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少年出山后被做局了》 第1章 第1章 出山 南疆的六月正直仲夏,燥热的慌,村子里的人聚集在一块,等待着。 良久十位少年站在一排,很是显眼,而村民们都在注视着他们。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苗疆的后代,他们也肩负着带领苗疆走出深山的使命。 半柱香后,一位少年迟迟赶来。 “陆英!走快点啊!都等你呢!”一位少年大声呼唤。 只见那位名叫陆英的少年一路着急火燎地跑过来,还不时应了声,“哎!来了!” 村长轻咳,等陆英过来站好,不紧不慢地开口:“今日不仅仅是你们十七岁成年,更是咱们南疆村子一年一度出山游历的日子,你们两年之后的今天需回到村子,你们要将在游历途中发生的一点一滴写成册子,待回来评选长老继承人时有很大的作用,你们可一人独行,可几人组队,记住,出了山不可以忘本,不可以随随便便向外人展示咱们南疆人的身份和蛊毒之术,东西都准备好了的,确定了的,就走吧。” 村长顿了顿,叫住陆英,“阿英,你留下。” 陆英哦了声,暗暗低下头,以为村长要训斥他迟到的事,结果村长拍拍他的肩膀,依依不舍,“出去之后保护好自己,我们等着你回来。” 陆英抬起头,眼神炙热,“村长,我知道了,我带了很多的小毒虫,肯定保护好自己,您就不必担心啦!” 话说完,一个后退,直接开溜,还不忘回过头没心没肺的笑着跟村长说:“再见!” 说实话,村长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轻声叹口气。 几位比村长年长的老人走过来,望着村子出口的方向,没再说话。 ————————— 陆英是个比较独来独往的人,所以他的游历也选择了一个人完成。 出了村子之后,会有三条岔路口,中间那条直接上山,左右两边分別是下山的,由于大多数人选了左边的路,所以他毫不犹豫选了右边,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右边的路没走过,或许会有些不寻常。 然而他走到天快黑了都没找到落脚的地方,除了林子就是河,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旷落脚的地方,周围似乎有声音在沙沙作响,二话不说先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柴打上火。 陆英举起火柴转过身进入戒备状态,突然一个黑色高大的东西直奔他扑过来,他侧身一闪,那东西不见了,正纳闷,结果感觉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腿,发出“哈——哈——”的声音,声音很急促,陆英心头一紧。 他缓缓低下头,用火光照向那东西,“一只狗?”他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只狗也呆傻的看着他。 他蹲下来,摸摸它的狗头,借着火光看了看全身,是只黑狗,“怪不得呢,吓我一跳,不过你这只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啊?” 那只狗汪汪两声,不停的蹭他,好像很喜欢他。 陆英乐道:“你会叫啊,我当你不会叫呢,相逢即是有缘,我叫陆英,呃,你就叫大黑吧!以后跟着我混怎么样?” 大黑喜得名字,又汪汪了几声。 陆英顺势坐下,把柴放到柴火堆里,火势慢慢上来,他从跨在腰间的包里取出了一块饼,看大黑黢黑的眼睛里亮晶晶地,直勾勾地盯着饼,顺势掰了一半给大黑,一人一狗吃起来。 半晌,陆英打了个哈欠,坐在地上,倚靠树边闭眼睡去。 大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叫,没出一会儿发出了低吼声,陆英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嗓音微哑:“大黑,别叫了,荒郊野外的哪有人,还不如好好睡个美觉。” “你说得到轻巧,我还没跟你算偷我狗的帐。”夜色中有人从远处草丛里走出,厉声道。 大黑看见他之后也停止叫喊,变得乖巧。 陆英慌忙起身,眼前人的穿着很华贵的样子并不像是乡野村夫。 此人见陆英身着古怪,说不上来的不凡,倒也不是中原人士,猛然问:“你是何人,竟偷了我的狗?” 陆英礼貌回答:“在下陆英,南疆人士,初次游历,请多指教。大黑…这狗是自己扑上来的,并不是我偷的。” 那人忽然皱了眉头,“南疆人士?” 陆英知趣点头,“是啊。” 那人浅笑,“在下杜仲,中原人士,无论如何,请你跟我走一趟。” 陆英不解,“为什么?天还没亮。” 杜仲突然严肃,陆英脊背发凉,“不问了,不问了,兄台带路。” 陆英不知怎的,对杜仲有点发怵,他想或是杜仲毫无表情的脸以及凶巴巴的语气。 不过杜仲听见自己是南疆人士反应似乎很大,他又想村长白天还嘱咐不要随便对外人透露出自己南疆人的身份,这下好了,就因为自己没过脑直说了出去,准备好迎接长老们的鞭子吧。 “顺道解释一下那只狗,不叫大黑,叫墨水,是我捡来的。” 陆英恭维的“哦”了声。 杜仲突然好奇问他:“你们南疆人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我曾在话本子上看到过说是南疆人善蛊,真的吗?” 陆英迟疑了一下,想起村长别的嘱咐,支支吾吾地说,“我不会。” 杜仲闻言轻笑:“这么说是你学艺不精被赶出来了?” 陆英摆摆手,“不是,呃我是出来游历见世面的。” 杜仲回忆起最开始陆英便说是初次游历,而且他没直接反驳说自己学艺不精,想必有意隐瞒,“陆…英,我想一会儿麻烦你帮我做件事,并对你说声抱歉,大晚上的我将你叫醒还冤枉你偷我狗,让你跟我走,此地不太平。” 陆英挠挠头尬笑:“呵呵,没事,毕竟独自在外总归还是害怕的,跟你走好歹安全点。” 大半个时辰后,隐隐瞧见一座城门,两盏红灯笼挂在城门两侧,微风吹起地上沙石,灯笼因风随意摇摆,火光时有时无,怎么看都阴森。 陆英不自觉往杜仲身边靠了靠,杜仲倒习以为常,一身正气的。 “陆英,你怕就抱着我胳膊,我带你进去。” 陆英一听,迅速抱住杜仲胳膊,进了城,很安静,只有鸟声咕噜咕噜叫着,杜仲带陆英走到处客栈,推开客栈大门,先是让陆英进去,自己则进去再关上门,他点了个火折子,“陆英,抱好我的胳膊,带你上楼。” 上了楼,找到雅间,陆英用火折子点燃床边的几根蜡烛,屋内有了光亮,陆英才松开抱着杜仲胳膊的双手,安下心。 “睡吧,明早再带你去。”杜仲轻声安抚陆英。 翌日天光大亮,陆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昨夜睡的很好,杜仲一早不知去了哪不见人。 陆英简单洗漱,准备出门找找杜仲,他却回来了,对陆英说:“走吧,带你出去。” 第2章 第2章 迷迭香 杜仲带他拐了几条街,最后停在名为官府的地方。 陆英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进去啊?” 杜仲转头径直往右手边走,回头不忘叫陆英跟上,在陈氏早茶铺寻个无人桌坐下来。 陆英也跟着坐下。 杜仲唤老板来两碗早茶,并同陆英温和道:“刚才不进去是因为门口无人,不方便进去通传,所以先来吃个早饭,想来带你尝尝,毕竟我有求于你。” 陆英摸摸头,憨憨笑道:“原来这样啊,不过我想知道我们素未平生的你求我什么事啊?” 杜仲思索片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很快就知道。” 陆英期待点头。 店家的早茶现做现卖,不过好吃的东西多等片刻也是值得的。 刚端上来,陆英闻到香味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吃了,浅尝一口后,连忙夸赞,“好吃!” 杜仲笑着摇摇头。 半柱香的功夫,陆英吃的很饱,而他的面前摆了五六个空碗,杜仲惊了,试探去问:“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陆英满足的拍拍肚子,“可以。” 杜仲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陆英还要吃。 起身要走时,才发现大黑,不对墨水不在,“墨水呢?” 杜仲淡淡道,“它自己去玩了。”随即继续说,“先跟我去官府。”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官府的门口已站了四人,两侧各站两人,杜仲上前与一人低语几句,便放他们进去。 陆英第一次进这种官府,难免有些好奇,四处张望,但府上像是没有生气一般,越往里走越是能闻到轻微的花香,不对劲,陆英拉住杜仲,小声言语,“屏住呼吸。” 杜仲点头示意。 府中的路不繁杂,却长,进了大门走过正堂,一直往右边的庭廊走,约莫走了一刻钟,不过屋子也要到头了。 倒数第三间,杜仲停下,推门进去,示意陆英也进去,再关上门,走到左侧的床边,床上躺着的是位中年男人,毫无生气,杜仲观察一番,准备开口,陆英从自己的百宝如意袋里拿出一个小玩意自己先吃下,然后让杜仲跟着吃下去。 杜仲半信半疑。 陆英赶紧道:“有股不寻常的花香味,所以才喂了你一颗清心丸。” 杜仲闻言愣道:“我之前也进来过,并无闻到香味。”不过他还是先让陆英瞧瞧躺在床上的人。 陆英仔细观察一番,双目无神,眼下和嘴发紫,除却肚子肿胀,身上其他地方暂时并无特别,不过胸口可以看出是一刀毙命,他靠近那人的身上又闻了闻,跟进来时的花香一样,极淡,他起身看向杜仲。 杜仲忙问:“如何?” “是迷迭香,这花顶多会让人如同吃错了菌子一样让人至幻,不一样的是迷迭花无味,看着与平常花无异,呈紫色花瓣,做成迷迭香并吸入可让人失去神智,不受控制,中毒很深之人会像他一样嘴巴眼睛等都会呈深紫色状,但不会致命,就算治好后也会神智如同疯子一样,谁也不认识,就连自己也会忘记自己是谁,不过致命的是刺入胸口的刀伤。”陆英解释道。 杜仲补充道:“迷迭香?中原似乎没有。” 陆英耸肩,“此花喜南方潮湿阴冷,太阳直射不到的地方,不过能做成这种迷迭香的本朝较少,西域较多。” 杜仲迟疑:“所以,凶手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杀人手法。” 陆英苦恼:“难不成他怕此人觉得就算他神智不清也会记得谁是害他的,可完全没必要,既然用了迷迭香想来是懂它的用法,何必再补一刀。” 杜仲暂时也想不明白,“我们先离开。” 眼看杜仲要走,陆英突然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阴沉道:“你是谁?” 杜仲无奈道:“锦衣卫。” 说完看向陆英,他似乎没有想撒手的**,反而饶有兴趣说:“杜大人,别急着出去啊,我有发现。” 杜仲眼睛都亮了,“真的?还有什么发现?” 陆英松开手凑过他的耳边悄然说了一句,“我知道是谁,配合我。” 杜仲自当兴奋:“好。” 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南疆少年真是个宝。 陆英出自南疆,他是他们年轻一辈资质最好的,每个人都很看好他,唯二的缺点一是憨憨体制二是不会武功。 陆英歪歪头,恐怖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倒地不起,一时没了声音。 杜仲配合他也面目狰狞的倒地,故意将倒地的声音弄的很大。 半柱香的功夫,有人推门进来,不过是两个人。 那两人将白布蒙在眼睛下边,一身白色丧服,面色惨白,披头散发,双目无神。 二人一块先把陆英抬了出去,走了好一会才回去抬杜仲,没把那两个人放在一起。 周围安静下来,陆英睁开眼扫视四周,屋里的格局似乎跟有尸体的那间没有变化,就是光线暗了些。 他赶紧找出火石,想办法找到蜡烛。 “这个房间没有蜡烛,你找也没用。” 声音从陆英的背后响起,那声音发出狞笑。 陆英不寒而栗,一转身却又不见人,“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狞笑的声音又来了,“一位天资不错的南疆少年……陆英对吧,为我所用如何?我可以让你永远享受在南疆生活的快乐。” 陆英壮起胆子,“这里离村子不远,我的身份想必很容易查到,你威胁不到我,我学到的知识是用来干好事的,你以为你是谁?杜仲呢?把人放了。” 狞笑的声音换成狰狞:“他现在怕是已经被蛊虫啃食干净了,你该好好考虑你自己,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毕竟像你这般的天资少年不可多得。” 陆英小声嘀咕:“该死,声音在哪。” 忽然有光的地方被影子忽闪,陆英没看清,他尝试蛊毒,不过需要时机,“好啊,给我想要的一切先把杜仲放了,我要活生生的人。” 声音讪笑:“都说了他已经死了,换个要求。” 陆英没好气道:“让我见见你总可以吧?不见到你光听你的声音,我们怎么合作?” 突然陆英的面前多了一张带着白色面具的脸,凑的很近,他歪了两下头,“怎么样,好看吗?”然后立马消失在黑色中。 陆英大声吼道:“3!2!1!” 面具男一声恐惧,周围黑色的布慢慢掉下来,独留陆英一人呆滞。 随即传来打斗声,杜仲在门口拦住想跑的面具男,“杀了人还想跑?” 面具男岂是那么容易被抓,放了烟雾掩饰自己跑了。 陆英气的直翻白眼,“到手的鸭子居然让他没了,那两人呢。” 杜仲眼神先往屋里瞟了眼,再说:“解决了,躺在地上昏睡,难缠的紧。” 陆英缓缓情绪,“刚刚吓死我了,要不是太黑我还真没办法拿蛊虫弄他身上。” 杜仲轻笑:“可以啊,嘶,我该怎么交差,拿这俩疯子交差?” 陆英摆摆手,“对啊,他们的症状是跟死者一致的,就说疯了死的。” 杜仲又觉得惋惜,“就是让幕后凶手跑了。” 陆英倚靠门边,环住双臂:“那人被我这么一弄跑不远,你们既然是锦衣卫找出他只是时间问题。” 杜仲回到最初的话题,“话说,你是怎么猜到凶手是谁的?” 陆英一脸无辜,“不知道啊。” 杜仲默默拔出佩剑,咳嗽几声。 陆英怂了:“打住,我说,我还是不敢惹你们当官的,因为大多数人只知迷迭香会让人丧失神智,不知道会受人控制,进来的时候,一直朝着右边的路走,但你忽略了左边有两个蒙着面在端盘子的人,按照正常思维肯定会想他们是下人,主人死了,做下人的就要一块守丧,可是他们的眼神却跟死的人一样哦,而刚刚的面具男也证实了这一点。” 杜仲恍然大语,“原来如此,我的确注意到他们,可最初他们并没像今日这般脸色惨白双目无神,我还找他们问过话,一切正常,对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回锦衣卫。” 陆英赶忙拒绝:“那是因为他们所受迷迭香程度很浅,有时间限制,以及我对锦衣卫不感兴趣,况且我们在外弟子满两年就得回南疆去,村长说了不可忘本,可我也想让更多的南疆人多去外面走走,一直困在山沟沟里的话,”他倏地顿了顿,干嘛跟外人说这么多话,转移话题,“你还有别的事需要我替你答疑解惑吗。” 杜仲沉思:“嗯,没有。” 陆英拍拍手,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嗯,那我就继续去走我的游历路线,就此别过,拜拜。” 说完陆英就往门口走,出了门口鬼使神差地愣住,茫然无措。 杜仲在他身后叫住他,“如果你没有好的计划游历路线,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如何。” 陆英毫不犹豫:“好~吧,正好我肚子饿了!”他没好意思说出实则钱袋子空空。 杜仲轻笑,这家伙,等等,那俩疯子怎么办。 陆英走远,见杜仲磨磨唧唧的,“杜仲!快点啊!” 杜仲让守门的□□忙给俩疯子绑起来顺道找个轿子将他们藏起来,届时找镖师护送也好运一些,就是多费了点钱。 远处还有位要费他钱财的,佛曰,钱财乃身外之物,不生气不生气。 杜仲匆匆赶来,“我带你去酒楼吃。” 良久,城中的天仙楼,此时天将黑,楼外的灯笼亮起,甚是好看,对于没见过的陆英来说确实美。 杜仲突发奇想,“你可认识牌楼上的字?” 陆英脱引而出,“天仙楼。” 杜仲像是夸小孩一样夸他,“不错。” 陆英被如此夸尴尬症要犯了,不搭理他,直接进去,但是人满为患啊,他自己有点呆住了。 杜仲看向二楼,“走啊,二楼有位置。” 陆英指指前面掌柜的,“我们还没说吃什么,不先给钱吗?况且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杜仲由衷说道:“放心,他们家的菜不仅便宜还好吃,你赶紧上二楼找个座位,我很快上去。” 陆英不由思索,直接上楼,在边边角角找到一桌空位赶紧坐下。 一阵狗狗般的“哈哈”声传来,陆英看去,“大黑!”他不由得叫出声,呃,他好像习惯叫大黑了。 杜仲假装恼怒反驳:“明明是墨水。” 陆英才不看他,一直摸着大黑说:“我就叫大黑,大黑多顺口多好听是吧。” 大黑汪汪两声,表明它喜欢。 杜仲不知怎的突然感慨,“墨水难得喜欢亲近一个人。” 陆英一听,猜测起来,“可能是跟我时常跟动物打交道有关系吧。” 杜仲附和:“也许。” 正说话的功夫菜上齐。 陆英两眼放光,“哇!看起来好好吃!” 大黑更兴奋,“汪汪汪!” 陆英先自己尝一口,“美味美味。” 随后夹了块肉给大黑,一人一狗香喷喷的吃起来。 杜仲到没感觉饿,静静的看着他们吃,自己难得清净。他似乎对陆英识得中原字很感兴趣,便多嘴问:“你中原字如何习得?” 陆英直说:“有长老会教我们的。” 杜仲又问:“你观察力很强,比我强,中原的大夫看不出来的,你能看出,他们不能看出的,你也能看出,今日的事着实让我苦恼了几日,本来我想试着寻找异族人,结果你出现了,你从小就开始这种训练了么?” 陆英点头,“是啊。” 杜仲苦笑:“我让人帮忙运送那二人,但背后之人,还需你帮忙,至于迷迭香也需你亲自解释了。” 陆英挠挠头,“可以倒是可以,你要给我俸禄,怎么样?” 杜仲反问:“你要多少俸禄?” 陆英不太了解他们的月俸,思量片刻,“随便给吧,能吃饱饭,能找个好住处就行。” 杜仲答应,“可以,明日随我启程。” 天色渐深,酒楼里的人慢慢离去,渐渐就剩两人一狗。 但陆英逐渐昏沉,眼前场景全换了个样,是苗疆战火纷飞的日子,惨叫声,废墟,他感觉无比真实,是幻觉,竟能如此真实。 面具男再次出现,这回他不再避讳陆英,扭动着不平衡的肢体走过来,他说:“陆英,没人能救的了你,得不到的人就要永,远,消,失。就算你那位朋友是锦衣卫又如何,他根本不了解苗疆的巫蛊之术,放弃挣扎吧,投靠我们,投靠黑暗。” 陆英右手食指和中指竖起,其他手指卷起来,保持与眼睛持平,左手食指和中指搭在右掌下,嘴里念着破解之术,随后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合起,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全程闭眼,待片刻,寻到寂静时机,一声大喊:“破!” 刚睁开眼,大黑立马在旁边叫。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昏迷一夜。 杜仲听见叫声快步进来,“陆英?你可算醒了,昨日没吃完饭你就突然晕倒,吓坏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英觉得是自己太累,他暂时不打算将这事说出去,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坐起来,“昨晚吃太多好吃的,就太兴奋,一下高兴的晕厥。” 杜仲无语:“亏你说的出来这借口。” 陆英傻笑:“行了,上路吧,不是说要去京城吗,不用担心我的。” 杜仲皱眉,“算了,明日再走吧,身体健康才行,以后别把自己再吃晕过去。” 陆英憨笑,心里想着,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啰嗦,婆婆妈妈的。 大黑也跟着笑,即使不会说话,却也灵性的很,知道谁好,谁坏,跟了就是一辈子。 陆英躺下,准备再睡一会,嘱咐杜仲,“晚上吃饭叫我,让大黑在我身边吧,好有个照应,有事唤你。” 杜仲应下出去。 昨晚的陆英的样子似乎在害怕什么,他看见了也不好直接问,待日后熟络了再细聊,如今锦衣卫指挥从京城来信,那两疯子竟然凭空消失了,护送的四个人也死状凄惨,怕是背后之人别有用心,待查。 第3章 第3章 破阵子 去京城的路上,并无过多的停留。 陆英和大黑倒舒服地坐在轿子里,杜仲赶着马车,疾行。 陆英没坐过马车忍不住的吐了几次。 磨磨蹭蹭近三个月才到京城。 还没到城门口陆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表情极为痛苦,“我以后再也不会坐马车了,太晕了,我要走着进去。” 杜仲牵着马轻叹:“你那是没坐习惯,习惯了就好。” 陆英摆摆手,“我放弃。” 杜仲摇摇头。 大黑也按耐不住跳下来跟着陆英,才几日,大黑对陆英的感情怎的如此之好了,杜仲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城,便是此生最让人向往的地方——渊国的京城,上京。 大概是白天的缘故,上京的街上并不热闹,所见之处大多是市井之人,陆英打心眼里感慨,“上京,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杜仲看向他,“行了,日后有的是你看的,先跟我去北镇抚司。” 话音刚落,径直就走。 陆英默默低下头,“好吧。” 北镇抚司挺好找的,城南中央大街。 不过这路程有些远,也顺势涨涨见识。 陆英瞧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店面,形形色色的人,而那些人同时也在注视着他。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也对他很是留意。 马车交给别人牵走,杜仲带着陆英进了内院,直奔指挥使的屋子去。 指挥使姚愠是个狠人,人送外号“千面狼”。 陆英一见他就有种不自在。 杜仲参拜:“杜仲,参见指挥使大人。” 姚愠满面愁容:“那人就是你信中交待的苗疆少年?” 杜仲上前介绍:“是,他叫陆英。” 姚愠似乎很满意,笑了一下,走到陆英跟前。 陆英皱眉:“你笑什么?” 姚愠突然绕其背后,试图试探他,陆英很警惕,他知道武功是对他最大的弱点。 姚愠满意的乐了,“可以,虽然不会武功但反应机敏。” 被夸的陆英喜笑颜开,“多谢夸奖。” 姚愠直说:“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说完,顿了顿,“来时的路上,杜仲应当跟你说过,来帮我们破案,现如今许多离奇古怪的案子我们没办法就需要像你这般的异族人士,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当差。” 陆英闲着也是闲着,况且不是已经答应了,干嘛还要问一遍,此人真奇怪,“当然。” 许是连赶着几天的路,还没适应,杜仲早早安排好陆英的住处,很快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可上京的噩梦依然没结束。 晨光熹微,城东一处糕点铺子传来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周边商铺住处全都被吵醒想着过来与那人叫骂,哪知,尖叫之人瘫坐在门口的地上,身体抖的不行,脸色煞白,好似撞了鬼。 人群围了过来,诸多人也烦躁的往屋里的场景看了眼,顿时人声鼎沸,躁动起来,害怕的转身跑了,有的人双腿被吓的都软了,尖叫的人此刻晕了过去。 散开的人群中有人大喊:“快去找锦衣卫!” 那屋里正中央有一男人上吊自杀,面色惨白,身上爬满了虫子,表情狰狞不堪,衣裳破破烂烂,身体干瘪,用来踩着上吊的东西完全没有,根本不知那人如何自吊的,屋里的糕点果子更是全部变成了不同样式的纸钱,一切诡异的很。 陆英在睡梦中被杜仲的拍门声叫醒。 杜仲在门外很是焦躁:“陆英!城东出事了!快些跟我来!” 陆英匆忙起身,“来了来了!出什么事了!” 杜仲解释:“死人了!” 陆英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我才刚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太巧了吧。” 的确好巧。 杜仲完全接不上话。 陆英火急火燎的开门,“快快快,带我去。” 陆英到的时候,锦衣卫们已将此处周边封锁,尸体挂在正中央,没人敢动。 杜仲在门口看,觉得恶心极了,捂住鼻子和嘴,“陆英,有法子解决吗?” 陆英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进屋去瞧,一夜之间竟有如此模样,也是速度惊人,他凑近去看,从包中取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只虫子仔细观察,“杜仲,麻烦你去找个木柴升火,然后给我。” 杜仲前去。 陆英将那只虫子装入自己包中的小瓶里,随后端详起尸体本身,粗布麻衣,鞋子倒是完好如初,他蹲下去摸了摸,质感还不错,剪下一块布料收起,摆弄尸体鞋子的时候,被地板上用赤色画的法阵引起注意,不大不小,正好以尸体的脚掌为中心,画一方形,很是规整,他用手轻轻摸了摸,约莫像是已有了几日,四周撒下的纸钱是在祭奠死者? 一会,杜仲举着带火的木柴进来递给陆英,屋子里的味道他还是受不了,屏住呼吸,一言都不想说。 陆英接过来,打趣道:“杜仲,你是不是怕啊?” 杜仲白眼,全然不答。 陆英用脚把尸体脚下的地板尘土散开,映入眼帘的是完整的阵法,此刻的他微微皱眉:“你们的人赶来时可有看见铃铛?” 杜仲摇头。 陆英明白了,看向杜仲,“你先出去,顺便,叫你们的人躲远点。” 杜仲不解,但也照做。 只见陆英点燃尸体,不紧不慢地把火灭了才出来。 杜仲差点以为陆英想不开……好在有惊无险。 很快屋子着起大火。 陆英瞧着杜仲,明知故问:“愣着干嘛,怎么不救火?” 杜仲无语:“你放的火现在又让我们来灭,故意的吧。” 陆英指指身后,“火大了就不好扑了。” 杜仲带着人弄了一个时辰才扑灭了火,累得够呛。 陆英全神贯注地盯着屋子,似乎一直有个影子在屋子周围盘旋。 良久一个衣着光鲜的人从陆英身后跑过来,身体略胖,长得不怎么样,脸上全是麻子,跑到屋前猛地跪下来,泣不成声,“爹!您和咱家没了!以后怎么活啊!爹!”说完就要跑进废墟里陪葬。 杜仲叫人控制住他,走过去质问:“你是这屋主的儿子?死者便是你爹?” 那人声音微颤:“是,我今日才回京,哪知道我一回家,家中就成了废墟,我爹也葬身火海……呜呜呜。” 明明老头是吊死的,他却以为是火势造成的。 “你叫什么。” “刘麻子。” “你知道你爹如何死的?” “不是因为火势太大意外才去的吗?官爷,你这话问的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故意放火杀人吗!”刘麻子越说越激动,生怕找不到放火的。 杜仲斜眼去看陆英的反应,放火的陆英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然后进到废墟之中,屋子的温热还在,他找到原先画法阵的地方,收拾出来,法阵没被破坏,说明画此物的东西特殊,不好定性是什么,却在旁边多了一两只乌鸦的尸体。 有影子悄然到了陆英身后,准备解决他,可陆英还在蹲着毫无察觉,前面杜仲刚让人把刘麻子带下去,刚要走到陆英跟前,发觉了异常,剑起剑落就在一瞬,陆英听到声音起身,“干嘛拔剑?” 杜仲没来得及解释,剑直奔陆英而去,陆英躲闪不及,紧张到睁大双眼,突然杜仲改变了方向,向陆英的左侧肩膀刺去,影子后退几步。 杜仲拿着剑挡在陆英面前,“陆英小心,在我身后。” 陆英回头:“怎么还有这东西,差点着了他的道,杜仲用剑不管用,你掩护我。” 杜仲答应:“你跟紧我。” 说完冲上前去,用剑刺向影子正中央,影子躲开,直面陆英,可陆英蛊毒不是白学的,双手各有一叶子,试图击中,影子一拍,叶子掉在地上,但有了反应,叶子上连着南□□有的线,是看不见的,影子正要杀了陆英,可惜线上有毒,未到跟前身先士卒。 陆英轻叹:“可惜了我的线,此次出来带的不多。” 杜仲收剑,上前问:“什么东西,像是人影子。” 陆英解释:“是阵法召出来的,以死者的脚为阵法中心,向外四散,用特殊赤色绘制,目前我不知道是哪种制法,不一般,召出来的东西就叫影子,杀人为食,这也是我用火烧了屋子的理由之一,不过我刚才看了,阵法完好无损,死者的尸体呈现出来的模样就如失了魂魄,实则被阵法抽去了一些东西,想来影子就是其中之一。” 杜仲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要这种繁杂的方法杀掉死者,据刚才盘问街坊邻里死者一无财,二不偷盗,为人和善,也没仇家,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问他的儿子。”陆英很直接的说出来。 “他儿子也是良善之辈,不像,如何问法。” “无从下手就从他儿子开始,毕竟你都说了,死者人缘关系很好的。”陆英耸耸肩,思来想去,唯有儿子这个突破口。 杜仲头疼,“若是没有结果该如何。” 陆英笑笑,“肯定有,我们打赌。” 结果满心欢喜换来的是一双白眼。 北镇抚司昭狱。 刘麻子坐在凳子上,双手被铁链锁住,看起来老老实实。 杜仲带着陆英进来。 杜仲坐下询问:“在昭狱,你不说实话的下场想死都死不了。” 刘麻子表情痛苦,“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吧,我爹死了你们不去找凶手还在这里审我,你们都调查过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可笑至极!” 杜仲身体往前倾了倾,“怎么不可能。” 刘麻子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我跟我父亲相依为命,彼此都只有自己了,况且我们之间相处很好,没人插足,更无结仇,请问,我用什么理由将他杀害。” 陆英走过去闻了闻,从包里取出罐子,今日刚装进去的虫子,放到刘麻子的腿上,果真吸着血,不过很快就死了,陆英再把它装回罐子里,放回包中。 刘麻子喊着:“你做什么!”谁知被吓晕了。 陆英不禁念叨:“切,不会坚持。” 杜仲叹气:“把人抬走。” “虽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至少我得到了一些线索。”陆英对杜仲显摆。 “我带你去外面说。” 北镇抚司,内院,曲径通幽。 “说罢。”杜仲一本正经。 陆英浅浅开口:“首先解释一下虫子,此虫就叫嗜血虫,专门喝动物血喂饱自己的,但是它们可专门做成蛊虫,吸人血,不过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一夜之间吸光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血,当然虫子得多,若人被吸光了血,虫会自行飞走藏匿,此虫是在刘麻子爹身上抓的; 其次是刘麻子身上的衣裳,看似料子很好,其实不怎么样,表面工夫罢了,他坐着时右侧小腿后面最不起眼的衣角沾上了赤色,跟画法阵的颜料一样; 再者他说这几日不在京城,却一回来看见家中变成废墟喊了他爹死了,有点巧合;最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细长的黑线,颜色较淡,这是中蛊受控的表现,他算是被受控没多久,颜色越深,眼睛越黑,直至彻底失去意识,如同行尸走肉。” 杜仲听着不可思议,“说白了就是蛊人,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查清楚虫子如何而来,法阵又是为何而下,为什么刘麻子会中蛊,背后之人是谁。” 陆英转身看向假山,“虫子查不到的,既然被做成蛊虫,做事之人肯定有数,不会留下痕迹,况且这种虫不好找,要在江南潮湿阴暗的林子里,其他的等人醒了再想办法问,我要再去一次现场。” 杜仲要陪着,“一起。” 陆英没拒绝。 小半个时辰后。 “有人来过。”杜仲的记性极好,现场的样子一瞧便知。 陆英一听有人来过,赶紧进去查看,顺带夸了一句杜仲,“不愧是锦衣卫,记性真好。” 杜仲扶额,“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乌鸦没了,陆英肯定:“杜仲,乌鸦不见了,我忘了乌鸦,法阵都还在。” 杜仲走到陆英旁边,安慰道:“无妨,原先几只?” “两只,不过重要的是原先检查的时候并未看见乌鸦,火势扑灭后它出现在法阵旁,现在又没了,可见那人就在附近。”陆英倏然感觉一阵心慌,“回去!” 杜仲见他严肃起来没多问,拉着他的手,一路轻功往回赶。 诏狱。 刘麻子疯了。 一瞬间,发疯。 锦衣卫按耐不住,把第一次给他送饭的老李给咬了,老李已经被送去医馆。 杜仲携陆英赶到时,场面一度混乱,陆英松开手,直奔刘麻子面前,对准刘麻子撒了一把迷烟,刘麻子吸入之后,渐渐清醒,懵懵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等反应过来,锦衣卫将其控制住。 陆英皱眉,“你已经算半个蛊人,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你会自己吞噬你自己。” 刘麻子大喊:“我听不懂!你刚才还让只虫子吸我血,那时莫非你对我下了毒才令我这般疯魔!” 陆英直接蹲下,二话不说的撕下带有赤色的衣角,站起来让他看着,“阵法是你摆的对吗,你衣裳残留的颜色与永在法阵上的一致,而你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承认你亲手杀了你父亲?” 言语之间,陆英从袖口里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眼熟吗?要不我一字一句的念给你?” 刘麻子眼神闪躲,没说话。 杜仲凑过来,“我看看。” 陆英递给他。 杜仲看完神色凝重:“刘麻子,证据确凿,你还不说吗?” 陆英接过话:“你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傀儡,我相信你有苦衷。” 刘麻子闭上眼,猛地睁开,瞪着眼:“苦衷?我哪来的苦衷?他给我的全是恨,愤怒!凭什么要牺牲我!我是他亲生儿子,他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把我卖了,做奴人!低贱的奴人!我为什么要让他如愿。所以我入了教,那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快乐,温暖,但是入教的条件就是让我杀了父亲!当然我很愿意,所以我把他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用借口出了京城,谎称游学,我利用这几日购买足够多的纸钱,先杀人后布置,然后我再溜出城外,再回来,可惜你们竟然直接怀疑到我,真没意思。” 陆英皱眉质问:“什么教?法阵呢?你还没解释,以及死去的乌鸦,还有虫子。” 刘麻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出束缚,撞墙而死。 杜仲叫人把尸体抬下去,转头看向陆英,调侃道:“现在该你解释一下这信了。” “这是在那些纸钱最底下找到的,我想看看那纸钱有何不同,结果翻到了这信,信上所言都是父亲对儿子的愧疚和自责,以及很多事情的解释,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杜仲看完也是感慨,“其实很多疑点没解开,不过又是被控制的人,跟樊城很像。陆英,多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