦草笔迹涂画的纸张上发现不了任何有用的东西。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有直播，难道网络上没有任何痕迹吗？” “没有，”沈浩缓缓说道，“因为那次直播并没有如期举行。在直播开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官方突然宣布直播取消。而就在这场直播取消后的一个月，明轩影视就从这里搬走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大概就在于那些在直播台词之上。”沈浩点了点几张杂乱的纸稿。 白声低下头去看那些写着字词纸张： “多吃一粒米，说声对不起！” “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再吃就是猪！再吃就去死！” 最后那句不就是不停出现在那些笔记本上的句子吗？ “再吃就是猪！再吃就去死！” 沈浩打开了小猪玩偶的开关，饶有兴趣地看着它：“这句话作为直播预热的口后，被濒临失控的晏拾录了下来，不知为何，像传染病一样传遍了这里的所有人。而这就是明轩影视突然搬离这里的原因。一切都清楚了。” “那她之后又怎么会在海里淹死？然后又复活过来？” “这个嘛......”沈浩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你。有些公司处理失控偶像的方式比较粗暴。” 白声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晏拾当初很有可能是故意被扔进海里去的？” 沈浩没有再说话。 “后来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她重新回来了，与此同时，海边出现了那些怪物......那些怪物......” 大楼里寂静无声，满地纸张就像混乱的渔网，将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零散地透露出来。微弱的灯光从窗外的道路上照过来，只有远处的电梯传来上下运作的声响。 等一下，大楼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电梯怎么还在上下？ “是刚才那位女士吗？”白声小心问道。 沈浩突然瞪大了眼睛：“不，肯定不是她。她才不屑于坐电梯呢。” 感谢阅读QVQ 奇怪的女人其实是.....小沈的同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我不饿 第45章 偶遇线索 “我们从楼梯下去。”白声说道。大楼不止一部电梯，他们可以从楼梯下去几层换另一部电梯再走。至于那从电梯上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白声没兴趣了解。 他们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下走，大概在走到二十六层的时候拐了个弯走向了位于大楼另一侧的电梯。 按道理说，他们上来的时候用的并不是这一部电梯，刚才听到有动静的也不是这一部电梯，但是，非常恰巧的，当他们走到那部电梯面前时，它正处于上行状态，并且数字正好从“25”跳到了“26”。 “这......” 沈浩猛得一拉白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的桌子底下。 “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一个神色疲惫的中年男性从电梯里跨了出来，但仿佛没有看到沈浩，径直往黑暗的大楼深处走去。 “是人类。”沈浩小声判断道。 “跟上去看看？”白声从桌子里探出身问道。 沈浩无声点头。 那男人走路速度不快，但是非常警惕，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但由于他看不见沈浩，所以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他似乎发现了这些办公室被翻乱过了，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到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我认出来了。”沈浩突然说道。 “什么？” “之前有次酒会我代替音之匙的上层去参加，认识了他——如果最近他们的管理层没有变动的话，他应该是明轩影视的副总裁。” “我在想，既然是人类，”沈浩说，一边指着那儿慌了神的男人，“不如叫过来问问吧。” “哎——” 白声还没来得及劝阻，就看到啊沈浩几步窜出去，抓住了那人的后颈。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沈浩摆出他职业性的假笑，“我们这里有几个问题，您方便回答一下吗？” 那男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接着昏了过去。 沈浩无辜地回过头—— 白声：“......” ------------------------------------- “所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白声无奈地摊手——他正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对面是一个昏迷的男性，正是昨晚昏倒在明轩影视旧址里的那位副总裁，“我们怎么变成绑架犯了？” “不，这不能叫绑架。这位先生自己昏倒在了那里，我们好心把他搬了下来，而现在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沈浩说得非常理直气壮，白声一时间竟觉得他很有道理。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那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无生气的模样，瞬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么，我们真要这么做吗？你确定不会露馅——” “白声。”沈浩笑眯眯地打断道，“我在这一行工作好多年了。相信我。” 说完，走过去拍拍那那人，“您好，请问您醒了吗？” 那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沈浩叹了口气：“您好，我知道您在装睡。” “你......”躺在地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接着突然回缩，“你是，那位......” “你认得我？那很好，都不用自我介绍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 “你们想问什么？” “先生，您去你们公司的旧址做什么呢？”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两人一圈道：“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们，那是我们公司的旧址，我回去显然比你们有更正当的理由——孙先生是别司的员工，我可以合理怀疑你对我们公司有所图谋，如果现在报警，我想警察更愿意相信我这个可怜的被绑架者，不是吗？” 沈浩微微一笑：“您不用再按您手表上的通讯键了。这里没办法与外界信息沟通。” 那男人神情一紧：“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受人之托想调查贵司旗下叫晏拾的那位女艺人，”沈浩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们对她很感兴趣。更明确一些，是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请问贵司三年前是把这位艺人扔进海里过吗？” 那男人一愣，接着放松了身体，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孙先生，我们毕竟是正规的影视娱乐公司，不可能像那些小作坊一样随意处置手下的人，你的猜测是无端的。” 孙先生？白声转了下脑子，接着明白过来那大概是沈浩的另一个身份，和以前在安心妍面前的那个“陈轩”一样。 “你们想要调查什么我已经明白了。”似乎觉得自己找回了主场，那位副总裁直起了身子，“她当年的确出了一些问题，我司也是为了她的精神健康考虑，带她去海边参加那次集体写真拍摄，没想到不小心落水，但是后来又救了回来，现在也在我司发展得很好，暂时没有换东家的打算。” 那位副总裁说得理直气壮。似乎觉得已经说服了眼前的两人。 “真可惜我们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沈浩一脸为难，“这样子很难和那边交代......不过您很清楚贵司旗下的艺人的能力对吗？” “我们当然清楚。”那男人回答道，“否则我们也没法正确地管理艺人——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正规的影视公司，不会像那些小作坊一样——” “所以你们也很清楚旗下艺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那位副总裁态度越来越自然了，甚至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不如付出相应的价码，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您真的什么都知道？”白声凑上去也问了一句，“我们要让委托人考虑到底要拿出多大的诚意。” “我是明轩影视的副总裁，我可以做出完全的承诺。” “好了。”沈浩突然抬头，“我们已经拿到了需要的东西。白声，可以不用再问了。” “什么？”沈浩的反应显然在那男人的意料之外，他顿时慌了神，“你们拿到了什么东西？” 白声没有再说话。他看到沈浩正摆弄着手里的录音笔。 他们需要的就是刚才这位副总裁的所说的“清楚”自家艺人的所作所为。而这是他们在那男人醒过来之前五分钟讨论出来的—— “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他嘴里撬出所有的细节，甚至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说不定他们自己也没有那么清楚。要知道晏拾当年发生了什么，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去问晏拾本人。” “而我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救小敏，救下所有未来可能的受害者，我不可能做什么超级英雄把作恶者审判了，而且就算消除了直接作恶者，这背后的主导者也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让这位副总裁承认他知晓旗下艺人的所作所为，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为他们的艺人负责。而这就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在那人呆愣的时候，沈浩为这位副总裁叫了辆车，十分恭敬地将他请了出去，甚至非常体贴地帮他打开了车后座的门，正挥着手对他说再见。 “你们，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们刚才是不是录音了，这是在侵犯**！” 那位副总裁彻底慌了。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也许不是来撬人的......这个姓孙的年轻人他有所了解，而他旁边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很面生，本以为是给那个姓孙的打下手的，但..... “不如我们你昨晚去你们公司旧址找什么了，我们用这个信息和你交换。”沈浩微笑着说道。 “......，”那位副总裁一咬牙，“为我司旗下的一位艺人找药品，他是我直接负责的，可惜最近情况不好。” 药品？难道还有人有精神问题？白声暂时想不到任何关联的内容，他示意了一下沈浩，接着俯身对那男人说道：“我们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多，不过你最近可以多注意一下海港地区的天气状况。” 那位副总裁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 “那里已经下了快一周雨了，而城市里依然阳光灿烂。”白声缓缓说道，“三年前你们怎么息事宁人的，现在很难重新来一遍了吧。” 说完这句话，白声便帮忙关上了车门，不再和那男人搭话。 “你刚才看起来好凶。”沈浩突然评价道。 “啊？我都吓出冷汗了！”白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做了个深呼吸，“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讨论了五分钟就讨论出来的方案——他会报复我们吗？” “即使他现在不认得你，但只要之后也很快就能知道你是谁。我在他们眼里是个行踪不定的情报贩子，因此——是的，他肯定会报复，而且肯定会指向你。” “......” “但我们只要在他来得及报复之前解决问题就好了。实在不行就解决他这个制造出问题的人。” 白声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怎么解决？” “按照我的推断，海港那里的怪物肯定不会满足于只在那么一小块地方活动，如果没有控制，它们肯定会向城市蔓延过来.....到时候如果事情都失败了，就让怪物吃掉他吧。” 白声一愣。沈浩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他的行事一直都遵守着人类社会的一切秩序。让人几乎忘记他是个不明身份的非人类。 “我阻止不了你。”白声，“但我还是希望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感谢阅读QVQ 这段“绑架”可能有点绕！不过其实下一章就会解释了。就......小白同学其实想法是非常守序的，能借助公权力解决问题当然最好了。但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真正靠谱的公权力存在，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偶遇线索 第46章 失联 阳光褪去的傍晚，白声把手上的行李搬上车，心情沉重。他一点都不像回到海边去，但是没有办法，就像曾经每个起不来的早晨他也得起来去上班一样，如今就算知道那里有失控的同行艺人，他也得过去拍片，赚钱。 五天的“休假”后白声把一首曲子交给了肖主管，算是勉强交了一半的差。 “你们要是再遇到不能通讯的情况，最好想点办法。”肖其然叮嘱道，神情分外严肃，“我没法在这么远的地方保障你们的安全。” 白声想说有沈浩在应当就能保证通讯了，但又不清楚肖其然是否清楚沈浩的能力—— “没关系，有我在就没问题。”沈浩抢先回答道。 “记得你的本职任务。”肖其然瞪了眼白声，“等你回来后就要正式开始筹划新曲子了，不然人们很快就要把你忘掉了。” 白声连忙点头答应。 两个人在夜色中回到了海港的酒店。暴雨在夜幕中倾盆而下，远处黑如油漆的海面翻涌着，不停拍打着砂砾滩和沿海公路的堤坝。 “哎呀哎呀，下这么大雨，辛苦各位奔波了，快点进来吧。” 出来和他们打招呼的是那位带着绒线帽的总摄像，他依旧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我们预计的那个雷雨天就要来了，这次我会把剧本提前发给各位，大家提前琢磨一下。” 白声小心地从总摄影手里接过剧本，背后突然覆盖过来一只手臂。 “白声！回来了呀！回去五天有好好休息吗？” 是季厄。看着那张一如既往的笑脸他一点都没感到亲近，甚至稍微克制了一下才没有逃开。 “完全没有，都在忙着工作了。”白声苦笑着说了实话，一边不动声色地从那手臂下脱了出来。 “对了，有件事要和大家说明一下，”那位一直沉默的总导演突然开口，她神色冷淡，仿佛一尊石像，“最近渔场那边出了一起命案，虽然接下去不需要用到那块场地了，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尽量不要往那里走。” 应当是上次沈浩报案有了结果。白声心里为那位老人默哀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听导演助理在那边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要想实现‘救人’的目的，如果简单粗暴一点，就是让那些怪物消失，而那些怪物，显而易见的，是因为晏拾才出现的。因此，只要让“晏拾”消失，那么所有人都可以得救了。 但这么做没有意义。白声相信。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就算他想这么做，能不能做到还是个问题呢。 “之前看到那个怪物析出水分，一点点变小的样子，就觉得很像他们理想中减重的模样——脂肪、水分和肌肉纤维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白声之前和沈浩提起过，“我还记得上次安心妍变异，是因为她对于曾经队员的强烈愧疚。那么晏拾呢？她肯定也有类似的原因。” 其实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她当初无论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因为过度控制饮食身体出现了问题，但依然遭受了外界的批评，批评她没有做好身体管理，这一点显然让她奔溃过。而当她从海里“死而复生”回来后，必然带着怨恨。 但是......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白声一边想着，一边往电梯走去，却突然发信啊自己似乎拐到了楼梯口，不远处就是一楼餐厅的厨房，夹杂着湿意的冷风从后厨门缝里吹过来，让人一瞬间就清醒了。 与此同时，从那门缝后面传来了奇怪又低沉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缓慢爬行。 白声第一时间怀疑是那些鱼头人身的怪物。虽然只听到过没几次，但他已经完全记住了那恐怖的声响。 “呜啊！”一声惨叫突然从里面传来，正打算无视离开的白声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思考了五秒钟，给沈浩发了条信息，接着便打开后厨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发现信息发过去之后手机上显示的“信号已断开”警告。 门打开的瞬间，一身冷风从里面涌出，吹了白声一脸，白声看到后厨深处似乎亮着一盏小灯，但整片区域安静得仿佛刚才那声尖叫是幻觉。 然后他又听到了有东西在地上缓慢拖动的声音，以及.....奇怪的咀嚼声。 “有人吗？”白声试探着问道，反正他直接开门进来的，动静非常大，没必要遮掩行踪。 咣当。是餐盘之类的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救命”，都是从那亮灯的地方传来的。 白声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在地上看到了—— “季前辈，你在这里做什么？” 地上的人是季厄。然而此时，他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正在拼命拒绝，一条银色的鱼尾露在他的嘴巴外面，正在不停地甩动。 暗红色的鱼血从他嘴角淌了出来，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海腥味弥漫在这片空间里。 “是......白声哇，”季厄瞪着眼睛，勉力咽下了嘴里的生鱼，接着露出他惯常的热情笑容，“我有点饿，所以来这里吃点东西，嘿嘿，白声，你要吃吗？” 季厄用沾满鱼血的手抓起旁边篓子里的一条活鱼，递给白声。 白声谨慎地后退，退出季厄能直接碰到他的范围：“我刚刚听到这里有人在尖叫，你有听到吗？” “啊，尖叫，可能是有的，”季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仿佛窒息者在打嗝，指着旁边的黑暗的房间，“他刚刚，看到我吃鱼了，所以......” 白声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后厨深处躺着一个东西，在微弱的灯光下展现出一个庞大的轮廓。 是那鱼头人身的怪物！白声反应过来。是刚刚被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白声，那个，”季厄拿着条鱼，一边啃食，毫不在意被锋利鱼刺划伤的嘴角，咧开嘴笑道，“我是瞒着晏拾姐偷偷来这里吃的，所以，请你一定一定，千万不要告诉晏拾姐......我在这吃东西，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一定会被狠狠收拾一顿的......” 虽然病得不轻，季厄似乎目前对自己没什么敌意。白声判断道。他对季厄点头道：“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会为你保密的。” “嘿嘿，那就好......晏拾姐管我的饮食，一直管得好严，我都饿了一个多月了，都快被饿死了——呐，分你一点。” 面对季厄递过来的半天生鱼，白声只是犹豫了两秒钟便接了过来。生鱼鱼鳞和内腔的念你触感瞬间铺满了他的手掌，然而在季厄殷切的目光之下，他也没有丢掉手中的“食物”。 “那边那个人是你搞的吗？”白声状似随意地问道。 “啊？我也不知道，他看到我吃鱼了，然后就变成那样了，我也不知道。”季厄对周遭的环境毫不在意，只是一边啃鱼一边皱眉念叨，“不能被晏拾姐看见，不能被晏拾姐看见......” “为什么不能被晏拾看见呢？”白声又问道。 “啊，因为，因为她说，吃大餐前，必须要让肠胃保持干净......”季厄茫然地说着，突然面色变得极为惨白，“晏，晏拾姐！” 白声一愣。 然后，他感觉到背后熟悉的压迫感来袭——浓烈的腥臭，低沉的呼吸声，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渐渐出现在他脸庞的、外突的、呆滞又凶恶的鱼眼睛。 为什么这些怪物都喜欢从后面窜出来呢。昏迷的前一刻，白声不禁疑惑道。 ------------------------------------- 沈浩上了电梯才发现白声并没有一起走进来。 怎么回事？他跨出电梯，往四面八方打量着，没有收集到任何有效信息，接着他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着无信号。 怎么又是这种情况？ 虽然他自己的确有办法解决通讯消失的问题，但是时刻都维持着那种状态意味着他时刻都要维持在非人与人类的临界值上，对于他这具人类躯体来说消耗太大了，而且可能被那些敏感的高星察觉到。 “真累啊。”沈浩揉着脑袋，看着他的手机信号恢复满格，而来自白声的那条消息也随即跳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对白声贸然走进后厨的决定感到惊讶。 “......你怎么这么有勇气啊？” 但是厨房里什么人都没有，除了篓子里的那几条鱼，再也没有活物了。然而，厨房的地面上布满了粘腻的水迹，明显有什么东西爬过。 “完了。”沈浩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着，走出冰冷的厨房，顺着地面上那还没有干透的水迹往外走。他一边走着，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沈浩皱起了眉，他刚刚已经没有在维持通讯了怎么还能收到消息？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摄制组发来的消息，邀请所有的工作人员到大堂开一个简短的会。 不会是什么好事。沈浩没有理那条信息，继续顺着水迹往外走，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人。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我记得你是.....你是白声的助理对吧！” 是那位总摄像，他语调轻快，拢了拢头顶的绒线帽：“有看到群里发的消息吗？工作人员要开个会，就耽误一小会儿时间。” 看到沈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位总摄像依然维持着笑容：“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注意到你？” 一声沉闷的雷鸣突然从酒店外传来。 感谢阅读QVQ 开始收尾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失联 第47章 周旋 白声试了试椅子上绑着手的绳子，很结实，就算他的肢体力量比起以前有所加强，也没法一下子挣断。他的后脑勺疼得厉害，可能是昏倒时不小心摔在地上的缘故吧。 昏倒时有人在身边真好呀。白声想起了之前在新选舞台上昏倒的两次经历，都有人接住了他，没让他摔坏脑地啊。 而现在他正在一个干燥的厕所里，浓郁的海腥味与陈旧食物的腐烂气息使劲往他鼻子里窜，弄得他有些反胃。他不远处站着晏拾，她还是人的模样，只是从她的衣摆里伸出了一些修长的触手，正在抽打在地上爬行的季厄。 “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合适的食物，你呢，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吗？非要往嘴里塞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不是，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季厄惊恐地声辩着，“我吃的都是鱼，没有吃其他东西！不会有影响的！” “鱼也不一定卫生！你还想不想有新的身体了！” “我没有！不要打我了，我没有......” 白声看着远处的情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那两人瞬间回过头来看他。 “醒了？” “是的。”白声平静地回答道，“你们看起来正在处理一些私人问题，是不是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了。”晏拾一巴掌甩开季厄，从袖管里窜出来的触手重新变回人手，她一步步走到白声面前，“我马上就来处理你。” “在你处理我之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我没空和你谈心。”晏拾的态度和她第一天见到白声时一模一样，傲慢又不耐烦。 “我有点好奇，那时候你真的掉进海里了，之后是怎么活过来的？” 晏拾的脚步一顿。 “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多，那和你谈谈也没有什么关系。” “晏拾姐？”趴在地上的季厄惊恐地喊道。 晏拾没有理她，随便从旁边扯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并没有死掉过。船越往海里开，我越觉得轻松。那时候我身边已经没有公司的人了——他们都怕我，”晏拾笑道，“我可是让整整一层楼的人都变成了只会喊那两句话的疯子。” “再吃就是猪！” “再吃就去死！” 白声当然还记得那个玩偶所说的瘆人话语。 “我听到大海在呼唤我，所以虽然是背后的人推了我，但我还是跳了下去，大海治好了我的失控，让我拥有了健全的能力，还让我回来了。”晏拾的声音变得虚幻飘忽，“这一切都是大海的恩赐。” 我看这更像大海的诅咒。白声腹诽着。 “你是因为憎恨曾经诅咒过你，辱骂过你的人，所以才把他们变成那种鱼头人身的怪物的？” “憎恨？不，我一点都不。我为什么要恨他们？”晏拾站了起来，“满足粉丝的愿望是偶像的职责，曾经我被他们唾弃，但是现在我真的可以做到每天只吃一顿饭就活下来了，而且还能保持着比过去优秀无数倍的身材。我终于符合他们理想中的形象了。我终于合格了。” “但......”白声一时语塞，“他们对你的责骂是错误的，不是吗？需要改变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粉丝——” “只有偶像为粉丝改变，没有粉丝为偶像改变。你都进圈子这么久了，这点道理都还不懂吗？” 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疯了。白声想着，却又感到一丝说不出来的恐惧。身为偶像就是要满足粉丝的一切幻想，而他们变异的缘由也大都是此。 没人能够控制粉丝们的**。这是否也意味着每一个偶像的末路其实都是失控？ “可是......这没有道理。如果真有人学着你那么做，很快就会发现那不是真实的。而且越多的人效仿你，这种不正确的观点就——” “你在说什么呢？”晏拾表情冰冷地瞪着白声，“我就是正确的——变瘦变苗条就是美的，为了变美每天只吃一顿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这么做的人都是不懂得自我管理的懒惰之人，就是应该被责骂——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定义这种观念正确或者不正确？” 白声缓缓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至于那些变形的人......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已。”晏拾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着，“想要保持我的身体不腐烂，我只能食用从大海里出来的产物。而想要继续保持优秀的身材，我就必须从别人那里夺走他们的身体。而且必须是足够符合需求呃身体，好久才能找到一个呢。” 白声一愣，他想起了小敏。那个女孩身材格外瘦小。看起来的确能满足晏拾的需求。 “那些被你盯上的人，就会被你变成鱼头人身的怪物？” “你怎么能叫它们怪物呢。”晏拾喊道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她背后显露出来，“它们可是我最忠诚，最听话的朋友，你看，我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会干什么。” 那个鱼头怪物在晏拾的指示下蹲下了身，把季厄撒在地上的鱼全都吃了那张嘴里。 比起白声最近见的那几个鱼头怪物，这个怪物的体型要小上很多，那双突出的鱼眼上似乎蒙着一层阴翳，显得模糊不清。 是小敏。白声意识到。是小敏变的鱼头怪物。 晏拾并没在意白声在想什么，只是爱怜地抚摸着又一只鱼头怪物：神情满足。 “那我呢，你为什么又选择了我？”白声问道。 “你？我本来没打算对付你，我可不需要你，是那个家伙。”晏拾嫌弃地看了眼还在觊觎着满地碎鱼的季厄，“你的体脂率非常优秀，你在节目上的时候他就看上你了，告诉我说你是他梦寐以求的类型。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这里，所以也就顺带把你变掉好了。” 一直很平静的白声这时候也有点想呕吐。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道：“他也掉进海里了吗？” “不，他是被我的变异传染的。”晏拾嫌弃地说道，“公司舍不得我们的能力，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晏拾姐，”她背后的地面上季厄小心翼翼地爬过来，“时间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可以......”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儿？”白声问道。 一声雷鸣从室外传来，哗哗的雨声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拍摄最后一段。” ------------------------------------- “我为什么要感到好奇呢？”沈浩歪头道，“我就站在这里，你注意到我，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被设计成能够注意到所有非自然现象的状态。”那位总摄像笑呵呵地说着话，“你是特殊的存在，需要被监视起来。” 沈浩歪头，平静地看着总摄像：“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被设计出来的。”总摄像重复着那句话，依旧笑呵呵的，“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到大厅集合，之后有空的时候请您来我们这里做个登记，所有非自然的产物都要处在监视之下。” 从来都没有什么组织试图去管控过拥有变异能力的偶像们，也从来都没有监视这一说法。而像他这样真正的“非人类”，据他所知，都是老板手下的员工。 老板手下的员工当然都是由老板管理的。哪有让别人监视的道理？沈浩有点来气。但他还是好好地克制住了自己，摆出了招牌的假笑：“好，我马上就过去开会。” “您现在难道有其他事要做吗？”总摄像笑呵呵地说着话，“发出的通知是希望所有演员的工作人员都过去开会，对吧？” “我现在联系不上我的艺人了。我需要尽快找到他。”沈浩说道。 总摄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没听到刚刚的雷声吗？好不容易这场雷雨终于来了，他们现在都要出去拍摄了，没空和你搭话；先去开会，等一会儿再出去找人吧。” 沈浩没有理由了。他不想用粗暴的手段解决问题。一方面是那位“新王”几天前刚刚毫无原因的出现在这海港附近，如果直接显露出本体来威慑人，说不定会太过显眼。另一方面，眼前的这个毫无疑问是人类，普通人类，他从老板那里接受的教导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普通人类较劲，这没有必要，还有**份。 “好吧，那我先去开会。”沈浩说道。 然而大堂里根本没有开会的氛围。沈浩走进去的时候，热腾腾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大堂里摆着好几张桌，上面摆满了各色佳肴，而所有的艺人工作人员都举着酒杯，在餐桌间来回走动，愉快地进食着。 不对。沈浩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回头，却看到大堂的门在他背后缓缓关闭。他两步跨过去，意料之中地发现门被锁上了。 “哎，你是谁家的助理呀，快来吃东西外面这么冷，多吃点才好出去活动呀！” 沈浩冷静了一两秒，回过头，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是来开会的吗？” “是，但是先吃饭，先填饱肚子要紧，快点过来，晚了就没得吃了。”劝服沈浩的那人摆摆手，迅速融入了弥漫着热气的餐桌之间。 沈浩凝视着人群。人们其乐融融地在餐桌间进食，看起来就像一场正常进行的奢华晚餐会。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本来的目的，享受着食物和暖气，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他两眼放空，再次望向那些桌上的佳肴，发现它们变成了一条条白色的死鱼和正在跳动的章鱼触手，浓烈的腥味从桌边传来，让他人类的身体产生一阵阵反胃。 “真糟糕。” 沈浩不自觉地皱起眉。他得想办法出去。可是那门就是普通的门，用的是物理锁，而且绝不是那种旧时代故事片里用铁丝就能撬开的普通门锁。想打开它，可能需要绝对的蛮力。 他很清楚自己这副身体的力量，就算踹开了门多半也要把腿给折了，多几个人，再来点工具，说不定能行...... “真麻烦。”沈浩自言自语着，“我实在不想这么做。” 感谢阅读QVQ 两个人目前都很惨（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周旋 第48章 海上暴雨 白声打了个寒战。披头而下的雷雨带着刺骨的寒意，深夜的寒风在海浪的助攻之下仿佛可以刺入人的血肉，但最糟糕的还是要属颠簸不停的小船了，不晕船的人都能颠得头晕目眩。 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旅行片的拍摄现场。恐怖片都不至于如此。然而镜头就在那里—— “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一艘小船载着贫穷落魄艺术家，出来寻刺激的富家女还有一位很好说话的普通上班族，来到了这座无名的小岛上。原本船上还有一位存在感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但是半路上因为风浪太大掉进了海里，因此到达海岛的时候只剩下了三个人。 “三个人在海岛上燃起篝火，接着发现了这里风景很不错，于是他们决定在海岛上开始探险。” ...... “所以这个故事的逻辑到底在哪里？”勉强看完剧情的白声忍不住问道，“真的能够放到城市旅游宣传片里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他冻得有些发僵。为了维持“落魄艺术家”的形象，他只能穿着一件磨旧衬衫在雨里淋着，和旁边裹着大衣的“富家女”和穿着厚夹克的“上班族”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在船上他没有再被限制行动，但那并不是因为信任——就在他们的船只底下的海水中，数个漆黑的庞大阴影游动着——那些鱼头人身的怪物显然更适应水中行动。 白声就算敢在这里跳海，结果也是被这些东西撕碎。 “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好！继续继续，再忍耐一下！”坐在船尾的总摄像在风雨中笑呵呵地说着。 然而现在他的笑声在白声耳中就像催命的鬼嚎。 好啊。这片子从摄制组到演员都不是正常人，并且现在齐心协力想要置他于死地。他还能做什么呢。 晏拾上了船便不再说话，季厄则畏畏缩缩地待在船的另一边，似乎是害怕晏拾又揍他。 “接下去你们要做什么呢？”白声试图问点问题，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虽然他身上已经冷得不能更冷了。 季厄看着晏拾，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他没有被，没有被鱼人吃进去过……身上也没有寄生物，会不会，失败……” 吃掉？寄生物？白声回想起小敏那些被水淹没的房间，还有她缓缓变成怪物的过程，又想起上次那怪物确实是要张口把他咽下去的架势……难道是要被这些怪物吞进肚子里然后再种下寄生物才能完成那种转变？ “这都要怪前几天莫名其妙的放假。”晏拾瞪了眼总摄像，“如果这段时间没丢，他的转变早就完成了。” “这也没办法，我们必须遵循劳动法嘛。”总摄像说道，话语里一点歉意都没有，“而且下雨确实没办法。” “那今天怎么就能拍了？” “今天是雷雨嘛，”闪电中，总摄像的笑容难以辨认，“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场景，毕竟只有雷雨里才能完成那样的影像。” “你拍你的。拍完就让我们自己干活，互不打扰。明白吧。” “好好，好好，这都好说。”总摄像笑着说道。 摄制组这边和晏拾他们似乎只是临时达成一致的。有没有机会争取一下摄制组这边的同情？白声考虑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然后迅速否定了。不可能。就算明显不正常的摄制组也愿意帮助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船底下的那些怪物。 一道闪电从上空闪过，雷声随之而来，白声除了寒冷外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接着才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 是从船边沿过来的拉扯。 白声艰难地扭转自己冻僵的脖子，看到一只丑陋短小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雨滴打在船沿上的声响足够响，船沿对面的人必须要喊话才能听到。 那只丑陋短小的手虽然抓着他的衣摆，但并没有要往下拉的意思，反倒是从手里分泌出了和雨水一样冰凉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白声用僵硬的手指握住，接着才意识到那应当是一把小刀。 一把很小的折叠刀。根据最近增长的知识，白声觉得那是一把修眉刀。 虽然小，但慢慢割断他手上的绳子。白声没去思考为什么怪物的手上有修眉刀这么具有生活气息的工具；他开始慢慢地用那小小的刀片割手上那粗糙的绳索。手不怎么利索，割三刀就有一刀是落在手皮上的，然而因为寒冷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有同样冰冷的血液顺着手流到了绳子上。 “快到那个位置了吗？” 晏拾和季厄看起来一点都不冷，相反他们很焦虑，只不过前者因为急迫而焦虑，而后者因为恐惧而焦虑。 “到了到了，还有一分钟左右。你们不要急嘛。” “怎么可能不急！我说了他缺乏前面的改造过程，如果不趁着今天的大雨全部搞定——公司又要骂人，到时候吃苦头的——” 一分钟，白声顿了一下。他已经割断了绳子，虽然手上多了几道伤口，但至少比不能行动好多了。船上总共四个人，其中总摄像显然不是正常人，但是敌是友不确定；晏拾非常急切地想把他变成怪物，甚至比作为受益人的季厄还要急切；季厄一直都显得没有必要地恐惧。 所以要先把季厄弄进水里去。 晏拾一直都对完成这个与她本身无关的任务非常急迫，所以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人捞起来，风大雨大的海面上无论是互换那些怪物把人捞上来还是她自己下去捞，肯定需要时间。而就是这段时间，他能不能让船调转方向，让船返航，就成了问题的关键。 而且那个总摄像到底会怎么做他也不清楚。 但这是他现在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好了，到了到了，你们快点干活哦。”总摄影突然说道，接着他编纂到了雨棚之下罩着防水罩的摄像机后面，“干完活我们就开拍。” 干完活我就不存在了。还拍什么。白声在心里说道。那种不自在的焦虑感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绳子仍然虚虚地停留在他的手上，他转头一看，发现正好是季厄来扶他。他浑身颤抖，满脸不情愿的模样，让白声甚至有那么点不忍心接下去的行动。 但是，他被拽着肩膀拉了起来，带到了船尾的位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已经没办法了，但是已经没办法了，但是已经没办法了，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季厄在白声的背后不停地絮絮叨叨，听得他有些心烦。 “对不起。”白声用相同的词汇打断他道，接着突然挣脱了绳子，一把掐住季厄，用一个不怎么熟练的背摔将他摔进了汹涌的海水里，差点把自己也投出去。 “啊！” 年轻男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一个大浪吞没了。 如果还回得去，得专门学下专业的格斗了。白声想着，顺手捡起了船尾的一个铁挂钩 ，转头便看到晏拾淋着雨正朝他一步步走来。 “季厄？”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掉下去了。”白声说道，没有掩饰自己已经脱困的双手，“也许已经被那些怪物啃食了。” “真的？”晏拾问道，声音平静地吓人。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你知道那些怪物会怎么对待人的吧？如果你现在把他捞上来，可能还有那么些希望。” 对面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雨滴打在船上，顺着排水口汩汩地往下流，海面上除了雨和浪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力量。 晏拾突然放松了表情：“是你扔下去的吧？你确定吧？” 情况没有按照白声预想的来。怎么回事？白声有些疑惑，谨慎地和晏拾拉开了距离。 “对啊，怎么了？你确定不要救人？” 晏拾慢慢勾勒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然后开始大笑：“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救他，是你把他扔下去的——对吧，老家伙，你也看到了对吧！” 晏拾朝着雨棚里的总摄像问道，不过那里没有任何回答。 “哈哈哈哈，你看，这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这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公司强迫我来帮他进化，谁**想帮这个垃圾啊！反正他是因为意外掉进水里的，还有你能作证，我还操什么心呢？”晏拾骂了句脏话，愤恨地瞪着海面。 怎么会这样？她费了那么大心血不就是为了帮季厄进行那个转变吗？怎么现在人们了说放弃就放弃了？ “你在奇怪为什么我态度就这么转变了？”晏拾笑道，雨水滑进她的嘴里，“因为那家伙在就等于公司一直在盯着我，我没有办法。你知道那个规矩，我不能用直接手段弄死他。但现在好了，你已经帮了我。我哦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白声愣住了。他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有这么奇怪的发展。 “那个转变到底是什么？” 晏拾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就是我之前说的，让你被我的鱼儿们吃进去再吐出来，来回几次，让你的血肉和它们的血肉兼容，就是这样。你再也不会被吃进去了，放心吧——老家伙，你拍完了没有，我们事情办完了，要回去了。” 雨棚下没有任何声音。 有点不对劲。白声看着晏拾一步步往雨棚走去，他能看到的只有模模糊糊一个摄像机的轮廓。 摄像机上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他们，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镜头。对着他们。 白声呼吸一滞，他明白那种入海以后不自在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是那个“注视”。来自“他”的注视。只不过，这次并非来自任何实际的人类。 而是来自那镜头。 “砰！” 船只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巨大的撞击让白声猛得摔倒在了船中央。 什么东西！ “啊！啊！啊——放开我你这个渣滓！放开我！” “我，我好饿啊，我好饿，好饿，我快饿死了，让我吃一点吧，吃一点吧.....” 白声揉着脑袋，透过模糊不清的雨幕，看到季厄正趴在船沿边，抓住了晏拾，用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张开了嘴巴。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海上暴雨 第49章 食物 于是他走了过去，用力地揣在了门锁之上。 大门晃了晃。还没开。于是他再来了一脚。 宴会厅里的人奇怪地望着那突然开始踹门的个高壮男人，自然而然忽略了站在一边的沈浩。 “不行，这个人类的脚趾已经扭伤了。再踹也没用了。” 第三脚以后沈浩皱着眉得出了结论——那人抱着脚倒在地上，正不断抽搐着。 “医药费记得打这电话报销。”沈浩将一张纸塞进了那人的手里，接着便毫无留恋地站起身，面对着恐慌又疑惑的人群，神色自然地朝着一个体格相对健壮的男人。 沈浩微微一笑，歪头对他道：“能帮我踹一下门吗？” 三秒钟后，那个男人自然而然地走到门边，开始猛踹大门。 砰。砰。两脚之后，大门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沈浩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众人迷茫的视线中用力推开门，往门外走去。 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沈浩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是刚才“帮”他踹门的那个男人。 “再，再让我看看，再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好美”那个男人满脸痴迷地网着沈浩，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要把他的手指掰断一般紧握着，“好美，再让我看看......” 在那男人的后面，好些个人类都直愣愣地盯着他，就像看着一块巨大闪亮的宝石。 沈浩一愣，面无表情地一巴掌甩开了那人，任由他趴在地上不停喃喃着“眼睛”，“眼睛”。 沈浩不怎么喜欢用这个手段。一方面，他要十分严格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以免它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否则他就不是“说服”对方而是杀死对方了。而且，有的人身上副作用会非常明显—— 地上的男人显然还没放弃，正慢慢爬行着来接近沈浩，痴迷于贪婪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了。沈浩啧了一声，一脚踹开那人。 这副作用最终又是反馈到了他自己身上，这点就不好。沈浩叹了口气，随手拿起那些宾客放在外面的伞，甩开凑上来的人类，大步跨进了大雨之中。 反正那位“新王”似乎早就将目光投放到了这里，现在他也没有必要完全展现出人类的那一面了。 ------------------------------------- 大雨滂沱的大海，飘摇不定的船上。 “好饿，好饿啊，”季厄眼神浑浊，但是手上长出了像那些怪物一样的蹼和爪子，紧紧抓住了晏拾的胳膊，撕扯下了一大块肉。 邻淋漓的血液混杂在雨水里，顺着船沿流进了海里。 “啊！！你在干什么！！”晏拾喊叫着，惊恐而不是疼痛占据了她的神志，“你在干什么！我可是唯一有办法帮你转变的人！你想杀了我吗！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永远都别想——啊！！” 季厄又咬下了一块肉，咀嚼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我好饿啊，每天，每天都只能吃这么一点，为什么为什么你吃这么一点就能红，我却不行啊，”季厄一点点地往船上爬，贪婪显露在脸上，“我好嫉妒你啊，我太嫉妒你了，我好嫉妒你啊......” 白声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到最后原来就是这样的矛盾点。 “你以为我容易吗？啊！”晏拾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笑了出来，“到最后我吃不进任何东西，把我送到医院里，哈哈哈哈，使劲给我灌下去；我好不容易稍微有点胃口，想吃点以前喜欢吃的东西，就被拍下来，就被骂，你觉得我是随随便便就成功的吗！” “可是我好饿，把你吃掉，是不是就可以，把你的所有能力都占据了呀？” “不，不可能！”晏拾喊叫着，“吃掉我！这些怪物都会失控！你再也别想拥有这种能力了！” 季厄多半也不可能有积灰了，虽然隔着雨幕，但白声能看到季厄的下半身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形态，不知道是不是被怪物吞噬了，引发他失控了。 ”快来帮我！”晏拾突然对着白声喊道，“如果不想被怪物吃掉就过来帮我，把这个垃圾扔回海里去，我让我的鱼儿把他吃掉！然后我们就能回去了！如果我被吃掉，你也逃不过被怪物吃掉的命运！啊！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放开我的手！” 季厄两眼放光地撕扯者晏拾的手臂，几乎要把她的小臂全部啃光了。 白声慢慢走了过去，但视线却聚焦在雨棚里的摄影机上。 为什么“他”要看着我们？为什么是这个雷雨天？“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划过，照亮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摄像机发出微光，似乎是在抓拍什么，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刹那间，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 “啊......”已经失去人类模样的季厄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捧起晏拾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的手臂，瞪大了眼睛，“怎么还能变化......” “什么？不，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控制它，怎么会这样！”晏拾惊叫了一声，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那只手变成了一条条奇怪的触手，就像她之前变出来过的一样，“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不，不要变，不要变，快停下，快停下！”晏拾惊恐地喊叫着，瞪着自己变成触手的双臂，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神情，“我不要变成那副样子了，我不要了，快停下！” 而在水里的季厄，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变成鱼头怪物的形状，但是他似乎失去了惊呼的能力，只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喘息。 状况似乎瞬间发生了转变。但白声没感到任何轻松，闪电以更快的频率一道道下来，时不时地照亮那两人，就像静止的默片一样播放着他们逐渐变异的过程。 “帮帮我！帮帮我！”晏拾突然朝着白声的方向大喊，“你能帮我们的，你能帮我们的对吗！对吗！” 白声心一沉。没有说话。 又来了。又是莫名其妙针对他的求助。 “你能帮我们的对吧！”触手的形状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晏拾的肩胛骨，正在向脖子和脑袋发展，“你能帮我们的对吧！” 白声站在雨里，缓缓摇了摇头。这个忙他真的没法帮。他不知道怎么帮。而且他也不想帮。透过晏拾手臂肩膀和脖子上层层的触手，他看到了大片的包裹着皮肤的骨骼，就像经历过饥荒的死者，瘦得皮包骨头；而另一边，季厄的身体则诡异地膨胀了起来，数层肥肉在他愈来愈趋近非人的身体上叠加，似乎马上就爆炸。 下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划过，那两个缠在一起的怪物掉进了海里，和原本就在船底盘旋的怪物们混合在了一起，在也分不出你我。 波浪翻滚的海面逐渐和缓，雨滴逐渐稀疏，但夜色依然深浓，安静的小船上，白声只能听见自己因为寒冷而格外急促的呼吸声。 消失了。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在这莫名其妙的外力作用之下。 白声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只知道那注视并没有消失，并且因为失去了另外两个注视者，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一定要是雷雨天？”白声突然问了个问题。 “因为雷雨天才能收回他们的力量。” 属于人类的声音从摄像机后雨棚里发出来，惊得白声浑身一紧。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又没有犯规。”那个声音发出笑声，“晏小姐三年前从海里偷走了并不属于她的力量，虽然并不是很重要，但既然看到了，那就顺手回收了。” 白声并没有放松自己——虽然他也没想到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所以，三年前她是因为从海里偷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力量，所以才能从海里回来？” “当然，她早就失控了，然而她又不能正确掌握这种力量，最后的结果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惜她背后的公司眼光短浅，只知道一味逼迫她使用这种力量，太愚蠢了。” “谢谢你的解答——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船上那狭小的雨棚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人声：“不。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了。白声在心里念叨着，没有说出口。 “白声？” 有人在用沈浩的声音叫他。 白声还以为自己已经冷到出现幻觉了，只是随意地偏头找了找，发现真的有个人正有些笨拙地从海里爬上来，因为不断晃荡的船体差点把鼻梁上的眼镜掉进海里，急忙用手扶了一下才拿住，却也因此失去平衡，往船中央摔了过来。 感谢阅读QVQ 小沈同志展示的新技很危险（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食物 第50章 失效 没错。真的是沈浩。白声下意识地上去把人接住，却感觉自己接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脑子可能真的冻坏了。白声的思绪漫游着，他可能是接住了从海里爬上来的怪物吧。 “白声，你还好吗，可以先放开我吗，我现在有点不习惯这种接触方式。” 完了，这怪物还会说话。 “白声？”一双泛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一剂冷水灌进了他的血管，让他再次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因为这里实在太冷了，我可能有点神志不清了。”白声终于反应了过来，松开臂膀中软绵绵的人体，然后他望着四周空无一物的海面，“你是怎么过来的？” 沈浩面无表情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觉得手臂不太好用一样，一边又艰难地打开了夹在腋下的伞，撑到了白声头顶上：“因为海面足够平坦，所以我可以直接过来。城市里是做不到的。” 白声接过伞，罩在两个人的头顶上。他回想起刚才手里软绵绵的触感：“你是变回原型过来的？” “并不是......稍微请人帮了一下忙。” 沈浩皱起眉，不太愿意回忆刚才经历的事情。当他走出酒店站在大雨里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一个人驾船出海；同样的，酒店里那些艺人助理和场务工作人员里应当也没有会开船的。之前摄制组找过一些开船的雇工，都是从渔场那儿的渔民里招来的。但是一方面，那里留下的本就是一些不方便搬迁的老弱病残；另一方面，上次那场“命案”以后，就再也没有活人住在那一块了。 更不要提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开船的高难度要求了。 最后他怀着碰运气的想法去了最开始那片砂砾滩上，那里有个刚建起来的海鲜烧烤店。而他也终于幸运了一回，在那里找到了还没离开的老板。 “我会开船，但是这种天气我没法保证人身安全。”烧烤店的老板满脸警惕，“这地方太奇怪了，最开始招商的时候全都一哄而上地抢着过来，结果到最后店面都像白送一样。如果不是我把押金都交待在租金上了，我早就跑了。” “只要你愿意带我去海中央的那个地方，违约金我可以帮你解决。”沈浩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名片，快速说道“记在音之匙娱乐的名下。公司的名誉可以保证。” 白声听完沈浩的讲述，扯了扯因为寒冷而僵硬的嘴角，笑道：“你倒是很擅长威逼利诱他人啊——所以人呢，你不会把人家无辜的老板扔进海里了吧？” “......” 还能开玩笑，说明状态还不错。沈浩略微松了口气 “让他先回去了，毕竟这里不怎么安全——现在情况怎么样？” 白声简短地将情况与沈浩交代了一遍。沈浩看向船只另一侧安静无声的雨棚。 比起午夜时分，雨已经小了不少，船侧的小灯勉强勾勒出了那里的轮廓，沈浩眼中的金色光芒就像积蓄起来的金色雨水：“我看到你了。出来。” 带着绒线帽的总摄像从摄像机的背后走了出来，仍然维持着一副和蔼的笑容。 “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总摄像笑呵呵地说着，“我这正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 “回答我的问题——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沈浩板着脸问道。 白声有些惊讶。他从没见过沈浩这么生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刚刚有变回原型的缘故，他身上依然有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在黑夜里看上去，仿佛星辰的光芒。 “听到了，别急嘛，这就告诉你。”总摄像表情不变地说道，“我和导演女士都是来自城市安全中心的职员，上头让我们来辅助收回不属于那两位的力量。本来和你们的确没有关系，但那位对他感兴趣，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嘛。”总摄像笑呵呵地说着，“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你也不可能挡在他面前——” 总摄像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停顿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沈浩眼中的金色光芒微微一闪，总摄影的脸上顿时一片空白茫然，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思维。 白声第一次看见沈浩这样使用自己的能力，不禁觉得有点新奇。但是下一刻，那位总摄像突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不好意思。这种手法对我没用——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看的见你，你的那些小伎俩在我们面前是没用的。” 沈浩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从没见过能够抵抗他的人类。这根本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抓棉花一样掐住了手肘，稳住了他。 “你冷静一点。你上船以后就显得心绪不稳，怎么了？” 是白声的声音。 “他，他能够抵抗我的压迫，能够无视我的眼睛和——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白声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叹了口气：“这样子的话，道理其实很简单。” “啊？” “他不是人类啊。”白声摊了摊手。 沈浩摇了摇头：“但是，即使不是人类，那些高星的变异者，甚至我的一些同事，也没办法完全抵抗我的——” “也就是说，你的这种能力只对具有生物特性的东西能起效果，是吗？”白声冷静地问道。 “你们两个，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呀——白先生，不要说话啦，不管怎样你都得把你的头交给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生物？”沈浩问道。 “非生命，却拥有与人沟通的能力，你觉得怎么样，有办法对付吗？” 沈浩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的金色光芒慢慢消退：“这样的话，我得找到他身上有没有可以输入指令的地方之类的......” 白声一笑，知道沈浩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船体突然一沉。一条粗大的触手搭在船边，正使劲摇晃着船，似乎要把船上的人摇下去。 “他们还没有走啊？”总摄像一愣，“不过没关系，只要等船开了他们就会走的，只要不下船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先返航吧。” “他们？是晏拾和季厄？”白声没法透过黑暗的海水看清那里面到底是何物，不知道他们已经变异成什么模样了，但一定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形态都可怕。 “是啊。放心，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你们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我一个人根根本对付不了。”总摄像笑眯眯地说道，“外面还在下雨，来雨棚里坐坐吧。” 白声和沈浩都没有动。总摄像也没有再劝，自顾自坐到了雨棚的摄像机后面。 来自海里的怪物触手时不时地搭上船沿，但在船只开动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没有久留，迅速离开。 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平静，只是三个人在船上保持着一个诡异的距离，显得格外紧张。 “可以问个问题吗？”总摄像突然笑呵呵地转过脸，看向沈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这种类型从没在城市安全中心登记过。” 沈浩瞥了他一眼，露出营业式的微笑：“不好意思，这个没办法告知呢。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声微微扯了扯嘴角。他感觉到了，这位沈助理今天的脾气相当不好。也许是因为部分变回本体的缘故，难道他原本的性格就是这样子的？他还用了从未见过的能力...... 等等。白声突然心里一沉，再次打量起面相平和的总摄像，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无法完成任务的遗憾——没错，他的主要任务是把晏拾与季厄扔进海里，附带的任务是剖开他的脑子带回去给那位看看。那，还有其他任务吗？ 总摄像并不因为拒绝而气馁，满脸好奇地打量着沈浩：“可以再表演一遍你刚才的行为吗，我想再看看那双眼睛——” “我累了。不好意思，也没有兴趣给你表演。”沈浩也回以一个笑容可掬的表情。 刚才从摄像机背后回答他问题的是这位总摄像吗？真的是他吗？还是说，这个船上还存在着另一个具有思维能力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白声可以确定：这片海域不是航海海域，最近的信号站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换句话说，如果作为一个能够沟通的非生物，这位总摄像目前也许处于一种“信号断开”的状态。 他必须要返航以后才能重新传输信息——他很定和沈浩不一样，白声隐隐能感觉到，沈浩的那种能力似乎是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信号基站，但这位总摄像只是一个智能手机罢了。 必须要在他重新连上信号前让他失去这种能力。 怎样让一个智能手机失去能力呢？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当然是把它拆开咯。 白声这样想着，突然转过身，趁着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借助身高优势将它扑倒在地上。 “白声，当心！”沈浩在他背后叫道。 “我知道。”白声咬着牙勉强说道，这个外表看起来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非常沉重，就像一整块金属那样重。 总摄像并没有挣扎，任由白声把他按在地上，嘴角却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对着白声说道：“他看不到你的眼睛，相应的，也很难看到你的脑子，这非常麻烦，你脱离了秩序。但他有没有办法将你收回，因为你身上的能力根本还没有显现出来......” “所以他认为，再等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但是那边的那一位——” 嘶啦。白声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撕下了他的脸皮—— 连带着画在脸皮上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感谢阅读QVQ 沈助理之所以后来面对老板时不用那个“魅惑”技能，是因为比起前面让人无缘无故去砸门，后来的情况下他能讲道理以及能用钱解决，小沈的想法其实是相当人类的。（当然，最主要是他不太喜欢用这个手段） 然后想请一个假QAQ下周三之前因为有一个比较难的考试可能更新都不稳定，大概就是把这一卷给完结掉，然后下周四开始下一卷w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失效 第51章 纠缠 竟然是一张虚假的人脸。白声看着揭下脸皮后空荡荡的脑壳，一时间甚至有点想笑。 “哇。”沈浩走了过来，蹲下身打量着失去了脸颊的总摄像，“他看起来已经失去说话能力了。” “但他还在挣扎。”白声使劲压住胳膊下的人体，“得想个办法让他动不起来——说起来，我们这算是在杀人吗？” “我也不知道呢。”沈浩一脸无辜地摇头道，“但他显然想杀了你，脸都没了还想杀你呢。” 白声动作一滞，突然伸手往他头顶伸过去，一把摘下了那顶绒线帽，露出了这个“人”的头顶。 头顶上的并不是头发，也不是光头。而是一个黑黢黢的洞眼。洞口里是一个摄像机的镜头。 被白声压制着的人突然彻底失去了动静，一个摄像机的镜头正镶嵌在这个人的头皮之中。 白声打了个寒战。这比刚才把人的脸皮扯下来还让他感到怪异。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装个摄像头呢。平时看见这位总摄像的时候都带着帽子，显然没法拍到什么东西。只有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也许这位总摄像——不，应当称这位怪物了，会摘下他的帽子，用它头顶的这个镜头拍......拍什么呢？ “它说，它和导演都是来自城市安全中心的成员......城市安全中心 ，城市安全中心不是城市的管理中枢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不是什么好地方。”沈浩评价道，“我以前在那里待过一小段时间，后来被辞退了——我唯一一次被辞退的经历。” 听起来还挺委屈的。白声想。 “刚才它说，把晏拾和季厄骗到海上来，是为了回收他们的力量，这么说晏拾当年从大海里复活并且重新拥有的变异能力，其实是来自于那一位？” “不知道。”沈浩皱起了眉，“变异的能力来自于崇拜者，这是得到验证的事实。但......像晏拾那样突然获得的能力，的确无法这么解释......” “也许是那位只认可从崇拜者那里获得力量的变异，除此以外的变异，都会被他认为是不正常的，他自诩为整个行业的管理者，会抹消那些不正常的存在......” 白声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盯上了。 因为他的变异也并非来源于粉丝们的崇拜，而是来源于实现求救者的愿望。他的确很危险。 因此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变异晋升方式。 白声看向沈浩，发现他也严肃地盯着自己，看样子是明白了这件事。 黎明时分雨终于停了，返航的船只在海面上缓慢地飘着，上面载着一个不完全的、疲惫无比的人类，一个完全的、正在努力拆卸的非人类，还有一堆被拆开的、破碎的金属和塑料。 白声直着眼望着正在仔细拆卸“总摄像”的沈浩。 “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沈浩拍拍自己的双手，站起了身，“它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也找不到任何能给它下指令的借口......它可能还比不上旧时代的最古老的那种电脑，甚至可能只是一堆铁块黏在一起的模型，然后在头顶安了个摄像头而已。” 白声眨着眼，在黎明的微光中看到远处的海洋，有巨大又模糊的生物从海底浮现又降落，线网般的触手混乱地挥舞着，似乎在宣泄愤怒，而在它周身，一个个小点状的鱼头怪物围绕着它，仿佛在庆贺又像是在祭奠，逐渐向着海天线的方向移动。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它们前进的方向，那里可能有另外一个世界；与他们所在的城市全然不同的世界，也是他们永远无法前往的世界。 “他们变不回来了是吗？” 沈浩嫌弃地将那些废铜烂铁踹到一边，在白声旁边坐下：“对。变异是不可逆的。从此以后它们就是生活在海里的怪物了，不过看它们的行动轨迹，应当不太可能靠近陆地，不会打扰到城市里的人。” “我并不是同情他们，毕竟他们伤害过那么多人，但是.....这样的结局怪可笑的。” “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他们也不算高星，很快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这种事情很好处理的，当然，他们的公司一下子丢了两个台柱，估计会撑不住吧，”沈浩突然一笑，“再加上我们上次‘不小心’拿到的证据，这个公司很快就会退出市场的。” 经历过新选舞台的白声能够理解这一切。他叹了口气，伸手插进口袋时突然摸到了那把修眉刀—— 但是有些人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彻底消失了。 “我没能实现她的愿望。”白声默默说道。 “变异是不可逆的。”沈浩重复道，“你当初就不该全部答应她。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白声干涩地笑了两声：“只是万一呢，万一我有什么未知的能力能够让这些变异者恢复正常——” “不可能的。”沈浩再次重复道，“就算你真的做到了，那就是你承担她身上变异的后果了。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也是，毕竟是你培养了那么久的实验对象。”白声笑道。 沈浩一瞬间觉得“实验对象”这个称呼好像不妥，但又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说辞，只是撇了撇嘴，坐回了船上。 “我也还不够成熟。”沈浩突然说道。 “啊？” “以前我工作，只要和那些数字与信息打交道就可以了，很少遇到过需要考虑人类生命安危的紧急情况，所以缺乏经验，可能让你经历了些不必要的困难，这是我的失职，我要向你道歉。” “啊，这，不.......就算你不是人类也不可能处理这么糟糕的情况吧。” “是我的失职。”沈浩重复道。 “真不是.....” “是我失职。”沈浩执拗地重复着。 白声没了脾气。“那个，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工作对象，你有没有失职是我说了算吧？你看，这么一趟下来至少知道了最想弄清楚的那个问题，虽然片子拍得乱七八糟但是片酬......片酬应当还是有的吧？” “......哦。”沈浩低下头，不再辩解。 黎明的微光在海面上荡漾着，历经数天阴雨的海港即将迎来了一个晴天，怪物们早已不见踪影，似乎已经随着大雨和黑夜消失在这个世界。 沈浩推了推身边的人：“快靠岸了。” 没有反应。 是睡着了。白声毕竟大部分还是人类，一晚上没有休息还在雨里待了那么久，早就体力不支，眼见快靠岸了，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也就瞬间陷入了睡眠。 沈浩下意识地扶住对方，却发觉自己低估了白声的体型和体重，差点和白声一起翻进海里去。 “......好险。” 而就这样一晃，他突然看到岸上站了一圈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而在他们的脚下，沈浩能看到碎成一块块的导演女士，金属零件七零八落，只有那张掉下来的面孔贴着石块，在海风中一抖一抖的。 这些人显然不是来欢迎他们的。沈浩好不容易恢复的内心又起了波澜。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些人都给弄死。他可以在万分之一秒里面做到这件事，非常轻松，非常方便—— 但他不能这么做。只要他还想在人类社会继续伪装下去，只要他还想把这个实验继续下去，只要他还想找到他的老板。 沈浩深呼吸了一口气，摆出他惯常的笑容：“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那些人一言不发，只是让船靠岸抛锚，接着一个个地飞快跳上了船，却完全不看船上的两个活人，搬起那台摄像机就要离开。 “如果不把它带走，片酬就没法结算了，体谅我们一下吧，小兄弟。”那些人中的一个对沈浩解释道。 “城市安全中心到底想要什么？”沈浩问道。 其中一个人迟疑了一番，犹豫地说道：“秩序。”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船。 船上又只剩下了两个人。许久未见的阳光从大海的东边渐渐蔓延而来，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沈浩拍了拍白声的脸，没有动静。 他想了想，最终有点吃力地把还透着湿意的人移动到了自己的腿上。 “辛苦了。”他对着自己这位睡着了的实验对象说道。 感谢阅读QVQ 还有一章本卷结束~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纠缠 第52章 错乱 “......下面是Q&A环节，有粉丝想问小敏哈，你平时有什么特别的小爱好吗？” 镜头转移到了那个瘦小的女孩的脸上。 “我的话，喜欢在身上藏东西爱好吗？”小敏腼腆的一笑。 “藏东西？藏什么东西呀？”主持人问了下去。 小敏没有说话，从裙子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三四根头绳，从鞋子后跟拎出了一个小发夹，从腰带上抠下了一对耳夹和一个包着亮色纸片的巧克力，从后脑勺的丸子头里拿出一小块单色眼影和一颗迷你水果糖。 她大约翻找了四五分钟，从她瘦小的身躯里找出了一个小土堆般的小物件。 “......哇。”主持人没忍住发出惊呼，“我都没发现呢，小敏你太厉害了吧，把这么多东西都藏在身上，我都没发现呢！” 小敏尴尬地一笑：“小时候妈妈管得严，不让化妆也不让打扮；练习生的时候要控制体重，每次身上也不能带吃的，所以就学会了这些——哇，这一段可不能放出来，万一被公司看到了——” 窗外阳光刺眼，却一阵阵地刮着大风，正在降温。这是从海上回来的第二天。白声已经跟着沈浩回到了音之匙娱乐，躲在开足了暖气的室内修改他还有两天就得上交的曲子。在海上淋了一晚上的雨竟然没感冒，白声现在相信自己的确获得了超越普通人的体质。 沈浩说他会解决接下来的一切问题，白声也就放心地交给他去搞了；回来之后汪采又马不停蹄地跑过来让他赶紧给那些快吓坏的粉丝们回点文字，于是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抓紧在死线之前改完他要上交的曲子。 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拍摄片子的报酬即将到账，自己晋升方式已经明了，伤害了他人的晏拾和季厄已经成为了怪物，他们背后那个无耻的公司也受到了惩罚—— “这真是个非常奇特的爱好呢，有人发现过小敏的这个奇特爱好吗？” “啊哈哈，不可能发现的啦，这个爱好太奇怪了，不过有一次，有一次，”视频中的小敏皱起了眉，“我遇到了一个被绑架的可怜人，他的手被绑起来了，那时候我正好在身上藏了一把刀，于是就递给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帮他脱困......” 白声正在试图改一段和线走向，听到上面那段对话，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 “我和那个可怜的家伙说，希望他也能救救我，不过我看他那么惨也不可能救我了，所以只要我能帮到他也不错啦，如果他能帮助更多的人——” “小敏？你在说什么呀？” “啊，我......我刚刚，说了什么？”访谈中的女孩卡壳了那么一下，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旁边的主持人反应灵敏，笑着站到镜头前，对着镜头笑道，“我们接着下一位的问答环节吧！” 白声暂停了视频。他确认了一下时间——视频是一年前的。 这一定是巧合吧？但小敏说的不就是那晚的自己吗？难道是他神经错乱了？前天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在一年前说出来？ “白声？你怎么了？”沈浩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我刚才已经把供词全都交代好了，不需要你操心了。” 白声一愣，点头道：“谢谢。” 这次旅行宣传片拍摄的尾声最终被归结为一次离奇的艺人失踪案，没有深入调查，也没有更多的问询——除了晏拾与季厄所在的那个明轩影视，音之匙娱乐的力量显然要远远大于它，当沈浩将那段处理过的录音交上去后，明轩影视很快就迎来了它的惩罚。 知道艺人的能力却放任他们威胁普通人的生活，明目张胆地逼迫艺人使用自己的能力获利，这是除了不能自相残杀之外娱圈里的另一条守重要守则。明轩影视还是明目张胆地在干，这种情况下任何关系都没法拯救他们，更何况围在四周的大娱企早就虎视眈眈，事件爆料三天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在上报破产程序了。 而两个失踪的艺人也顺理成章地被怀疑为是自杀而亡的。 “哎呀，太可怜了吧。愿天堂没有无良公司【蜡烛】” “我记得晏拾几年前是不是也自杀过一次啊？” “是吗，好像是差点死过一次来着，是不是自杀我忘了。” “哎呀肯定是自杀啦，一直被公司欺负都没地方说。” “是啊是啊。肯定是自杀过，这也太惨了吧。” “是啊是啊，和她一起跳海的那个小男爱豆是谁来着，长得清清秀秀的，唉好可惜哦。” “不过晏拾姐姐真的好漂亮哦。” “她的身材真的好好，好想像她那样保持漂亮的身材啊。” “我记得她获得过一个最美身材大赏的冠军来着。” “对哦，真的好可惜哦，我好想拥有晏拾姐姐的身材——我记得姐姐前段时间代言了一个很好用的健身代餐，低卡零碳水哦！姐妹们要不要来看看！” “对哦！超级有效的代餐！听说晏拾姐姐吃了好久啦，感觉很健康很安全呢！” “唔哦哦哦！好棒！我也想要！” “姐妹们我这里有优惠券哦~点击搜索......领取xxx优惠券满五十减五......” “三十五位女艺人亲身验证的超有效的秘密减肥食谱，无效包退哦。” “ 新版‘水果餐’出品啦，这次是限量预售哦，想要购买的姐妹快下单吧不要犹豫咯！” “超效催吐管，不伤胃，不伤喉，幸福味觉体验~” ...... 在晏拾自杀的那条新闻之下，悼念与祈福的评论早就被顶了下去。各种广告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仿佛旧时代墙皮上五颜六色的小广告，粘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非人类的、变异的能力支撑着他们永远保持着完美的身体；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所谓完美的身体都只是虚假的幻象。 “这是在发挥她作为偶像的最后一丝作用。”沈浩不带感情地给白声解释着，“她之前代言了非常多的减肥和健身产品，在这类产品上的消费者信度很好。趁着她这次死掉上了热搜，这些商家当然要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 “......也许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人们在伤心，焦虑等负面情绪下很容易就冲动消费。” “哇哦。”白声不知所以然地感叹着。突然笑了起来。 沈浩有些奇怪：“你在笑什么？” “那位所谓收回力量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这些商家利用完这次机会，难道就不需要新的替代者来帮它们宣传吗？就算晏拾和季厄消失了，很快就会有新的替代者出现不是吗？” “从大海里意外获得变异的能力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新的替代者也许不会那么快出现。”沈浩冷静地分析着。 “我并不是专门指获得了那种能力的变异者。我只是指，”白声看向屏幕上他刚刚打开的那个广告，页面上美丽的女明星正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展露着自信笑容，“出现在这些广告上的替代者。” “这些替代者难道就不会重蹈前辈们走过的路，被逼迫着失去正常进食的能力，为了保持苛刻的身材疯狂地折磨自己吗？” “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明轩影视一家喜欢压榨艺人的公司吗？”白声笑着说道，“获得像晏拾他们那样特定的变异能力的确概率很小，但是在如此相似、不断重复的道路下，你不能保证这些在广告页面上频繁更替的美丽身体会走进相似的困境里。” 白声一边盯着屏幕，一边缓缓说着：“所以收回力量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只是解决了产生问题的人而已。” “而且如果要追根溯源，为什么会存在对于身材管理如此苛刻的需求呢？是偶像们引导了大众的想法吗？还是大众们对此的狂热逼迫着偶像要成为这方面的完美者呢？但如果真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类，真的可能自发产生如此奇怪，可怕的想法吗？想要完美的身材——这真的是人们的自发的追求吗？” 阳光下，因为降温而来的寒风刮过透明的窗户，发出呜呜的低鸣，远处的层层叠叠高楼似乎被沙尘蒙住了，看起来模模糊糊，亦真亦幻。 “沈浩，你知道吗，虽然你已经回答过我了，但是，”白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饱含着无奈与困惑，“变异者的能力真的来自崇拜者的强烈情感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只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被套进统一的壳子里，等到里面的我们被消耗完了，就用这些壳子把那些新的人再套起来.....粉丝们所喜爱的并不其实并不是我们本人，由此进一步推想，他们强烈的崇拜也并非作用于我们这些人本身上。” “所以有两个问题—— “他们的崇拜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的崇拜究竟作用于谁？” 听着白声的问题，沈浩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 “我从没思考过这些。抱歉，虽然我自诩知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写信，但不包括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沈浩这么说着却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令他挫败失控感—— 他无法控制这个实验对象。 他不介意白声知晓这个圈子里的全部真相，但是有时候深入探究某些问题的真相并不能帮助他在这个圈子里走得更远，甚至会让他在半路上便跌入深渊。 虽说是自己选择的实验对象，但是那个会引起那位新王注意的特殊晋升方式已经让沈浩感到压力了，而现在他又增加了一些危险的特质——喜欢思考危险的问题。这真是...... 白声看着沈浩眉头越皱越深，想安慰几句，手却比脑子更快地落在了对方头上，揉了揉那儿整齐的黑发。 “放心。我还是想好好活着的，所以这些问题我只会对你说。我想我也不会真的有能力去解决它们——” 直到说完一整句话白声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看着沈浩在原地呆滞了好几秒，=才渐渐活了过来，僵着脸摇头道：“没关系。” “抱歉，我不是故意把你当小朋友的——” 沈浩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没关系。我。我先出去一下。” 白声愣愣地看着沈浩步履飞快地跨出了充满了暖气的房间，心中瞬间忐忑了起来。 他不知道门外的沈浩站在寒冷的空气里，正缓慢地深呼吸来平复他的心跳。 人类的心脏.....真是反应情绪的好器官......沈浩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上面有些发丝被揉乱了。 “给予你这个身体，就去看看人类的世界吧......那才是你诞生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个人这么说着话，这么用手揉了揉他新生的人类身体的顶部——他是在那之后才知道那部分叫做“头发”的。 他还记得那只手落在他脑袋上的感觉。他不会忘记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相似？ 感谢阅读QVQ 第二卷over！ 其实最开始说这篇文娱圈只是个壳子，克系其实也只是个套子，这个故事本质上不是真的想写奇幻故事，怎么说呢......就像立意里说的，历史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是本文主要遵循的指导思想（真的 但写到现在确实感觉能力有限，好多想表现的情节和内容都只能粗劣地表达，没法糅进故事里,就感觉很遗憾，下笔的时候再思考一下也许会更合理。 不过还是想试试继续写下去，下一卷是个人私心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希望能写好w 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辛苦了！希望能多提出批评建议！夸奖也不介意（你要点脸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错乱 第53章 日常的一天 训练室里亮着盏白炽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分别正对峙着，昏暗的灯光将他们黑色的影子拉得很长。冰凉的冷气从房顶的空调里缓缓吹出来，似乎给整个室内罩上了一层雾气。 “你的基础力量训练不错，如果早二十年，不，十年就够了，开始训练，说不定会和旧时代里的那些武打明星一样红火——我只是开个玩笑，现在做你们这行的要比那些旧时代的武打明星，要有钱不少吧？” “我只是个新入圈的小人物，没有负债就不错了。”白声回答道，结果差点没能防住他的格斗老师袭向他腹部的一拳。 “看——这就是你们高个子的坏处了，不要只看着你眼睛能瞥到的那一小块地方，看看下面，看看你看不到的人。然后——注意放低重心！” 砰！白声刚刚躲过了腹部的攻击，就因为重心不稳被直接一个抱腿绊摔倒在了地上。 “啊......好痛。”白声躺在地上感叹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射他的眼睛，头顶的汗水还在发热，身上的汗水却早已凉透了，粘在后背贴着防滑地板。 “痛就对了——时间差不多到了，今天结束了，我们下周三见，记得别忘了每天的基础训练。” 白声看着那位矮小结实的格斗老师挥了挥手，爽快地离开了这间教室。 空调被开到了最大，沾着汗水的白声觉得自己仿佛正在结冰，仿佛马上要冻在地板上。 大概是两周以前，白声问自己那位日理万机的助理他可不可以学一些基础的格斗。 “学格斗？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哦——我明白了，你目前的变异能力的确不学白不学。”沈浩从满桌子的屏幕和文件中抬起头来，“我认识一位，是在我之前从城市安全中心辞职出来的，之前就是那边的警员教练。” 然后白声就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一位格斗私教。私教费因为熟人的原因减半，免得白声刚拿了片酬就要面对经济压力。 学了有用吗？白声不知道，只是之前在船上的经历让他担忧了，正好他目前因变异获得的能力使得他有了学习格斗的基础。只不过格斗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躺了约莫有两分钟，白声拖着酸痛的身体站了起来，脱下上半身的衣服，往训练室旁边的浴室走去。 今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 “三首曲子中我个人最喜欢的吗？让我想想哈，可能还是第三首吧。 “第三首歌我是之前出去拍一次宣传片回来以后突然想改的。那天半夜里突然醒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想想就改改歌吧，因为其实我不怎么满意第三首。而且你们知道，人类晚上总是容易想很多，特别是回忆过去的事情，脑子里指不定就会冒出什么灵感来，大半年前我还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一般那个店都在加班吧，结果大半年过去了，我其实......也还在加班呢，哈哈哈哈...... “唉，其实没那么好笑。因为改第三首歌的时候回想起来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所以就不和大家分享了——大家听歌就可以了。” “啊？我看到有人发言说让我注意休息，谢谢你们哦。不过和大半年前还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我是自愿加班，而且看到你们喜欢我就很高兴哦。 “要现在唱吗。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要求，所以我把工具也带来了——啊，问为什么不是吉他？那首歌合成器音效比较多，用键盘比较好还原嘛——这里话筒收音一般，效果不好大家不要介意哦。” “......结束了哦。哎呀，看到这么多夸奖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呢。我看到有人问接下去有什么活动，这个暂时还不能透露，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放出来，只能麻烦大家多等一段时间了。” “时间差不多了，要和大家书再见了，拜拜！期待下一次见面” 白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屏幕上还有滚动的字幕在播放着粉丝们的话语，不过他实在没有力气看了。 他揉了揉笑僵的嘴角，看到站在一边的汪采眉头紧皱。 这位粉丝管理人兼宣传皱着脸摇头：“你不应该说得这么细，白先生，你不是在和粉丝们聊天，这是直播，你是在向他们展现自己，而不是在向他们发牢骚。”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只有一个摄像头摆在面前的感觉，就像在和人聊天，聊天总得真诚一点，我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是吧？” 汪采直摇头：“你的三首单曲发布后的三周内受关注情况还不错，有三个中等体量的音乐自媒体自发发表了积极向的乐评，与我们合作的乐评机构帮你发了一篇通稿，目前有一首登上了新歌榜前五，成绩是不错，但是——” “人气和你收到的赞誉并不相匹配啊。这我要怎么跟你的粉丝们交代呀？有些性急地怀疑你是不是在公司内部受到了打压，已经开始阴谋论了——你知道的，粉丝永远是比你更着急的。” “之前录音室里的那套照片不是还可以发吗，帮我想想合适的词，凑活安抚他们一下？”白声最近都在忙着新歌的宣传工作，跑了好几个音乐大站做直播，跑宣传，接采访，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刚刚抽空参加了每周两次的格斗课，就被他的粉丝打理人一顿问。 汪采叹了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行......说真的你那么好的外形条件，该有杂志找你上封面了，素材都不够怎么帮你立人设呢？算了算了，记得让你那位助理别忘了我上个月的工资。” 白声笑着送别了这位尽职尽责的粉丝管理人。 他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离他今天的下一项日程还有一个钟头。 叮咚。手机上有了新消息。 白声一边走出直播室一边打开来看—— “最近有一个新的歌手访谈综艺要上了，是一个小厂的新节目，还差一些名额，你有兴趣上吗？” 这种事情，不应当先联系他本人啊？白声想着，看了眼送信人，发现竟然是张木原。 他发了那三首新歌之后，之前关系还不错的选手都帮他转发了，而导师里也有安心妍和许晴曼都帮他转发了，倒是张木原，自从新选舞台了他们就没有联系过，怎么现在突然给他发消息了？ 白声一边想着，一边摁下电梯，走下大楼前往员工宿舍。 作为对钱相当在意的一位艺人，白声理智地选择了公司附近的员工宿舍；20平米的房间，带一个盥洗室和阳台，白声认为这个住宅条件目前已经不错了，至少能够塞下不少乐器。 白声撑着电梯上了二十层，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的一阵噪音。 “汪汪！汪汪！” 门一打开，一只黄白黑相间的小狗就像颗子弹一样扑向白声的怀抱。 “停停停，我今天早上做了造型，等会儿还要接着用呢，下去下去——等会儿还要赶一个拍摄，估计回来要半夜了，现在只是提早回来给你放晚餐。” 小花狗反正听不懂他的主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扒拉着白声的裤子，尾巴快乐地摇动着。 这是之前从海边带回来的那只小狗。白声本来试图在公司内部找个领养，可惜他认识的人不多，肖主管直言自己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动物，而交给沈浩大概是想谋杀他，因此白声最终还是抱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反正周边的宿舍也没什么人，也不怕扰民。 小狗有一对立起来的耳朵，身体也瘦瘦的，白声带它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打了疫苗，买了适合小体型犬类的狗粮，又买了适合狗狗的营养品，因此几周过去了，狗狗虽然还没长胖，但眼神亮了很多，而且一看到白声就喜欢扑上去。 白声以前从没养过宠物。小时候似乎是因为父母亲猫狗毛过敏，上大学的时候要忙乐队，也没地方养，后来工作了太忙，也没心情养。 结果现在却意外地有了一个小宠物。 “好了，我又要走了。” 小花狗抬起头，灰溜溜的的眼睛里似乎透露出疑惑，但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扒住了白声的鞋子。 白声吃力地将小狗抱了下来，想了想，在它的脑袋顶亲了一下：“我要回去工作了哦。晚上见。” 五个小时后—— 白声揉着已经彻底僵硬的面颊，看着摄影师和他那位音之匙的前辈不停地寒暄着，直摇头——从海边回来以后，他感觉对摄影师这个职业有些不自觉的抵触。 这是他的执行经纪人肖其然给他派的一项任务，和公司里的一位前辈艺人拍一套视频大厂的合作宣传照，算是带他上了一次杂志，只不过是本三流小杂志。 “两位艺人老师辛苦了，今天的拍到这里了，感谢配合，辛苦辛苦。” “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晚饭吧？白声，你来吗？” “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有些累了，而且晚上还有其他工作呢。” “唉呀，这也太扫兴了吧，好不容易做完工作，不出去放松一下吗？” 白声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真不好意思，下次换我给大家请客怎么样？” “这才够意思嘛。”那位前辈哈哈笑着，和工作人员们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留下白声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 和以前工作的感觉确实毫无区别。白声忍不住自嘲地一笑。上班的时刻要处理繁重的工作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下班后又要分辨各种各样的应酬。 不过把一天的工作全部做完，一身轻松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白声想着，走出门了拍摄的摄影棚。深夜的大楼里比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安静了不少，走在地面上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电梯已到达一层。” 白声跨出电梯，差点一头撞上门口的人。 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正装打扮，脸上摆着亲切又职业感的笑容，与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厅十分相称。 然而一看到白声，他脸上的笑容似乎突然略有停滞，眼睛里透露出些微的迷茫。 “白声，这么晚还没回去吗？” “我今天晚上有场拍摄。” “拍摄？我怎么不记得你的日程上有拍摄？什么拍摄？”沈浩歪了歪头，摘下眼镜怀疑地望着白声。 “是肖主管给我的任务，反正是一位前辈和一个新视频厂商合作下的一套宣传照，你看我妆都还没卸.....” “哦，这种事情你以后直接拒绝就好了，对你没有好处。”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毕竟是新人，总要给那些前辈们捧捧场打好关系——” “不用。”沈浩重新戴上眼镜，转过身说道，“如果我带着你都还要搞这些对你晋升毫无用处的事情，那我为什么不把你扔给其他人带？” “别生气，我也只是出于自己的考虑，”白声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却感觉到掌下的人似乎突然一抖。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沈浩点了点头，就要迈步，却感觉肩膀被抓住了。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完全无法挣脱。 是了。是他让白声去上那个格斗课的。 “说起来，”白声凑近沈浩，放低了声音，“我感觉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感谢阅读QVQ 恢复隔日更w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日常的一天 第54章 化妆间 “我最近工作非常繁忙。”沈浩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被白声抓住的肩膀却越来越僵。 “从海边回来已经好几周了，除了之前我主动来找你问格斗课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工作你都是在线上和我交代的，有的时候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也找不到。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说过有些工作面谈更方便来着。” 沈浩沉默了几秒，转过脸，笑道：“所以说我工作很繁忙啊。” “是因为我目前的发展状况没有符合你的预期吗？” 沈浩一愣：“不，并没有，总体上还是符合我预期的道路的。” “那是我最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吗？” “完全没有。” 白声歪过头，将的半长卷发别到脑后，露出了被头发遮住的半边眼睛——自从新选舞台后他就没有剪过头发，他觉得现在的造型还蛮适合经常要上舞台的情况。他凑近沈浩，温和地盯着他：“难道是因为我把那只小狗抱回来养的原因吗？所以你在生气？” 沈浩一愣，别过头：“......虽然我的确对犬类生物有一定的反应，但还不至于因此对你记仇。能让我记仇的人类本来就没有，有也消失了。” “所以是因为我那天摸了你的头吗？把你当成小朋友了，你生气了？” 沈浩瞳孔骤缩。 “看来我说对了。”白声一笑，“所以你讨厌别人摸你的头是吧？” 不。并不是。 事实上......他很想念，也很喜欢被那一位抚摸头顶的感觉。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对待，但是......他真的很喜欢。 而且不仅是抚摸头顶，所有的肢体接触，都在变得越来越相似。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像现在握在他肩膀上的手……沈浩几乎用尽全力没让自己这具人类身躯颤抖起来。 这让他罕见地产生了迷茫，下意识地想逃避这个问题。 “.对了。”沈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非常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之前我有说过找上门来的品牌合作，你已经选好哪个了吗？” 白声却也并没有揪着沈浩问刚才的问题；他十分配合地思考了一下。 “我个人比较想接那个巧克力的。” 沈浩怀疑地问道：“巧克力？你确定？” “因为这个看起来稍微好吃一点。” “......”沈浩瞪着白声，明明白白地显露了不赞同的意思。 白声也是最近才渐渐了解到的，进入娱圈的真正标志并不是拥有足够高的曝光率，也不是拥有足够权威的作品，甚至也不是开始变异，而是开始接商业代言。 一旦开始接商业代言，意味着你的价值已经能够用具体的数字来衡量；一旦有了具体的数字，你在圈子中的地位便能具体到某一个位置上。 白声说的那个巧克力品牌是一个高奢香水品牌的一个中端线新产品，之前这个品牌有开始尝试食品行业，但大部分都是高定甜品，这是他们首次尝试中端线路。 沈浩想了想，说道：“这个巧克力是新产品，还从没找过任何代言人，对你来说没有比较者，这是比较有优势的一点。但最近低星艺人流行的代言首选是中端线路的护肤品化妆品，再次是中端线路的服装，再低一等是畅销食品。你的选择也许是最不好的那个。” “啊，我只是单纯觉得巧克力好吃。”白声笑着说道，在沈浩越来越不赞同的眼神中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如果你真觉得不合适，那就换一个你觉得好的——我今天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沈浩一愣：“......好。” 他看着白声离开电梯，才感觉绷紧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下来。 ------------------------------------- 然而最后还是拍板定了接下那个巧克力。 作出这个决定的不是白声，也不是沈浩，而是一直以来似乎和两人都不怎么对头的执行经纪人肖其然。 “我完全没想到肖主管会同意。她的说法是，反正你目前的发展状况和大部分人也不太一样，不如选一个不同寻常的代言，也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以为你会反驳她呢。”白声有些意外，“她虽然是你名义上的上司，但是你可以不听她的，不是吗？” “不能这么说，我们其实是合作者。”沈浩解释道，“而且是我来到音之匙以后自愿和她合作的，因为我需要优秀的人类助手，虽然我可以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但是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时时刻刻都用人类的头脑来思考问题，有时候这样一个合适的人类决策者就能给我一些参考。” “而且能够一路爬到那个位置的人类不会有头脑简单的。”沈浩补充道，“对这种程度的人类大脑我是愿意信任的。所以，虽然我还是不同意，但既然你和她都选了这个，那我就遵从你们的建议吧。” 而与品牌方谈妥后见面是两周以后。 “薄荷香草，白雪芙蓉，贞纯百合......口味还真像他们家的香水啊。”白声翻看着已经看了好久的产品宣传册，“但我很怀疑这些东西糅进巧克力之后还能吃吗？” 品牌合作周期敲定的是三个月。期间配合宣传的内容包括录制直播售卖；录制广告宣传片，拍摄宣传海报，唱宣传曲，在自己的社交账号发布相关宣传等一系列活动。 他们今天是来拍宣传照的。任务不重，勉强算是一天可以完成的任务。 “白声老师，不还意思久等了，可以去做妆发了，这位是白声老师的助理是吗？您也请这边坐一下吧？” 进化妆间对白声来说已经是相当习惯的事情了。化妆师们大多数时候都很心急，抓着他的脸就一顿搓；偶尔不心急的、并且也不熟识的时候，会夸夸他的骨相，夸他的长了线条利落的额头，鼻子和下巴，夸他的眼睛形状，当然也有认为他年纪大了皮肤保持得不够好，转而开始给他推销护肤品的；不过几乎所有的造型师都会夸他的头发—— “我很少见到这么黑亮浓密的头发，之前很少做染烫吧？想剪短吗？”造型师捏着白声已经长到脖颈附近的头发，上面卷过的痕迹也已经不剩多少，“如果不想剪短的话，我这里有一个造型推荐哦~” “就按照你推荐的来吧。”白声还在翻看膝盖上的宣传册，没有注意造型师在对他的头发动什么手脚。直到他发觉头皮似乎有些勒，才发现造型师将他的头发扎了起来，在后脑勺中部卷成一个小小的球，剩下的碎发落在他的。 “这样就可以将你的额头，脸颊都可以露出来了，很不错哦～” 白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他好像二十多年来都没有长过那么长的头发，从小到大只留过那种带些许刘海的普通发型，也就更没有扎过头发，因此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显得有些陌生。 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张英俊精致的脸，气质锐利却沉稳，盯着人看的时候格外有压迫感，比起之前留半长卷发时，如今他身上那种忧郁温和的味道消失了。 白声忍不住笑道：“对于巧克力来说，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太凶了？” “凶？我觉得正好，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不是吗？”造型师亲切地说道，“人都要面对真实的自己，不是吗？” 语气好熟悉。 白声回过头一看，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造型师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有一张秀气的脸庞，肤色偏深，仿佛是来自阳光充足的地域，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奸诈，但笑起来却又显得无比亲和。 白声要收回曾经对沈浩“推销员”的评价。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更是个这个词。而且—— 他不是人类。 白声感觉到的。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也许是某种不存在的感官告诉了他这个事实。 “我上新选舞台之前，浑身破破烂烂的时候，也有个造型师帮我打理过头发，就是你吧？” “哎呀！原来你还记得，真讨厌！”造型师双手合十击掌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心细的人类了！” “……”白声不自觉地后仰了些许。 嚷着“讨厌”的造型师笑了一阵，突然伸出手掌：“白先生你好，我叫佩图塔尔瑞恩，是一位自由造型师与化妆师，也做美容保养，整容修复……因为我的全名实在太长，非常难念，所以出于你们的发声方式我考虑为我的名字做了删减——叫我阿佩就可以了~” 具有异域风情的拗口名字被简化成了一个格外本土化的昵称。诡异却又合适。 白声不咸不淡地应答道：“您的职业素养看起来非常高。” “哦？这是夸奖吗？谢谢你哦～” “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白声直入主题地问道。 这个世界上纯正的非人类显然不多，而会伪装成人类职业混迹在人类中的……白声只见过沈浩这一个。 名叫阿佩的造型师笑眯眯地正要回答，突然定在了那儿，半张的嘴固定在一个尴尬的笑容上—— 他脸上的眼珠混合着融化的脸皮啪嗒啪嗒掉到了他的衣服上，整张脸仿佛融化的肉色巨形冰淇淋。 感谢阅读QVQ 这一卷上场的新角色会特别多，然而其实都是前面悄悄出现过的。嗯。 ———————————————————— 我忘了设定存稿箱时间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化妆间 第55章 忙碌的准备 化妆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白声老师？我们这里准备好了哦，您这边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辛苦你们了！”白声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应答着外面的工作人员，像是某种奇怪的动力驱使，他双手拍了拍两个非人类的肩膀，“你们好好聊，我先去工作了。” 白声干脆地走出化妆间，顺便把门也给带上了。 两个非人类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对了——你也有感觉吧？”阿佩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老板好像不见了。” “我早就发现了。” “哎哟，你察觉到的那会儿不会哭鼻子了吧？我们的‘乖宝宝’？” “把你那张嘴闭上。” “只是开个玩笑——你不找回老板吗？” 沈浩沉默了。他当然想。 “难道你有什么顾虑吗？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去找他呢。” “我会先选择完成他给我的任务。” 阿佩吐了吐舌头：“哎呦，真是个好孩子。” 沈浩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个格外标准的微笑：“我们的确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 “我们家的巧克力的主题其实是和目前的香水顺序是一样的，白声老师你最喜欢哪一款呀？” “不要叫我老师了，我还配不上老师两这个词，叫老师怪尴尬的，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好的，白声老师，你喜欢哪一款呀？” 望着对自己礼貌微笑的工作人员，白声一阵无力。但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我刚刚尝了一下，那款纯贞百合与白雪芙蓉的味道都很独特，虽然都带着花香，但吃到嘴里一点都不奇怪。” “白声老师很有眼光呢！这两款本来就是我们的主打！待会儿上镜的时候主要也就是这两款！” 工作人员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的化妆室里传来了一阵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撒到地上了。 “哎呀，那里怎么回事啊？” 工作人员正要过去，白声一把拉住她。 他勉力露出个微笑：“没事，刚刚化妆师记着给我上妆把很多瓶罐都堆在桌上，我走出来的时候太急，可能碰掉了一些，正在收拾呢。” “哦，是这样吗......”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但总归没有去看了。白声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见到他这位沈助理的奇怪同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感谢阅读QVQ 两个非人类的关系—— 亲密的同事（x） 见面就会打架的小朋友（√） 白声：我觉得情况不太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忙碌的准备 第56章 楼顶之下 完成拍摄工作已经是晚上九点。和工作人员寒暄完，被交代好下一次的工作内容，他和自家助理乘着电梯下楼。 透明的观光电梯外糊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夜晚的城市散发着无止境的灯火光芒，硕大的LED屏幕上闪动着迅速变幻的光芒，而音乐早已混杂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噪音，从地底入侵到几十米的的空中。 “最近外面好热闹啊。”白声揉着酸痛的脖子说道。刚才的拍摄他按照摄影师的邀请不停摆出那种需要扬头的姿势，有些疲惫。 “嗯，因为狂欢节快来了。” “狂欢节？”白声对这个词感到些微的熟悉，似乎之前听谁说起过。 “年末的狂欢节，会持续整整一周。现在开始，商家们就会一步步地开始调动气氛，优惠，促销，甩卖，一波接一波地出现，还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层出不清止，直到狂欢节的那一周正式来临，这一切便会到达**。” “有些性急的人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狂欢的气氛了。”沈浩说道。 身为城市居民，白声从没接触过狂欢节这个概念，但确实每到年末有一段时间商场都会进入大促销，他身边不少人都会开始在这段时间疯狂囤货，或是顶着年末消解压力的名号释放购物欲，因为忙于工作的缘故，白声从来都没时间去深入了解，原来这其实是一场狂欢节？ 电梯门在到达一楼时打开。 “这里附近有不错的餐厅吗？”白声突然问道。 ”餐厅？是刚才晚饭没吃饱吗？我可以帮你点外送。 “不是，之前我答应了那位前辈要请他吃饭来着，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请一顿夜宵——” “他们只是在占你便宜。”沈浩不赞同地摇头。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故意在这么晚的时候请夜宵。”白声笑道。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透明的观光电梯。不远处街道上彩色的烟雾缭绕，走近了闻起来有一股湿漉漉的香味，缠在鼻尖久久不愿离去。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沈浩说道，“记得不要去那些有争议的地方，当心被监控记录下来。” 白声意外道：“你不一起来吗？” 沈浩摇头道：“我还有工作。” ”好吧，虽然我是真的很想请你一起吃饭。”白声勾起嘴角。 “......”沈浩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记得早点回去，行动自然一点，哟苏很么问题马上给我打电话。” 于是白声被一个人留在了商业区附近的路口。他带着口罩和墨镜，卫衣上的帽子盖住了头顶，周围也没什么人，虽然摄像头就在头顶之上的某个墙缝里，但此刻他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看见。之前一段时间音之匙给他了一大叠艺人安全知识手册——还是看完要考试的那种，考试不及格就不让他出去工作。手册里都是一些很“常用”的小知识，比如说遇到不怀好意的采访，遇到舞台或是片场霸凌，在路上被人偷拍，被人跟踪，被人威胁，被人绑架，被人侵犯—— 总之，比起一般人来，偶像们更容易在遇到各式各样糟糕的意外，特别是那些高星的艺人，出门再也不可能像白声现在这么自由。当然，旧时代的偶像们也是如此，只不过如今的危险并不仅仅来自于那些普通的意外。 “小哥哥，小哥哥？想来玩这个吗，最近店庆加上狂欢节在即，扫码关注就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店内消费满三百可抽第二次哦！” 正在给前辈发消息的白声抬起头来，一个带着兔子面具的女孩抱着一大摞宣传单，一手拿着个二维码牌，正站在路口，她背后不远的店铺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反倒让她的跟前留下了一大片阴影。 白声看了眼兔子面具上灿烂的笑脸，又看了看女孩细瘦的胳膊里厚重的宣传单，沉默地拿出手机扫码关注店铺，然后从她手中接过几张宣传单，说道：“抽奖就不用了哦，我现在有事。” “不不！抽奖很快的！”笑容灿烂的兔子面具说道，“小哥哥真的不试一试吗？只要进入你关注的店铺后台发送指定信息就可以了！店铺会有中奖自动回复的！” 白声顺从地照做了。他非常理解小姑娘为什么会这么极力地希望他参与抽奖，这关系着店铺账号的活跃度，只有达到一定活跃度的店铺才有可能获得城市的补助资金，而这种竞争最终实际地体现在每一位员工身上，成为了每一位员工的KPI。 作为曾经给的上百组，白声完全能够理解这一切。 不过，当他按照要求编辑了一条祝福店庆的消息发到后台之后，却没有收到任何自动回复。 “啊，不好意思！这，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没有遇到过，是不是后台故障了，抱歉我马上去查一下！” “真的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如果等会儿系统修复了，我有中奖的话，我再来找你们好吗？” 分发宣传单的兔子面具不停地点头鞠躬：“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没关系，你不用这样子道歉......这——”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白声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抱歉。”他伸出手小心地摘下了那个女孩脸上的面具。 面具背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或者更准确一点。那根本不是人练，只是人形的一个播音机器。再仔细观察，白声发现它的手臂根本就显得不自然，然而它发出的声音却非常得自然，就像正常人类的声音一样。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工作机器又坏掉了，可能给您造成了麻烦，抱歉抱歉！这里是送诶您的购物券，满三百减五十，欢迎在狂欢节时期浏览我们的网店......”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机器来代替人的？” 正在道歉的店主抬起了头，一脸迷茫：“哎呀，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呀，去年？还是前年？小哥，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呀？” “我就是有点好奇，”白声考虑了一下措辞，“用这样一个机器比雇佣一个人便宜吗？” “怎么可能便宜！日常维护费用高的很，而且还时不时这样子出故障，我可想雇个人了。雇个人便宜多了，还能真的讲人话，多方便，可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人，大家都想去做更轻松的工作，看不上这种......”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呢？” “谁知道呀，这都是上面决定的，我只是这个店铺的经理——小哥，你问这些到底干什么呀，难道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店主怀疑地皱起眉。 “抱歉，是我问太多了，不好意思。”白声说完，快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他的确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他亲身经历了裁员失业和流离失所，在大半年以前，他亲眼看见大批的人和他一样失业，走投无路，无家可归，他亲眼看见那些人跳进了垃圾处理器......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真实的情况是劳动力缺乏，根本找不到能做这些低端工作的人。 这太荒谬了。要是还在大半年前，这种发传单的工作在白声这样的失业者眼中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饭碗。 为什么劳动力和需求之间的关系被阻断了？刚才的那个机器也算不得什么高级产品，几十年前就有生产，所以根本不可能是机器代替劳动力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机制出了问题？ 白声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比他两个月前第一次看见安心妍血肉模糊的面孔还要恐惧，因为前者是真实存在的，而后者恐惧产生的源泉他根本无法触摸到。 ------------------------------------- “我说，白声，现在在带你的是谁呀？” 前辈的声音唤回了白声的神志。他在路边等了很久，在接近晚上十点左右终于等到了一个小时前就回答他愿意来吃饭的前辈。他们正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吃了夜宵，四五瓶不同类型的酒摆在桌上，看升瞥见了账单上它们的价格越来越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原本只是想回应之前前辈所谓的“人情”，但却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客气。 当然，这也许意味着以后他也不必那么客气。 “是肖其然主管。”白声没有提沈浩，他不确定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非人类的存在。 “我去！肖主管？哎哟，白声，看来公司很看好你啊，”那位前辈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肖主管那可是公司高层最看好的接班人啊，你要是跟着她，绝对红得很快——不行，得再开两瓶酒庆祝庆祝——” 白声皱起了眉。 “我说白声，之前你和我一起上了那个杂志，之后你又要上的杂志，记得带带我啊？虽然你现在还没我来的位置高，但肖主管能给你接的肯定都是顶级的杂志和广告，不带我一个可不够兄弟啊。” 白声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好。” “对了，肖主管到底为什么选择带你啊，不会是......”那位前辈用促狭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白声，“我听说她都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呢。” 白声礼貌微笑着：“这不是很正常。” “这不正出去，我和你讲，女人过了三十不结婚就会出问题......” 十分钟后，在听到更多毫无根据的胡话以后，他站起了身。 “前辈，我房子里还有只狗等着我回去喂夜宵，这里我先结账了，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这些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外面的街道。 甜腻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白声发现，午夜的街道几乎被染成了一片浑浊的彩色，就像倒入眼球的厚重油漆，连喧闹的噪音都像混入了缓释剂，变得遥远而缓慢，正云层般滑动着，而其中游走的人类奇装异服，在雾气中成为了闪烁的斑块，隔着烟雾他们不再像人类，更像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新物种。 白声往轻轨的方向走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轻轨了，自从开始艺人工作后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车里来车里走，轻轨都是之前上班时期的记忆了。 他沿着商业街向外面的车站走去，高楼大厦在他身边掠过，然后他停了下来。 也许是预感，也许是直觉，白声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抬头往高楼望去—— 高楼的顶层，模模糊糊的灯光之上，有一个人站在窗台边上。 应当是个女孩子。身体很小，很瘦，让白声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小敏。高处的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就像吹起一片纤薄的树叶。 “不——”白声突然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片纤薄的树叶从楼顶飘然而下，越来越大，却也越来越轻盈，白色的裙子留恋地在空中绽开成一朵花，却瞬间被周围的霓虹灯光染上乱七八糟的颜色—— 砰。 花朵落到了地上。 黯淡浑浊的红色从花蕊中心向四周开始缓缓蔓延。 “原谅我......” 女孩扶着碎裂的半个脑袋，突然看向白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和灯光一样污浊而混乱的色彩，但她仍然紧紧盯着白声。 “原谅我，求求你。”她又说道，因为喉管里灌满了血浆声音无比沙哑。 白声觉得心脏一紧，他迅速往女孩身边走去，然而那女孩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血液也蔓延到了他的脚底。 感谢阅读QVQ 最开始想把这一段放在全文开头，后来那段时间jj貌似禁止描写自//杀嘛，然后想了想还是挪到后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楼顶之下 第57章 第三位同事 社交网络的头条上，持续滚动着一条大字新闻： “彩色娱乐尹小小深夜坠楼身亡” 在这条大字新闻下，还有许多细小的新闻阐述—— ’ “尹小小跳楼是怎么回事呢？尹小小这位影星相信大家都非常熟悉，但是尹小小突然跳楼了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 “尹小小跳楼身亡了！下面就让小编带着大家来回顾一下她的那些前男友吧！最出名的那位就是和她相同出身......” 近三年来最火热的年轻女演员，被无数人奉为女神，拥有“纯洁女神”称呼的尹小小，在狂欢节一个月前的午夜十二点，从一栋五十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摔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她跳楼的地点并不偏僻，但她跳得也非常果决，似乎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去往那顶楼的。很快就有人发现并报了警，警察们到来并维护了现场，当晚商业街的所有店家都提早关门，大部分沉迷夜生活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强硬的驱赶之下，他们只能从那片区域散开。 关于尹小小跳楼的原因——尽管这件事发生在午夜，但人们迅速就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关于尹小小的过往经历也被迅速扒了个干净，从她第一次出演电视剧小角色的爱恨纠葛，到去年拿到电影奖上台时被褶皱的红毯绊了一脚，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在官方发出正式通告以前，似乎所有人的猜测都有道理——精神疾病，同行竞争，殉情，他杀伪装成自杀，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被放到台面上，或长或短的分析文章很快就出现在社交平台上，人们有理有据地扒出各种细节，得出了各种似真似假的结论。 虽然没有声音，没有痕迹，但是艺人跳楼的新闻似乎点燃了人们的所有热情，相似话题很快就挤满了网络世界的每个角落。 白声放下手机，将滚动着新闻的屏幕压在桌子上。这时候正是清晨六点，他在凌晨做完了笔录，被沈浩领回了公司，没有回宿舍。因为做笔录必须不出示真实身份，虽然警察有权力不透露跳楼的目击者有谁，但是白声算不上普通人了，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二星，但是出现在另一个当红艺人的死亡现场，也够奇怪的了。 回宿舍会有危险的。 不过由于尹小小跳楼的消息太过劲爆，所以关于白声正好在尹小小跳楼位置附近的消息并没有上到热搜的前几名，但也足够让凌晨起来紧急加班的汪采头疼不已了。 “粉丝们都疯了。不管是尹小小的，还是你的。你大半夜怎么会在那里呀？您经纪人您助理都不知道的吗，临近狂欢节多危险.......”汪采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一边又在间隙里回了两个电话，似乎在和她手下的人沟通要怎么安抚那些惊恐的粉丝，“这个尹小小也真是的，怎么这时候选择跳楼，要跳不会再晚一点吗！再晚一点说不定就只有监控能看到她了......” 沈浩在汪采的抱怨声中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步伐很快，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地打理过，显得有些凌乱。 他把手上的屏幕扣在桌上，然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声一遍。 “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外。”沈浩表情复杂地说道。 “嗯。”白声点头回应道。 他看着天花板，上面的中央空调正在吹热风，轻柔地，和缓地，就像两小时之前那些浑浊的血液舔过他的鞋底，同样轻柔地，和缓地...... “白声？你有听我说话吗？”沈浩望着白声，发现对方似乎有些目光涣散。 “原谅我。” “什么？” “她说，让我原谅她。”白声慢慢地吐着字词，“这是她希望我帮她实现的愿望，但是她根本就没对我做过什么，我要怎么原谅她呢。” 沈浩一皱眉，对旁边的汪采说道：“汪小姐，麻烦您到旁边的会议室工作可以吗？我有些事要和白声聊。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来敲这里的门就可以了。” 汪采正直直地瞪着屏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浩说了什么，撇了撇嘴，飞快地离开了室内。 “你想亲自教训我一顿吗？”白声问道，然后露出一个迟缓的笑容。 “来不及了。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有自由行动的任何机会。”沈浩冷冰冰地说道，“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再控制你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向你许愿了？” “是的。她让我原谅她。这真是个奇怪的请求。原谅......难道她是故意在我面前跳下来的？她想让我做什么？”白声说着，眼前又浮现出了在他脚下缓缓流淌的血液，还有那双浑浊的、闪烁着异彩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白声？” “怎么了？”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精神不好？”沈浩问道，“是不是尹小小跳楼的时候是失控的装填，她污染了你？” 白声回忆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点头。 “也许吧。” “她是个五星，的确有污染你的能力。这几天你先不要参加任何活动了，好好休息。我帮你把所有工作往后拖一拖，最好不要接触任何有关尹小小的事件——” “不行。”白声拒绝道。 沈浩有些诧异：“你想做什么？” “我得帮她实现愿望呀。我得弄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跳楼，到底为什么要求助我......你的目标不就是希望我尽快晋升吗？” “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允许——” “我不喜欢被问题困扰的感觉。”白声打断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总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找到我，并且好像发现救世主一样求我帮他们实现愿望......可我不也只是他们中的一员吗，而且我也有可能失败——” “你还在为小敏愧疚？”沈浩突然问道。 “准确地说，我在为小敏，晏拾和季厄愧疚。这三个人哪怕一个我都没帮他们实现愿望，没能挽救任何一个人，也没能让任何人得到正确的惩罚。按照晋升的那套规则来说，我岂不是个很不合格的偶像？” “你没必要为他们愧疚。就算是我也从没遇见过那样的状况，你才是个刚刚入圈没多久的新人——” “可是他们都在求救。”白声轻柔地打断了沈浩。 沈浩愣住了。 “我刚刚失业的时候，向很多人求救过，但是从来都没有回应；后来在垃圾厂那边晃荡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向我求救，因为我是为数不多还有力气能够行走的人，我的状况并不比他们好多少，但是他们却把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希望寄挂在我这根脆弱的稻草之上，我怎么会不明白那种感觉呢？” “我也许没法帮到每一个人，但既然我收到了求救，而恰好这也是我的晋升条件，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沈浩沉默了许久，眼瞳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尹小小跳下来的那栋大楼是清风影音的写字楼，我恰好认识它的总裁。她说不定会比目前的社交网络更了解一些内情。” ------------------------------------- 去往那座出事的大楼并不容易。白声现在一出现在公共场合，就会被那些急着寻求新闻热点的媒体包围住。因此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开车这样高调的行为，反倒又是选择了坐可以直达的轻轨。就像两个最正常的普通人类一样。 跳楼的现场附近还有警察正在巡逻，警戒线在尸体落地的周围拉了起来，沈浩带着白声来到大楼的背面，从人工楼梯爬上了二十层。 “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怎么了，来慰问你上个月给我公司造成的亏损？还是来慰问我们楼顶有人跳楼啊？” 当白声跟着沈浩走进总裁办公室之后，才发现这位总裁是个熟人—— 之前调查明轩影视旧址时遇到的那个帮他整理资料的神秘女人。如今是白天，她的样貌比夜晚来得更加清晰，也没有了属于非人的那股压迫感，粗粗一看就只是个样貌迷人的精英女性，皮肤雪白好像新打发的奶油，一头乌黑发紫的长发深渊般反光。她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背后，神情悠闲地看着俩人。 “哎哟，你还把你的人带过来了呀——我可喜欢他了，”一发现白声，女总裁突然双眼发亮，“年轻人，想要跳槽吗，音之匙给你开多少钱，我们清风影音就给你两倍。” “小美，我是来有事问你的。”沈浩突然开口，叫出了那位总裁的名字——亦或是小名，白声想。 “你上次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呢——别叫我小美！当心我也这么叫你。”名叫李美的女总裁拉下脸，瞪着沈浩。 “李美女士，是你不经过我同意来找我的实验对象，怎么就变成我欠你人情了？” “什么？你在扭曲事实吧？我跟你讲——” “两位，抱歉，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但能不能先别吵架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白声在一边突然说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类似的场景似乎在不久之前就出现过，只不过那一次是另一个非人类和沈浩。那时候，白声也不得不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 白声突然有些同情他们的老板——手底下三个见面就会撕扯起来的非人类员工，这每天都会不得安宁吧。 关于过去某个时间里三个“好同事”的相处情况—— 李美（凶巴巴）：不许叫我小美！在外面要叫李女士！哪有公司总裁叫小美的！以后有谁叫我小美我就放羊咬它！ 沈浩&阿佩：行（。 老板（突然出现）：小美在吗？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哦，方便过来吗？ 李美（眼睛发亮）：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沈浩&阿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第三位同事 第58章 第二起失窃 “真抱歉，虽然在外人面前吵架有些丢脸——但主要是这个家伙太让人生气了，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李美用钢笔托着下巴，笑着望着白声，“所以你是为了什么来找我的呢——是你吧，这否则个讨人厌的家伙根本不会来找我。” “其实也是沈助理建议我来找您的，他认为，您可能清楚为什么尹小小会在你们的楼顶跳下来——” “我？你觉得我知道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要从我们楼顶跳下来？”李美瞪了眼沈浩，“到底你是全知还是我是全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李美凑近白声，突然好奇地问道，“这个小姑娘跳楼和你有什么关系呀？你要知道，我可真是恨死这个小姑娘了，因为她，我们楼下天天围满了警察，我想出去吃个点心都要变得偷偷摸摸，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沈浩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将白声推离了李美的视线：“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了。” “可万一他是害死这个小姑娘的凶手呢？”李美煞有介事地说道，“万一你是来灭口的呢？” “我杀不掉你的，小美，这是客观事实。”沈浩说道。 “你别给我说话了，我是在问你的实验对象呢，你不要插嘴。”李美嗔怪似的瞪了眼沈浩，又笑眯眯地看着白声，“你愿意回答我原因的话，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回答原因没什么难的，”白声想了想，笑道：“如果我说，死者拜托我来找出杀害她的凶手，你相信吗？” 李美瞪圆了眼睛，紫黑色的眼睛好像沉寂的深渊在反光：“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你的能力似乎很特别——我们的......果然捡到了一个宝贝呢。” 李美似乎叫出了一个名字，但白声无法辨别那个词汇是什么语言。 “不要这么叫我。”沈浩突然在旁边出声。 “是你先这样叫我小美的，”李美嘲讽地笑道，“我还没把老板叫你的那个昵称说出来呢，他叫你什么来着，简直像呼唤猫咪一样，叫你——” 李美托着下巴的食指突然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你好过分！一声不吭就弄坏别人的躯体，你不是最宝贝自己的躯体了吗，怎么对别人的躯体就这么......”李美似乎还想继续骂，但看了眼一旁专注听他们吵架的白声，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算了。这笔账以后慢慢算——白声，这是你的名字对吗？这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主要也和我有关系，其实就是......” “我好像不小心弄丢了我的孩子们。” 又是一个丢孩子的。白声愣住了。 “前天傍晚，我在我们大楼底下发现了它们的残骸，我可怜的小羊羔们，只剩下半个蹄子了，真是太可怜了。不过更糟糕的是，我竟然连它们失踪了都没能发现，这太奇怪了。我们的全知先生，在你看来，这个城市里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切断孩子与我们之间的联系？” 沈浩顿了一下，说道：“阿佩的造物无缘无故只剩下残骸，被放到了他的家门口。” “那是他的报应，干得好！哪有他这样使唤自己孩子的，每次看那些小青蛙哆哆嗦嗦在他面前我简直想抢过来帮他养，”李美兴高采烈地说道，一时间没有了女总裁那副精英模样，她凑近沈浩，“喂喂，你说，我要是现在跑去偷走他的小青蛙们，有机会吗？” 白声被“小青蛙”的称呼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不会有正常人在见过那些□□后还能叫它们“小青蛙”。 沈浩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放弃了思考：“如果你想找个理由被阿佩揍一顿，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哼，你这人真无趣。谁揍谁还不知道呢。”李美缩回她的老板椅上，“不过这么看来，那个杀死我们孩子的家伙，似乎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呀......” 李美一边自言自语着，突然直起身，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白声，“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最近手头有一个歌手综艺的内定名额，只要上就能给你前五——我把这个名额给你，有兴趣帮我把那个凶手帮我找出来吗？” ------------------------------------- 一个小时后，白声和沈浩偷偷从清风影音的大楼里溜了出来，和进来时一样，他们绕到地下车库，从被锁上的备用安全出口出去——多亏清风影音有钱，连备用出口都是电子锁，沈浩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门锁。 “我说，你的这两位同事不会是早就串通好的吧？”白声忍不住问道，“那个歌手综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怎么都争先恐后地想让我去？” “我不知道。”沈浩缓缓摇头，“虽然我看他们两个不顺眼，但他们不会来妨碍我的工作，所以也不会对你真正的恶意，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他们和我一样，绝对不会违背老板的意志。 “但那个歌手综艺的确很奇怪，至少一个月前还没有任何消息，结果这个月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我的邮箱里已经收到两次邀请了。” 这很奇怪。虽然进圈才没多久，但白声知道一般知名综艺不可能给他这样级别的艺人直接发邀请函；就像他接下的那个巧克力代言，也是他们去找品牌方，而不是品牌方直接来邀请他的，只有名气地位到一定界别的艺人才会收到邀请。 “怎么样，你想去吗？”沈浩问道，“如果你不想去也没有关系，我本来就看上了另外两档综艺，时间至少要到明年年后，正好你可以专心完成你的专辑。” “还是去吧。谁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等到下一个向我许愿的人呢？如果不帮他们实现愿望，就算积累更多的经验，我也没办法晋升，不是吗？” 沈浩偏过头，好奇地打量着他：“我一直以为你会开始逃避这类事件，这么看来其实你适应得很好。” “说起来，你的两位同事都有自己的‘孩子’，你也应该有这样的‘造物’吧？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两个人正从地下车库往外走的坡道上，沈浩听见白声的问题，突然低下了头。 “没有。我没有的。” “啊？真的？”白声顿时起了兴趣，“是你不喜欢吗？” 沈浩摇摇头。 “这是我们共有的能力——我们能够创造附属于我们的下级生命。当初老板发现我们有这种能力的时候，就鼓励果我们去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生命......阿佩和小美的孩子，就是那时候他们随意创造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孩子’只是他们的仆从，是他们的工具，虽有自主意识......但那绝对不是生命。 “老板曾经给我们解释过这个世界上生命诞生的原理......两个单独的个体，可以创造出一个全然不属于自己的、完全独立的个体，这绝不是我们那种拙劣的、创造附属物的手段能够做到的。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沈浩望着车库出口方向的亮光，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所以，我绝不会像他们那样随便造一个。在我看来，那是在侮辱生命的含义。如果要创造生命，我希望能够像老板说的那样，拥有真正的孩子。” 停车场里陷入了一片静默。沈浩微微抬眉：“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白声突然笑了出来。 “没有没有.....但如果你真的想创造生命，”白声一边笑一边在坡道上走，“你现在不是拥有人类的躯体吗，你想要孩子——应该可以找人生吧？当然，如果你想亲自体验一下生育的感觉，你还可以给自己换一个性别——我记得你说过可以变猫变鸟——变女人应当也没问题吧？” “......可以是可以......”沈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但你把生命的繁衍说得太机械化了吧，这不仅是生理学上的问题——如果我随便找人生个孩子，这，这和阿佩和小美做的有什么区别？” 白声彻底在坡道上笑弯了腰。 “你到底在笑什么？” 沈浩抱起双臂，低下头质问白声，却没料到对方突然支起身体，凑到了他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沈浩瞬间浑身绷紧——他仍然无法适应那种过分熟悉的触感。 “你看，如果你真希望创造生命的话——首先你得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不管男女，然后得培养感情，再然后——” “等等，”沈浩突然打断，抱起双臂，眉头紧皱，“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生孩子了？” “我这不是在帮你设想吗。” “我只是一个假设。现在我最主要的任务是帮你尽快晋升，这种事情我不会考虑的。”沈浩义正言辞地说道。 “所以如果以后有空了你会考虑这件事情？” “......” 看着沈浩逐渐瞪大，甚至显现出些许茫然的眼睛，白声又忍不住笑了。 白声一边笑，一边意味深长地对沈浩说：“你们老板，的确养了一个有趣的小朋友呢。” 感谢阅读QVQ 话题跑到生孩子上面就莫名谐了起来。 不过只是口头上说说w虽然在本文的设定下是有可能性的，但是因为大家都忙着解谜干活所以不会有生孩子的精力。而且从后期大概会有的轻度人外情节（我简介里写了的不要骂我啊）来讲真的生出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会毁灭世界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第二起失窃 第59章 闯入者 尹小小在七年以前出道。那时候她十五岁，照片上是个看起来娇小又稚气的姑娘，但是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充满灵气，她的荧幕首秀就是一部电影的女配角，是主人公的妹妹，身患癌症的天使少女，在镜头前渐渐闭上眼睛的模样让观众流下了无数眼泪。 她十七岁的时候出演了第二部电影，也是她成名之路的开始。那是一部青春爱情片，身为校花的女主被成绩外貌均不突出，但是性格直率的男主喜欢着。虽然剧情老套又恶俗，但是镜头里的校花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清纯可爱的少女对男孩的爱恋一无所知，但仍然将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送给了男孩，而自此以后男主对女主便念念不忘，无论是被误会，怀疑，甚至诬陷，他永远都站在女主的身后，甚至看着心爱的她在成年后成为他人妇—— 影评感叹说，要是女主能永远留在最清纯最美好的十七岁就好了。 而也就是从这部影片还是，尹小小获得了“纯洁女神”的称号，并且一叫就是五年多。因为从此以后她饰演的大多数角色都是故事的女主角，而且都是十分相似的、清纯可爱的角色。 但总的来说，除了偶尔被批评角色同质化，尹小小并没有在业务上受到过更多的批评。在圈子里，尹小小的风评也一向不错，成名前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成名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很受媒体人的欢迎，唯一的问题就是，从前年开始传出来谈恋爱的消息。 女明星谈恋爱并不奇怪，只是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尹小小前前后后明确换了有四个男友，这还不包括被偷拍到的七八个绯闻对象。 总之，因为这一点，尹小小近几年的风评有下降的趋势，但是因为持续不断地产出好作品，业界仍然在赞颂她的演技和能力，而她接下的影视也一部比一部火热。 白声回到音之匙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草草翻完了关于尹小小的资料——因为是沈浩帮他搜集的，所以不管是公开的资料还是那些秘密的资料，他都看了一遍，根本找不到任何跳楼的直接原因。 相比起圈子里的许多其他艺人，尹小小健康得吓人，不抽烟不酗酒，不嗑镇定剂，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记录。 他回想着年轻女人浑浊的眼珠，不由得。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这种污染即使传染者已经死了，还能在他身上发挥效用，虽然只是轻微的头晕恶心，但总让人有些担忧。 好在一阵手机铃声让他清醒了过来。白声捂着额头看了眼来电提醒—— 是格斗教练。 ------------------------------------- “砰！” 第七次摔倒在地上时，白声迟疑了一会儿才起来。 “你今天状态不对。”那位身材敦实的格斗教练评价道，“上次来的时候你已经勉强能偷袭我了，现在竟然连我的正面攻击都挡不下，如果你今天不想练，我可以把课往后面挪。” 白声撑着手臂从地上起来。训练室是又一间舞蹈室改的，墙面上的镜子映照着他的影子，苍白的脸上沾满了冰冷的汗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抱歉，我可能身体不太舒服。”白声对教练坦诚道。 “你们年轻人工作啊不要太辛苦，特别是做你们这一行的，听说以前猝死率特别高，精神也不好——学格斗本来就是要调养心性的，如果心绪不宁，怎么可能识破敌人的招数呢？” 白声做了个深呼吸，将保护手腕的绷带一点点解下，突然抬头问道：“教练，在您的经验里看来，一个事业顺利，才能出众的人，突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什么呢？” “这算什么问题——你想自杀？”格斗教练轻描淡写地问道。 白声一笑：“我曾经的确想过放弃生命，但那是在......外力的胁迫之下，死不死只是早晚的问题。因此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选择放弃呢？” “太过顺风顺水的人，也许更容易在挫折面前折断。”格斗教练并没有问白声那人是谁，只是给出了自己的解读，“当然，这只一种可能。” “还有其他可能？” “所谓的顺风顺水只是表面现象，也许那个人已经经历了外人无法想象的困境，”格斗教练缓缓叹了口气，“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只有死亡才能帮助他跨过的一场战斗，一场最后的战斗。” ------------------------------------- 格斗教练的话给了白声新的思路，但仍然无法让他将这一点和尹小小联系起来。不过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尹小小的死亡，和阿佩与李美他们失踪的“孩子”一定有联系。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从最开始遇见阿佩，就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踏入这些复杂的事件漩涡中。 可惜白声的职业并不是侦探，作为一名艺人，他的本职工作让他无法花更多的时间在调查真相上。沈浩帮他回复了那个歌手综艺的邀请函，阿佩帮他写了推荐，而李美直接给了他内定前五的名额。 一想到这些，白声就不免有些惭愧，他可不曾想这么作弊着去参加个综艺节目。不过，在看到这场综艺的其他选手名单后，白声发现似乎大部分都是二星或者一星，都是近几年娱圈新人歌手，大都有一两首出名的作品。白声混在其中也不能算差。 “哇，白声，你手上抱的那么多盒子是什么呀！” “啊，这些啊，今天去品牌商那里拍宣传片了，这是他们送给我们的巧克力——你要来一颗吗？” “哇，谢谢！” “我也要我也要！这个巧克力看起来好好吃！” 白声接下了那个歌手综艺，这意味着这个月他变得更忙了，接下的广告代言还得继续按照流程继续进行下去，还有来年的专辑计划也要开始进行。而这一天，白声刚刚去拍了宣传片回来，就被工作间还有前台的女孩子们包围了，一人从他胸口抱着的盒子里拿一颗巧克力。 “谢谢白声哥哥！” “谢谢巧克力！宣传片出来我第一个帮你转发！” 白声笑着应答，彩色的巧克力包装盒在他的胸前叠成一座小山，他看了眼等在电梯口的人群，想了想还是往楼梯间走去。 他的目的地距离他还有三层楼，爬楼梯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 前方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白声本没有注意到他，音之匙大楼里的员工少说也有六七百，这还不算上那些外包的边缘部门，不是所有员工都会和艺人直接接触，他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 然而那人在白声经过他时看了白声一眼。 于是白声停了下来。 “您有事找我？” 白声把手中的巧克力盒子放到脚边，微微侧身，与那个人，悄悄用手肘按下了紧急按键。拉开了一点距离。虽然在公司内部遇到危险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满分通过《一人安全手册》考试的白声还是做出了标准的防御姿势。 虽然......白声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确定以他现在的身手可以把那人背摔好几次。 “别担心别担心，我不是什么狂热的粉丝，我只是个小记者，”那个瞪着白声的人突然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微微弯腰，“因为一直没法直接见到您，所以冒昧地在这里拦住了您，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有几个小问题需要采访你。” “进到楼里需要刷身份卡，你是怎么进到这座大楼的？”白声问道，“你先回答这个问题，我再考虑会不会打你到底问题。” “白声先生，回不回答不是你能决定的，”那个所谓的“记者”嘿嘿地笑着，指了指自己肩头突出的一个小东西，“我们现在正在直播，您也最好不要喊保安或者叫其他人，这对我们的观众不太尊重。” “啊？”白声神情呆滞了一秒，他想起来不久前拍宣传片的时候，品牌方有人和他科普过最新的拍摄工具——拇指大小的拍摄工具都能完成高清成像，想来就是眼前这人手里的吧。 虽然对这人的目的有些许猜测，但白声并没有想到是在直播。 “在直播啊，那我得注意一下形象。”白声直了直身子，做出正经的表情，“您想问我什么问题？” 那人似乎震惊于白声变脸如此之快，也迅速调整了状态，像真正的记者那样开始提问。 “是这样子的，近段时间娱乐圈的大新闻就是那位著名影星跳楼，当晚出事以后有消息说，您当时就在现场，这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白声坦然地回答道。 那人没想到白声承认得那么快，顿时两眼放光：“有消息说，您是亲眼看见她跳楼的，对吧？” 白声缓慢点头，回答道：“的确。” 那人似乎兴奋了起来：“所有媒体都想请您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但是都快两周过去了，您一直都没在公众面前露面，是因为尹小小的跳楼有什么隐情吗？您在当时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但是碍于压力无法回答？” 白声微微一笑：“尹小小老师跳楼的调查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是因为饮酒过度导致的精神异常，讣告上不是这么写的吗？”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真相！”那位记者声调高昂，“这怎么可能是真相？白声先生，我们只需要你告诉我们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您和她的死亡有直接关系，我想您也不希望被打上这种罪名吧？” 感谢阅读QVQ 主线i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闯入者 第60章 秘密 “既然你们这么坚持，”白声维持着笑容，“那我就说说你们以为的所谓秘闻吧——我还从来都没告诉过任何人呢。” 那位记者顿时激动了起来，差点把固定在肩头的袖珍摄像头拔下来。 白声的确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一件事——和沈浩也没有提过。在尹小小说完话彻底死去，到警察赶过来的那五分钟里的事情—— “这里有个人躺在地上啊。” “是啊，是行为艺术吗！看，她背后有红色的液体哦！” “是模拟的血液吗！好逼真哦！” “！喂，小姑娘，别装了，快起来啊！” “就是，躺在地上，穿那么少，当心有人把你捡尸哦！” 白声还处在震惊之中，不远处那些沉溺于狂欢节前夕氛围中的人就聚了过来，酒精，香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腻味道很快盖过了满地的血腥味。 大部分人似乎神志不怎么清醒，几个人用手指戳弄着地上的血液，另外一些人开始用尸体做背景做自拍，做出夸张搞怪的表情。 “你们清醒一点。这里发生了意外——这是真的死人了！”白声试图像他们解释，“快点离开这里——不要拍照了，不要破坏现场。” 当然，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淌满“红色液体”的人是一件新奇有趣的娱乐设施，是他们夜晚狂欢的点缀。有人很快从那破碎的半张脸认出了那是尹小小，于是更多兴奋的人加入了对着尸体拍照的行列。 如果说最初围在尸体边的人也许是一些磕了药、神志不清的人，后来加入了围观的人只是一群起哄的普通人而已，人们争先恐后地拿起手机，对准了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五分钟以后，警察来到，现场的人群被驱散，白声忍不住摊坐到了地上，冷汗从他额头上慢慢冒了出来。 他也是从那刻开始感到眩晕和恶心的失控感的。 听完白声的讲述，那位“记者”满脸呆滞。就在白声以为他被吓到了，所以打算绕开他上楼的时候，那位“记者”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再，再多讲一点，”那个“记者”神情激动，眼珠颤抖，“之前网上有很多尹小小死状的描述，但都不知真假。你是权威当事人，从你口中的出来的描述绝对是真实的，大家都非常想知道她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死得很惨？听说头都碎了，四肢也断了，请讲得细节一些——” 白声愣愣地瞪着那男人，费了好些力气才明白他的请求是什么意思。 这位“记者”，让他描述死人的具体模样，去满足镜头背后那些猎奇爱好者的好奇心。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步一步靠近了那男人，一边瞥了眼那镜头。 “你，你要干什么？” 那记者不知为何而突然打了个寒战。他刚在楼梯上看见白声的时候，就觉得他应当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稍微看过一点白声的表演，也听过粉丝对他的评论，总体而言，这是个温和绅士的小偶像，从刚才他答应采访也能看出来，面对这么突如其来，仿佛绑架一样的采访，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情绪，甚至还非常配合地说出了他想要听的内容。 但当白声一级级踏着楼梯走上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至少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而且眼神.....很可怕，盯着他，就像......就像一个孩童盯着在他脚边爬过的蚂蚁，即将一脚踩上去。 记者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极为奇怪的恐惧让他无法动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发现自己的衣领被白声抓住了；对方的力气还非常大，“记者”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就像一只猫嘴里挣扎的老鼠。 “我很好奇，”白声低下头，盯着那“记者”的双眼，轻笑了一声，“你们是喜欢尸体吗？怎么还要问细节啊？” “不，不......” “好了，让我告诉你们一些事实。” 白声没管手下的人拼命挣扎，用另一只手扯下了他肩膀上的摄像头，一把扔到了楼梯下面。 “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如果想看尸体，想看死得很惨的尸体，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给你们推荐，”白声一字一顿地低声说道，“郊外。那里有很多尸体，饿死的人，病死的人，当然，自杀的人也很多，想要什么尸体，你们都能找到——你们敢去拍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那个“记者”被眼前那双幽黑的眼睛吓得浑身发抖，完全听不懂白声的话，没留神被一把摔倒了地上，发出痛呼。 “不准动！” “把手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上面的楼梯突然跑下来一大堆人，白声瞄了一眼，发现是音之匙的保安。看他们人足够多，白声悄悄地转过身，抱起地上的巧克力盒，从楼梯间走了出去。 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身边也有人围了上来，但他没有停下来。那些声音似乎都隔着水在呼唤他，他根本听不真切。有人抓住他的手肘，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他没有反抗，跟着他往迁走。 直到听到关门声，白声才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在他们开始直播前就掐断了信号。他们的直播没有成功。” “我，好像有点，污染，加重了。”白声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捂住了自己的胃部。他看到站在门边的是沈浩。那张带着金边眼镜的脸此时没有什么表情。 “因为你的情绪太激动了——你是很生气吗？”沈浩说道，“但为什么你之前都没告诉我后面的那些事？” “我以为那并不重要，”白声把自己砸进一把椅子里，深深地吐气又吸气，眼神涣散开来，“我不想，回忆那个画面，所有人都看着地上的尸体，但其实没有任何人真的在关心尸体，当然，我也没有——” “好了，既然你觉得复述出来会难过，那就别说了。”沈浩轻声制止道，“把你的手给我，我现在帮你减轻一点污染。不怎么舒服，你忍一下。” 白声茫然地转过头，顺从地伸出了手。 情况的确不太妙。白声感觉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花斑无序地流动着，从眉心深处刺进他的眼睛，而背后则是尹小小那双浑浊的、彩色的眼睛。轻微头疼已经发展为头疼欲裂，胃液正一**地从幽门涌向食管，迫使他一遍遍地重复吞咽的动作，好把呕吐的冲动咽回肚子里去。 沈浩握住白声的手时还是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便屏蔽了自己的情绪，把那只手摁进了自己虚幻的“身体”里。 辨不出是固体气体还是液体，温度仿佛存在又消失，一切衡量感知的尺度都失去了意义，这种感觉使人恐慌无比。直到强烈的刺痛从指尖蔓延到小臂，直冲他的大脑，他才获得了一点实感，他忍不住想抬头，但却被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我，如果不想污染更严重的话。” “好，好......好痛......” “忍一下。” “......这个触感，太软了，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评价？沈浩整个人一缩，金色的、泡沫般的实体突然一涌——他差点差点将自己好不容易成功屏蔽了的情绪放出来。他说服自己，白声现在失去了正常的人类思维能力，因此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感触是很正常的现象， 消除污染并不是什么舒适的过程，上次沈浩帮白声消除狂笑症让他晕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次白声没晕过去，这也意味着他将完整地感受这一过程，这肯定相当不舒服。 沈浩听见手下的人喘息逐渐变地急促，于是他无情将他的手往自己“身体”里按得更深了些，冰冷的信息潮水想要从指尖开始洗刷对方被污染的思维，但沈浩试了一会儿，发现他似乎没法轻易撼动白声体内的污染。 真奇怪，这污染比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沈浩皱着眉，稍微加大了一点力度—— 白声突然抓住了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 这着实把沈浩吓了一跳。他冷静地分析了半秒钟，得出这是人类在感到不舒服时寻求排解的方式——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手里喜欢抓着些什么，这样就可以分散注意力。 所以他也没有打掉对方的手，就这样被抓着，感觉对方的指腹在他的骨节上无意识地按压，指尖不受控制地掐进他的指缝，人类呼吸间吐出的热气就打在他的手腕上，急促又痛苦。 沈浩屏住了呼吸。此时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感知能力似乎放大了十倍，手指上的触感，强烈几乎强硬地冲进他的大脑，妄图夺走控制权，然而他一边还要分身留意对方身体里的污染怎么样了，双重压迫之下，他无法控制地发现身体在变软。 这，不行，他要没法思考了，手被握住，被抚摸，被卡住......不行必须停下来，不，他感觉，他感觉..... 好开心...... 手被握住。很开心。 得出这个结论让沈浩无比惊恐。但他清楚这又是必然。他的身体和内层的思维完全无法控制将目前的实验对象当成他的老板来对待。 被那一位握住手掌......当然会很开心。 怎么会这样？ 混乱崩溃的思绪在思维的中心沸腾着，沈浩苦恼地摇头，勉勉强强将白声的手从自己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是......结束了吗？” “......是的，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感觉好像脑子要被掰下来一样......不怪我上次甚至会晕过去。”坐在椅子上的白声大口喘着气，苦笑了一会儿，瞥了眼站在他面前的沈浩，突然发现了对方的异常。 “这个污染很麻烦？” “......有点。”沈浩面无表情地瞪着沈浩，“事实上，我从没见过在源头都已经死了以后还能发挥效力的污染。” “所以尹小小的死亡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是吧？” “可以这么怀疑。”沈浩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去看看那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等一下。” 沈浩停住了脚步。 “我刚刚是不是，一直抓着你的手？弄疼你了是吗？” 感谢阅读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秘密 第61章 怪话 “你的手都红了。” “......” 他该怎么回答？如果实话实说“我很喜欢被你握着手”，按照人类的话语习惯听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变态；如果说“不痛”听起来就是虚假的敷衍。如果说“虽然有点疼，但对于非人类来说屏蔽这点痛专心祛除污染是很简单的事”听起来又正常过头了—— 等等，正常有什么不对的吗。 根本原因还是白声的问题太奇怪了。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三种不同的回答方式在沈浩的脑子里掠过，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沉默来侧面揭示自己的无所适从。 “抱歉。” “不用抱歉——那并没有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我有和你讲过我看别人跳楼的经历吗？” 沈浩愣住了，他摇摇头。 “是在我连房子都没得住的时候，我爬到一座楼的顶楼天台，那里风比较大，很凉快——我本来是去乘凉的，结果发现那里有四五个人正在排队跳楼，其中有一个我原本隔壁部门的同事，他看见我一个熟人似乎很高兴，很激动地跑过来和我打招呼......然后当着我的面跳了下去。” “我跑过去拉他，但根本拉不住，我也没有资格去拉他们——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下一个夜里就会饿死，可能只是觉得跳楼比饿死要舒服那么一点。” “我没法拉住他们任何一个人。”白声重复道，“我没法留住任何一个人。” 看见沈浩的神情逐渐凝重，白声笑了笑。 “你别担心，我说这些的，并不是说我对跳楼自杀的人有很大的执念。我其实想说的是......人类其实，非常需要亲密关系。” 沈浩豁然睁大了眼睛。一段记忆瞬间被他回忆起来—— “......和你们不一样，人类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没有人类能够单独存在——亲人，朋友，恋人......这些是最亲密的关系，往外扩展，人类每天的工作生活也在创造着无数的关系，这些关系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但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它们就像无数杂乱的线条相互交叉，而由交叉形成的那些点，就是每一个人存在性的证明。而越是强烈的联系，也越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存在性。” “所以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和其他人的联系，那么他就相当于不存在了？” “对，你说的没错。所以人类会下意识地寻求与他人的关系，特别是亲密关系。” “因为亲密关系所带来的存在感也更加强烈？人类社会就是这样由无数交叉的关系构建起来的吗？” “对......你可也以从这一点出发，来理解人类的情感是什么——真可惜，阿佩和小美对人类都不像你那么感兴趣，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像你那么聪明。我不是在贬低他们，这是事实。你们擅长的方向不一样。” 很早以前，也许是刚刚诞生没多久的时候，他的老板曾经和他的老板讨论过人类为什么会寻求亲密关系，那时候老板和他解释了那么一长段。而如今，相似的话题又被白声提起。 “......我已经很久没有能够亲密相处的对象了。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我都没有了，而且可能也很难拥有了。但你把我从垃圾场带了出来，救活了我，给了我一个必须得活下去的目标，所以作为人的我又开始渴望与身边的人建立联系了——我不知道现在还称呼自己为人类是否正确，毕竟我也算是变异了——但我的确又开始本能地开始寻求亲密联系了。因为我想活下去了。” “我想，这就是我刚才会下意识抓住你手的缘故。” “......” 白声看着沈浩露出一副宕机了似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就当我说了些怪话吧，走出门后就忘掉——” “我明白的。” 白声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沈浩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里。细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掌。 “人类需要亲密关系。我明白的。”沈浩轻声说道，“是我选择了你，胁迫原本就要去死的你参与我的实验，我把你限制在了这个地方，逼你尽快地成长，使得你无法与其他人建立亲密联系，这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不会逃避。” “呃——” “所以我不介意和你建立这种联系，即使我根本不是人类。”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被白声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声越想越忍不住笑，“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地在理解我的份上。我谢谢你了，沈助理？” “......不用谢。” 沈浩健步如飞走出门外，控制着自己用合适的力道关上了门，然后靠在门上开始深呼吸。他原本的身体并不需要深呼吸——他有无数种方式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但是，但是，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话？不对，白声到底说了什么话？ 他真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状态。这让他产生了奇怪的冲动，想要立马结束这个实验，他害怕继续进行下去，会出现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状况。 ------------------------------------- 那个闯进音之匙大楼的人后来被怎么处理了，白声并没有去了解。不过，他被采访的那个视频倒竟然被发了出去。那不是白声或者沈浩的主意，是肖其然的注意。 “将计就计放出来吧，一方面可以帮你固粉，另一方面......”那位一向面容严肃的主管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种镜头里的你非常吸引人。” 总之，那段视频这瞬间就激怒了白声的粉丝们。粉丝们的注意力当然并不在白声那晚的所见所闻—— “我们家声声虽然粉丝不算最多，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家！亲眼看到别人跳楼多可怕！竟然还逼着人家讲出来！还闯进人家公司里去逼人讲！好过分！”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一定是那些脑袋有问题的私生！” 不过，更多的人似乎是被视频里的白声给惊讶到了。视频是以那个偷摄人为第一视角的，因此观看视频的人能看到上一秒还一脸营业表情的白声瞬间变脸，变成一副冷淡的凶相，然而再下一秒，摄像头便被扔开，视频戛然而止。 “好凶。好帅。我死了。这是偷拍，所以是素颜，是吧？” “声声，接戏吧，我想看你演大反派。” “我也想被阿声揪着领子骂（小声）。” “我的记忆还在新选舞台上的漂亮声声,还有点不适应呢。” “上面那位是失忆了吗，之前阿声不是出过海边的一套写真吗，就已经是这种感觉了！” “不愧是我看中的帅哥！骂得好！这群垃圾恋尸癖就应该有人有人站出来骂他们一顿！” 总之，这次“偷拍视频流出”似乎为白声招揽了不少人气，在这个视频之外似乎根本没人对尹小小的“死状”感兴趣，所有人都对这种逼问细节的奇怪行为义愤填膺。 而白声即将参加新的歌手综艺的消息也适时放出，为他吸收了不少注意力。 和之前参加的新选舞台不同，这次歌手综艺是无淘汰嘉宾制，参加者是嘉宾不是选手，在名义上身份得到了提高，而且因为无淘汰赛制，整体竞争也不会很激烈。 毕竟都出现白声这样的内定前五了。里面复杂的内幕可能还有更多。 虽然参加这次综艺的根本目的是帮沈浩的那两位“好同事”解开造物失踪之谜，但这并不意味着白声就不会用心了，本质上他还是蛮喜欢写歌唱歌的——如果放在七八年前让他进娱乐圈当歌星，他肯定一百个同意，只不过如今在体验了几个月真实的生活之后，他觉得把唱歌写歌只是当成日常的爱好也挺不错的了。 而且，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出点事情来——不论是为了完成他身边那位非人类的实验，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那么好好磨练业务能力也成了种必须。 歌手综艺分为新老组，老组是四位评委，新组是十六名嘉宾，嘉宾将会进行几轮合作或是比拼，由老组进行评价打分，最终得出的前五将会在跨年夜的直播上获得一个单人节目的机会。 “你们为什么不把我最后说的那段话也剪进去？” 出发录节目的那天，白声突然问在一边工作的沈浩。 “因为那段话很危险。肖主管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浩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肖其然的决定一点都不好奇。 “如果放出来了，那段视频也许立刻就会消失在网络世界上。”沈浩说道，“因为按照目前这个城市的逻辑来说，你在网络世界上本来就找不到任何——比如，失业者，流浪者类似的消息，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的确如此。就像白声刚刚被救回来时非常惊讶城市里依旧如常的繁华平静，好像和失业者眼中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 “有一股绝对庞大的力量在阻止人们知道这些事实。” ”我之前就在怀疑，这个‘绝对庞大的力量’是不是和新王有关系？”白声问道。 “我不确定。” 他们并没有围绕这个时间讨论很久。自从那天奇怪的对话之后，白声还能正常地接触沈浩，而沈浩似乎一看到他就有些思维断片，而体的表现就是话越来越少了，并且基本都局限在工作上。 这让白声也有些苦恼。他又不是什么非人类研究者，也不能剖开对方的大脑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亲近，但不知道被沈浩理解成了什么。 他最近无比希望见见那位老板，向他讨教讨教和非人类打交道的方法。 “你专心录节目，”下车的时候沈浩点头道，“调查的任务交给我就好了。” “好的，反正你比我更了解那两位，不过保险起见——我见过那些□□,小美——不是，我是说，李女士的造物长什么样，我听她说是羊？” 沈浩终于难得显露出些许情绪，他眉头一跳，摇头道：“只有她觉得是羊......反正你看一眼觉得恶心的就肯定是了。” 远在市中心的李总裁在办公室里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谢阅读QVQ 是非常别扭隐晦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好感表达。 （过分委婉的两人） 我又理了一下这一卷的线，发现可能要比上两个都长好多好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怪话 第62章 垃圾桶 白声往里面走时，才发现路边站满了举着牌子等着他上工的粉丝，于是立马露出笑脸，向大家打招呼。 他已经养成习惯了——尽管和其他偶像不一样，他不是靠粉丝们的崇拜获得变异的，但粉丝就是衣食父母，这个道理他完全能够理解。 然而—— “白声哥哥，白声哥哥，”一小撮小粉丝举着牌子在那边热情地挥着手，“你可以，你可以表演一下，表演一下那个吗？” “啊？”白声愣住了，不知道这些小粉丝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 “哎呀，就是这个！”另一个聪明的粉丝推开最前面的那个，挤到了前面来，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表情阴沉，气势十足地喊道，“你们这群怪物！” 白声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他在那个视频里说的话。之前汪采趁着粉丝们还在热情之中被他做了几个GIF，最被广泛传播的就是“你们这群怪物”，俯视视角，表情冰冷，看起来的确很酷的样子，但是......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表演呢！那是他当时紧急情况下正在气头上的表现啊！而且怎么可能对着粉丝们表演呢！ 白声为难地望着粉丝们。 粉丝们期待地望着他。 白声认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这群，怪物？”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被骂了！好开心！” 幸而保安赶来得足够及时，把粉丝们都驱散了，白声不需要对着尖叫的粉丝再作任何反应，他尴尬地落荒而逃，一路逃进了楼里。 出名不是什么好事。白声渐渐领悟了这句话的内涵。他的言语会被曲解，他的形象会被固定，很多东西都不再是他作为人的这个本身能够决定的了。 因为逃跑得过于狼狈，白声走到一半才发现背后有工作人员在叫自己——他差点走错了休息室。 “哎，你是白声吧？” 白声转过头，看到一个剪着寸头，画着浓妆，脖子上绑着黑色绷带的年轻男人，他一边扯着颈间的绷带，一边对白声挥了挥手。 “你好，你是段景对吧？” “对，我们今晚要合作。” 白声点点头。虽然第一场节目开头是“紧张刺激”的抽签环节，通过抽签决定哪两位嘉宾一起合作一首歌，但事实上节目组早已将他们两两分组，而白声的合作对象就是这位段景。白声之前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是去年歌手新人榜前五，在正式出道之前是幕后的作词人，后来被挖掘出写歌天赋后才开始做偶像的。 “白声哥，我觉得我们应该蛮强的，我们第一轮应该会有个好成绩吧？” 白声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因为知道节目有内幕，所以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好成绩会不会按照真实的水平到来。 ------------------------------------- 节目的总体氛围要比白声之前参加的新选舞台要缓和不少，主持人在台上和嘉宾们交流的时候就像日常聊天一样，气氛融洽，直到介绍评委的时候，主持人的语气才稍微变得庄重了起来。 评委出乎意料的年轻，年纪最大的也只有三十三岁，但算起来也都是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的老人了。而其中也有白声之前就认识的—— 之前在新选舞台上担任过导师的莫前。和白声印象中的形象没有什么区别，莫前依然穿着他惯常的银灰色西服，笑得温文尔雅。 当高人气的偶像可真忙啊。白声想，那里当导师，这里又要当评委。 “我们这次节目的宗旨就是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切磋，本着友和合作的原则，大家交流经验，同时也希望给观众们带来一场演出的盛宴，为年末的晚会先做出一些铺垫。”莫前代表所有的评委向嘉宾们讲明了节目的意图，“所以我们也没有非常精确的台本，大家就按照自然状态来发挥就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应该有内定前五这个说法了。白声在心里想着，一边和他刚刚“抽签抽中”的队友段景握了握手。他和段景抽中的是一首旧时代的老情歌，节目组要求他们在四十分钟内将歌曲改编成适合他们演唱的模式——因为只有四十分钟，所以排练肯定无法涉及到和乐队相配合的地步，也就是说，不需要在编曲上动手，根本上考验的也就是两个歌者的基本功。 和段景的配合倒是出乎意料的顺畅。两个人在五分钟内讨论了整个歌曲的基调，在十分钟之内讨论好了和声，在下一个五分钟里讨论了走位，又在下一个十分钟里进行了两遍排练，因为足够顺畅，白声甚至觉得段景画着浓妆的寸头和脸都变得顺眼了起来——不是白声不礼貌，段景的妆容搭配实在有些别扭，让人很怀疑他的造型师到底懂不懂审美。 他们甚至还有十分钟能够闲聊。 “啊，白声哥，”段景很自然地把年纪比他大的白声叫上了哥，“我听过你最新发的三首歌，你以前是做乐队的是吧？” “呃，都是挺早以前的了......” “那很厉害啊，”段景一边扯着脖子上的绷带一边说道，“我以前写词的时候，就很羡慕你们这种自由音乐人。” “说是自由人，但本质上其实是穷人。”白声尴尬苦笑道，他看见段景频繁地摸着脖子，忍不住问道，“你脖子是不怎么舒服吗？” “哦，是，是的，这个绷带不太舒服，但没办法，为了做造型，哈哈，哈哈哈哈。” 段景笑得很不自然，但白声没有再追问。 时间已经到了—— 上台，和主持人寒暄，回答台本上预定的问题，表演，接受评委们不咸不淡的点评，下场，和其他的歌手嘉宾们聊天—— 整个节目看起来都格外平淡，但也格外平静，没有发生意外的事情。 台下的选手因为都是近几年刚刚出名的小歌手，聊起天来总体上都非常融洽。 “唉，我说你们知道吗，”趁着摄像头没有往他们这边转，一个小歌手突然低下声音，对大家说道，“之前有传说，说这个城郊新建的剧场周边好像有闹鬼哦。”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声分神去听那人的讲述。 然而大部分人都兴趣缺缺的样子。虽然都只是进圈一两年的新手，但能站在这里基本说明他们都已经出现了变异，而变异以及变异所获得的能力，在不了解的人看来比闹鬼更恐怖一些。 “听说有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脏东西会特意来绊倒你，然后把你拖进垃圾桶里去，然后你就会被午夜的垃圾车拖着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这真的是鬼故事吗？而不是什么......白声皱起了眉，这个故事太过具体了，他想去问那位讲述鬼故事的小歌手，结果角落里的摄像头转到了他面前，他只能作罢，做出一副正和周边的人友好交流的姿态。 在镜头下交流鬼故事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白声打算过一会儿单独去找那个小歌手。 ------------------------------------- 然而直这次节目结束白声都没有机会再去找那个小歌手交流。他走在人流中想去找人，却一把被莫前叫住了。 “白声选手，好久不见啊。” 白声没想到莫前还记得自己，因为当初在新选舞台上他和其他几位导师都有比较多的正面接触，唯独莫前没有。他只记得莫前似乎有调动人们情绪的变异能力。 “莫前老师好。”白声礼貌地转头问好。 “好好表现，你之前在新选舞台上非常不错，这次好好表现应当也可以的，我很期待在跨年晚会上看到你的表演。”莫前带着笑和白声简短地聊了几句就离开了，让白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听他的话，似乎他知道白声拥有了内定名额。但是，为什么特地来和他交流呢？真的只是寒暄吗？ 白声琢磨不出什么原因，但他记得莫前和尹小小是同一个公司的——他们都是彩色娱乐旗下的艺人。 这可能会有什么联系吗？ 冬日的冷风在夜晚变得凌厉起来。白声带着围巾帽子口罩和眼镜，立在剧场的后门口的小门外，最后几个等他下班要他签名或是给他送礼物的大部分粉丝已经被寒风逼回去了，只剩他一个孤零零地立在这里。 “白声哥哥，你，你，你只有一个人吗？”恋恋不舍的小粉丝裹紧大衣小声问道。 “啊，没事，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当心冻着哦。”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来接白声。白声对着手机确认了好几遍，沈浩的确没有给他回信息。 这里临近郊外，最近的轻轨在三公里开外，而且在午夜时分，多半已经停运了。不管是去找人，还是会市中心，他都没有办法。 当然，他也可以考虑打电话给他的执行经纪人肖其然，然而白声暂时觉得还没有这个必要。也许是因为远离市中心的缘故，这附近一半是废弃的大楼，多半可以追溯到旧时代，剩下的一般里二分之一是违章建筑，还有二分之一就是像这个剧院一样，是突兀出现于其间的新建筑。 所以，当他抬头看天空的时候，竟然能看到大片的星辰。 这是格外难得的景象，白声愣愣地注视着天空，冷色调的星辰和遥远天边来自市中心的浑浊灯光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如果一直注视这天空，甚至会让人产生自己能直接触摸到它的错觉。 然后他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噪音。 咣当。好像是一堆易拉罐撒在地上的声音，白声远远地望过去，却只能望到一片漆黑。 但他想起了那个鬼故事。 不远处的墙角的确立着几个垃圾桶，那些垃圾桶将新建的这个剧场与远处大片的违章建筑分割了开来，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白声在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设恩么趁手的武器，干脆空着手往垃圾桶那边走过去。 声音的确是从那儿传来的。而且他看见地面上正滴溜溜滚过来的空易拉罐。 垃圾桶里的确有东西。会是什么呢？ 白声慢慢往前走，看到垃圾桶伸出一条条沾满粘液的触手，然后是一只粗短的动物蹄子，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似乎找不到着地的方向。几秒种后，它终于挣扎着从垃圾桶里掉了出来，啪嗒落在了地上，用触手一点一点往白声的方向爬过去。 感谢阅读QVQ 总之白声又要遇见奇奇怪怪的人了（。 那个“表演一下”捏他了钉宫（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垃圾桶 第63章 鬼故事 “是真的......” 一个人突然从从墙角慢慢走了出来，声音发抖：“那个鬼故事是真的，真的有怪物会从垃圾箱里跑出来......” 白声转头找声音的来源，才发现是刚才在台下讲鬼故事的那个小歌手。他留着乖巧的妹妹头，面容清秀，稍远一点看去就像个小姑娘，只是现在的他因为恐惧到极点而扭曲了五官。 “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人带你回去吗？”白声问道。此时剧场的后门早就已经关闭，附近也不是居民区，他没想到还有人留在这儿。 “我的，我的经纪人，刚才打电话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妹妹头的小歌手低声说着们一边扯了扯白声的胳膊，“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个东西，真的，太恶心了......看着它我就忍不住发抖......” 白声非常赞同他的观点。不得不说，这个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玩意儿实在太恶心了，特别是它爬过的地面上一长串湿漉漉的痕迹，即使在无光的环境下都能看到那黏糊糊的反光。不过他想到了沈浩的提醒—— “看起来很恶心的就是小美的造物。” 白声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这个小怪物好像真的有两个偶蹄目动物才有的蹄子。 所以这就是李美口中的“小羊”？ 白声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还能把阿佩的那些□□叫成小青蛙。这种审美当然能够把那些□□叫成小青蛙。 就在他思考的这么几秒钟里，那个“小羊”已经爬到了白声面前它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烂水果似的香味，它竖起了一条触手，似乎想摸摸白声的鞋子。 白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朝那位小歌手笑了笑，却发现对方似乎已经要被吓出魂了。 “我猜这附近应当很难找到可以打车的地方。”白声试图和吓傻了的小歌手解释道，“我的助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们把你带到市区里，你再自己回去，怎么样？” ------------------------------------- 所以，沈浩终于抵达他的目的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 白声手上正提溜着一个失了神的小男生，脚边有一个试图用触手触碰他的小怪物。 “小山羊”的触手数次扑空，愣了一会儿才重新落回地上，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你终于来了呀。” “我刚才没办法回信息。”沈浩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也有些歉疚。他看起来似乎在风中走了很久，头顶的黑发已经被吹乱了，有几缕挂在眼镜旁边，而使得他空不出手去去整理头发的罪魁祸首，是他的手上的几个易拉罐空壳。 “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他被它吓傻了。”白声指了指身后的“小羊”。 看到小羊正试图用触手拍打白声的脚，沈浩的脸色瞬间冷下去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把它留在这里没关系吗？”白声指了指地上貌似可怜巴巴的“小山羊”。 沈浩瞥了眼地上的“小家伙”，冷酷地说道：“你不会想抱着它走吧？” 当然不会。于是白声果断转身，拖着那个失了神的小男生，徒留愣住的“小山羊”僵在原地。 不过，沈浩所为的离开这里也只不过是走到了比较远的一处墙角。吓傻了的小歌手被白声放在了墙壁的转角处，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蹲在墙角抱住了身子，瑟瑟发抖，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待会儿顺带把这个小家伙捎走吧。”白声说道，“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快失控了。” “你打算把人送到孤儿院吗？”沈浩挑眉问道。 “不，送回市区就放人走了。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所以想等会儿问些问题来着。” 沈浩不置可否。他把手中的易拉罐放到了地上，抬起头来：“我刚才在靠近违章建筑的地方也发现了小美的‘羊’，不过我看到的那只已经被装进了垃圾桶里，当时刚刚被运上垃圾车，我进入了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跟踪了一会儿那辆垃圾车，但是很遗憾在半路上它就开进了监控摄像头范围之外的地方。刚才我没办法和你发信息，就是因为当时我正全身心地在监控里面。” “侵入监控，哦。”白声了然地点头。他已经对沈浩在这方面的特殊能力习以为常了，“所以的确有人抓走了那些这些小怪物？他们想拿来做什么呢？” “这一点无从知晓。我跟踪那辆车的原因也是如此。根据刚才我在监控上跟踪的记录，我已经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后半段路线。” “要追上去吗？” 沈浩摇了摇头：“现在可能来不及了。我刚才查了下城市垃圾车的运输时间表，它只在每天晚上十一点半或者早上五点半经过这片区域。如果我们要等下一辆垃圾车，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五点。而我们也无法确定那辆垃圾车是否还发挥着这样的作用。因为没有拿到精确的目的地，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垃圾车到底去了哪里。” “来我们只能回去了？” “那个，那个，我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垃圾车......” 一个声音突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白声这才发现那个小歌手已经一点点挪到他们旁边了。 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你知道？”白声俯身问道。那个小男生不仅面相像小姑娘，身高大概也只有一米六出头。 “我，我前几天来这里排练，每天都待到这么晚回去，有时候经纪人也不来接我，就搭了垃圾车的便车.......” 这也太惨了吧。白声心想。“所以垃圾车是往城区开的？”。 “不，不是，我到郊外的轻轨终点站就下车了，然后在那边等早上的第一班车.......” “......你的经纪人是在虐待你吧？” 小歌手露出了个惨淡的笑容：“那个，我......我叫吴小见，白声哥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彩色娱乐的艺人，刚才也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彩色娱乐。是尹小小的公司。 “之前搭车之后，我看到垃圾车是往郊外的废旧住宅区开的，我本来以为它可能是要再绕路去垃圾场，不过......到底它是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废旧住宅区是郊外某一片区域的说法。那里满是被废弃的高层住宅建筑，和之前明轩影视旧址所在的那块地方相距并不远。 事实上，和他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剧场也不会很远。如果驾车，大概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 白声询问地看了眼沈浩。 “今天肯定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追上去可能要一顿好找。”沈浩摇头道，用眼神示意吴小见，“而且也不太方便。” 的确如此。虽然他看起来只是个无害的小艺人，还很好心地提供了信息，但不能断定他没有其他目的。 “你手上的那些易拉罐是干什么用的？”白声转移了话题。 “是从那些垃圾箱里掉出来的，我觉得它们的包装很有特点。” 白声这才捡起那些地上的那些易拉罐仔细观察——那的确是饮料包装壳，白声手上拿着的那个是“纯贞百合”，他又从地上拿起了另一个颜色更浅一些的，上面写着的是“白雪芙蓉”。 这不就是他最近代言的那个巧克力品牌中的两个奇怪的口味吗？ ------------------------------------- 沈浩最终还是在白声的坚持下把吴小见带上了车。 不过，一同上车的还有那只“小羊”。 是沈浩把它带上车的。“小羊”看到沈浩向他走来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但想跑却又跑不掉，最后被沈浩拎着触手甩上了副驾驶。 白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那“小羊”不再散发令人作呕的腐烂香味，只是瑟缩在副驾驶上，发出压抑的哭叫声。然而尽管是这样，吴小见似乎也还是再次被吓掉了魂，在后座上绷得像块石头。 “白声哥，你好厉害......竟然能驯服这么恐怖的怪物......哈，哈哈，哈哈哈......” 白声下意识地想反驳，但转而想起来也许是沈浩又利用了他的能力，让吴小见忽略了他的存在。 “你之前来这里排练什么呀？每天都这么晚回去吗？” “是，公司之前安排的任务，因为这个剧场比较便宜，所以我们公司一般都喜欢在这里排练......”吴小见说着，有点犹豫地问道，“那个，白声哥，想问你个有点冒犯的问题......” 白声一愣，接着笑道：“你都说是冒犯了，那就不如说出来吧。” “小小姐死的时候，你，是在现场吧？” 线索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是白声的第一个念头。但紧接着他又感到怀疑——线索怎么可能自己撞上来？ “对，我是在现场。”白声回答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死的时候......”吴小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略微颤抖，“她死得痛苦吗？” 和之前来刺探他的“记者”不一样。虽然是类似的问题，但他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是为了追求某种刺激。 但是白声无法回答。尹小小死的时候绝对不平静。她希望当时她面前的白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另外的人，能够原谅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必然带着深刻的遗憾和无奈。她死的时候不可能不痛苦。 “她落到地上后就失去意识了。”白声最终还是撒了个谎，“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宣布生命体征消失了。” 吴小见似乎是愣住了，缓缓地吐气：“......这样啊。” “小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吴小见低声说道，“之前那么多人骂她她都一声不吭，从来都不向公司抱怨......” “很多人骂她？”白声抓住了这个点。她记得很清楚，尹小小的风评一直很好，网络上存在过的黑料少之又少。 “呃，那个，就之前网上，有一些不太好的评论，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只是听小小姐自己说的。”吴小见一抖， “哦。”白声了然地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既然是“网络上”的批评，那么问沈浩是最简单的。 “她跳楼前，其实心情一直不太好。但我也不敢多问。”吴小见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只是大概知道她被那些批评一直困扰。其他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白声默然地点头。他们一路沉默地到达了市区，白声让吴小见在一个路口下了车。 “谢谢送我回来，真的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有两个问题还想问你，”白声微微一笑，突然压低了声音，“是尹小小让你找我的吗？” 感谢阅读QVQ sorry今天晚了！ 相比起来白声说的话更像鬼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鬼故事 第64章 “彩色” 吴小见在车门边愣住了，紧接着整个人又开始发抖。 “不是她——不，不，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白声猛得拽住想要逃走的吴小见，沉下表情，指了指副驾驶上安静的小怪物，“你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怪物了，是吗？” “我，我的确不是第一次，但，但我真的不能再说了！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 白声放开了吴小见，看着那年轻人仓皇地溜进了轻轨站点。 “你怎么猜到他不是第一次见的？”关上车门后，驾驶位上的沈浩突然问道。 “他对怪物只是感到恐惧。但没有对怪物感到惊讶，就好像这种怪物是理所当然存在于世间的。就算是老练的高星艺人，也不可能反应如此平常吧？” 白声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浩缓缓点了点头：“很有道理。那么前一个问题的根据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是我的直觉。这位小吴很明显是来给我送信息的，而且似乎还是被迫来的——然而，除了尹小小本人以外，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尹小小在死前和我说过的话吗？还有其他人知道，是尹小小本人拜托我帮她解决这个问题的吗？所以我只能推测，也许是尹小小死前和他交代了什么......” “很敏锐的猜测。” 白声却叹了一口气：“这也说明，尹小小这位死者，大概比我们想象的要发杂很多。” ------------------------------------- 因为已经接近凌晨，沈浩直接将白声送到了他的宿舍楼下。 “你打算拿它怎么办？”白声指着副驾驶上吓得失去响动的“小羊”问道。 “收纳起来。”沈浩平静地说道。 白声的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收纳是什么意思—— 身后用两根手指捏住“小羊”的一条触手，“小羊”迅速放开嗓子大声嚎叫，但那令人头疼欲裂的嚎叫只响了不到一秒，它突然就失了声，像冰淇淋一样缓缓融化成一滩液体，闪着恶心的彩色光芒，黏答答地落在座椅上。沈浩从车子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小塑料盒子，把它往里面摁。 刚才还有两只猫大的“小羊”安静地被塞进了盒子里。 “它还可以复原的。”看见白声似乎惊到了，沈浩一本正经地解释，“当然，就算我弄死它小美也不会对我有意见的——你怎么一直瞪着我？” “你的手。” 沈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绕满了黑色的粘液，一丝丝地从那个放着“小羊”的塑料盒子里延伸出来。 “啊......我刚才因为潜入了监控，还有点没适应身体的感官，所以没发现手指上还有残留。”沈浩解释着，想要去扯手指上的粘液，但是因为两只手上都沾满了粘液，互相扯的后果就是粘的越来越密集，细细的仿佛蜘蛛网一般绕满了整只手。 白声眨了眨眼，突然伸手从车边的纸巾盒里掏出两张，然后捏住沈浩的手，开始用纸巾擦拭。 沈浩吓了一跳，但没有把手抽回来——纸巾里里外外地将他的手指都擦拭了一遍，又从掌心绕过去，触摸着他的掌根，迅速就将那些粘液带走。 “好了。”一分钟后，白声把那团沾满污垢的纸巾塞进塑料盒子和“小羊”共处一室，“现在干净了。” 沈浩收回了手，像打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一般打量着自己的手，突然抬起头，眼镜里透出难解的疑惑，“......这就是，人们表现亲密关系的方式吗？” 白声似乎被问住了；他刚才其实是下意识的行为，但...... 他突然对着那个非人类笑道：“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的。” ------------------------------------- 虽然手中似乎还绕着一大堆谜团，但日常的工作还得续下去。下一次录节目是一周之后，在这期间还有一次参与品牌直播销售的活动，用简单的词汇概括，也就是直播带货。 由于从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白声在正式开始前一天便开始背台词，在背诵中逐渐熟悉了巧克力的历史、选材，制作流程还有品尝方式，可惜对着镜子讲总有种干巴巴的感觉。 看来推销员不是那么好当的。 “小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呀？” 帮白声对直播流程的工作人员点头道：“白声老师您说。” “我之前听说，你们好像之前推出过类似口味的饮料？” 白声问的就是那晚看到的饮料易拉罐。易拉罐上的商品名他拜托沈浩在全网搜索了一番，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饮料？” “嗯，我之前也是听你们这里的人说的，好像之前推过一款饮料，”白声神态自然地扯着谎，笑了笑，“因为比起巧克力我更喜欢饮料嘛——” “嗷，那个饮料，我知道了，但也不是很清楚，”负责对流程的工作人员为难地说道，“公司本来想推出那款产品的，生产线都已经搞出来了，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就没有再做下去，连成品都没有做出来呢。” 工作人员解释着，他略微放低了声音：“说起来，我还听说公司本来想请尹小小接那个饮料代言的呢，但后来因为这个产品线不了了之，小小也就继续代言香水了。” “原来是这样......等等，尹小小之前代言过你们家的香水啊？” “对对，不过那是四五年前了，我们和她就签了三年，现在已经换人啦——白声老师，妆发师来啦。” 白声之前并没有仔细读那些材料，毕竟代言香水的艺人和他本来就不会有多少交集。 “这些八卦你不如问我。”妆发师热情地说道。 “问你这些问题要付钱吗？” 白声正坐在在化妆间里，进行直播钱最后的造型——因为中途他要参与到一个巧克力制作的步骤当中，为了增加代入感他必须换上围裙，现在正在尝试围裙是否合身。 事实上白生提出过建议，他可以从一开始就穿上围裙，方便一点—— “不可以！不可以的！”工作人员似乎吓了一跳，“你是我们的品牌代言，怎么可以一直穿围裙呢！” 品牌方的意思是，作为代言人，他必须和巧克力包装一样精致昂贵，闪闪放光，穿围裙那就是糟蹋自己的身份，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在抹黑品牌。 于是白声闭嘴了。毕竟在这里品牌方才是老大，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白声就算再有异议也只能憋在心底里。 “哎——那怎么不可能是免费的呢？” 帮忙整理妆容的妆发师是阿佩。白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这个队伍里来的，不过从他和周围人打招呼的熟练程度来看，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阿佩和人说话的方式与沈浩完全不一样。白声能够感觉到，他的那位沈助理和人讲话时擅长直奔目标，很快就能把他需要的信息套出来，而在不需要信息的时候，他就会尽量让自己隐身，成为一个单纯的观察者；但阿佩似乎很享受与人讲废话的过程——在他与白声搭话之前，他已经和旁边负责场务的女孩子聊了不下十分钟，逗得那女孩时不时地哈哈大笑。 “要找到谋害了我孩子的凶手现在全靠你们了，我当然会尽力提供一切有用的情报。”阿佩说着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我跟那个只知道用网络获取信息的家伙不同，我可是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人类之中，每天都在听他们说话，观察他们的行动，我最喜欢他们想要告密却又憋在嘴里不敢说出来的样子了，这时候只要稍稍引诱他们一番，他们就会抑制不住地把那些秘密告诉你——” “你是在自夸吗？” “啊，这，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您知道的。”阿佩笑容亲切，帮白声整理好了头发，压低了声音，“当然，如果您以后想从我这里打听些别的，的确要付钱，不过看在我们很投缘的份上，我可以给您打个折，或者......您愿意给我提供什么我很感兴趣的消息来等价交换。” “暂时不需要。”白声拍开阿佩亲昵地搭在他肩上的手，笑了笑，“你就告诉我你知道的。” “哎呀，那现在不可能说得完，我知道的太多了，不如等会儿直播完有时间您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白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正在脑子里迅速地复习流程，祈祷自己不要像上次见到粉丝时那么僵硬，毕竟是在直播，要对大家稍微热情一些—— “接下来我们就要尝试制作巧克力啦。搅拌充分的巧克力酱，黄油和牛奶，最后是混合了特制的百合香料——这种香料很神奇哦，虽然一眼望去是白色的，但是放在灯光下会反射青蓝色和冷黄色的光芒，如果放到太阳底下据说还会反射出更多的色彩，看起来就像宝石一样，裹在巧克力里面机会变成非常耀眼的亮片——” “所以这个巧克力也很有观赏价值呢——” “没错没错——” “吃进去的时候也会觉得好像有冰凉的宝石划过食道一样，就像百合的寓意一样，坚贞与纯洁，仿佛能够净化人的心灵——” “这个形容真是太到位了！” 结束直播的时候白声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耗尽了一辈子的夸张修辞，手指上从巧克力和香精里沾到的彩色颗粒晃得他眼花。他扯出微笑和努力帮他捧场了的主持人真诚道了谢，和旁边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道了谢，例行公事般地和大家合影留念，然后就逃出了直播间。 结果他一出来就在电梯的转角处遇见了正和阿佩冷着脸互相对视的沈浩。 “我正要来接你下班——抱歉这几天其他工作很多，没办法辅助你工作，所以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看到白声走出来了，沈浩立马调整了表情。 “怎么能说是我钻空子，现在可是我主动想要给你们提供情报呢！对吧，白声——白声？” 白声正聚精会神地瞪着自己的手指。那手指上此时正闪烁着细小的彩色光芒。 “我刚才去洗了个手，但是没法把这些添加剂的颗粒洗掉了。” 感谢阅读QVQ 要出事了w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彩色” 第65章 “绑架” “用人类的洗手液试过了吗？”阿佩立刻热心地提出了建议。 “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用酒精消毒液试过了，没有用。”白声说道，“而且这是添加在巧克力里面的可食用材料，我不相信有什么食物竟然会留下这么难以去除的污渍。” “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污渍。”白声把手举起来放到沈浩眼前，“你觉得呢？” 沈浩愣了一下，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隐隐浮现，接着他便看到那些彩色的颗粒已经嵌入了皮肤，正在皮肤之下如同小虫子一般缓慢地蠕动着。 他一把抓住了白声的手，把白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是寄生。这些颗粒是活的，必须快点清除掉。” “活的？” “对，它们是一种污染，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如果能拿到一些样本也许我可以分析......” 样本。他刚才在直播中制作巧克力时有一大盆香精供他使用，那盆香精——白声突然心里一沉。 “刚才有很多人都接触了那盆香精，而且......”白声一边说着，一边感到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把刚才的成品给吃下去了——如果把这些东西吃到身体里，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回答。面前的两位非人类也不知道答案。白声立马掉头往回跑。他记得刚才他离开时直播间里还有很多人在收拾，如果他们和他一样，只是触碰过香精的话，应该只是和他一样的状态....... 主持人试吃过。 白声跑回了直播间门口。门时虚掩着的，但里面毫无声音。 他抓住门把手，缓缓打开了门—— “哦豁。”这是阿佩发出的惊呼声，其中并没有多少惊讶的一位，倒更像是幸灾乐祸。 白声说不出话来。 他正前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体一半已经被彩色覆盖了。 彩色。白声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那彩色没有形状，没有气味，也没有声音；也许就是视网膜上的一段信号。但它正在侵吞人类的身体，就像细菌分解生物一样，缓慢却永不停止。 “救......救......”半边身体被彩色污染的人向白声伸手求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浑浊的、油漆般的五彩光芒，似乎随时就要从眼睛里流淌而出。 白声认了半天，才发现那是刚刚和他一起直播的主持人，刚才在镜头前滔滔不绝，随口就能把白声讲不下去的话头接过去的人，此时连讲出一句完整的求救都说不出来。 屋子里面，更多的“彩色”正在吞食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人类，被“彩色”覆盖的人类明明十分钟前还在忙碌和活动，但此刻却安静得仿佛已经死亡数月，成为整个房间无机体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么快？” 无法抑制眼前的画面侵入大脑，白声仿佛看到这些彩色在他的脑子里流动，慢慢占据着他思考的回路，而在那些拥挤的彩色中央，有一双浑浊的、闪烁着油漆般光泽的眼睛。 远处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了大堆人群的脚步声。一群全身包裹严实。带着黑色口罩与厚重手套的人不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站在旁边的白声和两个非人类，直接走进了满地的“彩色”之中，把那些近乎尸体的人类从里面拖了出来。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黑口罩似乎是突然发现了白声，他听了下脚步，手上拖着的人耷拉在他的脚后：“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们要打扫房间了。” “.......什么意思？”白声的一半视线被那浑浊的彩色占据着，此时觉得自己竟然很难把视线聚集起来。 “这里和你没有关系。”那个黑口罩说完这句话便转头走出了房间，几秒种后又回来，竟然拿着扫把和簸箕，开始打扫满地的“彩色”。 白声闭上眼睛，然而那些彩色并没有离开他的视线，胶水般粘在他的眼皮内侧，粘在他的大脑皮层上。 他还是打算好好尝试一下沟通的。 “我今天是受你们公司邀请来参加直播的，结果工作完这些人都变成这幅样子了，没有人能出来解释一下吗？” 黑口罩们低头处理人体，没有人理白声。 “你们早就知道这些香精有问题吗？” 仍然没有人回答。 “那个，我说......我们最好听话一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些保安可难对付了。”阿佩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原因不明的讨好意味，“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的话......” 白声叹了口气。既然好好说话无法解决问题，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于是他转过身，尽力睁大眼睛让视线清晰一些，接着安静地走到那个正在打扫的男性身后，凭借身高优势用手肘勒住他的脖子，夺过了他手上的扫把。 一个多月格斗课的成效显现出来了，凭借蛮力和身高优势白声很轻松地就把那个人摁倒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嘴巴上。 身后传来了捧场似的鼓掌声，白声瞥了一眼，发现是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幸灾乐祸的阿佩。 “厉害，厉害。”阿佩竖起了大拇指。一边的沈浩则一言不发，皱着眉瞪着白声，看起来非常不赞同他这样鲁莽的行为。 周围的其他黑口罩迅速反应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劳动瞬间就向他扑了过来。 “别动。”白声从地上捞起了一把“彩色”。那真的是可以捞起来的东西，白声自己也很惊讶。但是那些本想扑过来的人却停在了原地。 他们似乎都非常畏惧白声手上的那些“彩色”。 从白声手上滴落的“彩色”落在了被白声踩在脚下的那人身上，不过那些彩色顺着衣服滑落到了地面上，并没有寄生到这个人类身上。 看来衣物的隔离是有效的。这也可能是这些人敢只带着口罩和手套就进来的缘故。 “你就不怕被寄生吗？”黑口罩里不知道谁警告了一句，声音明显在发抖。 哦。他们知道这是寄生。 “寄生？”白声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指尖彩色的反光已经非常明显了，“不好意思，我已经被寄生了。” 那些黑口罩动作一滞。 “没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白声笑着说道，“所以我只能这么办了，放心，我我们问完以后会把人毫发无损地送回到这里，这样做可以吧？” 没有人敢拒绝。黑口罩们似乎从没见过一个被寄生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人类，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声。白声却仿佛没有一丝危机意识——事实上他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视线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彩色，他分不清哪些是污染引起的视觉障碍，哪些才是真正的“彩色”。 “来帮忙搬人。”白声回头对人喊道。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离他近一些的阿佩一脸呆滞地地望着他，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迅速地跑过来，拽起白声脚下那个被踩到半昏黑口罩往门外拖。 ------------------------------------- 白声不敢用手接触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里的人会被寄生得那么快，而他身上的寄生似乎很缓慢。 “你知道这座楼里的保安有问题？”白声转向阿佩的方向——他已经有点看不清人了。 “不瞒你说......我也不是很了解。”阿佩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算长，但从很多人那里这个说法，这座楼里的保安很厉害。但具体是个什么厉害法......我也是今天才见识到的。” “你是清醒的吧？”白声蹲下身，凑近一点盯着那个黑口罩，“你们早就知道这些巧克力的材料有问题吗？” 白声的手指离那个人的眼睛只有几厘米，似乎只要一抖就能碰到他的皮肤。 “上面的意思是希望直播间里的人全都消失。”那个黑口罩恐惧地盯着眼前彩色的手指，终于开始说话，“但是现在出了意外，所以派我们来打扫。” “意外是指我没有死掉吗？上面是指谁？” “上面的意思是希望直播间里的人都消失。”黑口罩再次重复了一遍，“上面就是指上面。” “现在你的‘上面’是天花板——不要用比喻义。”白声头疼得厉害，有点控制不住想把手指直接摁在这人脸上，不过残存的理智遏制了他， “上面就是上面，其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声深吸了一口气，头晕地想吐——他考虑了两秒钟直接吐在这个人身上，然后又放弃了这个糟糕的想法。 “‘上面’是这个企业的老板？” 那人没了声音，似乎不想再回答。然而白声的视线里都是浮动的彩色，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是城市安全中心吗？”白声突然问道。他无端地想起了之前在海边遇到的那群黑衣人，这些黑口罩和那些黑衣人一样安动作迅速却沉默不言。 “......不是。” 白声转头，朝着他觉得沈浩可能站着的地方地方问道：“你能看出他有没有说谎吗？” 衣料摩擦的声音从白声身边传来。是那种薄西装料子摩擦的声音。所以应该是沈浩蹲了下来，白声推测着。 “我从他的眼睛里得出的结论是，他对你的这两个问题回答都是‘是’。也就是说，他既是受了品牌老板的指派，同时也是城市安全中心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也就没有报警的必要了。”沈浩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感情，他突然转头看白声，“......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对。” 白声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不确定自己是都真的听到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甚至都开始耳鸣了。 “如果刚才先处理你的污染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刚才先处理了污染，我就不可能这么鲁莽地把人拖出来问话了——那岂不是要劳烦你再帮我消除一下这个污染。” “我并没有说我能够帮你消除污染。” “......啊？” “那个......两位，还打算跟我去看看关于香水代言的事情吗？”阿佩的声音从沈浩的背后传来。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白声莫名能感觉到沈浩瞪了阿佩一眼。 “先解决污染问题。” 感谢阅读QVQ 这个眼前一片花的感觉灵感来自于偏头疼发作（x （不知道有没有朋友感受过这种类型的偏头疼，一发作就视线受阻眼前一片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绑架” 第66章 “去污” “去污”的过程并不怎么舒服，白声之前有过体验。但是比起眼前一片眼花缭乱持续性地头疼欲裂，白声更愿意接受这种“短痛”，于是他顺从地把手交给了沈浩。 “这里不够安全，而且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寄生物，所以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试一试。” 白声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了过去，然后像上次一样放进对方的“身体”里。 不对。触感不对。 白声还记得之前手放进去是柔软干燥的触感，但现在他的手指被包裹进了温暖湿润的软物中。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感觉到吮吸似的力道，才突然意识到。 “那个——” 沈浩似乎是把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白声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看不见的巨物猛得锤了一下，此刻正一阵阵地发懵：“那个，沈，沈助理，你在干什——” 熟悉的、穿透神经的刺痛从手指尖端传来，瞬间唤醒了白声的大脑，让他确定这真的是在“治疗”。然而他能感觉到柔软的舌头从他的指尖一路滑向他的指根，牙齿松松地咬在指节上，留下濡湿的触感。 “哇哦。”不远处的阿佩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叹。 白声的手指被吞得很深，指尖几乎就在喉口，因为一阵阵的刺痛，白声下意识地想收回手指，结果一用力按在了舌根处—— “唔......” 被按到的人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舌根处一阵紧缩。 这真的太不妙了。 “那个，沈助理，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舔我的手？” 白声想趁自己理智丧失以前抽回手指，但是他整只手被沈浩紧抓着不放，每根手指都被完完整整地舔了一遍，而他的视线也在这一过程中慢慢恢复，看见了自己的手指是如何塞进对方的嘴唇，然后被抽出来。 “我说了，”沈浩把手指从自己嘴里抽出来，搁在唇边，“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就当成猫咪在舔手，就当成猫咪在舔手，就当成猫咪在舔手.......白声默念着企图洗脑自己，然而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的这种自我洗脑形同虚设。 大概两分钟过去，白声终于获得了干净的视野，以及两只干净的手，上面并没有被舔舐过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白声的幻觉。 但他的手指还完全记得那温热柔软的口腔，似乎轻轻一摁还能碰到喉口。 “我把那些污染吃进去了。”沈浩用拇指节擦了下嘴角，推了下眼镜，不带感情地说道，“暂时不用担心这些寄生物的问题了。但这些寄生物到底是什么，我仍然不清楚，我的知识里没有这种东西。” “......”白声微妙地挑起眉，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言论，“谢谢你......麻烦你下次如果要进行这样的污染祛除，可以先提前告知我一下方式吗？”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沈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对阿佩瞪了一眼，“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吗？” ------------------------------------- “其实那个地方就在这座大楼里。”阿佩一边把他们带进了电梯，一边摁下了顶层的按钮，“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你们到了那里就会明白的。” 走出电梯后是一个广阔的大厅，大厅的一段时铺着红毯的一个巨大展厅，展牌上有一个巨大的logo。然后是一串图画一样的文字，白声很快就认出来是他这个巧克力品牌的名字——也就是之前那个香水品牌的名字。 “这是它们历代产品的展厅。一般并不开放对外参观。”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阿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电梯卡，笑呵呵地说道：“之前从一个工作人员的口袋里顺来的......别担心，我只是出于好奇，真的，并没有其他意思，然后就上了顶楼，发现了这里有个展厅。” 沈浩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陈列着各式各样香水的展柜区，阿佩也想往前走，但是被白声一把拽住。 “想问几个问题。” 阿佩瞪大了眼睛，用混合着敬佩和震惊的复杂眼神看着白声。 “您说。” “你们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没有教过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吗？” “事实上......我觉得他并不是不知道。” “啊？” 阿佩小声地清了清嗓子：“按照老板的说法，我的这位好同事拥有这世界上所有的知识，这么推论，他应该知道他刚才的做法多么具有......暗示性。” 白声眯起了眼睛。 阿佩的声音更小了一点：“所以我也无法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您是人类，您应该比我更擅长思考这类问题。” “不。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你们非人类的角度来思考比较好。” “这......”阿佩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我的好同事这么做，我只能想到一个人，我猜您也知道那是谁吧？” 白声隐隐觉得自己能想到答案。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阿佩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抱起双臂，神采奕奕地对白声声说道：“他可能屏蔽了自己的情感表达。” “......” ------------------------------------- 展厅并不算大，但是被审计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的两边都是精心设计的展柜，透明的展柜里陈列着这家企业历代香水产品，尽管它们都被好好地锁在柜子里，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混杂的香味，柔和的黄色灯光打在玻璃和红色地摊上，显得整条香水小路都富丽堂皇。 不少香水展柜旁边摆着香水的详细介绍，以及与代言人的合照，大部分都是白声不认识的。他仔细一看时间，发现好多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了，这怪不得他不知道。 “在这里。”远处的沈浩向白声示意道。 那是在整条小路的最末端，白声看到了锁在柜子里的两瓶香水——他从远处看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代言的巧克力，因为颜色实在太相像了。一眼望去是透明的，但是放在灯光下会反射青蓝色和冷黄色的光芒，和它的主调百合非常相配。 在香水的展柜旁边，照例有它的介绍，和其他的香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其中有一句话吸引了白声的注意。 “感谢我们的合作伙伴尹小小对香水开发做出的卓越贡献，她的加入为我们的香水研发注入了新活力......” 白声读介绍牌一路堵过来从没见过有其他品牌代言人获得过这样的评价。 “这说明她不仅是代言人，还参加了香水的开发？” 他瞪着那瓶在灯光下闪烁着蓝色和黄色光芒的香水，想起了刚才满地的彩色，还有他尽力想去忘记的尹小小的那双浑浊的、彩色的眼睛。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尹小小的变异能力是什么，你知道吗？”白声问在一旁的沈浩。 “她的能力一直在保密的状态。我之前没接触过她，所以也并不清楚。”沈浩解释道，“五星的变异能力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没人可能知道。” 白声抬起头来，一时间没了思路。整个展厅非常宽阔，三面环墙，另一面则是宽大的落地窗，从接近地面的位置向五六米高的楼顶延伸，此时已经接近傍晚，窗外的高楼大厦已经陆陆续续地开了灯，色彩杂乱的灯光从外面照进玻璃，白声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虽然污染祛除的效果非常好，但白声觉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到色彩过于丰富的东西了。 但是他突然在窗外发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 从玻璃窗望出去，正前方大约三十米开外，就是尹小小跳楼的清风影音的大楼。因为这两座建筑高度相当，而周围的高楼都要比清风影音以及这座楼爱上十层左右，使得它们在其中十分突出。 白声走到窗边。他还依稀记得当初尹小小是从靠近右侧的某一侧窗户里跳下来的。三十米的距离虽然有些远，但相对位置还是能找的，白声按照尹小小跳楼的位置往一侧的墙面慢慢挪动。 出于下意识的某种直觉，他敲了敲墙面。 墙壁传来回声。白声又用力地敲了敲，确定里面的空间应该不会小。 他迅速回过头：“墙里面是空的。这里面还有其他房间。” 而白声刚说完这句话，远处的电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有人来顶层了。 这次在前面放一个预警： 后面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过激的描写。总之谨慎下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去污” 第67章 密室 “我刚才已经进入了这一层的监控系统，不会有人看到我们的。”沈浩迅速地说道，他怀疑地瞪了眼阿佩，“是你的问题。” “我......”阿佩苦着一张脸，“你这是在污蔑我！我自己都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希望有其他人类来这里呢！” “两位，我们没必要争论了。电梯已经开了。”白声叹了口气。不过他清楚地记得沈浩有能够让别人忽略自己的能力，或许能帮助他们—— 从电梯里出来了四五个黑口罩。 躲过这些人的目光—— 在四五个黑口罩之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白声的熟面孔。 “权限卡传来的记录说明他们的确来了顶楼。你们仔细找找。”莫前走在那些黑口罩背后，“速度快一点，刚才出的意外老板已经很不开心了。” “......你能让他看不见我们吗？”白声不怎么确定地望向沈浩。 沈浩眨眨眼睛，他的目光有些涣散，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里流转着：“可以是可以，但是他们搜查起来我们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动，我没有让物质原地消失的本领。” 白声望向阿佩。 “我，哎呀，我只是个擅长说谎的骗子，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了呢。”阿佩勉强笑道。 白声望向自己。好吧，他只是个打架稍微厉害一点的普通人，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了。他很想留在这里听听莫前会说什么——他的出现让白声觉得既意外又又合理。他和尹小小一样是彩色娱乐旗下的艺人，他和尹小小曾经代言过的香水品牌有关系是可以理解的，而他口中的老板，是彩色娱乐的老板呢？还是这个香水品牌的老板呢？ 那四五个黑口罩开始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沈浩突然开口：“阿佩，你露出一部分原型，我们从窗户出去，到下一层。” 他们的背后的确有一扇窗户，但是在大概两个白声高的地方，而且只开了一个小口。 “我不干。”阿佩干脆地说道。 “那我就不再帮你屏蔽他们了。”沈浩冷冷地说道，“等会儿我就让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和白声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你......”阿佩哼了一声，细长的黑色眼睛透露出些许埋怨，“你怎么也学会小美欺负我的方法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他的头融化了，仿佛加热的巧克力浆糊一样，他的头部塌缩、变细、慢慢伸长，最终竟然变成了一根长长的触手，触手整体是泥浆般的黑色，散发着冷血动物的腥味，还有仿佛浸泡着尸体的泥沼般的臭味；触手之上是一圈圈蚯蚓般的螺纹，在原本脸部的位置则裂开了一张嘴巴。 嘴巴发出阿佩的声音：“我只能带一个人。” 白声刚刚从阿佩变形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下意识地说：“那我抱着他吧，这样你就可以带我们两个了。没关系，沈助理的人类身体很轻。” 黑口罩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这边。三个人用相当别扭的姿势从接近四米高的窗户里来到了墙外。阿佩的双手双脚都变成了泥浆般的质地，像壁虎一样轻松地粘在墙上，他的“头部”则圈在白声的腰部，而白声的双臂则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沈浩。 如果地面上有视力足够好的人抬头，大概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白声实在受不了触手上传来的那股味道。他发现不管是小美还是阿佩，他们显本体时的味道都非常糟糕，至少对人类来说难以忍受。而沈浩在他面前显露一部分本体时，他从没闻到过糟糕的味道。 事实上，他现在全靠沈浩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来抑制呕吐的**。沈浩身上没有任何味道，即使靠得这么近，他也没有闻到人类会有的体味，就好像跟他抱的只是一个模拟了人类的瘦瘦高高的玩偶。 但玩偶至少也会有橡胶味吧。 “......沈助理，你要不要抱一下我的脖子，否则我这样子半悬空有点累。” “不好意思。”沈浩有点僵硬地搂住了白声的脖子，“我还是不太习惯身体接触。” “......你刚才还抱着我的手舔了我的手指呢。” 白声感到怀里的身体猛得一僵。 “那是，为了，祛除你身上的污染。”沈浩微微侧头，靠在白声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他耳侧的黑发正好蹭到白声的脸颊，痒呼呼的，还有很淡的洗发水味儿，差点让他忘记自己正被一个非人类挂在几十层高的楼面外侧。 “我说，你们在那边说什小话呢？”触手上的嘴巴开始说话，非常不满的样子，“快告诉我去哪儿降落？” 沈浩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职业素养：“阿佩，你的左下角，有一个开着的窗户。可以从那里进去。” 在半空中挂了有一分钟后，三个人终于又脚踏实地。白声把沈浩放到地上，看是观察顶楼之下的这个房间。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起居室，有宽大的皮质沙发，暖红色的地毯，实木茶几，中央空调，还有一个储物柜；在墙边还有一个通往楼上的螺旋楼梯，根据方位判断，正好是中空的墙壁所对应的那个房间。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三个人走在上面毫无声响。白声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小瓶液体，他走近蹲下，发现那装在小瓶子里的液体反射着冷黄色与蓝色的光芒。 似乎是尹小小代言的那款香水。但外包装上什么都没写。 他把瓶子从桌上拿起来，发现里面有游动着的“彩色”。 “你们看，这个柜子里可有些好东西呢。” 阿佩在假萝莉的柜子旁对另外两人喊道。 他口中的好东西是两瓶奇怪的药丸。一瓶是绿色的，另一瓶是红色的，其中那瓶红色呃的药丸已经被消耗得快见底了。 “你们觉得这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阿佩晃着那两个药瓶，笑着发问道。 看起来只是一个比较豪华的休息室。然而，在一座写字楼的高层有这样一个精心装修过的休息室，而且......白声环视四周，确认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肉眼可见的门，这说明门应该是在楼上，而楼上根据他们刚才所见，也并没有门。这说明这座休息室是一个密室。 密室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做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这个休息室看起来除了奢华似乎并无其他特点，当然，这个厚实的地毯是用来消除噪音的，这个宽敞的沙发似乎可以当成床来用；而柜子里的那两瓶药肯定是关键。里，能做什么无法见人的事呢？ 问题可能出在这两瓶药上。当然，也有可能是楼上，白声刚想走上螺旋楼梯，突然被沈浩一把拉住。 “上面有人进房间了。” 白声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上面有人，这说明了上面有门。如果他们要出去，也只能从上面的门出去。 “只有一个人，”沈浩补充道，“不是刚才的那些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又侵入了这个房间的监控。”沈浩望向白声，眼神有些涣散，“这里的监控和整座大楼的不一样，是独立的。” “哎呀，我们上去看看吧。”阿佩溜了过来，小声埋怨道，“我不想从窗外爬几十层下去，还要带上你们两个。” “上面的人下来了。”沈浩说道。 从楼梯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她刚洗了头发，湿哒哒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在浴袍上留下了大片水渍。她一边走一边在打电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哎哟，小小没了这活就让我来做，那是要加钱的呀......” “......就因为你们之前只让小小一个人干活，你看，现在人不想干了自杀了，能用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我不干了，你们就没得——” 打电话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环视四周：“你说这里有其他人？” “你的能力失效了？”阿佩拍了拍沈浩。 “不可能。”沈浩摇头，“但——我知道了。我屏蔽了监控，因此现在监控里也看不到这位女士，所以，如果现在有人在看着监控的话，他就知道监控出问题了。” “这就是你做事不够细致了！”阿佩埋怨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赶紧去楼上从那扇门里逃走吧。” 沈浩摇头道：“我们还是从窗户里出去。如果上楼从门外走，万一那是单一通行的道路，我们只会迎头和人撞上。”白声说道。 “我不要再爬窗户了！” “你们先冷静一点。”白声挥手安抚道，一边问沈浩，“发现监控出问题后，有人来这边检查应该还要过好一段时间吧？” “我不知道。” “至少有个三两分钟吧？”白声笑道，“既然被发现了监控有问题，那不如将计就计，让我们来问问这位女士她到对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以及......这间密室是用来干什么的。” 感谢阅读QVQ 总之，白声越正在变得来越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密室 第68章 巨浪 年轻女人看见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白声，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你——我认得你！你是，你是白声对吧！新选舞台上的那个——你怎么闯进别人家里，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额外面还有保安——” “不好意思，女士，这里的信号出了问题，你的求救可能没什么用。”白声坐在沙发的一角，和那个穿着浴衣的女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只是想问你你个问题——” 不等那女人开口，白声继续说道：“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你刚才打电话提到了‘只让小小一个人干活’，她在帮谁干活？干什么活？” 似乎是被白声过于镇定的态度吓到了：“我叫吴小满......我是代替尹小小来这里工作的，她原来在帮老板干活。至于工作内容，你上楼看看就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就算，就算威胁我！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吴小见？”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弟弟！他怎么了？” “我最近见过他，感觉他和你的名字很像——” “我弟弟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吴小满突然抓紧白声的手臂，“小见出什么事了！” “他没出事——我只是上后录节目的时候认识了他——” “上面又有人进来了。有三四个。”沈浩突然在白声背后说道，“是之前那些带着黑色口罩的人。” 这也来得太快了。白声感觉自己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楼上的房间有窗户吗？”白声突然问道。 吴小满一愣：“没有。上面的房间时密封的，为了方便我们工作——我弟弟真没事？”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你的弟弟？” 吴小满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工作就是为了他呀......” 楼梯上的黑口罩已经在往下走了。 三个人故伎重演从窗户爬了出来。白声十分熟练地抱住沈浩，在窗户之外望着城市的中心。夜幕已经降临，灯光使得整个市中心都陷入了浑浊的色彩之中，沿着窗户而下的一个怪物和两个“人类”显得格外渺小。 “我今天本来只是来工作的。”白声看着缓缓接近的地面，叹了口气，“结果变成了逃生游戏。” “我就不该一时兴起带你们去那个展览厅。”阿佩降落到地上后，修长的触手重新变回那张瘦脸，“以后请不要把我当升降机用，知道了吗？” “但除此以外你好像也没有多少用处。”沈浩刚刚被白声放到地上，他立刻就开始反驳阿佩。 “你还好意思说我没用，你可是个连逃跑都会摔跤的——” “好了好了，两位，我们好不容易才降落到地上，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现在就不要逞嘴上的一时之快了。”白声自然而然地插到两人之间开始劝服，他诚恳地对阿佩说道，“今天实在麻烦你了，非常不好意思。” “不不，帮助您那是我自愿的，今天在那个展厅很有收获不是吗，”面对白声，阿佩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比起我的孩子，我现在更好奇这座楼里真正的秘密是什么了——我可喜欢人类的秘密了，今天的冒险虽然有些惊险，但说实话非常愉快，下次有这样的事请一定叫我来帮忙，先告辞了。” 阿佩这么说着，自顾自地往大楼边的小巷里走去，然后突然消失在了那里。 白声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阿佩消失的方向。 “佩图塔尔瑞恩喜欢窥探秘密，制造误会，挑起冲突，引发混乱。”沈浩小声说道，“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赖以生存的本源，所以他天生就喜欢混入这些奇怪的事件。虽然有时候很好用，但还是要提防他什么时候突然兴起开始破坏。” 白声挑起眉毛：“听起来很危险。”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按照老板的说法，其实也可以用一个简单的词来概括他的个性。” “什么？” “爱凑热闹。” 白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发现你和你的这两位同事在一起话就会变多，而且说出来的话尖刻又幽默。” “.......那是因为......他们的确很讨厌。”沈浩撇过脑袋，“如果我不小心对你说了不恰当的话，请你及时指出来——” “不，我很喜欢你的那些尖刻和幽默。” “？” “而且不恰当的事......”白声笑着瞟了眼沈浩，视线落在了他的嘴上，“你早就已经做过了。” “......”浅浅的红色从他的脖子向脸部蔓延。 沈浩转身就要走。 “哎？你去哪里？” 沈浩转过头，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当初这个代言是肖其然推荐给你的。但很明显，这个代言是有问题的......”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我要找她谈谈。” ------------------------------------- 直播那天后什么事也没发生。白声照例回到了他日常繁忙的工作里，下一期歌手比赛就要开录了，相比第一次这一次任务要繁重不少，白声不得不每天抽一点时间出来熟悉流程。虽然上次直播制作巧克力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但那意外似乎出了那直播间后便无人知晓了，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关于那个直播间事故的新闻。 白声也不敢主动去探寻。那天他和两位“非人类”所做的事已经足够危险。当然，相应的，他也获得了大量的情报。尹小小不仅是香水的代言人，似乎还参与了香水的开发，而且她还从事着与此相关的其他工作，而似乎正是因为这工作出了问题，她最终选择用跳楼来“解决问题”。 乍一看事件似乎已经明了，但事实上白声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做这个工作？到底是谁迫使她走向了死亡？之前吴小见说有很多人骂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否和她的死亡有什么联系？ 上次从那个密室里带回的香水和药丸交给沈浩分析了。 “香水中的确是那天寄生在你身上的‘彩色’。但那个药丸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成分。”沈浩对他说道，“对了，肖其然最近想和你谈话。” 因为一直都和沈浩在一起工作，白声平日里很少和他的这位执行经纪人接触。肖其然和白声稀薄的印象中没有区别，面部线条硬朗，表情严肃，就像高中班主任，似乎随口就会说出一句训斥人的话语。 “他怀疑我当初鼓励你选择那个巧克力代言的动机。”肖其然揉了揉眉心，“虽然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再说明一下——我绝对没有想要故意害你的意思，你是我负责的艺人，为了我自己工作的考虑，我也不可能故意妨碍你。” “这一点我完全能够明白。” “但我还想和你聊聊别的。”肖其然把嘴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缓缓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小沈和你之间有什么其他事情，但你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呆了几个月了，该看到的东西你也已经看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您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是在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和你讨论。”肖其然微微笑了一下，“以前我带新艺人的时候也会这随便么聊一聊。算是习惯吧。” 白声想了想，谨慎措辞道：“概括一下这几个月的感受，只能用......大开眼界来形容了。” “我不能说这比我以前的生活更好还是更坏了。但我的确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肖其然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精神往往会先撑不住，有很多人会开始自我放逐，会选择逃避，选择无视，选择钝化自我......但也有一些人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肖其然缓缓说道，“他们变得偏执，极端，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传达他们的痛苦和愤怒，希望用这种刺激性的手段来表达他们所认为的真实。” “我并不是否认这些人......”肖其然闭上了眼睛，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我只是觉得那样做不值得。他们只是在汪洋之中掀起一小块浪花，他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您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肖其然却只是摇摇头：“你是小沈带过来的人——他应该也和你说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没法干涉他，当然也没法干涉你，但是......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我心里依然有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 “我幻想那一小块浪花最终能变成滔天巨浪，把这个世界卷走也好，毁灭也好。” “总之要改变些什么。” 感谢阅读QVQ 总之正文里有认真写过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然后，小沈和他的同事其实与他们的原型相比都经过了大幅度削弱，但也不会就这么弱（意思是未来可能会出事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巨浪 第69章 轻轨 “我们这一次是个挑战——用三天的时间改编一首命题作品。小组合作，评委打分，我们会跟拍创作期间你们所有的构思过程和练习，因此希望大家平时都能多上点心，三天后我们来看成果。” “只有三天？之前企划里不是这么说的呀！我后两天还有其他活动呢！” “之前明明说了有一周的时间，这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改变规则呀！” 第二次节目一开始，节目组便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决定——缩短命题改编赛的时间，这在选手中引起了哗然。 “各位，非常不好意思，因为第一期节目播出以后收视率不佳，这是我们节目组临时做出的决定。”在当日的拍摄之后，节目组专门花了时间和嘉宾们进行解释，“毕竟收视率不好对各位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而且这也是给了诸位一个可以挑战的机会不是吗？” ...... “我明天有另外一个节目要上，推不掉.....我最晚明天23点前有空。” 段景依然是白声的队友，他正在为节目组突然的改制而苦恼地不停扯脖子上的绷带。 事实上不仅是段景，因为参加这次节目的基本上都是低星的小歌手，也没有什么能力和节目组叫板，有不少都是和白声一样被人推荐过来的，也不好半路退赛，只能硬着头皮完成。 “这样会不会来不及？本来一星期就已经很紧了，现在缩短到三天，我已经不妄想能做出什么好的改变，能完成这项任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白声倒不是那么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接下去三天他暂时没什么其他工作，另一方面，也许是得益于过去的经验，他对于改编这种活还算熟练。因为做过乐队，他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专门接类似的活。 “我先想想办法。你先安心做明天的工作，等你结束了再来和我讨论。” “......辛苦你了，白声哥。” 因为只需要录一个开头以及另外一些琐碎的片段，晚上白声干脆留在节目组提供的房间里琢磨他手上拿到的曲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首曲子是莫前早期的一首原创。整体风格四平八稳，词曲押韵上口的情歌，因此倒成为了一首经典情歌。 莫前一定与尹小小的死亡有联系。至少他肯定知道尹小小的死亡有隐情，并且致力于隐瞒真相，否则无法解释他上次出现在顶楼，甚至指挥着那群黑口罩。 手机的消息提醒打断了他的联想。发来消息的是再次迟到的沈助理。 “抱歉又迟到了。我花了点时间把诱饵带了过来，今晚我们就可以跟踪那辆垃圾车了。” 如果不是沈浩提醒，白声几乎都快忘了那辆垃圾车。而沈浩所说的诱饵，大概就是—— 呼哧呼哧的白色□□与黑色的偶蹄目肉块蹲在沈浩的脚边，姿势乖巧得就像两条企图讨好主人的小狗。 但是很可惜，沈浩讨厌狗。白声从后门走了出来，不出意外地在沈浩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的神情。 “你的那两位同事竟然舍得把自己的造物借给你？” “这些造物对它们来说只是好用的工具，我以前和你解释过。他们之所以对于它们被害感到愤怒，想要找出凶手，只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被冒犯了而已。如果能够花费一点小代价就能解决问题，他们不介意牺牲一两个‘孩子’。” “真可怜。”白声蹲下身想安慰安慰那两个“小朋友”，然而看到它们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糟糕长相，一时间又收回了手。 “现在是十点，我把它们带到垃圾桶附近，等会儿垃圾桶被运上车，我们就追上去。” “开车追会被发现吧？”白声猜测道。 “是的，所以我们坐轻轨。” “等等，这里没有轻轨站，而且通向郊外方向的轻轨只有一条吧？” “不，还有一条，但那不是载人的。”沈浩熟练地打开手上的平板，将一条线路画出来指给白声看，“这一条是货运轨道，从城市往郊外的货运轨道。”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这条轨道对城市居民不开放，是城市安全中心的专线。从这里出发，走上十分钟就到了。” 又是城市安全中心。 “我在那边工作过，所以我知道。”沈浩继续说道，“我已经在我上次从监控看到的最后画面附近准备好了车，到时候我们在那附近下车，继续用车追赶，因为靠近郊外比较空旷，就算它们发现了，也很难甩开我们。” “听起来有点危险。” “......那个。”一个又轻又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小小姐虽然只是拜托我和你接触，但是，我也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 吴小见。这个留着妹妹头的年轻人出场方式和上次十分相似，表情也十分相似。 这么想着，白声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你怎么又没回家？你上次不是都不愿意说下去了吗？” “我，我又想过了，”吴小见低着头，“我决定还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现在要去做的事和尹小小没有直接关系。”白声拒绝道。 “不！有关系！”吴小见突然喊道，接着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白声回头看了眼沈浩。“如果在这里听他把话说完，时间来得及吗？” “来不及。”沈浩干脆地说道。 “那就把他带上吧。有问题的话半路把他扔下就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让他失去所以记忆和智力。”沈浩轻松地吐出了可怕的话语。吴小见似乎刚刚才看见了沈浩，又听见了他的话，吓了一大跳，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又停住了。 “我可以一边和你们走，一边和你们讲，你们一旦觉得不对，就，就把我扔下好了......”吴小见盯着沈浩脚边的那两个怪物，声音越来越小。 ------------------------------------- 沈浩照例侵入了附近的监控系统，然后赶着两个形态奇特的小怪物往垃圾桶那边去。它们都不怎么情愿，但似乎是看在沈浩的面子上慢吞吞地朝垃圾桶的方向移动，然后用触手或是爪子抓着垃圾桶爬了进去。 垃圾桶没有丝毫摇晃，两个怪物乖乖地待在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吴小见看到那两个怪物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小小姐之前一直在为公司工作。” “你们的彩色娱乐？” “是的。”吴小见放低了声音，“具体是什么工作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次她回来，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味道......就和那个，那个长得像肉块一样东西，很像的味道。” 吴小见说的是李美的“小山羊”。 “那个味道，太吓人了，我闻过一次就忘不了了，所以上次，我实在是被吓到了......我也不敢问小小姐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我知道高星艺人有一些很危险的秘密，我们这种小人物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有见过或是闻到过刚才那个白色癞蛤蟆的味道吗？” 吴小见摇摇头：“这个我没有印象。只是小小姐每次去公司工作回来，都很疲惫，有一天，我看见她回来后，在对着她的颁奖典礼视频哭......我也是偷偷看到的，她一边哭，一边骂——那时候小小姐已经四星了，我我只是瞥到了一眼就晕过去了我猜测她那时候是失控了——你知道失控吧？就是，变异出现问题的时候——” “我知道，那个视频你还有吗？” 吴小见从手机里搜出了那个视频递给了白声——视频是尹小小获得去年最佳女主角奖的颁奖典礼。 “小小......是新一代......在电影中使用的象征物是百合花......纯洁......勾起了大家的回忆......你就是大家心中的校园女神.......” 镜头里的尹小小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就像她在那部电影里的造型一样，身形小巧，眼睛圆润，笑容可掬，的确像很多人想象中的校园女神。 “小小代言的香水有百合。” “是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白声看了吴小见一眼：“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的小小姐出了什么事，你就应该知道百合这个词汇经常出现在与她有关的评价。” 尹小小看着自己的颁奖视频失控了。白声所知道失控的原因都是因为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出现了问题，但是一个艺人看着自己的视频出了问题，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来了。”沈浩突然扯了下白声的袖子。他抬起头来，看到远处有一辆垃圾车缓缓驶来，车后背的箱子自动打开，伸出来一根自动抓握的机器，自动把垃圾箱拉入了车里。 “我们现在去坐那趟货运轻轨。”白声看向沈浩，“来得及吧？” “你们......在说什么？”吴小见小声问道。 “你不是说要跟着来吗，你只要跟着就行了。”白声说道，“你话还没说完呢，继续啊？” ------------------------------------- 沈浩带着两个人从剧场背后的另一条小路往外走，传过来一片荒废了的平房，来到了一块空旷的废弃广场，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地面上有一条不怎么显眼的轨道，旁边的警戒黄线已经斑驳脱落，和城市里的轻轨相比十分陈旧。 吴小见皱起了眉，“其实，我现在想跟你们去，最主要是因为我的亲姐姐接替了小小姐她之前的工作。我现在有点担心。” 咔哒，咔哒。轻轨驶来的声音渐强，和城市里那些低噪轻轨完全不同，它似乎还保留着旧时代的痕迹，大约有七八节车厢，一扇车门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感谢阅读QVQ 过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轻轨 第70章 垃圾场 轻轨上空空荡荡，没有座椅，也没有货物，也没有监控，只有布满划痕和老旧污渍的车壁在暗淡的灯光下映照着他们三个模糊的人影。 “这轻轨是城市安全中心运送什么货物的？” “我不知道。”沈浩摇头道，“这列轻轨是城市安全中心管理的，但具体用来做什么，我没有在任何现存的信息里找到过。” “好吧。”白声耸了耸肩，瞟了眼蹲在角落里的吴小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小见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工作，小小姐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其他人，但是.......我又一次听见那些跟小小姐回来的助理在那边讲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听她们的语气，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列车在平缓地行驶着，狭小的窗外一片漆黑——因为已经来到了靠近郊外的地域，路灯的排布也不再规则，经常出现大片没有灯光的区域。 没有车，也没有人影，明明距离城市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距离，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寂静，破旧，没有生命的踪迹。 “嫌弃？你是说尹小小身边的助理嫌弃她？”白声问道，“你有她助理或者其他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吗？” “我之前有，但现在我找不到人了，那些工作人员好像也和小小姐一样消失了。” “要下车了。”沈浩突然说道，然后一把拉开了车门的手动制动把手。 “等等，车还没停呢。” “这条货运线在这里是没有停车点的，要下只能现在下，这一段车速不快，下车比较安全。” “......行。” 沈浩说车速不快，的确不快，但是一脚下去，如果不小心，肯定也要摔在地上。白生生突然就想起了在新选舞台的时候沈浩和他跳楼，结果崴了脚。 “要不我背你跳下去吧？”白声示意沈浩。 “......”沈浩微微后退了两步，“算了吧。” “你不是说时间不多吗，如果你摔了，我们接下去就麻烦了。最近几周格斗教练让我练习平衡，这么跳下去没有问题的。” “......好吧。”沈浩皱着眉，却没有拒绝白声一把将他按到了自己背上。 “那，那我呢......” 没人听见吴小见说的话。白声抓着门把手，从车上跳了下去。 乌漆墨黑的郊外地界，一阵阵冬日的冷风从目无所及的空旷地吹来，万幸的是附近的信号还不错，沈浩一边插着他刚才安在那两个小怪物身上的定位，一边带着两个人往一处建筑走去。 “跟着我走。”沈浩说道。 “小见，”白声突然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小偶像发问，“有一个问题，你到现在还没有解释。” “啊，什么，问题？” “你说我们要去的垃圾场和尹小小的死亡有关系，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小见一抖，但没有说话。 白声又问道：“话说，你认识你们公司的那位莫前前辈吗？” 吴小见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但是绕过我不跟你们一起来，我姐姐，我姐姐可能就会......” 白声看向沈浩：“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带上他。” “但这也说明这个垃圾车的目的地的确有问题。我们没有找错。”沈浩说道，突然转向远处，“那边有车过来了，可能就是追着我们来的。这里离我的车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可能赶不上了。” ------------------------------------- 白声本来想试试看打晕吴小见，但想起上周格斗教练评价他敲晕人的技巧还不到位，还是作罢了，他看着那个小男生踉踉跄跄地跑远了，也就没有管他。 “我们不如直接上垃圾车一起走吧。” “嗯？” “这里附近有垃圾车的停车点吗？” “有，在三百米以外，有一个垃圾点，垃圾车会去那边收垃圾。” “垃圾车可能有司机，但从刚才来看它收垃圾时是全自动的，也许车后箱有摄像头——” 沈浩似乎明白了白声的意思：“我可以侵入摄像头——” “我们直接上那辆垃圾车，跟着垃圾一起走。”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垃圾车快到垃圾点了吗？”白声问道。 沈浩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手机上那两个小怪物的定位，点了点头：“距离那个垃圾点还有一分钟的车程。” 白声眯起了眼睛：“那就快跑。” 两个人逆着车灯的方向开始狂奔。冬日里的冷风十分刺骨，尤其这里远离市中心，没有任何热源可循，跑起来更加冰冷。地面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杂物在阻挡着他们，两个人跑得磕磕绊绊，尤其是沈浩，他还有一边查看定位，差点把手机从手里甩出去。一直跑到那个垃圾点，沈浩顿时开始咳嗽。 “这么冷的天，你没穿外套。”白声看了眼跑得瑟瑟发抖的沈浩，干脆地扯下了自己的棉服披到对方肩上，“这一点上，你的确还不够像一个人类。” “车，快，到了......”沈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边囫囵地把棉服在自己身上裹紧。 “后面追我们的车也要到了。”白声看了眼身后，大约还有五十米。但万幸的是，垃圾车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车灯闪烁着，车后箱也就此打开。 “上去。”沈浩说道。白声两步垮了上去，然后一把将正艰难攀爬的沈浩提了上来。 这里的垃圾箱并不多，不到十秒，所有的垃圾桶都被收了上来，车门在那些逐渐接近的车灯光中缓缓关闭。 车厢非常宽敞，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虽然堆着近十个五颜六色的垃圾桶，但还能找着地方给两个成年男性落座。 “‘小羊’和‘小青蛙’应当也在这里吧？” 仿佛是要回应白声的疑问，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咣当一下翻倒在车厢里。然后，一条触手掀开了一个垃圾桶盖，拖着后面畸形的身体慢悠悠地爬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只肥硕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它们爬行的速度都非常慢，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白声在手机灯光下艰难地辨别这，突然发现它们身上似乎闪烁着熟悉的彩色光芒。 “沈助理，我们得离这两个东西远一点。它们好像被污染了——它们也会被污染吗？” 沈浩在微弱的灯光下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是他们两个亲手做出来的孩子，不可能受到人类的污染。” “但是它们身上有之前我们见到的那种彩色，这说明，如果不是在垃圾桶里完成了变异，就是在上车之后完成了变异——你说我们现在也会被影响吗？” “它们还有意识。”沈浩突然说道，他指向那个和自己正在挥触手的小山羊，“它们还能和我交流......就是行动上好像没有那么敏锐了，那种彩色对它们并没有像对人类一样的伤害——但我承认，这的确是污染。” “我很好奇我们会在什么地方下车。” “也许我们会遇到追过来的那些人。他们应当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而且开车的速度并不慢。” “那我们就把这两个放下去吧。”白声指了指那两个身上闪烁着彩色微光的小怪物，“请它们当一下诱饵吧。” 两个小怪物显然还听得懂人话，对白声的这个提议吓得都抖了一抖。 “好主意。”沈浩微笑了一下。 两个小怪物彻底僵住了。 不过车子彻底停下了以后，车门缓缓打开，外面并没有任何人靠近，倒是一把巨大的机械钳子伸了进来，把一个个垃圾桶给抓了出去。 “我们也赶快下去，我怕留在这里，我们也会被当成垃圾桶给抓出去。” 沈浩点头同意，赶着两个小怪物下了车。他抬头环视四周，四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建筑—— “垃圾场。”白声完全记得这个地方。他就是在这里遇见了沈浩。 “这附近本来应该有很多流浪者。”白声说道。但他也很疑惑，因为周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垃圾厂那边传来轻微的噪音——垃圾分解机的噪音。 两个小怪物身上的彩色颗粒似乎在完全的黑夜里更加明显了，它们掉到了地上，突然朝着垃圾场的方向爬过去。 “我们跟上。” ------------------------------------- 两个怪物缓慢地爬行，但它们的目的地似乎不是垃圾场，而是垃圾场背后。那里是一片空地，和郊外大部分地方一样。 “这里的流浪者都消失了。”白声低声说道，“我记得我到这里的那天，这里到处都是精疲力尽的流浪者。而我身后还有更多源源不断来到这里的人......现在一个都没了。他们去哪里了呢？” “这得问城市安全中心。” 白声叹了口气，跟着那两个小怪物慢慢往前走。它们走得并不久，只是在空地上的某块地方停了下来，接着便从哪里突然掉了下去。 “......这是灵异事件吧？” 白声皱起了眉，慢慢走到了两个怪物消失的地方，往下望去—— 那是一个失去了窨井盖的空洞，里面正发出“呼哧呼哧”的奇怪声响。 感谢阅读QVQ 相比前一卷其实这一卷不恐怖，但是因为涉及了全文核心所以确实非常复杂（x （我得时刻提醒自己加快节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0章 垃圾场 第71章 地下工厂 “这下面有建筑。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入口。” “就从这里下去吧。”沈浩蹲在了白声旁边，“我刚刚已经感知到了下面的电力和网络系统，可以马上接管。” “......你冷静一点。”白声吓了一跳，“你甚至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呢——” “是个类似于工厂的地方。”沈浩说道，“我刚刚对下面的整个网络系统进行了一遍检索，和自动化工厂的系统非常相似。而且没有人的痕迹。那两个的定位已经往前面去了，速度很快。” “那么我们就下去吧。” 地下的空间很开阔，墙边似乎装着声控灯，他们一落到地面上便亮了起来，地面上铺着平整的地砖，墙两侧有粗大的管道一直向地下空间的深处延伸。管道有两种颜色，一种绿色，一种红色，与此同时，管道里传来白声刚才在上面听到过的呼哧呼哧的奇怪声响。 “这个管道有问题。”沈浩凑了过去，抬手摸上了那两根管道，接着缓缓回过头，对白声说道：“软的。” 管道是软的。白声也摸了一下，发现不仅是软的，而且还有些许温度，就像......就像活物的皮毛。 “我刚刚接管了这里的监控，但是这里的监控好像不能反映出整个工厂的全貌.......我只知道我们前方应当有一个大厅——那两个小家伙已经渐渐慢下来了，正在接近那里，我们可以跟上。” 白声无言地点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管道的颜色有些熟悉——那天从顶楼下层那里拿走的拿两瓶药丸就是这个颜色的。 他们一边在宽敞的通道里向前走，一边听着管道里传来的呼哧呼哧声响，那声音似乎在脑子里扎根了一般，听得人脑子发疼。不仅如此，明明通道里根本不炎热，但他依然觉得极其烦躁，想要离开这里。 “不行，得停一下。”白声扶着墙，看向沈浩，“我觉得，这管道里的东西在影响我，我头疼得厉害。” 沈浩回过头——他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白声还楞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他的沈助理根本就不是人。 “头疼？是怎么样的头疼？” “和上次被那些彩色污染后的头疼不一样。现在的头疼可以忍受，但是让我感到非常烦躁......有点想打人了。” “我知道了。”沈浩拿灯照了过来，“那是‘小青蛙’的污染影响。” “什么？” “那些□□的能力来自阿佩——你把手给我。” “......” “我不会舔的。” “不，不，倒不是这个，”白声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喘着气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正视你在某些时候突然的奇怪举动了——” 白声没有注意到沈浩逐渐瞪大的眼睛。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脑子混乱得厉害，但是思路却越来越清晰。 “有你在身边，‘小青蛙’不可能无缘无故污染我。现在我被它污染了，说明，‘小青蛙’一定是无意识地在污染我，它一定出了问题，并且离我很近，而且就在我们身边。” “但是我的定位，显示，它们两个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不是它们两个。”白声一边喘一边说道，“能持续影响我的，难道不应该就在我们身边吗——比如说，在管道里。” 沈浩明白了。“你是说，其他那些曾经被抓走的？” “你那两位同事失踪的造物，可能都来到了这里。” ------------------------------------- 两个人继续走了没多久，沈浩所说的宽敞空间出现了，红绿双色的管道在里面错综盘旋，呼哧呼哧的噪音也越来越大。 “管道的出口在那边。”沈浩指向了空间的一个角落。与此同时，房顶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沈浩点了点头：“我开的。” 白声想起了旧时代某些智能家居电器似乎就是类似的功能，那时候的人们还给那些电器取名叫“xx精灵”来着。 沈浩和这些“精灵”蛮像的。白声觉得。 两个人在灯光下穿过交错的管道，来到了管道的开口处。大概有两个成年人腰口粗的红绿管道里，对应颜色的圆形颗粒正断断续续从开口里掉出来，掉到下面滚动的流水线上，被运输着穿过墙面上的一个大洞，往另一边不知深浅的黑暗中过去。 啪嗒啦。一条断掉的触手黏糊糊地落在了红色的药丸堆里，紧接着，触手的主人也整个地落到了流水线上，浓郁的腐烂香味从它身上散发出来，黑色的脓液滴滴答答地落在金属制成的流水线上，瞬间就腐蚀了一大片区域。 “下来。”沈浩突然冷声说道。诱饵“小羊”立刻从流水线上滚落到了地上，一边发出低哑的嘶叫声，一边不断地抽搐着。白声这才发现，它身上流出的黑色脓液里混合着大量的彩色颗粒。 沈浩皱起了眉：“味道太难闻了，我先把它收起来。” “不问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它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入这个管道的？还有另外一个呢？” “它刚刚已经告诉我了。”沈浩紧皱着眉，眼睛里有金色的光泽闪过，“它们一掉下来......就被管道吸了进去，然后那些彩色颗粒在它们身体里快速生长，控制了它们，然后分解了它们......” 啪嗒。一只肥硕的□□头从绿色的管道里掉了出来，因为过于庞大、也有可能是因为过于有弹性，它直接弹到了地上，肮脏到难以辨别色彩的脓液从它的半个身子里缓缓外溢。 “我有一个想法。”白声缓缓说道。 “什么？” “这些药丸，是不是分别以它们两个物种为材料制造出来的？” 沈浩一时间没说话，他似乎被白声的想法惊呆了，但紧接着点了点头：“这个猜测很合理。” “这些药丸，到底是什么？” “佩图塔尔瑞恩喜欢窥探秘密，制造误会，挑起冲突，引发混乱，”沈浩突然说道，“李小美擅长掌控**，诱人堕落，象征无尽的享乐与狂欢......他们的造物都拥有他们各自的特点，用它们的血肉做成的东西，也能发挥类似的作用。 “我猜测，这些药丸如果被人类服用，可以对人类的精神产生非常强烈的作用，如果剂量足够，甚至能直接接替人类大脑的工作。” 白声倒抽了一口气。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些用途可以的药丸打上交道。 然而它们和尹小小的自杀相关。尹小小参与的“工作”难道就是制造这些药丸？她的变异能力......那些奇怪的彩色.......都和这一切有关系吗？ 其实回想进入娱圈以来的经历，他接触过不少类似精神类的药物，刚开始新选舞台上，节目组亲自亲自给他们发镇定剂；已经破产的明轩影视副总裁对他们袒露过他要给手下的艺人带药物—— 白声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海边的时候，有一天他看见季厄在吃的绿色代糖。虽然形状和眼前的药丸不太相同，然而颜色似乎非常相似。 “我们得去找明轩影视的那位副总裁。” “哪位？”沈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之前被我们一起‘绑架’过的那位，你不记得了？” 沈浩的双眼略显失焦：“我记得。我现在在试图掌控这个工厂的智能控制系统，但是很奇怪，我找不到这个地方的边界。”沈浩在白声边上小声说道，“我能感觉到它的系统在往下延伸，但我已经往下十几米了，还没有到头，而且越到后面，系统正在越来越复杂，如果要用我现在人类的状态去控制这整个系统，有点吃力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想要弄清这些药丸的用处，我们首先得出去。” “你们，你们不能走。” 不属于二者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白声转过头，看见神情怯懦的吴小见正站在他们背后，他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遥控器，而他的身后大约有十来个黑口罩。 “你们不能，不能离开这里，”吴小见一边畏惧地看着他背后的黑口罩，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我，我会打开管道的开口，里面的东西都会跑出来，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我错了，我刚才就该揍晕他的。”白声叹了口气，凑到沈浩的身边，扯了扯他身上的自己的那件棉衣，“你有办法用你控制的那个智能系统搞定他们吗？” 沈浩眨了眨眼睛：“我想想办法。” “好那些黑口罩交给我对付。” 白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憷。他上的格斗课都是和教练一对一，虽然最近讲过“打群架”的要领，但白声不确定自己真能对付得了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打手。 “请，两位和我走。”吴小见的声音一如既往有点发抖,“这也是我们的无奈之举，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这里的一切只是一个误会，我，我们......” “你刚才已经解释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有苦衷，这点我明白。”白声突然打断了他，“所以你现在不用给自己找理由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吴小见愣住了。但他背后的那些黑口罩听懂了白声的意思，径直朝两个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白声观察着每个人走过来的轨迹，脑内开始预判他们的行动，他下意识地想要侧身躲避，但迅速想起来沈浩还在他背后。 不能躲。白声想。 感谢阅读QVQ 今天早发一下。 上一卷安排的伏笔终于写到了，呜呜。 P.S.小沈芯子的天猫精灵，用过都说好（x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地下工厂 第72章 “亲密关系” 于是他一把抓住最前面冲过来那个黑口罩的肩膀，将他正面摔了出去，直接摔翻了后面的两个人。 这是个相当耗力的动作，但对着身体力量略微超过普通人类的白声来说，还算轻松。 前面的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敌人，但也可以转变为趁手的武器。 这次和之前那件充满了彩色污染的房间不同，黑口罩们没有任何顾忌，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在技巧上和白声不相上下，只是在后者略显粗暴的动作中感到了一丝恐惧。 白声撑着膝盖，一边留意着有没有企图闯过他接近沈浩的人——不过因为沈浩的自动屏蔽，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白声身上，他感觉腰侧上已经挨了两脚了，但出乎意料没多疼，反倒是他把那两个偷袭者踢翻在地。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还有武力值的黑口罩大约还有六个。 他们背后的吴小见一脸麻木，似乎无论境况如何，他都打算接受了。 “这不是我的问题，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的失误，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吴小见小声念叨着，脸色发青：“你们，你们再过来，我就要按了！” “白声！” 沈浩突然从背后抓住白声的手掌。 “好了？” “我接管了一半——你先放松，不要抗拒——” “什么？”白声疑惑于沈浩的言语，突然发现对方的皮肤突然延展过来包住了他的手指。 “之前那只小山羊告诉我，这些管道能够直接将它们吸入其中。那是因为这些管道能够识别小山羊和小青蛙的血肉。”沈浩的“皮肤”流水一般慢慢将白声的小臂包裹起来，“现在我调整了这些‘管道’的识别参数——现在它们会吸入一切生物——但我可以抵抗这种吸引力，所以你要抓紧我。” “你都把我裹紧了，我还需要抓你吗，你——”白声刚想开个玩笑，话语却戛然而止。他突然很想回头扎入那一红一绿两个管道之中。 “别去看那些东西。” 沈浩的声音唤回了白声的神志，他艰难地转过头，让红绿的管道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除了躺在地上的那些，几乎所有人都摇摇晃晃朝管道走去。吴小见啪嗒一声将手中的遥控器摔在了地上，也歪歪扭扭地朝着管道走过去。 白声一把捡起地上的遥控器，装进兜里：“他们会被吸进管道吗？” “不会，这些管道本质上无法吸收人类组织，因此他们只会被吸附在管道上动弹不得。”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那些彩色颗粒。”沈浩说道，“但我还没有弄清楚原因。现在我们回去，可以继续搭垃圾车，那些车除了司机意外都是智能系统控制的，所以我可以偷过来用。” 白声扫视了一圈黏在官道上不愿离开的人群，点了点头。 现在可轮不到他来担忧这些人的安危。 ------------------------------------- 两个人重新爬回地面的时候，外面仍然一片漆黑。他们无声地潜入了一辆垃圾车，因为沈浩本人就是一个自动导航，因此还是他负责开车。 冷黄色的车灯在漆黑的郊野里照亮了一小片地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物，只有砂砾铺就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延展开来。 白声拨弄着手里握着的那几颗红绿色的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很难相信它是用两种怪物的血肉制造出来的。 “人的想象力还是超乎寻常，竟然想到用怪物的血肉来制造药丸——它们不会被当成软性毒//品来售卖吧？” “有这个可能性。” “说起来，你刚才认为这些药丸的作用和你的那两位同事的特性和能力有关系——你的特性是什么？” 沈浩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都看见过的吗？之前阿佩也向你介绍过我的能力——” “我看见的、我知道的那只是我的感觉而已——你从来都没认真自我介绍过呢。” 沈浩沉默了。就在白声一位他企图用专心开车来逃避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开始说话。 “我......独立于时间与空间，拥有人类的所有知识，能够掌控现世的所有信息与经验，观察记录物质世界的永恒变迁。” 和另外那两个意义全然不同。白声琢磨者沈浩的措辞，发现他没有像介绍阿佩和小美时用那样用词。而且白声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问题。 “你没有名字吗？我记得你说过，沈浩这个名字是你为了方便现在的工作选的。” “......是的，我没有名字。” 这回轮到白声惊讶了。“你的老板没有给你取名字？他不是很看重你吗？” 沈浩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推了推眼镜：“我也不知道。当初阿佩和小美要老板给他们取名字，他都答应了，但是当我提出这个要求以后，老板说，希望我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此当我进入人类社会以后，我给自己用了很多不同的名字，一方面是为了适应身份的变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遵从他的教导。” “你们老板太过分了，连名字都不给你一个，他不会偏心另外两个人吧？” “不能这么说！”沈浩立刻否定道，“老板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沈浩的声音低了下去：“老板有给我起小名，算是昵称......他说那是只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称呼。” “昵称？”白声来了兴趣，凑到沈浩旁边问道，“他会怎么叫你？” 沈浩不说话了。但白声没有移开目光，似乎就打算等他讲出来。 于是沈浩不怎么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白声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想来是沈浩没全部控制自己的能力。白声识趣地收回目光，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别生气——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还是很凶的那种。” 车子的运行突然一顿，似乎是开车者没忍住踩重了刹车。 沈浩似乎懒得理睬白声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讨厌狗。” “你已经提了。”沈浩低声念叨着，然后他就感觉脑袋被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准确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但是，如果那位主人一直没回来，我不介意帮忙照顾照顾这只小狗。” “......我不需要照顾。” “你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小狗呢，怎么现在又承认了。” “我——”沈浩罕见地叹了口气。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那个疑惑告诉白声——他觉得的白声在某些方面和自己那位已经失踪的老板很像。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说出来。 如果连全知的自己都无法弄清楚里面的原因，那么对于人类来说这个问题会更加难以解答。沈浩猜测，这说不定对人类的精神状况会产生不了影响，因此，不透露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又必须克制自己，不能真的把对方当成“老板”。那样会非常危险。非常危险...... “老板对你来说很重要，对吧？”白声问出了他问过一次的问题。 “的确。”这一点沈浩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所以，我没有想要替代你老板的意思，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对于一个人来说，生命里不可能只有一个可以表达情绪的人。”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这样——但是，如果你有困惑，有犹豫，无法决断，无法思考，又或者只是想要摸摸头的话......你都可以来找我嘛。” 沈浩的目光少见的有些呆愣。他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思考之中——他需要可以表达困惑的对象吗？他需要除了老板之外可以摸头的对象吗？ “你是从人类的世界中诞生出来的。如果你真的想去了解这个世界，就尝试学习成为一个人类。当然，如果你某天觉得做人没有意思，那就放弃好了——反正你本来就不是人。”那个“人”曾经笑呵呵地这么对他解释过。 而沈浩也自始至终贯彻着他的承诺，混迹于人类社会，甚至比他的另外两位同事做得更好，他遵守人类社会的秩序，观察，记录，学习，然后和人类交流，不留下任何痕迹，只带走自己需要的知识与信息。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那个，沈助理，你注意一下方向，我们好像要偏离大路的方向了。” “抱歉。”沈浩猛得回过神。 “那个，我只是表达了我的看法——因为你上次说过不介意建立亲密关系，所以我想，呃，作为一个人类，我总得，教你什么样的是亲密关系对吧......” “我知道了。”沈浩点点头，“谢谢你。” 白声没有追究沈浩到底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也没有一定要建立什么明确关系的意思——毕竟对方不是人类，只是，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确很喜欢和对方的接触，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肢体上的——也许是因为这个非人类把自己从死亡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想去依赖亲近对方。 不过他也没抱什么希望。那位“老板”看起来可是比沈浩和他的两位同事还有神秘恐怖的非人类。 要他从一个神秘恐怖的非人类手里抢人？ 白声明智地选择放弃。 感谢阅读QVQ 白声：情敌竟是我自己。 因为感觉可能没写出来所以试图解释一下：小沈和小白两个“人”目前其实都是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的，对于目前还是作为人类的白声来说，他自然而然会想摆脱这种状态（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经验，就我曾经将近一个月独自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和外界的沟通基本都是通过手机，然后因为要干活也没时间刷社交网络，呆久了就感觉整个人要疯了），白声失业后就和这个社会处于脱节状态，被救回来以后接触的同行大多不是什么能够交流的正常人，能够交流的也基本凉掉了，所以他虽然没有表现，但心底里很依赖小沈的。 不过白声和沈浩的区别就是他很清楚自己缺少什么，想要什么；但小沈不是人，所以他什么都不懂（小沈：怎么觉得像在骂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亲密关系” 第73章 插播番外·冰淇淋 插播一个小番外，老板和他三个崽的日常，可以看作前传—— --------------------------- “我们去游乐园玩鬼屋吧！” 那大概是一个晴天的下午，老板正埋头电脑工作，一抬眼就看到一张过分爽朗的笑容。 老板盯了会儿电脑屏幕上无限闪动的乱码，回答道： “不去。” 过分爽朗的笑脸愣一下，接着—— “啊！！！呜哇哇哇！！” “……” “阿佩，你的设定应该是半夜里才会嚎叫，现在是白天。” “可是，可是……”被叫做阿佩的爽朗笑脸小声嘟囔着，“小美也想出门，她说游乐园边卖R/18/G漫画的店里上新了。” “……” 老板捂住了额头。 “上周给她买的那些成人游戏呢？” “玩完了，好没意思哦。” 另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簇紫黑色的头发从外面进来，发尾一甩一甩，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人类的欲//望好无聊哦。” “你可以去非洲大草原上看狮子交//配，或者去北冰洋看虎鲸求偶，那里——”老板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他表情黯然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既然你觉得无聊怎么还要去买新漫画呢？” “但是把那些画里的人改造成我喜欢的样子很有趣啦，老板你看你看！” 紫黑色头发不知从哪里揪出来一本漫画书，猝不及防甩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从一闪而过的封面察觉到那是一本触手系本子，顿感不妙，而当里面被小美重新涂改过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时—— “喂小美，你有点过分了哦，看老板的眼神都空白了呢。” “那是掉san了吧？” 啪！ 书本被合上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东西的注意。 “不去。”老板斩钉截铁的说道。 “……” 爽朗笑脸和紫色头发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紫色头发犹犹豫豫地上前说道：“老板，其实，其实不是我们想去啦，是，是他啦，他突然想去……” 老板抬起了头。一个圆溜溜亮晶晶闪亮亮的小球正贴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 “我想去体验人类的恐惧。”一旁的爽朗笑脸故意用一种刻板冷淡的声音说这话，“您的乖宝宝是这么说的。” 察觉到老板的视线。小光球啪唧黏到老板的桌子上，顺着电源线滑进电脑屏幕，顿时，屏幕上的乱码变得规整有序。 “看！泡泡把你的工作都完成了诶！”紫黑色头发故作惊讶地说道。 小光球晃了晃脑袋，似乎在请求老板的表扬。 老板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走吧。但是在走之前……” 老板突然伸手，抓住了漂浮在空气中只有二维平面的那张笑脸和一条马尾般的紫黑色头发。“先给我变成个人样！” 工作日的游乐园人不算多，尽管在进门时得到了其他游客的瞩目，但那些注视很快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下消散了。 “老板你偏心！凭什么我们要变人他就不用！” 小美指着被老板抱在怀里的发光小球。此时的她是一个散发着女性魅力的妖艳女子，然而脸上委屈的表情顿时破坏了那种成熟感。 “他还能待在您的怀里。”阿佩在一旁阴恻恻地补充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他是个乖宝宝。” 发光小球安安静静地坐在老板手心里，用不存在的眼睛毫无感情地凝视着他的两个同事。 “当然还有个原因，”老板掏出三张鬼屋门票，“ 我可以少买一张门票。” “老板，我们也可以变成您的手心宠物嘛。” “不好意思，你们的形态都太吓人了，没有泡泡漂亮。我情愿多花两份钱。” “……好过分。” 老板并不理另外两人的抱怨，走到冰淇淋屋附近，不一会儿就拿了三支三球冰淇淋回来，塞到了每个人手里。 阿佩和小美的视线立即被花里胡哨的冰淇淋夺去了注意力。 “好啦，就让我们在冰冷的感觉中体验一下人类的恐惧吧。” 然而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 进门一分钟后，鬼屋里的所有道具都已经被置换成阿佩的分身了。 “啊！” “救命啊！” “真的有鬼啊！” 其他游客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 老板在接连遇到三个由阿佩扮演而来的鬼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揪着那鬼的后衣领把他拉了出来，摔进了他的本体里。 “给我回去。” “可是好好玩哦，那些人被吓到以后好有趣哦！” “……我们是来体验人类的恐惧，不是来带给人类恐惧的——说起来这种事你们随时都可以做，何必挑今天呢？” 勉强按住了还想捣乱的阿佩，老板却突然发现另一边的小美也已经消失了。 ......老板觉得他要疯了。 十分钟后，老板发现了窝在角落里的小美，她的身边围了一圈男男女女，全都面色通红，目露痴态，望着坐在他们中心的小美。 “女神，救救我，快把我带离开这个恐怖的地狱吧！” “女神女神，可以摸一下您的脚背吗？” “好孩子可以得到奖励哦【心】～谁想先来呢？” 老板将小美从人群中捞了出来，让那些人类都陷入了昏睡。 “玩得开心吗？” “开心！”小美快乐大喊道。 老板一时间失去了任何说话的**。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他的手心发光小球宠物不见了。 把阿佩和小美扔到鬼屋外面，老板重新进入了鬼屋去寻找他的发光小球。 “泡泡？你在哪里？” 他一边走一边问，小球虽然很亮，但是个头不大，找起来还是要细心一些，他走了很久，直到接近出口的地方才看见了他的发光小球。 老板把孤零零的小球从地上捡起来。抱进了怀里。 “怎么样，有感受到人类的恐惧吗？” 小球默默没有动，突然开口说话： “刚才那些人尖叫的时候，我探测了一下所谓人类的恐惧。我观察到了肾上腺激素剧增，大脑皮层反映加剧等情况。” “你对你的观测结果满意吗？” 小球左右转了一下，可能是在摇头。 “如果想要体验人类的恐惧，最好还是变成人类的样子——这样吧，你变成人类的样子，我带你再走一遍鬼屋吧。” 小球迟疑了一会儿，突然从老板手中蹦到了地上，然后一个人类形似的青年站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面孔俊秀，但是神色茫然，似乎还不怎么适应自己的人类身体，转身点头的动作都有些缓慢，仿佛一个才被唤醒的仿生人。 老板牵住了青年的手，把他又一次拉进了鬼屋。 “虽然阿佩刚刚做了些破坏，但是设施都还完好，所以——” 砰！一个长发女鬼猝不及防地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狰狞的面孔在长发之下隐隐可见。老板突然感觉手臂上一紧，转头才发现原来是青年拽住了他。 “感受到恐惧了吗？” 青年默默点头，想要往回走，却被老板一把揽住肩膀：“那我们再进去体验体验。” 等到两人从鬼屋出来的时候，老板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只树袋熊。 不过他很喜欢这只树袋熊，特别是看到他努力控制呼吸压抑情绪的样子，非常可爱。嗯，比另外两只调皮小熊可爱多了。 “我明白了，未知就是恐惧。”青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会在人类的鬼屋里感到恐惧，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前路上会出现什么。” “不错，领悟得很快嘛，是个擅长动脑经的孩子。”老板欣慰地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但是仅此而已？我所了解到的人类历史里，未知虽然会引起恐惧，但是也会调动人类的好奇心，，我想了解的恐惧并不是这种恐惧，不是由鬼屋里的鬼这类虚幻的存在，我想了解的是一种，无法克服的，永恒存在的......” 青年似乎找不到词了。老板的脸上却露出了讶异之色。 “我明白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了。”老板叹了口气，“你所说的恐惧，是对于人类，对于我们自身的恐惧。” “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惧，人类要远远比他们想象出来的这些鬼怪更加令人恐惧。” 青年听得茫然，但还是随着老板点了点头。 “你会了解的。等你真正了解了这个创造了你们的世界，你就会明白，现在不用这么着急。”老板笑了笑，“想吃冰淇淋吗，刚刚没有给你的份。” 青年歪了歪脑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板带着他的发光小球从鬼屋里出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两个捣蛋鬼并没有在捣蛋。他们正围在冰淇淋车面前，两只手各拿了三个四球冰淇淋。 冰淇淋车的老板正笑呵呵地做着冰淇淋，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两个顾客完全没有付钱。 “呜哇泡泡竟然变人了诶！”小美惊叫道。 “不知道他和老板在鬼屋里待了那么久在干什么呢？”阿佩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板面不改色地从两人手里各抽出一支冰淇淋塞进青年的手里，然后瞪了他们一眼：“走吧，游乐园都快下班了——今天你们俩都玩疯了，明天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啊！！” “老板带我们出来就是没安好心！” 落在后面的青年似乎没听到前面两位同事的哀嚎，小心地舔了舔手里的冰淇淋。 嗯。好凉。 感谢阅读QVQ 很抱歉不是正文QAQ，不过其实和主线有那么点联系。正文可能要再过两周开始发（我也没想到我隔壁那篇写到开学都没写完），但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实话实话说，去年动笔写这篇最初的原因就是227，虽然后面写大纲的时候思路扩充了，但初衷没有变。所以决定还是发一点东西，是火车上摸的，有点粗糙，请见谅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插播番外·冰淇淋 第74章 探访 电子谱铺满了三四个屏幕，屏幕里倒影着凌乱的房间，杂乱的乐器，以及一张黑眼圈浓重的脸。 白声原本想补个觉，但突然想起来三天需要完成的那个改编任务，不得不把自己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缺觉理所当然地导致了思维迟钝。他干脆把电脑和手上的键盘都推到一边，给沈浩发了信息。 “你的那两位同事有什么反应吗？” 不需要多少睡眠的非人类沈浩很快就回了信息：他们会接手下面的事情。 意思是接下去他们就不用管了。白声想。 白声：那位明轩影视的总裁怎么办？我们要去“探监”吗？ 沈浩：也交给他们了，我们只需要专注接下来的节目就可以了。 那接下来还真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白声放下手机，摊在椅子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直到一团热乎乎的东西窜进他的怀里，他才回过神来。 “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家——想去外面玩吗？” 小花狗听不懂人类的复杂言语，但是它到处扑腾的模样直白地说明了它热切地渴望外出运动。白声坐在电脑和电子屏幕前迅速给自己拿到手的曲子打个改编的框架，等到晚上他的队友段景有空了他们就可以直接讨论了。 “走吧。”白声熟练地在小花狗身上套上牵引绳——他忙里偷闲和之前的狗粮一起买的，可惜只用过一两次。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公寓宿舍。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寻找一个可以遛狗的地方着实有些困难。虽然白声住着音之匙提供的公寓条件并不算差，但楼下也绝对没有绿化之类的东西，放眼望去，眼前只有色调一致的住宅，远处是无穷无尽的高楼，而更远处则盘桓着立交桥和轻轨轨道。 与海港不同，与郊外空旷的荒也然不同，林港市区就像个钢铁森林。 白声能做的只是带着小狗在宿舍公寓底下的空地里绕个几圈——白天这里人不多，勉强也算得上宽敞，可以让小狗畅快地跑起来。然而，还没跑出几米远，白声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美。她站在一个屋檐下，带着帽子，穿着很普通的运动服，与她惯常的形象比起来，相当不引人注意。 “请问有什么事吗？” 白声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适应良好。 “也没什么事，就是——没有人陪我！”李美蹙着眉，用手指绕着头发小声说道，“阿佩说今天不想出门......乖宝宝——我是说，你家那位——他说要忙工作。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去监狱，那种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白声尴尬地看着李美像是小女孩一样的作态，而他背后的小花狗忍不住了，龇牙咧嘴地对着面前的这个非人类狂吠了起来。 “你还养狗啊！”李美惊呼道，接着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白声，“在那个家伙的旁边，你竟然还养狗！” “呃......我没有让他帮我养。” “所以你有兴趣陪我去监狱吗？” “是去找那位明轩影视的副总裁吗？” “没错啦，听你家那位说，他手上也经手过那种药丸，所以得去问问他嘛。我已经哦按问过所有不在监狱的那些有关人员了，但是没有收获。所以还是得去找他......好麻烦。” “......您的盘问速度真快。” “毕竟人类一看见我就会忍不住说真话的嘛。”李美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走吗？” 白声看了眼身边的小狗。 “啊，没关系，我可以给他找个玩伴！” 一只“小羊”从李美背后爬了出来，触手上的粘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勉强能称之为眼睛的部位迷茫地环顾四周。 意识到这就是李美说的“玩伴”，白声瞬间抱进了小狗，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别担心，它很乖的！”李美一边说着，一边踹了脚“小羊”，“快，变个能和小狗交朋友的模样。” “小羊”愣了一下，接着开始蠕动身体。没过几秒，它已经变成了一只金毛猎犬，正吐着舌头喘气。 白声本想抱着自己的小花狗继续后退，然而被想到小狗一下子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奔着那只金毛猎犬跑了过去扑作了一团，身上的牵引绳在地上落了老长。 白声：“......” 李美笑呵呵地说道：“你要相信，我可比阿佩那个家伙靠谱多了——走吗？” ------------------------------------- 白声当然不放心就让自家的小狗和一个不明生物玩在一起，但是在李美的再三保证下，他也不好再拒绝——而且他也的确很想去拜访一下那位副总裁，他是怎么额拿到那些药的？那些药的真正用处到底是什么？ 如果和沈浩一起潜入监狱——白声已经能够想到他们的行动方式了，沈浩会接管所有的监控和电子锁，白声负责打昏所有需要打昏的守备，两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监狱。 但李美则完全不需要白声帮忙——当她来到监狱门口时，警卫恭敬地为她打开大门；监狱长亲自过来为她查询她需要拜访的罪犯资料；三四个警卫恭顺地簇拥着他们往鉴于深处走去。 这当然不是因为李美和监狱高层打过交道。这就是她的能力而已。而且她显然相当享受这种感觉，当监狱长对她露出过分殷切的笑容时，李美回了他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 监狱长晕倒在她的脚跟背后。 “这的确很让人......大开眼界。” “是吧是吧！”李美兴奋地扶着栏杆对白声说道，“要是没人陪我来都没人见证我实现这个绝妙计划了！” 简直就像一个表演欲过剩的孩子。白声忍不住在心里评判道。面前的李美和他第一次见过的那个非人类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差异——当然，那个阿佩也是如此。 “监控你打算怎么办？” “没关系，我已经给他的脑子下了暗示，”李美用鞋尖点了点昏倒的监狱长，“他醒了以后就会把我们进来以后的所有视频都给删除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警卫已经将那位明轩影视的副总裁带到了玻璃对面的位置上。这位副总裁比起上次被白声“绑架”的时候看起来要憔悴许多，显然监狱生活与而言不怎么愉快。 “你好呀~”李美隔着玻璃微笑着对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玻璃对面的人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可能！没有人不会对我的话语不做反应！”李美气得一掌拍在玻璃上，整个隔离墙都在你她的怕打下震颤不已。白声正考虑要不要提醒她当心一点，李美又突然一声惊呼。 “他聋了！”李美喊道，“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组织，他不仅聋了，他还瞎了——他还哑了！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白声心里一沉。他当初在新闻里见到的这位被逮捕的副总裁并不是又聋又瞎的。显然，这是他在监狱中的遭遇。有人不想他说话，也不想他看见。这样他就无法传递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要是沈浩在这里就好了。白声突然想到。作为“全知”的非人类，他说不定知道盲文的使用方法。 玻璃对面的副总裁突然抬起了头，那双无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声的方向，让白声突然心里一紧。 “没关系，”一边的李美突然笑眯眯地拍了拍他，“我刚刚连通了他的大脑思维，现在我们可以和他对话了。” “......”这个技能白声是完全没想到的。 [你是，你是......我记得你——] 嘶哑的男声在白声的大脑中想起，玻璃对面的男人眼珠正不断地颤抖着。 “我是谁不管你记得或是不记得都不重要。”白声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我是来问关于那些绿色药丸的事情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玻璃对面的眼珠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不能说。] “你现在并没有真正在说话。”白声提醒道。 对面的男人陷入了沉默。他迷茫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恐惧。 白声直视者那个失去了视觉的人，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现在是在你的脑子里和你说话，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扒开你的脑子把所有该看的，不该看的，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我并不能——”一边的李美似乎想要反驳，但是白声伸手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李美下意识地没有再说话。 “我是间接把你送进这个地方的人——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认为我是你曾经的敌人。”白声缓缓说道，“但我想，那些让你变得又聋又哑的人，肯定也不是你现在的朋友。正巧，我也不是他们的朋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时两个选择，选择继续帮助那些让你成为废人的敌人，还是帮助我这个也许会帮你报复另一群敌人的敌人呢？” 明轩影视曾经的副总裁在玻璃的另一面陷入了沉思。 [那个药物......是为了一场献祭。] 玻璃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始说话了。 [我拿到手的时候还处于早期试验阶段，需要临床试验人员......所以我把它给了季厄，作为尝试。] “献祭？” [我不知道是什么献祭！也许只是一个代号......我只是偷听到过，说是在今年年底！它们的作用都是控制**，但怎样控制，其中的原理我什么都不清楚！] “你是从什么地方获得这个药物的？” [......彩色娱乐。] 这一点并没有出乎意料。白声想。 白声又问了一些关于这些药丸的细节问题，发现这位副总裁知道的其实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唯一有用的连锁就是年底的所谓那场“献祭”。 [我只知道，他们已经策划了很久.......] 策划了很久。年底的活动。白声瞬间想到的是那场跨年晚会。但是跨年晚会是每年都有的活动。而除此以外的活动—— 不就是他们现在参加的这场奇怪的比赛吗？白声想起来他在参加之前从各个渠道受到的参赛邀请，这本来就很不正常。如果把邀请选手举动理解为他们在寻找合适的祭品，那似乎就不奇怪了。 但是，他们要这些新手艺人偶像作为祭品干什么呢？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出这个节目有什么别的意图。 就是，之所以复更那么慢，有一个原因是，我发现我有点看不懂以前写的大纲了（？？？）也不是看不懂，就是那玩意儿字面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总觉得像是另一个我写出来的，有些情节安排我可能三个月前还记得为什么会这么起承转合，但三个月后的我死活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了，我也不明白！理了很久还是没理明白！所以我先不管了，我先按照我现在的理解写下去了！如果后来看到这里的读者发现后面有什么bug欢迎指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探访 第75章 花絮 因为实在问不出更多的东西，白声和李美只能返回。一路上狱警们仍然像接待贵客一样将他们送了出去。 “你家那位有没有和你说过，”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李美突然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话，“你很像我们的老板？” “哈？” “你刚才问话的样子很像我们老板过去的样子——我知道你其实并没有生气，但是被你问话的人就像见到鬼了一样吓得半死不活。” 白声转过了头。此时的李美虽然依旧是那副人类的打扮，但她的眼睛仿佛已经连通了深渊，漆黑粘腻的气息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 这才是真正的李美，那位“老板”手下的非人类。白声想。 “虽然他没有和我说过，但他的确偶尔流露出这样的意思。”白声缓缓说道。 “哦？” “但怎么可能。”白声微笑道，“我是个人类啊。”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你只是个——”他们刚刚走到了监狱门口，李美的声音戛然而止。 外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人，李美在看清他的模样后突然僵立在了原地。 “哎呀，完了。” 是沈浩。 他面无表情地像一根路灯杆子一样站在路口注视着两人，偶尔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完全发现不了他，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一根路灯柱子。 他的手臂上挂着一串正在不断扭动的东西。一部分是模糊不清的偶蹄目生物，另一部分是白声的小狗。 “我在音之匙楼下的大门外发现了它们。那时候它们正在一个垃圾桶里滚作一团。” 白声瞄了一眼刚刚从沈浩手臂上摘下来的自己家的小狗，发现它身上并不是很肮脏，并且精神很好，正快乐地绕着他的脚追尾巴。 “幸运的是，那个垃圾桶里没有任何脏东西。” “那不是挺好的。”李美自豪地说道。 沈浩瞪了李美一眼。“那个垃圾桶里虽然一丁点垃圾也没有，但里面都是我们上次见过的那种彩色污染物。” 白声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在他脚边扑腾的小狗，并没有在它身上找到那种彩色闪光。 “普通的动物似乎并不会受到那种物质的影响。”沈浩对白声说道，又看了一眼李美，“不过我来之前帮你处理过你的孩子了。” “哎呀，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李美惊呼道。 沈浩没有理李美。 “垃圾桶里有那种彩色污染？哪里的垃圾桶？” “就在公司附近路上的垃圾桶里。” “......” “我初步怀疑是那些垃圾桶从垃圾站被运回来的时候没有清理干净。但真相是否如此我不清楚。” 这件事相当可怕。虽然正常人类很少有会去触摸垃圾桶内部的行为，但难保有人会不小心碰到，然后感染到这种彩色，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彩色是不是会传染。 “我最近会入进入公司附近的摄像头看看。”沈浩说道，然后无奈又恳求地对白声说道，“下次记得自己照顾好你的狗。” “......好。” 白声不能再说其他什么。沈浩也都已经克服本能恐惧抱着狗来找他了，他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他把在监狱中问出来的话告诉了沈浩，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真的是一场献祭，那么这场比赛就是一个完整的仪式。”沈浩说道，“一个仪式，必然存在一些象征性的行为，这些行为是强制性要完成的——你能回忆起比赛以来节目对你们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并且是强制性的要求吗？” “暂时想不出来。所有的要求和其他综艺节目都没有什么区别——除了——” “除了么？” “......让我们三天之内完成一首改编曲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 “这不像一个仪式，改变曲目并不是一种固定的行为。”沈浩皱起了眉，“对了，我这几天也许不能在你身边工作了如果有不能解决的情况记得联系我。” “你要去哪儿？” 沈浩抿紧了嘴唇，似乎并不想把真实想法告诉白声。但他最终还是开了口：“那座工厂。我需要再去看看——你专心自己的任务。” ------------------------------------- 白声觉得沈浩也许是生气了，但这件事他自知理亏，只能在心里默默忏悔。他还是投入了三天后——不，现在是两天后了——的工作了。白声和他的队友段景在第二天白涟到了节目安排的训练室进行排练。总体而言，段景还是一位不错的队友，他们都是自己搞过创作的人，因此要怎么做随便沟通一下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白声有信心他们可以在两天之内完成这个任务。 当他们正在纠结一段和弦走向的时候，拍摄花絮的摄制组突然毫无预兆地走了进来，他们人不多，但个个满脸疲惫；跟在他们旁边的是一位评委。 “我们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求选手完成改编创作十分困难，所以我们几位评委也会轮流加入你们的讨论为你们提出建议。”采访人笑容满面地解释道。 来到他们排练室的评委是白声不怎么熟悉的那位，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那位评委便直接过来占了他的位置坐下，开始询问他们的想法以及进度。 白声虽然有些迷惑现在的情况，但碍于现在正在拍摄，也不好询问什么，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们目前的情况。 “不行。” 还没等白声说完，那位评委突然蹦出来一个词。 “嗯？”白声满脸疑惑。 “你们的这个想法还不够格。我知道你们的时间很紧，但是时间并不能成为你们敷衍比赛的借口，虽然你说得很好听，但是从你的想法里我看出你们其实并没有深入思考的痕迹，我可以看出来，我知道一个人想敷衍的时候会怎么做。” 白声彻底愣在了那里。他花了几秒钟质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敷衍了事，最后给这个想法画了一个巨大的叉。如果他想敷衍了事，他就根本不会坐在这里和队友不停讨论了。 “所以如果要我来评价的话，你们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还要好好修改。”这位评委又循循善诱地说道，他换了个对着镜头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但是，我知道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创作者，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你们还有时间深入思考，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在最终的舞台上呈现出完美的作品的，对吧？” 那位评委说着拍了拍白声和段景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他们的排练室；而这距离他进门，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 虽然一切发生得过于迅速，但白声隐隐有些理解了这是在做什么。之前让他们三天完成任务用的理由是节目收视率下滑；而为了提高收视率，必然要制造一些能够引起观众兴趣的看点——有点时候这种看点也许就是一种戏剧冲突。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一件紧急任务对于选手们来说是一项挑战，能够更好地展示他们的应急能力，这对观众来说是一个看点；与此同时，如果在这一过程中如果选手遭遇了更多的困难，比如，被评委否定了目前的成果，那又是一个巨大的冲突点，这造成的焦虑必然能紧紧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白声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但他实在不喜欢这样。 前脚刚刚走出门外的拍摄人员突然又重新走回了房间。 “不好意思，下面有一段内容需要两位再补拍一下。”满脸倦容，勉强维持着微笑的主持人说着话，“就是那个——” “是要我们两个互相安慰对方，表达一下虽然受到了批评但我们会继续努力之类的？” “对对对，对对，就是这样，白声老师，您实在太善解人意了.......”主持人点头道谢。 白声了然地点头。他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是他也不想再为难这些和他同样辛苦对对工作人员。然而，当他试图和段景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段景有些不对劲。 这位年轻的创作歌手垂着脑袋，两手抱着脖子上的绷带，正不停地发抖。 “段景？” 白声叫唤着。他应该早点发现的——从刚才开始段景就没有说过话了。 段景抬起了头，他的脸色无比苍白，而他的眼睛却几乎没有聚焦。他今天不像以往那样画着浓妆，因此整张脸显得素淡无比，略显普通的五官在他逐渐扭曲的面部肌肉下逐渐诡异起来。 “我，我，我，要掉了，要掉了......” 他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噪音，就像骨头在自发地移动一样。 这是失控。白声不仅看到了，也能感觉到——在见识过如此之多失控的艺人之后。 白声瞄了眼旁边的工作人员们，对他们笑了笑：“能先出去一下吗，我的队友好像遇到问题了，我帮他解决一下。” 看到主持人犹豫的神色，白声补充道：“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显然在这个地方工作了那么久的人，都知道艺人们有些奇怪的时候，没有再坚持。 那些人一出去，白声走到段景身边，试图把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给掰下来。 “要掉下来了，要掉下来了......” “什么要掉下来了？”段景的力气很大，白声不敢用硬的，怕伤到他，“放轻松，就算你想掐死自己，一直掐着脖子也没用，等你脱力了手也会自动松开。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 “要掉下来了，要掉下来了......” 段景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并且因为窒息声音越来越模糊。 白声碰到了他脖子上的绷带，他发现上面似乎有暗色的痕迹正在从他手捂住的地方慢慢渗出来。 是不怎么新鲜的血液。 绷带。 白声从最开始就很好奇为什么段景的脖子上怎么一直绑着绷带。他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要掉下来了的，也许就是段景的头。 （想写很cult的东西） 我对我的更新频率表示十万分的抱歉；前天说要更新被老板拉去干活了呜呜呜然后昨天被暴雨困在没法碰到电脑的地方......但还是感谢有愿意留下评论的小伙伴，真的很感谢，本文真的会写完的！虽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我想写的好多地方还没写到呢！心里藏了很久了（简直想一键快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花絮 第76章 掉脑袋 似乎是要印证白声的猜想，段景的脑袋突然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似乎马上就要从头骨上掉下来了。 白声下意识地按住段景的脑袋，就像固定一段木头一样。他听到一阵沉重缓慢的声音，好像是脖子中间的颈椎在自行调整位置一样。 段景突然猛得扯了一下白声。在不停发出噪音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了几句人听得懂的话。 “我......暂时我没事了，你先放开我。我现在能处理了。”段景一手扶着摇摇晃晃的脑袋一边说道，“已经彻底断了，再按也没用了。” 白声放开了他。 “我还能帮你做什么？” “......你不怕吗？”段景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大片血迹，惊奇地看着白声。他的声音还是沙哑得可怕——当然，也许他选在用来发声的器官都已经不存在了。 “啊，没关系，我见得还蛮多。” “果然是新选舞台出来的，我听说那里从一开始就会遇到各种奇怪的现象，果然你们比较有经验。” 白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段景，“喝点水吗？” “谢谢，但水可能会从脖子里里漏出来。” “......好吧。”既然脖子彻底断了，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白声尽力用常理说服自己。 “那个，你能帮我看一下，消息界面或者其他什么热搜新闻之类的地方，有关于我的内容吗？” “没问题。”白声了然地点头。艺人失控有很多原因；最直接的当然是粉丝的影响。这一点白声已经神游体会了。他瞄了眼手机上几个门户APP的首页，没有发现与他这位队友相关的消息；他有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他的名字，切换到实时热门，往下翻了几条，然后发现了他们刚才的那段视频。 他有些惊惊讶刚才那段他本以为是花絮材料，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直播录屏，只是草草地添加了一些字幕就发了上去，没有过多的修饰，甚至连滤镜都没有加，因此镜头中的人反倒憔悴得相当真实。 白声并不是不能理解节目这样做，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吸引关注度的方式。但是，但是......他熟练地翻到了评论区，首先看到了自己粉丝的评论，粉丝们似乎也对突然出现的这条视频非常惊讶，不过仍然“井然有序”地按照习惯留下了大片格式整齐、乍一眼看过去似乎都是一个人发的评论；白声迅速掠过了自己粉丝的评论，在稍微靠后的地方找到了关于段景的评论。 和白声的粉丝相比，他的粉丝似乎不是那么高兴，甚至还有点惊慌。 “我们小段今天怎么没化妆！” “天哪！没有化妆！” “完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呢！” “这太失职了吧！” 白声往下又翻了翻，发现段景的粉丝似乎都处于相当焦虑的状态，他顺手点进一些转发当中，发现有不少人在说着相同的一句话—— “换个头！给他换个头！” “换个头！给他换个头！” “换个头！给他换个头！” 如果这句话只出现一次也许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是这么多相同的话同时出现，看起来就有些瘆人了。“没有化妆”和“换头”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这是粉丝们对段景的理想吗？希望他换个头？ “他们希望你换个头。”白声简洁地对段景说道。事实上，他此时有点担心他脖子上的那截黑色绷带，里面已经浸满血了，而且血液正在往脖子下面蔓延，乍一看他就像一个刚从恐怖电影里跑出来的鬼怪。 “......我就知道。”段景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结果他的脑袋又危险地晃荡起来了。 “当心！”白声连忙帮他掰正了脑袋，“别忘了你的头还断着。” “谢谢提醒。”段景一边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凑过来看白声手机里的情况。 “......其实，最开始他们希望我去换张脸来着。但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变成换头了。”段景试图发出小声，然而并没有成功，只是他绷带上的血渍随之又厚重了几分，“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嫌我出镜头不喜欢化妆。” “什么意思？” “我长得不算好看，所以粉丝们一直对我的外貌有很强烈的焦虑。”段景一边说一边咳嗽了几声，这次他有经验了，咳嗽的时候扶着脑袋咳，没有让他的脑袋再次遇险。 白声端详了一番面前那张惨白的脸，并不能完全同意他的说法。当然，在这个对外貌要求极高的行业里，段景素颜的样子确实不算出彩。 但是他化妆的样子也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过于夸张了。白声想起他之前浓妆艳抹的模样，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 “我刚刚出道那段时间——因为我不是像你这样选秀出来的，我是直接被公司挖过去的，不太习惯出现在镜头里，也不太喜欢化妆，特别是之前素人时期的视频，基本上都是素颜出镜。” “我的粉丝——应当是出于好意，当然，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习惯。他们每次把我出活动的照片都会精修一下再发出来。我其实本身长得很普通，所以其实......精修后的照片和我本人，有点不太相像。”段景捂着脖子苦笑了一下，“你应该能明白。” 白声当然能明白。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照片里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差距有点大。 “然后两年前，我的粉丝们和另一些艺人的粉丝们吵起来了，然后就拿我真实样貌和照片里样貌的差距嘲讽我是不是换了一个头。” “原来是这样。” “不不，如果只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因为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嘲讽我的长相，而且退一步讲，那些人也不是我的粉丝，当时我也只是一个一星，他们对我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真正的问题在于，我的粉丝们，也许是因为太过气愤，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愿意看到真相，执意说我的素颜照片是对方故意做出来抹黑我的，他们的精修图里的那个我才是真实的我。” “我明白了。因为粉丝们相信照片中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因此你不得不变成照片中的样子？” “对。其实那时候有先见之明的工作人员和我说，不如寻求医疗手段让自己和照片长得像一点。但我一直都没去，结果有一次出活动的时候脑袋就掉了。” “那吓到不少人了吧？” “还好，是在更衣室里掉的。我自己在地上摸着把脑袋安了回去，但是脖子上的这条裂口一直没办法愈合，那时候我就随手扯了条演出道具绷带绑着脖子上台了。”段景平静地说着恐怖的话语，“那段时间我的脑袋时不时地掉下来......后来发现只要在镜头前化点浓妆，让自己和照片上像一点，我的脑袋就不会掉。但粉丝并不会永远都那么心平气和，有的时候他们因为我外貌的问题吵起来，我还是会掉脑袋。” “这实在有点可怕。”白声评价道。但另一方面他又完全能够理解段景——他不可能真的跑去和粉丝们说不要再讨论他的外貌了，否则额他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去医院重新给自己做让你粉丝们满意的脸？” 段景奇怪地瞪了白声一眼。“我才不要。虽然我知道现在想要把脸变好看点不难，但是我不想妥协。” “哦。” “虽然每次露面都得化全妆，还得时刻担心脑袋会不会掉下来。但至少现在我这儿样还是我自己。我很害怕，如果我真的顺了他们的心愿，成了他们眼中外貌美丽的人，”段景笑了笑，从身上拿出了一块新的绷带，“也许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白声走过去帮段景按住了脑袋，协助他换脖子上的绷带，“不过你能坚持住那么久也真是辛苦。” “......其实习惯了。不过今天太惊险了，我刚才只不过是没化妆上镜了而已，他们就慌成了这样，让差点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掉脑袋。” “我觉得你的头还不是很稳固。”白声观察后说道。 “是的，裂口没那么快愈合，至少得等他们慌张的情绪全部消失才能慢慢好起来。” “那你想解决这个问题吗？” 段景摸了摸自己血淋淋的脖子，小心地把新的绷带帮了上去。又奇怪地看了眼白声：“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主意——不一定能彻底帮你时不时会掉脑袋这个问题，但至少能让你的粉丝们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 汪采是在半夜里接到电话的。她当然还没睡——十二点前睡觉对于她这种职业来说相当奢侈。 “晚上好，打扰了。” “晚上好——咦？白先生？有什么事吗，你怎么和我打电话？” “沈助理走之前和我说可能联系他比较麻烦，他建议我如果有一些琐事可以和你联系。”白声说道，“当然，不是很急。如果你明天白天有空希望你能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一些关于宣传方面的事情。” “宣传？你要宣传什么？” “这个很难在电话里解释。可能需要当面解释，不如明天早上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行。” “如果很难的话，我会让沈助理给你加钱的。” “......不如我现在就过来吧？” 感谢阅读QVQ 希望里面的笑话够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6章 掉脑袋 第77章 短暂分离 “你知道，你这么做也许会把你沈助理给气死。” “这件事是我做的主。”白声真诚地笑道，“如果沈助理来骂你就先让他来骂我。” 汪采没了脾气。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来赚个外快的，但她实在没想到她的老板想做这种事情——他想拍他们两个人决定“既然评委把他们贬低得一无是处他们决定撂手不干然后溜出去玩”的镜头。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把粉丝们吓到吗。” “其实我的粉丝们怎么想不重要。主要是想帮我的队友解决一下他目前的问题——我们后天就要上台了，”白声指了指还坐在沙发上小心固定脑袋的段景，“他需要稳定住状态，而稳定他的状态需要的是粉丝们解除焦虑状态——他总不能在舞台上掉脑袋吧。我是这样想的。刚才节目组拍的那段已经播出了，那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接下去我们缺的那一段不如拍点新奇的东西，用另外的方式吸引粉丝们的注意。” 汪采皱着眉。 “我懂你的意思。现在你的这个节目是企图在粉丝之中制造焦虑，你打算缓解他们的这种焦虑。但......我可以引导你粉丝们的看法，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有很么反应。” 白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事情不会更糟了。我们就简单一点，不需要妆造，只要一点简单的设备就行了。” ------------------------------------- 白声的社交账号上毫无预兆地跳出了一条直播链接，而段景的社交账号很快转发了这条链接。好奇的粉丝们很快点了进去，然后看到了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 “晚上好朋友们，”白声突然从镜头外探出了脑袋，“谢谢你们这么晚还点了进来。刚才我们的视频拍到一半就突然没来由地结束了，可能让大家担心了。所以我们干脆自己开一个直播。” “是的。”段景也出现在了镜头里，他背上背着两个吉他，有些狼狈地出现在画面里。他的脖子已经重新缠上了一层层的黑色绷带，看不出任何曾经受的痕迹。而他的脸上现在也没有任何妆容，甚至还因为搬运了一些器材而显得有些灰扑扑的，“我们现在在刚才训练室场馆背后找到了一条小路，室内的空调实在太热了，所以我们打算出来吹风。” 这是个借口。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在冬天的夜晚从温暖的室内来到寒风四溢的室外。 “当然，如果直播给大家吹风实在有些无聊，而且实在太冷了，所以我们顺便也给大家唱点歌。” 直播间的屏幕上刷过了一大片的问号和感叹号。几乎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两个人偷偷溜出来会不会有大问题。 ‘后天就要上台了呀！你们不抓紧时间训练或者休息吗！’ ‘你们在搞什么呀！’ ‘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别担心，唱歌是一项体力活。生活在寒带国家——不好意思，我是说，曾经有些地方的人就把唱歌作为一项运动，而且我们还带了乐器出来。” 一边的段景搓了搓手开始给吉他调音，室内外温差太大，他的琴一拿出来音都有些偏了。而直播间里很快就有人发现他调音的时候没有借助其他工具，担忧和焦虑的氛围似乎消退了那么一点，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大串惊讶和赞叹的表情包从弹幕里蹦了出来。 “很厉害，对吧。”白声面对这镜头朝着段景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不厉害哦，只是用不同弦之间相同的音在校准——这个人也会的。”段景放下手指了指白声一眼，“好了，不玩这些花里胡哨的，我们是出来唱歌的。” “但我还是想玩点复杂的。”白声在琴箱上扣了扣食指节。 “玩什么呢？” “即兴作曲。” 段景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我们手里没有词。” 白声指了指屏幕的那一面：“这我们不是有这么多场外援助，请大家发点你们觉得好听的句子过来，一两句就够啦。” 弹幕上划过了长串的问号——大部分人仍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想搞什么鬼；但渐渐有好奇的人发长句子上来了，并且越来越多。 段景在一边开始尝试一些和弦走向，清脆的琴声流淌开来。白声注视着屏幕上飞快跳过的句子，笑着说道：“大家都太热情了，不如我截屏选词吧。” “白声，快一点，”段景在一边半开玩笑地催促道，“再不开始我的手指要结冰了。” “我已经截到了。”白声回答着，把屏幕正中央的那句话念了出来： “她注视着战场上的每一位‘爱人’，她迷失于钢铁林立的霓虹森林*”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白声心里冒出了些许疑惑。他总觉得“爱人”外面的那个单引号似乎别有深意，但是现在他并没有时间来深究这位粉丝提供的歌词是什么意思。 “谢谢这位朋友提供的这句词，那我们就用这一句了。”白声抱起琴，向段景询问，“我走旋律？” 段景比了个OK。 然后他们便开始了。 这种毫无准备的即兴其实并不能做出多少复杂惊艳的曲子，但是在镜头里“糊弄”另一边的观众倒是没什么问题。白声轻轻地哼了一个平缓的旋律，手上拨出了和声。他把这段重复了两遍，段景随即加入了节奏。 整个曲子突然饱满了起来。清澈的吉他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扩散着，小路上只有拿着琴的两个人和他们细腻的歌声，冷风呼呼地吹，吹翻了不远处的空垃圾桶，昏黄的路灯打在两个人身上，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在路灯下融化成了纯粹的光，只有歌手的低吟浅唱透过屏幕传向了远方。 “她注视着战场上的每一位‘爱人’，她迷失于钢铁林立的霓虹森林......” 白声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瘦小的女人坐在床边，滴滴答答彩色的蠕虫从她的裙子上掉落在地上，缓慢地向四面八方蠕动，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蠕虫们疯狂地攻击那只手，却无法让它退缩。那只手抓着女人的肩膀，掰开了她的血肉，露出了里面的骨头，彩色的骨头，被虫豸们填满的骨头，疯狂而惊恐地扭动着，却逃不开那只苍白的手。 有更多的手伸了过来，它们将女人的伤口彻底扒开。彩色的虫子四处飞溅，落在地上就像液体一般。 画面一转，满地的彩色虫豸消失了，女人正在蜿蜒的陈旧楼梯上狂奔，她跑得不稳，时不时摔倒，但摔倒了她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她膝盖上磕出的伤口流出了液体般的彩色蠕虫，星星点点地落在楼梯之上。苍白的手握在楼梯扶手上，在女人的背后追着她，但很快被甩在了背后。 她跑到了一个宽阔的房间里，看起来楼层很高，因为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远处的高楼。 女人突然拿出了电话，拨了个号码—— “姐姐......我......” 她说的话模糊不清，并且她也很快挂掉了电话，然后几步跑到了窗边。 高空的大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和长发，她突然翻身掉了下去。 “白声？” “嗯？”白声抬头，看到段景正在他面前晃手。他顿时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走神了，外面是稍微有点冷呢。”白声尴尬地笑着，发现屏幕上的弹幕正以相当疯狂的速度滚动着。 ‘妈妈我在听神仙唱歌！’ ‘我要把刚才这段在我入睡的时候循环播放。’ ‘我哭了，不知道原因但我真的哭了，眼泪止不住。’ ‘这就是资料里说的过去时代里街头流浪艺人的感觉吗......’ ‘不管其他要素至少这两人配合得也太好了吧！那些评委今天肯定是在瞎批评！’ ‘他们后天赢定了！’ ...... 效果似乎出人意料的好。白声深吸了一口气，用几个月来已经逐渐形成习惯的职业素养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就要结束了，然后便下了播。 “白声你没事吧？”段景投过来一个担忧的眼神，“是像我刚才那样的状况吗？”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白声继续保持着深呼吸，尽力维持着一个正常的微笑。他和段景一起把东西搬了回去。段景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他的脸不再因为失血白得像鬼，而从他的精神状态能看出来他的粉丝们对他刚才的表现一定给予了正面反馈。 “你要吃药吗？” 一个声音从白声的头顶传来。他抬起头，看到汪采正拿着两个手机在飞快地操作着什么。白声疑惑汪采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比自己高了，接着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靠着墙角滑坐在地上了。 刚才看到的“画面”里的女人显然是尹小小，那是她死前的一段画面，这点白声可以确定。而让他看到这个画面的，也许是那两句奇怪歌词的功劳。 这画面不是白看的。现在白声觉得自己和那天亲眼目睹尹小小在自己面前跳楼一样，处于相当糟糕的状态。 “什么药？” “你们常吃的那种药——我不知道你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需要——”汪采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不需要吃药，我也不吃药。”白声深吸了一口气，把呕吐感憋回胃里，“我自己本身没有出问题，是我不小心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汪小姐，能帮我查一下，刚才我用的那两句歌词是哪个账号来的吗？” “没问题，刚才那场直播效果似乎很不错，已经挂上热门了，我在帮你剪一些高光锦集出来，马上往话题里一放，保证你在这次节目开播前都有超高热度......等等，怎么回事，这个账号不存在？”汪采噼里啪啦地按了好一阵，一脸难以置信，“不可能啊，刚才的截屏画面还在呢——我去找技术客服！” “没关系，不用了。我猜应该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那两句话的。” “这个直播平台可是你们音之匙有投资的！”汪采气愤地说道，“真出了问题必须得找你们老板去告状！” “我会试试的。”白声开玩笑道。 “那个......你要先找个地方休息吗？我看你真的不太对劲——” “没关系的汪小姐，我再出去吹一会儿风就好，你先去忙吧。” “我再帮你给沈助理打个电话，你这种情况我真的不会处理......” “汪小姐？” “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呢？” 正在一边打电话的汪采沉默了好久。 “为了赚钱啊。谁不知道娱乐圈里的钱好赚啊。” “真的好赚吗？” “比起你们艺人来是要好赚一点，虽然也是拿命在换钱——但你们......经常莫名其妙人就突然没了。” “也是。” 汪采拨了几次电话，没打通，她放弃了。 白声的眼前漂浮着彩色的斑块，他的听觉似乎也出了点问题，脑袋里全是电流般的滋滋声。他有些摇摇晃晃地重新来到了寒风肆虐的室外，找了个墙角重新蹲了下去。他突然就想起了好几年以前，他和朋友们在光线昏暗的车库里排练的时光。那时候他们练着练着就突然像刚才直播里那样玩了起来，好多新歌就是这么诞生的。 很奇怪，他根本记不起那些队友们的面孔，他们的形象似乎也被地下车库里黯淡的灯光给模糊了，他甚至记不起那些人的名字。但他还记得手触碰不同乐器的感觉，他记得自己攒钱买的第一个合成器，他都还记得兴奋的情绪，但他想不起那些时候他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就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生活。 冰凉凉的手突然贴在了他的脸上，熟悉的刺痛感顺着他脸上的皮肤直达他的头脑深处。脑中混沌不清的记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无比的金色泡沫。 白声握住了脸上的那只手。“抱歉，又麻烦你了。我也不知道读个句子也可以让我变成这幅样子。” 那只冰凉凉的手没有回答他。 “你是刚回来吗？” “往左边挪一点。”沈浩的声音从他的面前传来，“你的右边是个垃圾桶。” “.....哦。”白声小小地移动了一下。 “垃圾桶里有彩色的‘污染’。” “......” 白声挪动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 他的视野随着沈浩的“治疗”慢慢清晰了，耳朵里的噪音业逐渐消失。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肉麻，但是......快两天没见到你，竟然有点想念你了。”白声看着逐渐清晰的人影，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容却又戛然而止，“你怎么变瘦了？” 虽然沈浩在白声眼里从来没有胖过，但他的身形一直都相当匀称，但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整个都缩小了一圈。这是相当不寻常的。沈浩的身体虽然是人类，但他在一定程度上是能控制自己身体的。 “我们去工厂的时候，那里被重新封起来了。我们花了很久的时间重新进入了地下，然后沿着那些管道向前走，发现它通向市区，但是......” ------------------------------------- “好了，不用争辩了，我们就是迷路了。”阿佩轻快地跳上一根红色的管子，宣布了这个结论。 “不可能，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往这边走的！”李美斩钉截铁地说道，“肯定是你带错了路。” “你可不能这样诬陷人！”阿佩推了推沈浩，“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 漆黑的地底没有任何灯光，但是沈浩能“看清”他的两位同事。 “阿佩，你坐的管子是用你孩子的血肉堆砌出来的。” “哦。”阿佩嗖得一下跳了下来。 “有人想让我们回不去。”沈浩平静地说着。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做呀！”李美大惊小怪地喊道。 “喂喂小美，你没看到刚才堵住我们前路的是什么东西吗，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通道，幸好腐食性动物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否则我们怕是要被蛆给淹没了。这些消息要是被传出去了，怕是整个城市都要......” “这有什么，我的宝宝们很多就是从蛆虫堆里诞生的！”小美说道，“而且，人类城市存在与否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嘛，我又不会出去到处说，为什么要堵着我们？” “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沈浩轻声说道，“能把我们拦在这里就是最好的。” 李美非常委屈：“我只是想看看我可怜的孩子们到底是怎么被做成那些小药丸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嘛。” “好嘛，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呢，谁来想个办法？” “变成本体出去咯。”李美说道，“把通道从下往上挤破就好啦。” “那谁来呢？” 三个非人类陷入了沉默。 ------------------------------------- “......所以最后是他们两个是在欺负你吗？” “不，是我自己提出的。小美和阿佩身上有难闻的味道，会对土地造成破坏，而且我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虽然沈浩解释地很简单，但是白声的脑子里却出现了明亮的金黄色流体在土地中蔓延，破开土地的场景。 “所以你现在......” “变成本体会让我对人类的身体不太习惯，有些不兼容，后果如你所见，可能要一段时间恢复。”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白声忍不住抱了抱眼前的非人类。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沈浩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小了不少，稍微一环就能全部全部包围在双臂之中。 有点可爱。 更啦—— （溜走 那句歌词改自Aurora的animal这首歌，这个篇章当初有受到这首歌的一点点影响，嗯。 然后，还有就是，看到有小天使给我投了好多营养液（因为隔三差五发现数量又增加了）（感到非常得愧疚，因为这篇文写得断断续续，你们可以把营养液投给更需要的文！真的！但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短暂分离 第78章 危险的会议 化妆间里一品寂静，所有人都没什么精神。化妆师们不得不都用超过平时两倍的粉和膏给艺人们上妆，然而就算遮住了黑眼圈也遮不住他们浑身的疲态。为了在三天之内将成果赶制出来，几乎没有艺人正常休息过，大脑高负荷运转，一边还要接受节目组的摆布，几乎没有人能继续保持高昂的状态。 白声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几乎和死气沉沉的化妆间融为一体。那天晚上他突发搞了个直播以后，视频在热门里挂了整整两天，针对段景外貌的攻击消失了不少，他所在的团队也还算聪明，开始疯狂地卖才子人设，虽然段景表示看着那些天花乱坠的夸赞自己也有些尴尬，但至少不会让他再被“换头”了。直到现在人们还能在热门的最底端找到那个视频的条目，不过白声现在不太想点进去，因为那里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cp粉，嗑的是他和段景的cp。 因为之前在新选舞台的时候他也短暂地和几个女选手被炒过cp，他对此还算适应良好，他知道观众们很快就会喜欢上新的配对，屏幕上漂亮的面孔如此之多，他和段景仅仅因为配合默契而被说成一对，显然并不会让人维持很久的兴趣。他甚至还有心情和段景对着那些图片开玩笑。反而是面对沈浩时，他感到了一些尴尬，因为沈浩认认真真地看了那些粉丝们修改的cp图，甚至还诚心实意地夸赞了他。 “你要当心点？” “为什么要不舒服呢？”沈浩疑惑地反问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些照片的话，可以把它们删了，我以后也不会提它们。” 白声噎住了。 “啊，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白声感到了些微的失落。虽然他很清楚这种失落的原因，但他并不想把这一点说清楚。现在并不是时候。 “录制结束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沈浩对他说道，“如果所谓的选人就是献祭，那么变故应当发生节目结束以后。” ------------------------------------- “好了！大家再检查一下各自的流程，我们马上要开始了!” 工作人员在狭窄的走廊里来来往往，而走廊里空气沉闷，嘈杂的声音灌得人耳朵发疼。有人在来回走动地发糖果，白声接过一颗，发现是之前在新选舞台上见过的镇静剂。 自从离开新选舞台后，白声就再也没见过这种糖果包装的镇静剂了。而之前他见的季厄吃的那种绿色药丸，包括他在彩色娱乐的密室里找到的那罐红绿药丸，和这种镇静剂完全不是一类东西。 “这种镇静剂对我们现在还有效果吗？”有选手对工作人员问道。 “有指导老师说，选手们这两天太辛苦了，吃点‘糖果’可以提神啦。”工作人员回答道，“放心，对你们已经不会有副作用了。” 白声揉搓着手里的糖球，心里隐隐感到不太对劲。一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点人数，再次确认各组是否到齐。白声分神去听了他报的人名，发现吴小见似乎已经退赛了。他心里一沉——虽然他对吴小见没什么好感，但是他作为彩色娱旗下的艺人，之前作出那种事，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滴答。白声感觉到有黏糊糊的东西从头上掉到他的脸上，他用手一抹，从鼻尖上摸到了一些冰凉的液体，他抬头一看，发现天花板上有一抹明显的水渍。 “漏水了？” 白声试图拉住旁边的工作人员指出这个情况，但时间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急匆匆地往既定的位置赶去，没有人理睬白声。 滴答。天花板上的水渍慢慢扩大着，白声小心地闻了闻手上的水渍，无色无味，似乎就是普通的水。他开始回忆楼上的这个位置是什么地方，但还没等他回忆起来，就已经被串场的工作人员拉着往前走了。 节目录制得相当正常，指导老师们一改那天刻薄的姿态，和和气气地评价了大家的改编作品，选手们尽力在镜头面前保持了精神饱满的状态，青色的黑眼圈在厚重的粉底和明亮的灯光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嗓音状态极好，甚至连莫前都笑容可掬地对白声和段景改编他的作品大加夸赞，那种夸赞的语气让白声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一旦在舞台上完成他们的表演，来到台下的选手们就像失去了电力的机器一样，再精致的妆容都挡不住他们脸上的疲惫，他们大部分整整三天都没有休息，此刻在舞台上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然而四处转动的摄影机时不时还需要从休息区取景，因此他们仍然需要时不时打起精神来，在舞台导演的指导下表现出符合要求的氛围。直到现场的所有导演表示录制完全结束，他们才真正拥有了休息的时间，然而选手们连欢呼庆祝的力气都没了，近乎沉默地往外面走。 白声刚想给沈浩打电话，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跑了过来——他看起来脸色相当苍白，和刚刚结束录制的选手们不相上下。他凑到白声旁边，低声对他说，他已经入选了跨年晚会的五个名额，现在即将召开一个临时会议，需要他马上过去。 白声并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感到兴奋，成为“作弊者”并不光彩——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紧张，如果这就是选择“祭品”的方式，也太过于明显了。 “请问这个会议还有谁参加呀？” “主要是晚会策划人，抱歉，其他人选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马上要给和你们任务安排了。” 白声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里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请问地点在哪儿？” “不好意思，忘记说了，就在二楼，你上去就会看见那扇开着的门。” “好的，我给我助理打个电话，等会儿就过去。” 工作人员同意了；然而当白声按下电话后，沈浩却并没有接起他的电话。白声连拨了两个，对面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就不太妙了。上一次打不通电话之时，沈浩提前给白声说过他要去干嘛，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说。 “白声，你不去休息室卸妆吗？” “啊，我要去——”白声回过头，看到莫前站在那里。他穿着我文质彬彬的礼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曾经任何时候见到的样子都没有区别，但身上却酝酿着极其强大的压迫感，让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想要遵从他说法的念头。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事，谢谢莫前老师。” “你和你队友改编得非常好，你的确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艺人。但是才华是用来取悦他人的，而不是用来制造破坏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白声 “你要去楼上对吧，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也要去那里。” “抱歉，我要等一会儿——” 莫前却直接打断了他：“跨年晚会的制作人和策划人这么晚都还聚在一起等着你们这些选手，你也不好意思让他们一直等着，对吧？” “......那我，”白声尴尬地笑了笑，“去一趟洗手间的时间还是有吧？” “当然没有问题。”莫前笑呵呵地点头，“大家都在上面等着你。” 莫前目送着白声往他所说的洗手间去走去。空荡荡的一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洗手间里的灯坏了一盏，白惨惨的光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白声，你原来在这儿！” 背后有人在叫他。白声回过头，看到了段景。他似乎刚刚卸了妆，眼睛旁边一道眼线的污渍挂了半张脸，在惨白的灯光下非常有鬼怪的气质。 不过白声却没有觉得吓人。人模人样的莫前可比满脸花掉妆容的人可怕多了。 “我说我在休息室一直都找不到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是不是入选了？”段景低下头在另一个水槽边开始洗脸。 “是的。” “......你不开心吗？” “入选并不是什么好事。”白声直截了当地说道。 段景对白声的话感到疑惑，但是他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他用手抹干净脸上的水，换了个问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你知道，前几天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 “谢谢你，但可能并没有。”白声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为什么入选并不是好事？” “是这样子的，我的朋友，如果我上了二楼的那个房间，会有那么几种后果——一种是，我再也走不出来了；或者，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我就不再是我了。” 段景僵在了水槽边。他在圈子里待了挺久了，虽然一直都是不怎么起眼的二星，但是各种离奇的事件也见过不少。 “你是......”段景放低了声音，“惹到大人物了吗？” “确实。”白声坦诚道。 “虽然出现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如果你等会儿在一楼看见一个......”白声考虑了一下措辞，“一个比我大概矮一个额头，带金边眼镜，长得挺漂亮的男人，和他说我在二楼。” “这没问题。但是，你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上去真的很危险的话，白声，你就快点逃吧。虽然按照规定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杀人，但是......” “可是我的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死者的愿望。要帮她实现愿望，也许以后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我呢。”白声笑了笑，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走，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段景说道，“对了，我说的那个人可能不太好找——我的意思是，他不太引人注目，所以拜托你留心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麻烦你了，我的朋友。” 本想报复式更新......但后面两章连在一起改不好了明天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8章 危险的会议 第79章 聊天 白声走上二楼的时候感觉地面湿漉漉的。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突然明显了起来。 “你看起来好好吃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地面上传来。白声一愣，看到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年轻人姿态扭曲地趴在地上，他大睁着眼睛，牢牢盯着他。 “我不想去聚餐......我不想见人，我不想说话......可以让我吃掉你吗？”他模糊不清地嚷嚷着，冲着白声扑过来。不过他的速度非常慢，白声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了他。 但很快有另外一双手突然抱住了他的双腿。 白声低下头，看到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是刚才来通知他上楼的那个工作人员。她的双眼混沌不清，喉咙里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咯的笑声。 “我不想干活了，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吗？如果带不走的话，把我切块了带走吧，那样会方便一点！哈哈哈哈！” 白声花了点力气才把她的双手从他腿上解了下来。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发现整个走廊里都零零散散地躺着人，他们都一个个都浑身脱力地趴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着奇怪的话语，好像他们正在同时做着一个噩梦，而白声就是那个不小心踏入他们梦境之中的闯入者，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幸而他们的力气只是普通人的力气，白声一个个摆脱他们并不算困难。但如果他们一齐扑过来，那就像被一群攻击力不强但难缠的野兽包围。白声克制着自己，尽量温柔地把这些人放到一边。 当他到达二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时，里面躺了五六个人。和外面的场景不太一样，那些人并没有失神地喃喃自语，他们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因为太过困倦而直接在地面上进入了睡眠。 而走入其中的白声，也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困倦。他并非毫不疲惫，三天来他也不曾好好休息过，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困倦当然是不正常的。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困倦，他突然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他们身上闪耀着细密的彩色光芒。熟悉的恶心感从胃里涌了上来，但是却中和了他原本的困倦，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闭上眼睛还是先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实在不好意思，制作人和策划有事先离开了，我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了。” “这样吗？”白声紧皱着眉，一只手撑在墙上，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适，“那看来我也没有来这里的必要了，不好意思莫前老师，我就先——” “别走呀，多么噩耗的机会，正好我也空着，我们不如聊聊吧。” 房间里陷入了静默。 白声回头看了眼外面。 “外面的人都吃了药，放心，他们什么都听不清的，所以我们可以放开了聊。”莫前笑容可掬地说道。他在满地的人当中找到一个空位，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那儿。 “您想聊什么呢？” “别担心，只是随便聊聊，不要当成面试——我知道你在社会上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就动了进娱乐圈这个念头？或者说，为什么音之匙会要你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 “这个问题，当时我在新选舞台上的导师安心妍也问过我——因为我活不下去了。就这么简单。”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进娱乐圈的。”莫前甚至心情很好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见过很多迫于生计进入这个圈子的人，他们都非常小心地赚钱，尽量不让自己过于耀眼——我并不是说你很耀眼，白生生，但是你的所作所为都说明了你并不是想在这个圈子里赚钱，。 “这的确不是我的首要目标。我的首要目标......其实只是，想火，越火越好，最好能火过现在最火的那位。”白声说道。 虽然这并不是我说的。白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正在喝水的莫前突然愣住了。接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没错，这个理由很合理......但是又不合理——如果你想当顶流就应该好好钻研你的事业，你的嗓子那么好，还这么有才华——为什么要大半夜地去查看一间郊外的工厂呢？那和你完全没有关系。那天闯入彩色娱乐的也是你，对吧？虽然我们最终没有查到监控，但你拿走了那瓶药丸。” 白声默认了。 “我之前看新闻说，尹小小跳楼的那天，你就在现场，还和她离得很近。”莫前叹了口气，“尹小小是我司非常优秀的艺人，是我非常欣赏的同事，但是至今仍然有声音——虽然这个声音已经变得相当小，认为她的死亡有其他原因.....,这样对她不好。” “可她并不想自杀。”白声打断道，“她的死亡另有原因，她希望我找到这个原因。” “白声，你也太傲慢了，你怎么能主观臆断一个死者的愿望是什么呢？”莫前抬起头，笑呵呵地盯着白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这个圈子里其实像你这样的人不少，他们自以为拥有才能和号召力，可以揭露所谓的不公——是的，我承认在娱乐圈这种地方，进来的人五花八门，确实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其他地方难道就没有类似的问题了吗，白声，你是在其他行业待过的人，你说不定比我见识得更多，你知道一个圈子一个行业根本不可能清白无暇的，对吧？” “你说得没错。甚至我可以这么说，我现在的工作要比以前轻松多，也要舒服多了。” “这就很奇怪了！”莫前一拍桌子，“你既然觉得如今的生活很不错，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你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你为什么会想要探究根本不存在的真相呢？” 白声沉默地看着莫前。他感觉到越来越严重的困倦感，但是，只要他看一眼躺在地上人，那些“彩色”引起的强烈呕吐感就瞬间会把困倦压下去。白声不得不保持着过一会儿看几眼地上的频率来和莫前说话，困倦和恶心交替支配着他，他的背上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你才在这个圈子里待了不到一年，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为了维持如今的秩序花了多大的力气......如果你想知道所谓的真相，揭露出来的东西只会比你现在看到的要可怕无数倍。” 秩序。 白声想起了在海港边，那些来自城市安全中心的黑衣人也是这么说的。为了秩序。 “所以秩序又是什么呢，莫前老师，你们这些高星的艺人都知道吗？” 莫前的表情突然凝住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白声，我们的聊天差不多该结束了。”莫前突然啪地把一罐药放到了桌面上，里面红绿相间的药丸色彩鲜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统统吃进去。” 他话音刚落，白声就感觉心底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要把瓶子里的东西吃掉。他想起之前沈浩有提到过，莫前的能力是能够调控人们的心理。 白声艰难地将视线从瓶子上移开，注视着地上沉睡的人们。他们身上的彩色依然折射着密集的光彩，看得白声一阵阵头疼，但却帮他分散了注意力。 “他们都是已经吃过了的人吗？” “没错，想要药物不产生过大的副作用，食用者必须保持非常疲惫的、思维钝化的状态，否则就会像外面那些人一样。” “这就是你们提前节目录制的原因，为了用客观手段制造选手的疲惫，好让大家能够发挥药效？所以吃下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呢？”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白声。”莫前的声音似乎从相当遥远的地方传来，“虽然我们最开始选择你作为祭品的时候，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但现在只要你吃下它们，那么曾经你做过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 白声沉默地盯着地上的人。那双浑浊的，闪耀着油漆般彩色光芒的眼睛又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尽管直视着它让白声头晕目眩，背后毛楞哈，但它却仍然让他保持着相当的清醒，让她能够违背内心想吃掉药物的强烈冲动。 “你为什么还不动？你不会是在等你的那个助理吧？” 白声一愣。 沈浩之前和他说过，他有办法让人们都注意不到他，但是对于高星艺人来说，要完全隐瞒他们会有些困难，他只能尽量减少在他们面前的存在感。 “我当然注意到了你身边有一个帮手，一个相当有经验的帮手。如果不仔细看经常会被忽略......但是如果专门去调查他，就会找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他有很多名字，认识很多人，很有趣，你能找到这样的帮手，的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可惜......” 不好意思，顺序反了。白声默默在心里反驳着，是我被找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莫前的声音凉冰冰的，“今天所有进入场地的人，除了录制节目的选手以外，所有人都吃下了药，包括所有的来访嘉宾。你看看外面那些人是怎么样的，你的那位帮手也会是这幅模样，所以你不用等他了。” 白声沉默了。 沈浩不是人，但是他的身体是人类的身体，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了这种药物，也许真的会有效果。而且他刚才的确没有打通电话。 白声：虽然很担心自家助理但莫名更担心眼前这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聊天 第80章 控制者 段景虽然有些担心白声，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帮不了的忙就不能帮。休息室里的选手们躺得横七竖八的，大部分都在补觉，少数一两个有精力的还在划拉手机。段景则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工作人员就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样，走廊上寂静无声，段景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也无法知晓其中的原因，而当他意识到耳边有脚步声想起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快要走出他的视线了。 “不好意思，那位先生，”段景对那个走得摇摇晃晃的人招了招手，有些奇怪这么大个一人从他面前路过他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您是要去找白声吗？” 那个人扶着墙站直了身体，转过了头。 刹那间段景觉得自己失去了视觉，他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但这不适感很快恢复了，他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的人类男性，长相俊秀，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比起出入娱乐行业现场更适合出现在写字楼顶层的豪华办公室里。 “你认识白声。” 他的说话声音并不难听，但却比任何人工智能模拟出来的声音都更冰冷。 “是的，他说，如果我遇见你的话，和你说，去二楼找他——二楼应该只有一个地方在开会。” “他和你提到我，所以你能看见我。” 那个男人突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段景完全没听懂。“......白声，他可能，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人，他可能被为难了，如果您能帮助他的话......” “原来在楼上。抱歉，我关闭了自己的一部分，现在可能在理解人类语言上存在困难，请谅解。” “呃，没关系，只要能帮到白声......”段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正常，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他目送着那个人摇摇晃晃地往楼梯口走去，突然意识发现自己无法记起他的样貌了。 ------------------------------------- “所以快点吃下去，白声。如果你的目标真的只是想红，那我可以告诉你——吃下这个药，你想获得多少声誉，你想在圈子里获得怎样的地位，都会变得更加轻松。” 莫前的声音似乎带有真是的重量，压在了他的大脑之上，白声差点就伸出手去够那罐子了。然而他眼前漂浮的污浊双眼突然一眨，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他维持了清醒。 “这样保持清醒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白声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把住上的管子拿到自己面前，在手上掂了掂，塞进了衣兜里。 尽管视线有一半被那巨大的双眼遮挡了，但白声依然能看到面前的莫前呆住了。 “你为什么不吃？” “我为什么要吃这种肯定会对我有害的东西？” “你——不可能，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这不可能，你是什么的人——你只是一个二星，根本不可能反抗我的力量，你......” 莫前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他原本非常俊秀的面孔开始扭曲，鼻尖突然拉到了嘴角的位置，眼睛则吊到了额头上，耳朵则黏在了下颚线中央。 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闯入了白声的脑袋，唤起了一段有些遥远的记忆——他第一次被安心妍失控给污染的记忆。 “您这也太脆弱了，只是因为我没有照您所说的话来做，您就失控了？”白声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您还有什么更多的本事——” 但是白声已经和那时候不太一样了。他在站稳身体后一脚踹翻了桌子，桌子对面的莫前被桌子飞过来的巨大力量掀翻在地。 “就差最后一个了，就差最后一个了......”他唯一还保持在原位上的嘴巴喃喃念叨着。 “什么最后一个？”白声一步步走了过去，忍着翻腾的呕吐欲揪起莫前的衣领，把他往地上一摔——如果放在几个月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对一位娱乐圈德高望重的前辈，“我是最后一个？” “......我们只需要五个人，五个处于上升期的低星艺人，就可以在晚会上实现目标......” “目标？什么目标？” 莫前没有说话，他扭曲的面孔之上，滑到脑袋顶上的那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白声，强烈的自毁冲动突然从心底涌了出来。 浑浊的彩色眼睛一眨，白声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直接卸下了莫前的一条胳膊。 他发出了惨叫。 白声只觉得一股冷漠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之中游荡着。他在卸下那只胳膊后产生了更进一步的冲动——他想直接把莫前的四肢全都扯下来，但他忍住了。可这股冷漠的意识让他感到烦躁无比，急切地需要通过什么渠道发泄出去。 于是他又掰断了一根桌子腿。 “什么目标？” “我们只是为了让大家获得快乐，我们最终的路途都是无限接近他。” 莫前没头没脑地说完这一句，突然用极大的力气挣脱了白声的钳制，一手抓着脱臼的胳膊朝着唯一的窗户踉跄跑去，一头翻了出去。 白声抓住了他的腿，把他从窗台上拖了下来。 “别走，你还没说完呢。什么获得快乐，‘他’又是谁？” 莫前的脸上，所有的五官像漩涡一样搅拌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就像一盘掺杂着秽物的水泥，看一眼就让人心慌恐惧。但白声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知道了，你的脸变成这副模样，可能也没法说话了，那么我来帮你回答吧，他是那位新王，是吧？他是你们所有人的目标，你们都想变成他，但是你们真的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莫前的脸上的五官漩涡缓缓旋转着，已经无法回答白声的问题了。但是四周突然陷入了无边的沉寂，无形的视线从看不见的角度注视着这个房间。 白声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刚刚似乎不小心喊了那位存在的名字。 脚步声突然在门口响起。那注视感瞬间消失了。 “你在这里。” 白声转过脑袋，看到了他的助理沈浩。 他面无表情，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痕迹，似乎雨水里走过一遍似的，他的双眼藏在眼镜之后，看起来无神又冷漠，但仍然紧盯着白声。 “你还好吗？”白声直起身子，拖着莫前的后衣领，往沈浩走去，“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接，发生了什么？” “我吃了那些药。”沈浩推了推眼镜，但怎么也调整不好位置，他干菜把眼镜拿了下来，扔在了桌上。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无神冰冷的双眼显得更加吓人，即使里面弥漫的光芒是金色的，那金色看起来也比火焰更像幽微的泡沫。但是，当白声望向他的眼睛时，他被剧烈疼痛折磨的大脑终于获得了片刻宁静。 “我吃了那些药，它们对人类的身体有极强的攻击性，因此我屏蔽了一部分的感官，抱歉——请问我现在仍然在使用人类的语言吗？” “我能听得懂你的话。” “那就好。”沈浩看到了被白声提着后衣领的莫前，他弯下身，掰正了他的脸，盯着他脸上的漩涡，突然伸出手，从那片五官漩涡之中伸了进去。 “我可以直接把他的脑袋挖出来。” 白声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意识到沈浩的话语有什么问题。“那他会死吗？” “不会。只是会有点不舒服罢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很不舒服了，再来一点不适感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沈浩眨了眨眼睛，突然望向白声，“你见过之前狂欢节上人们使用的那些迷幻剂吗？” 白声回想起了那天夜晚，弥漫在街道上的彩色烟雾。他还记得隔着烟雾看到了掉落下来的尹小小。 “我记得。” “那些迷幻剂，是这类药物经过数万倍率稀释后做成的。它们源自我那两位......同事的造物，因此带有他们最原始的特质，或者说，”沈浩顿了一下，仔细地考虑了措辞，“恶意。” “迷幻剂的作用和旧时代的一些软性药物类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人类的神经，带来愉悦，但是程度非常轻微。而这些固体药，它们足够强大，能够直接改写普通人类的身体结构，控制思维，控制身体的一切精密行为和变化。本质上，不论是现在市场上在售卖的迷幻剂，还是这些固体药丸，它们的作用是相同的，只不过这些药丸更明显一些。” “但因此，也需要人来操控这些变化，否则就只会造成无序的失控。就像外面走廊里躺着的那些普通人一样。而同样服用过药物的人能够控制他们——但这些服用过药物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 “是我们？”白声问道。 “没错，对你们来说——你们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所以这些药物无法再像控制普通人类一样来控制你们，但依然能够让你们受到一些影响——越是低星艺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但是对于服用了药物的普通人来说，你们对他们拥有的控制力是极其强大的。” 白声目前的状态就是虽然san掉多了但是头脑极其稳定（切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控制者 第81章 过滤药物的办法 “我从他散逸出来的思维看到，他们目前正在加紧迷幻剂的售卖。而在他们的计划中，由他们选中的、服用了药物的低星艺人，会在短时间内声誉上涨迅速，不足以使你们发生蜕变，但你们会在短期内拥有数量极其可怕的‘信徒’。” “然后我们就像一个中转站一样，他们可以通过我们来控制数量庞大的普通人，是这个意思吗？但他们威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吃药呢？” “因为吃了药就有被控制的风险。而控制者不一定要吃药——控制者......” 沈浩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 “按照前面的逻辑，必须服用过药物的才能进行控制，但我在他的大脑里并没有找到位于你们之上的控制者是什么人。” “会是你的那两位同事吗？” 沈浩将手从莫前的五官漩涡里抽了出来。他的手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或是污痕。 “他们就算有兴趣这么做也有更加简单的方法。” 沈浩看了白声一眼，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里无法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他安静得像一面薄墙。 “你没事吧？”白声把莫前随手甩在地上。他走到沈浩面前，这才发现他脸色不正常地泛红。 “你的脸很烫。”白声小心地抚摸着沈浩的面颊，“你的呼吸也很急——你是怎么吃下那些药的？” “他们在门口......进门的人都会提供一瓶加过料的矿泉水；他们提供的饮水机里的水也都加过药物。我把那些水都过滤了一遍......失控的人群聚集在一起是不可想象的。” 白声思考了一下沈浩这个“过滤”是什么意思。他摸到了沈浩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湿得像是在小雨里走了一圈，还有他湿漉漉的脸庞，软塌塌的头发—— “你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过滤了那些水？”白声放低了声音，“所以现在所有的药物都聚集在你的身体里，它们正在伤害你的身体。” 沈浩没有说话。他规律但急促的呼吸确认了白声的话语。 “你不能再屏蔽自己的大部分感官了，把你的感觉放回去。”白声双手托住了沈浩的脸，“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你什么都感觉不到，也无法自我调节医治。” “如果我把感官放开，”沈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我就会受到药物的影响，虽然我掌控着我的身体，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声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我就在这里，如果你失去了控制，我会帮助你。” 房间里安静地没有任何声音。 沈浩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的手开始发抖。 高热在他的脸上蔓延着，就像染色的潮水从地面之下渐渐渗出，在白色的皮肤上四处流淌。他的眼神渐渐陷入茫然，仿佛浸泡在蒸汽之中失去了光泽。 “我吃的那部分应该来自于小美的造物......她，她......”沈浩没法说完接下去的话，他在药物的影响下似乎已经难以思考，身体的反应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白声扶住了他，他架住了他的肩膀，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小美的造物做成的药物，会有什么影响？” “他们都是控制**的高手，阿佩，阿佩擅长激发贪欲引起矛盾，而小美，希望大家都能快乐......”沈浩艰难地做出了回应，“我认为，我现在的身体脱离了我的控制，也许我应该继续封闭我的感官。” “不，不用。我觉得你不用这样做——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快乐。白声微微皱起了眉，他的眼前还在闪烁着那只浑浊的眼球，他的五感还迟钝地仿佛包裹着一层厚实的油布，本能和直觉还掌控着他。他的大拇指慢慢蹭上他颤抖的嘴唇，触感柔软又干燥。 “我可以亲吻你吗？”白声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沈浩疑惑地回答道，“为什么.....要亲吻？” “那你允许我这么做吗？” 沈浩迷茫地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呢？” 白声没有回答他。他凑了上去，用一只手拖着沈浩的后颈，顺着颈骨按住沈浩的后脑勺，用拇指摩挲着他的眼角，然后渐渐加深这个吻。 沈浩泛着金色光泽的眼睛失去了聚焦，薄红从他纤长的脖颈蔓延到脸颊，就像叠涂晕染的颜料。他突然用一只手推开了白声。 “有点，奇怪.....” “抱歉。”白声轻声问道，“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了？” 沈浩点了点头，眼睛从他的鼻梁上慢慢滑落。“我感觉好像能够控制我的双手了。” “那你可以尝试着抱住我。”白声将双手伸到沈浩耳侧。 “嗯？” “你眼镜歪了，我帮你扶一下。”白声凑在沈浩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流染红了他的耳廓。 这些行为于沈浩而言似乎太过了。他看起来像是彻底死机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直不动了。 白声也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觉得之前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开阔了起来，他的眼前有一片漂亮的金色，他着迷地盯着他，观察着眼前死机的\"程序”慢慢绵软下来，重新启动。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沈浩略略点头，却突然被捏住下巴，被轻咬了下嘴唇。 “......你干什么?” “没什么，”白声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你真可爱。” 于是刚刚重启的程序彻底过热死机了。 在两个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上，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的莫前恢复了正常的意识。他的五官还没有完全回到正确的位置上，依然在他的头部的哥哥地方微微抖动，但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人类了。他迷茫地打量着四周，慢慢找回了刚才的记忆——他被白声拎着衣领盘问，被折断了手臂，想要逃跑却被抓了回来，像一具尸体一样在地上被拖行...... 他突然看到了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物质，在似乎是墙的地方慢慢蠕动。 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失去了呼吸，思维和身体一起停止了运动，脱离了世界的概念。一种无来由的恐惧控制了他。他在这一刻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陷入了最原始的恐惧。有金色的光芒从那个地方蔓延出来，金色的光球裹挟者无穷无尽的信息无情地灌入了他僵硬的脑袋之中，墙上的裂纹，地面上的脚印，人体的呼吸，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一瞬间看清了这一切，但他的脑袋也因此裂成了两瓣，无法再用人类的方式思考。 不过下一秒，他身上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的眼前只有两个人，一个蹲在他身边，是刚才“殴打”了他的白声；另一个靠着桌子站着，看起来严肃又冷淡，他辨认了好一会儿，发现似乎是白声旁边经常出现的那个人。 他仍然无法思考，一切事实都只是以事实的方式存在于他的头脑之上。他的手下意识地将脑袋顶上的眼睛往下扯，但他没能扯下来，只听见自己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可以不用管他了。”沈浩轻声说道，“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除了本能以外的东西了。” “我知道了。”白声还扶着沈浩，他身上的热度并没有完全退散，只是能够站着不摔倒了而已。而他自己的头脑里也仍然是混沌一片，但是他知道听沈浩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个他给折磨疯的。”虽然身体还摇摇晃晃，沈浩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日常的冷静，“一般来说，低星面对高星时根本不可能有反抗能力。” “并不是我让他变成这幅样子的，”白声缓缓说着，他的眼前那只浑浊的彩色眼睛依然在闪烁着，“是......尹小小的缘故。我想她也许一直都在帮助自己，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沈浩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真正实现目标是跨年晚会的那天。所以我们还有时间。”白声说道，他拽住身边的人，“你必须得休息了。” ------------------------------------- 几个小时候，白声突然意识到，他亲了身边的这个非人类。 在一片混乱之中，趁人之危，亲了他。 沈浩斜躺在白声公寓的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沙发是最朴素的麻布沙发，触碰皮肤有些粗糙；沙发放在地板上，地板上留有水渍拖行的痕迹；地板是公寓的地板，公寓是音之匙公司统一发的，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房间。 白声用最短的时间整理了自己的混乱的思路，转身走向卫生间，打了一盆子热水，拆开一条新毛巾，走了过来。他的理性判断沈浩现在的状态和醉酒有些相似，但他的心率、呼吸都很快，体温也持续维持在人类平均水平之上，就像在发烧，虽然他还能正常说话，但那很有可能是他又强迫性地关闭了一些感官。 深吸一口气，白声把毛巾浸泡在热水里，拿起来，绞干，轻柔地覆盖在他这位非人类助理的脸颊上。 五官清晰地在他的手掌之下显现。他很容易就摸到了那半张的嘴唇。 柔软的嘴唇。 白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刚刚吃完饭的小狗从远处跑了过来，用鼻子拱了拱白声的另一只手，但是没有拱动。 事情好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OV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1章 过滤药物的办法 第82章 混杂的信息 “我的身体会自动消化分解药物，到明天早上之前会恢复正常。”沙发上的非人类盯着白声说道。 他似乎很想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但是越努力却越来越不对劲，就像现在他试图表现出自己的眼睛还在看着白声，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一般人类做出这样的表情会显得呆滞，但是沈浩并不是人类，他的虹膜反射着并不存在于房间中的光芒；而他的手腕上，金色的流体从皮肤之下溢了出来，逐渐变成一个个发光的球体，像气泡一样聚集在皮肤附近，看起来似乎是皮肤上浮起了一片立体的金色刺青，诡异又美丽。这些刺青迅速地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就像雨后从地底冒出来的菌类，白声尝试着用手抚摸那些立体的刺青，传来怪异柔软的触感，就像将手放入密布的柔软菌盖。他漆黑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这些刺青菌类的具体模样，它们似乎要在他的头脑里生根发芽，将每一个细小光球中的巨大知识给予他，但是似乎又控制住了，只是不停地闪烁。 凌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美丽金光的躯体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虽然数公里之外的城市中心拥有彻夜不暗的霓虹灯光，但此刻似乎只有这些流淌的金色才是黑暗世界里的唯一光芒。 白声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混乱，迷茫和深压在心底的恐惧全都消失了。 “你可以去休息。”沈浩瞪着天花板对白声说道。他的身体一半沉在黑暗中，一半还在间歇不断冒着金色的光球。 “你这样子我可没办法睡着，”白声笑了笑，指着沈浩一半的躯体正黏黏糊糊地沿着沙发爬行，“万一等我醒来你已经把整个房间都占领了打扫起来就麻烦了。” 爬行的“半个身体”顿时动作一停滞。 “你要不闭上眼睛，试试人类睡觉的方法。”白声拿起沈浩另一只仍然维持着人类模样的手，在沈浩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时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沈浩缓慢地歪了一下头，进一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听从了白声的话，闭上眼睛，开始感受人类的睡眠。这对他来说既轻松却又新奇。人类的睡眠对他毫无意义，作为所有知识的集合体，他的思维，他的身体没有一刻不是在工作的，睡眠就是这一切的反义词。 但是......沈浩透过自己流动的身体看向白声，决定还是遵从对方的意见。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流淌的金色也渐渐收回，仿佛随着他的本体一起沉入安眠。 ------------------------------------- 命题改编赛后的混乱并没有完全瞒住普通媒体，但是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是冲着节目组项目组在责难，而问题也被归结为节目组无良压榨艺人歌手们，声势浩大的粉丝们逼迫节目组公开道歉，相关的新闻在页面榜首挂了好几天。至于那些受到红绿药丸牵连的普通工作人员，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白声待在音之匙的排练室里为跨年晚会的节目做准备——他仍然是五个入选人员之一，没人任何一方来通知他被除名，似乎他当天做的事对彩色娱乐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这让他略感不安，尤其是当他看见某个宣传视频里又出现了莫前的身影。画面里的莫前依然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风度，除了评论里的粉丝们觉得他似乎因为过度劳累瘦了一点外，他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六星没那么容易死。莫前已经在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活下来对他来说是最容易做到的。”沈浩在一旁说道，一边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移动。当然，这可能只是一种表象，他的思维他的身体可能已经沿着网线遍布了整个网络。自从命题改编赛回来以后，沈浩似乎就不太愿意让白声离开自己的视线，而这几天也没有需要外出的活动，因此他几乎就在白声身边寸步不离。 “他对于那晚上的记忆可能并不是很清晰，不过他应当记得五个人之中有一个并没有吃下药丸。他们想在跨年晚会上举行原本的献祭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并没有更改计划。”白声指了指他屏幕上的企划书，“跨年晚会仍然会按照预订的进行。” 沈浩不停移动的手终于静止了下来。但他的脑子似乎并没有静止。 “现在有两个最关键的问题我们还没有答案。首先，他们举行献祭，控制普通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其次，在他们选择的那五个人之上，到底是谁在控制？” 排练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白声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少有连沈浩都没法直接找到答案的问题，如果连他都无法在广博的信息海洋中推测出答案，那么白声就更不可能。 许久之后，白声突然开口道：“说起来，我好像对‘尹小小’在这整个事件中的作用有些眉目了。” “尹小小已经死了。”沈浩挑起了眉。 “我的意思是，原本情况下尹小小起到的作用。”白声放缓了声音，“那天我和段景策划的直播里，请粉丝给我们提供歌词。其中我唱到一句歌词的时候，我看到了尹小小死之前的情况。” 沈浩滑动屏幕的手一顿：“你一直没说。” “前几天事情太多，我一下子就忘记了。”白声抱歉地笑了笑，结果被沈浩一个责难的眼神遏制住了表情。 “她死之前身体里一直在掉出彩色液体……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比喻还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但无论如何，她和那些药丸有着最紧密的联系。” “你有了具体的猜测？” “我怀疑，尹小小在这些药丸制作的过程中，曾经扮演了类似提纯机的作用。”白声说道。 沈浩静静地看着白声。 “你的那两位同事，他们的造物是这些药丸的原料。但很明显，他们的造物不要说能不能吃，普通人就算看上一眼都会出大问题。而那个地下工厂则能把这些原本无法利用的怪物制造成能够控制人精神的药品，这个工厂肯定有它特别的地方。你们上次去那个工厂发现那些管子其实直通市区，也许说明它最核心的加工步骤是在市区完成的。” “当然，这里有一个问题：既然核心步骤是在市区完成的，那为什么工厂建在了郊外？我怀疑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有可能是为了稀释药物的浓度，如果一切的工作都是围绕着核心步骤周围展开，我怀疑那里的区域很快就会受到污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合情合理。”沈浩点点头，“但你还没有说到尹小小。” 白声微微一笑：“我要说的其实很简单——尹小小就是那个核心步骤的完成者。我的怀疑是，她在药丸制作过程中，主要扮演的是类似‘提纯机’的作用。” “提纯机？” “小美和阿佩的造物原本是无法利用的，如果有一种特殊能力可以使得他们的造物里那些无法被人类利用的部分被剥除，而剩下的部分被制造为那些红绿药丸，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了。而你之前也提到过，尹小小的能力在圈子里一直是个秘密。” “有道理，但我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猜测。” 白声叹了口气，眼睛微微低垂，他屏幕上正在静音播放的尹小小粉丝为她制作的纪念片，片中的年轻女人穿着白裙，和她跳楼那天非常相似。 “她被称为‘纯洁女神’。纯洁，干净，永远青春，不沾污秽......这是人们对她的期望。那么她拥有能够净化其他物质的能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沈浩有些不赞同地摇头：“但是现在她已经‘自杀’了。而代替她的人是吴小满。” “我怀疑吴小满并不是真的在做尹小小之前做的工作。之前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说法是她在帮老板干活，而尹小小以前也是帮老板干活，但是不是帮老板干同一件活，也许吴小满也不清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吴小满拥有和尹小小类似的能力，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我猜想的是，也许在尹小小死之前她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她的工作——这场内定的歌手综艺就是在她死去之前刚刚透露消息的，这说明他们的献祭计划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选人了。” “那么尹小小跳楼以及向你求助的原因是......” 白声皱起了眉。这一点他还不是很有头绪，他只有一点模糊的想法。 “我相信她做这份工作肯定是不情愿的。想想看，她就像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工具一样过滤那些药物，日复一日......” 但如果是仅此而已也许还不至于让她在如此绝望的状态下跳楼。肯定还有背后的原因，但这是白声现在推断不出来的了。几天前在唱到那句歌词时出现的画面已经逐渐减淡了，他只记得白裙的年轻女人她始终被一只巨大的手追赶着，期间她还似乎给她的姐姐打了电话—— 她有一个姐姐。 白声突然一愣，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漏掉了？ 感谢阅读QVQ 这章的上半部分其实应该放到前一章但是我打开文档的时候它就躺在新章节的开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所以这章很不连贯（对不起！ （我得逼自己一把一周至少写一章否则每次重新下定决心开写又要从失忆状态恢复一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2章 混杂的信息 第83章 节日前夕 “也许是尹小小不想让我记得这一段。”白声给出了一个不怎么可靠的猜测。 然而沈浩竟然认可了这个想法。 “她的确已经死了。但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她剩余的部分就在影响着你。” “她剩余的部分是什么意思？” “她作为人类的意志已经泯灭了，但是在她死之前她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你还记得安心妍吗？她第一次在你面前失控的时候，如果她不幸没扛过去死掉了，她剩下的躯体依然会影响你......她是一个四星。尹小小曾经是一个五星，影响力肯定会更大。”沈浩的脸一沉——这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明显的情绪变化了，“而且她将所有希望全都押到了你。” “反正我需要实现他们的愿望才能升级，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白声笑了笑，试图摆脱那山雨欲来前的压迫感，“只能继续这么走下去了。” “我们得做好足够的准备。”沈浩摇了摇头，然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将一个蝴蝶结和一个怪异的笑脸贴纸递给了白声，“这是阿佩和小美的联系方式.......如果出现了我也没法帮上忙的情况，你也可以找他们。” 看着沈浩尽力掩饰起自己情绪的模样，白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白声尽力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沈浩的眼睛说道说道：“你要知道，我最信赖的只有你。” ------------------------------------- 接近跨年晚会，整个城市狂欢节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烈，商家促销的新闻广告就像沸水的泡沫塞满了网络空间的各个边角里，各类奇怪的博眼球的活动页此起彼伏，每天的新闻里总会出现一些斗殴或是争吵引发的事故，偶尔会死上一两个人，但类似的消息横跨就会消失在新涌上来的巨量消息里，沉没到赛博世界的海底。 白声原本想对跨年晚会的节目原本想听天由命，毕竟虽然他当时没有吃下药丸，彩色娱乐想要五个人来控制人们的计划应该行不通了；但他们迟迟没有替换方案让白声相当担忧。可以预见的是，虽然跨年晚会的主办方并不是彩色娱乐，但跨年晚会上肯定会出事，但具体会出什么事，这是他以及沈浩也无法预料的。所以先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做，期间在随机应变是最稳妥的方法。 而且也不能辜负粉丝嘛。 他的粉丝对他在之前的改编赛上的成绩非常满意，因此对他的跨年晚会抱着极高的期待。按照之前他看到的跨年晚会企划书，原本应当是主办方会指定给白声一个曲目，顺便和其他歌手合作。但这个指定的曲目迟迟未来，白声试探着询问了主办方，结果等来了“自定”这两个字。 足够草率。 但白声还是很遵守规则的，既然让他自定那他就自定。至于时长顺序技术支持前期宣传这些东西，总归还有沟通的余地。他打算把之前和段景合作的即兴改一改，做成一首完整的曲子——那两句歌词在第一次让他莫名其妙看到尹小小死前画面后，再也没有发挥过什么神奇的效能，似乎真的只是两句普通的歌词。 当然，另一方面白声也没有放弃打探消息的努力。沈浩联系了另外四个吃了药丸的艺人，结果发现他们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回音。 如果可能的话，白声很希望这是彩色娱乐以及和它处于同一势力的人们放弃了这场献祭的征兆。但他相信那些人没那么好心。他们彻底将他排除在了计划之外，也排除了他接触计划内容的可能性。事实上，他们现在还没有想方设法弄死白声已经足够仁慈了——虽然白声怀疑这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没空来理他这个虽然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但看起来也没多大威胁的二星。 “白声，我从你的沈助理那里听到了上次改编赛的情况。”肖其然对白声说道，“如果你出于安全考虑，不打算参加这次的跨年晚会的话，公司可以考虑帮你赔付违约责任。” 白声疑惑地看了眼肖其然，把手中的键盘放下。这位向来严肃不近人情的主管提出的建议非常不符合她的风格。 “虽然沈助理并没有对我详说，但我能猜到那有多危险......虽然音之匙乐于追求利益，但不会把员工的生死安全至于不顾。” “肖主管，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是公司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是我个人的意思。”肖其然爽快地承认了。 冬季的狂风正猛烈地拍打着高层的玻璃窗，午后两点的天空里阴云密布，天气不怎么好，反衬得远处热闹的街道更加炫彩斑斓。肖其然仍旧是那副冷淡干练的打扮，但她没有扎起头发，显得脸颊线条比平日温柔了几分，暗淡的天光下她的眼睛却明亮而有神的，里面似乎闪烁着浓郁的情绪。 “谢谢您，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 白声没有选择去问肖其然她突然来劝自己的原因。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话......至少肖主管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肖其然似乎想继续劝诫，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略微叹了口气，对白声说道：“如果到时候出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连你那位沈助理都没法解决，你可以直接找我。” 她给白声塞了一个可以用来紧急通讯的短号码。 白声没有去怀疑肖其然的用意。“我知道了，谢谢。” ------------------------------------- 跨年晚会的彩排在当天的上午举行，地点是白声曾经参加了新选舞台的那座大楼。外面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已经开启。路上到处都是聚集的人群。阴森的天气下，灯光和广告屏交相辉映，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些阴暗的角落里迷幻剂的彩色烟雾已经开始飘荡了。 在车里枯坐了半个钟头，见堵车没有任何缓解的意思，白声望了眼身边的沈浩：“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了，我们走过去吧？” 沈浩瞄了眼外面攒动的人群。 “外面不怎么安全。” “你可以往外面的人不注意到我们，对吧。” 沈浩沉默了一两秒，最终还是同意了白声的建议——他们也的确快迟到了。 两个人下了车，周边游荡的人群就像忽略两个死人或是一块阴影一样忽略了他们，让他们在从人群的缝隙中轻而易举地通过。 “这几天查不到信息并不是你的错，这场跨年晚会本来就充满了恶意，他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力气瞒住他们所有的恶意——虽然这恶意并不是仅仅冲我而来的。” “我不喜欢这种毫无准备的行动。”沈浩直白地说道，“我预测过，最坏的情况应该就是你进去后马上会被他们控制，无法再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到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你不喜欢？” “什么？” “你刚刚说了，你不喜欢。”白声笑了起来，“你的情绪起伏真的比以前明显了很多。” 沈浩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他身边的白声不见了。 不见了。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两秒之后，他突然回过头，看到白声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两个冰淇淋。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售卖冰淇淋的小推车，画着一张巨大笑脸的冰淇淋机器人正从它的头顶挤出一团又一团乳白色的奶油。 沈浩：“......” 白声把其中一个塞给他的助理，然后开始咬另外一个：“我也很紧张啊。但是——大不了就死掉，我也只是回到我原本应该去的地方，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我会遗憾。” 白声微微张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非人类，他的头脑似乎也放空了好几秒，但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 “我会尽力不让你遗憾的。我保证。” ------------------------------------- 大楼里大楼之外的街道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氛。 天色昏暗的情况下楼层间并没有开多少灯，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地在楼梯或走廊间来回奔跑，不小心撞到人只能丢下一句短促的道歉。如果不去听他们互相交谈的内容，他们更像是在执行什么救援任务而不是在准备玩会。 “白声是吗？”一个工作人员仓促地接待了白声，接着半强迫半邀请地推着他的背往电梯间走去，“你的化妆间在二十层，这边跟我来——助理这边就不用跟了，有事我们会联系您的——好白声老师这边走——” 他们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分开了。 一些幸运......竟然从老电脑的文件夹角落里翻到了最原始的大纲......终于知道当初自己的脑子是怎么安排的了（谢谢脑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节日前夕 第84章 逃跑 “彩排结束后请您尽量就留在这里，不要离开这座演播大楼，今天外面的人群会比较疯狂。”引导白声去往化妆间的工作人员语速飞快，“大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遇到意外，所以希望各位老师配合一下了。” 白声默默地点点头，看到那个工作人员从身边的袋子里掏出了颗白色的糖。 “今天的情况可能比较特殊，请您先吃一点药，好保证等会儿的演出状态。” 白声脸色无常地收下了白色的药片，放进口袋里，结果发现那个工作人员没有走，依然盯着他。 “我等会儿吃。”白声解释道。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必须确保每位演出人员都有服药，如果您方便的话请现在就服药，毕竟等会儿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控制。”工作人员歉意地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对白声解释道。 走廊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光明正大地闪烁着微小红光，白声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其他选择。 白声看着工作人员紧张又严肃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糖”，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塞进了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碎。 工作人员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谢谢您的配合。”工作人员没有再说话，把他送到化妆间门口就跑开了，接着便汇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很难找到踪迹。 白声摸着口袋里的“糖”，悄悄地咂了下嘴。虽然他完全不清楚今天会遇到什么，但是他还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比如说在口袋里塞上几颗仿制了镇定剂的真奶糖。奶糖的口感和冰淇淋有点相像，白声克制住了自己再拿一颗出来吃的冲动，面色正常地走进了化妆间。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变相软禁。在彩排开始之前，因为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进入这里，所以他们没办法封闭整座楼。但是，当彩排完成以后，晚会的所有成员基本上已经齐聚在这座楼里，为了保证他们晚上的献祭能够顺利完成，那就没有必要开放这座楼。至于所谓封闭的方法，肯定不是锁上大门那么简单。 白声走向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问好，接着又和其他的歌手艺人们问好。他和对接的场务人员问好，和舞台导演问好，几乎在所有需要见的工作人员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随意地走进了一个楼层的安全通道。 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参加彩排——进入时那位工作人员的说明提醒了他，如果不在彩排开始前离开这座大楼，那之后的困难也许会指数级增长。 幸运的是，因为之前在新选舞台的经历，白声对这座大楼的结构非常熟悉——两侧各有三个电梯，中间是玻璃楼梯通道，在最右侧则是长年上锁的安全通道。和争奇斗艳准备大展身手的其他歌手艺人不同，白声今天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身不怎么醒目的普通棉服外套，混在上下行走的人堆里，他似乎和那些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区别。他就这么微低着头，从玻璃楼梯下到了五楼，接着身子一拐，向着最右侧的安全通道走去。 安全通道的门是密码锁，白声走到那里，却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一推，竟然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 这扇门在新选舞台的时候曾经被沈浩破解过。白声想过如果大楼的物业修复了这扇门，那他可就得另想办法了，然而物业如他想象的一般粗心。 这可真实好极了。 白声在心底暗叹，没有一点迟疑地开始往一楼跑。他知道自己的行动肯定已经被各个监控摄像头抓到了，如果在这之前还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么他现在跑进安全通道的行为已经非常明显了。拜他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所赐，白声没花一分钟就从五楼来到了一楼。 然而一楼的楼梯口坐着一个人。 那是在楼梯上蜷缩着身子，不停颤抖的吴小见。 看见白声的吴小见先是惊讶，接着是恐惧。 “我我和你无冤无仇！别过来！求求你！我只是碰巧在这里，我不是在追踪你，我，你......” 白声和吴小见保持了合适的距离，抬起了手：“你先冷静一点，我并不是来报复你的，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吴小见没有说话，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警惕地望着白声。 “报复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换一句话说，我虽然对你没什么好感，但我也没有理由对你记仇。”白声平和地说道，“另一方变，你现在想逃其实也做不到——你看起来快失控了，你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你的失控才躲在这里的？” 吴小见面色一僵。他的身体依然不住地颤抖着，但此时白声已经能看清楚了，那颤抖并不是颤抖，而是他衣服之下有东西在起伏抖动，就像蛇在那里游走。 “自从上次在那个工厂里以后我就变成这幅样子的，”吴小见流露出几分埋怨，“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子的......” “不——算了，”白声摇摇头，“我们长话短说，你想救你姐姐吗？” 吴小见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的姐姐吴小满替代了你前辈尹小小曾经的工作，那不是什么好工作。” 吴小见难以置信地缓慢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救不了的，你根本不可能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就算你的公司愿意为你出力，你也不可能反抗他们......” “你想救你姐姐吗？”白声直接打断道，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问蹲在地上的吴小见。 吴小见沉默了许久。 “你打算怎么救她？我需要付出的条件是什么？” “你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吗？” “我不知道！”吴小见赶忙否认道，但紧接着又突然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算做这么，但我一直听他们说，好像在策划人工降雨。好像是怕晚上下暴雨会影响狂欢节的氛围。” 人工降雨？白声透过楼梯间的小窗望向外面，突然意识到这几天的天气确实很反常——从前几天开始天就一直阴着，但迟迟没有下雨。 “我们现在去见你的姐姐，顺便把她带出来，可以吗？”白声突然说道。 吴小见惊恐地喊道：“现在？可是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外面还有很多粉丝在蹲彩排视频呢，要是现在离开肯定会出问题的，而且我们怎么离开？” “如果现在不走，等会儿可能就走不了了。”白声解释道，“你肯定有比较快捷的方法能见到吴小满吧？我想问她一些问题。” 吴小见不怎么情愿地开口道：“我有进入我姐姐工作房间的特殊权限......一个月只有三次，这个月还剩最后一次。” “很好，这就够了。”白声之前就猜测吴小见和他的姐姐联系有自己的方式。 “但是上楼需要其他人的权限——” “这个权限是电子权限，对吧？”白声打断道。 “当然......” “那就没有问题了。” 爱生一把拽住吴小见的胳膊带着他往下跑。刚才在楼梯上的谈话已经浪费快两分钟，说不定来堵人的已经在一楼等着他们了。 但白声的目的地不是一楼。他直接往下跑了三层，跑到了地下停车库二层。 “为什么要来这里......” 地下停车库原本就阴森寒冷，更不用说是冬天最冷的日子，吴小见冻得浑身发抖，衣服之下变异的征兆也更加明显了一些。 白声没有说话，走进了那扇通宵停车库的门。和上面的安全门不一样，这扇门用的是物理锁。 如果换沈浩在这边，他也许得用一些特别的方法才能通过门缝，但白声不一样。 他让吴小见退后了一点，然后一脚踹开了门锁。 轰隆的声音中门锁碎了，门外是潮湿阴冷的车库，车库里车不多，人倒是不少。有不少白声十分眼熟的黑衣人正等在不远处，在看到白声的瞬间，他们似乎还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向这边跑了过来。 “这么多好像还有点麻烦......”白声抽了一口气，突然看了眼背后瑟缩着的吴小见。 吴小见浑身一紧：“你要干什么？” 白声走了过去，把吴小见拖了过来——幸好现在的情势相当危急，吴小见身上失控的痕迹并没有消失，甚至在越来越剧烈。 “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 被白声架着的吴小见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眼见着那些黑衣人冲着他过来，他只能听话地把他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脱了下来—— 吴小见的身材原本是相当清瘦的类型。说好听点是纤细，说实话就是一排骨架子。但是此时，他的身上不规则地分布着形似肌肉的肉瘤，并且随着他的呼吸在他的表皮上一边移动，一边颤抖。 白声在看到这画面的瞬间感到了一阵轻微的头晕。那些黑衣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几乎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眼前的画面就像利刃一样刺破了他们的脑子，让他们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浆糊。 “走。”白声抓着面色苍白丢了魂似的吴小见，冲进了黑沉沉的车库。 在那里，一辆车正从远处驶来。 车里的是沈浩。 “可以出发了。” 我怎么这么爱写姐控...... （撑不住了周更周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4章 逃跑 第85章 交涉 白声他们一到路口就把车往路边一停，下了车走上人来人往的马路。 吴小见跟在后面瑟瑟发抖：“他们会追上来的吧......公司的人他们和城市安全中心有合作，我们一逃出来他们肯定就已经监视我们了，这路上全是监控......” “没事，这里人多，他们追不着。而且监控越多我们很安全。” “啊？”吴小见无法理解白声的意思，当然他现在后悔就来不及了。他忐忑不安地跟着白声穿越喧闹的人群，在越来越浓郁的烟雾中来到了一个轻轨车站。 与街道上的喧闹不同，这里显得寂静而萧条。城市的规模虽然很大，但是用得上轻轨交通的大部分是早出晚归的上班族，今天是狂欢节，没有人需要上班。不过，从跨年晚会的演播大楼到彩色娱乐的办公楼，的确是乘坐轻轨最方便。 “等等......你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吴小见惊疑地看向白声。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我见过你的姐姐。在她的那间密室里。”白声轻飘飘地说道。 “你，你这不是知道该怎么进去吗！为什么还要把我拉过来？”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一方面，白声刚刚逃跑的时候在楼梯上撞见了吴小见，如果不把他控制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去高壮。另一方面，他上次能见到吴小满纯粹是因为意外，意外的成功是很难复制的，因此带上有特权的吴小见显然更保险一些。 还有一个原因么......白声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存了那么一点善念——虽然吴小见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坏到需要去死—— 在当前的局势下，几乎没有人不是受害者。 轻轨上除了他们不再有其他乘客，空荡荡的列车从没有高楼的半空中驶过。阴暗的天光下，城市的边界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只有巨大的垃圾分解机闪耀着模糊的金属光泽。 他们顺利地在目的地下了车。与热闹的商业区不同，城市的大部分办公区此刻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人类踪迹。 “监控里没有看到追踪者。”沈浩突然开口，“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车站。” 吴小见发出一声惊呼，似乎刚刚才察觉到白声的旁边还有一个人。 “我，你，我是不是，见过你？之前去工厂的时候，是，是你吗......” 沈浩没有理吴小见。他瞥了一眼白声，眼睛里金色的光芒慢慢退去，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接下去就不用麻烦你了。”白声微笑道，“反正他们早晚要知道我们是奔着吴小满来的。” 事实上沈浩并不是做不到继续掩藏他们的踪迹。甚至如果他愿意，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只不过发挥这样的能力意味着他可能要放弃人类的形态——白声知道沈浩很爱惜自己的躯体。 白声看向吴小见：“需要你带路了。” ------------------------------------- 吴小见并没有带着他们从彩色娱乐的那栋楼走进去。他门沿着轻轨车站往下走，直到下到地下一层，那里有一扇破旧的铁门。 铁门上贴着一张陈旧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穿戴华丽的男明星，乍一看他相当美丽，但是当你移开视线以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白声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那几张新王的海报。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一张和他之前见过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见面实在太猝不及防了。 不过和前几次不太相同的是，白声并没有发现海报上的人在注视他，似乎那海报就是普通的海报，海报上的人物并没有对海报本身产生影响。 吴小见有些紧张，他站在那张海报面前，挺直了身体，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两三秒之后，吱呀，那扇铁门自动打开了，海报随着门移动，就好像海报上的人在邀请他们进入一样。 这场景无比诡异，不过白声和沈浩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无声地跟随着吴小见，在昏暗的地道里面行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一个老式的电梯门前。吴小满正要拿出他的卡去刷电梯权限，沈浩却突然拦住了他。 电梯门自动打开了。 吴小见：“......” “这样更安全一些，不会留下痕迹。”白声在旁边解释道。 电梯里的数字缓缓上升，从负数变为了正数，又从个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你们真的能救我的姐姐吗？”吴小见小声问道。 “我并不能完全确定。”白声诚实地说道，“但是她待在那里不会比待在其他地方更安全。” 电梯在某个数字停下后，吴小见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打开的电梯门后面，是一扇没有闭合的普通大门，吴小见脸一白，直接跑了进去—— 吴小满趴在暖红色的地毯上。 她散乱的长发就像水藻一样铺了满地，与此同时，在贴着墙纸的墙壁上，皮质沙发上，彩色的油迹仿佛血液一样粘得到处都是。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地上的吴小满抬起头，一双充血的眼睛从头发的缝隙里露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人。 吴小见开始发抖。 “啊，是小见啊，”吴小满的声音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变化，她咳嗽着笑道，“姐姐在工作，你不要来这里。” “不......姐姐你......你病了，你病了，我得带你离开这里......” 白声和沈浩紧跟吴小见走进了这间他们曾来过一次的密室，顺手将门关上。在那满地的彩色油迹里白声突然看到了熟悉的眼睛，属于尹小小的眼睛。那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里是污秽驳杂的彩色，它像以往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头脑里，不过或许是因为出现过太多次了，因此白声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感到相当亲切。 “我没有生病。”吴小满微笑着说道，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黑裙上是块块辨不清的污渍，“小见，你怎么带朋友过来了，一个，两个，三个？” 白声浑身一凛。正常情况下吴小满应当只能看见白声和吴小见，算她现在精神不正常勉强能看见沈浩，那么还有一个是谁？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那声音并不急躁，仿佛只是一个人想要拜访它的老友因此前来敲门。 “还有一个被关在外面了呀。”吴小满恍惚地笑了笑，又将目光聚集到吴小见身上，轻柔地拉过她弟弟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沈浩突然抓住了白声的手腕。他的脸颊几乎和吴小见的一样苍白。 “你先去楼上......”沈浩的眼神变得飘忽而幽深，“外面那个暂时进不来。” 白声本想多问几句——刚才一路过来沈浩都没感觉到有追踪者，只能说明这位追踪者也许有克制沈浩能力的方法。但他选择信任自己的这位助理。 “借过。”白声从吴小满身边绕过去，走向了通往阁楼的螺旋楼梯。他能看见水流一样的彩色正沿着阶梯缓缓地流淌而下，让人怀疑踩上去也许会像踩在水面上滑下去。 但这只是幻觉，他脚下的楼梯很坚实。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郁的甜腻味道，和街道上的迷幻剂十分类似，然而白声现在所闻到的味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正自作主张往他的头脑之中钻去，不过他的头脑之中已经有那只眼睛盘踞着了，这些甜腻的气味根本无法闯入。 白声来到了阁楼之上，看到了一个躺在地毯上面目模糊的男人。他身上昂贵的服装破烂不堪，四肢大张着，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然而伤口暴露出来的血肉并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片斑斓的彩色。 和白声曾经在代言香水广告后看到的那场事故一样，他的身体也被这奇怪的彩色侵染了，并且他的意识似乎已经灭亡了。然而他身上的彩色似乎仍然活着，甚至相当活跃，它们正在他残破不堪的躯体上由内而外地喷涌，然后到处蠕动。 强烈的反胃感让白声险些捂住了嘴，但他头脑之中那只曾经给他带来许多痛苦的眼睛，此时却仿佛在帮助他，让他顺利地克服了这种感觉。 他没有冒险去触摸那些彩色，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他现在并不需要了解，因为他看到阁楼的天窗旁有一扇不符合常理的小门，它正半开着，里面有未知的存在正在诱使白声走过去。 “你不能进去。” 白声转过头，看到吴小满站在阶梯上下面，她依然面貌狼狈，浑身都是糟糕的彩色，但是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她的背后，吴小见一边颤抖一边试图抓他姐姐的袖子。 “除非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声回复道，“你也听到了吧，有其他人正在敲门。至于它是不是像我们一样友好，只是来询问一些问题，那就不得而知了。” 吴小满沉默了几秒，接着抖了抖身上的裙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下来说吧，下面舒服一些。” “我们的时间很紧。” “在我讲完之前，外面的那个东西进不来的。” 白声没有办法了。他将视线从那个黑色的小门移开，重新回到了楼下，坐到了沙发上。 密室的门外，那敲门声依然不紧不慢，似乎并不因为主人的怠慢而焦躁。 “我也只能说我所知道的部分。”吴小满从酒架上拿了瓶开封的酒，独自喝了一大口，“我是接替尹小小在这里的工作。但是我并不具有和尹小小一样的能力，所以具体的工作其实并不是我在做。我只是负责去除溢出来的这些东西，‘清除’算是我的一种能力，但我无法像尹小小一样‘净化提纯’。”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来净化的呢？这些药品到底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 吴小满突然轻笑了一声，灌了一大口暗红色的酒液。 “你难道还没有猜到吗？你看到楼上的那样子还没有猜到吗？” 白声心里一动。 他的确猜测过。在看到幻象里抓住尹小小的那只手时，他就猜测过，只是习惯让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你们男人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所以大部分时候你们也想不到，这很正常。”吴小满自嘲地一笑，“你们觉得尹小小为什么能顺风顺水直到她去世之前？当然，也许她并不需要这一切，所以她一直很苦恼。可惜她无处可去，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她的母亲离婚时只带走了她的姐姐，而再婚的父亲又在她成年之前抛弃了她。表面上看起来她站在我们这个圈子最顶层的那一部分，但是绑着她的绳子是从最阴暗的地方伸过来的。你也应该知道，小小她的第一部获奖的片子就是彩色娱乐供她拍的，除了这个地方她无处可去......她无处可去。” 白声愣住了。他在资料里似乎从没看到过这些，也从没有向这方面考虑过，似乎是有人专门将尹小小的身世给专门抹去了，并且隔绝了他人的窥伺。 一瞬间，白声似乎回到了他进入新选舞台的那个夜晚，沈浩给他讲述安心妍的年龄时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类似的恐惧了。 “她用她的能力为公司做过很多事，之前的香水也是她参与开发的。大概是一年以前，小小和公司吵过一架，那段时间她因为网络上的名声问题一直在烦恼。而从那以后，她就从公司接手了一个新的工作。”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它们能给唤起人的欲///望和冲动......我想你见过这种药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吴小满又灌了一大口酒，晃了晃桌上的瓶子，“因此要制作出成品的药就需要类似的行为作为介质。” 吴小满的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小小是最好控制的那一个。所以顺理成章的，这成为了她去世之前一直在做的工作。”” 呆愣在一旁的吴小见之前一直表情茫然，直到吴小满说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姐姐，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吴小满近乎怜爱地抚摸着他弟弟的后背，“我并不仅仅是为了你来到这里的......” 白僧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屏蔽掉周围繁杂的声音和心中的波涛汹涌，他平和地看向吴小满：“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因为.....”吴小满的声音一顿。 白声没有停顿继续问了下去：“你说你并不具有和尹小小相同的能力，那么为什么她去世以后，那些药丸仍然在被生产？你是用什么方法在继续她的工作？” 她的脸渐渐变得空白，并且第一次显露了出了恐惧，“因为......我日日夜夜都听到小小在我耳边对我哭诉，对我呢喃......对我......” 噗！吴小满手背上的一条血管突然炸开，混合着彩色光泽的血液从中流淌了出来，星星点点的闪光刺眼又吓人。 砰砰砰！门外原本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仿佛要将门砸开。 白声猛得回头，看向沈浩。因为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角色，沈浩从他们逃跑开始就没有怎么说过话，仿佛一个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但此时的他正在微微发抖。那并不是出于任何情绪。只是要对抗门外那个正在敲门的东西，作为人类的他已经不够用了。他正在为了维持自己人类的形态而努力。 “不要勉强。”白声握住他的手，让沈浩的双眼恢复了一点聚焦，“我们从上面走。” 他又转头对六神无主的吴小见说：“带上你的姐姐，你们先去上面那扇门口等着。” 吴小见浑身一抖，拖着他血淋淋的姐姐，往螺旋楼梯上方走去。 “不，不能进去，”吴小满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那里有，那里有......” “姐姐，走了，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 白声将目光转向沈浩。 门外的敲打声依然狂躁无比。 “我如果放开控制，这扇门马上会倒下。”沈浩说道。 “那就放开试试看吧。”白声微微一笑，“它敲了这么久的门都进不来，我猜也许它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沈浩不赞同地皱了下眉。这间密室的大门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门外的东西似乎是发现门里的人放弃了抵抗，便加大了砸门的力度，几下之后，它碎成了一滩废铁。 砸门的“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华丽的长袍，拥有无可挑剔的俊美五官，只是身躯仿佛发了霉，斑斑驳驳的。 是那位“新王”。 白声的脑子嗡得一声，差点失去意识。 不过让白声保持住理智的是，这个“新王”只有纸片那么厚，浑身都是泛黄的痕迹。 他应当是从那张海报上走下来的。 记得最开始构思这个章节那时候是看到了崔雪莉自/////杀，因为我不追韩星（其实已经好几年没追任何星了）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引起那么大的轰动，然后就去关注，接着又看到了更早以前的张紫妍案......恍然间感觉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5章 交涉 第86章 第二次晋升 “新王”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就像巨石踏入房中。沈浩下意识地想挡在白声面前，不过白声按住了他。 他依然没有试图去看这位从海报上走下来的“新王”，只是从旁边拿起了吴小满的酒杯扔了过去。 他是一张纸片。那么就应该用对付纸片的方式对付它。 酒杯砸中了纸片“新王”的腰部，酒液顺着他的长袍往下淌，很快就湿了一大片。浸水的纸片绵软起来，无法支撑他上半身的力量。他的上半身往后一弯，整个人对半开—— 然后四脚着地朝着白声爬了过来。 白声：“......” 白声没有犹豫，将旁边酒柜上的酒瓶子直接砸了过去。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新王”被酒打湿成一团烂纸，在满地的酒液和玻璃种艰难蠕动着。 “我们走。”他一把拽住还在缓和刚才影响的沈浩往楼梯上跑。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原路返回。既然之前已经分析出了这座密室连接着通往工厂的路，那么在找到吴小满之后直接前往工厂会更加安全一些。 吴小见在那扇不合常理的门前，使劲拉扯着而吴小满，后者正在尽力逃离那扇门。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吴小满呢喃着，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进去就会疯掉的！我不要进去！” 白声试图用不失礼的方式将吴小满拉进门里，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位正在爬上来。”沈浩声音低沉地说道，“它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啪嗒。啪嗒。湿纸团掉在地上的声音在楼梯上间或响起。 从海报上走下来的“新王”显然还没放弃，尽管浑身就像一团浆糊，但它依然在尽力沿着楼梯往上爬。一团纸片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威胁性，但白声自始至终都不敢放松警惕，也没有去贸然触碰这团纸片。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只要他能保持住这位“新王”只是一团纸片，那么他的认知就不会受到影响。但如果这团纸片“新王”做出了什么超越一张纸片的事，那么他现在勉强保持住的冷静就会瞬间崩溃。 “走。”白声推了把发愣的吴小见，让他带着吴小满往那扇小门里爬进去。这毕竟是吴小满之前进行“工作”的地方，只有吴小满才知道进入这扇门后该怎么办。白声和沈浩跟在他们后面，顺便将这扇门关了起来——这可能无法抵挡那位纸片“新王”多久，但总比不关门来得好一些。 吴小满似乎终于放弃了抵抗、顺着她弟弟的意思进了门。门后是一道狭长漆黑的通道，正常的成年人必须稍微低头才能在里面畅通地行走。关上门后这里连一丝灯光都不存在，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吴小满恐惧的喘息声和吴小见轻声的安抚。 吴小满努力维持着理智让自己按下了墙上的灯光开关，老式的白炽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你们，往前走，会死的。我和你们说了......”吴小满扶着墙，眼神空洞地说道，“小小每天都在这里对着我说话，无时无刻不在说话......她的冤魂还在这里！她想报复！她想报复所有人！” 白声不知道该怎么和吴小满解释——比起遇到尹小小的“冤魂”，他当然更不想和纸片“新王”相遇。 “前进比等在这里更安全。”沈浩确认了白声的小法，“我在这里挡着门。” “不用，你今天消耗已经够大了。”白声拍拍沈浩的肩膀，“再下去我可要抱着一团发光黏液继续走了。” 沈浩不赞同地抱起手臂，但还是没有继续挡门。 而像是为了回应他们的猜测，如他们刚刚关上的那扇门外又响起了相似的敲门声。 一行人顿时加快了脚步，沿着狭长的通道往前走。漆黑的阴影在他们的面前拉长，直到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沟壑之下是一面见不到底的巨墙，上面沾满了彩色的物质。 和之前他们所见过的所有彩色都不同，眼前墙上的彩色并不是单纯的光泽，粉末或是仅仅攻击人精神的效果。它们拥有实实在在的物质外形，蠕虫一般混杂无序地在整面巨大的墙上来回蠕动。它们就像蚂蚁抱成的大球，也像海底的鱼群，每一个微小的部分都无比脆弱，但黏在一起时却庞大到令人无法忽视。 这面巨大的墙之后连通着粗大的红绿色管道，它们沿着墙壁无限往地底下延伸，仿佛通往深渊。 白声脑海里平静了许久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强烈的情绪突如其来淹没了他。 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人在他的头脑里尖叫，无数的声音清洗了他的神志。白声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穿着白裙的熟悉身影，她从银幕走向舞台，从隐秘的房间走向高楼，她走向窗台—— 缓了好一会儿，白声才渐渐分辨出那些尖叫，它们逐渐在他的头脑里减弱，清晰—— “吴女士，你一直说能听见尹小小对你说话，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白声突然问道。 吴小满一愣：“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一直都很吓人......” “她并没再向你哭诉她的经历，也没有再诅咒你，她只是在声嘶力竭地请你逃跑。” “这不可能……我，我，她生前我和她关系也不好，”吴小满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还嫉妒过她！和好多人说过她的坏话、她怎么可能……” 吴小满没有说下去，她靠在地上开始无声地抽噎。 “我很抱歉。” 白声低头凝视着那面彩色的墙，低声说道。 “这是尹小小剩下来的东西。剥离了她的人性，理智，记忆后还没能磨灭掉的部分。”沈浩在一边轻声说道，“如果她还在像以前一样影响你，说不定你现在也能够影响它。” 控制它？白声希望自己脑海里的那双眼睛能做出一些提示，突然发现那眼睛正斜视着某个角落。 他跟随者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个墙角的玻璃瓶。 “我们把她带走吧。”白声看向沈浩，像是要询问他的意见，“至少把她安葬起来。” “就算真的安葬了这些东西也会污染土地。它们烧不掉，无法磨灭。”沈浩轻声说道，“而且她还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磨难……你确定要把她带走吗？” “我得实现她的愿望嘛。”白声笑着捡起那只玻璃瓶，“就算不能安葬，也得找个合适的方法处理……总不能让她即使死了也无法逃脱为这里工作的命运吧。” 沈浩沉默了。他看白声拿着那瓶子接近那面墙——墙上的彩色仿佛感应到了他，自发地向他聚拢，缓缓涌向瓶口，仿佛深海的鱼群涌向开着小口的渔网；当然，也有可能是鱼群从巨大的渔网涌向一片微小的自由之海。 深不见底的一面墙，上面的所有彩色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被灌入了一只小小的瓶子。 失去了人性，理智和记忆的“尹小小”所剩下的部分，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面墙。她被装在一个瓶子里，令人头脑眩晕的色彩仿佛烟花一般在一个瓶子里爆炸收缩。白声捏着那个瓶子，能感觉到奇怪的温度沿着皮肤渗透进他的血肉，而他头脑里的那双眼睛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的耳边似乎有一阵阵的絮絮叨叨传来，而现实世界中的声音似乎完全被隔绝了—— 砰！ 他们身后走廊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重响，这一扇门似乎又被那位纸片“新王”给打开了。 明明他只是一张纸，怎么能力气这么大呢。白声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白声转过头，想判断那纸片“新王”离他们还有多远，却发现它竟然已经到了离吴小见只有两米远的地方——后者正慌忙拖着他的姐姐往他们这儿跑。 那团纸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失去了一部分水分，此时正皱巴巴地贴着墙面。它的脸，肩上的袍子和手粘在了一起，就像上半身的骨头在车轮底下碾了一遍。看到了白声的视线，它发皱的脸庞露出了一个疑似笑容的表情，壁虎似的沿着墙往前爬。 白声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似乎能看清这位纸片“新王”的面孔了，他看见他的下巴，然后是微微咧开的嘴唇—— “白声。”沈浩的声音仿佛冰块一样从他的后脑勺，，“冷静一点。” 冰冷的双手捂在了他的眼睛上，脑袋里的杂音一时间小了很多，只剩下一些近乎无害的彩色在他黑暗的视野里此起彼伏。 “那位在忌惮你手中的瓶子。它没有再走过来。”沈浩在白声的耳边说道。 “那很好。我们就这样倒退着走——” “那个墙上有攀手可以往下爬。”吴小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但我从来都没下去过，不知道要爬多久......” “大概两三层楼的高度。”白声回忆着之前下到工厂里的经历，“不会很久的，你们先往下爬。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吴小见和吴小满都已经出现了失控的症状，但是幸而他们还没彻底失去理智，一个接一个沿着那面巨墙往下爬去。 “......它还站在那里吗？”白声问道。 “它还在看着你。”沈浩说道，“但它一步也不敢走过来。” “那只是一张纸片而已，你不用这样生气。”白声说道，轻轻握住了沈浩的手臂。 “我没有生气。” “你的手臂在发抖——如果你不是在生气，那你是在害怕吗？” “......” “好了不开玩笑了，”白声半强硬地把沈浩的手从自己的眼前扒开，但他自己依然没睁眼。他能感觉到手中那个瓶子里的“尹小小”正在波涛起伏，似乎也有着强烈的情绪，“我们也走吧。” 白声一边后退，一边在沈浩的帮助下抓住了墙下方的攀手，小心地往下爬。他把装着“尹小小”的瓶子放进口袋里，接着意有所感地抬头一看—— 纸片“新王”正沿着沟壑边缘探出了半个头。它没有跟着爬下来，整张脸也愈发夸张地皱缩在一起；虽然看不见它的眼睛，但白声能感觉到那视线正好就落在他的头上。 它一直看着他，直到它消失在白声的视野里。 ------------------------------------- 巨大的管道在宽广的地下空间纵横蔓延着，不知从哪里透出的微光照亮了它们的轮廓。 白声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从这些管道上感觉到强烈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尹小小的遗留的部分已经离开了。 “我们要从这里走到上次郊外的那个工厂吗？”吴小见小声问道，经历刚才的一切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而他身边的吴小满则连站住的气力也没了。 “这里有交通工具。”沈浩观察着漆黑的空间，眼睛里有些微的金色光芒闪过，指了指上方的一根管道，“应该是之前修筑管道时留在这里的。” 四个人没有犹豫，互相帮助着攀到了管道上方，看到了几辆非常原始的滑道车，完全依靠地势落差运作的机械交通工具。一辆车上正好有两个座位，他们解开了管道上的两个安全扣，车子自然而然地顺着重力势能往前运动而去。 呼啸的冷风从地下空间吹来。沉寂的黑暗里似乎蛰伏着无声的野兽，即将趁他们毫无防备时攻击。 咕叽。咕叽。管道里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有未知的生物在里面爬行蠕动，但没有人停下来探究，只是想尽快逃离这块地方。 砰！吴小见和吴小满的滑道车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吴小见发出一声尖叫。 “人，有人......有人掉下去了......” 砰。 白声和沈浩的滑道车也撞上了一个东西，被撞到的东西噗通一声，往管道下方掉去。 那的确是一个人的形状。 被这些阻碍物碰到后滑道车的速度慢了不少，白声尽力看向前方，在无限蔓延的管道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个了无生气的人体，它们七零八落地摔在管道上，似乎只要一点外力就会掉下去。 这些人来自哪里？他们为什么会掉在地底的管道上？空气中并没有腐烂的臭味，他们是死去还未久，还是仍有一息尚存？ “这上面应该是垃圾场附近的位置。”沈浩突然说说道。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啸的冷风从管道之间划过，滑道车时不时将人撞下去发出的轻微声响时不时敲打着所有人的心灵。没有人去探究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仿佛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就会将一个不知名的恶魔也释放胡来。 滑道车在靠近一块塌方地面的时候渐渐停了下来。暗淡的白日天光从上方的漏洞里照了下来，倒塌的废墟勉强能够铺成一条通往漏洞的路，只是过于鲜艳的红绿色管道在这片堆满废墟的地下空间里透着诡异的邪恶。 “这里怎么倒了？”吴小见害怕地看着。 白声看了看沈浩。他记得之前他和他的另外两位同事之前来过这里，他们最后用暴力方法打破了建筑找到了出口。 “你们可以从这里离开。”沈浩说道，“追捕者不会知道这个破口，他们会在更前方的工厂等我们。” “我们离开，真的可以吗？”吴小见他身上的衣服之下肌肉还在隐隐起伏波动着，他身边靠在车沿上的吴小满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极力隐忍呕吐的冲动。 “接下去我也帮不了你了。”白声坦诚地一笑，“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做。当然，如果你打算带着你的姐姐继续回彩色娱乐，那我也完全阻止不了。” 吴小见脸色一白，他突然看向白声，眼神一瞬间仿佛穿透了什么。 “不管怎样，谢谢你，你......让我见到了姐姐，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说完这些话，吴小见就拉着他的姐姐往洞口走去，没有回过头来。 留在原地的白声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然而这句话就像一颗子弹，猝不及防地击穿了他的头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膨胀了起来，又似乎在一瞬间皱缩，他的五官似乎都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开始移动，原本游荡在他大脑深处视线前方的彩色也变得闪亮起来。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头脑里，地上的尸体和薄薄的纸片重合在一起...... ......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柔软的金色泡沫在他的眼前滚动之时，他才突然恢复了意识。 “你升三星了。”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白声忍不住笑道，却突然呛了一口——他怀疑自己呛到的是一口金色的泡沫，不过反正他暂时又没有视觉了，所以也不怎么在意，“要是随便找一些艺人过来，不停对着我说谢谢我视线他们的愿望，我会不会飞快地晋升？” “你的确帮吴小见实现了愿望。就算他不说那句话，你也会很快变成三星的。” 白声的视野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半躺在满是管道和废墟的地上，沈浩正半跪在他旁边，头发散乱地垂在他的眼镜边，显然刚才一路吹来的大风对他的形象造成了一些难以避免的损伤。他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金色流体，蕴含着无限信息的金色泡沫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头脑，似乎要把他淹没其中。 “我没事了。”白声握住沈浩绵软的手腕，但并没有拨开那些金色的泡沫，而是试图将自己的半张脸彻底没入其中，“比升二星的时候要好多了。那时候我晕了一晚上对吧？” “是的，这次只有十分钟。”沈浩原本想抽开自己液态的手，但被白声抓着他有懒得动，“但是我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沈浩很少用这样模糊不清的形容词。白声有些不舍地从那些金色液体中重新坐起来，看向他的助理。 “也许是因为我和那一位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我刚刚看到他的影子了。” “这是每一次晋升之后都会有的效果。但很少在三星的时候就出现你能看到他的情况。你的等级还太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浩似乎还想不明白，白声一点点试图把那些金色的液体重新捏回手的形状，一边说道：“算了，这个问题之后再考虑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瓶散发着夺目光芒的彩色。 ” “在前往工厂之前，我还得问问她唯一的亲属，该怎么处理她的遗体。” ------------------------------------- 窗外的天空依然阴云密布，肖其然疲惫地叹了口气，打开办公室门，离开了房间。 办公室里的屏幕上，标题为“辞呈”的邮件正显示发送成功。 肖其然在昏暗喧闹的大楼里走着——今天是狂欢节，不仅是万众瞩目的跨年晚会，其他的大小偶像也有自己的活动要忙，因此音之匙娱乐的员工们大部分都在加班加点，没有人在意离开大楼的肖其然。 她沿着一条阶梯往下走，拿出口袋里的一个老式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感谢阅读QVQ 小时候看过一部校园恐怖片好像是一个跳楼的女生摔断了腰，然后就尸体一直保持着下腰的样子四肢着地往前走——“新王”就是这么走的。当时觉得很恐怖但现在想起来感觉这个动作好搞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6章 第二次晋升 第87章 人工降雨 “你好，白声，你现在不在排练现场吧？” 电话那边的人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对。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尹小小她最后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白声只能感觉到一阵阵冷风顺着地下废墟的洞口从外面的世界吹进来。 “我与她相认的时间不超过两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也许比起她身边的人，我根本不算了解她。”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她现在的愿望我不知道。不过很久以前，当我们还没分别的时候，她给我说过，她想离开城市，去外面的荒原里种花——当然，这也许只是一个孩子随口说出的胡话......如果这点无用的信息能帮到你的话。” “不，这不一定是无用的信息。”白声继续说道，“她最后离开前应该和你打过电话，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电话里的声音很轻，“她希望我不要为此内疚。” “谢谢。”白声继续问道，“你对‘献祭’有什么看法吗？” “献祭？”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原来你们是这么称呼的......我所了解的不一定比你们多，我只是个人类，无法了解其中的原理，很抱歉。我只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城市安全中心默许的，再多的内容我也无法深入了。但是既然你挣脱了他们的束缚，” “最厚一个问题。”白声深吸了一口气，“她死去后有一部分剩下的躯体......现在被我找到了，你想怎么处理？” 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些笑意：“既然小小相信你是能实现她愿望的人，那么她就是把自己交给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实在不行，你就把它撒在城市之外的土地上，说不定明年真的会开花呢。” “你们注意安全。如果说之前因为你太不起眼，城市安全中心没有注意到你，从此以后，你肯定会成为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虽然音之匙也许还会愿意保护你，但是当你失去盈利价值以后，这种保护也许就会消失了。” “谢谢。”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再说什么，按下了断开。白声把失去了信号的手机重新揣回兜里，看向沈浩。 他正从废墟里捞起了一块砖头，比划着想要往管道上砸去。 白声失笑，从沈浩手中拿过了砖头：“你想砸开管道？” “我们刚才听到管道里有东西在爬，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来吧。” 白声刚刚升了三星，他正好也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道。他拿着转头，看准位置，一手砸了过去。 轰得一声，砖头碎了一地碎渣，而管道上则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破口。 “......”白声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对早已谨慎地退到一边的沈浩尴尬地笑笑，“看来我仍然没获得什么特殊能力，增长的还是力气。” 白声甚至不敢说自己没有用全力。他保守估计了一下，如果他真的全力攻击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打碎一面一米后厚的钢筋混凝土墙壁。 “这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能力增长方向。但也许在某些时候会异常有用。”沈浩抿紧了嘴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白声。 他们没就白声指数级增长的力量展开讨论，管道中流出来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咕叽咕叽爬行的东西是一大团看不出具体形貌的粘液，看起来既像小美的小羊，又像阿佩的□□，但是被扔进了酸液里浸泡了很久，并且上面音乐闪烁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彩色光芒。 “这应该是那些药剂的半成品。”沈浩眯起眼，不嫌脏地拿起一些粘液，放到眼前观察，“工厂正在回收这些半成品。” 白声心里一紧。他似乎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些事实。 “他们失去了我作为献祭的中介者，担心最后的效果不够明显，肯定会采取其他方法来补足他们需要达成的影响。看看他们之前做的事——售卖稀释后的药剂作为普通民众也能使用的迷幻剂，让被彩色污染的垃圾桶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有之前找我代言的那款巧克力，他们也试图在里面混入那种‘彩色’作为产品售卖......他们最终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普通人，他们想让所有的普通人都染上这种‘彩色’。” “这个我之前已经分析过了。”沈浩皱起眉。 “但是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所有人更快地染上这种‘彩色’呢？之前在那场改编赛的决赛夜晚，其实是就是他们的一个实验。” 沈浩当然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过滤器过滤了整个场馆的饮用水。 “你是说他们想把这些半成品倒进城市的饮用水管里？” “不，现在这么做已经来不及了。一方面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在今晚以及今晚之前喝饮用水管里的水，另一方面肯定有敏感的城市居民会发现异样——这些彩色在浓度高到一定程度后也会被普通人发现。”白声慢慢说道，他明白今晚是狂欢节，酒类和饮料的消耗度肯定要大于单纯的白水。 “这样一来......” 白声默默他指了指被废墟遮挡着的天空。 “他们要人工降雨，将这些东西混在雨水里。刚才吴小见和我说过，他跟彩色娱乐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讨论人工降雨。” “今晚狂欢节，市民出现在街道上的概率要比平时大上很多，而且普通迷幻剂早就在人群之中广泛使用了，城市里最热闹的那几条街道在晚上肯定会被各色烟雾笼罩，到时候就算有颜色的余地从天上落下来，人们也不会很在意，说不定还会一位是一种特殊的庆祝方式。”白声冷笑一下，“在雨中，人们不仅会皮肤接触到，也会呼吸到混入了彩色的雨滴，说不定还会不小心喝进去，这效率比直接在饮用水系统里做手脚快多了。” 沈浩沉默地看着白声。他无法否认这个思路非常有道理。 “你想做什么？” “唉，我能做什么，”白声摸着下巴，苦笑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三星，因为经历了不少怪事所以猜到了这一切，你说我能做什么呢？” 沈浩一声不响地盯着白声。 “人工降雨是气象部门决定和执行的。气象部门受到城市安全中心管辖。” “嗯，我知道了。” “自从新时代开始以后，城市从来都没进行过一次人工降雨，因为这一手段已经被认为是落后的。” “嗯。” “如果真的要进行人工降雨，一般会选择比较开阔的地点。” “嗯。” “......你，不打算阻止吗？” 白声看着沈浩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解，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竟然从身为人类的角度在思考这个问题。”白声笑着说道，“我当然想阻止。但是你呢，你并不是人类的一员，你会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吗？” 沈浩的流露出些许茫然。 “如果从老板的角度来说，我肯定会尽力阻止这场事件。但如果仅从我的认知出发，我只是觉得，这会破坏世界上已有的秩序，会对人类集体命运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我不喜欢没有秩序的混乱之物，所以我会去阻止它。” “这就够了。”白声揽住了沈浩的肩膀，“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得出同样的结论，这就已经足够了。” 沈浩似乎还没有明白，但他已经被白声拽着往前走去。 “我们先去工厂，阻止他们收集这些回流的半成品。”白声说道，“那里应该还有一堆人在堵着我们。” “等完成这些之后，我们再想办法阻止人工降雨。”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距离晚上的跨年晚会正式开始，还有五个小时。 ------------------------------------- 废墟处距离工厂并不远，两人沿着管道走上一公里多一点就看到盘根错节的管道渐渐改变了走向。 “我们需要掩藏踪迹了。”沈浩提议道。 “算了，稍微爱惜一下你的身体吧。”白声握住了沈浩那只还软绵绵的手，“你今天要是再继续使用能力，恐怕又没办法维持人类形态了吧？” “没有问题。如果你是害怕那样会比较麻烦的话，我可以变成比较小的体积，藏在你身上——” 沈浩的话戛然而止，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点多话了。 “变成小体积？”白声起了兴趣，“有多小？是什么样子的？” “......以后有机会再说。”沈浩不自然地推推眼镜。 两个人沿着管道悄悄往前走，在一个管道的拐弯口看到了熟悉的黑衣人。不过他们并不是在等待从演播大楼里逃出来的白声。他们正站在一个管道的破口面前，用罐子小心地收集着从里面流淌而出的肮脏粘液。 在他们之后，黑压压的有一大群人守在那里。他们不是城市安全中心的警察，因此身上没有直接配枪，但是似乎都在显眼的位置放着警棍。 “虽然我觉得现在的我也许可以一拳一个把他们打倒，但是在这里大家还是挺危险的，你觉得呢？”白声转头问沈浩。 沈浩没有说话。他泛着金色光芒的目光在人群之间来回漂移，似乎在认真地帮白声计算怎样攻击效率最高。 “不，不，我真没打算开打。”白声一把扶住沈浩，“我们可以叫人过来代打。” 白声掏出了一个粉紫色的蝴蝶结。 沈浩的脸上似乎立刻出现了“不赞同”三个大字。 然而白声无视了他沉默的抗议，解开了那个蝴蝶结背后的缎带。 黏腻的摩擦声突然在这片地下工厂的顶部响起。接着，一团看不清形状的肉块突然从虚空之中显现，普通一声落在地上，靠在地上往人群的方向蠕动而去。 黑衣人们显然受过专业训练，没有发出惊恐的尖叫或是手忙脚乱，但是他们根本没法反抗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它太庞大了，也太危险了，只是看上一眼就让脑子似乎要炸开了一样。然而随着这恐怖感来袭的是一种无法反抗的绵软感，就好像有一只温软的手握住了心脏，让它停止跳动，沉入甜美的梦乡。 噗通噗通，那些人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啊啊，为什么，我的孩子竟然和阿佩的□□混在一起了！太糟糕了！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尖利的女声在这片并不算宽敞的地下工厂回荡着。 白声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从一个管道后面绕了出来，看到小美在倒了一地的人中间，脸悲伤地用双手捧起地上的大团粘液，惋惜地上下左右打量着它们。 “啊，果然是你叫了我。”小美非常没有成年女性形象地蹦了一下，“我正好在附近兜风呢......不知为何就觉得这附近应该挺好玩的，所以就开车过来了，没想到原来是你在召唤我......” “李美女士，你能帮忙处理掉这些东西吗，我想它们毕竟曾经是你的孩子，也许......” “啊没有问题，”李美双手搅动着肮脏的粘液，满脸都是奇怪的兴奋，“我可以带回去给我的孩子们当养料喝，可惜还有阿佩的□□，不如把他的部分分离出来做成鞭子专门去抽他好了......” 白声一抖，总觉得不该去深入理解这位非人类的思想。 “那个，至少别直接倒进下水道里。”白声试探地提醒道。 “哎呀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了。”小美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子就太没意思了——我还要去狂欢节上饱餐一顿呢......” 白声更不想知道这位非人类所指的饱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也管不着。 “麻烦你了——对了，”白声再次叫住了小美，“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你的车借我用一下吗？” 白声示意了一下满地的人，又说道：“我想这些人来到这里也有交通工具，但是我们用他们的车也许会太明显了。” “没问题。”小美手一挥，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如果靠近些看，也许会发现她是在自己的皮肉里面掏——掏出一把车钥匙扔了过来。 沈浩抢先白声接过了车钥匙。 “就在上面啦。你们用好后记得停回我公司的停车场哦。” 白声点点头，感觉到沈浩在他旁边拉了拉他，似乎在催促他快点离开。 ------------------------------------- 工厂的上方依然像之前一样的大片荒原，只有视野尽头的城市垃圾场和轻轨车站隐约可见。 “这两个联系方式明明是你给我的，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我本来是为了防范万一我不在你身边的情况，所以请他们两个帮忙。”沈浩声音平静地说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的位置被抢了？不会吧，你这也太小心眼了。”白声揶揄地笑道。 沈浩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白声，自顾自打开车门，让自己仍然软绵绵的右手化成一团金色的液体，流遍了整个车厢。 “要做个清洁。小美她有的时候会把食物带在身边吃，可能会弄得有些脏。” 白声自觉地不去看那些流淌的液体，微微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们和你一样，也想找回你们的老板，但他们对我来说，和你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我和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因此如果要他们帮我，我必定要给出等价的报酬才可以，如果给不出，那就等于在他们身上欠下了人情，”白声缓缓说着，“在两个我并不完全了解的非人类那里欠下人情，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去请求他们帮助——” “所以我不想给你欠下这么多债呀。”白声笑道，“让他们在这种小事上帮个忙就可以了。” 车子里流淌的金色液体速度慢了下来。 “你知道的，从你把我带走以后，这个世界上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金色的液体停了下来。 白声从背后握住沈浩的肩膀，慢慢抚摸他被碎发盖着的脖子，看到他泛红了的耳朵尖，无声地笑了一下。 “走吧，虽然现在不用担心这些药剂的半成品了，但是恐怕他们之前存储的药剂还有很多，人工降雨还没有被阻止呢。” 关于人工降雨的都是我乱编的现实里不是这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7章 人工降雨 第88章 前往公园 社交网络，属于白声的账号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跨年夜你打算在哪里过呢？拍出你现在的快乐瞬间，分享给我，赢取跨年惊喜礼包吧！” 这条消息出现得悄无声息，然而很快就被推送到了每一个该账号的关注者面前。 “哇白声哥哥他缺席彩排就是在搞这个吗？但这是什么奇怪的抽奖活动啊？” “跨年会有什么好抽奖的？不会安排什么单人直播什么的福利活动吧？” “醒醒吧我们的白声老师什么时候会搞这种没有意义的活动。” “我猜是新歌。” “……对哦！应该是新歌！” …… 白声盯了一会儿屏幕，看着底下讨论的人竟然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了真相——他和沈浩之前确定的就是在新年的第一周开始发新曲，当然，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活动”并不是为了他读新单曲造势，回到了城市的白声意识到，要阻止人工降雨，必然要找到他们进行人工降雨的地点。 “如果按照旧时代的方法，人工降雨可以从地面发射炸药，也可以用飞机在空中直接播撒药物。考虑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那些药剂进入降雨过程，我猜测他们会使用第一种方法。”沈浩一如既往敬业地解释着一切活动的原理，“要进行人工降雨，一般会选择靠近目标区域较为开阔的地点，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就会在城市中心进行。” “但是整个城市的范围并不小，我想仅凭我们两个人可能没法在他们成功之前找到他们。” 沈浩默默点头，但接着又说：“我也可以直接进入整个城市的监控——” “这样对你伤害可不小，而且耗时也不一定短。”白声笑道，“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有更方便的力量可以借用不是吗？” 白声想到的就是用粉丝的力量——今天是狂欢节，除了娱乐行业或是城市安全中心的工作者，大部分人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享受节日，让他们拍带上背景的照片，很快就可以清楚城市的各个角落目前的情况。 虽然利用粉丝白声有些愧疚，但是这本质上也是为了拯救他们。毕竟如果那些药物真的混合在雨水里落在人们身上，恐怕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幸免于难。 白声的粉丝管理人汪采只用了两分钟就定下了活动主题，用一条充满狂欢节气氛的消息霸占了大部分关注者的首页，于是活动顺畅地开展了，一张张不同地点的照片带着活动主题的标题被po上社交网络，即使许多人都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但是背景都相当清晰，人来人往的马路，拥挤的商店，热闹的餐厅......一张张照片提供了一个又一个城市的剪影。 分析照片的任务交给了沈浩，他将那一个个剪影逐渐拼合成关于城市的一张实时地图。 “我看到垃圾桶转运车了。”沈浩突然说道。他的眼睛里金色的液体仿佛倒映在玻璃上的水流一样波荡着，“垃圾转运车几乎从来不在白天运行。” “他们在用垃圾桶转运车运送药物。”白声肯定地说道。 “三分钟前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沈浩指着他挑出来的一堆照片，“而一分钟前它出现在了这里.....” 即使白声并不拥有沈浩那样强大的信息搜集能力，但他也能从这些图片中大概感觉出这辆垃圾转运车在往哪里开。 “我们有个城市公园对吗？” “那里是城市中心地势最开阔的地方。”沈浩肯定道。 “那我们就去那里——这辆车暂时没法还给小美了。” “没关系，小美她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她也许正好想换一辆新车。” 白声：“......” 不知为何他从沈浩的话里听出了幻觉似的一丝幸灾乐祸。 ------------------------------------- 不管怎样，当他们再次进入城市拥挤的主干道后，并没有任何力量来追赶他们，也许是李美的车迷惑了监控的视线，也许是那些之前一直蹲守着他们的那些黑衣人暂时没追上他们。白声按照导航向城市公园的方向缓慢开去，却在还有四公里的地方遇到了一条临时拉起的栅栏。 “通告：前方街道已经临时改为步行街，请车辆前往就近停车场安置......” “通告：前方街道已经临时改为步行街，请车辆前往就近停车场安置......” ...... 音量巨大的喇叭环绕在周围的建筑上方，不断播报着前方道路不通的消息，一些开到此处的车辆被迫在栅栏面前分流，而栅栏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说明了这条播报并不是平白而来的。 白声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敲着食指：“如果我们下车的话，你猜他们多快能抓到我们？” “也许他们早就在停车场蹲守了。”沈浩沉声道。 白声在靠近分流的时候渐渐踩下刹车，开始考虑他们接下去该怎么办。让沈浩继续像早上一样用他的方法隐藏他们的踪迹当然可以，但是前方还有四公里的路，白声害怕他的小助理这么四公里下来可能要软成一滩蔫巴巴的液体了。他望向栅栏另一侧的人群，发现有一群穿着玩偶服的人正在沿着一块队列分发物品。 如果能混进那群玩偶服里面...... 他拍了拍还在观察社交网络上图片的沈浩：“我们过去找两身那样的衣服吧。” 沈浩皱起了眉。他显然不太想穿成个玩偶，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白声的这个想法也许很靠谱。 “如果他们现在正在换装，如果现在过去抢衣服也许来得及——” “不用抢，我可以让他们直接交出玩偶服。” 白声一愣，他想起了沈浩之前给他描述过他在海港时使用过的一种类似“魅惑”的能力来请人帮忙砸门，上次他没见过这种能力的使用，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为了防止在停车场出意外，白声和沈浩直接在栅栏前停车离开，虽然背后的汽车喇叭正在疯狂吼叫，但是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正在从栅栏中走入步行街。 “你打算怎么‘魅惑’他们？” “不是‘魅惑’，”沈浩认真地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暂时性地让他们的思维服从于我，将我需要的信息灌输给他们，让他们实现我的目标。” “好好，你演示，我不打扰你。” 沈浩嘴角微微下撇，但没有再说，他突然走过去，拍了拍上一个正在屋檐下休息的玩偶服人的肩膀，接着那个玩偶服人突然就开始顺从地脱下自己的外衣。 如果不是白声发现自己的确没听到沈浩说话，他都怀疑他是直接说服了那人。不过，当沈浩重新转回来的瞬间，白声感觉好像直接被扔进了一品清凉的海里，他的头脑似乎被一只温柔的手给握住了，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沈浩的手上拿着一个笨重的玩偶服。 “我感觉到你是怎么‘魅惑’别人的了。”白声笑着接过有着巨大笑脸的玩偶服，直接往头上套去。 沈浩似乎放弃解释了。他看起来像是遏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着白声套玩偶服。 很快，一个有着巨大笑脸的玩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玩偶的队列中，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玩偶的走动并不是完全规整的，他们在人群中自由移动着，是不是从口袋里掏出类似迷幻剂小糖果的东西分发给路人。阴暗的天空下，鲜亮的玩偶就像人群中的一只只蝴蝶，而五颜六色的迷幻剂糖果就像从它们身上掉落的鳞粉，瞬间融入这片灰色的世界消失不见。 当然，这些小糖果只是普通人食用的小糖果，并不是那些即将用在降雨中的药物。 沈浩抓在他的玩偶服尾巴附近，白声在玩偶服里艰难回头看，就发现沈浩瘦长的身形落在他的阴影里，而周围的路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 就好像完全诞生于他的阴影，依附于他而存在。 猛然间，白声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那感觉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脑海里，因为身边的一个玩偶服突然撞了他一下，并且不知怎的，差点撞到沈浩。 然而那个玩偶服下一刻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停抛洒着手中的糖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撞到人了。 不对劲。白声的直觉告诉他。但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弄清楚那个玩偶服是怎么回事，只能尽快往公园的方向走去。 “有一个问题，”沈浩突然凑过来低声说道，“如果找到了那些药物，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是用垃圾车转运的，”白声在玩偶服里企图耸肩但是失败了，“那么我们把他们的转运车开走就好了。” “这难度很大。如果那些药物不小心发生泄漏，恐怕结果不会比直接降雨来得好多少。” 白声其实一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他夜想不出更好的对策，但是他也并不是毫无头绪。 “到了那里再说吧。” 白声安慰着他担忧的助理，在吵嚷的人群之间行走着。因为人群过于密集，白声感觉自己的速度非常之慢，当沈浩给他播报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时，他发现自己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远离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周围穿着玩偶服的人已经只剩下三两个，如果他继续往公园走去，肯定会引起注意。 “早知道应该找一身轻一点的玩偶服。”白声感叹道，他走过了一个借口，商场的玻璃门映照出了他的模样，不过并没有映照出沈浩。 这很正常，不过白声还是回头看了眼确认了一下——没错，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仍旧和一个小时前一样抓着他的尾巴，做着敬职的跟班。 白声微微吐了口气，但接下去他的视线凝固了。 他看见背后大概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玩偶服的人站在那里—— 他刚刚从商场的玻璃门上并没有看到这个玩偶服。 还没写完......可能明天补完后半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8章 前往公园 第89章 公园 虽然有十米的距离，但是白声突然有了一种被盯住的奇怪感觉。 那是不是刚才撞了他的那个玩偶服？ 白声克制着内心的疑惑，稍微加快了脚步。令他更疑惑的就是，沈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玩偶服的异常。 这在以前的任何事件中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了？”沈浩推了推眼镜，他感受到了白声突然加快的步伐。 “没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你想说什么？”他又补充道。 “我们被盯上了，但他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距离，没有追上来。” 沈浩脚步一顿，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尽量走在马路中央。” 马路上的人仍不能说少，如果那个玩偶服突然冲向他们，肯定也要考虑可行性。白声就这么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玩偶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他看见公园的入口出现在不远处。 巨大的冰淇淋机器人立在公园入口处，一张快乐的笑脸画在最外面，一群人围在机器人旁边，似乎想把手中的迷幻剂装点到白色的冰淇淋上面。 “公园......禁止入内。” “公园禁止......入内。” “公园......禁止入内。” 与街道上类似的大喇叭在不知何处的播报着通知，只是声音似乎有些呲了，断断续续地播报；公园的大门前拦着一道红色的绳索，而就在公园里面，几个黑衣人正盯着慢慢靠近的人偶服白声。 “看来我们没找错，在这里等着我们呢。”白声苦笑一声。 “里面的人可能更多。“沈浩在他背后轻声说道，“我们不能直接闯进去。” 白声点点玩偶巨大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印着笑脸表情的纸片。 一旁的冰淇淋机器人脸上的笑容莫名灿烂了不少，脸上的灯光丁零当啷地亮了一圈，接着，一个黏糊糊的人影从机器人的背后突然爬了出来。 周围玩闹的人群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仍然围在已经故障的冰淇淋机器人旁边。 “哎呀，我一直在等您召唤我嘛——这身衣服倒是很适合今天狂欢节的气氛呢！”笑容灿烂的男人挥了挥手臂，那些似乎乱爬的粘液重新缩回他深色的皮肤之上，“需要让我帮您什么忙？” 白声微笑着指向那些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的黑衣人。 “啊要我把他们都做成肉酱吗！不错的想法——” “只要拦住他们就好了。”白声打断道。 阿佩愣住了。“什么？” “发挥你的优势，”声微笑着说道，脱掉了外面的那身玩偶服，扔给了阿佩，“让他们不要再进入公园。” 阿佩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赞同：“哎呀......您要带着我们这个连打架都不会的家伙进去吗？您还记得吧，上次在那座大楼上，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 他指着沈浩，意思是自己才是更好的那个人选。 “所以留在这里对付未知的敌人才是发挥你用处最好的地方。”白声无情地推了一把阿佩，朝他挥手告别。 阿佩接过那身玩偶服，摸着下巴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笑容：“你好像已经摸透我们的脾气了......我会让你如愿的。” 下一秒，阿佩打了个响指—— “朋友们，现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即将宣布！” 他高亢而夸张的声音回荡在周围的道路上。 原本没注意到他的路人突然全都看向了他，就像蛾子看见了街上的路灯。那些原本朝着白声走来的黑衣人就像扭了脚一样朝着“路灯”走去。 “我要向你们讲述关于‘城市’的秘密！” 阿佩看见人群围了过来，相当兴奋地挥舞着手，似乎打算开始一场奇怪的即兴演讲。 白声赶忙拉着沈浩阔过红色的绳索走进了公园。 ————————— “阿佩不是会乖乖按照指令行动的人。”沈浩皱着眉评论道，“让他在外面出现的意外的概率比他好好干活更有可能。” “我觉得，也许外面出点意外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城市中心的公园并不像旧时代的公园那样有很多绿化，只是有较大的空地和些许树木，白声很快就看见了远处的垃圾转运车，一个个色彩艳丽的垃圾桶正矗立在车厢上。 周围突然无缘无故地开始刮起大风，凌乱的树叶簌簌地下落打在地上；枯黄的树叶上满是**的痕迹，它们似乎早就应该离开树木了。而风只是一阵比一阵剧烈地挂了起来，远处的那些垃圾桶在风中也摇摇晃晃起来。 白声捂住被吹起的头发，决定这件事干完以后要去好好剪个头发。 “白声......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整个圈子里有几个六星？” 白声努力把头发拨到后面，还要分出一只手抓住似乎马上要被吹走的沈浩。 “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你应该......从来都没提过......” “六星总数不会超过五个，他们的能力对外都是......秘密，”沈浩将脸上被吹歪的眼睛收进口袋里——他当然没有实力问题，“不过我能感觉到，这里至少有两个六星......” 两个六星。白声对这一点并没有明确的概念，他真正见过的六星只有现在已经半死不活的莫前——不对，莫前还没有死。他是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刚想到这一点，白声突然感受到了无来由的压力，好像周围肆虐的狂风突然拥有了无形的力量，逼迫他开始恐惧害怕。 是那熟悉的操控氛围和情绪的能力。 “果然是这位老朋友......”白声在风中咳嗽了一声，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划过，炸雷在他的头顶响起。 已经憋了这么多天的阴云似乎终于有了化作暴雨的倾向。 沈浩突然抓住他，瞬间那股入侵他内心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来对付他，你去看车......小心另一位六星，也许就是他制造了这些狂风......” 白声看着在风中艰难稳定身形的沈浩，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前走去。 沈浩毕竟不是人类，就算白声再担心他，也不会怀疑他无法对付一个六星。 他迎着风往前走去，周围的树叶和草木在狂风中奋力地击打着他，但是让白声感到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除了这辆垃圾转运车以外的任何物件，也就是说他找不到任何与人工降雨有关的物件。 难道他们放弃人工降雨了？ 白声望向天空，看到灰色的云层也在这狂风中被不停搅动着，似乎马上就要落到地上。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根本不需要特定的仪器或是工具来进行人工降雨—— 那位六星也许擅长的就是操控天气。 空旷的公园里，满地的**落叶与枯草，打着旋在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上四处乱舞，呼啸的风声填满了他的耳蜗，白声突然奋力跑向那辆垃圾转运车—— 他能看见斑斓的色彩从那些垃圾桶里漩涡一般地随着风上扬。 补上昨天剩下的。 有一个就是，小沈让自己隐身很简单完全不费力，但是让身边的人一起进入不被发现的状态就需要比较大的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9章 公园 第90章 雨前 人工降雨的准备工作开始了。这些药物即将被卷入云层，接着在适当的时候，它们会随着雨水降落到地面，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把车直接开走的计划完全无用了。他们没来得及阻止这场人工降雨。白声咬紧了牙，他没有专注着盯着那些旋转而上的彩色，手悄悄握住了口袋里的那管“尹小小”的遗物。 他脑海里许久未出现的那双眼睛突然在刚才眨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白声微微咧了下嘴，那双黑色的眼睛充满了悲悯和无奈，“抱歉，我到现在才明白你的想法，我很抱歉......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他没有再说更多的话，所有的言语都被包含在短暂的叹息咽入了狂风之中。 从一开始，尹小小事实上一直在帮助他规避那些彩色药物的影响。无论是拍摄香水巧克力广告时，还是在那个歌曲改编总决赛的夜晚，尹小小留在他头脑里的眼睛让他最大程度上免于了“彩色”的伤害，保持了能够思考的最低限度的清醒。 因为她作为“提纯器”，也许本身就能够中和这些药物，使它们彻底无用。 白声微微皱眉，装作无力回天的样子跑到摇摇晃晃的垃圾桶旁边，似乎在感叹自己速度太慢了，他抓着垃圾桶冰凉的边沿，手中浑浊的彩色管子却顺势投入了垃圾桶之中 没有一丝声音，就像落入江水中的石子，不停旋转而上的彩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白声回头，在满眼落叶草木之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远处，似乎在凝视着他。但他没有朝白声走来，只是定定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接着慢慢后退，消失在白声的视野里。 也许是那位能够操控天气的六星。但白声没有不自量力到去追赶他。 一阵冬日里罕见的闷雷在他头顶响起，白声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他缓步在未曾减弱的狂风中往回走，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浩。 “你回来了。”沈浩坐在地上，抬起头，额前的头发乱糟糟地搭在眉毛上方，他的眼睛里满是令人眩晕的光芒。 他的下半身是一滩炫目的金色液体，白声只看了一眼就熟练地移开了目光。 他蹲下生捧起沈浩的脸，左右检查着：“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他是个六星。没那么容易杀死。” 白声手一顿。他是第一次听到沈浩如此直接地说出他夺取了他人生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往沈浩的背后看去——那里有一滩根本看不清色彩的粘液在地上起伏着，如果看它的时间稍长，甚至能幻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是救世主，能拯救我们......” “救世主，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白声努力收回视线，那些刺耳的声音逐渐离他而去。 “我该怎么帮你？” “你现在帮不了我，我需要时间才能恢复。” “那我在这里陪你。” “不行，”沈浩冷酷地否决了白声的提议，“你要回去参加跨年晚会。” “你让我把你这幅样子丢在这里，然后自己回去参加节目？”白声失笑，“我做不了这样的坏人。” “你忘了吗？”沈浩清了清嗓子，下半身流淌的液体起伏了一下，“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对对，你要报培养成娱乐圈的顶流，好赢下你和你老板的赌局。”白声不禁苦笑一声。他的这位助理还真是矢志不渝。 沈浩瞪着白声。 他那双被金色几乎填满的无机质眼睛里映照着他的模样，看得白声在眩晕的同时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冲动。 他想去亲吻那双眼睛，然后听从他的话语...... “你是在‘魅惑’我吗？” 沈浩保持着沉默，直愣愣地瞪着白声。 “好好好，”白声败下阵来，“那我现在就回去，好吗？你不要试图操控我的行动了。” “你放心，现在没人能看到我。”沈浩的声音刻板又平缓，金色的流体在已经接近完全消失的天光下如映照在水面上的群星在波动着闪光，“我会在这里慢慢恢复，直到我能站起来，我会去找你的。” “我会好好参加跨年晚会的。” “这是我们的约定。”沈浩轻声说道。 白声站起身。周围的狂风在逐渐减弱，也许是那个操控天气的六星已经离开了。他朝着公园门口走去，听到了那里人声鼎沸。 发生什么了？ ---------------------- “难道你们不感到奇怪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城市呢？小傻瓜们，用你们愚笨的头脑好好想想，城市这个词原本在你们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呀？” “城市安全中心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它的目的是让所有人成为城市的傀儡！” ...... 白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佩正站在一队人群的中心，仿佛领袖般进行着激情澎湃的演讲。 听到那些话语，白声的脑袋嗡了一下，就好像无数通电的细线刺入了他的头脑。不过他眩晕了没多久，阿佩就注意到了他。 “哎呀，白声，你出来啦——我的那位好同事呢？不会交代在里面了吧？” 干瘦的黑肤青年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充满奉承意味地说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哎......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刚才随口讲的话！”阿佩似乎很惊讶，不过也的确如此——他的身后，那些听了他言语的人类无不眼神呆滞，接着失去知觉落到了地上。 “不，我不记得了，”白声拍开他搭过来的手臂，他猜测阿佩说的话应该是带上了他本身的力量——沈浩之前说过，阿佩擅长用语言蛊惑人心。 “这样很不好，你会伤到人的。” “伤到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呃呃有关系，”阿佩看到白声不善的面色，立即笑嘻嘻地改口，“放心，他们只是晕了过去，等明天醒来又是一群健康又无知的人类啦——作为抱歉，您可以要求我再帮您一个忙？” “我知道你们几位同事之间关系可能不怎么样。”白声指了指公园里面，“但是我希望你能稍微照看一下他。” “没问题没问题！”阿佩快乐地打了个响指，“我会好好爱护他的。” 白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叫爱护啊。 ------------------------------------- 半个小时前。 沈浩走入了树木稀疏的林子，他的步伐不像在平地上行走，而像是在地面上滑行。如果有人突然往地上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的那双脚已经变成了一堆不断冒着诡异气泡的金色粘液，仿佛涡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前进，而他的上半身则依然穿着完好的休闲西服，除了几片落在上面的树叶，他仍然穿着得像一位即将参加商务会谈的事业精英。 “我们可以谈谈吗。” 沈浩先开了口，他的语气无比平和，仿佛身处一场下午茶。 没有声音回答他。沈浩失望地微微摇头，他从一棵树后抓出来一个人，用的并不是他的双手，而是一条被金色粘液包裹了的树枝。 那个人虽然还长着人类的外形，但他的五官已经在脸上团成一团，仿佛揉面时加入的佐料不均匀地分布在面部上。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都是我在信息流中无法搜寻到结果的问题——方便的话请你回答一下吧。” 五官扭曲的人类拼命挣扎，但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叫唤。 “你们所崇拜的那位存在，对你们而言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张扭曲的面孔上，移动到脑袋顶端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是......秩序。” “秩序是什么？”沈浩继续语气平和地问道。 “秩序能够......阻止毁灭。我们建立了秩序，我们必须维护秩序，秩序能保证大多数人的生存，我们是在为人类付出，我们是在为人类牺牲......” 沈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继续发问。 “毁灭是什么？” “毁灭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沈浩意识到莫前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用黏糊糊的双手推了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抓住莫前的头顶，想要掰开他的头脑。 “啊，啊！” 被他抓住的人类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沈浩的手一顿，他眨了眨眼睛，无机质的金色眼睛里出现了些许疑惑。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吧，你们很多人之前都提到过救世主。救世主对你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不需要救世主，我们需要秩序。” “救世主和秩序不能同时存在吗？”沈浩问道，他的态度就像再问一个数学问题。 “救世主会......带来毁灭......” “嗯，我明白了。”沈浩点点头，他抓着莫前脑袋的手突然一用力，让他的头从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啊——啊！”莫前刚刚被打断的惨叫又被续上了。 没有血液从他的脑袋里流出来，只有一张张怪异的灰色人脸夹杂着彩色的宝石从他裂开的头脑里缓缓溢出，如果有普通人站在这里说不定能感觉到那些人脸上排山倒海般的强烈情绪，进而被那些化为实体的情绪撕成碎片，但是沈浩不是人类。 他可以不用感受情绪，这些人脸于他而言只是难以消化的杂物，但是当他粘液状的肢体触碰到那些人脸后，那些人脸迅速消失在他庞杂的信息海洋 里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们.....”莫前仅剩的嘴问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妨碍我的计划了。” 沈浩平静地说道。 “失去六星......秩序就会崩塌......城市也会崩塌，你们也会......”莫前的嘴里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他的嘴也消融在那片海洋里了。 “我知道。”沈浩对着已经塌缩成一团粘液的莫前点头说道。 ------------------------------------- 汪采盯着屏幕开始打哈欠。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粉丝管理人，她现在应当非常紧张，因为跨年晚会的预热节目已经开始了，而她的艺人竟然还没到场。不用说联系艺人本人了，就连他的助理电话都打不通，甚至连他公司的管理人都不再接电话。跨年晚会专门负责协调的工作人员已经急疯了，病急乱投医给汪采这个小小的粉丝管理人打电话，在听到“我也不知道啊”的回答之后，差点要晕过去了。 “您别急，”汪采百无聊赖地在电话里安慰着对方，“虽然我不能完全保证，不过白声他应该能在他的节目开始前到达吧。” “他甚至连早上的彩排都没参加！我们的灯光舞美都随便过了一遍......虽然他也算不上这场晚会的看点......但要是破坏了整个晚会的节奏我们所有人今年——不，明年的年终奖就不要想了！不，我们明年的所有工资也别想了！” “抱歉啊。”汪采一边机械地整合着参与活动的账号名单，一边不带任何希望地给白声发了几条催促的短信，“他要是不到场，那显然我明年的工资也没了呀，我们都拴在一条绳上面啊。” 汪采挂掉电话，干脆关上面前的工作屏幕，只剩下一个跨年晚会的直播屏幕。绚丽的特效与嘈杂的歌声在屏幕之中悦动着，汪采呆呆地盯着屏幕里光鲜亮丽的艺人，莫名觉得她的歌声令人心烦意乱。她干脆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的街景。 一道闪电从天空闪过，闷雷从云层中传来。 “终于要下雨了吗？”她从办公室的玻璃窗往楼下看去，发现街道上的人都在看前方大楼上巨幅屏幕里的跨年晚会直播。 她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人群，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街道上的人太安静了。 从高层的视角望下去，地上的一个个小人就像被胶水粘住了鞋底，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电影停在了这一幕里。 汪采打开窗户，没有像几小时前那样听到人群喧哗的声音，只有大屏幕里的歌声在寂静而拥挤的街道上幽魂一般地飘荡着。 一阵闪电又划过天空。汪采下意识地关上窗户，把头缩回了室内。 不太对劲......不太对劲。她跑回自己的工作台旁边，想给白声那位神通广大的助理发个消息，却突然想起他好像和白声一样处于失联状态。 汪采苦恼地抓抓头发，打算给音之匙打电话，屏幕里跨年晚会歌手的歌声愈发让她困倦，她的动作慢慢迟缓下来，就好像关节生锈了一般。 她慢慢把头转向屏幕，想起这位正在唱歌的歌手好像是和白声一样在之前的改编赛里面被选择的新人......他们好像...... 头脑中的思绪突然断片，汪采晕倒在了工作台上。 明天还有一章（ 哦对了这章里阿佩以及莫前说的话其实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阿佩三句话里真话不超过四句（？），莫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0章 雨前 第91章 雨来 尽管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狂欢节的氛围之中，但是轻轨仍然在运行之中。白声很快找到了离公园最近的轻轨站，选择了能够最快到达市中心的一班车。 细长的轨道在城市的半空中划过，暮色下的城市因为灯光愈发璀璨醒目，车厢里却空无一人，白声盯着车厢顶端的时间显示，在心里默默复盘着他的表演节目。那是他最近一个月抽空写出来的新歌，结合了之前和段景合作时的即兴创作，前几天在录音室还只出了一个demo。 他看到有巨大的交通工具正在城市街道上。 白声眼睛一眨，看向窗外的街道，一辆又一辆巨大的铲车正缓慢地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 这么多铲车是要去干什么？ 天空中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攻击着城市周边的空旷地带，白声在阵阵闷雷中努力分辨着地上的情况，发现街道上的人群似乎大多一动不动，就像浇了水泥一样矗立在地面上，在来回摇曳的霓虹灯光中静止着，仿佛时间定格在个这一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声提前一站下了车，他跑出了车站，街道上嘈杂的歌声热情地迎接了他的耳朵。然而只有歌声，没有其他声音，那些原本应当在欢闹的人群安静无比，他们大多面带笑容朝着播放着跨年晚会的屏幕，就像朝圣者面对他们的神祇。 神...... 白声意有所感地看向大屏幕，在上面看到了歌唱的艺人，是当时和他改编赛同时被选拔出来的五人之一，也就是另外四个在那天晚上吞下了药物的艺人。 他的歌声在白声听来没有任何问题，但也许砸普通人的耳朵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歌声了。 “啊，你，你也醒着！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们为什么都不动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女孩看见了正在走动的白声，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跑了过来。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声摇头，“我才刚来到这里。” “我今天晚上是被我的小姐妹拉出来玩的，我不太喜欢人多的环境。”女孩脸色苍白，“她们让我喝那些助兴的饮料我都没有喝......” “助兴的饮料？是加了迷幻剂的那种吗？”白声突然问道。 “是的，我不太喜欢这类东西......” 白声明白了。 迷幻剂是经过极度稀释以后的药物，这些在外面玩乐的普通人体内有了较低含量的药物，因此能够被此时画面里服食了大剂量药物的艺人，借由粉丝和艺人之间那种奇异的联系而控制起来。 如果说平时大多都是粉丝在影响和塑造艺人，但是此刻艺人却凭借着药物控制他们的粉丝。 从屏幕那端飘来的热闹歌声突然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了。 只希望尹小小剩下的那部分真的能够起作用......白声无奈地想着，看了眼时间，开始朝演播楼的方向跑去。 “先生，你要去哪里，你知道现在哪里比较安全吗？”女孩焦急地喊道。 一阵熟悉的狂风突然从街道上刮过，那些定住的人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一个个落到地面上，保持清醒的女孩吓得躲到了路边。 “尽量躲进室内，等会儿如果下雨了......千万别出来。” 白声穿梭在坟场一般的大街上，路过一个个因为失灵而胡乱闪烁灯管的冰淇淋机，又发现了一两个仍然清醒着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非常恐惧，在狂风中只能找到路边的掩体暂时保护自己，白声见到一个就上去让他们躲进室内，但他没有时间解释更多，好让他们完全相信自己。 当他经过一个主干道口时，而他刚刚在轻轨上看到的巨大铲车却从一个街道口驶入了城市的主干道。 他不敢去想这些铲车是干什么用的了。 他现在只能完成和沈浩的约定。 ------------------------------------- 演播大楼的铁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也没有保安，白声尝试性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人来开门；他又给之前加过联系方式的工作人员发了消息，等了许久却等不到回信。 没办法了。 他小声说了句抱歉，一脚揣在了门上，轻松地踹开了上着电子锁的大门。 怎么今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踹门呢？白声不禁在心里苦笑。他走进大门，在里面的大厅里看到了无数惊诧的工作人员。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 “你要干什么？” 无数充满敌意的声音包围了他，那些工作人员恐惧而警惕地瞪着他。 不对啊。就算不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怎么会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呢？ 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白声做出防御的姿态，然而一个工作人员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天哪！白声老师！你原来没失联啊！” 随着他这么一声喊出来，周围的工作人员地虎都恍然醒悟，惊讶又谴责地看着白声：他们显然都知道，这就是那个失踪了整个白天的节目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风一样地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抓住他的手就往楼梯上跑：“你前边的那个节目已经开始了，我们本来都取消你的流程了，这下好了，各个组那边又要忙活了。” “麻烦大家了，实在不好意思，这边解决了一点比较麻烦的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已经解决了吧？” “对对......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白声一边道歉一边和他爬上了楼梯。 “因为时间已经很紧了，我带你走员工备用电梯上去吧。”那个工作人员抓着白声的手往安全通道走去，“妆发也来不及做了，不过我看你早上的妆应该还在一点，到时候上台前让造型师帮你紧急整型一下好了。” “可以。” 白声跟着这个工作人员走进了昏暗的通道，突然脚步一顿—— 他根本没看到这个工作人员长什么样子。 不对......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想起这个问题？这不应该是他一进门就该意识到的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感觉到了白声慢下来的步伐，不禁回过了头。但白声仍然无法看清他的脸。 他的手被抓得很紧。 “你想做什么？” “我要带你去录制台啊？时间要来不及了，快点呀！”工作人员的声音透露出恰到好处的急促，仿佛他是个正常的，普通的人类。 他用力地拉扯着白声，那力道远远超出人类的范畴，甚至连刚刚晋升了三星的白声也不得不扶着墙才能不被抓得趔趄。 “你是......什么东西？”白声艰问道。 那个工作人员突然失去了声音，他的衣服从身上滑落——砰！一个巨大的玩偶从人皮之中膨胀出来。 是之前跟踪他的那个玩偶服！ 笑盈盈的玩偶看着白声，在昏暗的灯光下狰狞无比。 白声却突然笑了：“不。这还不是你的真实模样......” 似乎是为了回答白声的话，玩偶服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浑身血迹斑驳，敞开的西装里露出了蠕动的彩色物质，属于死人的双眼透露着无机质的光芒。 是死在吴小满密室阁楼里的那个男人。 白声突然想起来了他在晋升三星时看到的模糊画面。那时候他还没没意识到画面里模糊的人影是谁，原来就是这个死人。 但他依然说：“这也不是你的真实模样。” 死去的男人扒开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胸膛，一张浸润着血液和各种粘液的破旧纸张从里面跨了出来。 白声不禁笑出声来，这位奇怪的“新王”竟然套在这这么多层壳子里面，可见本性也是相当胆小的。 但他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纸片“新王”抓着他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力气依旧大得远超人类，而另一只手则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脖子，小小的纸片手掌在他的喉咙上慢慢收紧。 “呃——” 窒息感由外而内地包裹着他，白声拼尽全力呼吸着缝隙里的空气，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最后关头遇到这种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最后关头遇到这样的意外。他在进门见到这个工作人员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 “新王”，仅仅是一张薄薄的海报，也可以在无声无息间影响人的神志还不被发现。白声终于明白了这个存在或许真的有被称作“神”的资格。 但是无论如何，白声都想从这位“伟大”的存在这里知道他寻求了许久的答案。 他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只扼住他咽喉的手。 “你们......知道垃圾场......有人在死掉吗？” “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失去空气的眩晕让他逐渐失去了世界，眼前的最后一线光里，他看见这张纸片张开了嘴—— “轰隆！” 一个炸雷突然在城市上空响起。 暴雨终于降临了。 应该明天还有一更.....后一章差不多已经写一半了干脆写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1章 雨来 第92章 雨后 白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的视野突然被大片大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物质占据了。闪烁着五彩光泽的粘液在地底之下蠕动，在空气之中飘荡，冰冷的黄色环线萦绕着天空，在它们的正中央是一个无比寂静的规整圆球，它是如此黑暗，似乎已经吞没了世界上的一切光线，那些雾气和粘液亲热地围绕着这个圆球，却无法与它交流。然而，如果仔细注视这个圆球，就会发现它在痛哭，断断续续的哭声绵延在整个空间里。 白声跌落到地上，冷汗岑岑地从他额头上冒出来。在那一道雷声闪过的时候，他原本无法动弹的手突然获得了力量，撕碎了脖子上纸片“新王”的手，面前的纸片“新王”整个都化为了碎片，散落的纸片灰尘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他呆愣地看着消散的纸片，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阵阵眩晕和反胃，他扶着墙弯下腰，不停地干呕，外面大雨的声音潮水一样灌进他的耳朵里，轰隆隆地碾过他的脑子，捂住了他的五感。 白声很庆幸附近没有镜子，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满脸都是无知觉地留下来的生理泪水，然而脸部肌肉却完全无法受他控制地扭曲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就像突然之间得了重度中风。 就在这种几乎撕碎他的感受中，那只一直印在他脑海里弥漫着彩色的眼睛，突然又眨了一下，他所感到的痛苦突然间消失了，而那只一直望着他的彩色眼睛慢慢淡去褪色，最终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里。 “你......”白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完成了尹小小的愿望。 在下午刚刚晋升三星的情况下，现在他又晋升了四星。这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娱圈艺人身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也是他突然能够撕碎那个纸片“新王”的原因。 白声用力地深呼吸了几下，在暴雨的噪音中听到了通道尽头断断续续传来主持人的播报声—— “......白声......带来他的......” 对。他还得完成和沈浩的约定。 白声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用纸巾勉强擦了下自己一塌糊涂的脸，将头发梳理，一步一步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命令的光线从巨大的厅堂里照射而来，半玻璃结构的巨大录播室有一个半露天的台子。玻璃外面是整个城市，梦幻而刺眼的彩色雨滴倒灌海水般从天而降，那些落地的雨水就像一颗颗种子，巨大的花束和树干拔地而起。 整个城市都变了模样。 霓虹灯光熄灭了，夜色下漆黑高楼和街道之间只剩下无数彩色的花朵和叶片在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透过半露天的台子滴滴答答的彩色雨水落在舞台上，弥散开来在地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几滴雨水落在白声的衣袖上，彩色晕染在他灰色的外套上，带着冰凉的触感粘在它的皮肤上。 滴答，滴答。雨水的声音打碎了歌曲本就微弱的前奏，但是白声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某种错觉，但接触到这个雨水后，白声竟然觉得自己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 于是他捡起了扔在地上无人看管的耳机和收音麦带到耳边，走向了舞台中央。 ------------------------------------- 城市的各个主干道。 铲车缓慢而坚决地行驶在弥漫着彩色雨水的街道上，沾染了雨水的人身上瞬间长出了大量彩色的枝丫或者花朵，就好像他们成为了雨水中不明之物的土壤，而那些花朵或者枝丫又很快坍倒凝成彩色的粘液。 一时间，所有的主干道上的人都被这彩色的粘液连成一片，在暴雨中如同一具具糟糕的雕塑。 铲车没有停下它们的行动。它们前面的铲子被高高举起，粗暴地将地面上一个个静止不动黏糊糊的人铲入铲车斗里。噗通，噗通，一个人压着一个人掉进了铲车斗里，手夹着手，腿夹着腿，仿佛是从一片战场上打捞起的尸体，那些彩色就是他们身上曾经凝固了的血液，哐当哐当在铲车斗里作响。 “这是......在干什么......” 躲藏在建筑物里的零星市民看到了这些铲车的作为，无不惊骇。然而他们也都看见了这场大雨的诡异之处，不敢离开建筑。 就算没有大雨，凭一个人类个体要拦住那些三四个人高的铲车也是相当困难的。 “我们就让这些车子把这些人全部带走吗？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 “这些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们要把这些人带到哪里去......” 就在少数清醒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仍然静止在地面上的人突然一个个开始动了。 他们就好像从一场漫长的梦境里刚刚清醒，缓慢地活动着四肢，惊讶地观察着四周，当他们发现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那些彩色花朵和枝丫时，无不开始感到惊恐。 然而那些随着他们蹦跳或是跑动，那些彩色的粘液自动从他们身上脱落，合着雨水落在地上，向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很快他们身上就没有了任何彩色的痕迹。 “我怎么在这里！” “救命啊！” “啊我的，我的腿要断了！” “我的手——” “别压着我——” 那些铲车里的人也醒了过来。 冰冷的雨水惊醒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彩色都黏在了一起，他们七手八脚地从铲车里往外爬，一时间惊叫和怒骂此起彼伏，差点盖过铲车的轰鸣与暴雨的巨响。 而就在此时，周围高楼上漆黑已久的屏幕里亮起了跨年晚会的直播现场，争吵或是惊恐的人无一例外都看向了屏幕。 屏幕的亮光在这一刻超越了彩色的光亮，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她注视着战场上的每一位爱人，她迷失于钢铁林立的霓虹森林......” 和着雨水的歌声从屏幕中传来，就像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语言，突然安抚了每一个恐惧或是愤怒的灵魂。 “她混被困于钢筋水泥的牢笼，忘记了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 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中的那个人，他们似乎看不清那是怎样的一个人，然而他们都听得清那是怎样的声音。 正在车斗里挣扎的人停了下来，正在街道上逃窜的人停了下来，躲在角落的人停止了哭泣，争吵的人停止了相互辱骂，漫天的大雨早已浸湿了他们的身体，而透过屏幕传来的歌声浸湿了他们混沌恐慌的灵魂，让他们在这诡异的城市夜晚里获得了一瞬间短暂又熟悉的安宁。 许久之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一个人先开始鼓掌。 狼狈的人群里，越来越多的掌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掌声越传越远，它仿佛来自冰冷雨水之下的土地，在城市之间，每一个有人行走的空间里，久久不息地回荡着。 ------------------------------------- “喂......是肖其然女士吗？” “是我，请问您找谁？” “......我是小小。”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肖其然在和母亲生活以前叫尹其然。她还记得童年时的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那时候一个普通的机修工人已经不好找工作了。她的母亲也是个果断利落的人，逼着她的父亲签下离婚协议书，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家。 但她没有带走她的小女儿。 肖其然知道，她的母亲也在失业的边缘摇摇欲坠，根本不可能养活两个孩子。 总之，二十多年过去，经济形势似乎并没有怎么转好，然而社会秩序倒还挺正常，肖其然侥幸上完了学，她敏锐地意识到如今唯一有兴盛迹象的行业是娱乐行业，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做一个艺人，因此干脆地进入了一个经纪公司，从底层干起，慢慢往上爬。 然后她就在荧幕上看到了尹小小。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阔别已久的妹妹，她还没到二十岁，漂亮的脸蛋光彩照人，不愧是新兴的“纯洁女神”，美丽得令粉丝们疯狂。肖其然从各个渠道打听，知道她们的父亲两年前终于死去了，而也就是在那时，尹小小突然就踏入了娱乐圈。她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接到了不少主角。 面对着屏幕前光鲜亮丽的妹妹，肖其然握着手里刚刚找到的电话号码突然迟疑了。 她这个多年不曾联系的姐姐，在她突然出名的这一天找到她，听起来实在太居心叵测了。而且当年自己就跟着母亲这么离开，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她，也许她早就怨恨上她了吧。 肖其然没有想着去联系她日渐走红的妹妹，只是埋头在自己的位置上苦干，终于在三十岁以后做到了中层管理的位置。而就在她上任的前一天，她突然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姐姐，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 肖其然完全没想到她们姐妹重逢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 “我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尹小小伸出了她的胳膊。和电影里那洁白纤细的手臂不一样，她裸露的手臂上是清晰可见的青筋，肉眼可见的奇怪彩色液体在她的血管里缓缓流淌着。 肖其然只看了一眼就双眼刺痛，控制不住地干呕。她入行这么多年，对娱圈里的种种怪异事件都有所耳闻，但她从没在一线带过艺人，因此都只是听过，但从没亲眼见过。 她知道有不少见过的同事事后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因此总是刻意保持自己和那些事情的距离。 但是，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她的妹妹，在娱圈里爬得如此之高，肯定早已经历了无数难以想象的怪事。她听着尹小小讲述几年来她的经历，尽管她知道她的妹妹肯定已经隐去了那些即使说出口都会带来危险的怪事，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不寒而栗了。 而她竟然还因为害怕她的责怪迟迟不联系她...... “是谁想杀了你？告诉我？虽然我现在手上并没有多少权力，但我有很多人脉——我还认识城市安全中心的人！我可以帮你——” 尹小小抬起手，阻止了肖其然继续说下去。 “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阳台上种的月季花吗？” “月季花？”肖其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月季花这个词似乎并不存在于她的认知概念里。 “你还记得我们在水塘里面抓过□□蝌蚪吗？” “蝌蚪？”又是一个超越她认知的词。 肖其然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但如果她继续想下去，也许会...... “姐姐，我小时候曾经和你讲过，我想要去城市外面的荒原里种花，是吗？” 那种奇异的危险感戛然而止。 肖其然感觉头脑一轻，然而眼泪控制不住地续满了她的眼眶，她看向她的妹妹，轻轻点头。 “是的......你现在想去吗，我可以陪你去，我很抱歉，我错过了你最痛苦的那段时光，现在缺什么都没能帮上你，我真是一个——” “姐姐。”尹小小那双干瘦的手抓住了她颤抖的手臂，她瘦削的脸庞上那双眼睛散发出慑人的光芒，“我的死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我不会去责怪谁，但是我希望至少，至少稍微做出一点改变，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的圈子里最近在流传着，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位救世主会到来，她或者他会把我们带出梦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这位救世主的到来，或者那些爬得越高的，他们越害怕救世主的到来。我能感觉到，他也许会在我死去之前来到我的身边——” 肖其然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话，只能恐惧又无力地看着尹小小如此坦然地谈论着自己的死亡。 “你不需要记得这些事。等我说完，你就会忘记这些事，我也会忘记，但是当他来到之时，我们都会想起今天的谈话，而您会努力让他来帮组我实现目标。” ------------------------------------- 肖其然知道自己的确忘记了，因为她在那个夜晚接到电话前，什么都没意识到。 “姐姐，我想那位救世主已经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模糊不清，不似人类的声音，呼啸的风声和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喧闹声让肖其然判断出，尹小小应当是在一座高楼上。 肖其然心一紧，海量的记忆扑入她的头脑，然而她抑制着不适，朝电话那边喊道：“小小！小小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我的花就要开了......”咯咯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像鬼魅，像复仇的幽灵，又像终于瞥见真理的哲人，“我们就要离开梦境了。” 那是尹小小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差不多这个单元也要结束了！一周后更个尾声就差不多了，然后就写下一个单元。 翻最开始的大纲下面应该还有两个单元，但是现在看当初的设计感觉好幼稚（？），可能会把那两个单元重新设计一下合并成一个，因为感觉这个单元差不多把所有的伏笔都用完了，如果再扩展我怕我控制不了（现在已经控制不了了） 所以大概就是还有1.5个单元就完结（还早，还早......我写的很慢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2章 雨后 第93章 霓虹森林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那天见到小小她落在地上的样子后，我就有感觉到，您和她长得其实很像。” “只有这个理由吗？” “当然不不止如此——自从尹小小跳楼的消息出来以后，您找我谈话的频率就高了。我记得您有一次和我说过，希望‘再小的浪花也能掀起一些波澜’，我很难不联想到您和她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然后当我知道她真的有一个姐姐之后，我就知道应该是您了。” “很抱歉，我想我利用了你。” “您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们也是在各取所需。” 白声站在路口。凌晨的冷风从宽阔的街道间吹来，花花绿绿的植物倒伏在建筑上，就像一个个陷入沉眠的巨人。经过几个小时的混乱，几乎所有的市民都已经被城市安全中心的广播强行赶回了室内。街道上的铲车却还没有离开——这些凭空生长出来的植物彻底毁坏了城市的道路和不少楼房，不少道路被翻起，彩色的植物正好拦在它们面前，除了行走的人，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通过。 他在一个轻轨站旁边遇见了肖其然，于是自然而然地开始和她谈话。 “说实话，我并不明白小小说的救世主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自己是——” “不，我一点都不知道。”白声无奈地摊开了手，苦笑道，“不过我的确因为运气使然救了几个同行。实话实说，虽然我已经见过甚至习惯了所有的超自然现象，但我还是不太相信太过宿命论的东西。” “不管怎样，我必须对你说一声抱歉。从小小和我提起你以后，我的确有意把你拉进这个事件。”肖其然说道。 “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 “去城外看看小小种的花。”肖其然淡淡地笑道，“虽然现在这里到处是她种下的花......但她想让我去城外看看，那我会去的。” “但城市外面是荒野，不是吗？”白声下意识地问道。 “是的，但是小小让我去那里看看，所以我会去的。”肖其然重复道。 白声总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那些灵感在他的头脑里一闪而过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路顺风。”他最后说道，看着那列还在运行的轻轨往城市外开去。 ------------------------------------ 白声独自走在残破的街道上，彩色的植物将街道变成一片奇异的梦幻世界，仿佛商店的霓虹灯光转移到了这些树木身上。不一会儿他看到了慢慢出现在道路上的沈浩。他在无数细小光点中渐渐显现出人形，如仿佛由无数星光模拟成的人体——如果此时周边有其他正常人类在，大概率会看到就会晕过去。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只有白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还在想要怎么来找你，城市的通讯系统已经彻底坏了，城市安全中心都得靠广播来播报通知。你感觉还好吗，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能变成人的？”白声开玩笑似的问道。 沈浩却没有理解他的幽默：“你升四星了？” “是的。”白声苦恼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我猜测，有可能是因为我帮尹小小完成了愿望，而她这个愿望的威力足够巨大......” “这会带来很多麻烦。”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是我想晋升的。” “我知道。”沈浩垂下了眼睛，思考着什么，“晋升四星后，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开始注意到你，有些小团体会找上你......这是次要的，更多的活动和节目都会也会向你发出邀约，你之后的日子恐怕会很忙......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一位也会看着你。” 沈浩话刚说完，白声就能感觉到背后似乎若有若无地有一道视线。 他回过头，看到一家商铺门口贴的海报上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明星，他的眼睛不只是凑巧还是有意，正看着白声的方向。 白声无声地笑了一笑，走过去将那张海报揭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团。 那若有若无的视线瞬间消失了。 “事实上，我在上台前被他找到了。” 沈浩猛得瞪大了眼睛。 他很少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反应，沈浩忍不住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是那张海报，那时候吴小满的房间里有一具尸体，它穿着那具尸体离开了那个地方，然后又套上了一个玩偶的外套跟着我们......这个能力有点像之前新选舞台上的那位阿蓝，你还记得吗？” 沈浩还是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 “它对你说了什么吗？” “它什么都没说。反倒是我想问了它问题，但它一点都没有回答。” 沈浩看起来更加担忧了。 “别想这些了，难得街上没有人，我们散散步吧。” 白声抓住了沈浩的袖子，没等他发表意见，领着他走上了更宽阔的一条街道。 两个人缓慢的脚步声在空寂的街道上响起，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恍惚的寂静中，只有拔地而起的巨大树木闪烁着钻石散射般的彩色光芒，奇异又美丽，周围漆黑的房子在它的映照下轮廓变得绚丽起来，而当白声和沈浩踏入它的光芒之中时，他们的脸也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彩色光晕。 “我在想，会不会世界原本就应当是一个原始森林。”白声自然而然地凑在沈浩身边，仰望着那些拔地而起的巨大植物，轻声说道，“混乱无序，寂静沉默，却又璀璨无比；而城市的钢筋水泥与繁华灯光，只是用来掩藏真实的幻象。” 沈浩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边。 “我很想知道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白声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是指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沈浩推了推眼镜，“我可以暂时放弃人类的外形，帮你呈现出你想要看到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任何事件。”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白声淡淡地一笑，否决了沈浩的提议。 “我比任何人类都更早察觉到这个问题，也试图去探寻过它的真相。”沈浩转过脸盯着白声，“它不是一个谜题，也不是一个挑战，甚至不是一个概念。我也无法理解，这不是摸一个人类能够去注意的。” “沈浩——或者其他任何一个能够代表你的名字，”白声笑道，他的脸颊在光芒之下显得熠熠生辉，“我会永远感激你那时候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条件，成为一个艺人，成为一个偶像，走向这群人的顶峰——我很高兴，是你让我活了过来。” “白声？”沈浩不解地看着他。 “但我现在已经活过来了，我就会有其他需求——你明白，人类总是贪婪的。”白声无奈地一摊手。 “人类的确是贪婪的。”沈浩微微皱眉，还是不明白白声在讲什么。 “这就是我想探寻这个问题的原因，”白声缓缓说着，“就像旧时代所描绘的古人，他们为了温饱在地上埋头耕耘，然而一旦获得了些许闲暇，他们就会开始仰望星空，思索星空里的一切究竟有何规律，有何意义......而我现在就和那些古人一样，这座城市与我而言就是那片星空。” 沈浩沉默地看着白声。 “而且现在的我不仅拥有了探究真相的渴望，”白声伸出手，握住了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堵碎墙，“我也拥有追寻真相的能力。” 随着他话音落下，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堵墙突然碎成了粉末，而被墙挡住的彩色植物根系顿时松弛地舒展开来，在两人的头顶下撒下一篇艳丽的光辉。 “你愿意帮我吗？”白声突然抓住了沈浩的手腕， 沈浩突然怔住了。之前的某些时刻，当他望着白声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老板。他的老板和白声很像，或者说，在在某个被他屏蔽的思考力，他的确怀疑过他们是同一个存在。 但在这一刻，沈浩破天荒地没有想到老板——并不是白声不再像老板了，而是他们的相似与否并不重要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获得意识看到老板，那个拥有人类外形的存在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与守望者......我祝福你，愿你在守望中看见坚韧而美丽的心灵，即使心灵于你而言并不重要。” 什么是坚韧而美丽的心灵？ 也许他面前的这个就是。 明明还在不久以前，他还要用各种方法激励白声去完成他的要求，以此来一步步走向他目标中的“顶流”。但如今，主导权似乎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诚然，去追寻所谓的真相，其实和走向顶流并不相悖，甚至可能是重合的，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完成他和老板的赌约——而是他选中的人类正在企图说服他。 如果放在以前，他也许会觉得，这是他的“实验对象”脱离控制了。但现在并非如此。 他沉静的血肉因为他的话语而开始涌动。 “我之前说过，我从被你救走的那一刻就是一无所有的，也一无牵挂，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联系只有你而已。”白声握着沈浩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慢慢靠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如果说这座城市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幻象，我相信你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沈浩再次睁大了眼睛。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的胸腔里蔓延——长久以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我”这个概念，他是收集信息的存在，他并不需要有“我”。然而白声的话，让他飘飘然间有了种突然被人牵住的感觉。 他来不及思索他今晚情绪起伏的原因，手已经不听使唤地将眼前的人抱住。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和白声亲吻。 彩色植物组成的霓虹森林散发着璀璨光芒，它们盖过了惨淡的破晓，温柔地笼罩着街道上两个孤单的身影。 终于赶在12点前...... 我知道这个告白写得不像告白，但是我认为（只是我认为）他们俩之前其实很难有人类正常的告白。反正故事还要写下去嘛，之后还会有发展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3章 霓虹森林 第94章 敌友分明 成为四星对白声的生活似乎暂时没什么影响，他依然住在公司的公寓里，他没有给小狗取名字，喊它的时候就叫小狗。肖其然离开了音之匙，白声用那个老式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得到回应说她有找到新的工作，这让白声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在如今的城市里失业和死亡是一个意思。 铲车日夜不停地工作，在城市街道上发出不息的噪音。一周前人工降雨带来的森林被连根挖起，道路上只剩下一个个丑陋的巨坑，那天晚上的一切仿佛一场巨大的集体幻觉。 清醒过来的市民们被驱赶回家，漆黑的城市亮起了熟悉的霓虹灯光。通讯在第二天早上被恢复，网络上占据头条的是关于狂欢节的新闻，那些拔地而起的奇怪巨树被描绘成了一场有些出格的狂欢节惊喜，新闻告诉民众们，城市安全中心紧急出动了大量安保人员清理了那些巨树，同时发出公告希望市民稍安勿躁，城市安全中心会尽力让城市回复全原貌。 而至于那些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铲车里的民众，城市安全中心给出的说法是，紧急情况下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用铲车将大量昏迷中的民众聚集到安全地区。 民众有没有对这些照单全收，白声不得而知，但是那些巨树都变成了近期兴盛的都市怪谈，在网络上四处传播。城市安全中心似乎对此没有什么管制，任由各种天花乱坠的说法到处传播，然而有些稍微接触真相的猜测—怀疑狂欢节上的迷幻剂有危险成分，怀疑这是某些娱乐明星为了招揽粉丝做出的出格行为，怀疑那天晚上的彩色大于一种危险的环境污染，这些说法都很快地消失在了互联网上。 白声不得不感叹城市安全中心对舆论的控制非常精湛。如果只是一味地限制人们讨论，恐怕舆论会越发不可控制，总有人能在庞大的互联网世界里找到细碎的线索，不小心触及到背后的真相。然而只是悄悄地把控风向，把民众们往错误的方向上引导，这就轻松多了。 尹小小拼尽全力用自己的死亡揭露的一切，似乎就要这样子被重新掩盖掉了。 “我在楼下等你^^” 手机上跳出新的讯息。 沈浩依然不太敢和小狗亲密接触，即使他曾经主动或是被动来过白声的住处好几次，有事的时候还是喜欢让白声走下来。白声摇摇头，他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给它加满了狗粮和水，走出了公寓楼。 带着金边眼镜的青年靠在没有人的前台边，像一抹平淡冷峻的阴影，正在专注地阅读手中的平板，看到白声走出来，只是点点头。 “我手里现在有两个不错的综艺邀约，你看你想去哪一个。” “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竟然还有综艺愿意邀请我，我也很吃惊，我都做好整个娱乐圈封杀我的准备了。” “你并没有在镜头面前和民众面前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相反，你做得非常好。”沈浩切换着手上的页面，眼中的金色光芒一瞬闪过，“只有那边注意到了你，对你很不满而已，他们也没有办法让一个势头不错的四星马上消失。” 白声没再说话，专心地看沈浩递来的介绍，两个综艺节目，一个是户外恋综，一个是沉浸式剧本杀综艺。 白声下意识地就要选第二个了，然而他突然瞟到了第一个节目的拍摄地点，是在远郊的一个湿地公园。 “去第一个吧。” 沈浩了然地点头：“这里离城市安全中心很近。” 城市安全中心并不在城市中心，而是在接近城郊的地方，如果从地图上看，它所在的位置和垃圾场正好在同一条环线上，环线内是老旧的轻轨，轻轨之内是半废弃的老城区，再往里则是城市真正的部分。 “如果你要调查城市安全中心，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任何帮助。不过我不建议你直接去城市安全中心。那个地方，不太适合活的人类走进去。”沈浩补充道。 “你去过？”白声问道。 “我需要恢复本体才刑，并且里面最核心的地方我进不去，除非毁掉整个城市的电力系统，通讯系统，但那样的代价太大了，”沈浩说道，“我会很久都没法用人类的形态。” 白声点点头。他并没有那么鲁莽的打算，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一个四星，那些站在娱乐圈顶端的六星们稍微动动手就有可能碾死他。而他对城市安全中心最具象化的了解，也只有那些披着人皮的摄像头，和如同复制品一般的黑衣人。 “说起来，你对我的这个选择没有其他看法吗？” 沈浩微微迷惑：“没有，这个节目挺不错的，背后有清风影音的一部分投资——” “我是说，”白声忍不住叹气道，“这是个恋综啊。” “你也可以不在里面真的谈恋爱，恋综里可以存在几个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选手，只不过你不能阻止观众们自己发挥想象。”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白声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们才刚确定关系，就算是假装谈恋爱，我也不太愿意。” 沈浩完美地维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已经确定关系很久了，你就不介意和别人假装谈恋爱？” “你怎么想到是这个意思？”白声笑了出来，“当然不是。我已经有恋爱关系了，无论什么时候和别人假装谈恋爱都不会开心。” 沈浩突然移开视线。那天突然的亲吻之后他们没有再聊什么，白声的那些话已经足够解释一切了。他有很多明确的猜测，但是眼下没有必要再说。 “我明白了，你是想问我对此的私人想法。”沈浩推了推眼镜，“坦白说，从一个人类的情绪出发，我应该感到不悦。但是在我的认知里，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珍贵的誓言。所以无论在恋综里你被炒作出怎样的CP，我都不会感到嫉妒，因为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这下轮到白声语塞了。沈浩的发言条理清晰地过分，然而理性的底下却比他想象的还要纯粹直接。 “你不要对人类这么放心，人心可是相当善变的，”白声轻声道，“对我太放心我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哦。”沈浩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白声插起手臂。 沈浩依然专注地在处理他手中海量的信息。 白声掰过沈浩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那双反射着隐隐金色光泽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浩瀚幽邃。白声突然就想起刚开始见到沈浩时，他其实经常笑，只不过是完全没有温度的的笑容，甚至还有些冷幽默。 真实的沈浩当然不会经常笑，一个掌控着信息与知识世界的纯粹理性的非人之物当然不会笑，让他刻意做出人类的情绪才是在为难他。 “你刚刚屏蔽了这里的摄像头对吧？”白声突然问道。 沈浩点头：“没错，我们在讲的事情很危险，而且——呃——” 他的唇角被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沈浩的神情从一瞬的惊讶变为茫然，然而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亲吻他的人。 亲吻极其短暂，也许只是一个叹息的瞬间，白声凑到了沈浩的耳边，慢慢说道。 “不管怎样，谢谢你那么信任我，我对你的付出远不及你对我的——要是你能学会撒娇就好了。” 沈浩大概缓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撒娇？”他皱眉道。 “开个玩笑——对了，有一个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白声突然问道，“有没有办法在网络上建一块安全区？” 沈浩微微挑眉。 “现在一切与真相有关联的狂欢节当晚异象的猜测都会被强制删除，有没有办法，给人们一个能够安全讨论这些事件的地方。” “我可以在所有的监控和屏蔽措施下建一个安全的论坛，或者是聊天板块，但是那会引起城市安全中心的注意。”沈浩摇头道，“这个动作太大了。” 白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手机，在他的个人社交账号上发了一条日常—— “狂欢节夜晚的演出结束了，来聊聊大家那几天都过得怎么样吧~” 他抬起头，说道：“有没有办法，让这条日常下面的评论，能被删除得慢一些？” 沈浩立刻明白了白声想做什么。 与其大张旗鼓地和监测机制对抗，不如隐蔽地让大家的讨论更自由一些。 “我可以让像你的这条日常类似发言下方的所有评论，在被监测删除后，它们的本地展示能延长一秒。它们有机会在被删除前，在用户的眼前停留更久。我预计城市安全中心要过很久才能意识到这个异常。” 白声微笑着点头：“语言和文字能改变人的记忆，但是记忆终究是存储在人的脑子里的，关于异常的记忆能够在人们的脑子里多停留一会儿，一天，一个小时，哪怕一分钟，一秒，我想肯定会有一点用处的。” 沈浩的眼睛再次透出浅浅的金色，于是小小的保护区在浩瀚的互联网世界里隐秘地成立了。 “敌人是谁，我们比以前要清楚不少了，但是我想，我们不应当是在孤军作战，找到可以拉拢的盟友也很重要。” 没想到吧突然更新啦！当社畜好痛苦啊......因为作者已经四五年没有关注过国内外任何娱乐圈所以写出来的东西可能非常过时，但还是给这个故事写个结尾吧。事实上大纲也找不到啦哈哈哈哈哈但是大概的结局和世界观记得，所以可以写，只不过可能会和前文在细节上有些吃书。 P.S. 本章中沈浩的那个延长一秒的操作，其实放现实里逻辑上是解释不通的，因为本地缓存的展示和客户端开发时的设计有关系，也和用户本地的网络状况有关，不是线上机制能够完全控制的，但我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原理去解释（俺不是学计算机相关的），小沈毕竟超能力非人类我们就忽略下这个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4章 敌友分明 第95章 冒险恋综 “我已经没法教你了。”格斗教练眼神复杂地看着白声，“你已经和我们不是一类了。” 白声一脸空白地看着眼前烂掉的沙包—— 他觉得自己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 非常遗憾，即使成为了四星，白声似乎也没有获得什么耀眼的特殊能力，倒是身体水准节节攀升，他相信现在的自己能够扛着十个沈浩在音之匙的大楼上上下下跑十个来回。 在准备新的综艺节目前，白声抽空去见了之前沈浩给他找的格斗教练。虽然说测试现在自己的实力并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但他还是被自己恐怖的大力稍稍吓了一跳。 事实上，在日常生活中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力气有多大，他也不曾因为超人的力量不小心伤到过任何人。与其说他拥有了恐怖的身体力量，不如说，他对自己的身体力量有着恐怖的控制力。 “您能试着和我再对练一下吗？”白声看到教练警惕的神情，连忙补充道，“我不会有任何攻击，只会进行格挡，您随便来就行。” “那我就不收敛了。”教练点头，突然向白声挥出一拳。 白声稳稳地接住了。接着是下一拳，下一腿，手掌，脚掌，头，膝盖的进攻。白声轻而易举地接下了那些进攻，毫无阻碍地困难地完成了防守。 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格斗教练停下了手。 “你的对抗技巧也精进了很多，也许不算最顶级，但是至少......”教练摇头道，“配合你那个奇怪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类能伤害到你了。” 白声没有否认格斗教练的话语，反问道：“我记得在您的简历上，您曾经在城市安全中心工作过，对吗？” 这是白声来找这位格斗教练最主要的原因。 “我不会说的。” “我不会问你具体的工作内容，”白声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去那里工作的原因，以及后来又离开的原因。” “去那里工作是因为缺钱，这很好理解。”格斗教练沉默了几秒，“离开的原因，是我不喜欢那里的工作。这么解释你满意吗？” “在如今的这个城市里，失业几乎就等同死亡。你选择死亡也要放弃那里的工作，我想原因不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不喜欢。” “我离开的时候封存了在那里的记忆。”格斗教练坦白道，“就算你剥开我的脑子，你也不一定能看到你想看到的。” “记忆能封存，但情感却不一定。” 格斗教练沉默了很久。 “我在那里感受到的绝望......恐怕比出来直面死亡的恐惧更可怕。” ------------------------------------------------- 恋综的拍摄地点是一个巨大的郊区公园。接近那里的时候，弥漫的绿色几乎能刺痛人眼。城市中心几乎不存在的绿化，似乎都汇集到这里了。巨大的草甸和杂乱的树木立在人们面前，如果不是最外侧竖着一块城市郊野森林公园的牌子，这更像是一个原始森林的入口。 “各位尊敬的艺人大家中午好啊，欢迎来到我们的青葱大作战！接下来的八天我们将在这里一起生活，一起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综艺节目的主持人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女孩，穿着青春靓丽的网球服，脑袋上别着粉粉的爱心发卡，活力四射。 白声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独属于植物的清新气息。 他有多久没闻到这样的气味了？城市里的行道树也少得可怜，白声发现自己试图去回忆的时候，似乎只能想起垃圾桶的臭味，消防通道里的铁锈味，迷幻剂甜腻的香气—— “好啦各位嘉宾看向这里哦，这次我们恋综面向的是我们新兴的各位艺人嘉宾——”主持人热情地说道，“大家应该都互相认识吧。” 的确认识。参加这场恋综的总共八位艺人，四男四女，四位女嘉宾里面有一位老熟人——白声看向不远处的安心妍，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见到自己入门时的“导师”。 还有站在男嘉宾队伍里不怎么起眼的张木原。 要是再多来几个熟悉的选手，这里几乎要变成新选舞台大团建了。 当然，其实我们都知道，”活泼的主持人话锋一转，“其实在场的大部分嘉宾都并不是真正单身哦。” 所有艺人面色一僵。 “当然啦，本来就不是让大家来节目里真的谈恋爱的，各位都上过舞台，演戏这种是肯定很熟练啦，所以我们这场节目真正的挑战是——” 主持人高高地举起了手。 “找出所有嘉宾里面真正单身的那一个！然后——拯救你们的爱人！” 艺人们四下哗然。好嘛。还以为这个综艺都是恋爱喜剧的情节，这下要变成破案现场了。 “我不是单身。”男嘉宾里一个圆脸的男孩无奈地举手道，“我可以自己退出舞台吗？” “no，no，这可不是你自己说不是就不是了哦。”主持人笑眯眯地摇头，“必须找出真正的单身人士才可以。” “至于诸位中间谁才是真正的单身人士，关于这个真相的线索，都藏在这座公园里！” 主持人手一指，指向他们身后茂密如原始森林的公园入口。 “我们节目组已经提前在公园里藏好了关于真相的线索！各位嘉宾在每天度过日常生活的同时，也可以逛逛公园找找线索哦，你们可以选择公开线索，如果找到了线索，你们可以选择私藏线索也可以公开线索，你们当中都有一位幸运儿能够得到节目组的提示，知道当天别人提供的线索是真是假。” 面对着目瞪口呆的艺人嘉宾们，主持人面不改色，维持着热情语气：“节目组为大家设下的时限是八天！如果在所有挑战结束之前都没找到那位真正的单身人士，那么各位有恋爱对象的嘉宾需要接受惩罚哦。 “你们的惩罚是——恋爱对象会永远和你们分开哦。”主持人轻飘飘地说出了恐怖的话语，“所以为了各位的恋爱对象着想，请努力寻找真相吧。” “当然，如果获胜了也是有奖励哒！如果那位真正的单身人士被找到了，我们节目组也会送ta一个超级大礼包——当场送ta一位合适的CP配对人选！合作炒CP一整年！” “怎么样，大家了解规则了的话，节目将在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大家可以开始做准备啦。” “我们吃什么，我们住哪里？”有人发问道。 “食物会定期从公园外送过来，”摄像头的地方继续发出主持人的声音，“至于住的地方，请往你们左侧的树林里走几步——” 众人走了过去，发现几颗大树背后，四座巨大的帐篷搭在林中的空地上，不远处还有标着洗手间的小木屋。帐篷灰扑扑的，而洗手间虽然看着不怎么脏，却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我现在可以退出节目吗。”一个艺人女嘉宾有些生气地问道，“你们的节目宣传上根本没有这些内容，这是在诈骗。” “可以，不过失败的惩罚在你退出的那一刻会马上生效，请一定考虑清楚哦。” 女艺人的面色不悦地瞪了眼主持人。 “对了，节目除了会拍摄大家的精彩片段外，还会间歇性地开启直播给各位的粉丝带来福利，大家一定要注意镜头前的形象管理哦。” 公园里一时间只剩下一片寂静，主持人静静地看着嘉宾们，微笑道：“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大家啦，节目会在一小时后正式开始录制，大家可以用现在的时间进行准备哦。” 她轻巧地退出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偌大的公园门口只剩下这八位面面相觑的艺人和藏在不远处的摄像机们。 “心妍老师。”白声对着安心妍点点头，低声道，“我没想到您也会来这个节目。” “我是‘不老女神’，当然很适合在镜头面前和一些新人搞搞暧昧。”面容青春的女明星回头对白声点头致意，话语却里带着藏不住的讽刺，“当时公司给我这个节目的时候我想过拒绝的，但是看在报酬的份上来了。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这里聚集的，都是最近圈子里的刺头。”安心妍长叹了口气，“你就不用说了。刚才那个出头的小女孩儿，她在一个访谈节目里破口大骂压榨自己队友的公司，还有那个小男生，他故意和粉丝闹别扭之前闹出过不小的事。” “您也是刺头？”白声忍不住问道。 “当然。”安心妍无奈地耸了耸肩，“自从去年新选舞台把事情搞砸了，然后又升了五星，圈子里有些东西就看我不太顺眼了。” “不过张木原不就有点奇怪了，他一直都挺安分的，”安心妍摇头，“为什么他也会来这儿。” 白声很平静，他已经对于在节目中遇到任何意外都麻木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出意料地看到上面的信号一格都没有。 他试探性地给沈浩的账号发了条消息，发送出去的信号转了好几秒的圈，最终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巨大感叹号。 更。 每天睡觉前写五百字感觉还是能做到，好希望有更多的时间能够写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5章 冒险恋综 第96章 一副眼镜 诚然，发现异常情况的沈浩也许有能力重新和他通讯，但是不会是现在。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刚刚和主持人叫板诈骗的年轻女孩皱着眉，对所有人说道，“我们不能信那个主持人的鬼话，我们得齐心协力从这里出去。” 女孩长了一张饱满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生机勃勃。刘娴，白声想了好一会儿回忆起了她的名字，和安心妍类似，她也是从哪个不知名女团里单飞后爆火了一阵的小演员，不过和备辈分类似的尹小小不同，她总是出现在各种刑侦剧集里。 “但主持人说的话不一定是假的，”刚刚那个圆脸男孩说道，“你们也知道圈子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我们真的不完成任务逃离，她说的惩罚会生效的。” 男生的话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他。 “那个，大家好，我叫郑一社，是今年年初刚刚开始参加各种活动的，大家可能有点面生。” “我知道你。”刘娴瞟了他一眼，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话。 “如果我们直接坦白呢——我先说，我是有恋人的，但是具体身份不能透露。”另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艺人说道。 “现在有恋人的承认并不重要，唯一那位没有恋人承认才能结束这个节目。”安心妍说道。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节目组承诺给没有恋人的那位送去的“大礼包”实在不是什么好事。适度的炒作CP对两个艺人也许是双赢，但是当他们被迫深度捆绑后，很多事情就不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粉丝的狂热会让他们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异，过去几年里红极一时的娱乐圈“爱侣”们有太多后来都销声匿迹的。 “不如先试着照做，到最后如果我们不能完成节目的要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也可以。”白声说道。 “我赞同这个观点。”安心妍突然说道。所有想发言的人一时间都静了下来，毫无疑问，身为五星的安心妍在所有人之中有着绝对的威望。只有张木原看起来相当心不在焉，抱着双臂两眼放空。 “我们就这么在野外过活吗，不行，我受不了！我怕被虫子咬！我要离开这里！”另外一个女艺人疯狂地摇头，她左右打量，拉住了刚才发出反对观点的刘娴，急切地问道，“走吧，刘娴，你刚刚也想走对吧！” 出乎意料的，刘娴只是嫌恶地盯着他们的住宿地点，并没有跟那位女艺人一起走。 “好，你们不走，我先走了。对不起屏幕前的大家，不论你们有没有在看，或者这段视频后期会被剪成什么样，总之这个节目不是最开始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那位女艺人就头也不回地往公园门口走去。 白声也挺想这么一走了之的，空气中植物的青草味浓郁而芬芳，让人几乎想起城市还不是现在这个城市的时候—— 白声一激灵，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灵感一闪而过，他回头看那个离开的女艺人，意外地发现树林背后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 走得这么快吗？他心底一沉，这不太对劲。 “大家还没吃午饭吧，反正节目组送饭过来了，大家填饱肚子再说，”安心妍对大家说道，“不管发生多意外的事情，我们都得在镜头面前保持形象，给观众们带来精彩的节目，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安心妍的笑容足够甜美，几个后辈并没有察觉到其中再明显不过的讽刺意味。节目组送的大部分都是自热类速食，还有一部分是小零食，一群人沉默地围坐着撕开食物的包装袋。 “说起来，”白声突然道，“这档节目呈现给观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的是恋综吗，还是其他？” ------------------------------------- 坐在办公室的沈浩接了个电话。鉴于肖其然现在已经辞职，公司也没有再派新的经纪人下来，沈浩不得不一边当助理一边当兼职经纪人，当然，这对一个同时能处理数以万计信息的非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电话那头是青葱大作战的节目助理，她正在打电话给每个艺人的经纪人，告知他们节目是野外冒险 恋综的结合模式，前期为了保持惊喜感没有通知各位艺人。 沈浩身边漂浮的三块屏幕上数据停止了滚动，他听完节目助理的解释，接着听到节目助理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您是艺人白声的恋爱对象，是吧？” ------------------------------------- 公园里的一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不算纯新人，对圈子里的异常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种毫无头绪的节目还是第一次。 “不论坦白还是不坦白，有恋人的还是没恋人的，谁输了都不好，节目组想让我们打架。”刘娴愤愤地说道。 观众当然喜欢看打架，白声苦涩地想。他也不想跟着节目组的要求走，不过他倒是挺想往公园里走走的，来之前他已经把附近的地图记了好几遍，如果能按直线走，大概两公里外就是城市安全中心的外围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树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郑一社突然说道。 除了白声，大家对狂欢节那晚的巨木都有些阴影，所有人回头打量。公园里的树又厚又密，低垂的枝丫几乎遮蔽了天光。 “好像是有一些。”刘娴不太确定地指着木屋旁，“刚才那边，是不是没有那棵大树来着？” “树好像，在听我们，说话。”在一边沉着头吃饭的张木原突然开口。惜字如金的他还是今天第一次说话。 “大家的互动有些不够多哦，请多交流一些日常吧，或者去公园里面逛逛呢~” 不远处的摄像机突然发出主持人的声音，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那些树难道是来威胁我们的吗？”郑一社苦着脸说道，“我们不照做就杀了我们之类的？” 应该没那么直接，白声想。他下意识地想问问沈浩圈子里有没有人有能操纵植物的能力，然后才想到现在和外面的通讯断了。 差不多快有半小时了，沈浩似乎还没有发现异常。白声想着，又有些自责自己可能对他要求太高了，总不能真把人家当成随叫随到的人工智能吧。他隐隐觉得自己并不想让沈浩长成那个样子，但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用所有人都同时进入公园，可以有人留在营地里~”摄像机继续说道，几乎把逼迫的意思给挑明了。 “我先去公园里吧，”白声站了起来，“有人想和我一起吗？” “为什么要让我们到公园里找线索，线索不应该在每个人身上吗？”刘娴不解地说道。 张木原一如既往地哑巴，于是只剩下白声能够和刘娴说话。 “我也不知道，”公园的路树很密，白声不怎么经意地看了眼手表——万幸手表上的机械指南针不需要网络也能够指方向，“难道公园里藏着每个人过去的秘密？” 茂盛的草刮过腿让人觉得痒痒的，白声低头，发现一只绿绿的昆虫正停在他的脚踝上。 白声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应该是一只蚂蚱。蚂蚱的六足上有并不锋利的倒钩子，能够牢牢扒在人手的皮肤上。 他视线偏移，发现身边的树叶上正趴着一只肥肥的青虫，正嘎吱嘎吱地在啃叶片。不远处，闪烁着绚丽光泽的甲虫贴在树干上，正在汲取树汁，树底的阴影下，有几片稀疏的蜘蛛网，正等待着它们的猎物上门。 他默念着这些昆虫的名字，感到一种奇怪的陌生意味。也许是城市里的植被太少了，白声仿佛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些虫子。 “怎么突然有那么多虫子？”说出这句话后白声愈发感觉不太对劲。周围除了虫子们振动翅膀的声音，实在太安静了些。 他回过头，发现刘娴和张木原都消失了。 他从进入公园入口才走了七八百米，这条路还没有到头，整个公园里仿佛就剩下了他和密布在树丛间的虫子们。他稍加思索，没有返回去找另外两人，只是再次打开手机，上面依然没有信号，沈浩并没有来找他。 继续往前走还是返回，白声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既然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另外两人走散，往回走也不一定能够原路返回到营地去。出于一种谨慎的敬畏，他没有招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昆虫，不过它们也并没有攻击意味，只是有人类闯入了它们的栖息地，被搅动了起来而已。 抛开事实，白声挺喜欢现在这样在树林里一个人走路的，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喜欢这么做，在城市还没有诞生以前，在所谓的自然还存在的时候—— 念头一闪而过，白声来不及抓住自己刚刚想了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掉落了一个显然不属于树林造物的东西。 一副眼镜。 一副金边眼镜。白声对它再熟悉不过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这副眼镜带在那个人脸上的样子。 每天写几百字的副作用就是剧情推进会变慢。谢谢还有朋友在看不过我真的更得慢希望今年能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6章 一副眼镜 第97章 这是恋综 它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白声从来都没担心过沈浩，毕竟他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然而不悦依然迅速上涌。 他默默从地上捡起了那副眼镜，小心地用衣角擦干净，放进了口袋里，接着仿佛意有所感地看向树林最密集的那个角落—— 一个隐蔽的，黑漆漆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线索，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看？白声几乎要忍不住冷笑了，他轻快地走向那个摄像头，伸出双手，轻松得把它卸成了好几块。 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机械，而是密密麻麻被困在其中的虫子，它们蜷缩着翅膀和触肢，在里面扮演着原本属于摄像机的所有零件。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它们嗡嗡地振翅，从狭窄的空间里飞出，落进了树丛里。 白声的视线随着那些飞舞的虫子们看去，看到树林深处一片密不透风的树丛，枝条和叶片被外力不正常地挤压在一起，像球一般紧缩。 咔哒。密不透风的树丛里传来异响。里面有东西。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异常的地方，但是诡异的平静包裹了他，他觉得这里面有东西。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本着现在已经很难有东西在物理上伤害到他，白声伸出手，从外面扒开了那密不透风的枝条，伸了一只手过去。 一只潮湿冰冷的手握住了他。 白声一凛，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是那手的力气并不大，只是轻轻抓了他一下，接着整条胳膊从树丛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一个瘦长的人从树丛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是沈浩，他略显狼狈从里面爬了出来，身上的高定西装被深绿色的粘液浸透了，头发蔫蔫地耷拉下来，面上的表情是略带隐忍的嫌弃和烦躁。 “你怎么来这里的？”白声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沈浩擦了下脸，沈浩少有看起来这么狼狈的模样，白声只觉得心疼又有些好笑，“怎么搞成这样子？” 沈浩拦住了白声伸过来的手，晃了晃脑袋，金色的光芒从批皮肤下涌动，那些绿色的粘液渐渐消失不见，头发重新变得干净柔顺。白声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的手有些软软的，漏液一般渗出浅金色的光泽，应当是刚刚从本体的形态重新回到人类形态。 不过他身上的衣服仍然绿油油黏糊糊的，白声从他领口瞟了眼，里面的衬衫也是被浸透的。 “我等会儿去给你拿我的换洗衣服，营地里有淋浴间，你——” 白声说着又停了下来。沈浩固然可以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人群中，不过他还不清楚这些艺人中有没有特殊能力可以察觉到非人类。 “节目组绑架了所有嘉宾的恋人，把他们藏在了公园里。”沈浩说道。 “......足够直截了当的做法。”白声只觉得这次的节目组比以前的那些事件的“幕后黑手”们要更加没有格调。其他艺人的恋人，如果都是普通人，恐怕没有沈浩这样的好运，能够自己从绑架中脱困。也许节目组就是想让艺人们看到这一幕，然后......每一个有恋人的艺人恐怕都会拼尽全力想要找到那位“唯一的单身人士”。 “我不确定其他被抓过来的人类是否和我一样的处境。”沈浩淡淡地说道，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用手抖了抖，“这些液体具有麻醉性以及非常缓慢的腐蚀性，并不致命，但是如果按照节目组给的八天时限，一般人类可能就不再能保持原样了。” “我不明白，节目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针对的并不是我们，而是......” 白声沉下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上次狂欢节城市安全中心就试图用迷幻剂铲除城市过多的人口，他们再做出类似的事情并不奇怪。 “我原本打算将计直接进来和你接触，但是他们直接把人藏进了公园的各个角落，并且监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我当然也可以屏蔽这些监视，不过，与其我直接来找你，还不如等你单独找到我。” “可惜你刚刚拆掉了摄像头。”沈浩略显遗憾地皱了下眉，“不然你徒手拆开树丛，亲手找到线索的画面会在你的粉丝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有利于你进一步升星。” “你竟然还在帮我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白声有些好笑，“那我们接下去干什么，要去安全中心吗？” 沈浩挑了挑眉：“这里的空间混成了一团，直接按照预订的导航方向走不一定能走到目的地，不排除是哪个六星做的。我会尽量构建出这个公园的全貌，等你下次再进来，我陪你走去城市安全中心。” “好。”白声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拿出眼镜，仔细地帮沈浩带上，然后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 “那我们晚点再见面。” 后者的眼睛收缩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说起来，节目组是怎么找到每个人的恋人的？” 说到这个，沈浩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了：“这个节目有清风影音的投资，李美当然能找到每个人的‘恋人’。” 好吧。李美和阿佩都是在某些方面实在不靠谱到吓人的非人类。 不像沈浩。 “那我回去，回去等你的消息。”白声说道，“我要怎么联系你？” 沈浩默默拿起白声的手机，上面依然显示的是无信号，不过当沈浩打开他们的对话框，红色的感叹号消失了。 ------------------------------------- 白声往回走的时候，虫子变得越来越少，公园树林似乎在变回正常的模样，只是路上一如既往地安静，和他一起进来的两位队友仍然不知所踪。 以至于白声在拐过一个大弯，突然撞上张木原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撞到了一只巨型变异昆虫。 “你们去哪儿了？”白声问道，“我刚刚往前走的时候，你们突然都不见了，刘娴呢？” “都不见了。我刚开始，往回走。”张木原依然惜字如金。 “好吧，我们要不在这里等下刘娴？” “......救救我们。”张木原说道。 又来这一出。白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张木原说的“救救我们”和其他艺人对他说过的不太一样。毕竟其他艺人对他说了这句话以后，他最后是真的要救他们了——无论后来有没有成功，但是张木原对他说过好几次这句话，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参与过他的任何事情。 “那么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张木原盯了他一会儿，缓缓张开了嘴—— “你们在这里！” 刘娴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她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上还挂着几只亮闪闪的甲虫，看到白声和张木原便赶紧跑了过来，脸色异常苍白，“这里不对劲，莫名其妙的我刚刚就和你们走散了......我往回走了好久，远远超过我们进来的路了，才重新遇到你们。” 刘娴大喘着气：“我觉得节目组肯定请哪位上头的六星帮忙了，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们之后，还是找机会逃了吧？” 没有人回答刘娴的提议。 “......不会有人的恋爱对象被变成了这些虫子吧？” 也许还真有可能呢。想到刚才沈浩说的，白声开始怀疑那些被绑过来的普通人到最后会不会真的变成虫子。 “我们先回去吧。”白声叹了口气，礼貌性地掺了一下刘娴的手臂—— “好嗑。”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飘在空气中，三人相视一下，发现没有人说了这句话。 白声意有所感，他试探性地又拉了把张木原的胳膊—— “好嗑！” 相同的话语飘了出来。 对于被拍摄过于有经验的三人很快发现了藏在树丛里的摄像头，里面正传来节目主持人激情澎湃的旁白。 “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一样的话语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停地冒出来。 “他**的别叫唤，我们被虫子包围了啊在一起个屁啊！一起被咬死吗！”刘娴下意识地撇开白声的手臂，冲摄像头的方向说道。 很显然，大部分艺人要是敢辱骂自己的粉丝只会让自己精神愈发不稳定，然而对刘娴这样特立独行的艺人，辱骂粉丝或许能让她获得更多的支持，反倒稳固她的精神状态。 真好。白声都有点羡慕了。 随着刘娴的咒骂空气凝滞了一会儿，但很快飘出了更多的“好磕啊！”“在一起！”的话语。 在另外两个人面前，白声放弃了徒手拧开摄像头的想法，他们沿着回去的路逃命似的跑，很快救回到了公园的入口。 ----------------------------------- “你们在里面待了快两个小时，有什么发现吗？” 剩下的所有人都探究而紧张地看着三人。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白声他们也有权利不说出真相。 白声想了想，交代了里面空间不正常，中途三个人走散了，遇到了很多虫子这些共性的情况，接着问另外两人：“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木原一言不发，刘娴则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里有做什么吗？”白声反问道。 “你们走进去以后，那些树就好像静止了。”郑一社说到，“我们就在这里吃饭，猜了会儿节目组的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然后你们就出来了。” 安心妍指了指营地：“给你们留了热饭了，辛苦几位了。” 白声咀嚼着温温的速食米饭，莫名觉得这次 “第一天完美结束啦，大家度过了其乐融融第一天，就让我们来看看第一天的CP热榜——” 所有艺人嘉宾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不是有主持人提醒，他们都会觉得现在是在参加野外生存而不是一个浪漫恋综。 “大家忘了我们这是一个恋综了吗~根据大家的互动观众和各位的粉丝们讨论评判各位的CP组合，节目组会根据各位CP的热度进行排榜，放心啦~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哦！” “恭喜，今天我们节目的CP榜第一名是声娴！第二名是声原！第三名.....第三名是妍社！” 好家伙，这是把所有人排列组合了。白声有些无语，但又微妙地感觉到，这个所谓的排榜和观众们的看法可能完全无关。他不知道这个节目在观众眼里现在是什么样的，但无论是什么样也不可能是他们现在所经历的“野外生存”，换而言之，观众看到的绝不可能是真实的，那么他们的喜好，他们磕什么，关注艺人间的互动，对节目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 这周搬家更新晚了！ 感觉写得有点史，想快点走到关键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7章 这是恋综 第98章 无需理智 “第一天快要结束了，大家有什么进展吗？有猜出各位之中那位真正的单身人士是谁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刘娴依然满脸厌恶地瞪着主持人声音传来的方向。 主持人的声音依旧带着热情的笑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第一天！接下来需要大家更加努力哦，不然每一天的难度都会逐渐增加哦~” 没人知道这个所谓难度逐渐增加是增加成什么样子。夜晚降临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中睡去，白声翻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跳出来的信息。 “找到路了。我在等你。” 白声犹豫了一下，发件人是沈浩，没错。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其他人——毕竟这不是很像沈浩的口吻。他当然可以等天亮再过去，不过他没有那么悠闲——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悄悄地起身，穿好外套，走出了房间。 夜晚的公园里有几盏稀疏的路灯，勉强能照亮一部分路，白声沿着白天走过的路往公园走去，却忽然听到背后有轻微的响动。 他转过头，看到张木原站在那里。 公园的路上有不少落叶，正常人走在上面多少会发出细微的声音，然而在这一刻之前白声什么响动都没听到，张木原仿佛是一瞬间闪现在那的。 “你，去哪里？”张木原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想再看看公园里面到底有什么。”白声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张木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盯着他，盯得白声有些发毛了。 那一刻白声突然想到一个词：监视。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个念头，这种“监视”并不像那位新王那么有压迫感，但是张木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来监视他呢？从最开始莫名其妙地将他称为救世主开始，他的一切行为动机似乎都和别的艺人不同。 “你不需要，有理智。”张木原突然说道，“你不应该，变成人。” 白声心里一紧。这听上去实在不像什么好话，有些熟悉的眩晕感来袭，白声移开目光，不再盯着张木原看，望向黑漆漆的树丛深处。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白声一边说，一边慢慢远离张木原。 所幸后者并没有跟上他，只是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白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白声没有放松警惕，时不时地回头看，直到张木原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然后他正打算往前走，却发现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穿着睡衣外套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走着。那人扎了一个粗糙的马尾，步伐慌乱又急促。 是刘娴。白声认出了她的背影，白天他们三个进了公园，怎么晚上他们三个还在这里？难道他们都在公园里发现了什么不能和其他人分享的秘密吗。 白声想了想，自己还真的有不能分享的秘密。 他还是跟在了刘娴身后——毕竟进入公园深处的只有这条路。出于谨慎，白声并没有跟刘娴太近，后者确实走得慌乱，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可是他才走了没多久，在不远处的刘娴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白声意识到，和白天类似的情况有发生了。 “你在这里。” 沈浩出没得如同幽灵一般，白声回头看，他身上所有狼狈的痕迹都消失了，金边眼镜稳稳地架在鼻梁上，浑身干净体面得更适合出现在一个写字楼，而不是眼前的这个公园里。 白声一挑眉：“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的空间非常混乱，除非我恢复本体，很难还原其中每一个地点的坐标，不过，”沈浩瞥了眼白声手里的手机，“我在你这里留下了坐标，现在来找你还算方便。” 白声点点头，看向刘娴消失的地方。 “你想跟过去？”沈浩问道。 “我们还能跟得上吗？” 沈浩瞥了他一眼：“我勉强可以当搜索引擎用，但是当导航还是稍微困难一些。” 这个比喻实在过于惟妙惟肖，白声觉得今晚的沈浩似乎活泼过头了。 沈浩说道：“不过她还没走远，我们可以试试。” 他们跟着刚才刘娴的踪影走上那条小路——事实上往公园里面走只有这一条路，然而当沈浩和白声一起走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最开始有些不同了。 白天时当白声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然而现在这些虫子都消失了。一方面这可以理解，毕竟很多昆虫都是日行性的，但是现在取代那些昆虫的是另一些东西—— 空气中潮湿的气味逐渐变重，地上的水洼也越来越多一只胖乎乎的蟾蜍趴在水洼上，正在寻觅夜间的觅食机会，不远处的树干上，色彩艳丽的夜行蜥蜴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眼睛，也在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比起白天的虫子，这些生物要低调不少，如果没有刻意去看，走在夜晚的这里很难意识到身边竟然还有那么多安静的小动物。而这些小动物似乎并不存在于这片公园以外的地方。仿佛在这个公园以外的地方，除了人类和他们的城市，其他生命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进来了。”沈浩轻声说道。 “进到什么地方了？” “这个空间是以刘娴的身份来标记的，一般来说——或者按照节目组的意思，只有刘娴能进来。” “节目组给每一个人都设置了这样的空间？”白声同样轻声说着他的推断，“除了那位所谓的‘单身人士’。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是为了这恐怕需要最顶级的六星才能做到吧——我们有这样的六星吗？” 沈浩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还在这里！” 尖锐的叫声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是刘娴的声音。 她的声音焦急无比：“我把我的血肉给你涂一点，你先撑一撑，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白声瞬间就想到了白天的沈浩。刘娴的那位“恋人”和沈浩一样也被埋起来了？他刚想往前走，沈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温温的热度透过手腕的衣服传了过来：“先别过去。” 白声微微皱眉，缓缓将手腕从沈浩的抓握里抽了出来。他突然凑近沈浩的脸，后者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但是这回换他被沈浩牢牢抓住手腕了。 “你是什么东西？”白声一字一句地问道。 后者愣愣地看着白声：“你在说什么？” “我刚刚抽走自己手腕的力度都已经大得能反手打碎一堵墙了，”白声轻轻地说道，“他虽然有很强大，但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还有，”白声使了点劲，他估摸着这力度几乎可以掰断普通人腕骨了，“他虽然在这方面不怎么开窍，但是并不会躲我。” “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沈浩”突然像一张纸被风吹了一下后开始扭曲，白声感觉到手里抓着的手腕正在融化，一种熟悉的眩晕感击中了他的脑袋。 窸窸窣窣的，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声音，另一个沈浩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他喘着气，满脸不耐，身上和白天白声最后见到他时一样被弄干净了，不过头发乱糟糟地，插满了细碎的树叶。他抿着嘴，涌动着金色光芒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望向被白声抓住的“沈浩”。 那个“沈浩”一瞬间如同进入了碎纸机一般化成了无数碎屑，接着落到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他迅速走了过来：“那是一位六星——这个等会儿再说，先去看刘娴。” 白声一噎：“刚刚那个，他想对我做什么？” “我只有个猜测，”沈浩掸掉脑袋上的落叶，“你听到刚刚刘娴在说什么吗？” “她说用自己的......血肉？去救出她的‘恋人’？” “她的能力是通过反骂粉丝来稳固精神状态，她从身体到精神和大部分艺人的构造是正好相反的，如果说有人直视一位六星的失控状态可能会发疯那么一个发疯失控的人直视失控的刘娴反而会冷静下来。而要快速达到这种效果，还有更直接的方式，就是直接物理意义上地吃一点她身体上的一部分。” 白声花了几秒才消化掉沈浩说的内容。 “你是说刘娴准备故意让自己失控？” 说话的间隙，他们已经走到了刘娴所在的地方，她背对着他们，而在她的前方，一个不小的坑洞里，似乎埋着一个球状的物体。 对不起，好少。快完结的时候我尽量多更点（因为后面的内容我写得顺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8章 无需理智 第99章 又在救人 球状的物体正在不断地挣扎，似乎马上要破壳而出，但是又被束缚着，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腥味，白声皱着眉闻了闻，想起了刚才那一路上的两栖动物们—— “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帮她。”沈浩突然说道。他的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到的询问，他的意思也显然和张木原的不是一个意思。 能救一个当然救一个，白声对刘娴没什么厌恶感，他需要更多的同伴。当白声走得足够近之后，他看到刘娴正在用一个小小的刀片割自己的手臂。 被她割下来的血顺着刀落到草地上，向坑洞中的人流淌过去，一些细细小小的黑字从那些血里冒出来： “好嗑”“喜欢你”“请再多和我说话一点” 那些文字沾到空气后很快就消散，似乎从未出现过。 刘娴的脸上五官似乎不怎么受控制，似乎随时要掉下来，说实话这一幕已经很难惊吓到白声了，除了物理意义上的眩晕外他并没有心跳加速，感到恐慌，他用了点力气抓住了刘娴企图继续自残的手，把她的手掰开，拿出了一把小刀。接着他的目光就很难不被坑洞中的“人”吸引了。 与其说那是人，不如说是一个完全的畸形物。 密密麻麻的蛇蜕，蟾蜍皮，壁虎蜥蜴的外皮残骸，紧紧地裹在一起，将那个人缠绕成了一团无法辨识的物体，根本看不出还有人形的存在。 “我试试，我试试把她挖出来，你先不要着急。”白声安慰着五官已经没了正形，浑身发抖的刘娴，朝那团物体走去，走到一半，他脚步一顿，因为沈浩拉住了他。他不免地想起刚才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伪装的“沈浩”也想拉住他，不免皱着眉回头。 沈浩却只是递给他一双手套。 “那些东西摸起来有点恶心。”他说道。 白声从善如流地接过带上，然后开始处理那团东西。腥臭的腐烂味从那团东西里弥散出来，白声小心地划开表面，然后用刀背慢慢往里面探，那些蛇蜕缠得很紧，他小心地处理了大约有十分钟，终于摸到了一只凉冰冰的人手。 有了手就很快有了胳膊，挖了快有半小时，白声终于把一个黏糊糊、浑身沾满爬行动物死皮的人从里面抓了出来。人是昏死的状态，白声确认了下脉搏和呼吸，直到这个人类还活着，稍微松了口气。 “那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我今天早上和你们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被埋在这里，但那时候我没法救她。”半跪在地上的刘娴突然抬起了头，她脸上的五官仍然在缓慢地蠕动，不过比刚才好了些。她沙哑地说道，“是她第一个和我说，觉得我骂人的时候很帅，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了，没忍住悄悄私联了她......后来就一直没断开。”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获得了契机晋升了二星，三星，变成了通过骂人才会升星的存在。” 白声倒是没怎么研究过圈子里的大家都是怎么和粉丝们相处的——很奇怪，虽然艺人们的命运某种程度上就是粉丝们决定的，但是艺人几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区接触过粉丝。就像白声之前也是听了沈浩的建议把粉丝交给汪采这个专门的KOL来打理，他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的粉丝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这么一看，刘娴私联粉丝不能说是什么好行为，但绝对是大部分艺人不会做也不敢做的。 “我没有和她谈恋爱，我只是挺喜欢她的。”刘娴突然解释道，“人也可以有除了爱情以外的情感，不是吗。” 当然如此。白声在心里想着，却越发觉得这个恋综的主题有些荒谬了。他甚至有个可怕的猜测：不会到最后只有他的人才是正统的“恋人”吧。 他的“恋人”甚至都不是人呢。 “你先带她回公园入口，那边应该有药品，还有清洁工具。她应该中了麻醉药剂，短时间醒不过来。”白声说道，“我可以帮你一起抬回去。” 刘娴默默地点头，看向白声：“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是想和节目组对着干，是吧。” 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他当然会和这样的节目组对着干，但他要对着干的不止是这个节目组而已。 “提醒她一下，最好不要让她的‘恋人’离开她的视线。”沈浩突然在白声背后轻声说道。他没有让除了白声以外的人注意到他。 白声一凛，看向沈浩乱糟糟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刘娴说道：“不要让她离开你身边。” 刘娴一愣，思考了几秒：“你是不是也找到你的‘恋人’了，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我不确定，”白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安静地落在他一步之后的沈浩，他正在缓慢地清理头上的树叶，“但我们的‘恋人’都是普通人，或许比我们更容易受到伤害，不是吗——我还在找我的那位。” 刘娴沉默了许久婉拒了白声的帮助，把身上还缠着蛇蜕的人背在背上，缓慢朝入口走去。走到一般却突然又转过头来。 刘娴的眼睛还没恢复聚焦，手上割开的伤口还在渗血，黑色的小字时不时地蹦出来。 白声有些紧绷，担心刘娴像张木原那样又开始说胡话。 “谢谢你救了我们。”她说道。 这比以前那些直接将他指为救世主的话语要显得日常很多。白声松了口气，目送刘娴离开自己的视线。 漆黑的树林里一时间只剩下白声和沈浩。 公园贴心地每二十米就立了一盏路灯，灯光昏暗，但足够看清前路。 “一件件事来吧——白天我离开以后你这边是又发生了什么吗？”白声问道。 “我在这里检查地形，”沈浩说着，不悦地拧了下眉毛，“结果走到后面发现自己又走进了最开始困住我的那片树丛。这里的空间在我们这些被抓过来的人身上好像都做了坐标，和你们类似，只不过你们身上的坐标会把你们引到我们身边，而我们身上的则是让我们困在原地。” “在你身上都可以起效——是刚才那个伪装成你的六星干的吗？” “毕竟我的身体是人类的身体，不要对我在这方面有太大的期望。”沈浩说道，“我没有被那些树枝重新缠回去已经很好了，但是普通人恐怕无法对付这一切。更何况这么大强度的麻醉药剂，他们可能都无法自主醒来。” “你还没见过，最好也不要见，不要和他起冲突。”沈浩微微摇头道，“他是少数能认出我几乎所有身份，甚至能窥探到我的圈内人，不过他不敢正面对付我，也对付不了我。他只是想接触你，但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真的吗？”白声怀疑地说道，“他模仿你的语气模仿还挺像的。” “只是个没有脑子的学人精罢了，比我更不像人——比阿佩和小美也更不像人的东西。” 白声很少见沈浩这么情绪化的评价，他总觉得这位六星和沈浩之间恐怕有段不怎么愉快的过往。 “他是在为节目组干活吗。” “大概率是如此。他假扮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是你的‘恋人’——一个不太受控制的恋人，他要处理这个变数，只是处理不了我，就只能试试来处理你了。” “他想怎么处理我？” “我只是一个猜测，他想让你跟着刘娴一起失控，陷入失去理智的状态，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沈浩说道，“我也不想看到他变成我的样子来欺骗你。” 白声观察着沈浩，他的脸上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他突然想起那位假“沈浩”给他发消息是过于人性化的语言，他从那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直到后面一系列对沈浩来说完全不正常的反应他才确定。是的，沈浩不是人类，有人类的情感当然很好，但是不像人也是沈浩的一部分——白声喜欢的就是那样的沈浩，非人类不是必须要变成人类才会让人喜欢上的。 “对了，他是怎么能和我发消息的？” “因为还有另外一位六星在背后，他说不定就在这附近悄悄监视我们——放心，有我在他不至于听到我们在说什么。”沈浩的表情又淡了几分，“就是那位让这里的空间变成一团迷宫的六星，干扰通讯对他来说也不复杂。” “所以至少有两位六星在这里。”白声苦笑道，“之前的那位莫前，已经不算好对付了，这回一下子两位能藏在幕后的——节目组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对付我吧。” “我认为这个猜测是符合逻辑的。”沈浩总结道，“甚至我觉得他们直到现在才想处理你有点过于谨慎了。当然，大费周折举办这个节目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处理你也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之一。” 白声有了种莫名其妙成了故事大反派的错觉。 “他们可真重视我。但是在一些艺人的嘴里，我是他们的救世主。人可以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身份吗。” 白声话音刚落，一条极其细小的路突然出现在刚刚把人挖出来的那个坑洞前方。 尝试写快点但是变大纲文了节奏会完全乱掉，删了重写，还是慢慢填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9章 又在救人 第100章 岌岌可危 那条路似乎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周围仍然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只是树木们似乎有意识一般往两边微微倾斜，路就出现了。 白声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这条小路吸引了。它虽然是凭空出现的，但在白声看来似乎出现得并不意外，它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呼喊，吸引着他往那边走。 “不太对劲。”白声自语道，把目光转回到沈浩的身上，那种微妙的吸引力顿时消失了，“那条路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空间重新布局了，我之前找到的那条路作废了。”沈浩摇头道，“要去看看吗？” 奇怪的本能在呼喊着白声，让他往那条路上走去，但是理智让他压制住了自己奇怪的冲动。 “不去，我等你找到路。”白声斩钉截铁道。 沈浩微微睁大眼，接着点头：“我会的。” 事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沈浩没有跟白声回去。 “我没有那么好对付，就算那两位六星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他们也动不了我。我还要整理这片空间的谜团。”沈浩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对我有了这样的误解？”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被那些东西弄脏。”白声想起沈浩嫌恶那些粘液的神情，一种奇怪的情绪从胸腔底下在微微沸腾，“而且我也不喜欢。” “不用担心我。”沈浩说着，拿过了白声的手机，“上次给你建的那个保护区，让汪采记得去维护。我帮你把这块地方和外面的网络连通了，用的时候小心一些。” “......你说，那两位六星现在正在盯着我们吗？” “他们当然在盯着我们，但是不会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我有点想向他们竖中指，但会不会太粗鄙了。” “现在发泄情绪可不是好时候——你是不是被刘娴刚才的失控影响了？”沈浩微微眯眼，微冷的手触碰到白声的脸颊，“好像是有一点，过一会儿就能自动恢复了——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吗？” 白声笑了下，只是拿过脸边的手，放在唇角吻了一下指节：“不用，这样就够了。” 沈浩沉默了，但是没有把手抽回，探究似的碰了碰白声的嘴唇。“你这样子，那两个六星会误会我们正在这里偷情的。” “难道不是吗？”白声说道，“还是说，你想让这种偷情更正式一点？” “我不介意尝试一下，”沈浩一字一句地说道，似乎是发挥了他最大的思考能力，“但不是在那两位的监视下。” 意识到沈浩在说什么之后，白声的脑子断片了一两秒，接着手里一空——沈浩已经把手抽回去了，但他泛着浅金色光泽的眼睛依然注视着白声。 “恐怕之后得让更多的人到公园里来。” 尽管对这一切事情的目的无从知晓，但至少现在白声有一个相对明确的目标：帮助参加节目的每一个艺人找到他们的“恋人”。至于那位唯一的“单身人士”，白声暂时还没想到要怎么办。他也不想让那一位成为失败者，毕竟节目组给出来的惩罚听起来不怎么好。 有了这个目标，白声也可以确定下面的计划——“怂恿”每一个人都进入树林，让他们找到他们的恋人。 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往公园里走。比起亲自去探险，有的人更愿意在原地试图用推理找出答案。尤其是刘娴把一个浑身脏兮兮，看不出人形的家伙带回来后，在营地里掀起了一阵恐慌。 “这是什么东西？” “是的，这是我的那位......‘恋人’。你们走进去的每一个人，都有概率失控。”刘娴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面色惨白地说道，“不，不是有概率，是几乎一定。” 除了白声和张木原，剩下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刘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白声，似乎想告诉大家可以向他求助，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恐怕会让那位唯一的“单身人士”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白声。这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最开始是白声，刘娴和张木原，其他人并不是很愿意走入公园。 “我不觉得我能进去......” “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不如大家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不是更好吗。” “我体力不是很好，恐怕走不了太多路......” “我救不了他的，我没有这么厉害......” “我们不能和节目组协商吗？他们是要钱，还是要我们的能力，给他们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呢？” “对，主持人呢，你们出来啊，什么都可以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 主持人这时候倒是很贴心地做了哑巴。艺人们之间出现了分歧，最开心的当然应该是节目组，而焦虑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树们似乎又活过来一般在向他们靠拢。 “当心。”白声拉了一下差点被一大条树枝砸中的郑一社，后者惊恐地看着背后的那些树，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句话。 “哇，声声好有男友力哦。” “感觉正在吵架的两个人也很配呢。” 白声条件反射地收回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节目总是在这些紧张的边角料时刻让人们意识到这仍然是一个随时随地会冒出违背人们意愿的粉红泡泡的恋爱综艺呢。 “大家都好有活力啊。” 这样的话此时此刻冒出来就是反讽，但没有谁有精力和突然冒出来的主持人的声音吵架，恐惧和疲惫已经抓住了每个人的恐惧神经。 “今天是节目的第二天，大家的进展很不错呀，已经确认了一位的身份，剩下的七个人还要努力哦，节目组也商量了一下，你们如果实在不愿意到公园里面去，也可以留在这里，但是为了留住观众们的眼睛，留在营地里的大家要热情地互相扮演情侣哦。” 八个艺人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扮演情侣，这不就是这个节目最初让大家做的吗。 “当然，我们原本的规则还是不会变哒，要么找到那位唯一的单身人士，要么就和你们的恋人永别咯。” 主持人话刚说完，刘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她的那位“恋人”，那个被蛇蜕缠住全身看不见面目的人，突然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朝着树林中走去。 很难说这一幕是恐惧还是诡异，刘娴试探性地去拉住她，不过她根本拉不住，原本还昏迷着的人被无形又恐怖的外力拖拽着，飞快地往树林中移动。 白声站起了身，眼疾手快地冲出去拽住了那人。黏糊糊的蛇蜕粘住了白声的手，他感觉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正抓住那人往树林里面去。 不过很不巧，白声有的是力气。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不要用力过猛伤到这个还在昏迷中的人类。 僵持了好一会儿，那股与白声抗拒的力量突然一松，恍惚间白声似乎看到树林深处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前的视线扭曲一瞬又恢复正常。白声理智地没有去探究那是什么，只是抓着手里的人往后退，放到了面色死白的刘娴怀里。 “只要这个游戏还没结束，我猜测所有被找到的‘恋人’都会回到之前困住他们的地方。”白声叹了口气，“所以你如果不想再进去找她的话，一定要看住她。” 众人的神情除了恐惧还带上了些许绝望，他们已经不知道就算救出来了人又能怎么样。 “必须去树林，大家抽签决定接下去谁到树林里面去吧。”许久没有说话的安心妍突然发声道，“既然大家都不想进去，只有这样能保证公平了。”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说，这时候反对也没什么用了。节目组只给了他们这个选择，进入树林，去找他们可能被绑架在里面的恋人，又或者是坐在营地里等待着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凑上来的树枝袭击。 第一个抽到签的是一个白声不怎么眼熟的女艺人，他是第一次在这个节目上遇到她。女艺人面色发白地站起来，像是上刑场一样走进了那条通往公园深处的小路。 白声当然想跟着进去看看，不过他并不想在众人的注视中再一次走进树林。如果说这是个正常的节目，经验丰富的艺人们当然知道在这样一个节目上该怎么互相制造暧昧的气氛，然而恐惧和紧张让他们实在难以在这种氛围下演起来。 可惜有东西并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俩坐得好近哦！” “真的好配呐！” “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是一幅画呢，太合适了!” 艺人们越安静，那些细细碎碎的话语似乎就越发停不下来，像无数细密的针一样扎在人的精神上。 白声突然意识到，节目组把观众们的评论话语用这种方式展示出来，或许只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压力。而镜头另一侧的观众们所看到的节目，绝不是他们真实所经历的。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白声下意识地想摸出手机，既然沈浩说已经帮他恢复了一些通讯，那么他应该可以看到外界的视角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受够了，”一个满脸冷汗的男艺人站起身，拽住他旁边艺人的衣领，“快说，你的身份是什么，快说，每个人说出来，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快说，你为什么不说？” “你快把他掐死了！”另一个艺人制止道，“你那么着急，是不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没有恋人的单身人士？” “你才是，你凭什么这么猜测我！” 紧绷之下人的精神本就脆弱，更不用说这些精神状态本就岌岌可危的艺人。白声悄悄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向那几个看起来情绪几近失控的人，准备趁机拉开他们。 有声音从树林那儿传来。 不太妙、感觉要把白声写成绿巨人了，不过这种环境下纯物理力量真的很好使（当初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做了这个设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0章 岌岌可危 第101章 认知改变 刚刚才进去了不到十分钟的女艺人回来了，所有人花了几秒才辨认出来她就是刚才的那人，她带着一身浓烈的鱼腥味跑了出来，浑身沾满了褐色的你将，裤脚像是在泥地里浸泡了许久，脏兮兮地看不出脚的痕迹。 不，她的脚已经不是脚了，而是变成了两块腐烂的鱼尾。 哇的一声，她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吐了出来。淤泥与鱼虾腐烂的臭味瞬间砸场地上蔓延开来，靠得近的几个人捂着口鼻仓皇后退。 “我......”女艺人的喉咙里发出沙哑模糊的话语，她茫然地环视四周，突然盯住了没有后退的白声，不带感情地说道，“救救我......” 白声感到一丝微妙的胁迫。如果说以前的那些“拯救”都是因为意外，或是水到渠成，这一次这些艺人好像被上赶着一样让他来“救”。白声莫名觉得这仿佛是一个绝望的人在给他种的东西施肥，不顾一切地想要被催熟。 但是催熟以后他会变成什么呢？当他成为所有艺人的救世主以后，他会有什么不同吗？ 可是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那些被女艺人呕出来的秽物在地面上翻涌，白声走过去，拍了拍那位女艺人。 “我去帮你把那个人带出来。” 女艺人有些抗拒，但是在白声抓着她往里走的时候又配合地跟上脚步，随着她的步伐，地面迅速变得泥泞不堪，他们走了不到五十米，地面突然变得更加潮湿，仿佛变成了河塘深处的淤泥。 而在河塘的正中央，有一团正在不断扭动的物体，散发着属于水生生物的腥臭。和之前的沈浩，刘娴找到的那个“恋人”一样，那里应该也有一个被束缚着的人。淤泥中灰褐色的大鱼在缓慢地游动，如同幽灵一般缠住了每一个企图踏进来的人的脚。 那个看不清形状的人浑身挂满了黏糊糊的鱼鳞，扑腾的鱼在泥泞的池塘里窜动。白声无声地叹了口气，半夜里帮刘娴救人之后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干净手脚，现在又要淌泥了。仿佛他参加的真的是什么野外冒险一样。 不过白声并没有更多的犹豫，他利落地卷起裤脚，在走入池水的那一刻，熟悉的眩晕感和反胃感来袭，仿佛纠缠不休的水鬼缠住了他的脑子，但是白声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想自己大概是对这种感觉产生抗性了，以至于，当他把那个不成人形的人从鱼鳞中挖出来的时候，仅仅是因为过于浓烈的腥臭而想要呕吐。 “天哪，我从没觉得声声和她也能这么搭。” “太帅了！直接把落水的人捞了出来。” “这也太有感觉了！” 来自观众们的话语适时地从不知长在何处的摄影机和音响里冒出来，白声忍住了反胃的冲动，这回彻底明白了观众看到的画面恐怕和现在真实发生的完全无关。会不会观众看到的才是真的，而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 不。白声兀自摇头，连沈浩都被困在这，要欺骗他的眼睛实在有些困难。白声的脑子里转悠着几个混乱的思想，他想把人塞回给那个失控得快变成一整条鱼的女艺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好像没有问过她叫什么名字。他甚至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就好像有人让他故意忽略了这一点一样。 “你......” 那些来自观众的叽叽喳喳的评论消失了。白声转过头，看到那个面目模糊的女艺人像一条腐烂的鱼一般正在融化，那双脚已经彻底蜕化成鱼尾，而她的头也变成了河鱼的鱼头，有点像白声之前在海边参加节目时看到的怪物，但是比那些怪物更不像个活物。 视线眩晕了一瞬，白声看到面前的人化成了一团浆糊，等他恢复视力时，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沈浩。 浑身干干净净，面色冷峻，仿佛刚才那个女艺人就是他的幻觉。 “你看到什么了？”沈浩轻声问道，语气轻柔，然而眼神透着置身事外的冷淡。 “沈浩”问话的样子让白声想到了刚认识沈浩的那些日子，那时候他常常笑，很礼貌，和现在眼前的“东西”还挺像的。 白声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扮演他？那位艺人也是你扮演的？为什么要混在我们之中，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经历过第一次欺骗以后白声早就谨慎了很多。面前的人和沈浩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这一次神态和预期都有点相似了，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抓到扮演真正的诀窍。 被识破的人没有露出气馁的神色，仍然维持着沈浩的样子，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深刻影响人类生活的非人类并没有那么多，我们想知道他到底做到了哪一步。而且，他和你的关系非常密切，我们也想知道他和你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混在你们之中，那不是因为适合参加这个节目的人不够嘛。” “但是我能认出你不是他。这个办法第一次就没有奏效，为什么你还要用第二次？” “只是一些侥幸罢了，毕竟......能有一次成功，我们的目的就能达到了。”那个“沈浩”露出非常不像沈浩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白声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想起在之前遇到过的那些黑衣人：“你们追求的秩序到底是什么，你们真的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秩序吗？” “等你成为救世主就能明白了。”扮演成沈浩的东西，或者说某位六星笑着说道，“我们不会强迫你，毕竟这是你注定的命运......我们在你的目的地等着你。” 荒芜的公园在一瞬间恢复宁静。空气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至少手上的人是活的，白声自嘲地想，至少他还进来救了个人。当他拖着昏迷的人再次从公园里走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白声，这是你的恋人吗？”郑一社小心地问道。他当然知道这么问就是在让白声说明自己的身份。 “不是。”白声诚实地说道，“我只是碰巧救出了他。我是跟着——还有一个人一起进去的，她没有出来吗？” 白声顿了好一会儿，因为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位被假扮出来的艺人嘉宾。 “没有人和你一起进去啊？” “你刚刚是一个人走进去的。” 白声深吸了一口气，向大家问道：“我们这期一共有多少人参加节目来着？” “七个人啊。” “我们不是一直都只有七个人吗？” ...... 这种改变认知的能力太强大了。白声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公园的入口，只觉得那里此刻幽深得可怕。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定定地落在他的头上。 白声转过头，看到了面色凝重的安心妍。 “很奇怪，我的印象里好像曾经也有八个人，但是刚才我翻了下节目的资料，确实是七个人。”安心妍悄声说道，“你是不是在公园里看到了什么？” 白声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改变，是因为他是跟着一起进去过公园吗？“当我走进公园的时候，我们的确有八个人，但是进入公园后，曾经的第八个人就消失了。” “那里面真的能找到我们的‘恋人’吗？”安心妍盯着他问道。 白声思考了一瞬，缓缓点头。 没想到安心妍笑出了声：“如果我的‘恋人’都已经死了，难道里面能找到死人吗？” “......难道你是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白声半开玩笑地问道。 安心妍没有说话，只是很笃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我现在对外还有好几个被编排的暧昧对象呢，说起来，你的嫌疑比我还要大不少，你在树林里，真的没有找到你的那位‘恋人’吗。” 想到自己曾经已经“救”过安心妍一回了，白声并没有和其他艺人交谈时的回避。 “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他并不需要我帮忙救出来，算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安心妍眼神复杂地瞪了他一眼。 “之后我进入公园的话，你能和我一起进去吗？”安心妍问道，“我只是有种预感——如果里面真的有所谓‘我的恋人’，可能只有你才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 节目的第三天，白声帮又一个艺人找到了他的“恋人”，他的恋人被困在沾满了废弃矿物的土层里，白声花了好久才把人从土地里挖了出来，挖出来的时候他也快变成一个泥人了。网络信号断断续续，白声收到了汪采告诉了他的一个坏消息：他已经和至少四个人有CP名称了。甚至整个节目里他的讨论度是最高的，因为他总是和其他艺人一起出入公园，是所有人里面最热心的那个，甚至大家给他想出了一个很贴切的外号，“救世主”。尽管有些言论怀疑他这么做显得很绿茶，但那些言论很快被汪采清理掉了，于是这个外号就飞快地流传开来了。 听到这个的时候白声差点出了一身冷汗。这肯定是有人在故意引导。他仿佛是即将被架到火刑架上的祭品。 换句话说，在这个荒诞的节目播出的同时，白声正如沈浩所期望的那样正在稳定地涨粉，如果能这样子持续一个多月，说不定他能马上升五星了。 。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1章 认知改变 第102章 蘑菇蘑菇 沈浩在干什么呢？上一次进入树林的时候白声没有遇见沈浩，他猜测他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找路，找路不至于让他花那么多时间，他除了是他的助理，还在音之匙工作——虽然白声怀疑音之匙恐怕大部分都依靠沈浩在运转，总之，他在里面的日子恐怕一如既往的繁忙。 “你知道节目上的我们在干什么吗？”白声趁着信号还好的时候回了汪采的消息。 “你们在玩一个为期八天的大冒险，目前为止没有人看到有什么超自然的画面。”汪采有些疲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话筒另一侧传来，“你在节目里已经数次表演下水捞人，帮人喷驱蚊水，给大家开路之类的事了，你的一些老粉丝们甚至都在担心你真的要跟里面的谁谈恋爱了，毕竟你实在是......太突出了。哦，也有一些黑粉嘲笑你是开屏的孔雀，都被我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不少路人觉得你，我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他们说你是这个冒险中的领路人。” 白声沉默了。观众看到的东西和他们经历的确实完全不一样，然而他们在这场闹剧里的“戏份”倒是非常完整地还原了。 “老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计划，你这个涨粉速率还挺快的，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了，我想知道，”汪采的语音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了，“你们是不是要去那个地方？”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 语音在这一刻断了。沈浩说过他修复的信号并不稳定，白声也不期望获得更多的消息，只能作罢。 -------------------------------- 接下去的两天白声依旧跟着抽中了签的人进入公园。每次把人救出来之后，众人之间的氛围就会更凝重一些，剩下的“单身嫌疑人”越来越少，意味着离真相就越来越近了。 “按这样下去，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不会打起来吗。”刘娴偷偷跟白声交流，她的脸色依然不好，为了防止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被拖进树林，她这几天近乎不眠不休，精力在近乎崩溃的边缘，“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白声也不知道。他觉得节目组大概很期待他们打起来的那一幕，不仅仅是嘴上打起来，节目组也许想看他们手手脚脚地打起来。 最后剩下的人是郑一社和安心妍，抽签的时候郑一社看着像是要晕过去了，安心妍虽然脸色也有点不健康的发白，但还算冷静。 抽到签的是郑一社，他显得非常紧张，只是从地上站起来就几乎满脸冷汗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白声适时地问道，虽然即使他收到拒绝的回答应该也会偷偷跟着进去。 “......可以。”郑一社点头道，像是跨进火圈那样走入了公园的那条小路。一走进那条路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好像只能听到郑一社牙齿打颤的声音。他们往里走了快有一百米，直到地面上的落叶越来越厚，郑一社突然开始说话。 “我实话告诉你，我有恋人，但是，”郑一社发着抖说道，“我的恋人，是同性，我不能被大家知道我真的有恋人。” 白声愣了一小会儿——他的恋人也是同性啊，虽然不算人，但是表面看和人类男性没啥区别。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郑一社搓着手，眼睛神经质地四处打量：“你知道，观众们大部分都很喜欢磕舞台上的同性情侣，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对情侣是假的，只是演出来的。甚至对很多观众来说，越假的越有意思。 “如果这对同性情侣变成了真的，那么，首先，两个艺人的公司肯定会先出手处理他们，观众们也不会像知道他们是假的那样继续推崇他们，这两个人只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变态......” 郑一社越说声音越小，眼珠几乎要掉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了。 “别紧张，”白声安抚道，“首先，我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其次，你也看到那些被救出来的人，连人形都快看不出来了，你的那位恋人，估计救出去，也不会有人在意是男是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郑一社语无伦次，四肢上似乎有什么水汪汪的东西开始分泌，“已经有粉丝在磕我们这对CP了，如果我真的把他带出来，肯定有人能认出来，到时候他们就知道我们是真情侣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白声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郑一社。 “你能帮我弄死我的那个‘恋人’吗，”郑一社抓着白声的手腕，抖得仿佛一棵被风吹着的树，“把他的头摘掉，没人认得出他就可以了！” 白声愣住了。一时间幻觉郑一社是不是在说什么隐喻，而不是口头上这个残忍的话语。 “求求你了，把他的头摘下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郑一社的声音逐渐有些撕心裂肺起来，在白声听来好像索命的冤魂，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抓住郑一社像抓应激的狗一样，然后犹豫地一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白声把昏过去的人放在地上，看到前方潮湿的土地上长着一颗颗稀稀疏疏的蘑菇。 记忆里好像夏天的雨后公园的草地里经常会冒出来蘑菇，但是从很以前，这些蘑菇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和最开始看到的那些虫子，青蛙，河塘里的鱼一样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不见，就好像这些词所代表的生物，已经从人类集体的知识中删除了，而存留在这个公园里的，只是人类记忆深处错乱的回忆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白声感觉到脑袋一阵疼痛，直觉让他回避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他像往常一样深入蘑菇越来越密集的前方，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地上躺着一团状似人形的东西。 和其他艺人的“恋人”们不同，郑一社这位被困住的“恋人”完全没遭遇额外的束缚—— 只不过他身上长了蘑菇。 郑一社其实根本不用恐慌，他的“恋人”脸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蘑菇，身上的衣服也几乎被大大小小的菌子们占领，根本认不出原本的人形。 白声严肃地弯下腰，检查这个人的生命体征，意外地发现在疑似鼻子的奇怪附近还能探到微弱的鼻息。 要怎么才能把人运回去？ 他捡起一条细树枝碰了碰蘑菇人的身体，不碰还好，接触到的一瞬间，蘑菇人身上的几颗蘑菇突然噗呲噗呲地喷出几阵色彩缤纷的孢子，白声迅速地后退，但指尖还是粘到了些许。 这就难办了。他又试探性地戳了戳蘑菇人，他身上的菌们仿佛有奇怪的探测能力，在碰到的瞬间都会开始喷孢子。就好像面对陌生人应激了一般。 白声回头看远处被他敲昏在地上的郑一社，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 他把昏迷的人拖了过来，用他的手碰了下蘑菇人，这一次没有再让它喷发孢子。 看来还是得郑一社带回去。 不过考虑到郑一社醒着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接近失控，白声在如何把人带回去这件事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勉强用郑一社的外套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地面上落叶很多，还算柔软，拖行不至于弄伤。 只不过看起来会让自己像个刚刚杀完两个人正在处理尸体的杀人犯。白声尴尬地想。 而沈浩就在这时突然从一旁的树丛里钻了出来，他看起来和最开始出现在公园里一样乱糟糟的，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手上却有些狼狈。 “找到路了。你可以先和我走。”沈浩走向白声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简洁地解释他出现的理由。 快三天没有看见自家助理，白声不开心是假的，但是—— “等一下。”白声说道，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另一个外表乱糟糟的沈浩突然从另一侧树丛里钻了出来。他瞥了眼一模一样的那个自己，一句话没说，只是转头看向白声。 两个一模一样的沈浩就这样十分统一地、面无表情地站在白声的眼前。 “哇哦。”白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位六星的伪装能力显然在上升，至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白声还真认不出来哪个是真正的沈浩。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个沈浩互相看了一眼，都一言不发，似乎想把选择权交给白声。 看来得用一些极端的方法了。白声想，突然指着两人的身后说道： “小狗？你是怎么跟着我进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个沈浩微微侧身回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维持着一副非人类相当合适的冷淡态度；而另一个沈浩则不着痕迹地移到白声身边，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神情。 那个靠近白声的沈浩不太高兴地瞪了白声一眼：“这并不好玩。”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恐惧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情绪，就算是你也逃不过。难道我要问最近一次我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在干什么吗？” “好了。”沈浩无奈地瞪了眼白声，望向那个假的自己。后者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打算再做什么。 假沈浩全然没有再次失败的的气馁，倒是相当有兴趣似的观察着白声他们。 “真遗憾，你能越早和我走，结局就能越早到来。可惜，不过反正你最后还是要去的，没关系，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那位擅长伪装的六星就转身，瞬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简直像黏在人皮肤上的蚂蟥一样甩不掉，太恶心了。”白声说道，“我们到时候能打他一顿吗？” 更。感觉今年应该能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2章 蘑菇蘑菇 第103章 记忆真相 沈浩看了他一眼。 “也许很快就可以，但你不要搞错了打到我身上。” “......不至于这样。” “你刚刚就分不清我们了。”沈浩瞥了他一眼，“不过这不怪你。他在不断地学习我，学习能见到的每一个人，下次要区分他可能会更难。” “说起来，他刚刚说找到路了，是真的找到了吗？” “这个公园里现在没有被藏起来的活人了，我也找到了那条路的位置，但是现在进不去。”沈浩简明地解释道，“还有人没进来过是吗？” 还剩下一个安心妍。白声心一沉。他有些担心，万一安心妍真的就是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 “唯一的单身人士”没有理由不和剩下的他们作对。 “不管还有什么人，一定要把他带进来，拖得越久不一定是好事，还有节目组给你们设下的时限。” 节目组设下的时限还有三天。白声并不想浪费这些时间，谁也不知道到最后的那天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白声问道，“这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和我出去，你完全可以让其他人看不见你。” 沈浩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除了找路，我还有其他一些事要确认。” “什么事？” “你会知道的。” 白声不满地打量着沈浩：“你怎么也开始和我说谜语了？” “我你放心，如果需要你帮忙，我会找到你的。” 这样的话一出，白声也不想再问什么了。沈浩很少向他求助，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太需要向他求助，可现在他这样说了，白声反倒觉得心安了。某种意义上，他也能成为这位近乎全知的非人类的助力。这是好事。 送走了沈浩，白声回过头，发现郑一社已经醒了过来，他眼神空洞地看着白声，茫然地说道：“你救了我。” 年轻的男艺人根本没看那个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恋人”，只是像直视一个神，亦或是一个怪物一样看着白声。 白声被他盯得发毛，冷下脸：“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带着你的这位一起出去吧。” 郑一社却只是摇头，继续那样冷森森地盯着白声。 某一瞬间，白声几乎被那种神经质的情绪感染，想要把眼前这个人的脑袋拧下来，他下意识地捂住双眼，那种不正常的狂热情绪瞬间退潮，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郑一社的身上已经长满了蘑菇，他的双眼被两颗红艳艳的小蘑菇替代，读不出任何情绪了。 细长的藤蔓突然从树丛遥远的树丛中爬了出来，飞快地把郑一社和他昏迷的“恋人”捆在一起，蘑菇孢子在藤蔓上弥漫繁衍，转眼间已经又结出一大片新菌子了，但是终究没赢过藤蔓，两个被裹成一团异形的人被藤蔓拖着往树丛深处去。 白声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救他。他也不想冒着身上长蘑菇的风险再深入树林。更何况刚才的郑一社看起来快失控了——或者已经失控了。出于直觉，他认为自己现在不要再“救人”了，特别是这种没必要救的人。 只是可怜那个和郑一社一起被绑走的。不过按他说的，那位应当也是个艺人？ 白声往回走，和往常一样花的时间并不多，却并不像往常一样看到空空的公园小路入口。 安心妍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声顿住脚步，没有再动。 “我没有敌意。” “和你说实话，我并不是被邀请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安心妍说道，“从上个月开始，我莫名其妙被人在追杀，只要能接触到网络，那个追杀我的东西就能找到我。我从可信的人那里打听到这个节目进入后会完全断网，为了暂时躲过那个奇怪的追杀，所以我来到了这个节目。” “所以你是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你不想让这个节目结束？”白声问道。 “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了？”安心妍瞪了白声一眼，“首先，我只是来躲追杀的，只要能弄清楚想杀我的是什么东西，我当然更愿意出去。其次，除非我真的马上要死了，我不会用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最后，我不是单身。” 白声愣住了。 “走，带我进去看看吧。”安心妍说道。 “上个月你做了什么？”白声问道，“我们应该很久没直接接触过了吧？” 甚至自从新选舞台以后，白声和安心妍就没有什么互动了。当然，作为他在进入圈子后“拯救”的第一个艺人，白声对安心妍那个奇怪的能力也印象非常深刻。 能够长久地保持青春，这对几乎所有艺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能力。 “上个月你们做出来的那个事情，其实圈子里有些人挺支持你们的。” “啊？” “就是尹小小去世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些东西确实还是不存在的好。” 两人顺着公园的小路走了许久，期间一切出乎意料的正常，树是树，草是草，没有突然飞出来的虫子或是其他生物。正常得白声都觉得奇怪了。 “我怀疑想是不是那时候参与了话题讨论，所以才莫名其妙一直被追着杀。” 白声一愣：“什么话题讨论？” “哦，那时候网上有些人说，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那么多树了，一下子看到那么多树还挺新鲜的。”安心妍悠悠地说道，“城市里连绿化带都少得可怜，像这样的公园也就只剩下一个......” “你那时候参与讨论，说了什么呢？”白声问道。 “我说，我说——” 安心妍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们眼前的草地上突然隆起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堆很杂乱，看起来像是随手堆的，里面混杂着废弃的砖石。 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那个土堆突然散落开来，露出了一只惨白的人手，看起来已经死去许久。人手里握着一本小小的册子，册子上夹着一支老旧的水笔。 安心妍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我说，以前城市里有很多公园的。”安心妍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我想起来了......我说了一些，关于已经没人知道的，过去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事物突然地有了些变化。草丛里有虫鸣声传来，树枝上有细碎的鸟叫，沾着露水的草尖和树根的阴影里有冒出来的蘑菇，远处的池塘里有鱼和蛙类在发出声响。 白声曾经数次进出公园见过的生物此刻都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它们的数量没有多到不正常，反倒让这个公园变得像一个真正的，有货物气息的公园了。 “这些东西，原本应该都是存在的，但是，但是......”安心妍语气迷茫，“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都消失了，从什么时候呢？” 安心妍的脸开始扭曲，那并非自主的扭曲，而像是被外力胁迫的后果。 “心妍老师。”白声叫了一声。 安心妍瞬间回过神，她脸上蠕动的肌肉恢复原状。她无奈地瞪了一眼白声：“你真是我们的救世主，还得你喊一声我才能复原。” 这话和张木原说的意味完全不一样，白声能听出来，这仅仅是一种嘲讽罢了。 “所以您刚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安心妍沉下脸，抓住了白声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断它。 幸好白声的□□强度已经远超人类，他面不改色地问道：“心妍老师，你想起了什么？” “我在进入演艺圈之前，曾经在这附近的高中上学。那时候城市还没......迎来那场——” 安心妍话一顿，之后的两个字似乎被声声掐掉了。 但她继续在说：“......这个公园是原本的市中心，原本有一座小山，夏天会有学自然科学的大学生来这里抓标本，那时候我喜欢的人带我来过这里，她告诉我这里有一种罕见的甲虫——” 安心妍再次停止了说话。她开始发抖，似乎在和脑子里那段真实的记忆作斗争：“那我，你，刚刚帮我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个女孩应该已经死掉了，早就死在——” 安心妍的脸再次扭曲。白声一顿，果断地劈了下她的后颈，让她晕了过去。他相信让安心妍继续说下去她恐怕会真的失控，五星的失控，他相信不是那么好阻止的。 学校。公园。小山。安心妍提到的东西对白声来说应当是陌生的，然而当他不断地咀嚼这些词汇，他的眼前似乎真的有了这些东西的实影。 他仿佛看到在公园里散步的老人，奔跑的孩童，钓鱼的男人，在树下拍照的女人，那个曾经城市的幻影——亦或是真实，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 白声想，他应该也是有这段记忆的，不然为什么会对眼前的场景如此熟悉。 然而他无论怎么努力回想，他目前的人生经历都与这一切无关，从他出生开始，城市早就应该是这幅模样了，等他大学毕业工作的那一两年，一切生物都迅速加剧恶化，他顺理成章失业，走投无路地想要在垃圾处理厂找到最后的出路—— 他明明什么都没经历，为什么想到那些东西时，却熟悉地几乎要流泪？ 他的记忆一定有问题。 感觉写到自己神经错乱了。建议有看的朋友（真的有吗）等几周再一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3章 记忆真相 第104章 漏缺 白声想起了安心妍那不可被窥见的年龄，她肯定比看起来的要大，但不可能大到超越人类能达到的正常年龄，而且她出道的时候阿蓝也已经在活动了，因此她的真实年龄都不一定会进入老年人的范围。所以城市建立的时间可能远远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短，城市，或者说城市安全中心有什么办法能够大规模篡改人类的记忆吗。白声立刻就想到了沈浩，阿佩还有小美，但他并不觉得他们能做这种事，也找不到他们帮忙做这件事的理由。 难道是那位亲自做的？白声猜想着，突然发现不远处幻象里正在抓昆虫标本的女孩径直朝她走来。 “她那时候说，她要去当大明星了，所以不能陪我一起继续上学了。我和她说，我要继续读书，我要拯救这些快灭绝的动物，我们都会成功的。” 女孩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白声身上，她似乎只是在对着空气讲话。当然，白声知道女孩后来并没有成为昆虫学家，她被成为了大明星的安心妍埋在了这片土地了。安心妍也不是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她的恋人是一个已死之人，只不过她在节目组找到她的很久以前就已经埋在这片土里了。 这次白声没法帮忙把人带出去了，他走向那个土堆，看着那个伸出来的手臂，意有所动，拿走了那个死人手上的笔记本。被埋在土里那么多年，笔记本早已脆化，白声都不敢翻动，生怕它马上就破了。不过他依稀还能按到笔记本外壳上的字迹。 “不要想起来。” 只有这么一句话。白声没来由地觉得，这并不是这个女孩子写给她自己的，或者说，从城市建立前就生存着的人们，应该都不会想要“不想起来”。 幻象渐渐开始消散，白声环顾四周，热闹的生物和人类的幻影淡去，公园里只剩下旺盛却又寂静的大片绿色。 “心妍老师。”白声走回去，略感心虚地拍了拍昏迷在地上的安心妍，看到她满脸迷茫地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昏过去了，有找到我的那个——” 白声拿出了手上的那个本子。 安心妍愣了许久，脸上的皮肤似乎又开始蠕动，但只是一瞬就停止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刚才记起了什么东西对吧，但是.......既然她不想让我想起来，那我不去想或许更好一些。” 她瞥了眼白声，继续说道：“......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力协助你的。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你不是在被莫名其妙的势力追杀吗？你还怀疑是因为之前在尹小小的事件里说了话的缘故，如果帮我，不怕他们会变本加厉吗。” “正因为被追杀，所以我才不能向他们妥协，不然妥协一次后面就需要妥协无限次。如果你真的能解决这一切，那么忍受一时的危险是值得的。” “......那我可真是被寄予厚望了。”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安心妍说道，她把那本脆弱的本子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你不离开这里吗？” “不。”白声摇头喃喃道，盯着眼前茂密的树丛，“我要走进去看看。” 他在安心妍震惊的目光中走向密布的树丛，伸了一只脚试图挤入树丛中，随后就感觉到一股不由分说的阻力将他推了出来。 “啊......看来还是得等路自己出来。” 白声自嘲地笑了笑，他示意安心妍他们可以回去了，一只手却突然从树丛的缝隙里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声认得这只手，是属于沈浩的，他曾经亲吻过这只手，他的舌头还记得这上面皮肤的味道—— 不过这当然不是沈浩。 被口香糖黏住脚底的恶心感上涌，白声啪得挣开这只手：“您又有什么事，我说了我不和你走，听不懂人话吗？” 那只手的主人盯着沈浩的脸走了出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你会受到欢迎，你会成为所有人真正的救世主；如果你拒绝这最后一次机会，那么你将永远成为敌人，和需要被我们消灭的对象。” “不走。”白声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好吧。”“沈浩”颇为遗憾地盯着白声，就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站在远处的安心妍突然骂了句脏话，白声担忧地回头望了她一眼。 “我认识这个东西......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我被追杀的给抓到估计就要被他给洗脑子了。” “沈浩”看出了白声的疑惑。 “她能记起一些禁忌的只是，和她的能力有关。当初她获得能力的时候，忘记了她在维持□□永远青春的时候，也能够维持一部分大脑不被影响，她能记得的不多，但是受刺激的情况下会想起来。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变异最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脱离控制。”“沈浩”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远处的安心妍，“等到时机合适，我们会处理掉这些意外的。” 白声往前站了站，凝重地盯着在这个六星：“你们想杀人吗？” “不，当然不，我们怎么会忘记圈子里的规矩呢，用能力杀人是不被允许的。”“沈浩”微微一笑，“话说回来，你可不一样，白声，你其实什么都记得，你是故意让自己忘掉的。” “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得我好像一个自己给自己上难度的精神病。”白声反问道。 “这得问你。或者问知道你计划的，打了赌的那一位——” 打赌。白声想起沈浩最开始就说过他和“老板”打了一个赌才来找到了他。 “下一次你就再也分不清你身边的那位和我了。”那位六星的声音听起来跃跃欲试。 白声有些想吐，他现在克制着不揍人的原因是不太想打“沈浩”的脸，即使眼前的这位是个假货。 “那位真正的单身人士还没有被找到，加油，各位。”“沈浩”望着半空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接着转头，瞬间就消失在了树丛里。 世界重新恢复了恼人的寂静，白声望着树丛，他静静地瞪着。之前真正的沈浩都是跟着这位六星，在他出现后才来的，但是现在，直到这位六星一如既往地放完狠话，真正的沈浩还没有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白声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影从另一侧的树丛里走了出来。 这回的沈浩看起来仍然有些苍白，他望着白声，微微摇头：“路还差一口气。”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困扰你，我觉得你......”白声关切地看着沈浩金边眼镜后那双平静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累。” 沈浩没有回答白声，只是突然对远处已经懵了的安心妍说道：“你可以先走了，离开公园后试着，联系小美——我是说，李美女士，你认得祂，那个很早以前给过你她的造物的那个人，你有一次性的联系方式。” “......好。”安心妍非常识趣地走了。她在新选舞台的时候就见过沈浩和白声在一块儿，她只当沈浩是圈子里那个有很多假名的幕后大佬，准备捧红白声这个奇怪的新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她小心地瞟了眼白声握着沈浩的手，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最好不要说出去的秘密。 “告诉我。”安心妍一走，白声就握住了沈浩的手，“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沈浩推了下眼镜，没有任何犹豫就说道：“那个六星，他一直在缠着我，甚至我怀疑进入这次的节目后，他的目标之一就是我。他能做的不仅是改变认知，而是改变信息的呈现。这个能力其实是克制我的。” “当然，我并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和他硬碰硬，但意味着我要在这里呈现一大部分本体，但是这太危险了，不仅会惊动其他六星，惊动那一位，我会很长时间里都变不回来，会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情感缺失，甚至失忆，如果一直持续下去，这不利于我们接下去的目标。” “所以其实我一直没法好好地找到那条路。”沈浩总结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你们的节目还没有结束。” “安心妍应该是最后一个人了，还有谁没有进来过吗？”白声怀疑道，“难道我又被影响忘记了什么人吗？” “我无法帮你确定，坦白说，我现在能帮你做的事情并不多。”沈浩罕见地叹了口气，“我离我最开始的目标越来越偏了。” “我会成为你想要的顶流的，只不过现在做的事情也不冲突嘛。”白声安慰道，“首先我们得活着离开这个节目，对吧，其次，我们要去城市安全中心看一眼，直到他们说的‘秩序’是什么东西，知道他们想要我变成什么东西，知道这个城市到底发生过什么，知道一切的出路在哪里。” 沈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白声说。 “你说过，这个节目里至少有两个六星，一个是这位能够改变认知的，还有一个能够改变空间格局的。改变认知的这位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曾经也伪装成选手待在我们中间，能改变空间格局的那位，会不会也就在我们身边。”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那位并不像刚才那个六星一样擅长隐藏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可能并不在这个公园里。” 白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沈浩：“先帮我个忙，你能和我一起确认下，我有没有漏掉哪个人？” 。死手快敲键盘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4章 漏缺 第105章 无处不在 沈浩点头。“你从最近的一个开始说。” 白声开始倒序式地回忆到底是漏了什么，最后一次他进入树林里是和安心妍，在这前是郑一社，往前是另外两个艺人，在这之前是那位会改变认知的六星假扮的，然后是刘娴，最后是他刚进入树林的那一次，他和刘娴，张木原一起走进了树林里。 “八个人，没错，等等——”白声突然一激灵，“最开始进入树林的时候，我遇见了你，刘娴遇见了她的‘恋人’，但是我并没有确认张木原有没有遇见他的那位‘恋人’。” 答案仿佛就在眼前。 “你还是被潜移默化影响认知了。但是没关系，现在你想起来了。” “没错。但是，张木原......”白声微微皱眉，张木原当然不正常。不正常其实在他们这群艺人当中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张木原的不正常是对着他的。白声想起他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救世主的样子，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担心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指出他的问题，会出现什么意外。”说到这里，白声突然对着身后空无一物的公园说道，“有人在看着吗？” 没想到一个摄像头真的冒了出来，不过只冒出了一个角，看起来像是害怕白声冲过去把它拆了一样。 “张木原是那个我们要寻找的人，是吗？” 摄像头那里传来弱弱的声音：“你说的正确与否我们没法定论，必须要所有选手都认同，而且主持人要宣布答案正确，节目结束才可以。” “这在最开始的规则里并没有说明。”白声冷声道。 “我们不是规则的制定者。” “那么是谁定的规则呢？” 摄像头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突然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播放一些观众的评论和弹幕： “声声和心妍老师看起来也好配呀，磕一口。” “我觉得刘娴和郑一社也很可爱~” 白声的脸抽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如果需要按照规则，让所有选手都认同张木原就是那个他们要找的人，就必须解决他自己的问题—— 他和张木原一样，没有把他的“恋人”从公园里带出去。他和张木原一样是值得怀疑的人。 “要我帮忙吗？”沈浩适时地问道，“我可以从阿佩和小美那边借一个造物，伪装成我的尸、体，到时候你就把我的‘尸。体’带出去。” “这能行吗？”白声非常怀疑。 但是片刻之后，一只迷茫的□□——白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一只两栖动物的脸上看到表情，落到了他们的脚边，散发出淡淡的古怪臭味。沈浩只是给了它一个眼神，它就认命地开始变形，膨胀，不断吸附附近地上的枯叶，最终变成了一个被满地树叶包裹着的人形。 沈浩的手指上沾了一些金黄的颗粒，他碰了下那个人形，它抽搐了几下，接着又乖乖躺在地上不动了。 “抱歉，气味可能不太好。”拧了拧那个人形，让它看起来更像任一点。 “阿佩不会找你算账吗？” “他应该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帮你。”沈浩毫无歉意地说道。 白声抱着那个人形离开公园，他回到了艺人中间。今天已经是节目第六天的下午，马上就要迎来第七天，然后是最后一天。艺人们大部分都看起来蔫蔫的，刘娴被迫把她的小粉丝用软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锁在木桩上，郑一社和他的“绯闻男友”依然双双昏迷在地上，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也帮他们捆起来，防止他们莫名其妙又被召唤到树林里去。安心妍倒是轻松一些，她手上拿着那本做工过于古老的笔记本，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这是我的那位。”白声说道，被捏成人形的□□非常听话地扮演着一个尸体样的人，“到现在为止，我们所有人被夺走的‘恋人’都被找回来了。” “所以，那个唯一‘单身’的是谁？”刘娴带着深重的黑眼圈，满脸迷茫地问道。 醒着的人环视四周，似乎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会所有人的记忆又被做手脚了吧？白声环视四周，发现张木原也在人群里，默不作声。 他指向张木原：“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那位‘恋人’。” 所有人这一刻恍然大悟般地看向张木原。 大家都还记得最开始进入公园的顺序，有人问张木原：“你第一次进入公园后有找到你的那位恋人吗？” 张木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好像比过去看起来更没有表情了。 “我的那位也被埋在公园里，你能帮我带他出来吗？”张木原面无表情地瞪着白声，“但是我没有办法把他带出来，你能帮我吗？” 白声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张木原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场上的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们的眼睛好像不再是他们自己的眼睛，而是某个视线的容器。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也没有关系。我并不是那位唯一的‘单身人士’，但是没有你的帮助，我无法把我的那位带出来，我们就只能一起等到节目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了。”张木原说道，“救救我们吧。” 比起求救，这简直更像胁迫。那些在树丛里春风吹又生的摄像头也露了出来，朝着白声的方向转了过去。 显然，此时透过它们看着白声的大概率不是普通的粉丝观众们。 迎着那么多诡异的目光，白声没有理由不进去了。 “好。”他回答道。 再次进入树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树林里光纤昏暗，寂静万分，张木原几乎和这里的每一棵树一样安静，没有虫子，没有潜伏在水坑里的鱼，没有爬行动物，没有幻觉般的影像，一切都是死寂。 这次显然与之前那些艺人的场景不同。白声猜测也许之前的方法 白声突然想起最开始见到张木原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神神叨叨到这个地步，他是个更擅长舞蹈的艺人，因为粉丝的刻板印象无法顺畅地说话......这么说来，他的能力是什么来着？ “你的恋人被困在什么样的地方了？”白声问道。 然而张木原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原本灵活的肢体像木偶般带着他往无穷尽的深处走去。 “你的能力是什么？”白声抓住他问道。 按照圈子里默认的规矩，随便打听一个高星艺人的能力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现在白声也无所谓。 “我，没有办法说，我想说的话。”张木原停下了脚步，目光迷茫了一瞬，接着又恢复成了那种直勾勾的空白。 “那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的粉丝想听的话？” 张木原缓慢地摇头，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东西向前拽了一下，白声用了点劲才把他拉住。 “我的那位恋人，就在这里。”张木原眼神空洞地说道，脸上的皮肉突然不受控制地蠕动了一下。 那是失控的征兆。在太多艺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况，白声对此无比熟练。阻止失控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解决问题的根源，比如说让张木原的粉丝们认识到他们的偶像是个可以正常说话的人，当然也有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他已经在很多艺人身上用过了—— 白声一手刀劈在了张木原的后颈上，他瞬间就跌倒在满地的树叶里。 但他并没有昏过去，他的目光依然追随着白声。 “我不能说自己的话，只能传达祂的言语，我是祂在城市里预言的传声筒。”张木原的话语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声音越来越高亢，“我是——你是救世主，我要把你带来重临这个城市——” 他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原本木然的眼睛求救地看向白声。 白声一动。他直觉地感到眼前的这个是真正的张木原，他可能存在得不会很久。 周围依然安静无比，但是远处的土地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开始躁动不安，熟悉的被窥视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白声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什么都别看。 他凭借刚才的视觉记忆抓住了张木原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掰下来，防止他把自己掐死。 高亢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嘴里传出来：“重临——” 白声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再捂住张木原的嘴。他当然知道现在那从四面八方盯着他的东西是什么，祂曾经从海报上走下来靠近他，从屏幕里窥探他。白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的名字，感觉到手下的张木原突然不再挣扎，他一愣，睁开了眼睛，看到张木原正直直地睁着眼，而他的五官正不稳定地抖动着，唯一稳定的嘴被细密的缝衣线缝了起来。 白声倒抽了口气。细密的血液从针线伤口里渗出来，张木原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伸手想要扯开嘴上的线—— 恍然间，白声意识到这是张木原失控时的情况。他想说话，但是这与他粉丝们的愿望相违，于是人们的愿望让他“住嘴”了。他无法去思考为什么张木原会在这时候失控，而正如他所说的，他唯一能说话的时候就是那一位把他当成传声筒的时候。 他在用最直接也最痛苦的方式拒绝说话。 白声心一软，叹了口气。 “没事，我帮你把线剪开，你可以说话，我不介意听听那位到底想对我说什么。”白声轻声说道。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把儿童手工剪刀——节目组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贴心的，直到他们要在野外度过八天，送来的物资里有很多日常生活工具。一把没那么锋利的儿童手工剪刀不容易造成伤害，但是剪开缝线没什么问题。白声非常小心地碰了下连着嘴的线，他能感觉到头顶，也有可能是四周，有什么东西带着极为恐怖的压迫感靠了过来。 现在和曾经的那几次交锋不一样，白声总觉得自己只要一分神，就会忍不住去看那吸引了他的东西，但他也知道一旦他真的给了祂注意力，那一定会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有东西突然碰到了他的背。 死手快写啊（复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5章 无处不在 第106章 他在哪里 白声屏住了呼吸。尽管他的背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呐喊让他，转头，但他还是狠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意识到那位虽然毫无规律地总是突然过来窥视他，想要和他交流，但祂从来没有以真实的肉身降临过。 所以他只要看不到，摸不到，那么祂就不存在。白声想。 张木原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白声他艰难地剪开那些线，手被血染得湿乎乎的。直到最后一个缝合口被剪开，白声感觉到背上一轻，那个东西似乎从紧贴他的状态移开了，接着他有感觉到感觉到张木原突然抽搐了一下。 “白声......不要听我说话。无论是过去还是以后，都不要听。” 张木原的声音听起来口齿不清，模糊而沙哑，但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人在说话。 白声没有回应他。他能感觉到窥视感仍然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 “祂想借助你那个‘恋人’的身份降临到这里？”白声琢磨着说道，“如果我不把祂当成你的恋人带出去，那么你就会被节目判定为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接受作为‘单身人士’的惩罚，被安排炒CP一整年......听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真恶毒啊。” 张木原没有再说话。白声也没有睁眼，他在思考着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破局—— 现在，马上，处理掉那两个六星，让这个折磨人的节目快点结束。 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朝着记忆里树林最密的方向走去。 想象中的树丛并没有碰到，白声往前走，恍惚间觉得自己走入了一片雾气。 他谨慎地睁开眼，一条陌生的小路在他的脚边延展开来。那条路与之前的路截然不同，它被苍白的雾气覆盖着，看不清四周是什么，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段。 白声在迷雾里穿行，身边的死寂突然离去了，无数声音朝他涌来，但他并不觉得吵闹。甲虫吱吱嘎嘎爬行的声音如同怪物的低语。他的脚边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窜过去，游过来，细小的吠叫，急促的呼吸，那些在旧时代里曾经存在过的生物，在这片混乱的，狭小的，被遗忘的树林里，发出回音般的动静。更远的地方似乎又人类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来，白声想要听清那些人声在说些什么，但仔细去分辨时却发现那些只是无意义的声响。 如今他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已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因为这片静止的空间，依然留存着它们的影像，并且让它们的影像仿佛复活一般栩栩如生了。 那无处不在的视线似乎暂时退下了，白声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回过头，发现张木原已经不见了，沈浩正从迷雾之中缓缓走出来。 “你好像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对付那两个六星能力的好方法。”沈浩淡淡地说道，“闭上眼睛，靠触觉判断位置，这能摆脱那个擅长空间改造的六星。看不见这片被扭曲的空间，那个喜欢玩弄人心智的家伙也没有那么容易影响你了。” “所以，我现在闭上眼继续凭直觉往前走，是不是能找到那条你一直没找到的路？” 沈浩微微睁大了眼，声音依旧淡淡的。 “抱歉，这次的事件我一直没帮上你忙。”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我们也许可以快点结束这一切了。” 白声说着，突然抓起沈浩的手腕，开始继续在雾气中穿行。 “你不需要抓着我也能走。” “我怕你又突然消失了。”白声轻声说道，“你最近一直神出鬼没的，还一直被假冒，我怕一松手有三四个你从四面八方跳出来了。” 沈浩陷入了沉默。白声突然想起上次那位六星消失的时候说，下一次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就没法分清他和沈浩了。 他现在的确不知道手里抓着的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种感觉有点糟糕。 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周身的雾气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座大约只有五层高的小楼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它突兀地矗立在一片堆满了建筑废料的土地上，周边是阴阴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荒地。 小楼被一圈看起来并不防贼的铁制围栏围着，正对面是一扇古旧的铁质大门，门上生满了锈迹，同样生锈的铁锁正扣在门上。 这样的大门至少是数十年甚至百年前才有的了。当然，对现在的白声来说，无论是物理锁门还是密码锁门，只要不是有强过于他的六星，或是其他非人力量影响，他都可以凭借蛮力打开。 他看向门里，隐隐约约看到一块同样生锈的铁牌，上面印着几个金属大字： 城市安全中心。 这就到目的地了？在白声的想象力，城市安全中心至少会像之前在郊外的那些地下管道一样，充满了层层防护，而不是像眼前这个古董一般的小楼。没有黑衣脸上长着摄像头的人，没有运作的机器，仿佛被荒弃了一样。 “去吧。”他身后的沈浩淡淡地说道。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对里面的东西没兴趣，我也没法陪你走完这段路。” 白声转了过去，面对着沈浩。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沈浩，无论是他的神态，语气，动作，还是他话语里想表达的意思，都是沈浩才会说的话。但是白声总觉得沈浩非常疲惫，不是使用过多力量的疲惫，看起来更像是...... 进食之后的困倦。 “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白声问道，“按照那两个六星的说法，我会成为他们的‘救世主’，也许走进这里之后的我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沈浩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我们是来这里弄明白城市的真相的，不是吗？” 白声没有动，仍然望着沈浩，而后者似乎有些疑惑了。 “你还想问什么？” 白声仍然没有动。 “白声？” 沈浩慢慢走近他，突然再次被抓住了手肘。 “你要做什么？” 沈浩脸上的疑惑越发明显，他只感觉到白声的手指突然蹭过他的嘴角。 “这是什么？”白声轻声问道。 他的指尖沾着一些金色的液态物质，正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这是.....唔呕——” 沈浩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双眼突然失去聚焦，嘴巴无力地张开，巨量的金色粘液从他的口中里倒流了出来。 在卡到这一幕的瞬间，白声的眼睛一阵刺痛，他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几秒的视觉。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沈浩”正狼狈地擦着嘴角，手里沾满了金色的粘液，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真难搞，祂太大了，我吃一口就会撑死，只能全都吐出来。” 白声的脑子嗡了一下。 什么叫吃一口？他不希望自己理解这句话，然而他当然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强烈的恐惧和震惊让他第一次体验到失控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视野似乎上升到了无限高空，看不清道不明的庞大画面从他的眼前眼后掠过，撑满了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视野的角落里金色的冷静的圆球在某个画面里划过，白声突然又落回了地面。 白声用尽了理性来劝服自己，沈浩不可能被这两个六星给制服了，也的确如此，如果这两个真的“吃掉”了沈浩，那么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他们虽然因为升星拥有了强大的能力，但是和天生的非人之间隔着天堑般的区别。 只是他看着那些金色的物质，胃还是疼得绞成一团。 “你们把他怎么了？”白声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们一直都很想消灭祂。这话说得不够准确，祂太庞大了，从城市诞生之前就存在，只要还有人类有理智，会思考，祂就无法别消灭，只要祂愿意，只需要一个眼神我们就能彻底消失，而只要我们放松警惕，就会忘记祂的存在。就算是那位也没有办法彻底消灭祂。但是比起另外那些庞大的存在，祂一直在非常积极地阻碍你成为我们真正的救世主，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你们想出来的办法是？” “让祂忘记自己的目标。 我们从最开始就在用最大的努力把祂困在这个地方，把他关于阻止我们的那段意识给扭曲了。不过那样做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我只能试着吃掉那一小块他的思维——他真的很在意你呢，只是碰了一小下，现在我的脑子里就全是你了。” “沈浩”几乎是深情地望着白声，看得白声一阵恶寒。 “那么他现在在那里？” “在哪里？”“沈浩”神经质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舔了一下，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呢？” 。写得有点咯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6章 他在哪里 第107章 找寻 “他现在在哪里？” 白声走过去，抓起了那个六星的衣领。 “你杀不了我的，就算我没有吃一口他，你也杀不了我，”顶着沈浩面孔的家伙把我捏碎是没有用的——你的能力可真奇怪，可惜对付我们实在派不上什么用，我随时可以把你放进谁也找不到的空间——” “他现在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试试按照我们说的做呢，去见一见祂，你的很多疑惑就会解决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幸福的机会，也许你原本的看法就会彻底改变。现在你没有最大的阻力了，没有人能阻拦你了。我们需要你做的也很简单，”那个“沈浩”说道，“走进城市安全中心，走到这栋楼的最顶层，去见一见祂——” “他现在在哪里？”白声锲而不舍地问道，“你吃了他一口，那你就是他的一部分，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白声发现自从抓住了这个六星的衣领后，他似乎不太敢和自己的眼神接触。就好像看到他会出现什么意外一样。 于是他抓着那个六星的脑袋，把他的头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视线对上的瞬间，白声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五六米之外的空地上。这应该是这位六星对空间的控制能力。 “祂在里面。”那个六星两眼失去聚焦，机械地说道，“祂也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那个六星就像没了电池的遥控玩偶一般立在了原地，任白声怎么说话都没有回应了。 两个祂指代着不同的存在。白声望向身后，小楼突兀的矗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就像一个沉默的鬼怪，无声无息却永远不会离开视线。 白声走了过去，他没有感觉到那恐怖的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也没有感觉到沈浩的存在——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座小楼仿佛一个纯粹的死物，他的本能在抗拒着接近，然而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他并不打算听从那位六星的建议走上顶楼去见那位存在——他现在只打算找到沈浩。至于那一位，在参加这次节目后，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需要完完全全地面对那一位，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了解到关于城市全部的真相，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把沈浩先找回来。说到底，是他把自己“害”成这样的，如果最后那个时刻他不在自己身边，他应该也不会开心吧。 白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依赖沈浩。 他拿起挂在大门上的铁锁，轻松地把它掰开，于是大门在吱吱嘎嘎的声音中被推开。 他向一楼走去，一楼的门是一扇木门，并没有上锁。 门里面是几间荒废的练舞室，阴沉的天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房间空旷而破败，起皮的地板踩起来吱嘎吱嘎响，白声望向另一侧的镜子，却惊讶地发现镜子并没有映照出他。 镜子里展示的是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排排密密麻麻的工位，带着眼镜口罩的人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工作，他们的表情和延伸被眼睛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而房间四个角落的门附近都有持着枪械的黑衣人在站岗。在白声看到他们的瞬间，他们的身体也转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朝着镜子的方向走来。白声立刻往回走，退到房间外，而那些黑衣人似乎瞬间就失去了目标，不再朝着镜子的方向走，回到了原位。 似乎镜子的另一边才是真正的城市安全中心。白声觉得自己对付四个黑衣人大概没什么问题，但是对面也许是完整的城市安全中心，他脑袋没了才会一个人大咧咧地闯进去。 连续进了几个练舞室后，白声总结出了规律，只要他不一直盯着那些练舞室里的镜子，只是用余光时不时去打量一下，就不会被发现。那些坐在屏幕前的员工身后都连接着一条细细的彩色线条，从他们的身后向无穷远处延伸。 白声看到那些彩线就觉得眼熟，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和尹小小的污染几乎是同一个颜色。 几乎。白声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有着类似的来源。 现在的问题是，沈浩在哪里？ 白声不敢直视地逛遍了一楼，没有找到任何与沈浩有关的踪迹，于是继续往楼上走。二楼是一排类似录音室的房间，房间的密闭性不错，每个门上都贴着一块镜子，同样能从镜子里看到那个真正的城市安全中心，密密麻麻的桌椅和人并不比这边荒废的“城市安全中心”更令人安心。 三楼是一个老旧的舞台场地，舞台并不高，上面铺设的红毯已经烂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结构，舞台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白声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妙：在三楼这样的地方，他好像没办法不看到镜子里的东西，那些站在房间四角的黑衣人开始朝着白声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会跨过镜子来到这个地方吗？白声不太敢想，立刻离开三楼往二楼走，他已经听到三楼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也许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小楼，但是白声在往下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又往二楼的镜子里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些黑衣人了，坐在工位前的员工们无知无觉地盯着屏幕或是机械地敲着键盘，对这一切变故毫不在意。 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到镜子对面去？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没法打消了。但是白声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沈浩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他的本性肯定会让他更喜欢待在拥有更丰富的信息的地方。有一点那个六星说得没错，他是从人类是从人类的理智与思考，从磅礴无限的信息海洋中诞生的，那么他当然会待在人更多的地方。 镜子摸起来还是镜子的触感，白声尝试性地砸了下镜子—— 细密的裂纹从砸中的中心向外蔓延，镜子对面的人们无知无觉，白声把手放在镜子的裂纹上，看到黑色的裂纹中仿佛有隐隐的金色光芒闪过。 “我在这里。”白声说道。金色的光芒迟疑了一瞬，白声这才发现，碎裂的镜子里，金色的粘液像海藻一般缠绕在城市安全中心的那些屏幕上，但是避开了那些彩色细线延伸的方向，杂乱不堪地向反方向奔涌着。 白声按在裂纹上的手用了点力——他感觉到一阵割裂的疼痛，似乎是镜子的碎片扎破了他的手掌，但是他的手掌顺利地穿过了镜子，出现在了那个城市安全中心里。 “我在这里。”白声又重复道。 只过了一两秒，滴滴答答的金色粘液突然从镜子背后渗了出来，来到了他的世界。 换做任何其他人来看这一幕都是相当恐怖的，那些粘液带着要把房间淹没的气势从每一个缝隙里向外涌，但是白声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运气竟然还是不错的。 不过...... 金色的粘液带来令人恐怖的眩晕，白声一时间只觉得脑子胀胀的，失去了进一步思考的能力，当他看着眼前的金色粘液终于慢吞吞地凝成一个面前称得上是人的东西，他的嘴里冒出的第一句话是： “沈浩，一般人会有两只手。” 那团拟态成人的东西用形状奇异的眼睛看了眼白声，接着长出了另一只手。 黑衣人们没有从三楼跑下来，白声没空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他小心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白声。”沈浩语调冷静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失去任何记忆，只是我刚刚从完全的本体回到人类的身体，启动非常慢，你可以理解为......系统初始化。” 好吧。这是沈浩会说的话，白声彻底放心了。 “需要我怎么帮你？” “不用，别往上走，等我恢复了，我们就马上里离开这个地方。”沈浩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不要上去。” “好，好，我不上去。”白声安慰道，“我也一点都不想上去，你先思考一下人的眼睛长什么样子再和我说话吧。” 沈浩还真的思考上了，他的眼睛在脸上游移，直到最终回到脸上正确的位置。 “说起来，他们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今天一起解决了。” 沈浩有点呆呆地看着白声，黏糊糊的金色身体在地面上扩张又搜索，仿佛在费力地思考着什么。 “解决，也可以，他们本来就应为接触我受到伤害了，如果把他们抓过来我可以解决他们。” “我帮你解决他们。” “别说大话。”沈浩抬眼看了他一下，他身上最后一丝金色的物质消失殆尽，终于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站了起来。 白声上下打量着他：“那一位很讨厌你是吗，那两个六星这么费心地想要让你不要干扰他们，感觉比针对我还要针对你——不过我也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只是为老板工作，只是将你送上整个圈子顶流的这个计划中的配角，你是这个计划中的主角，他们当然会针对你。” 话刚说完，两个闪烁着些许金色的人形湿哒哒地从地上被拖了过来，其中一个白声已经见过，另一个已经被金色的粘液糊住了整张脸，如果不仔细盯着看，会让人以为他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应该是另一位能改变认知的六星。 沈浩只是用手指沾了下他们身上的金色，那些粘液就倏得溜回了他的手上，而那两个六星就像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喜报，有存稿了不是写到哪儿发到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7章 找寻 第108章 临时起意 白声也不绕弯了，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抓着那两个勉强接近人形的东西问道：“这个节目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被选中来参加它？” 没有人回答，毕竟是六星，他们即使失控到这种程度还保持着一丝相当不易的理智。白声回头看了眼沈浩，后者没有任何表示，显然准备默许他的任何行动，于是白声耸了耸肩，突然对着其中一个揍了一拳。 他没有收着力道，毕竟他是真的很生气，勉强还保留着人形的六星这下彻底失去了人形，用不知道长在哪里的嘴发出了一声不太悦耳的尖叫。白声倒是很意外，纯粹物理的攻击对这两个还能有效果，于是又给另一个来了个一样的一拳。 “圈子里的规矩是不能用能力杀人，正好我也不可能真的这样子把你们都打死，那我们就慢慢来，你们可以慢慢做决定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其中一个六星快被揍成一块光滑的圆饼了，他终于发出了求饶的声音，在疑似是脑袋的位置长出了一张嘴，说道：“我们接到的任务是，要......让合适的人选成为播种者......复活公园，上一个感染全城居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我们要执行新的计划。” 上一个计划显然是跨年夜时的事情。但是当时他们直接把迷幻剂当成商品出售，意图让大部分城市居民都成为药物的傀儡，而现在他们只是抓了几个人，让他们被绑架到公园里......这差别也太大了。还有“复活公园”是什么意思？ “那些被绑架过来的普通人作为养料，只要在这里埋够八天，就可以真正成为那些生物的复**。”沈浩说道，“可惜他们的计划出了一个不小的差错，按照逻辑来说，我的确是你的‘恋人’，但我不是人类，我没法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成为养料。” “所以你是个意外，他们才那么针对你？”白声笑道，接着又很快收敛了笑容，“我只是有些好奇，因为按照那一位的行事作风，祂一点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反倒是......”白声停了一瞬，“你的老板，更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沈浩缓缓问道。 白声意味深长地一笑：“用人类试图复活已经消亡的生物，这种行为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一种极端偏执的正义感。你了解你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从你的言行里我可以确认祂是什么样的——” “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说这个。”沈浩有些生硬地说道，“我们虽然没有走上四楼，但你不知道祂什么时候会突发奇想看过来。” “嗯。还不是时候。”白声感叹道，“我只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的老板是不是和我要去见的那位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否则祂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浩瞳孔瞬间放大。 也是那一瞬间，不久前还在楼上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哒。哒。哒。哒。 这次并不是一群黑衣人杂乱的脚步声。只有一个脚步声，清晰，缓慢，但在逐渐靠近。 无形的压力从不知名的高处降落，白声再次感觉到背后的远方似乎站着一个人，目光正牢牢地盯着他。 “快走。”沈浩毫不犹豫地揪住白声就往楼下跑，白声默契地踹推开挡在他们路上的那两个瘪瘪的六星。然而楼梯在他们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消失了，变成了光滑的几乎九十度倾斜的墙壁，墙上只剩下了几个正在不断收缩的窗户。 “跳窗。”白声说道，毫不犹豫地横抱起沈浩——从最开始他和沈浩积攒的各类逃生经验来看，他绝对不能相信这个跳个阳台就崴脚的家伙，把他抱起来是最合适的做法。 沈浩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顺势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往后看。” “我知道。” 窗户正在融化，白声往其中最大的一个踹了一脚，玻璃如同碎雨落了一地，他抱着沈浩从玻璃中穿了过去。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但是大地消失了，他走来的路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重力带着他们向看不见的大地坠落，白声只感觉到沈浩抱在他脖颈上的手一紧，而背后幽魂般永不消散的视线有一瞬凝滞—— 他们落到了公园的入口处。 远处的营地里憔悴的艺人们强打着精神，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光再次昏暗，他们看起来和快饿死的鸟没什么区别。 眼尖的刘娴发现了白声，她惊呼一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 “你终于回来了——张木原呢？” “他没有回来吗？”白声心一沉。他虽然不太想见到张木原，尤其是他道明自己的身份以后，但终究他只是个受害者，他并不希望张木原真的出事。 所有还醒着的艺人摇头否认。 “距离节目八天的时限还有六个小时。”安心妍说道，“我们现在可以找到最终的结果了，对吗，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是谁？” 和其他人不一样，白声确信安心妍能看到白声手里抱着一个人——她的目光正看着沈浩。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认识，白声想，沈浩并没有屏蔽她的注意力。 在安心妍看来，答案其实已经非常明确了，没有走出公园的张木原就是那个人。 白声刚想说话，却突然顿住了。 不对。 如果张木原成为了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他会和谁绑定在一起炒CP一整年？ 那一位吗？ 考虑到在现在的游戏里，能成为张木原象征意义上的恋人的，是那位新王，那么他当然有可能继续成为张木原象征意义上的“CP”。这个惩罚不仅对张木原很危险，对白声自己也很危险。张木原自己说，他是那位的喉舌，替他宣布预言，如果他和那一位彻底绑死，恐怕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所以张木原不可以成为那个“唯一的单身人士”。 “可以放我下来了。”沈浩淡淡地说道。 “你不重，这样和你说话不用太大声，不会被他们认为我在和空气说话——我在考虑一件事，”白声说道，“你介意和我一起被炒CP吗？” 沈浩物理意义地瞪大了眼睛，他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人的状态，但他理解了白声的意思。“我不是艺人。” “和圈外人士谈又不是什么禁忌，再说了你也不算圈外，只不过你是我的助理。”白声幽幽地说道，“而且你依然可以从公众的视线里消失，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谈了，但是没人知道我谈的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是人，你当然可以不接下这个破惩罚。” 沈浩花了几秒试图理解白声在说什么。 “我想把危险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明白了。但我没法清晰地预测你这么做的后果——我是绝对不会以具体形象出现在大量人类面前的，那对我没什么，但是对人类很危险，你可要考虑清楚，和一个被人们下意识会忽略的东西炒CP一整年，对你不一定有什么好处。” 白声噗嗤笑了出来，不远处的刘娴惊恐地瞪了他一眼。没办法，在其他人眼中，白声就是对着空气突然笑了起来。 “白声？”安心妍皱着眉地问道。 “我就是那个单身人士。”白声对着所有人说道，“非常抱歉，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类谈恋爱，关于我在公园里找到了我的恋人，全部是我杜撰的，在这一次进入公园前，我对所有人都说了谎，甚至还诬陷了张木原。” 是“恋人”自己找到我的。白声想。 除了安心妍，所有人眼神复杂地盯着白声。安心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声和站在一边安静得像空气的沈浩，像是在观察什么不可名状之物——考虑到其中艺人的确不可名状，大约过了几秒，她恍然大悟地吸了口气，接着露出一个嫌弃又无语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白声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在玩一个文字游戏。 不过比这个文字游戏更令人震惊的是，白声在和他的非人类助理谈恋爱。 “所以是你害我们受了那么多天苦？”刚刚醒了没多久的郑一社脸色苍白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 “我很抱歉。”白声真诚地说道。 “不对，不可能是你，”刘娴皱眉道，“如果你想牺牲自己救大家，第一天你就可以做，没必要一个个帮我们找到受困的‘恋人’，发生什么事情了，白声，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如果你们不相信，不如问问——” “恭喜所有嘉宾！”主持人雀跃的声音从天而降，粗暴地打断了刘娴的发问，“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我在这里宣布，所有有恋人的嘉宾获得了本次游戏的胜利，而白声嘉宾将获得本节目组特制的炒CP大礼包一份——” 不知怎的，虽然语气很活泼，但白声觉得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阴沉。 “获胜的嘉宾可以离开本次节目啦，公园的大门已经打开，快去迎接外面的世界吧。” 坏消息之翻前文我到底写了哪些伏笔但是好像有些都不太记得写的意图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8章 临时起意 第109章 临时疯狂 白声第一次陷入了舆论危机。 这个时刻对他来说来得实在太晚了点。大部分进入娱乐圈的艺人都会在第一次上升期以后遇到一些负面言论，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迎着负面言论红起来的。白声自从出道以后就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负面言论，升星升得异常顺利办。但是这次“大型户外真人秀恋综节目”，白声的声誉一落千丈，因为他在最后关头的坦白证明了整个节目从头到尾他为了赢过所有人一直在欺骗所有人。 几乎所有参加节目的艺人粉丝们都跑过来围攻白声，甚至不少他自己的粉丝都开始跳反拉踩。 观众看到的这场综艺和这些艺人真实经历的当然完全不同，可能是那位擅长扭曲认知的六星处理了观众所见和真实发生的事情——沈浩叮嘱白声最好别看，不利于心理健康。白声很听话地没看，不过他还是觉得沈浩有点多虑了。 “我没失控，身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变异，你放心。”白声安慰道。 从公园离开后白声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被沈浩拖回了音之匙的办公楼——他不得不续费了好几天上门遛狗。后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白声，从精神上到物理上，发现白声真的没有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负面评论而失控，稍微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应该察觉到了，”白声无奈地笑道，“我所积累的粉丝其实对我的升星并不像其他艺人那样有直接的影响。” “我知道。”沈浩淡淡地说道，“但是你的粉丝和你之间是有联结的，你之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所以，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在关心我。” 沈浩顿了一下，接着点头：“嗯，我在关心你。” 白声说不出话来了。 从公园回来后，沈浩还没有完全恢复原状，除了时不时身上的一些部位突然变成黏糊糊的一坨亦或是变得不太像人之外，在情感的处理上也更加生硬......和直接。 “真正能影响你的是其他艺人对你的态度。”沈浩如同颂念说明书一样说道，“你‘拯救’的艺人越多，你的精神状态就越稳固，你就越容易升星。” “但是艺人在这个城市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更多是普通人。你不能不在意他们对你的看法。” “嗯，我当然知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沈浩很叹了口非常有人味的气：“给你反黑——汪采已经在干了。” 不过汪采干得并不怎么顺利。 “......两位老板，这节目组播出来的节目铁证如山，你要我怎么给你们反黑，我们老板的公众形象已经彻底变成糟糕的心机男了，我说不如我们就按这个形象反面炒作吧，或者......老板，节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愿意给大家讲讲吗，我也觉得你不太会做这事。” 真讲出来恐怕除了一起参加节目的那几位没人会信—— 等等，真的会没人相信吗？ 白声话锋一转：“汪采，之前我们建的那个讨论区怎么样了，里面有人讨论吗？” 白声指的是之前沈浩帮白声在网络上建立的那个“安全区”。 “......在里面讨论的人不少，每天都有增长，目前在里面发言过的人数已经超过1000个了——他们也只能在那里讨论，任何发布在‘安全区’外面的相关消息，都会迅速被清除，并且发消息的人会被标记上，大部分人离开评论区后没有再次回来，但是有一些人会经常回来。” 说到这里，汪采似乎突然有了兴致，嗖得拉出来一份表格：“根据关键词统计了最近在不同社交平台上关于城市超自然现象的讨论的数量，自从那个安全区建立以后，这类讨论逐渐增多，甚至有一些账号专门做这类事件的分享......不过这些账号也很容易在网络小突然消失——你们明白的。” “我有一个有些危险的想法。”白声缓缓说道，“不如告诉大家我们在节目里真正遇到的事情吧。” 沈浩疑惑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太能讲出来，那个六星改变认知的效果如果还没消失，那么你所说的东西都会被扭曲，而且你说出来的事实有可能会污染观众。” “的确如此。”白声说道，“我不会讲我们在公园里真正遇到的不正常的现象，但是我们可以讲节目组是如何欺骗我们的，我们在节目里遇到了我们走I及也无法理解的事件。” 沈浩和汪采都否定了这个主意。 “不如先用你但那些CP转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吧。”汪采建议道。 由于嘉宾互动“暧昧”节目中的CP多到堪比排列组合，白声看到了他和每一个艺人的CP。虽然白声现在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但是观众们认为，他的一些CP还是挺好磕的，尤其是白声和口口的CP。 看到那个“口口”的时候白声还愣了一下，转而想到指的应该是沈浩。 “声声哥和‘口口’好有默契啊，特别是两个人独闯‘鬼屋’的时候，后面鬼追过来的时候声声哥一把抱起‘口口’就跑，太有男友力啦！” “是的，那一幕白声老师真的好帅啊！特别是他担心‘口口’的样子，太迷人了......” “我的建议就是继续炒这对CP，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很快人们就会忘记这些黑料，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下了老板们。” 汪采迅速地挂了电话，虽然沈浩应当给她加了些钱，但这样的工作显然不好做。 所有人磕这对CP的时候似乎只看到了白声，没有人关心“口口”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声对此感到有些别扭。 “这是我能最大限度地出现在人类世界里的方式了。”沈浩淡平静捏了捏自己突然软下来的手臂，把它捏成正常人类的手臂——可能是从公园离开后的后遗症，他的人类躯体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差错。 “但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你不是吗？” “我可以让单个个体认识我伪造的身份，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会渐渐忘记我。” “那我会忘记你吗？” 沈浩突然顿住了，接着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从今天起彻底抹除我在你身边存在过的痕迹，过一段时间你会忘记我。但是这种事不太会发生，我会想尽办法留在你身边的。” 完了。沈浩是真的在“毫无人性”的状态。白声捂住脸想到。 “对了，为什么那两个六星吃掉了你的目标，为什么你恢复得那么快？” 沈浩推了推眼镜，把不小心分叉成好几根的眼镜变回正常的眼镜。 “目标是目标，它和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有密切联系，所以关于你的存在并不是我的一小块，除非把我整个吃掉，不然我没办法忘记你。”沈浩说道，“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关于你的部分，在我身体的每一层面上都留有痕迹。” 白声觉得脑子麻麻的。 “你是在说情话吗。” 沈浩不解地转过头：“这算是情话吗。” “这比情话还要震撼人心。”白声忍不住笑道，“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竟然还挺珍贵的。”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提出那样一个冒进的决策？”沈浩突然转头问道。 也是。他不该忽略这位非人类历来恐怖的观察力。 “我想要快点进入城市安全中心的正面。就是我们在那栋楼的镜子里看到的地方。”白声嗫喏般地说道—— 他总是时不时能看到那一位出现在他视线的角落里。但他知道那就是祂，祂好像永远矗立在那篇镜子和破旧小楼的夹缝之间，用白声无法理解的状态，无法形容的模样，那画面就好像粘贴在了他的眼球角落一般。 这甚至比之前掐住他咽喉的“纸片人”更令人恐惧，白声无法通过闭眼来忽视祂的存在。 他甚至把这句话用语言清晰地表达出来。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沈浩说道：“我能看到，一直在这里，无法消失。” “从公园回来后就这样了，和以前的那些都不同，祂好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寄生在我的身体和精神里了。” 沈浩僵了一下，他明白了白声的意思。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知道是否所有的谜题是否会在那里得到解答，但我好像只能去那里，如果我不去的话，也许祂会自己找过来，这一次祂会用什么样子降临降临，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呢。我必须快点去，不能再等了。” “我本来打算下一年让你专攻影视剧，之前已经看了几个不错的剧本，我也认识它们的导演。”沈浩表情复杂地摇头，“现在我没有办法保证你能成为六星，我的计划会迎来失败。” “是啊，真抱歉。事情不会总是按照计划进行。”白声笑了笑，“我觉得祂很着急想和我们见面了，用祂真实的模样。” “为什么向我道歉。”沈浩少见地叹息道，“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是我同意你参加这个节目，是我让你进入这个圈子，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赌约——” “别急着下定论。”白声安慰道，“我们还不知道城市的真相，我和你说过的，我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代价。” 少几百个字。下次多几百个字。 10.2 修改顺便补了字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9章 临时疯狂 第110章 疯狂前的准备 白声沉寂了一段时间。 他在户外恋爱冒险真人秀节目里表现出人意料，在热搜上挂了好一阵，但并没有引起更多关注了，毕竟归根结底观众们只是看到了他“有心机”的那一面，他并没有真的伤害队友们，也没有做突破道德底线的事。并且还是有不少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和他一起参加了节目的其他艺人都没有说话。 在有些人看来，这好像就是默认了大众对白声的评论。但是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艺人的各个社交媒体都没有做这个节目的售后宣传，就好像他们从节目离开后就再也和它没有关系了。 白声自己也没有出来澄清。他的官方账号和其他艺人一样沉默，唯一不同的是，粉丝们发现他的官方粉丝后援会，以及其他相关的工作账号，关注了好几个专门讨论城市超自然现象的账号。 这是怎么回事？ “声声哥以前也不见得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啊。” “难道节目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神秘事件？” “还是在为下一次活动预热啊，难道要去参加什么灵异探险了吗？” “我说白声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说真的我不关心他是不是搞了什么事，上个节目是真无聊，下次能不能去个有意思点的。” 这条评论得到了不少共鸣。平心而论，这个名为“恋爱大作战”的户外恋爱冒险节目，虽然收视率非常高，但是除了让大家进行地瞎磕CP以外，唯一有爆点的时刻就是最后白声宣布他才是那个“卧底”的时候，其他的一切流程都有些无聊，节目播出过程中有零星观众吐槽说这个节目就是为了磕CP而造CP，其他的一切都敷衍了事，只不过这些声音都被磕CP的巨大浪潮遮掩过去了。 直到白声突然关注了这些账号，一些好事的粉丝们开始重新刷这个节目。 “你们不觉得第一集结尾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的时候，那里的光线有点奇怪吗。那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虽然是阴天，但是为什么所有人的影子都看起来像是正午的顶光照射下来的？” “第二集第二十分钟零五秒的时候明明没有吹大风为什么那棵树树叶都在抖？” “第三集快结尾的时候怎么好像突然多了一个人，我每次数却都数不出到底有几个人。” 除了白声的粉丝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看节目，越来越多的异象被找了出来，有些甚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找这个节目的茬成了不少人的日常娱乐。 节目组当然不会任由事情发酵，但是他们也没有选择立刻下架节目——毕竟越多的人来观看意味着越高的流量，越高的收视率，以及越多的利益。人们观察到的异象很快被修复，后来慕名去看原节目的观众们找不到这些奇怪的地方。但是看节目的人比做节目的人多几百倍，有些聪明的观众们每当发现异象的时候都会录下来，制作成对比视频发送出来。 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恋爱大作战”奇怪镜头的相关视频在热搜上挂在不高不低的位置挂了快三个星期，期间没有变得更热，但也没有消失，在那些关于节目中奇怪镜头的讨论里，偶尔也夹杂着对跨年夜事件的回忆。 “你们不觉得跨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挺超自然的吗？” “跨年夜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我去，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那些树啊，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很多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好像吃了过量的......那是什么东西来着？” 那些曾经只在“保护区”里被讨论的内容突然又回到了公开的社交平台上，尽管讨论的声量并不算大，这次它们没有那么快消失了。 “帮个忙。” 被临时叫过来的阿佩被递了一沓信纸，狐疑地看了眼白声。 “这是什么？” “邀请函。帮我发给曾经和我有过接触、还没彻底疯掉的艺人们，我想请他们看一场我策划的演出。” 阿佩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他很少疑惑，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段日子，他从另一个存在身上也经常体验到这种疑惑。 “你想干什么，说真的，如果你作了个大死我是帮不了你的，我那位亲爱的同事、也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他也帮不了你，连我们都不清楚那位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直接激怒他——虽然从感性上我很喜欢这种刺激的体验，但是如果要从为你着想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你别这么做。” 阿佩显然很疑惑为什么在一边的沈浩完全沉默，没有阻止白声。 白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祂已经在这里了。祂已经占据了我三分之一的视线，我必须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假装自己看不到祂。如果任由发展下去，我猜测之后祂还会开始占据我的触觉，我的听觉，我的声音，我的思想。” 阿佩少见地笑容消失了。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呃，”阿佩为难地摸了摸下巴，“行吧——所以为什么你想拜托我去做这件事？” “你喜欢事情越乱越好不是吗？”白声笑道，“由你去分发这些邀请函，我相信拒绝的人不会很多。” 阿佩耸了耸肩，突然恢复了笑容：“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怂恿他们，你可比我坏多了。” 赶在阿佩消失后现身的小美不悦地捂住鼻子。 “那个家伙的气味真难闻——发生什么了？突然想找我们，我猜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白声将刚刚给阿佩解释过的内容再讲了一遍，成功地看到小美的脸上也失去了表情。 “亲爱的，我觉得你要死了。”小美满脸遗憾地下了定论，收获了不远处沈浩的一记瞪视。 “呃，好吧，你现在处在一个生死攸关的节点之上。”小美立刻改口，笑眯眯地说道，“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说吧，我是很乐于助人的。” “我需要清风影音和音之匙一起合作办个活动，艾拓你们帮忙处理下场地，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办到，李美女士。” “嗯哼？为什么说只有我能帮上忙？”李美顿时来了兴趣。 “城市安全中心能借助你们的力量让大家沉溺幻觉，那么直接用你的力量岂不是更方便一些。”白声笑了笑，“我也是要你做多么冒险的事情，到时候在我们的活动里营造让大家能够相信我想让他们相信的就可以了。” 上一章有修改。感觉断在这里合适，字数就没那么多了。下一章早点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0章 疯狂前的准备 第111章 最后的治疗 安排好这一切后，白声心情异常平静。 来自“新王”的感染开始得悄无声息，但并非无迹可寻。从离开公园的那一刻开始，白声就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无法辨识的东西，是一种无形的记号，几个小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位的背影出现在了他视线的角落里。 那个背影以缓慢而不容拒绝的速度放大，逐渐从他的眼角往他的正前方移动。与此同时，他渐渐地开始幻听，无法辨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发出意味不明的絮语，白声恍然间听懂了些许，就好像城市的秘密终于铺展在眼前，但是清醒过来后又发现那只是些毫无意义的呢喃，在他的脑子里。 这一切就像一场不可逆的感染。 一双带着冷意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 “看着我，你还能看到多少的我？”沈浩一只手扶着白声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在他的视角看来，白声的双眼已经没有聚焦，看他的样子就像盲人在寻找视线的焦点。 “我能看到你的，他只是占据了我视线和注意力的一角，并没有让我完全失明。我现在就像高度近视一样，没法看清细节了。”白声淡淡地说道，“别太担心。” “我会帮你清除一些污染，但是那是来自那一位的污染，我午饭看清祂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我的清除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不会像之前那几次有效。” 白声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这对你来说很危险，你刚刚被攻击过，变回人形还有点困难，如果再帮我清理污染，会不会更加难恢复人形？” 沈浩停顿了一下才说：“对我来说这是两种相反的影响，你不用担心。并没有真正危险的事情，最糟糕的也只不过是我完全无法帮你清除污染。” “好，那就请你帮我吧。” 白声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冰凉的流体触碰到了他的指尖，接着是整个手掌，整个小臂。 好快。白声想，这比之前显露一部分原形都要快得多，他甚至能从那些蔓延的凉意里感觉到一丝急促。被冰冷触碰到的瞬间，他的视线会有那么一瞬恢复清明，但是紧接着那一位的影子又会毫无损耗地占据他视线的一角。 白声有些无奈，刚想劝沈浩可以不用那么急，然而紧接着，另一件事成功夺取了他的注意力——同样冰凉的事物贴到了他的双唇上。 沈浩从来都没那么主动亲过他。白声愣了好一会儿，失笑地想，身前这个非人类的亲吻是有些生涩的，虽然通晓所有的知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完全用于实践。白声凭着触觉伸手捧住沈浩，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亲吻的主导者自然而然地换成了白声。他闭上双眼，发现那一位的影子虽然还能看大，但是已经变小了许多，如同一粒石子落在眼角。 白声抱住沈浩，听到他克制的惊呼，接着他便放松了身体，任由白声抱着他亲。而白声逐渐感觉到手里捧着的好像不再是人形生物的四肢，一切都在融化，就像雪融化成泉水，高山融化成田野，呈现在他面前的事一片他根本无法形容的物质，平静又广阔，正无声地敞开着，邀请他进入。 “这样会更直接......我想让你好受一些。”沈浩的声音好像从无限远的地方传来，白声恍惚间觉得他只是在他的耳边低语。 白声把自己埋进金色的海洋里，清冽冷酷的触感一时间驱散了那些黏腻的絮语和重重昏暗的人影，白声恍惚地几乎要以为自己恢复正常了，然而直到他听见耳边传来有些压抑的喘息。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我马上——” “不用。”沈浩的声音有些微弱，“只是浅度的接触没法真正缓解你，接下去的行动你必须要更多地保持清醒。” 说着，金色的海洋更加顺从地拥抱住了白声，欢迎他进入最寒冷的深处，这种冷感并没有让白声不适，反倒让他血液流淌加速，无数无法读懂的信息流淌而过，在白声的脑海里留下淡淡的印记又很快消失，就像雨刷一样带走白声眼角污秽的残影，让那一位的影子越来越淡，虽然不至于完全消失，但能带来的影响变得最小。 虽然手中的人已经不再是人的形状，但是白声依然能听到沈浩已经失去节奏的喘息，冰冷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就好像马上要溃散成一团雨水。 于是白声终于从那片无法描述的海洋里退了出来，视线的角落里新王的影子只有淡淡的一层，他只要用点心就不会再看到祂。 白声刚想转头，却被沈浩单手捂住脸。 “稍等会儿，别看我。” 捂住白声脸颊的手实在说不上是一只手，只是勉强有手的形状，白声没有阻拦，安静地等着，直到那只手逐渐变成一只正常的手，他彩把它从脸上拨开。 沈浩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起来有着模糊的人形外廓，但是五官还有些模糊，金色的液体还像雨水一样从他四周落下，又从虚空里消散，看起来神秘而美丽。 白声也愣神了好一会儿，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沈浩，只是往前走几步，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已经正常的手臂上留有淡淡的红痕。红痕不仅在他的手臂上，还从他的脖颈蔓延向他散乱的衣领，他满脸涣散，似乎还沉浸在余韵之中，看起来有些不符身份的脆弱。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白声忍不住摇头。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刚才陷在那片海洋里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完全处在混沌之中，只能凭本能靠近沈浩的一切。 他不知道非人类是否有这样的概念，但是显然他对沈浩做了不太好的事——即使他们是恋人，他似乎也有些太粗暴了。 “没事，我只是以前没有过这种体验。”沈浩的声音还是有些淡淡的，但是似乎还在克服什么，一下一下努力深呼吸着，“过一会儿就好......” “是我——” “不用道歉，你已经对我道歉太多了，我并不讨厌刚才的经历，只不过实在太突然了。”沈浩认真说道。他的视线 白声从桌子上拿下沈浩的眼镜，帮他戴到脸上，在他的唇角轻吻一下。 “如果之后我还能正常地活着，我教你用人类的方式来一次吧。” 因为上章字少补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1章 最后的治疗 第112章 发布会 在恋爱大作战的节目风波大约持续了两个月以后，城市安全中心终于出手了，大批热衷探究城市超自然现象的自媒体账号突然被封禁，一时间讨论这些事件的人大批减少，而恋爱大作战的节目虽然没有下架，但是也被禁止发表任何评论，所有出现不符合常理的不正常片段都被强行修复，成了一个只能看而无法讨论的综艺节目。 毕竟节目已经完播，这时候进行这种操作对主办方以及投资者的收益影响并不会那么大，但是李美投资的清风影音突然公开跳出来反对这个做法，认为管控部门太过一刀切，影响了节目收益。这可以为大众所理解，清风影音在这个节目中的投资比例有50%，节目收益对他们而言自然相当重要。一个节目这么操作也就罢了，如果后期更多的节目因为舆论影响这么操作导致收视率下跌，那么所有投资方的利益受损的概率将会无限提高，这对整个圈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清风影音带了个头，更多的从业方也跟着跳了出来。恋爱大作战因为热度火爆，受到的关注度高，关于它的纷争才能被热议，其实有不少小节目或是小活动早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处理而影响。早年时间这类事件并不多，但这几年来，娱乐圈里无法瞒住艺人们的特殊能力而出现意外的节目和活动其实并不少，知名度高的节目当然有优秀的团队能够预先处理问题，但是更多的小节目则无法修缮所有漏洞。 因此，关于城市中超自然现象的讨论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只是得益于城市安全中心对网络的完美把控，这类讨论一出现就会自动消失。而如今，连坐在幕后的得利者们也开始表示不满，这只能说明—— 城市里的某些力量好像要失去控制了。 不管怎样，城市安全中心对恋爱大作战的处置要比当时处理跨年夜异象还生硬不少，虽然网络上正面讨论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但城市居民的疑惑和不满增加了，官方明令禁止讨论，更多的讨论组就转战地下，纵然它们很快又会被城市安全中心迅速发现并消灭，但是却微妙地激起了斗志。 被明令禁止做某件事却没有被告知原因，人在这时候反而会对这件事更加好奇，这是人类无法消磨的本性。白声那个评论的“安全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就被传开了。 一个讨论禁忌事件不会被马上删除的评论区，在如今这个互联网上就像奇迹一样。不少人涌进了白声的那个安全区，开始猜测这个评论区存在的原因。 “不会是社交网络出了什么bug吧？” “还是白声自己搞的这个漏洞，他搞这个干什么啊？” “这条博文是跨年夜之后发的，问大家的跨年夜过得怎么样——白声也参加了跨年夜的那个晚会吧，他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来着？” “所以说跨年夜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半夜里好像窗外长了很多树，但早上起来就突然没了，留下好多大坑。” “我记得半夜里地上全是磕/嗨了的人，你们都不记得那个迷幻剂了吗？” “迷幻剂，什么迷幻剂？” “我还记得地上都是铲车在铲人......” 类似的讨论在评论区里大量出现，即使沈浩设定到它们延迟后依旧会删除，但是评论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被删除的速度，于是讨论就像被留下来没有删除一样。不管怎样，城市里有未知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个念头几乎装进了所有人心底。 ...... 而就在这时，因为之前的网络风波被迫沉寂了许久的白声突然宣布，即将在下个月初开一场露天新专发布会。 写成这样子感觉就是在放大纲了（但其实并没有那么详细的大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2章 发布会 第113章 不存在的概念 露天新专发布会。 在这个时代，发歌还要开发布会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往好了想是别出心裁的宣传方式，往坏了想只是在做无用功。至于把发布会放在一个露天的场地里进行，那似乎有些别出心裁过头了。 不少人当然质疑白声的动机，是否是想要为之前糟糕的名声找补，但是更大部分的人也乐于看热闹，也有不少人觉察出这似乎是与最近网络世界里的正好呼应。恋爱大作战综艺开播以后，所有参加过节目的艺人全都在互联网上闭口不言，甚至连最新的动向都很少，只有白声在说话。足够敏锐的人能觉察到其中的诡异。 “大部分你联系的艺人都回应了邀请，虽然这不是你的根本目的，但是你真的准备好你的作品了吗。”沈浩叹了口气，“你可不是真的和大家去玩城市怪谈大揭秘的。” 白声揉了揉眼睛——虽然这对消除他眼前的幻觉并没有什么作用：“加上很早以前我写过的一些东西，应该够了。” “很早以前？” 实话实说，白声也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在什么状态下写出那些歌的，他对自己失业以前的生活几乎失去了清晰的记忆，在参加新选舞台的时候他还能勉强记得大概的时间线，但是现在他除了记得自己曾经做过和娱乐圈打交道的工作之外，只记得自己在学生时代写过的零星几首歌了，那些和他一起玩过创作的朋友早就模糊了，更不用提那时候的生活细节了。 如果白声还是完全清醒的，他当然会对这正状态感到危险，但是和沈浩一起待了快两年，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真实。关于他自己的真相，也许和城市的真相处在同一个谜团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了，原本我早就忘记它们了，但是它们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可能就是为了现在来用的。” ------------------------------------- 发布会当天是阴天，地点就是之前进行了恋爱大作战的郊外公园门口。音之匙固然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娱乐经纪公司，不过小美的清风影音更擅长做内容，让他们协助办这个发布会是顺理成章的。整个场地是按照小型演唱会的标准搭建的，而之所以不办成完全的新专演唱会，叫做发布会，就是为了给台下的“观众”们也有足够的发言机会。 台下的“观众”是白声之前请阿佩和小美帮忙请来的艺人，大部分都是他之前接触过的，并且还“正常活着”的艺人。他们原本并不会全数参加，但此时却是全部都到场了，就好像背后有个看不见的力量请他们来这里见证什么。 除此之外，一些没有被邀请的艺人也来了。白声并不认识他们，也没有给他们发邀请函，但是他们拿着邀请函来到了现场。 他并没有把这些艺人拦在外面。那些艺人用一种瘆人的目光打量着白声，一言不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比起发布会这更像是一场私人演唱会。”白声在上台前喃喃自语道，他把沈浩“赶走”到一边去了，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总是是不是需要沈浩帮忙来降低新王在他眼睛里的污染，但这毕竟治标不治本，他必须要亲自解决这个问题。 “亲爱的，你觉得未来的你会后悔现在那么做吗？” 正在帮白声处理衣领的化妆师问道。 “我第一次上新选舞台的时候也是你突然跑过来给我化妆的。”白声没有回头地问道，“阿佩，为什么现在才问我会不会后悔呢。” “老板只和泡泡打了赌，但是最后把我们也牵扯了进来，说真的，这有点太不公平了。不管最后是那位赢了还是老板赢了，我们都会被迫再次改变。” “那你是想阻止我吗？”白声回头道，“按你的说法，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们老板和那一位的较量是吗？” “阻止也没用，只是我太好奇你现在的想法，”阿佩饶有兴趣地挠着下巴，“简单地概括为两者的较量也不准确，因为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老板到底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或许泡泡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一点。如果最后你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你会做什么吗？” 白声沉默了片刻。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这两年来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他也只不过从死路上回头，在迷雾里穿行，试图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死，以及顺手救一些不知道是否有意义救的人。 “救世主这个词太傲慢了，安在我身上本来就没意义，”白声淡淡地说道，“倒是沈浩，我希望多少能让他的愿望完满一点，他比你和小美都靠谱多了。” “好吧，我还挺喜欢你的。”阿佩不明所以地说道，帮白声抓完最后一缕头发，“好了，请上台吧，我们可怜的救世主。” 白声自认为不是什么唱歌的顶尖高手，不过这两年练出来的一些能力让他可以假装自己是。他熟练地看向黑漆漆的镜头，接着向场下的艺人们打招呼。 “很高兴我认识的朋友们来这里，”白声对着台下微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前段时间除了很多状况，很感谢大家还能接受我的邀请。如果你们等会儿觉得无聊，或者不适，可以随时离开，你们能来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鞠了一躬，用极轻的声音感叹道：“不论是否出于自主意愿，谢谢你们。” 他熟稔地开场，和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观众聊天，然后开始唱第一首歌。那是他之前在某个场合里唱过的，放在这张专辑里是意料之中，所有人反应正常，他的粉丝热情地夸赞他，讨厌他的人对他冷嘲热讽，怀疑他在炒冷饭。直到第三首歌，他开始唱自己在记忆里的一首歌。 “你唱的鲸鱼，是什么东西？” 唱完这首歌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一个艺人问道。 白声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接着唱下一首。 “歌词里的蓝天是什么？”发布会直播的实时评论里有人问道，“天空时什么颜色的？” 城市的天空有阳光，有云，但日间天空的底色总是在深灰色和浅灰色之间来变动，天空有颜色——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概念。 “溪流是什么？” “梧桐是什么？” 白声开始唱第四首歌。第五首歌。 “井水是什么水?” “飞机是什么？一种工具吗？” “太阳能是什么？” “石油是什么？” “国家是什么？” “法律是什么？” 密密麻麻的问题占满整个屏幕，好像坚固不催的大坝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被阻拦的洪水涌了出来。 白声一直都没有回应那些疑问。他也并不是完全理解那些词汇，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东西存在于城市诞生前的世界，被他在很早以前写进了歌里，而现的城市里这些概念是缺失的。这原本完全不可能发生，因为缺失的很多概念是人类社会与人类生存的基础。没有它们，人类根本不可能正常生活，人类社会也不可能有正常的秩序。 可是现在，没有了这些概念和它们对应的物质，城市依然存在，并且在运转—— 肯定有什么东西代替了这些概念在维持人类社会。 甚至这些概念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白声也不知道自己遗忘了多少，城市中的居民只有可能遗忘更多，要支撑起那么庞大的缺失，恐怕就算一个完全体的沈浩也做不到。 “大家还记得在这个公园里的经历吗？”唱完五首歌后，白声看着台下，突然问道。他显然是在对着在场的某些艺人们发问。 台下鸦雀无声，但这句话就好像触碰到了某个危险的开关，天色好像在一瞬间暗了下来，身后的公园里刮起若有若无的风，庞大而杂乱的树林发出窸窸梭梭的声响。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有人站了起来。是之前一起参加了恋爱大作战的刘娴。原本对准了台上的镜头转向了她。 “我们在里面经历的和大家在节目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刘娴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发生了很多危险，我们很多人也许差点死了。” 直播的实时评论疯狂涌动起来。 “什么危险啊？” “死了？” “我去，这个节目果然有问题！怪不得当时结束以后所有艺人都没说话！” “白声哥当时闹出来的那些黑料不会是单独被拉出来背黑锅的吧，好惨啊！” “到底是啥，快说呀，啊呀，娴娴怎么回事？” “是光线问题吗，她的脸，她的脸？” 写，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3章 不存在的概念 第114章 城市安全中心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我们遇到了许多，不存在的东西......”刘娴的脸上出现了适宜的迷茫，紧接着，她仿佛看到什么恐怖之物，她的身上又开始涌动起古怪的黑字，显然即将要失控了。 并不是没有艺人在直播现场失控过，但是以往的所有失控都能在完全发作之前被遏制，因为艺人，亦或是他们身边的助理，以及节目组都随身携带着药物。但是现在因为当时跨年夜迷幻剂的事件，很多艺人都不再随身携带药物了。 这场发布会的主办音之匙和清风影音在这一刻都没有停止直播，因此屏幕另一侧的观众们清晰得看到了刘娴的脸。 只能说刘娴轻微失控的样子要比很多艺人失控的要能让人接受了，不少观众甚至还以为他们看到的是幻觉。 一个艺人助理急匆匆地跑上去扶住了刘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于是她又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安心的事物，面带麻木的微笑，双眼发直地坐了下去。 但是失控的并不止刘娴一个。 听到了白声后面那些歌的艺人们也和屏幕另一侧的观众们一样迷茫，许晴曼，白声从新选舞台后第一次再次见到她，她有些迷茫地念叨着。“天空在晴朗的时候是蓝的，因为大气层会散射阳光......等等，这是哪里的知识？蓝色，绿色？太阳？我们的天空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手上的宝石绿色指甲像树枝一样在座椅上延长，很快就要变成枝条；不远处的段景原本还在为白声的演唱鼓掌，突然捂着自己的高领毛衣，脑袋逐渐歪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吴小满的手臂上彩色的血管正在缓慢蠕动，似乎马上就要有东西满溢出来。 屏幕里的艺人和屏幕外的观众一样迷茫，但是和观众不一样的是，艺人们听到这些概念以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控。 摄像机所能记录的画面里一片光怪陆离，群魔乱舞。但是这样失控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如果有人能够站在高处看这个场地，就能发现又好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艺人助理正在台下来回走动。 这是小美的能力。如果放在平时，她这么来一下很容易让人陷入美好的幻梦亦或是对她的疯狂恋慕，最后在幸福中死去，但是在此时，这种力量虽然也不能让他们重新清醒过来，但是却能与导致艺人失控的力量对冲，在一定时间里阻止他们滑向深渊。 画面定格在一群美丽而奇怪的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场美丽的颁奖典礼，又像是恐怖电影最后的定妆照。 咔哒。现场的录像设备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冒烟了。 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现场的设备都陷入了黑暗。城市安全中心终于坐不住了，但是白声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五星。他原本应当在上次恋爱大作战的结尾就成为五星，按照他一直以来晋升的模式，他帮助了六七个艺人找到了他们的“恋人”，积累的力量应当是非常庞大的。但是因为黑料的影响，这些积累的力量在这特殊的一刻才突然爆发，并且这次的感受和前几次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前几次晋升他感觉自己好像飘起来了，这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沉下去了，来自不同艺人的驳杂情绪将他压得喘不过气。脸上的五官仿佛在这一刻突然解离，白声突然听到巨大而沉重的心跳声，从不知道藏在哪个空间里的城市安全中心，从遥远的半废弃的旧城区地底的工厂里，从新选舞台的演播大楼里传来，他看到无数彩色的丝线—— 砰。 他的视野炸得一片稀碎，紧接着一个如同巨日般庞大的影子在他的视线中央冉冉升起，原本很模糊的新王此刻庞大而清晰，让他再也无法看到除了它以外的东西，然而白声却无法看到他的五官和表情，只有密密麻麻从外部而来的思绪让他知道，这个占据了他视线的东西就是那一位新王。 “我帮你恢复通讯了，还有两首歌，对吗。”冰冷的手突然覆盖在白声的脑袋上，新王的模样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在他头顶上的可能是沈浩身体某一块粘液，白声想，他把沈浩“赶走”就是防备着网络断连，城市安全中心当然做得出这种事，也只有沈浩有能力用自身支撑起整个城市庞大的沟通。 网络不能断。这是白声企图接近城市真相时确认的一个必要条件。 白声惨淡地笑了笑，亲昵地吻了吻从他脸侧划过的冰冷粘液：“嗯，还有两首歌，等我唱完。” 摄像头已经坏了，但是直播的画面却重新恢复了，画面重新回到了白声身上，他看不清台下，但仍然问道：“我很抱歉......你们还想听吗，如果感到害怕，就像我刚才说的，也可以离开，我并不希望真的有人受伤。” 咔哒。咔哒。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仿佛玻璃碎裂般的轻微声响，就像很远处一个个气球破碎了。白声没有听到回复，他听到有人站起来的声音，也许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白声想，他松了一口气。他也并不希望其他艺人失控，陷入和他一样的危机。 “走吧，去那里的路我做了标记，你不用眼睛也能看到。” 沈浩的“手”很冷。白声突然有些担心—— “你的人类躯体还好吗，还能恢复吗？”白声知道沈浩并不希望彻底失去人形。 “我不知道。”沈浩淡淡地说道，“但是我想见证目标实现的那一刻，你会感到遗憾吗。” “我不会，你是怎样的我都能接受。只是我知道人类的模样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失去自己宝贵的事物。” 沈浩没有说话了。他正在用虚拟的身躯重新构筑整个城市的网络，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连线全都从他无边庞大的金色里构筑，让他像无数分叉的河流一样涌入了城市，只能分出很少的一部分帮白声引路。 现在已经没有那两个能扭曲空间和扭曲意识的六星了，所以白声知道自己去那边应当畅通无阻。 他的眼前依然看不见其他东西，只有新王庞大如山的身躯，他只能听到树叶被他踩在脚下沙沙的声响，他在再次走向城市安全中心。这次没有了那些动物，整个公园一片寂静，好像恢复了正常的寂静。 白声熟门熟路地进入那个已经失去门锁的楼房，属于老房子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他摸索进入一楼的舞房，空气里是淡淡的霉味，安静得仿佛从没有人到来过，白声摸到了冷冰冰的镜子，无端想到了刚才沈浩触碰他的手——不，那已经不是手了。 在碰到镜子的那一刻，白声眼前的新王突然暂时消散了——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画面的残影还留在他视野的角落里，像水纹一样波动着，随时准备重新占据他的视野。 镜子对面，无数巨大屏幕前，面目模糊的员工们快速敲打着键盘，四周黑色的安保人员意有所动地朝着镜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白声并不担心那些黑色的人，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走过去？ 对白声来说，要过去他只有一种方法。 镜子碎裂得比之前还要迅速，玻璃丁零当啷地落了一地，但是镜子对面坐在椅子上打字的人们却毫无察觉。白声穿过镜子的裂缝，迎面吹来的是空调的冷风，键盘敲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四个黑衣人正好站在他的面前，没有露出五官的面孔直直地对着他。 升了五星之后，这些人对白声来说和蚂蚁几乎没有区别，他用精准的力道敲晕了这几个比他还要高大的安保人员，把他们放倒在地上。 和之前遇到的那些脸上被替换为摄像头的黑衣人不同，白声确认他们都长着正常人的脸，只是被帽子和口罩笼罩着。白声想起了自己那位格斗老师，怀疑他在离开城市安全中心以前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 他也因此没有下重手。 整个过程虽然顺利，但并非没发出任何声音，然而所有敲打键盘的人都只是紧紧盯着屏幕，对这边发生的混乱无知无觉。 白声意有所动，走到一个人的背后，看到了他的屏幕。 屏幕上意外的非常干净，只有迅速跳出来的文字—— “区域缺乏正常道路，需要该区域居民忽视道路，等待道路生成中” “等待道路生成中” “随机-晏拾实现该需求中” “警告！该资源缺失！请更换资源” “人工选择-许晴曼实现该需求” “新道路生成，居民忽视撤销” “城市管道建设缺漏1，需要居民只使用瓶装水” “等待水管搭建中” “随机-白声实现该需求中” “警告！该资源暂时无法被选中” “警告！该资源暂时无法被选中” “人工选择-安心妍实现该需求” “管道搭建完成，居民强制忽视撤销” 白声又找了好几个屏幕来看，发现上面都是类似的文字，好像这些员工就是在实时监控城市里的基建缺漏，并且用他们这些艺人来补全缺漏。 这也太荒谬了。城市基建的缺漏为什么要用他们这些艺人来补全呢？而且为什么......白声看了十几块屏幕，发现城市里的缺漏几乎到处都是，并且修好了似乎还会在短时间里再次坏掉，短短十分钟里，白声已经看到某块屏幕是连续跳出来两次“缺乏饮用水”了。 他得问问。 白声不抱希望地拍了拍一个员工的后背。出乎意料的，那个员工回过头来看他了。 他的眼睛被偏光的眼镜遮得严严实实，而他背后的彩带则在他回过头的瞬间飘动了一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白声问道。 “新员工请向中心管理员报到。”那个员工冷淡地说道，接着又回到了座位上。 被误认为是新员工了。白声也不纠正，顺势问道：“中心管理员在哪里？” 可惜那个员工没有再回答他，他又投入到屏幕上不断跳出来的文字之中。白声看着他背后飘散的彩色丝线，突然抓住一把，把它们从那个员工身上扯了下来。 *白声大冒险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4章 城市安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