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钓清冷美人后反被撩了》 第1章 矫情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陈导说的吗,替心心喝了这杯酒。” 清润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将温竹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看向桌面。 桌上坐着的要么是电影圈内的知名大佬,要么是有钱烧得慌的投资人。 坐在主位的裴岫白带着金边的眼镜,黑长的直发搭在耳后,姜黄的灯光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透出一股冷艳又风流的美。 她左手指尖不耐地敲打着桌面,见温竹盯着自己半晌不动弹,还以为是温竹不愿意。 笑了笑,裴岫白有些凉薄地出声:“温秘书,不要忘记了你的职责。心心对酒过敏,你就帮她喝了吧。” “职责”二字,说的格外冰冷。 温竹终于回过神来,心脏控制不住地抽痛了一下—— 她是让自己给姜心心挡酒。 温竹腹部一阵翻涌,最终还是放下了挑鱼刺的筷子,拿起了酒杯。 她脸色有些苍白,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温柔又大气,站起来敬酒:“这部电影的拍摄多亏有陈导,才能拍摄这么顺利,我替女主角敬您一杯,祝电影票房节节高升!” 在场的人大多都清楚裴岫白和温竹之间的关系,陈导又哪敢真的让温竹敬酒。 她正想伸手去拦,可温竹已经连喝三杯,正好干完了面前这瓶白酒。 放下酒杯,温竹脸已经有些红了。 她起身,又笑了笑:“我去洗手间一趟。” 洗手间内,温竹弯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 缓了许久,她才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朝着包厢走去。 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听到里面姜心心软糯的声音传来,“裴总,你刚刚让温竹姐帮我挡酒,是不是不太好?她刚刚看起来脸色很不舒服……” 可回应她的,是裴岫白漫不经心的一声轻嗤:“装的。她能有什么不好的,一个孤女而已,就她矫情。” 就她矫情。 短短四个字,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温竹的心脏。 话语中遮掩不住的轻慢,更是将她周身的温度都一并抽走。 她今天确实不太舒服。 下午电影发布会之前,裴岫白给姜心心定制的手链不小心掉到了喷泉里。 她本想叫人来打捞,可裴岫白觉得是她故意扔掉的,特地叮嘱了让她亲手,把手链从喷泉里找出来。 刚入春,水冷得刺骨。 她在喷泉里找了整整两个小时,回来后就开始头晕目眩,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精神,陪着裴岫白来参加这场庆功宴。 可温竹身体上再不舒服,也没有现在听到裴岫白这一句话让人来得难受。 温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转身离开,忽地,包厢内忽地响起一阵欢呼声:“裴总和姜小姐真相配!” “恭喜裴总喜得佳人!” 听到这话,温竹的指尖猛地一颤,一个不小心,将门彻底打开了。 门内展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如同一把剜心的刀,将她的灵魂也碾碎了个彻底—— 姜心心正跨坐在裴岫白修长的双腿上,白皙的指尖怯怯搭在她的肩膀。 两人的唇正紧紧相贴,中间还含着一块冰。 她们吻得入迷,短暂分开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晶莹的银丝。 温竹像被一桶冰从头浇到尾,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抽痛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 裴岫白不是答应过她,这辈子只会亲她一个人吗? 她喜欢了裴岫白整整十二年啊…… 包厢里,两个女人亲昵的画面持续了多久,温竹就木然地站在门口看了多久。 她没有出声打扰,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又像是在自虐一般,要将这残酷的一幕深深烙印在心底。 直到有人发现了温竹的存在,小声喊了一声:“裴总……” 两人这才分开,裴岫白被打搅,面容有些不悦。 “温竹姐!”姜心心胆子小,一看见温竹,像是被惊到的小鹿,立马瑟缩了一下。 慌乱之中,她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下唇,嘴里的冰也顺势咽了下去。 裴岫白立马变了脸色,眼里泛出一股心疼,急忙道:“乖乖,你别吃冰,会着凉的。” 或许是刚刚那一幕的震撼太大,把心都给震麻了。 听到这话,温竹不但不觉得心痛,反倒自嘲般勾唇苦笑了一声。 这样温柔的语调,她从没在裴岫白那儿听到过。 姜心心只是吃了块冰,裴岫白就紧张得如临大敌。 那她在冷水里捞了一下午手链的时候,裴岫白就没想到她也会着凉吗? 姜心心却顾不上裴岫白的关心,红了眼眶看向温竹:“温竹姐,你别误会,刚刚是因为——” “你不用解释。”裴岫白打断了她。 她温柔地搂着姜心心,宠溺地说,“她只是一个秘书而已。” 是啊,秘书而已,连女朋友都不算是。 温竹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她攥紧了指尖。 不要哭,你只有这点体面了,不要在裴岫白面前哭…… 深吸了一口气,温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包,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儿,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可没俩到裴岫白连这点体面都不愿意给她,她冷声喝道:“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多年来的习惯让温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她和裴岫白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对等。 裴岫白望向温竹的时候,表情冰冷而淡漠,“陈导刚走,应该还在下面,你送陈导回去。” 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却泛出丝丝寒意。 温竹头疼得快要晕倒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握紧拳头不肯回头,直接说:“我不舒服,要去医院。” 这还是温竹住进裴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拒绝裴岫白的命令。 裴岫白先是一怔,随即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黑沉的眸底愈发冷了:“温秘书,你是不想干了是吗。” “是。” 温竹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紧紧握住门把手,“我明天会向公司递交辞呈。” 包间里气氛彻底冷住了。 先不说裴岫白身份尊贵,平日里鲜有人敢反驳她。 更不要说在场谁都知道温竹是个什么性子。 这两个月在片场,他们看的还少了? 每次裴总让温秘书滚,温秘书都会乖乖听话。 可要不了多久,她又会在饭点带着精心准备的饭菜过来,生怕裴总饮食不规律。 这样的女人,舍得离开裴总? 不止他们不信,裴岫白也不信。 她以为温竹还在为了下午手链的事情不高兴,眉间划过一丝不耐:“行啊,既然你要走,就滚干净点,别来碍我的眼。” 看来这几年,真是给温竹脾气惯大了。 都敢跟她犟嘴了。 裴岫白笃定她不会走,又说:“闹得差不多了,就去送陈导。” 温竹想说自己没有在闹,可刚想开口,又觉得没有必要。 再解释,只会显得她愈发无理取闹罢了。 她打开包厢门,迈步离开,背影莫名带了几分决绝。 见温竹最终还是乖乖听自己话,出门去送客户了,裴岫白脸色好了不少。 她不生气,旁边的人终于敢说话了,“裴总果然魅力非凡,圈子里谁不知道,这温竹在您裴家住了十几年,就跟您裴家的一条狗似的。” “这要放在古代,那叫什么?叫家生子!” “哈哈哈,要不咱打个赌,就赌温秘书这次什么时候会不会离职?”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闹个几天差不多了,过几天,还不是屁颠屁颠地来给裴总道歉?” “我赌三天!” “两天!” 哄闹声中,大家笑成一片。 裴岫白喝了一口晶莹的白葡萄酒,晶莹的酒液在她唇间晕开,她的手再次抚上姜心心那细软的腰。 十八岁的人,肌肤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她喜欢得不得了。 放下酒杯,裴岫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赌一晚。”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裴岫白勾了勾唇,语气随意又散漫。 就一晚。 明天天一亮,温竹还是会乖乖来公司向她低头。 什么辞职。 一个依附着裴家才能生存的菟丝花而已,离开了她,温竹还能到哪儿去? 前妻姐名字:裴岫(秀)白 专栏预收《勾引室友未遂后我跑路了》求收藏,文案见下—— 鹿溪有一个秘密,她暗恋自己的室友江浸月 但是江浸月很讨厌她 长时间只能看不能吃的压抑,让鹿溪每天做一些不可描述的梦 迫不得已,鹿溪买回了市面上最新的全息游戏,号称可以在梦中360度无死角沉浸式体验一场甜蜜的恋爱 更重要的是—— 什么场景、什么人设、什么play! 只要你想,全都可以! 鹿溪立马买回来输入了江浸月的信息 当晚,她就变成了古代公主 看着自己刚囚禁回来和江浸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眼睛一亮: 哼哼,让我来狠狠拯救你吧! 正当鹿溪想要扔掉手里的鞭子时,却没想到系统突然出现了bug—— 她需要让江浸月的愉悦值达到一百才能离开这个梦境! 更离谱的是,与此同时,梦里的江浸月咬着牙喘着气,满脸潮红瞪向她:“不、不要停!” * 江浸月最近总是能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她经常能梦见室友鹿溪和自己在玩一些奇奇怪怪的游戏 而且,梦里的她总是很…… 江浸月羞于开口,只能沉默着每天换洗床单 她本以为是自己暗恋鹿溪暗恋得太过了,所以才会导致自己出现这种梦 直到某一天,她走进鹿溪的房间,在鹿溪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公司研发的恋爱游戏 鹿溪跑路后,江浸月把人给抓回来,把游戏扔到她面前:“解释一下?” 鹿溪内心无比羞愤,面上却仍旧一片淡定:“成年人有点需求 ,那咋了?” 江浸月先是一愣,随即忽地笑了。 她解开自己的衣扣:“……这可是你说的。” “游戏里玩没意思,现在我给你机会玩真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矫情 第2章 辞呈 温竹没去送陈导,直接打车回了裴家。 客厅内,裴岫白的妈妈乔毓正在让美甲师给她做美甲。 看见温竹进来了,她原本高兴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随即有些不耐道:“小竹回来了啊,岫白出去应酬没带你?既然这样,你就去厨房做个冰糖雪梨汤等岫白回来了喝吧。” 裴母语气理所应当,家里有阿姨,但是裴岫白就爱喝温竹做的。 要是从前,温竹肯定就去了,给裴岫白做一碗饱含心意的热汤。 可她站在门口,脑子里全是裴岫白搂着姜心心亲吻的场景。 她捂住胸口,压抑住自己想吐的冲动,直接说了声:“我今天做不了。” 然后上了楼。 裴母把温竹当佣人使唤惯了,这般公然违抗她命令的情况,还是头一回见。 她蹙起眉头,下意识想训斥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嫌恶地撇了撇嘴。 只压下不满,盯着楼梯上那道纤细的背影补充道,语气阴冷:“岫白过段时间要和林家的千金见面,你最好不要仗着自己救过岫白,就萌生什么不该有的奢望。” 温竹的脚步顿了顿,却依旧没停下来,继续往楼上走。 二楼房门关上,裴母眉眼间满是厌恶,小声骂了一句:“没心肝的东西。” 美甲师有些好奇,试探性地问道,“裴夫人,这是您家亲戚?” “亲戚?”裴母冷笑,那笑声仿佛能冻结空气,“你可太抬举她了。” 她视线从二楼尽头的房间扫过,眼神中带着浓郁的轻蔑,“她啊,就是一个保姆的女儿而已。” 温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但是很空,几乎没添置什么东西。 屋内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几乎连一点灰尘都看不见。 这些年,她像个小心翼翼的木偶,住在裴家,却不敢在裴家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不愿给裴家带来一丁点麻烦。 裴母更是恨不得她连走路都踮着脚走,不要玷污了裴家的地板。 但温竹今天累了,她随手从抽屉里拿出几片药,就着床头半杯凉白开吞了下去,而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力气脱。 窗外,月色如水,皎洁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温竹闭上眼,思绪忍不住去回忆自己在裴家待了多久。 十四年了。 自从自己的妈妈死后,她已经在裴家活了十多年了。 裴岫白的母亲裴仙仪可怜她,让她留在裴家住了下来,和裴岫白当个玩伴。 小时候,裴岫白还不是现在位高权重,气势冷凝的模样,她还会笑着带自己在外面的花园里玩捉迷藏。 会在别的小孩取笑她的时候,为了她和别人打架。 她和裴岫白一起长大,不论裴岫白去哪儿,她都跟着。 大学毕业后,裴岫白要去家族公司工作,她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多接触,撒娇闹着要温竹放弃工作,去当她的秘书。 温竹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只好跟着裴岫白一起进了公司。 她跟着裴岫白任劳任怨,随叫随到,本以为可以让她看到自己的好。 可她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裴岫白变心了。 她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发现裴岫白不对劲了。 慢慢的,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亲昵地喊自己的小名“轻轻”,而是换成了冷冰冰的“温秘书”。 周末的时光,也从两人黏在一起,变成了裴岫白一场又一场的应酬。 她的身边也开始多了很多她从没见过的女人。 ……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温竹再次醒来,看了看时间,才半夜三点。 她恢复了一些力气,起床收拾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离职,那就断的彻底些,她不想在裴家继续待着了。 东西整理得很快,在裴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所有的家当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做工粗糙,缝针歪歪扭扭的布偶。 温竹看着,又忍不住陷入了回忆里面。 这是小时候上手工课,裴岫白第一次做出来的布偶,给她当做生日礼物。 她还当着温竹的面,一针一针地把两个布偶的手缝在了一起。 小小的裴岫白对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无比郑重道:“轻轻,我也会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松开的。” 当年的承诺是真的,现在的遗忘也是真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缝住两个娃娃的绳子早就脆了。 温竹只轻轻一拿,绳子就这么断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两个玩偶带走。 楼下灯还是亮的,裴岫白估计还没回。 温竹也没心情去想那些了,裴岫白不在正好。 她拎着行李箱,顶着寒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裴家。 * 清晨,天色仍旧灰暗的时候,裴岫白终于回来了。 她酒还没醒,迷迷瞪瞪地倒在了沙发上。 “温竹,温竹……”她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嗓子干哑得厉害,喊道,“把你煮好的雪梨汤拿过来……” 呼唤声在黑暗冰冷的客厅内回荡,没有回应。 裴岫白烦躁得很,纤长的腿重重踹了下沙发,“装听不见是不是?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委屈什么?” 二楼依旧一片死寂。 裴岫白的耐心终于耗尽,随手抓起茶几上一个精致的摆件,就上楼往温竹的房门砸去。 “砰!” 一声巨响,摆件在门上摔得粉碎。 她神色阴沉如墨:“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出来!” 屋内寂静一片,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吵醒了一楼睡着的阿姨。 阿姨随便披了件衣服出来,迷迷糊糊地看向二楼,问道:“小姐,怎么了?” 裴岫白头疼欲裂,命令道:“你把温竹给我叫出来。” 昨晚说要离职,今天又不给她拿雪梨汤,还装听不见自己叫她,这种把戏她还没玩够吗? 阿姨知道裴岫白的习惯,每次喝完酒回来,都得喝温竹小姐炖的雪梨汤。 她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心想这个时间点,就非得把人叫起来炖汤吗? 可一想到温竹不起来炖,就是她炖,阿姨不敢违抗裴岫白的命令,下楼拿来备用钥匙,又上来直接打开了温竹的房门。 “咔哒”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 阿姨往里面走了两步,刚进温竹的房间,她就一愣,似是有些惊讶—— 这就是温竹小姐的房间吗? 这么多年来,夫人不让她给温竹小姐打扫房间,也因此,她不知道温竹的房间长什么样。 现在看来,这也太空了吧? 没有一丝人气,比她这个佣人的房间还要简陋。 想着裴岫白还在外面等,阿姨又走进一步,小声问,“温竹小姐,你醒了吗?” 天色又亮了一点,房间内的窗帘没拉,熹微的晨光漏进来,打在床上。 床上分明没有人。 温竹不在。 听到阿姨告诉自己这个事情之后,裴岫白几乎是立马道:“不可能。不回裴家,她还能去哪儿?” 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岫白的脸色,又道:“而且温竹小姐房间里面很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像是……像是搬走了。” “你说什么?”裴岫白的神情彻底阴沉下来,眼中风雨欲来。 她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果然如同阿姨说的那样,空空荡荡,床上、架子上,连一丝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裴岫白又打开了衣柜,里面同样空洞。 不,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她一眼就看到了唯独被留下来的两个布偶。 两个布偶已经分开了,背对背坐衣柜的两个角落,像是隔着天堑。 看见面前的场景,裴岫白先是怔住了。 随即,她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铁青,又气得太阳穴狂跳,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长本事了!”她冷笑,盯着布偶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你敢走,就一辈子别回来。” 真当她会一辈子惯着温竹这臭脾气不成? 说完,她用力关上了衣柜门,木板嗡嗡作响。 天一亮,裴岫白就换好衣服去了公司。 玉裴是桐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百年豪门,裴岫白身为玉裴未来的继承人,身份有多尊贵自然不用多说。 她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吩咐另一个秘书,目光森冷异常:“等温竹来了,立马让她过来见我。” 闻言,孙秘书一愣。 她察觉到裴岫白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后脊发凉,“裴总,温秘书可能来不了了。” 她犹豫了一下,视死如归般道:“就在半小时前,温秘书给人事部发去了辞呈……” 第3章 明示 温竹拎着自己的箱子找了间酒店,一觉睡到中午,头没有之前晕了。 她不禁苦笑,自己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那么严重的感冒睡了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 吃完午饭,她联系了一个房产中介,开始找房子。 燕城是她长大生活的地方,如果不是非不得已,她不愿意离开这儿。 她本以为自己离开裴家,会悲伤或者难过。 可事实上,她看房子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感觉。相反,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完整整的家了。 最终,温竹选定了一间采光很好的公寓。 这里安保很好,更重要的是,天亮的时候,阳光能透过窗户,照射到整个客厅。 温竹喜欢太阳。 她还特地查清楚了这块居民区的地皮是哪家公司的,确认了和裴家没有一点关系之后,她毫不犹豫就签了合同,付了一年的房租。 好在裴岫白从前对她好的时候,给她还算是开了不错的工资。这么多年,她也积攒下来了不少。 她倒是想把房子直接买下来,可还是有点舍不得。 送走中介,温竹给酒店打去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把自己的行李送过来。 她靠在阳台上晒太阳,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 温竹以为是酒店的电话,接起,耳边响起的却是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温竹,谁给你的胆子提离职?闹够了没有,我给你半小时,立马滚回公司来!” 印象中,裴岫白的脾气一直都不是很好。 但从前,不论她再生气,面对温竹的时候,她都是温柔缱绻的,总是抱着她撒娇:“我怎么舍得凶我家轻轻呢。” “要是惹轻轻生气了,轻轻以后不嫁给我了怎么办?” 裴岫白向来知道她爱听什么,也知道什么话伤她最痛。 过往的承诺她全都忘了。 只有温竹还记着。 更恐怖的是,温竹发现自己也已经习惯裴岫白这样的冷漠和暴躁。 她摸了摸胸口,心脏也从一开始刀割般的剧痛,到了现在的麻木。 许是见温竹没有回应,裴岫白嗓音愈发冷了,“还有,你还从整上离家出走这套了?温竹,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耍手段,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闹——” “是裴总您亲口让我滚出玉裴的。”温竹一字一句地说着,揪紧衣角,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已经提交离职申请了,裴总如果有命令,烦请找您的秘书,找我没用。” 裴岫白没说完的话被温竹堵在嗓子里,整个人说不上来的憋闷和烦躁。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指使她了? 自己让温竹走,她就真的敢走?! 看来她妈说得对,温竹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了她十几年,到头来她还敢跟自己发脾气? 仗着那点恩情,真当裴家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温竹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裴岫白莫名气得狠了,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方的衣扣:“温秘书,你是不是忘了公司的规章制度,离职必须提前一个月申请。按照制度,你现在还是公司的员工。” 温竹沉默了下来。 玉裴是有这样的制度,但是只要这个岗位不缺人手,想立即离职也是可以通融的。 裴岫白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秘书伺候着。 现在裴岫白不放人,显然是不打算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 温竹正要开口,就听裴岫白继续道:“既然还是公司员工,就得继续为公司工作。温秘书这么不愿意留在燕城,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去桐城负责那边的项目吧。” 这是要外放她? 温竹在玉裴工作了这么久,当然知道,桐城并不发达,那儿的项目不仅难,事情也是又多又杂。 但凡有选择,玉裴的员工都不会想要去负责桐城的项目。 裴岫白说完就不说话了,显然是在等着温竹跟她道歉求饶。 可没想到温竹听完,苦笑一声,很快答应了下来:“裴总放心,我明天就去。” 桐城事情再多,也比留在燕城好。 也就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之后,她就可以正式离职了。 听到温竹居然答应了,裴岫白握紧手机的指尖开始泛白。 这个温竹,可真是好样的! 她确实把人给惯坏了! 她气得太阳穴狂跳,冷笑一声,直接道:“等什么明天,你现在就给我过去!” 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裴岫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裴岫白重重扔到酒桌上,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好好的午饭,裴岫白生气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人恭恭敬敬给裴岫白倒了杯酒,然后开始骂温竹:“裴总,照我说啊,这不听话的狗就得好好教训一顿,免得她不知道谁才是主人!” 旁边的人立马接话:“可不是吗!照我看,您这秘书无非就是想靠这些个手段来吸引您的注意罢了,每个分寸,也不怕自己给玩脱了!” “她也不想想,这么多年,裴总您给了她多少机会,一般人哪能爬到她这个高度啊?这温竹非但不懂得珍惜,还敢反过来气您……” 裴岫白纤细如瓷的脖颈一仰,一大杯酒就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因怒气而变得有些阴翳,“她当然是故意的!” 裴岫白眼底掠过暗光,冰冷的神情多了几分了然的厌恶与嘲讽,“你们等着看吧,她去隔壁市待不过一周,就会哭着求我放她回来的!” 这么多年了,她还没用腻这种欲迎先拒的手段吗? 真以为靠离家出走这种手段就可以逼她妥协,赶走姜心心? 简直是痴人说梦! * 裴岫白既然发话了,温竹也不能不去。 等行李送来,她立马收拾东西。 想到什么,她给人事部发去了一条消息,问今天能不能改成请假。 人事部那边主管回复得很快,语气抱歉:“对不住了温秘书,裴总发了话,今天你旷工,耽误了公司许多进度。不仅不能同意您的请假申请,还要扣除你半个月的工资,和上半年所有的奖金……” 看到这话,温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是哭是笑。 既想哭自己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工资,又苦笑自己在裴岫白心里,果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讨厌她人就算了,怎么能这么粗暴地扣她的钱? 可她甚至无力反抗,只能认了命。 正要退出聊天框的时候,人事主管的消息又弹了过来,“对了温秘书,还有件事儿。孙秘书那边让我告知您一声,今晚是黎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的晚宴,老太太点名了要你去,你可别忘了。” 他这么一说,温竹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个事情。 半个月前,她陪裴岫白参加一个活动,偶然撞见了一个老太太心脏病发。 她学过急救,急忙冲上前给老太太为了她随身带的药,后来她才得知,自己救的这老太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是黎家老夫人。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老太太把她当救命恩人,经常让人给她送点礼物过来。 温竹叹了口气,放下收拾东西的念头,说了声“好”。 既然要去晚宴,温竹肯定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她打开和裴岫白的聊天框,犹豫了许久,还是非常公式化地措辞,“裴总,今晚我和您一起过去裴家的晚宴。桐城我明天再赶过去。” 确认没有任何不对,她这才点击发送。 裴岫白忙了一下午工作,到了傍晚要去换礼服的时候,这才看到温竹的消息。 她被几个妆造师包围着,盯着屏幕,嘴角轻嘲。 她说什么来着? 温竹还是那个温竹,上一秒还十分有骨气地说要辞职,下一秒不还是乖乖来找她想要陪她出席了? 因着这条消息,裴岫白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又晾了温竹半小时,才简短回复了一个“嗯”。 消息发送成功,裴岫白朝着旁边的孙秘书抬起右手。 孙秘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猛地后退一步,视线慌乱地看向裴岫白看去的方向,有些手足无措地随手拿起一个袖扣:“呃,裴总您这是……您这是想要这个吗……” 裴岫白垂眸,冷冽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孙秘书脸色白了又白,冷汗直流:“裴总,能否给我一个明示?” 她真的不像温秘书那样,裴总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啊! 裴岫白眸光低沉泛冷,显然也是想到了温竹。 不可否认,温竹的确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 温竹不在,她生活各个方面舒适度都降了不少。 裴岫白视线一转,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 她放弃了之前看上的那个,转而从角落里拿起了一个落了灰的袖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 这是温竹送的。 等温竹看见她带了她送的袖扣,总该消气了吧。 到时候她道歉,自己就再给她一个机会。 第4章 本能 温竹打车到了黎家举办晚宴的庄园。 下了车,远远望去,如火的夕阳照射在盘踞在半山腰的庄园上,水晶灯绚丽璀璨,圆顶直耸入云,是毫不掩饰的奢靡。 走到入口处,侍应生一眼就看到了温竹—— 她穿着极为简单的红色长裙,卷发如同自带柔光,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颈间点缀着晶莹的珍珠项链,愈加衬得她肌肤白皙细腻。 并不是什么繁杂的穿搭,可穿到她身上,就是美得异常凸出。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侍应生急忙走上前,弯腰道:“温小姐,您来晚了一步,裴总那辆车刚开走,我带您去另一辆车吧。” 听到不用和裴岫白坐一辆车,温竹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麻烦你了。” 到达庄园门口的时候,裴岫白正站在喷泉旁,不知为何没有进去。 温竹几乎是一下车就看到了裴岫白。 上天是很偏爱裴岫白的,哪怕周围全是人,也像有一道聚光灯打在裴岫白的身上,掩盖不了她任何的光芒。 出乎她意料,裴岫白今天居然没带姜心心来参加,而是带了公关部一个部长。 温竹正要收回视线,不远处的裴岫白忽地抬手,将自己垂落下来的发丝重新搭在了耳后。 夕阳血红的残阳下,袖扣上的碎钻熠熠生辉。 等看清裴岫白手腕上的是什么后,温竹的眼睫忽地剧烈一颤。 那是…… 那是她上大学后,用自己第一次兼职的工资,给裴岫白买的袖扣。 因为想着裴岫白的身份,她没敢买便宜的,一个小小的袖扣还是花了她三个月的工资。 她记得当时裴岫白收到的时候很开心,来来回回欣赏了很久,说:“轻轻给我买的就是好看!我一定天天戴着!” 可后面裴岫白还是没有戴过一回。 温竹当时也是有过一点难过的,可后面慢慢的也忘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裴岫白突然戴这个,是什么意思? 温竹当然不会自做多情地觉得裴岫白是为了让她高兴,只当做裴岫白是忘记这袖扣是她送的,随手一拿戴上的。 她很快收回视线,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按捺住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去登记处登记裴氏送来的礼物。 见温竹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甚至没有任何想要解释那封辞职信的意思,裴岫白脸色骤然冷下来,眼底慢慢浮起一层薄怒。 温竹,你可真是好样的! 纤细的指尖越攥越紧,到最后,她直接冷笑一声,摘下袖扣,搂着旁边的公关部长走进了宴会厅。 这么多年,察觉裴岫白的情绪几乎已经成为了温竹的本能。 她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裴岫白生气了。 温竹盯着面前的红桌布出神,嫣红的眼尾因为过乱的思绪而微微颤抖。 最终,她还是站定了,没有跟上去。 一直拖到宴会即将开始,温竹才终于走进了宴会厅。 里面觥筹交错,热闹得如同一场盛大的狂欢。 巨型水晶吊灯如璀璨星河倾洒而下,大厅的穹顶被绘制成了一幅宏伟的神话画卷,色彩斑斓的壁画在灯光下栩栩如生,仿佛诸神正俯瞰着这场人间盛宴。 厅内更是随处可见黎家豪横的手笔。 黎家是港城来的贵族,家族的名号便是港城最具分量的名片,其影响力如同涟漪,家底深厚更是令人咋舌。 这几年,黎家隐隐有往燕城发展的趋势,温竹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这么做是为了黎家的小女儿。 传闻毕竟是传闻,具体情况,温竹作为外人也不是很清楚。 但黎家要在燕城发展的事情还是吸引了很多燕城的大人物,不少家族和企业都想和黎家这样的百年豪门合作。 这也是黎家老太太一场生日宴会,几乎出动了整个燕城上流圈子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是来探黎家口风的 晚宴即将开始,黎家人也一个个出现。 要落座的时候,裴岫白旁边的位置已经被公关部的甄部长占了。 甄部长是个十分利落美艳的女人。 虽然她从来没承认过,但是整个玉裴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裴岫白。也因此,从前甄部长没少给温竹脸色看。 对上甄部长提防憎恶的视线,温竹识趣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席上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宾客们排队敬酒的环节。 黎老太太年纪大了,只露了个面就早早上去休息了,只好由小辈们代为敬酒。 也没人敢多说什么,毕竟在众人看来,能和黎家的人见上面说上两句话,哪怕对方是个小娃娃,他们也乐得叫祖宗。 黎家选了四个小辈,分别负责四个方位的敬酒。 裴家在燕城地位斐然,裴岫白坐在东边的第一桌。 眼看着裴岫白已经起了身,温竹也眼疾手快地放下筷子走了过去。 负责东边的是个年轻高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女人。 温竹记得她,这女人叫巫兰音,是燕城近几年来有名的投资新贵。 但比起这个身份,更让人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入赘黎家,嫁给黎家大小姐黎知书的事迹。 传闻中都说巫兰因在黎家并不受喜欢,可今天看她居然负责东边最为尊贵的客人,温竹又觉得,事实或许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 “裴总,”巫兰因见来人是裴岫白,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主动举起酒杯,“久仰大名,今日能和您相见,是我的荣幸。” 裴岫白也一改之前阴沉的模样,勾起嘴角,十分捧场地举起酒杯和巫兰因碰杯,“哪里的话,能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分明是我的荣幸。没想到巫总这样年轻,早知如此,我们平日里的活动,也该叫上巫总来一起来玩的。” 巫兰因刻意放低了杯口,笑了笑,“裴总叫我兰因就行。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当真了,正好我刚来燕城不久,之后有活动,可不能不叫我。” 两只商场上的老狐狸话里有话,就这么看似和谐地交谈了一番。 半晌,裴岫白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叹道:“差点忘了,今天是老夫人的生日,我特地从南海给老夫人买来了一尊玉佛作为礼物,希望老夫人能喜欢。” 说着,她轻轻抬手,示意温竹带着礼物走上前来。 温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从侍应生手里接过装着玉佛的礼盒。 就在快要走到巫兰因面前时,忽地,温竹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猛地伸了过来,狠狠地绊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视线被礼盒挡住,脚下又失去平衡,整个人顿时往前扑去! 猝不及防间,她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保护自己,而是下意识地死死抱紧怀里的玉佛! 这玉佛是她亲自跑去南海,花了半个月才买到的,自然知道买来的过程有多么不易,玉佛的价格更是直达八位数。 她可以摔,但这玉佛,绝对不能有事! 摔了,她这条命卖了都赔不起! 重力的牵引让她的身体急速下坠,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将她的心跳放大到极致,眼看着地面近在咫尺,温竹狠狠咬紧了牙,干脆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尖锐的碰撞感和疼痛感都没有传来。 温竹心脏剧烈一颤,呼吸几乎停滞。 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贴在腰侧,她猛地睁开双眼,怔然回眸。 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映入眼帘,清澈如秋水,又冷冽如冬雪。 只一眼,无端地让温竹想起了初雪未融时迎风盛开的梨花。 第5章 证据 搂着温竹腰肢的手虽然纤细,却十分有力。 隔着轻薄的衣料,温竹感觉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躺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怀里。 女人穿着纯手工定制的昂贵礼服,顺而黑直,如同绸缎的长发自然垂落下来。 她纯色嫣红,鼻尖的位置点着一颗红痣,却丝毫不显娇媚,反而更添几分清冷的韵味。 姜黄的灯光顺着她鼻梁滑落下来,让她白皙的肌肤透着近乎透明的质感。 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仿若遗世独立的寒松,周围的喧嚣都自动为她屏蔽,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打破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冰霜结界,高不可攀。 温竹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这人,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见过这张脸一般。 黎知韫见怀中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眉头微微一挑,“你没事儿吧。” 温竹终于回神,急忙从她身上站了起来,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又感激:“没事,刚刚谢谢你。” 几步外,裴岫白见温竹居然这样痴痴盯着另一个女人看,一副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的模样,莫名来了满腔的怒气。 她攥紧拳头,忍不住怒斥道:“温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给巫总道歉!” 心里烦躁,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好听:“这点小事儿都干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能干干,不能干你现在就给我滚!” 这可是给黎老夫人的贺礼,要是摔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温竹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被裴岫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严厉地呵斥,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让温竹的脸色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嘴唇微微颤抖,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却还是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将礼盒双手奉上。 “抱歉了巫总 ,刚刚是我不小心。还希望您原谅我的失误,不要把我的过错迁怒到他人身上,罚我一个人就行!” 话语里满是惶恐。 裴岫白见巫兰因只静静盯着温竹,却不出声,继续阴沉着脸训斥道:“笨手笨脚的,还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以后别说是我玉裴的人,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她是要赶自己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温竹顿时觉得如坠冰窖,一整颗心都被血淋淋地掏出来,扔在了冰雪之中。 往日里裴岫白要自己滚就算了。 可在这样的宴会上被赶出去,明天整个燕城的人都会知道她不仅得罪了裴岫白,也得罪了黎家。 这无异于将她打断了筋骨,还丢下了悬崖。 她会在燕城彻底没有立足之地。 裴岫白不知道吗,还是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极力不想哭,可鼻尖还是被酸意填满。 瞧见温竹低着头明显泛红的眼尾,一旁的黎知韫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等反应过来,嘴已经比脑子还要快:“逼迫一个并没有做错什么的人出去,这就是玉裴的风格?” 明明极为寡淡的语调,可还是莫名让人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话音刚落,裴岫白冷沉如霜的视线扫了过来,带着几分审视,如利剑般锋利。 察觉到气氛不对,巫兰因也反应过来。 她刚刚不是在生气,而是看见黎知韫居然主动来扶人,一时惊讶又疑惑罢了。 想必是裴岫白误会了什么,要把人给赶出去。 赶紧说道:“裴总,这位是我妹妹,知韫。” 裴岫白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随即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就是黎家二小姐,黎知韫。 冷厉的目光顿时缓和了不少,却依旧算不上友善。 在燕城敢这么和她说话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几米高了。 黎知韫来自黎家,她也就懒得计较了。 巫兰因忍不住盯着温竹看了两眼,然后又冲着裴岫白笑着缓和气氛: “裴总放心,是人都会犯错,更何况礼物没事,温秘书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我做主,替老太太原谅温小姐了,裴总也看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份上,就忘了这个事情,我带您上去和老太太聊聊天,如何?” 话音落下,见裴岫白没有拒绝,巫兰因明白过来,又叫来一个黎家的小辈,让他代替自己在这儿负责东边宾客的敬酒。 那小辈本来见是巫兰因命令自己,板着脸就要不满地拒绝。 可一见黎知韫也在这儿,他跟变脸似的,立马不敢出声了,老老实实接过酒杯。 等到裴岫白和巫兰因上了楼,一旁的甄部长眼神闪了闪。 巫兰因只邀请了裴岫白一个人,她身份不够,不能跟上去。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刚刚,是你绊的我吧。” 甄部长停下脚步,转身,勾唇冷笑:“温秘书,我知道你现在被裴总骂了心里不高兴,想找一个替罪羊。可你招惹错人了,你说是我绊的你,证据呢?” 刚刚走在温竹旁边的只有甄部长,能绊她的也只有甄部长。 她知道是谁干的,可就如甄部长说的,她没有证据。 甄部长今天穿的及地长裙,就算监控拍到了,也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动作。 温竹眼神平静得有些过了头,她冷声:“甄部长,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暗地里捅刀子的行为,就算一时得逞,也在圈子里待不长久的。” “呵。”甄部长冷笑一声,“裴总在的时候,你就是柔弱小百花,裴总不在,你就变脸?温竹,你平时那副模样果然是装的!” 她刚刚的确是想绊温竹一脚,让温竹摔倒的。 原本的计划,是她就在温竹的旁边,肯定能接住那个玉佛。到时候,温竹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丢了脸,肯定不能继续在玉裴待下去了,说不定还会被赶出燕城。 而她则会因为保住了玉佛,得到裴总的青睐。 可谁能想到,温竹即便是那样的情况下了,居然还能蹦出来一个黎家二小姐扶了她一把! 这个贱人怎么就这么好运?! “我能不能待长久,都和你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你拿出证据来,再来指责我。” 她不甘又嫉妒,扬起下巴,怨恨道:“裴总都让你滚了,就麻烦你滚远点,别玩这种说要走结果又来裴总面前晃悠的拙劣把戏,这样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 周一不更,请假一天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证据 第6章 反抗 说完这句话,甄部长恶狠狠瞪了温竹一眼,随即怒气冲冲地走了。 温竹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一股说不上来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她叹了口气,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这位黎家二小姐居然还站在原地。 而且看样子,像是在等她。 温竹有些拿不准,但还是露出一个真诚且清浅的笑容,“刚刚谢谢黎小姐扶了我一把。不然我现在,只怕就是千万负翁了。” 这辈子都逃不开裴岫白的手掌心了。 她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可显然,对面的女人并不觉得好笑。 黎知韫鸦羽般的眼睫微抬,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没事。” 很奇怪的,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沉默了下来。 偌大的宴会厅,宾客们人来人往,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起两人的礼服。 一红一白,她们就在这份喧闹的宁静中,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 温竹却并不觉得尴尬,无他—— 只因面前的女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满心都是对于美色的欣赏。 从小到大,她自认为见过最好看的人是裴岫白,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能比裴岫白还美出一个新高度。 和裴岫白略带攻击性的美不同,黎知韫更像是清透的玉,没有沾染过丝毫世俗。 上帝将世间所有的清冷与美丽汇聚于此,雕琢出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没人可以否认这张脸的权威。 也只有真正顶级的权贵之家,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 “你——”还是黎知韫先开了口。 她视线从温竹的右手指尖划过,犹豫了两秒,又说,“你现在怎么……” 印象中,她记得温竹是个右撇子。 但刚刚她差点摔倒的时候,第一反应用的却是左手。 温竹当然注意到了黎知韫的眼神,下意识将自己的右手藏了藏。 黎知韫注意到她的动作,红唇动了动,最终仍是没有问出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黎知韫微微颔首,简单一个动作尽是豪门贵族的矜贵与从容。 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走去。 温竹忍不住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黎知韫刚刚想说什么,她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为什么黎知韫会看她的右手,像是知道她的右手受过伤一样? 温竹莫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一边回忆,一边往回走。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猝不及防从墙后伸出来,直接拽着温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走廊上。 “砰!” 温竹被人往前一扔,重重撞到墙上。 她顿时疼得眼冒金星,泪水盈满了眼眶。 还没来得及吸气,她的头发再次被人从头顶抓起,头皮被拉扯的剧烈痛感让温竹被迫睁开了眼睛。 凑在她面前的,是个化着浓重烟熏妆的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贱人,你就是温竹?"烟熏妆语气阴冷恶毒,眼神里满是敌意。 她抓着温竹的头发,将温竹往旁边一扔,然后狠狠踩上了她的右手。 剧烈的疼痛让温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松、松开!” 可烟熏妆根本不搭理她,反而微微抬脚,在她的右手上重重来回碾了两遍,怨毒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命令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毁了裴总和黎家的合作?!今天,我非得替裴总好好教训你不可!" 温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指尖的刺痛,冷声问道:"是裴总让你们来的?还是甄部长?" “当然是裴总让我们来的!贱人,我告诉你,裴总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最好识趣一点,离裴总远一点!裴总看见你就烦,知道吗?” 烟熏妆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不屑又鄙夷:"既然是条狗,就该有当狗的自觉,别干涉主人的决定,更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人!" 一瞬间,温竹的心仿佛被狠狠撕裂了,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这种疼痛甚至超过了指尖被碾压的剧痛。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那句话——裴总让我们来的。 温竹本以为自己早已对裴岫白不抱任何期待,可当亲耳听到这些话时,心脏还是止不住地抽痛。 那种痛楚像是一根锋利的银针,细细密密地刺入血肉,痛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宛如一座废墟,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被践踏得粉碎。 只是因为刚刚没有让裴岫白出气,现在她就要派人来教训自己? 就算裴岫白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吗? 泪水从下颌“啪嗒”一声滴落到手背。 温竹悲哀地苦笑,裴岫白,你现在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怪就怪你没有认清身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烟熏妆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冷笑着抬手,眼看着就要狠狠甩她一巴掌。 可手还未落下,就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紧紧攥住。 昏暗只有微弱灯光落进来的角落里,温竹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盯住了她。 那眼神太过冷漠,没有愤怒,没有挣扎,甚至连痛苦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烟熏妆莫名地心头发寒,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你……你想干什么?"她故作镇定,硬着头皮威胁,“你别挣扎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反抗也没用,还能少挨点打!” 温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墙之隔,外面宴会热闹盛大。 可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她的笑意却冰冷而荒凉,如同深冬里凛冽的风,吹得人心底发寒。 嫣红的眼眶并没有让她看起来脆弱,反倒让她看起来更加坚韧不拔。 她声音却平静得吓人,"你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去招惹一个心死的女人吗?" 烟熏妆猛地一怔,后背骤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第7章 认输 十分钟后。 温竹借着微弱的灯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痛的厉害。 头皮也摸起来有些肿了,等宴会结束得去擦点药。 几步之外,那几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儿被牢牢绑在了一起,扔在了角落里。 烟熏妆脸上再无刚刚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和畏惧。 特别是当温竹整理好头发,再次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烟熏妆更是吓得眼泪哗哗掉。泪水打湿了眼影,让她看起来无比狼狈。 她急忙哭喊着:“我错了,温竹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来找你的麻烦!你力气真的太大了,我们认输,求你放我们走吧!” 温竹步伐一顿,目光忽地幽深起来,盯着她五颜六色的脸:“裴岫白让你们来教训我,却没告诉你们,我学过跆拳道和泰拳?” 从前她学这些,都是为了保护裴岫白被商场上的对手伤害。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用上这些东西,来反击裴岫白。 烟熏妆听到温竹这话,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懊恼,随即视线又飘忽起来,“我……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你一个!” 说完,烟熏妆像是想起了刚刚温竹是怎么一个人完爆她们所有人的场景,又崩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 一个人的哭声或许还能接受,但是当好几个人一起哭的时候,这场景就让人有点难以忍受了。 温竹蹙了蹙眉,穿上刚刚为了方便打架脱下来高跟鞋,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监控后,这才转身离开了这儿。 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带她们离开的。 多年来身为秘书的职业素养,让她把时刻都要保持完美的念头刻在了骨子里。 当温竹彻底走出走廊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礼服和头发,重新变回了刚刚那个大方又得体的温秘书。 她其实想离开了,可舞会才刚开始,现在离开有些于礼不合。 可她刚刚教训完裴岫白找来教训她的人,现在让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找裴岫白一起走,她也做不到。 算了,再忍忍吧。 温竹找了个角落,拿了块小蛋糕,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二楼。 一个侍应生找到正在围栏边上的巫兰因,弯腰恭敬道:“夫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找到拐角走廊里那几个头发被绑在一起的女宾,现在我们已经解开她们的头发,送她们去客房休息了。” 巫兰因听到这话,晃了晃手里的香槟,又侧头瞥了身旁正盯着某个方向的黎知韫。 她饶有兴趣地挑眉,说:“我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不要传出去。” 侍应生点头,刚要转身离开二楼,又被人叫住:“等等。” 一听是黎知韫的声音,侍应生的头低得更低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黎知韫看着楼下某个身影,淡声道:“给她送个毯子过去。” 侍应生知道黎知韫说的是谁,说声好的,就走了。 等到周围没人了,巫兰因才将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调侃道:“虽然说确实是刚入春,可这屋子里这么多女宾,你怎么只让人给温秘书送个毯子过去?” 这还是巫兰因认识黎知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她主动关心一个人。 不是男人,或是女人,而是第一次关心一个活生生的人。 连她嫁给黎知韫姐姐这么多年,她都没见黎知韫主动关心过自己一句。 她甚至为了这个叫温竹的秘书,让自己压下这些人在老夫人寿宴上打架的事情。 这可太稀奇了。 黎知韫没有出声。 只是盯着某处的视线,让她看起来还有点生气。 不至于完全像个雕塑。 巫兰因更加好奇了,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继续问:“你认识裴岫白的秘书?” 这一回,黎知韫终于出了声,语气里也罕见地带了两分温度:“她是奶奶的救命恩人,高中和她见过两面。” 救命恩人这事儿巫兰因知道,所以巫兰因对温竹的态度很好。 但是两人从前见过这事儿,巫兰因是真的没想到。她有些惊愕:“她没认出来你?” 黎知韫沉默两秒,语气不明:“只是见过而已。” 短短六个字,巫兰因却从中莫名听出了一分轻飘飘的,转瞬即逝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她看过去,黎知韫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巫兰因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这样的,居然还有人不记得你。” 她倒是听自己妻子说过,黎知韫在港城读完初中之后,就来了燕城参赛。或许她和温竹就是那个时候见过的。 黎知韫微微垂眸。 她似乎不想继续谈下去了,黑润如宝石的眸子终于从温竹身上移开,往楼下走去:“我该走了。” 巫兰因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朝着黎知韫的背影低喊道:“早点把你姐姐接回来。” 黎知韫连头都没回,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第8章 疯了 楼下。 “温秘书,这个毯子您可以先披着。”一名侍应生笑着将手里的手工羊毛毯递到了温竹面前。 正在试图通过摩挲手臂来让自己暖和些的温竹一愣,很快接过来:“谢谢。” 侍应生说了声不用,又看向二楼某个方向。 温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靠在二楼围栏上,正俯瞰整个宴会厅的巫兰因。 她立马反应过来,朝着巫兰因点头致谢。 宴会厅里其实温度不低,但她感冒似乎还没好全,再加上刚刚有点体力活动,现在休息下来骤然间有点冷。 巫兰因似乎只是出现一下,朝温竹微微勾了勾唇,转身走了。 很快到了十点,舞会的舞曲趋于平缓,这也意味着这场宴会终于要结束了。 温竹长呼出一口气,刚起身手机就一阵震动。 打开一看,是裴岫白发来的消息:“一楼西边最右边的房间,来接我。” 还是和从前一样,理所当然的语气。 温竹眼睫轻颤,直接就转发给了甄部长,然后找侍应生还了毛毯。 算了算时间,现在正好应该是甄部长接到裴岫白,要离开庄园了时候了。 她特地在侍应生休息的地方多待了几分钟,这才出去。 却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正被众人簇拥着的裴岫白。 一个中年老总搂着女伴,他显然是醉了,对小鸟依人靠在裴岫白怀里的女人喊道:“小雨啊,今晚你的机会可就来了,你可要伺候好裴总,听见没?” 叫小雨的女人含羞带怯地抬眸,飞快看了裴岫白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两朵嫣红爬上她小巧的脸颊。 感受着手臂旁女人的馨香,裴岫白现在说不上的烦躁。 她喝了不少酒,但思绪还算是清醒。 这老总正有个项目和玉裴合作,显然是想送个女人来讨她的欢心。 她内心浮起一股烦躁,这些人把自己当什么?以为她对女人来者不拒,什么样的女人都要? 认识裴岫白这么久,没人能比温竹更明白裴岫白现在在想什么。 从温竹的角度,能看到裴岫白冷峻的侧脸,如墨长发搭在耳后。 隔着重重人影,她眉下双眼仿若被霜雪覆盖,眼角微微上挑,自带凌厉之色。 只一眼,她就能看出来,裴岫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注意到这道目光,裴岫白也正好朝温竹看过来。 看到温竹的那一瞬间,她眼中的烦闷里逐渐多了一股怒意,随即又转变为几分夹杂着冷意的笃定。 像是在说“过来。” 温竹既然能读懂裴岫白的不开心,自然也看懂她的斥责。 这么多年,温竹像是为了裴岫白而生。 不论裴岫白有什么要求,她总会第一个出现,哪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去替裴岫白完成。 不怪圈内人都说她是裴家给裴岫白养的一条狗。 很多时候,连温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的毫无自我。 明明之前再过分的要求温竹都能做到,可今天,裴岫白只是让她过去,温竹却有些迈不开步子。 被碾踩过的右手指尖还在抽痛,刺痛的头皮,所有的感官都在提醒她,裴岫白到底把她当个什么玩意。 她不想过去。 她有没有可能,也为自己活一回呢? 明明只是一个小念头,可温竹却觉得自己心跳猛然快了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 裴岫白视线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温竹,情绪因为轻微醉酒,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她从没想过温竹会不管自己这种可能性。 毕竟现在自己身边多了个女人,温竹向来是个心眼小的,现在看到别人女人过来缠着自己了,心里一定急坏了吧? 肯定又急又慌,连之前为什么和自己闹别扭也忘了。 既然如此,就该快点过来把这个叫小雨的女人赶走,恳求自己的原谅…… 也不免她忍着恶心,让这个女人靠在自己身上这么久。 裴岫白坚信不疑,几乎是胜券在握。 可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小雨已经用她胸前的柔软开始蹭裴岫白的手臂了,温竹却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 “裴总,你喜欢小雨吗~” 黏腻的嗓音在裴岫白耳边响起,小雨娇嫩的红唇也凑上来,随时等着裴岫白的采撷。 裴岫白心中的厌恶更甚,不敢置信地朝着温竹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她眉头紧蹙,忍不住要将小雨推开的时候,裴岫白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场景发生了—— 温竹居然转头走了! 她不但没有过来赶走小雨,甚至直接避开裴岫白的视线,转身往庄园大门走去! 裴岫白气得额角青筋狂跳,神色顿时凉薄了下来。 空间冷得像是要被冻结。 温竹是疯了吗?! 她从前不是天天苦着一张脸不让别的女人碰自己吗,怎么今晚突然就这么大方了? 就算是强撑着做戏,让自己去哄她未免也得注意个度! “裴总~是不是人家哪里做得好呀,您和人家说说,人家改,不要不喜欢人家好不好?” 手臂处的柔软越贴越近,小雨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滩水,黏在了裴岫白的身上。 鬼使神差的酒气上涌,裴岫白原本想要推开小雨的手一顿,转而搂住了她的腰肢,勾唇一笑:“改什么,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嘴上说着,裴岫白的余光却盯紧了门口那道身影。 温竹步伐很快,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硬撑吧,她倒要看看,温竹这次能撑到什么程度! “真的吗?那裴总今晚可不可——啊!” 小雨原本还想问问今晚能不能跟裴岫白回家,可没想到天大的惊喜砸中了她,裴岫白居然当着抱起了她! 摆渡车正好来了,裴岫白抱着她就这么坐进了摆渡车里! 鼻尖满是女人清冽的清香气,小雨小脸通红,害羞缩进了裴岫白的怀里。 “哦吼,裴总要走啦?” “废话!裴总佳人在怀,哪里还有时间和我们再这儿浪费**!” 一上车,摆渡车的车窗降下,裴岫白低头,随即低头狠狠咬住了小雨的红唇! 庄园门口,惊呼声在温竹的耳边炸开。 她也在等摆渡车下山,自然也看到了裴岫白带着那个女人上了车。 发现自己看过去,裴岫白亲得更起劲之后,温竹先是瞳孔微缩。 下一秒,她反倒弯唇,轻轻地笑了。 似苦笑,似释怀。 裴岫白总对她说自己不喜欢和别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原来姜心心可以,这个刚见第一面的陌生女人可以。 只有她不可以。 就看这一眼。 温竹告诉自己,看完这一眼,她这漫长而又无望的十二年爱恋。 就彻底结束了。 第9章 没劲 吻了将近一分钟,见温竹依旧没有要过来的想法,裴岫白忽然觉得十分没劲。 自己在干什么? 她酒意上来,毫不客气地把人推开,随即烦闷地闭眼靠在车座上休息。 车子驶入裴家别墅时,裴岫白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小雨见状,一颗心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裴总这样,岂不是自己现在做什么都可以了? 她扶着裴岫白进了裴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到了客厅,小雨轻轻将裴岫白放在沙发上,弯腰替她理了理衣襟,却听见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轻轻……轻轻……” 她凑近些,低声问:“裴总,您在说什么?” 裴岫白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温竹的那张脸—— 宴会上,她不仅没有来二楼接自己,甚至转头就把接她的事情交给了甄部长! 还有在庄园门口,她分明看到了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没有质问,没有吃醋,甚至连一丝失落都没有。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她一定是在装! 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 能用这种语气喊她的人,除了温竹,还能有谁? 裴岫白咬牙低笑,语气里满是冷意:“你装什么?不就是凶了你几句,你就敢这样对我?呵,最后不还是贴上来了,这种把戏玩够了吗?” 可那个声音却是一愣:“裴总,您在说什么?” 她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替裴岫白解开衣扣,温柔地说道:“我送您上楼休息,好不好?”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纽扣时,裴岫白的眼猛地睁开。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寒意森然。 她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不是温竹。 这是别人送过来的女人! 要不是这个女人,温竹早就来向她服软了! 裴岫白忽地生出一股暴戾的怒气,压低嗓音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小雨实在不甘心。 她明明已经进了裴家,而且刚刚裴总还亲了她! 这说明裴总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自己就可以勾搭上裴岫白了,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她低下头,露出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眼神缠绵又妩媚:“裴总,您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让我帮帮您好不好?” 说着,她抬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扣。 然而,下一秒,裴岫白凌厉的目光冷冷望了过去。 她眼底厌恶浓郁近乎实质,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趁我还有点耐心,自己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那一刻,小雨仿佛掉进冰窟,背脊骤然一僵。 或许是裴岫白语气里的寒意太浓,她吓得手微微颤抖,仓皇地系好衣服,不敢有一刻停留,逃一般地离开了裴家。 小雨走后,裴岫白按着疼痛的眉心,踉跄起身,走到温竹的房门前。 “温竹!在不在?雪梨汤呢!” 她的声音夹杂着些微醉意,敲门的动静又大又急促,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很快,阿姨再次被吵醒了。 她看着喝醉的裴岫白,还有这和上次几乎一样的场景,一阵无奈:“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温小姐已经搬走了。” 裴岫白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半晌,她才偏过头,目光落在阿姨身上。 “要喝雪梨汤是吗?”阿姨急忙说道,“我炖了,这就给您盛一碗。” 裴岫白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嗡嗡作响,仿佛刚从一场梦里惊醒。 是啊,温竹已经搬走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没有温竹的雪梨汤就活不下去了吗? 她轻嗤了一声,心头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烦躁。 温竹搬走,难不成是想逼自己去找她?真当自己没了这碗雪梨汤就不行了? 虽然裴岫白这样想着,可当她坐在楼下的餐桌前,喝到阿姨炖的雪梨汤时,手里的瓷勺却在不自觉间顿了顿。 味道寡淡,甚至连温竹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但莫名的,裴岫白不想表现出来自己非温竹不可,沉默地一勺一勺喝完了。 阿姨收拾完碗筷,犹豫片刻,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今天打扫阁楼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许多温小姐留下来的奖状和证书。您看这些要怎么处理?” 裴岫白眉心微蹙,目光骤然冷沉。 “这些东西你也要问我?直接烧了!” 阿姨愣了愣,说好。 刚要转身,裴岫白却又改了主意。 “算了。先给她留着吧,不然过几天她回来了,发现东西不见了,又要和我闹。” 说这话的时候,裴岫白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阿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笃定,问道:“温小姐还会回来?小姐什么时候去接她?” 裴岫白手里的瓷勺猛地一丢,落进空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勾起唇角,眼神讽刺,冷冷道:“接什么接?你就等着看吧,她过几天就会灰溜溜地回来的。” 桐城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到那时,温竹就会明白,继续跟她闹下去,最后吃苦头的到底是谁。 第10章 心惊 第二天大早,温竹收到去往桐城的调令,是孙秘书发来的。 孙秘书还附带了一句:【温秘书,裴总就是一时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找裴总求求情认个错,这个调令立马就可以撤销。】 温竹和孙秘书从前关系还可以,说了声谢谢,随后继续收拾东西,直接去了往桐城。 桐城算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旅游城市,江南水乡的风情很重,还没有彻底商业化。 微风拂过,石桥下碧波荡漾。 温竹不想住酒店,按攻略找了个不错的民宿。 安顿好又看了会儿桐城分公司的资料,傍晚的时候,她打算去周围逛逛。 下楼的时候,民宿老板娘正在打麻将。 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中,老板娘看见温竹,喊了声:“喏小姑娘,你要出去是吧,帮姐姐个忙,去旁边公园把我儿子找回来嘛!” “等等,八条?碰了!”碰完,她还不忘继续跟温竹说,“就在湖边,嗓门最吵的那个就是我崽,他叫桥桥!” 刚刚她入住的时候,老板娘还帮她把行李箱提上楼了,温竹现在也不好拒绝,就这么答应了。 到了公园,人不多,温竹远远就看见了她要找的小男孩儿。 桥桥正趴在一张棋盘前,专注地盯着桌上的棋局,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 对面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神色沉静,眉眼间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傲气。 桥桥有些着急地抓紧了衣角,他快要输了。 没过多久,他终于绷不住,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嗓门嘹亮跟带了喇叭似的,怪不得老板娘说他吵。 温竹走近了一点,目光忍不住落到棋盘上。 两人正在下围棋,只一眼,温竹就看出了棋局形势的复杂。 小女孩儿棋风凌厉果决,步步紧逼。每一子落下,都几乎锁死了对手的所有退路。 这样稳准狠的风格,根本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下出来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就是这一眼,被桥桥捕捉到了。 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泪眼汪汪地看向温竹,急忙说道:“姐姐,你会下棋对不对?你快帮帮我!” 对面的小女孩儿见桥桥居然找人帮忙,也急了,控诉道:“输了就是输了,你怎么能耍赖?” 桥桥恼怒地做了个鬼脸:“你管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嚣张的样子!” 小女孩儿抬起下巴,像个小大人一样故作老成道:“棋如人生,落子无悔。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女孩儿奶音稚嫩,可说这话时下巴扬起,神情淡然而自信。 温竹看着她,心头莫名一震—— 这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像是那个天才棋手十四岁拿下世界冠军时火遍全网的发言…… 温竹的思绪被桥桥的声音拉了回来。 他可怜巴巴地拽住温竹的衣角,满脸期待地说道:“漂亮姐姐!只要你帮我教训一下她,我可以把我的绝版奥特曼送给你!” 温竹失笑,想说奥特曼就还是大可不必了。 但看着小男孩儿红着眼眶、即将委屈地哭出来的样子,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小时候,温竹妈妈走得早,陪伴她的人少之又少。 乔毓又不愿让裴岫白跟她走得太近,于是给裴岫白报了各种课外班。 温竹独自待在裴家,渐渐迷上了围棋,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略懂一二。 她走上前,低头看向棋局,却越看越心惊—— 现在人类已经进化到连七八岁的孩子都能下出这样恐怖的棋局了吗? 外面的世界,终究是癫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思索片刻,她终于找到了一丝破绽,指着某个位置,对桥桥低声道:“要不要试试这个位置?” 桥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说:“这个位置可以!” 他一手拿着白子,一手在棋盘上比划着,眼里满是兴奋。 这个位置不仅破了小女孩的埋伏,虽然会损失几个棋子,可同时也多了许多活路! 简直是转死为生的妙手! 桥桥抬头看向温竹,眼里闪着光:“谢谢姐姐!”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白棋,稳稳地落在那个关键点上。 眼看着局势逆转,小女孩却猛地一拍棋盘,皱着鼻子奶凶奶凶地喊道:“这局不算!我不跟你这种耍赖鬼下了!” 她鼓着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再没有刚刚故作沉稳的模样。 小手往温竹的方向一指,奶声奶气地控诉:“还有你,你这个坏女人,亏你长得这么好看,香香软软的,结果欺负我一个,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小女孩红着眼睛,转身就跑。 温竹:“……” QAQ这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桥桥却丝毫不在意,小脸兴奋得发光,直接在原地蹦了两下,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我赢了!我真的赢了!我第一次赢黎皎皎!” 温竹看着小女孩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提醒:“你不追上去看看吗?她好像快哭了。” 桥桥挥挥手道:“不用管她,她最喜欢哭了。” 说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拉住温竹的手,急切地说道:“不好,姐姐!黎皎皎肯定是去找她小姨了!她小姨很可怕的,我们快跑!” “很可怕?”温竹挑眉。 难不成皎皎的小姨还是个打手? 可还没等她细问,桥桥已经拉着她拔腿就跑。 果然,没过多久,皎皎就牵着一个女人出现在公园。 春风带着湿意,撩起了女人细软的长发。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气质冷寂,如同雪山之巅未化的雪。 她眉眼清冷,微微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残局,眸色淡淡。 皎皎握着她的手,眼睛红红地环视了一圈,鼓着腮帮子控诉:“小姨!他们跑了!我们去找臭桥桥!” 黎知韫低头看着皎皎,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皎皎,就一场棋局,输了就输了。” 皎皎却倔强地仰着小脸,坚定道:“不行!臭桥桥找了个坏女人来帮他,他赢的不作数!” 她委屈巴巴拉紧黎知韫的手,哽咽道:“小姨,你忍心看着我哭哭吗!” 姐姐最宠的就是这个女儿,黎知韫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行,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两人朝着民宿的方向走去。 第11章 侄女 “妈妈,我回来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进民宿,老板娘看见桥桥回来了,立马朝着温竹笑了笑:“辛苦你了啊小姑娘!我家小孩儿就是有点淘气,桥桥,快给阿姨倒杯水!” 说完,她又继续沉迷手里的麻将。 桥桥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妈妈眼里只有麻将,根本不搭理自己。他听话地给温竹倒了杯水,然后眨着眼睛,颇为真诚地发问了:“阿姨,你刚刚好厉害,你是学过围棋吗?” 话音刚落,民宿外的小院子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女孩儿清脆的呼喊:“臭桥桥,快出来,我们再比一局!” “黎皎皎怎么这么快!”一听这话,小桥桥脸色一变,连问题也顾不上问了,直接迈开小短腿上了楼,“姐姐,等下黎皎皎要是带着她小姨进来了,你一定要说我不在!” 温竹看着桥桥一连串飞速的动作,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这小姨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一个小孩儿吓成这样?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吱呀”的木门推动声响起,温竹抬头,迎面只看见橘黄色的余晖如潮水般用来。 有些晃眼的光线让她抬起一只手,注视着面前走过来的两人。 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慢慢浮现,女人的轮廓被完整勾勒出来,如梦似幻。落日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 随着来人步步靠近,温竹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黎……黎小姐?”温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您怎么会在这儿?” 这样朦胧的氛围里,黎知韫白皙的肌肤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美得摄人心魄。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温竹,先是微微一愣,正要说些什么,皎皎抢先开了口:“小姨!就是她!” 皎皎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清脆的声音充满了控诉:“就是这个坏女人!你不要看她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温柔又好说话,其实心黑黑!刚刚就是她帮桥桥作弊,这才赢了我的!” “是你?”黎知韫虽然是问了一声,可从她的表情来看,却并不显得有多么意外。 温竹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给桥桥出了一招,就招惹上了黎知韫的侄女。皎皎应该是黎知韫姐姐的女儿。 她蹲下身,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对不起了皎皎,刚刚是我不对。现在我向你道歉,你告诉阿姨,你要怎么做才会原谅我呀?” 皎皎却不搭理温竹,反倒看向黎知韫,软声撒娇:“亲亲小姨!你快和这个坏女人下一局!你帮我打败她!” 听到这话,黎知韫有些无奈地看向温竹,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眼尾下垂,像是在对温竹说“帮个忙”。 温竹又忍不住盯着黎知韫多看了两眼,怎么好看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也这么好看啊。 她笑了笑,说:“我不介意。” 能看出来,连黎知韫都这么纵容黎皎皎,想必黎皎皎肯定是娇养着长大的小公主。 只是下一局棋而已,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退让。更不要说今天的事情本就有她一部分的原因。 听到温竹同意,黎皎皎火速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棋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又从桥桥家借了个棋盘,老板娘认识皎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顺便往楼上吼了一句:“桥桥!臭小子,干什么呢你!没看见皎皎过来了吗,你就这么缩在楼上,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看到楼梯口冒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温竹没多说什么,坐到了黎知韫的对面。 温竹执黑棋先走,下了几手之后,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 黎知韫在让她。 这个念头实在是奇怪,因为黎知韫就是正常在下棋,两人都在互相牵制着。 可她还是感觉自己下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按照黎知韫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在下。 “咔哒”一声,老板娘打麻将的间隙抽空打开了客厅内的灯光。 是那种有点老式的钨丝灯泡,照亮这个狭小的角落,泛冷的微风从木质窗口吹进来,带着几朵细小的梨花,就这么打着旋儿落到了棋盘上。 地上虚幻的人影也跟着晃悠起来。 黎知韫瞥了那几朵花瓣一眼,伸手拂去。 身体微微往前倾,一缕长发顺着风,就这么搭在了温竹的手腕上。 黎知韫看起来冷冰冰的,头发却细而软,发尾还带了几分扎人的痒。 一股清淡的梨花香传来,让温竹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花瓣的香气,还是黎知韫身上的味道。 她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另一只手指尖想要去触碰这一缕发丝。 “你在干什么?”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温竹猛地回神,指尖愣在半空,愣了两秒,忽而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多么像一个痴汉。 她猝然脸上发热,不太自然地低下头:“没、没什么。继续下吧。” 黎知韫视线从她红透了耳尖上扫过,挑起一边眉毛,也装作无事发生,白皙的指尖捏起一颗棋子,连思考都没有,直接落在了温竹的黑子前。 或许是人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显得特别忙。 黎知韫下完后,温竹捏着棋子眼神颇显慌乱地在棋盘上看来看去。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奇怪的话,那现在她来来回回扫视了整个棋局之后,温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黎知韫似乎从下第一个棋子的时候就布了个局。 而自己则像一个乖巧的猎物,无比顺从地走进了这个局。 从第一个棋子就构思好了整个棋局,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意识到自己必输的结局,温竹脸上的温度反倒慢慢降了下来。 她又把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棋篓里,弯起唇角:“我认输,我输了。” 温竹笑得坦然又从容,没有半点输了比赛的懊恼。 黎知韫见状,也放回了棋子。 皎皎似乎早就想到了温竹会输这个结果,当即就蹦蹦跳跳朝着二楼的楼梯口大喊:“臭桥桥!你找来的帮手输了!你快下来,我不生你的气啦!” 桥桥一直躲在楼梯口看着这场棋局。 闻言,他探出脑袋,有些瑟缩和歉疚地看了温竹一眼。 他刚刚直接就扔下温竹跑了,要是他不跑,说不定温竹还不会被逼着和黎皎皎那个可怕的小姨比赛。 温阿姨现在会不会怪他? “没事儿,”还是温竹主动上前,牵着桥桥的手走了下来,她蹲下身和桥桥平视着,“阿姨不怪桥桥,现在你和皎皎扯平啦,你们又可以继续做朋友了。” “真的吗?”桥桥问着,见温竹点了点头后,他又看向皎皎,挺了挺胸膛,“我又新学了一招,这次一定打败你,你要不要和我上去再来一局?”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皎皎也像是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扬起下巴,倨傲哼了一声:“才不可能呢!你再练十年也下不赢我!” 说着,两人就手拉手上了二楼下棋去了。 角落里,气氛一下子诡异地寂静了起来。 本就狭小的角落,不知为何,在皎皎之后,反倒变得更加逼仄了。 温竹往黎知韫那边瞥了一眼,开口:“既然已经下完了,那我就先——” “你吃晚饭了吗?” 被黎知韫这么一打断,温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黎知韫似乎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不近人情。 她注意到温竹愣怔的眼神,没有任何不耐的反应,反倒又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吃晚饭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控制字数,周一不更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侄女 第12章 道歉 温竹真的不想让黎知韫以为自己耳背,但她还是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黎小姐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吃晚饭?” 黎知韫忍不住沉思:“是我哪里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温竹有些不敢置信,“我是说就我们俩吗,皎皎怎么办?” “皎皎会在这儿吃饭的。”黎知韫侧眸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你放心,我只是想感谢你刚刚帮忙哄好了皎皎而已。要是皎皎一直闹回了家,我姐姐不会放过我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帮了我大忙。” 这话彻底断掉了温竹所有拒绝的路。 原来是这样。 一想到自己脑子里划过的想法,温竹在脑海里唾弃了一遍自己还真敢想,她刚居然还以为黎知韫是在约自己出去。 她点了点头:“那辛苦黎小姐了。” 人家大小姐都主动邀请自己吃饭了,她根本拒绝不了一点啊! 两人就这么出了门,见黎知韫似乎已经想好了去哪里,温竹也识趣地没问,只是跟在对方后面。 很快走到了一条民俗商业街,游客并不多,但摆摊叫卖的不少,热闹非常。 或许是周围的人多起来了,气氛没有那么尴尬了,温竹莫名多了几分勇气:“冒昧问一句,黎小姐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黎知韫不是昨天还在黎家的晚宴上吗,怎么会突然就来了桐城? 意识到温竹似乎在用对待上级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黎知韫视线凝滞了一瞬,随即淡声道:“我外婆在桐城养病,我姐姐在这儿陪她。我来接我姐姐。” 语气没什么感情,但是把事情表述清楚了。 温竹很满意了。 初步看来,黎知韫虽然也冷冰冰的,但是比裴岫白稍微有人情味一点。 眼看着气氛又沉默下来,黎知韫余光瞥了温竹一眼,又开口:“刚刚的事情,你别介意,皎皎被我姐姐宠坏了,输不了棋。” 温竹急忙摆手:“没事儿,皎皎本来就很厉害,我也是运气好。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刚刚让了我那么久,没有让我输的太难看……” 能看出来,黎知韫的棋艺远在她之上,她能和黎知韫下那么久,已经是对方放洪水了。 可她的话刚说完,黎知韫就眸光一沉,忽地停下脚步,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没有听得太明白。”她说,“你是在因为你自己输了,而在感谢我吗?你输了,你不但没有伤心,相反,你还要感谢我没有让你输的太难看。” 黎知韫在燕城待了很多年,普通话已经算是说的很好了,几乎听不出什么口音。 可刚刚那句话,她说得很慢,带着些许缱绻的港城口音。 让她的语调听起来,带着几分难以明辨的温柔。 这样明显质问的语句,和温柔的语气混杂在一起,反倒让人愈加无措。 温竹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滞。 第一反应,她居然是斥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想清楚再说话。 现在要是惹黎知韫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裴岫白发火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就打算弯腰道歉:“对不起黎小姐——” “温竹。”黎知韫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扶住了她。 她神情愈发晦涩,下颌紧绷,声音低得发沉,“我不是在怪你。” 不是在怪她? 温竹被裴岫白抓住的那只手臂开始发麻,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脑海里还是黎知韫的那一句话。 如果黎知韫不是怪她,那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告诉她,她没有必要道歉吗? 温竹心头猛地一震,感受到黎知韫体温的肌肤也开始发烫、发麻。 脚底下是铺满青石砖的街道,缝隙中的细小青苔,像是回忆里的阴影。似乎也顺着脚踝,将温竹狠狠缠在了原地。 她还是不敢相信。 “我——”温竹还想说些什么。 可这时,不远处,喧闹的人群中,一道清丽悦耳的声音响起:“温竹姐!” 听到这个声音,温竹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 她缓缓回头,视线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姜心心。 她此刻正穿着一身清凉的夏装,显然是在剧组拍戏,身旁围绕着一群工作人员,时不时有人上前调整她的妆发或服装。 此刻的她,光鲜亮丽。 一看到温竹,她就眼睛骤然一亮,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惊喜:“温竹姐!真的是你!” 温竹没有因这句热络的招呼而起半点波澜,她只是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 姜心心自顾自地挽住温竹的手臂,语气欢快:“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居然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好了!这地方我一个熟人都没有,没想到还能碰上你。” 忽地,她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温竹姐,我记得你原本是在总部工作的,怎么突然来了这里?是裴总让你来的……吗?” 她说到这里,眼神忽然浮出几分愧疚来:“上次我和裴总只是在玩游戏,都是那些人起哄,我马上就帮你去找裴总求情,让她调你回去……” 第13章 嫉妒 温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姜心心。 裴岫白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看姜心心第一眼就不舒服。 有些人天生就磁场不合。 但奈何姜心心天生一张清纯无害的脸,看起来就是一朵纯真无辜的小白花,还正好是裴岫白最喜欢的类型。 温竹垂下眼睑,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声音淡淡:“你不用和我解释,裴总的事情,我没有资格管。” 她这次来桐城工作,是想给自己放个假,暂时不想回去面对裴岫白。 姜心心见温竹并未露出什么痛苦或介怀的神情,眼神微微一闪,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温竹身旁站着的女人。 她的目光顿时停滞了一瞬。 女人身形颀长,气质清冷而矜贵,即便未曾开口,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和裴岫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心心眼神微动,语气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温竹姐,这位是?” 温竹不喜欢姜心心这种探究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语气依旧平淡:“朋友。” 她并不想让姜心心过多关注黎知韫,又说:“抱歉了,我们要去吃完饭了,之后有空再聊吧。” 姜心心仰头看着温竹,笑容甜美:“正好我也要吃完饭了,温竹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剧组给我准备了饭菜,味道还不错呢。”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温竹对她的疏离,就像邻家小妹妹一样在撒娇。 温竹只是微微一笑:“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拍戏。” 姜心心笑容微微一滞,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温竹姐,其实你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怪我,对不对?” 她眼中满是歉意和委屈,垂下眼睫,叫人看了就能生出保护欲:“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当朋友,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温竹听完姜心心的话,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假笑完美无缺。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朝黎知韫望了一眼。 随即两人并肩离开。 姜心心怔了一下,看着温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唇角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等到温竹走出十几米了,她才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眸,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温竹姐果然还是讨厌我了。”她轻声嘟囔,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站在一旁的助理听了,斜睨了一眼温竹离去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心心姐,她讨厌你是正常的啊。你这么漂亮又年轻,还得了裴总的喜欢,说不定那个女人现在都嫉妒死你了!” 她说个不停:“亏你还把她当朋友,你看看她刚刚对你都什么态度!圈子里都说她对裴总情根深种,可谁能想到,她一边纠缠裴总,一边刚来这儿就勾搭上了别的女人!什么痴情人设,我看分明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姜心心似乎被这话弄得微微一愣,眉头轻蹙,“不会吧,温竹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助理嗤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心心姐,你刚刚没看到吗?那两个人手都握在一起了!这要是没有点什么,谁信啊?也就你单纯才信她清清白白的。” 姜心心顿时有些慌了,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朝温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裴总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喃喃道,“要是她知道温竹姐来桐城后认识了别人,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助理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立马附和:“可不是嘛,心心姐,你不是一直想搭上裴总吗?上次温竹阻挠裴总给你投资,让你错失了那个奖项,这次机会可算让我们逮到机会教训回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对着温竹两人离开的方向拍照。 姜心心见状,连忙伸手拦下:“不要,我们不能告状……要是裴总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她伸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声音也柔弱了几分:“没关系的,温竹姐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谁让我之前的确和裴总有不该有的接触呢……算了,我自己忍忍就好了。” 说完,她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助理站在原地,她当然明白心心姐的意思,她不能去告状,否则裴总一定会怀疑是姜心心指使她的。 可那个贱人这样欺负心心姐,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不能直接发照片,那她稍微煽风点火一下,总是没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助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头迅速编辑了一条消息,随后,按下了发送键。 第14章 卑劣 黎知韫带着温竹走出民俗街,拐进小巷,走进了一家面馆。 店面不大,却颇有几分烟火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调料的咸香味。 黎知韫熟练地点了一碗鱼丸面,然后把菜单递给温竹:“你想吃什么?” 温竹低头看了眼菜单,发现上面列的全是家常面食,种类简单。 她松了口气,要是太正式的餐厅,反而很奇怪。 她抬眼看了看黎知韫,对方神色自然,显然是熟客。犹豫片刻,她也向服务员跟着点了一碗鱼丸面。 服务员应声离去后,黎知韫替温竹倒了一杯热茶,茶水翻滚着浅色的雾气,她的声音随之传来:“你不喜欢刚刚那个女演员,是吗?” 温竹正要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抬眸看她,有些讶异地问:“这么明显吗?” 黎知韫挑眉,嘴角带着点揶揄的笑意:“看来你把我当瞎子。” 当时温竹的反应简直就差直接把不喜欢写在脸上了。 黎知韫目光意味深长:“是因为她现在是裴岫白的绯闻对象?” 温竹微微一愣,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捏稳,抬头看向黎知韫,眸色中带着些讶然。 似是没想到黎知韫这样的人也对八卦感兴趣。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轻,但带着一丝冷意,“是因为她曾经让我在很冷的天去水池里找一条项链。” 明明是姜心心自己的失误,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如何补救,而是哭。 要是姜心心真的不想让温竹被怪罪,她有的是方法可以找人把项链捞上来,而不是一味地说裴岫白说对不起,不要怪温秘书。 姜心心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温竹从不认为这个圈子里真的有单纯懵懂的人。 恰好这时,面馆的小哥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鱼丸面上桌。 温竹垂眸,看着白瓷碗中漂浮的洁白鱼丸,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裴岫白皱眉不耐的神情。 她抽出一双筷子,轻轻碰了碰碗沿,低声道:“那天的水,很冷。” 冷得让她现在还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从那个水池里走出来。 黎知韫其实对于别人的情绪察觉并不是很擅长,又或者说,别人的情绪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 但这一瞬,她敏锐地察觉到,温竹现在很沮丧。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沉默几秒,煞有其事地看向温竹:“我今天早上刚看了个笑话,一个围棋问高手,‘为什么我下棋总是输?’” “啊?”温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黎知韫是在认真和自己讨论。 还是和围棋有关,要是答不对,黎小姐会不会生气? 压力一下子给到温竹,她感觉自己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或许……是因为他太紧张了?” “这也不失为一种思路。”黎知韫神色颇为认真,“但那位高手的回答是‘因为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比如别人都用黑白棋子,你却非要用红绿色的,说是看着喜庆。’” 温竹:“……” 谁懂啊,家人们。 这一刻,温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听得懂普通话。 要是黎知韫用港城话说这个冷笑话,她还可以装作听不懂,跟着哈哈笑两声捧个场。 难道从没有教过大小姐怎么说冷笑话吗? 绝对不是用现在这样正经严肃的表情啊! “哈哈,”温竹笑了两声,“这样啊……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这一次轮到黎知韫愣住了,她问:“是我这个冷笑话不好笑吗?” 温竹就知道自己刚刚笑得不够真诚,急忙找补,“没有啊,怎么会呢,很好笑啊,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黎知韫看她的眼神愈发幽深,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因为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当一个人反复强调自己的态度的时候,她内心很有可能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温竹指尖一颤,某些零碎的画面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只是一瞬,她甚至来不及去抓住。 “冒昧问一句,这话是谁——” 温竹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几乎是这个铃声一响起,她就意识到是谁打来的。 她给裴岫白设定了专属的铃声,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错过任何她的电话。 这几天忙着搬家出差,忘记修改铃声了。 注意到温竹盯着手机明显出神的模样,黎知韫望过去,看着那个叫做“岫白”的备注,下颌紧绷了几分。 她指尖不自觉地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说:“不接电话吗?” 如果是熟悉黎知韫的人,一定能看出来,这是她现在心情变差的表现。 “我……”温竹现在不是很想接,不想听到裴岫白任何声音。 可只要她还在玉裴一天,这就是她工作内容中的一项。 “抱歉,”纠结再三,温竹还是拿起手机,朝着黎知韫歉然一笑,“我领导找我,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她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到了店外,夜晚微凉的清风扑打在脸上,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 温竹深吸一口气,用非常公式化的语气接通了电话:“裴总。” “温竹,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裴岫白的声音像是从雷雨中劈下的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为什么要去欺负心心?” 温竹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裴岫白暴怒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让你去桐城是去工作的,不是让你去以权谋私欺负人的!心心还年轻,温柔又善良,你居然为了你那点可笑又卑劣的嫉妒心,让剧组的人欺负她?” “温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过分了?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的指责一刀一刀剜进来,温竹静静地听着。 没有反驳,也没有激动。 只是轻声问道:“裴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却没想到电话那边的裴岫白听到这话后,怒火更盛:“你还装!心心刚刚在桐城拍戏,被剧组的人推到湖里去了!她在桐城一切都好好的,偏偏你一去桐城,心心就出事!你又向来是个小心眼的,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是你雇人去报复她的?” “温竹,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几近咆哮,语气已经带上了掩饰不住的失望,似乎已经认定了温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女人。 “我警告你,心心现在刚被送去医院,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一定让你也再无宁日!” 第15章 心虚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只剩下一声冷硬的挂断音。 嘟—— 温竹站在原地,仍保持着举着电话的动作。 四周的夜色静得出奇,只余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前方的路灯下,一只飞蛾正在不知疲倦地撞击着光源,翅膀一次又一次地颤抖着扑上去。 它不知道那光是虚妄,是无法触碰的存在,仍旧奋不顾身地一遍遍尝试。 温竹垂下手,握着手机的指尖骤然发紧,因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 像一张被压抑到极致的弓。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 ——还好,她不是飞蛾。 有些南墙,撞一次就够了。 “你没事儿吧?”冷淡又略显柔和的声音响起。 温竹如梦初醒,转头看去。 这样寂静黯淡的夜里,黎知韫就这样一步步,迎着光走到她的面前。 连带着,整个世界都绚丽了起来。 哪怕她本人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有些人只要一出现,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成为整个世界的焦点。 就像此刻,哪怕温竹的心情已经差到了几点。 可当她看到黎知韫这张脸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出神。 黎知韫抿了抿唇,“抱歉,我看你一直站在这儿,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自作主张出来问你了。” “没事。”温竹唇色苍白地笑了笑。 黎知韫注意到她泛白的指尖,“可你现在看起来脸色很差。” “放心吧黎小姐。”温竹属实是没想到黎知韫出身黎家,居然是个这么关心别人的性格。 不管怎么样,这点关怀和温暖,还是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说,“我只是碰到了一点麻烦,需要去医院一趟。你还记得刚刚来的路上我们碰到的那个女演员吗?” 黎知韫点了点头。 温竹本来不想把这些糟心的事情告诉黎知韫。 可她转念一想,黎知韫身份不一般,她刚刚又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可以说,要是有人问起,黎知韫简直就是她完美的证人。 温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卑劣,不安地垂头:“那个女演员叫姜心心,就在刚刚,她掉进了水里,我的老板喜欢她,怀疑是我干的。我得去医院看看情况。黎小姐,今晚多谢了。” 虽说遇到别人怀疑时第一时间自证不可取。 可温竹向来都清楚,她孤身一人。 她不能认下这个罪名,一旦这个事情传出去,对于她的职业前景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如果连她都不保护自己,就更加没人会保护她。 说完,温竹就转身去路边,准备去打车。 刚走出两步,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就猝不及防,虚虚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送你去吧。”黎知韫认真地盯着她,“要是你老板问你,我可以给你作证。” 自己有这个想法是一回事儿,可当黎知韫主动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温竹愈发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个想法有多么可耻。 她呆愣愣站在原地,莫名地还有些眼眶发涩。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站出来,哪怕只是为她说一句话。 心脏鼓囊囊的,就像是吃了一万片柠檬。 她飞速眨眼,遮掩住这一点点异样,嗓音发哑:“好,谢谢黎小姐。” “走吧。”黎知韫说完,就往前走去,“去我家拿车钥匙。” 温竹双唇微张,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仍旧被黎知韫握在手心里的手腕。 她想说些什么,又怕这个行为在港城非常常见,自己特地指出来,非常冒犯。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跟着黎知韫离开了这里。 * 燕城。 “裴总!”眼看着裴岫白就要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一旁的孙秘书生怕自己被波及到,急忙出声安抚,“是不是姜小姐的助理弄错了呢,或许那个人不是温秘书叫去的呢?温秘书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你是在说心心和她的助理故意用这种事情诬陷温竹了?”裴岫白冰冷刺骨的视线看过来,骇人的压迫感很快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孙秘书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裴岫拜冷笑一声,“温竹那么爱我,为了赶走心心,她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恶毒,居然还敢对心心下手了!” 孙秘书:“……”您认真的吗? 温秘书要是真的还爱你,就不会提交离职申请了好吗! 更不要说这一年多以来,她可是亲眼看着温秘书看向裴总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满含爱意,到后面的黯淡无光。 她有满腹的话想说,但现在为了自己的饭碗,她选择闭嘴。 裴岫白蹙眉,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冷哼一声:“温竹花钱雇人伤害心心,我就知道她还是嫉妒心心的,同意去桐城果然也是她的手段!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她如愿了!” 她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甩,吩咐孙秘书:“你去告诉温竹,我最后给她一次机会!自己做错的事情,就得自己负责!让她去医院,照顾心心到她身体恢复为止!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这个秘书的位置,她也没必要再待了!” * 温竹刚到医院,收到孙秘书消息的时候,她甚至一点都不意外。 和裴岫白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裴岫白是什么样的人—— 出身傲然,顶级权贵,天之骄子,世界似乎都应该围着她转。 这样一个人,不关心对错,只需要别人顺从。 “我在车里等你,等你解决完了,我再送你回去吧。” 温竹侧眸,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车窗之外。 驾驶座上的黎知韫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车内的光线昏暗,唯有仪表盘散发着幽微的蓝光,在她脸上勾勒出优越的轮廓。 修长的手指上没有任何装饰,显得简洁又清爽。 她侧头看过来,莫名给温竹一种,全世界她眼里似乎只能看见自己的错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奇怪。 温竹甩了甩头,是那碗面吃昏头了吗,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麻烦您了。”说完这句,温竹几乎是逃一般就下了车。 很快,温竹就找到了姜心心所在的病房。 她走进VIP病房,就听到小助理正义愤填膺地谴责着自己:“心心姐!你不能太善良了,这样只会让别人欺负到你的头上!这次的事情,绝对是那个温竹搞的!她分明是记恨你快成裴总的女朋友了,所以才买通了剧组的人,这次你一定要让裴总好好给你出个气!” 姜心心都快成裴岫白的女朋友了? 温竹听着这话,嘲讽地笑了笑。 原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难啊。 别人两个月就能做到的事情,而她,用十几年都做不到。 “叩叩。” 温竹敲了敲病房的门,“打扰一下,鉴于里面有人在说我的坏话,所以我觉得敲门很有必要。” “你……你怎么会来这儿?!”小助理转头一见自己刚刚说坏话的人就站在病房门口,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她神色明显慌乱起来。 “我不来,怎么听到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说我的呢?”温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毕竟当了裴岫白这么多年的首席秘书,大风大浪都见过,要唬住一个小助理,简直是轻而易举。 小助理很快就发现自己心跳如鼓,但下一秒,她又壮起了胆子。 她为什么要心虚,做错事情的明明是温竹才对! 想通这一点后,小助理挺起胸膛,恶狠狠瞪了温竹一眼,“你还好意思出现在这儿?怎么,还嫌心心姐被你害得不够吗!我告诉你,你雇人伤害心心姐这事儿没完,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定会找到你的证据,让你付出代价的!” “证据?”温竹勾了勾唇,眼底寒意弥漫,慢条斯理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 指尖微微用力,随即“咔嚓!”一声—— 苹果在她手中瞬间崩裂! 果汁四溅,果肉炸开,碎屑落了一地! “所以,你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去找裴岫白告我的状了。” 她视线投向小助理,注视着她逐渐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一字一句,平静却又阴冷:“是这样吗。” 黎知韫:第二次见老婆,就让老婆上我的车了嘿嘿,我们的孩子一定聪明又漂亮,嘿嘿(痴汉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心虚 第16章 心眼 苹果浓郁的甜香里,小助理站在病床上,两腿打颤,满脸恐惧。 啊啊啊啊!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谁家好人徒手捏爆苹果啊! 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吃苹果了。 温竹现在在她眼里和厉鬼没有区别! “你……你这个女人这么暴力,肯定是因为心虚!”小助理咬着牙,试图通过怒吼来给自己壮胆,“没有证据又怎么样?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情?!我告诉你,你别想威胁我!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到这些话,温竹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你没长脑子吗?”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出来的。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真情实感,小助理甚至辨认不出来温竹是不是在嘲讽。 她脸色白了又紫,既愤怒又因为忌惮温竹的力气,很快憋得涨红了脸。 温竹勾略过她,又看向病床上一直沉默不发的姜心心:“你就这么看着你养的狗乱咬人?” 姜心心也被温竹刚刚的行为吓到了。 在裴岫白面前,温竹向来是沉默寡言,会妥善又顺从地替裴岫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温竹这样充满攻击性的一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温竹在裴岫白面前,一直都是装出来的…… 裴总知道吗? 姜心心指尖攥紧了床单,纤弱的肩膀颤了颤,语调悲戚又难过:“温竹姐,我相信今晚的事情绝对不是你做的。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的……我更加不知道橘子背着我找裴总告状了,你放心,我等下就去和裴总解释清楚今晚的事情——” “那你可要记得。”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竹打断了。 姜心心看过去,只见温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她惊愕地看着温竹手中的手机,完全没料到,温竹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温竹:“刚刚你说的话,我全都录下来了。你自己承认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也会向裴岫白解释,姜小姐,记得说到做到。” 病房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小助理反应过来后,猛地站起来,语气尖锐:“怪不得裴总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怎么心眼子这么多,随时录音,你到底是有多防备啊!” 这个女人怎么比她们这些混娱乐圈的还要多心机! 随时录音是温竹当了这么多年秘书养成的习惯。 毕竟商场如战场,她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算计。 温竹瞥了她一眼,愈发觉得这个助理脑子里都是水:“你知道你没有证据就污蔑我,我可以告你诽谤的吧。” “更不要说,你刚刚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要是我再小心眼一点,现在就可以让你在整个娱乐圈都混不下去。” 她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甚至于,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不到非不得已,她不喜欢用武力,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武力确实有用。 小助理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过,只能死死地盯着她,气得眼眶都红了。 温竹却懒得再看她们的反应,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姜心心:“既然姜小姐已经说清楚了,你的伤与我无关,那我也没必要留下来继续照顾你了。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说完,她迈步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了一半,温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紧紧咬着下唇的姜心心。 她眸光深沉,“姜小姐,不管你信不信,你和裴岫白现在是什么关系,我真的不在乎。这件事情最好真的只是一件意外。” 姜心心攥紧床单的手指愈发用力,指尖泛白,几乎要把床单撕破。 不关心?怎么可能!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温竹爱惨了裴岫白,怎么可能会不在乎? 还是说,她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想要借机宣告主权、威胁自己? 温竹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她叹了口气,“顺便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在娱乐圈走得更高更远,最好换个助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怒火中烧的小助理身上,眼神淡淡,“现在这个,只会毁了你。” 说完,她没有再看两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说完,温竹转身就走,关上了病房门。 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是姜心心自己的选择。 温竹已经仁至义尽,她没有再多管闲事的兴趣。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小助理恨恨地蹬着温竹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满脸的不甘:“她……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姜心心却直接忽视了温竹最后那几句话,目光径直落在助理身上:“橘子,你真的背着我去找裴总告状了?” 橘子被她一问,顿时有些慌乱,眼神闪躲了下。 但随即又硬着头皮开口:“心心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这样不是能让裴总更加关心你吗?我就是看不得那个温竹那么嚣张!一个秘书而已,也敢对你摆脸色,她以为自己是谁?” 听到橘子也是为了自己,姜心心脸色好了些许:“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这样是不对的。刚刚我落水,真的就是一个意外,你没有证据,就去找裴总告状。”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要是被裴总知道了,只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的。温竹姐已经录了音,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向裴总去解释清楚了。” 一想到自己要去找裴岫白解释,橘子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算了。”姜心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放缓了几分,“等下我去找裴总解释,这次我帮你兜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下次你一定不能这么冲动了,听见没?” 橘子眼圈微微泛红,感激地看向姜心心,语气里满是愧疚:“呜呜心心姐,谢谢你!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她本来就是姜心心的铁粉,花了不少精力才能当上姜心心的助理。 现在好不容易能陪在心心姐身边,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可是,下一瞬,橘子又想起温竹刚才那些咄话,内心对温竹愈发怨恨了起来:“我也没想到温竹那个贱人那么难缠!” 要是温竹老老实实吃下这个亏,她也不至于被羞辱,还要让心心姐替她去道歉! 这一切都是温竹的错! 这个仇,她迟早要帮心心姐报回来! 第17章 生气 另一边,温竹找到护士长,亮出自己玉裴首席秘书的身份,护士长很快就带着她去监控室删除掉了姜心心病房刚刚的监控。 处理完一切,温竹走出医院,发现黎知韫的布加迪还停在路边。 和黎知韫冰冷的风格不同,红陶瓷色的布加迪看起来明艳又张扬,在路灯下泛着迷人的金属光泽。 “事情处理好了吗?”温竹打开车门上车,黎知韫就问道。 温竹:“都解决了。” 说完,她抬头,就看见黎知韫正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还以为是黎知韫不信。 她笑了笑,“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可是燕城最棒的秘书。就没有我处理不好的事情,我可是连续好几年拿了玉裴年度最佳员工的。” 黎知韫见她一谈到工作就开始眼睛发亮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 “我信,”她声音很轻,“我刚刚只是在想,有些人真没眼光。” 竟然把这么好的员工逼到离职的地步。 “什么?”温竹不是很明白黎知韫后面那句话。 黎知韫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目视前方,发动车子。 温竹眨了眨眼,也没继续追问,低头系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阖上,一杯香甜的饮料忽地被人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晚上没吃多少,减糖版巧克力阿华田,喝了暖暖身子。” 阿华田…… 温竹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喝过了。 她呆愣愣从黎知韫手里接过,呢喃了一句:“谢谢。” 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温竹低头,手里的阿华田还是热的,一看就刚做好没多久。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暖,居然让温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 哪怕她饿的胃疼,裴岫白也从来不允许她在车上吃东西。 而现在,她居然坐上了一个刚见了两面的女人的副驾,还能喝她特地给自己买来的阿华田。 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走到一个红灯路口,黎知韫停下车,侧眸见温竹只是盯着阿华田发呆。 “不喜欢喝吗?”她问。 温竹闻言回神,抬手打开杯口,猛喝了一大口。 香甜顺滑的液体划过喉咙,连带着整个胸腔腹腔,甚至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 随即她点头,重重地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她最喜欢的就是阿华田。 不过,黎知韫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巧合? 温竹喝了大半,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 玻璃窗外,古色古香的小楼挂着灯笼,湖面映着月色,满是银辉。 宁静又柔和。 *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民宿楼下。 皎皎显然是一直在等黎知韫,一听到动静,她立马就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下楼。 “小姨!” 皎皎拍打着车门,含着两滴泪,小嘴撅的老高:“你是不是忘记我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接我!” 黎知韫打开车门,熟练地把皎皎抱了起来,又熟练地哄了起来:“皎皎乖,小姨刚刚有事情要忙,不是故意不来接皎皎的。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好不好。” 刚下车就听到这话的温竹:“……” 感觉世界观要崩塌了。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的间隙,温竹忽地觉得黎知韫也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原来黎知韫这样的人,也会和普通人一样怕姐姐啊。 她绕过车头走到皎皎面前,“对不起皎皎,黎小姐没有忘记你。是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黎小姐为了送我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我和皎皎道歉,皎皎不要生气了,就原谅你小姨一回,好不好?” 温竹自认自己是很有亲和力的。 往常见客户,客户的孩子一看见她都很喜欢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她就可以和小朋友们成为好朋友。 就像此刻,她面对皎皎,露出了自己最为温柔亲昵的笑容。 可没想到,皎皎一眼就看向了她手里那杯阿华田。 只一眼,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随即,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嗷!”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哇!小姨坏!”皎皎抱着黎知韫的肩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稚嫩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响亮,“你说过你只会给你喜欢的人买阿华田的!” 或许是哭得太投入了,皎皎一下子忘记了要说普通话,而是换成了港城话控诉黎知韫。 温竹没听太懂,但还是慢慢反应过来。 皎皎哭这么狠,显然是因为她手里这杯饮料。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亲和力在皎皎的面前,就这么失效了—— 就因为一杯阿华田。 小黎: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上位,感谢裴总送来的轻轻一枚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生气 第18章 晚安 “你说话不算数,我讨厌你!”皎皎哇哇大哭。 黎知韫听到这话,先是侧眸瞥了一眼温竹的反应。 见温竹只是眨着眼睛盯着自己,脸色并无变化,她这才低头,开始用港城话开始安抚皎皎。 接下来的对话,温竹几乎听不懂了。 只能零零星星辨认出来几个词。 但她能看出来,黎知韫在十分耐心地哄皎皎。 往日她只觉得港城话晦涩又难懂。 可现在,听着黎知韫低沉舒缓的语调,像是一颗颗饱满的珍珠滴落,带着独特的嗓音和语调。 温竹觉得异常的好听。 看来自己之后有必要去学学港城话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皎皎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 像是哭累了,她缩在黎知韫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只是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脸颊圆润润的,像只小仓鼠。 毕竟是小孩子,这么晚了,早就该睡觉了。 温竹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递给了黎知韫。 “谢谢。”黎知韫用嘴型道了声谢,然后抽出湿巾,给皎皎擦了擦眼睛和脸。 “已经很晚了,我先带皎皎回去了。”她小声说着。 温竹急忙点头,“好。今天真的辛苦您了。” 黎知韫抱着孩子上了车,温竹也转身回去。 眼看着就要走进民宿的院子,忽地,一声低低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温竹。” “怎么了?”温竹几乎是瞬间就回头,小声问道。 几步外的栅栏外,黎知韫站在车旁,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一袭长裙,随风轻轻飘动。 不知道是不是温竹的错觉,她似乎在黎知韫的眼中看见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别急。” 她说,“晚安。” 音色清冷,直击心脏。 明明晚风清凉,可不知怎的,温竹忽地感觉面颊莫名发烫。 “晚安。”她急匆匆点头,转身冲进了大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温竹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立刻打开窗户。 探出头去,只能看到红色的布加迪急速驰离。 桐城每年都有一个月的风季,夜风呼啦啦地涌进来,灌进胸腔。 吹得心脏都扑通扑通狂跳。 温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将这种奇怪的感觉赶走。 是有点发烧吗? 她摸了摸额头,没摸到什么异样,匆匆洗漱睡了。 第二天早上,温竹早早起床,往玉裴在桐城的分公司赶去。 分公司叫邮尼,专门做建筑设计,每年效益都很一般,因此在所有子公司里并不受看重。 与此同时,这里因为老员工比较多,很难规范化管理。 可以说,当裴岫白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温竹的时候,玉裴所有管理层都悄悄松了口气。 差不多十五分钟,温竹打的车就到了公司楼下。 刚下车,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员工就走上前来,问道:“您好,请问是温秘书吗?” 按理说,温竹被调来桐城的消息早就已经通知了邮尼的负责人。 他们明明有时间准备,可她环视四周好几圈,终于确定来接她的,只有这个女员工一个人。 而且看了看这个女员工的工牌,她还只是一个实习生。 邮尼这些人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要给温竹一个下马威。 “温秘书,这是给您点的咖啡。”实习生当然知道自己主管派她来接温竹意味着什么,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将咖啡递过去。 连头都不敢抬,甚至已经做好了温竹发怒,她马上滑跪道歉的准备。 温竹注意到实习生略微颤抖的手,视线一转,又看到了咖啡上的品牌logo。 这是家网红品牌,得早起一小时去排队才买得到。 都是苦命打工人。 她叹了口气,转而忽地笑了笑,接过咖啡,“谢谢。别紧张,带我上去吧。”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温竹引以为傲的亲和力再一次失效了。 实习生见到温竹的笑容后,原本紧绷的神情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因为想到什么,愈发紧张了起来。 她侧身让路:“温秘书和我来。” 说完,她一直带着温竹上了六楼,径直往业务部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温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离业务部办公越近,实习生走得越慢。 到最后,她停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指着面前的工位硬着头皮对温竹说:“温、温秘书,这就是您的工位。” 温竹盯着面前的场景,沉默了:“……” 说是工位,已经算是很好听的说法了。 面前这张办公桌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灰尘和杂物,凸出来的墙体更是直接占据了桌子一半的空间。 要是让温竹来说这是个什么东西,她一定会直言不讳地说—— 这就是个垃圾堆。 实习生感知到温竹骤然垮下来的脸色,惊恐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就是温秘书了吧?”好在这时,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人正是业务部的经理王钊。 他的目光像一条黏腻的毒蛇,在温竹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随即他眯起那双小眼睛,将一份文件递过来,语调怪异地笑道:“温秘书好,我叫王钊,是来给您送资料的。早就听说温秘书的大名,没想到今日一见……温秘书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温竹见过太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面色不变,从经理的手里接过文件。 文件名称是邮尼目前最大的项目,也是温竹这次来,要解决的项目。 她打开文件,随手翻了俩下—— 只看了两眼,她就笑了。 王经理紧紧盯着温竹那张脸,趁着温竹看文件的间隙,他又说:“温秘书,我知道您是总部来的领导,但是吧,咱们公司最近工位紧张,抱歉没有多余的办公室给您了。就麻烦您这段时间,就在这儿办公。” 他笑得虚伪又浮夸,还带着几分轻蔑:“据说温秘书能力出众,讨好裴总的本事更是令人望尘莫及,想必不管在哪儿办公,对您这种能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温竹抬头,重新审视了面前这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一遍。 没记错的话,她曾经在甄部长的电脑会议屏幕上见过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这样一来,自己今天早上碰到的这些下马威,就都知道原因了。 王经理还在喋喋不休:“温秘书既然是总部派来的,我们也想见识下您的能力。总不能真和总部有些人说的一样,您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出卖您的——” “啪!” 温竹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激起一圈的灰尘。 下一瞬,她拎上包,端起手边实习生刚给买的咖啡,迈腿往门口走去。 动作干脆利落,修身的职业装更是让她看起来干练又从容。 王经理顿时急了,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吼道:“温秘书,你去哪儿!” 这一声无比洪亮,顿时,整层楼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中,温竹将自己长发搭在耳后,转身对着王经理甜美一笑:“去工作啊。” 王经理更加摸不着头脑:“你的工位不是就在这儿吗?” 温竹微微挑眉,故作惊讶道:“是吗?你管这个叫工位?” “这怎么不算——”王经理细小的瞳孔转了转,陷入在思考措辞。 温竹直接打断他:“不知道桐城的规矩是什么,反正在燕城,我们不管垃圾堆叫工位。” “还有这个文件,想必也是您拿错了吧。里面的东西随手在网上就能查到。” 她笑容更深,“别怪我说话难听,以您这个工作能力,我更建议总部把您的工资拿去喂狗——毕竟喂了狗,狗都知道叼块骨头回来。” 王经理显然没想到温竹居然一点体面都不给。 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阴阳狗都不如,王经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青一阵白一阵。 温竹却像看不到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继续柔声道:“你大可以去找你背后的人告状,但是你记住,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求我回来。” 说得口干舌燥,她喝了口咖啡,举起杯子看向那个实习生:“咖啡不错。” 随即,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职场霸凌对温竹来说并不罕见,她有大把的法子可以解决这些麻烦。 但她懒得这么做。 她同意来这儿,只是为了给自己一段缓冲期。 只要待满一个月就可以离职了,她做不做好这个项目,又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在这儿玩一个月。 反正最后着急的人一定不是她。 第19章 麻烦 离开邮尼,温竹径直打车回了民宿。 桐城不愧被称为风城,昨晚窗外呼呼的风声一刻不停,温竹习惯性开窗通风,半夜被吵醒好几回。 觉没睡好,她打算先回去补个觉。 刚走到院子外,隔老远,就看到一只狗。 是一只柴犬,毛茸茸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圆溜溜的,脖子上挂着一只银色的小铃铛。 一看见温竹了,它立马兴奋地朝她奔过来,尾巴摇得像个小电风扇,一边跑一边还发出“嗷呜嗷呜”的撒娇声。 温竹本来就喜欢小动物,尤其是这种可爱的狗狗。 她心都要被萌化了,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摸了摸柴犬的头。 手感顺滑细腻,毛发柔软,一看就是吃得好、养得精细的那种富贵狗。 “真乖。”狗狗亲人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温竹又忍不住摸了两下。 摸够了,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砰!” 那只刚才还黏人撒娇的柴犬忽然身子一颤,四肢一软,竟然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起来,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 温竹瞬间愣住了,心脏猛地一缩,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呆呆地看着地上抽搐的柴犬,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两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立马掏出手机,手足无措地刚要拨打电话求救。 “滴滴!” 这时,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温竹抬头,就见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女人看起来满脸怒火。 温竹心下一紧,这是狗的主人找来了? 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柴犬,美眸一瞪,当即就朝这儿挥起了巴掌—— 温竹以为对方气得要打人,急忙后退一步道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刚才只是摸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晕过去了!我可以保证,立马送狗狗去医院,后续的费用我也全包——” “啪!” 清脆的一声响起。 这一巴掌没有落到温竹身上,而是结结实实,狠狠地拍在了柴犬的后背上。 “装什么装?给我起来!” 女人穿着一条碎花长裙,身材纤细,长发温柔地垂在肩上,五官秀美,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柔弱。 可这一巴掌落下时,却力道十足。 温竹瞪大了眼睛。 更荒谬的是,下一瞬,地上的柴犬抽搐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它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呜?” 看见来人后,狗狗立刻蹭地一下跳了起来,瞬间又活蹦乱跳。 它甚至摇着尾巴凑到女人的脚边,讨好地蹭了蹭女人的小腿,动作灵活又轻巧,哪里还有刚才快要嗝屁的样子? 温竹更加不好了。 合着她今天是被狗碰瓷了? 那女人见狗起来了,继续吼道:“我都警告你多少遍了,不准玩这种游戏,你还来!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小心晚上没肉吃!” 柴犬听到“没肉吃”,顿时可怜兮兮地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还委屈上了,一边去!”女人却没有再理它,只是转头看向温竹。 看清了温竹的模样,女人眼睛忽然一亮,神色顿时柔和下来:“你就是温竹吧?” “抱歉啊,我的狗平时就爱装死吓唬人,它觉得这样很好玩。”女人笑着解释,声音带着几分歉意,“你刚刚没被吓到吧?” 当然吓到了! 温竹现在心跳都无比快,她刚刚差点要被吓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趣味的狗狗! 但面对对方的询问,她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没事。” 她抬头打量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她的五官和黎知韫有些相似,眉眼间那几分神韵更是像得不得了。 但她和黎知韫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又不同,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明显温柔很多—— 如果忽略掉她刚刚那一巴掌的话。 温竹试探性地问:“您是……黎大小姐?” 黎知书闻言笑了笑,眉眼间顿时多了几分明媚,“我记得你,你是我奶奶的救命恩人吧?这样,你叫我知书姐就行。” 女人接着笑道:“我听皎皎说了,昨天她给你添麻烦了是吧?我今天特地来和你道个歉。” 实际上,道歉是假,她想亲眼看看温竹才是真。 温竹没想到黎知书居然还亲自过来给她道歉,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应该是我登门给您道歉才对——” “给我道歉也可以。”黎知书眨了眨眼睛,忽然提议道,“这样吧,正好我晚上有空,你晚上就来我家吃个饭,就当道歉了吧。” 温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就这么定了。”黎知书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我家在前面右转第六个带花园的院子,近得很。” 说完,她两眼亮晶晶地又看了温竹好几眼,目光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热切,“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就带个人过来就行。” 温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拒绝,黎知书就已经牵着那只柴犬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背影的温竹:“???” * 下午,裴岫白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助理迎上来:“裴总,刚刚从桐城寄来一个快递,我放您办公室的茶几上了。” 桐城? 听到这个名字,裴岫白心头猛地一跳。 她顾不上和助理多说什么,快步走向茶几,视线落在那个印着桐城寄件地址的快递上。 就在她正要打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裴岫白蹙眉,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停顿了一秒,还是接了起来。 “裴总,您收到我寄的快递了吗?”电话那头,姜心心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在耳边响起。 “你寄来的?”一听是姜心心寄来的,裴岫白的动作顿时停住,说不上的失望,连打开的想法都没有了。 她松开快递盒,随手把它往旁边一扔,身子靠回沙发,语气敷衍道:“还没,助理还没送上来。你寄的是什么?” “是一些桐城的特产。”姜心心在那头笑着回答。 “心心真好。”裴岫白轻笑着,可落在快递盒上的目光却有些冷淡,“你怎么也在桐城?” 姜心心听到这话,沉默了一秒,随即笑着:“您忘了?前几天庆功宴上我不是还和您说,我最近要来桐城拍戏呀。” 裴岫白揉了揉眉心,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不过那时候她被温竹气狠了,完全没放在心上。 “嗯,有点印象了。”她语气平淡,随口应了一句,“戏拍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姜心心语气变得更柔软了几分。 然后,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语调更加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低声道:“裴总,我今天给您打电话,其实是想和您道歉的。” “嗯?”裴岫白眼神微微一变。 “昨天是我助理弄错了,她误会温竹姐了。”姜心心语气带着点哀求,声音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是道具组的一个工作人员忘记检查威亚了,我住院不是因为温竹姐……裴总,我求求您,您别怪温竹姐,好不好?” 第20章 想你 弄错了? 裴岫白清秀的眉毛蹙眉,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昨天都对温竹说了什么。 工作太忙,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想必不是什么很好听的话。 既然错怪了温竹,温竹怎么昨天不和自己解释? 要是她昨天说了,自己怎么会错怪她?她不会又偷偷在生自己的气了吧? 想到这点,裴岫白起眉头,心头的烦躁升起几分。 但姜心心是她的新宠,是她最近碰到的那么多女人里唯一一个不贪恋她的权势、不用任何手段靠近她的女孩。 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裴岫白看见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保护之情。 现在又怎么舍得怪她? “我知道了,你那个助理也不是故意的,放心吧。”裴岫白柔声安抚道,“你现在没事儿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姜心心听到这话,立刻开心起来,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真的吗?裴总真好!” 随即,她又忽然有些害羞,声音软软地说:“裴总放心,我现在一切都好,就是……我好想你啊,你呢,你最近有想我吗?” 她的语调单纯又真挚,藏着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那一瞬间,裴岫白忽然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孩子,眨着笑意盈盈的月牙眼这样甜甜地问她:“岫白,你想不想我呀?” 也是这一刻,裴岫白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竹对她的称呼慢慢变成了“裴总”。 她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又联想到温竹去到桐城的这两天,她连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来。 一种浓烈到近乎荒谬,似乎即将失去某些重要东西的恐慌感笼罩了裴岫白。 她的心忽然一空。 但也只是短短一秒钟罢了。 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温竹这么爱自己,想必只是和自己赌气,不愿意低头吧? 她的轻轻又不是第一天脾气这么倔了。 裴岫白莫名有些无奈,耐着性子,语气温柔地对姜心心说:“当然想了。正好我事情忙完了,要不要我来桐城看你?” * 睡了一觉起来,温竹吃完午饭,顺便问了问民宿老板娘这附近哪里有花鸟市场。 虽然黎知书说了不用带东西,但她总不能真的空手上门。 到了市场,正挑花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温竹接起,是早上的实习生,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温竹姐,王经理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还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给你换了一个工位,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那盆兰花是什么品种?”温竹一眼就看中了一盆花,问了老板一句后,随即又侧头对实习生说,“我现在很忙。你告诉他,离我说的三天还有两天,让他两天之后再亲自来找我。” 实习生战战兢兢地说了声“好”,温竹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板把兰花拿了过来,温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就决定是这一盆了。 买了单,她抱着花根据黎知书的指示,没什么阻碍地就找到了她说的院子。 “叩叩。” 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 低头看去,门后的皎皎一看是温竹,原本还带着几分俏皮的小脸,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垮了下来:“怎么是你!你来我家干什么?” 温竹正要开口,恰好此时,黎知书也下了楼。 瞧见温竹的那一刻,她那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竹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阿姨在炒最后一个菜了,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做饭了!” 说着,她打开门,亲昵地握着温竹的手腕,带着人走了进来。 几乎是一进门,温竹就感觉自己被一种独特又温暖的气息包裹—— 客厅不大,但布置得格外温馨。 桌上铺着橙橘色的格子麻布,柜子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小摆件,有些看起来是亲手制作的,更多的则是皎皎的奖状和证书,金灿灿地挂了一整排,几乎填满了整面墙。 电视正播放着动画片,片尾曲欢快地响着。厨房的门紧闭着,里头传来锅铲碰撞锅沿的声音,混合着浓郁的饭香。 一切的一切,都和温竹小时候幻想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站在原地,鼻尖被饭菜香熏得发酸,心却忽然柔软下来。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她从小梦而不得的家。 这种感觉让温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她递出手中精心挑选的兰花:“知书姐,我来的时候路过花鸟市场,看到这盆兰花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也是缘分,看到这束花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我总觉得这花的气质和你很像。就擅自买来了,知书姐不会怪我吧?” 说这话时,她眼神清澈而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黎知书看向温竹的眼神总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慈爱。 一听这话,她惊喜地接过那一簇清雅端庄的兰花,笑意灿烂,眉眼弯弯:“你太有心了,不是说了别带东西来了吗?” 她在内地生活了这么久,什么好话没听过,还是第一次发现夸人原来还可以这样夸。 没有半点恭维感,却听得她身心都愉悦起来。 “快来,坐这边。”黎知书将温竹领到餐桌旁,替她拉开椅子,眼中满是喜悦。 她这才想起来门边的皎皎:“皎皎,你下午不是去逛超市了吗,去给温阿姨倒杯饮料来,好不好?” 皎皎一听这话,小嘴一瘪,表情透着满满的不情愿。 可不知她想到什么,小小的眉毛皱了皱,还是低下了头,慢吞吞走到冰箱前,踮起脚打开冰箱门。 看见皎皎倒来的是巧克力阿华田之后,黎知书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只是让皎皎随便去倒杯饮料过来,没想到她会把最宝贝的阿华田拿出来。 她这个女儿不是最护食巧克力阿华田的吗? 平时可是连她这个亲妈她不愿意分的,口口声声说这是小姨给她买的,谁都不让喝。 皎皎放下杯子,就爬上了一旁的椅子,看着那杯饮料,越想越委屈。 她再也不是小姨最喜欢的人了,连阿华田都得分给别人了…… 温竹温竹很擅长察觉别人的情绪。 就像此刻,虽然皎皎年纪小小,但浓郁的悲伤气息却几乎要扑面而来。 温竹轻轻俯身,坐到她身旁,温声问道:“皎皎,是不是阿姨哪里惹你不高兴啦?你和阿姨说说,好不好?” 皎皎抿了抿嘴,抽了抽鼻子,憋着气似的说道:“温阿姨,我最喜欢的就是我小姨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欺——” 话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皎皎话也不说完了,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跑向玄关。 “小姨回来了!”她欢快地喊着,动作欢脱得像只小鹿。 她扑过去拉开门,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声音甜甜软软地喊了一句:“小姨!我下午好想你!” 黎知韫一回家就看到皎皎扑过来,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她低头摸了摸皎皎柔软的发丝,把她抱起来,轻轻晃了晃。 一抬头,正好和餐桌上的温竹对上了视线。 几乎是一瞬间,她眸色沉了沉,扫了一眼黎知书。 目显而易见的,带着几分质问。 注意到这个眼神,温竹顿时如坐针毡了起来,心底猛地一紧。 她没感知错的话,黎知韫这是不欢迎她过来? 黎知书:我只是想看看我未来妹媳妇,我有什么错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想你 第21章 幻听 寄人篱下的感觉非常不好,温竹从小就知道这一点。 这种环境下,会让人忍不住下意识去看别人的脸色,如同惊弓之鸟。 特别是裴家那样的大家族,到处都是规矩。 黎家和裴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规矩只会只多不少。 是自己突然过来,惹恼了黎知韫? 温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紧,喉咙有些发干,告辞的话语已经在舌尖打转。 还没等她开口,黎知韫已经放下皎皎,朝一楼的书房走了过去。 旁边的黎知书注意到了温竹那几乎要弹起来的姿势,还有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局促。 “你别怕。”她拍了拍温竹的肩膀,往书房走去,“你好好吃饭,我们等下就出来。” 门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温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头的不安不仅没有因为黎知书的话消散,反而加剧了。 皎皎爬回了椅子上坐好,小短腿晃悠着。 温竹看向皎皎,忍不住轻声问:“你妈妈……和你小姨,她们不会在里面吵起来吧?” “不会的!”小女孩的语气带着点小大人的笃定,“我妈妈最温柔了,才不会跟人吵架呢!” 温竹只好拿起刀叉,心不在焉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羊排。 大概也就几分钟,书房的门重新开了。 也不知两人在里面聊了什么,黎知书出来的时候看了温竹一眼,像是有些心虚。 “抱歉了啊小竹。”黎知书说道,“我外婆刚在医院做完手术,情况不太稳定,我现在要去给她送晚饭。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了,你就和知韫一起吃吧。” 说完,她动作麻利地走到旁边,拿起保温阿姨早就准备好的汤盒。 接着,她弯腰,不由分说地就要去抱还坐在椅子上的皎皎。 皎皎显然没想到自己也要跟着一起走,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就想扑腾挣扎。 “妈妈——” 她刚发出一点抗议的鼻音。 黎知书一个眼神扫过去。 皎皎顿时不说话了,小嘴瘪成了一条线,伸出小胳膊,安安静静地被抱了起来。 温竹:“……” 怎么看知书姐也和温柔不沾边啊。 黎知书抱着皎皎,拿着汤盒,冲温竹又笑了笑,然后匆匆离开了客厅。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玄关处。 偌大的餐厅里,顷刻间只剩下了温竹和黎知韫,还有一只狗子。 滴滴全然忘记了自己上午还碰瓷过温竹的事情,正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更紧地贴在了她脚踝上。 暖绒绒的毛贴在她的脚踝,温暖而干燥。 “抱歉。”黎知韫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不远不近,又不会因为面对面而产生尴尬。 餐桌上方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不知道我姐把你叫过来了。刚刚……我不是不欢迎你。” 黎知韫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只是……有些惊讶。” 她确实没想到,姐姐会背着她,把温竹直接带到家里来吃饭。 更怕她姐姐没轻没重,把人给吓跑了。 听到这句解释,温竹一直紧紧揪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褶皱。 那股因为被审视、被排斥而产生的窒息感,悄然散去了不少。 温竹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没关系。”她轻声回应。 黎知韫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拿起餐具,开始安静地吃饭,动作优雅,没什么声响。 温竹本来也不是很外向活泼的性子,尤其是黎知书和皎皎一走,她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整顿饭。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像是要把天都劈开。 黎知韫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天阴沉沉的,乌云厚得几乎要压到头顶。 很快,豆大的余地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接连不断形成雨幕,眨眼间就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了。 三月份正是桐城的雨季,风不停的刮,雨水不断。 黎知韫蹙了蹙眉,转身对温竹说:“我得去医院接我姐姐和皎皎。” 风雨呼啸,衬得她的声音很轻,“雨很大,等下雨停了再让阿姨送你回去。” 温竹也站起身,从下午起,她的右手就开始一阵阵地泛疼,尖锐刺骨。 一到雨天就这样。 她说:“我和你一起去吧,雨这么大,你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人。” 黎知韫略微思考,点点头,从柜子多拿出来一把伞递给了温竹:“那麻烦你了。” 说完,她给黎知书发了消息过去,让她们在医院先等着,然后带着温竹上了车。 因为暴雨,平常十几分钟的路,这次花了半小时才到。 负一楼停好车,两人刚下车,黎知书就发消息来,说她去拿外婆的药了,让黎知韫去接一下皎皎。 “你去吧。”温竹说,“我在这儿等知书姐,免得她等下找不到人。” ……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姜心心看着裴岫白第六次拨打电话,却依旧没有打通,忍不住说道:“裴总,说不定温竹姐现在有事要忙,所以才不接您的电话。” 裴岫白挂断电话,周身气压低得发紧:“她能有多忙,能让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印象里,这还是温竹第一次不接她的电话。 打电话去分公司,分公司却说温竹根本就没去上班! 温竹这是吃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姜心心咬着唇,“您别生气了裴总,我受伤本来就不关温竹姐的事情,她不来照顾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裴岫白气的不是这个。 她气的是温竹完全没把自己要她照顾好心心的话当回事儿,她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 “裴总,消消气好不好,我不想看您为了我和温竹姐吵架——” 姜心心说着说着,视线却忽然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话语戛然而止。 察觉到她的异样,裴岫白问道:“怎么了?” “裴总,”姜心心秀丽的脸上写满了惊愕,指向某个地方。 “那个人……是不是温竹姐啊?” 裴岫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猛地看了过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温竹。 而温竹的对面,似乎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被停车场柱子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样貌和身形。 但裴岫白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对面那人伸出一双手,正动作温柔地给温竹系围巾。 动作亲昵得刺眼! 地下停车场虽然没有淋雨,但通风口不断灌进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冷意。 黎知韫原本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可她看了看温竹单薄的衣衫,又看了看她微微蜷缩的手指。 她没说什么,只是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白色羊绒围巾。 在温竹反应过来之前,黎知韫微微倾身,动作自然地将围巾轻轻挂在了温竹的脖子上,仔细地拢了拢。 柔软的羊绒触碰到冰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气。 温竹怔住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颈间的围巾。 “这里冷。”黎知韫的声音很近,气息似乎都拂过了她的耳畔。 说完这句,她便直起身,没有再看温竹,转身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温竹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羊绒细腻的触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正当温竹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又带着怒意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滔天的怒火。 “温竹!” 有那么一瞬间,温竹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儿怎么会出现裴岫白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 只见裴岫白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脸色铁青,一步步朝她走近。 小梨:给老婆戴围巾了,嘿嘿[垂耳兔头] 裴岫白:[小丑] 清明回老家,请两天假,4.5回来更新!老婆们不要忘了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幻听 第22章 紧逼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鼻腔,带着地下停车场特有的潮湿与汽油混合的气味。 温竹看清面前人后,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张脸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精致得带有攻击性,只是此刻覆满了寒霜。 裴岫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竹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 还没等她发出声音,裴岫白已经几步逼近,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她脖颈间那条浅白色的羊绒围巾上。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质问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裴岫白快气疯了! 刚刚那双手,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她没想到温竹不接自己的电话,居然在这儿和别的女人亲密! 她到底还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冲上了裴岫白的头顶。 如果这就是温竹惹怒她的新手段,那她不得不承认,温竹做到了! 她咬着牙,语气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几天不见,你的手段倒是高级了不少。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特地找个女人过来演给我看,气我?” 裴岫白冷笑一声,“省省吧。别以为随便找个什么不入流的人,就能气到我!”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温竹心上。 温竹听着她毫不客气的刻薄话语,一股压抑许久的郁气猛地撞了上来。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 她语气冷淡,“裴总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刚刚的人只是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另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插了进来。 “温竹姐!” 姜心心小跑着从裴岫白车子的另一边绕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她快步走到裴岫白身边,然后转向温竹劝慰道:“抱歉了温竹姐,你别怪裴总。裴总也是担心你。 “我们刚吃完饭,裴总送我回医院,路上想到你,就给你打了电话,结果一直打不通——” “没必要跟她解释!” 裴岫白声音冷沉,视线依旧锁在温竹脖颈间的围巾上。 温竹脖颈间那柔软的温暖,在冷色调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突兀。 “朋友?” 裴岫白冷声反问,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什么朋友会亲自给你戴围巾?” 她的目光扫过温竹,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再说了,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在桐城还有朋友?在燕城的时候不见你联系,一来桐城就联系上了?” 裴岫白步步紧逼,话语像刀子一样扎人。 “温竹,你这几年不是都围着我转吗?这种谎话,你自己信吗?”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将温竹的心脏捏得扭曲,几乎呼吸不过来。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一抹苦涩的笑意在她唇边淡淡漾开。 “裴总。”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原来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是围着你转的啊。” 这话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裴岫白。 她猛地一愣。 温竹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胸前柔软的围巾。 这么多年,她的确将裴岫白当成了自己生活的重心。 可最后换来了什么? 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那是属于黎知韫的,一种平静而熨帖的暖意。 连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都会怕她冷。 由此可见,人并不是你对她付出越多,她就会对你回报同等的爱的。 她再次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么多年,裴总。你真的了解我吗?说不定……” 温竹微微顿了顿,唇角那抹苦涩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我真的有什么朋友在桐城,是你不知道的呢? 裴岫白却根本不信温竹这套说辞,眼神锐利:“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声音里的寒意,让地下停车场本就冰冷的空气又降了几度。 温竹太熟悉裴岫白这个表情了。 从前有人得罪了裴岫白,她也是这样,面无表情,眼底却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冷酷。 然后,她会吩咐温竹,去查清那个人的底细。 很快,对方的公司就会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资金链支持,濒临破产。 那是裴岫白惯用的,不容置疑的,带着毁灭性的掌控方式。 温竹垂下眼睫,避开那道几乎要将她钉死的视线,“与你无关。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就不打扰裴总和女朋友共处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站住!” 裴岫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忤逆的怒火:“谁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只要我有要求,你必须随叫随到!” 温竹停下脚步,不得不转过身来。 她看着眼前盛怒的裴岫白,深吸一口气,还是和从前无数次被临时叫去处理各种事务时一样,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裴总有什么要求?” 裴岫白几乎是咬着牙,“心心喜欢城西那家的招牌舒芙蕾,你去买。” 温竹点了点头:“就这个吗?” 裴岫白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的火气更盛,又报了好几家店名,几乎都是刚刚吃饭时姜心心提过的。 这些店分布在各个角落,几乎要跑遍全城才能买到。 然而,温竹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地听着。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裴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裴岫白看着温竹脸上那抹该死的、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笑容,下颌线瞬间绷得死紧。 她不喜欢温竹这个笑容。 一点也不喜欢。 她更喜欢温竹从前看着她时,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的模样。 温竹怎么能说变就变! 怎么敢! 带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裴岫白的声音冷得像冰碴。 “我要在一小时内,拿到所有这些东西。” 温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您放心。” 裴岫白死死盯着她。 要是温竹拒绝,还能说明她没那么在乎那个女人. 可她无比顺从!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温竹这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惹怒她! 就是为了保护刚刚那个给她戴围巾的女人!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裴岫白的心脏,让她原本就汹涌的怒火烧得更旺,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烧得她口不择言。 “买什么买!”裴岫白忽然低吼出声,眼眶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泛红,“温竹,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妈最近胃不舒服,就想喝你做的雪梨汤。你要么现在跟我回裴家,给她做汤……” 她眼神锐利如刀,“要么,你就永远留在桐城!别想再回燕城!” 回燕城? 温竹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几不可察地抽痛了一下。 人们常说,如果想到一个地方,只会让你感到压抑和不快乐。 那那个地方就不是你的家。 这几年来,燕城于她而言,就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反倒是在桐城的这两天,她却体会到了久违的,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平静。 温竹抬起眼,迎上裴岫白那双燃烧着怒火。 她想了想,然后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决定好了。” 温竹几乎不用怎么思考,轻轻吸了一口气,“冰糖雪梨汤,谁都可以做。” 裴岫白猛地看过来,眼神中的警告如同凶狠的猛兽。 可温竹毫不畏惧,“这一个月,我都会留在桐城。” 裴岫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气得眉心突突狂跳。 她死死地瞪着温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温竹!”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可别后悔!” 不识好歹! 温竹彻底消耗掉了她所有的耐心,她要是再关心温竹一句,她就不姓裴! 说完,裴岫白猛地转过身,走上车拉开车门,“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狠狠甩上。 连空气似乎都被狠狠颤动。 姜心心站在原地,看看温竹,又看看车上的裴岫白,脸上满是左右为难和焦急。 “温竹姐……” 她快步走到温竹身边,语气带着担忧和不解:“你这又是何苦呢?裴总她就是嘴硬,其实心底里还是在乎你的,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温竹淡淡地打断了她。 姜心心眼神闪了闪,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温竹已经懒得再听。 她转过身,径直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背影挺直,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 她早就来桐城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从小到大,她骨子里就很倔。 从前认定了裴岫白,就一头扎进去,十二年时光,无怨无悔。 现在既然决心离开,她也不会轻易改变。 来晚了来晚了肥来辽老婆们!爱你们![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紧逼 第23章 很忙 离开医院,因为暴雨的原因,温竹花了三倍的价钱才打到一辆车回民宿。 她没有黎知韫的电话,只好找民宿老板娘问桥桥要来了皎皎电话手表的联系方式,给皎皎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一个新的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备注是:黎知韫。 温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点了通过。 对方几乎是秒回。 “你怎么回去?” 冷冰冰的语气,却又透着关怀。 温竹看着屏幕,指尖微动。 “已经打到车了,突然多了点工作要忙,抱歉我先走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回复了一个字,“好。” 聊天就此结束。 到了民宿,温竹洗了个澡,坐到了窗边。 闲着没事,她鬼使神差的,点开了黎知韫的主页。 她的微信名很简单,“zy”。 头像却很有意思,是一颗卡通版,白白弹弹的鱼丸。 回想起那天黎知韫面没开动,先把鱼丸吃的一颗不剩,温竹弯了弯嘴角。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吃鱼丸。 极简名字配上卡通头像,有种说不上来的割裂感。 就和黎知韫这个人一样。 还莫名有些可爱。 又等了一会儿,一直看到那辆陶红色的布加迪从楼下驶过,温竹这才放心地躺到了床上。 好消息是,直到深夜,裴岫白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这反倒让温竹松了口气。 以裴岫白的骄傲,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她了。 这样也好。 第二天早上,温竹早早醒来。 她简单洗漱后,刚下楼,就看到王经理站在楼下,且一改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温、温秘书,早上好!” 王经理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得简直不像话:“温秘书,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您态度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王经理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温竹的表情。 “这几天我一直在深刻反思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就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回去上班吧!公司不能没有你!” 王经理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裴岫白也来了桐城的消息。 要是让裴岫白知道,他一个子公司的小经理,竟然敢为难总部派来的领导,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为难温竹是为了讨好甄部长,可完全没想过得罪裴总啊! 温竹看着王经理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得理不饶人的人。 既然对方已经道歉,她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 吃完早餐后,王经理开车送温竹回公司。 公司里的员工们看到王经理亲自接温竹回来,看向温竹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王经理将温竹带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温秘书,这间办公室以后就是您的了,您看看还缺什么,我立刻让人给您安排。” 说着,他拍了拍手,三个年轻的男女走了进来。 “这儿还有我为您精选出来的助理,您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温竹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想了想:“我就要之前来接我那个实习生。” 王经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温竹会不要这些经验丰富的助理,选择一个实习生。 但他也没敢多问,连忙说道:“好好好,没问题!” 那天的实习生也没想到温竹点名要自己。 她走到温竹面前,仍旧小心翼翼:“温秘书,我叫冰冰,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我、我一定会好好跟着您学习的!” 温竹看着她那张充满朝气的脸庞,“跟着我可是会很累的,你不怕?” “不怕!”冰冰语气坚定。 温竹点了点头,然后把邮尼最近的重大项目全调出来,让冰冰写份报告出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温竹去茶水间接水。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我早上看娱乐新闻,才知道裴总最近多了个娱乐圈的新欢,还陪她去拍戏了!” “真的假的?那个姜心心要成我们总裁夫人了?” “我也看到了,据说还是裴总来我们桐城就是为了这个女明星,还在剧组陪了她半个晚上呢!这得有多爱啊,才能让裴总做到这个地步!” “谁说不是呢!啊啊啊我也想要裴总这样的对象!” 听到这些话,温竹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开水溅了出来,烫红了她的手背。 “嘶——”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对面八卦的员工赶紧过来关心她。 “温秘书,您没事吧?” 她们并不知道温竹和裴岫白之间的事,只是觉得这位新来的领导人长得漂亮,被王经理刁难后居然还能让他亲自接回来,对她充满了好奇。 “没事。”温竹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她有些失神地回到办公室,心里五味杂陈。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彻底忘干净的。 好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她的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甩了甩头,温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忙了一天,下班的时候,温竹收到黎知韫的消息。 说她姐姐有事,她要带皎皎去买新棋盘,问温竹要不要一起去? 温竹想那天下棋的时候,黎知韫估计是看出来自己对围棋很有兴趣了。 她也确实很想去。 可转念一想,裴岫白估计还要在桐城待一段时间。 黎知韫出身黎家,自然不怕裴岫白的刁难。 可温竹还是不愿意给黎知韫找多余的麻烦,黎家姐妹对她都很好。 她想了想,还是说自己最近工作很忙,没空。 委婉的很忙黎知韫听懂了,后面的几天,她都没再发消息过来。 回过神来,几天时间眨眼而过。 这天下班的时候,部门组织聚餐。 温竹跟着部门的人吃了晚饭,又一起去了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 温竹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大家。 刚走进酒吧,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一个卡座。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黎知韫! 她今天穿了身白T和牛仔裤,简单得就像是从菜市场刚买完菜回来。 可哪怕是这样随意的装扮,在喧闹的酒吧里,黎知韫也依然显得出尘脱俗。 清冷的气质在热闹的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荒诞地令人着迷,几乎吸引走了整个酒吧的注意力。 很快,温竹还注意到,黎知韫对面还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妩媚动人。 这是黎知韫的女朋友? 温竹下意识地想。 可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下属们拉着开始疯狂敬酒。 …… 黎知韫从洗手间出来,经过一个包厢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温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语气无比谄媚:“甄部长您就放心吧,这几天裴总就没来公司看过那个温竹一眼!” “您放心,我都帮您好好盯着呢……对没错,我们在酒吧……” “什么?您真的要这么做?要真的拍了那种照片,这会毁了温竹的,到时候裴总不会放过我们的吧……” 很久以后,婚礼上 小梨(深情款款):以后第一个出锅的鱼丸全都给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很忙 第24章 名利 王经理犹豫了起来。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电话对面似乎给出了什么条件。 几秒钟的沉默,王经理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部长您放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讨好。 门缝后,黎知韫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寒意,仿佛瞬间将周围喧闹空气都冻结了几分。 她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带着光线似乎都黯淡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是极轻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卡座,黎知韫端起面前几乎未动的酒杯,目光却精准地投向左前方。 人群簇拥中,温竹那张略显酡红的脸格外清晰。 一杯接一杯,敬酒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她似乎来者不拒,仰头饮尽。 那双总是带着些许绵绵情意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就没有喝不下的时候吗? 黎知韫微微蹙眉。 温竹确实酒量不差。 连日的工作压力,加上烦闷的心情,让她此刻只想借酒浇愁。 一圈下来,敬酒的同事都有些微醺了,她也只是脸颊更红了些。 但眼神依旧清明,远没有到醉的地步。 这个时候,王经理也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怎么背着我偷偷在这儿喝上了!温秘书年轻有为,来,我再敬你几杯!” 王经理脸上堆着笑,话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不由分说,拿起桌上的洋酒,红的白的液体一起倒在温竹的杯子里:“喝了这杯,就当我为了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了,温秘书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员工们的都喝了,王经理敬的温竹更加不能拒绝。 只两杯下肚,温竹就慢慢觉得天旋地转,头开始发沉发晕。 见状,王经理眼底精光一闪,赔着笑又要上前倒第三杯。 一旁的冰冰看不下去,壮着胆子想要阻拦,“王经理,温秘书好像不能再喝了……” 就在这时,卡座后方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出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瞬间就钳制住了王经理的手臂。 “啪!” 一声脆响,王经理手中的酒杯被夺下,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男人,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你就是王强?” “谁给你的胆子,欠贷欠到我们头上来了,还敢不还钱?!” 王经理彻底懵了,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 “不是,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再给半个月的期限的吗!大哥们,是不是你们弄错时间了,真的,再给我几天,我保证还钱——唔唔!” 没等他说完,另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周围的同事目瞪口呆,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王经理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这几个黑衣人强行拖拽着离开了卡座。 酒吧满是喧闹的音乐和舞动的人群,这点小动静除了邮尼的员工,就像石子扔进海里,几乎没人注意到。 温竹也怔在原地。 王经理这是欠了高利贷? 集团里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旦发现了是需要上报的。因为这种人很可能被对家公司陷害或者收买。 没人再来敬酒,温竹扶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晕眩感一阵阵袭来。 她刚来,又是领导。在这里,部门的人多少有些拘谨,放不开。 温竹撑着桌面站起身,决定先行离开。 酒吧外,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些许酒意。 温竹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恰在此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 她抬眼望去,正好看见黎知韫送那个红裙女人上车。 两人靠得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态熟稔。 那红裙女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抓住车门追问:“知韫,你真的不去参加这次的AR围棋战吗?你已经休息大半个年了,现在的互联网,只要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半个月,别人就能忘了你!” “你甘心你过去的那些荣誉就这么被遗忘吗?梁总说了,只要你回去代表俱乐部参赛,可以直接给你一个种子席位——” 话未说完,黎知韫已经伸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不用了。”清冷的语调透过车窗穿进去,淡漠得如同清晨阳光照耀下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看向车内的红裙女人,“我不需要这些。” 红裙女人瞳孔一缩。 是啊,对黎知韫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名利荣耀,只是锦上添花。 没有这些,她也是社会顶层里的顶层。 哪像她们。红裙女人苦涩一笑,闭嘴不再劝说。 出租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黎知韫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温竹身上。 几乎是黎知韫一看过来,温竹就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因为黎知韫此刻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那双眸子沉得像结了冰的深潭,看得人心里莫名发怵。 想起酒吧里都是邮尼的员工,说不定就有裴岫白的眼线,温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面前便落下一片阴影。 黎知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在此刻尤为明显,那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地锁着她,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温竹。” 黎知韫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意。 温竹心尖猛地一颤。 黎知韫一步步向前,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黎知韫微微俯身,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没看错的话,你在躲我?” 小梨:老婆躲我,哭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名利 第25章 触感 酒吧的门就在旁边,不断有人进出,大多带着醉意,脚步踉跄。 可没有人注意到门口这边的角落。 黑暗中,黎知韫那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温竹。 温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微微蜷缩:“黎小姐。” 她低声解释,“刚刚人多,我、我只是没认出来你。” 黎知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 她轻声反问,音调平缓,听不出情绪。 可就是这两个字,让温竹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侵略感从黎知韫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被黎知韫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的感觉,让温竹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加速上涌。 冲得她耳畔嗡嗡作响。 她努力稳住心神,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黎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吗?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 话还没说完,黎知韫忽然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倾,直直倒向温竹。 “头好晕。” 一声低低的嘟囔,带着几分含混不清的鼻音。 温竹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带着清冽的梨花香气,混杂着一丝淡淡的酒味,瞬间涌入温竹的鼻尖。 怀里的人很安静,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温热的湿意。 她就这么靠着,一动不动。 温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这是……喝醉了? 回想起刚刚那样具有攻击性的黎知韫,温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试探性地动了动,戳了戳黎知韫的胳膊:“黎小姐?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 温竹叹了口气,认命地扶稳了黎知韫。 她一只手穿过黎知韫的臂弯,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小心地环住了她的腰。 好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温竹就猛地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 她的脸颊瞬间升温,有些发烫。 这想法太越界了。 她赶紧收敛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正好她之前叫的车到了,司机探出头询问。 温竹应了一声,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黎知韫,一步步艰难地挪到路边。 黎知韫看起来只比她高了半个头,身形纤细。 可刚才扶她的时候,温竹隔着薄薄的白T恤,还能感受到腰腹流畅的线条。 手臂的肌肉也紧实有力,显然是经常锻炼的人。 说实话,很难搬动。 温竹费了些力气才将她塞进车后座。 “师傅,去……” 温竹刚报完黎家的地址,旁边的黎知韫就动了动。 然后,她的头一歪,轻轻靠在了温竹的肩头。 温竹整个人又是一僵。 肩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梨花香。 她愣了一秒,最终还是没有把人推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温竹偏过头,看向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光流淌而过,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她试图用窗外的夜景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忽略掉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黎知韫的呼吸就在耳边,清浅,规律,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痒意。 温竹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手心渗出细密的汗。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到了。”司机喊了一声。 温竹如蒙大赦,赶紧付了车费,又扶着黎知韫下车。 走进黎家院子,屋里一片漆黑。 才晚上八点半,这是出门遛弯了? 温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总不能把黎二小姐丢在门口吧。 她看了看怀里依旧不省人事的黎知韫,咬了咬牙。 “冒犯了。”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了黎知韫的口袋里。 “我只是想拿钥匙送你进去。” 指尖触碰到一串冰凉的金属。 温竹摸索着拿出钥匙,找到对应的一把,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温竹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 她摸索着在墙壁上找到了开关。 “啪。” 玄关的灯亮了,温竹松了口气,正准备把黎知韫扶到客厅的沙发上。 刚抬脚,脚下似乎绊到了地毯微微卷起的边缘。 她重心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沙发上倒去。 她下意识地想护住怀里的黎知韫。 结果,一股更重的力量压了上来。 黎知韫也跟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两人双双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温竹被压得闷哼一声,好在后背不疼。 或许是因为摔倒的角度太过巧合。 她感觉自己的锁骨处,传来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那触感很奇特,带着一点湿润。 温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看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映入眼帘的,是黎知韫近在咫尺的脸,以及—— 落在她锁骨上的,黎知韫的双唇! 温竹:“!!!” 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温竹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一个激灵。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从黎知韫身下出来,惊慌失措地站在客厅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冰凉柔软的触感。 完了完了! 温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自己居然!居然非礼了黎家二小姐! 她会不会被黎家的人砍死啊! 第26章 着急 这种情况下,温竹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客厅没有监控,家里也没有人,连滴滴都不在! 根本没人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竹脸上滚烫,热度几乎要将皮肤灼穿。 她手脚发软,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到玄关。 走之前还不忘了给黎知韫盖上一条毛毯。 几乎在门锁落下的同一瞬间。 沙发上原本双眸紧闭、毫无反应的黎知韫,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一片清明,没有半分醉意。 没多久,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黎知书穿着睡衣走下来,望了眼窗外揉了揉眼睛:“刚刚在哄皎皎睡觉,听到点动静。” “你对小竹做了什么?她走的时候,怎么好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纯正的港城话,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没外人在的时候,两姐妹一般都是用港城话交流。 黎知韫缓缓坐起身,身上的毛毯滑落到腰间。 她抬手,指尖若有所思地轻轻拂过自己的嘴角。 “没什么。” 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黎知书显然也没打算深究妹妹跟温竹之间的小插曲。 她语气随意,眼神却凝重了两分:“你今天是不是叫保镖帮你处理了个人?” 黎知韫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闻言,她姿态慵懒,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黎知书眉头微蹙:“你要他们帮你做事,没问题。但是记得不要搞出大动静。外婆还要静养,不要让她担心,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黎知韫:“放心。只是一点小事,外婆不会知道的。” 她都这么说了,黎知书自然是信她有分寸的。 这个妹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只是…… 黎知书想起保镖处理的那个人,又看了眼窗外仓皇而逃的人影。 她忽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我当然放心你啦。我就怕你啊……” 她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太着急了点。” 说完,黎知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摆摆手,不再看黎知韫,转身慢悠悠地上楼继续睡觉去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黎知韫一个人。 她在沙发上静坐了片刻,然后起身,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换上丝质睡裙,黎知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没有开大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和寂静。 这种黑暗,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酒吧旁的那个角落。 当时也是这样,周围很暗,很安静。 只有她和温竹两个人。 黎知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双眼睛。 形状是漂亮的圆形,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湿漉漉的,似乎含着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尤其是喝了酒之后,白皙的面颊染上淡淡的红晕,眼神迷离,带着一种懵懂的诱惑。 想着想着,黎知韫感觉身体深处,悄然泛起一股熟悉的湿热暖流。 她微微侧过身,伸手按开了床头柜上那盏台灯。 暖黄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她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卷曲,看得出经常被摩挲。 照片上是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笑靥如花。 其中一个,赫然是温竹年少时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黎知韫的指腹轻轻划过照片上温竹那张青涩却依旧明媚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一点都没变。 偏偏,就是忘记了自己。 黎知韫指尖犹豫了一下,随即将手伸向了睡裙底下。 姐姐说得没错。 今晚确实是她太着急了。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温竹,这么多年来,另一个女人随时都能看见。 她就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黑暗与台灯昏黄的光线交织,将房间分割成明暗两半。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带着压抑的渴望。 “轻轻……” 一声极轻的呢喃从她唇瓣溢出。 好半晌。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轻喘,最终消散在了寂静的黑暗里。 她慢慢收回手。 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个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怎么能,轻易让到手的猎物再次逃走? * 第二天,温竹一下楼,就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黎知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皎皎和桥桥正在角落里一起玩,黎知韫就在一旁双手抱臂,安安静静看着。 昨晚那个吻让温竹一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看见黎知韫,温竹第一反应是对方是来质问她的。 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走完最后几个台阶。 她还没开口,黎知韫就注意到她,主动出声打招呼:“早上好。” 温竹一听这个语气,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她抬眸看过去。 黎知韫唇角那个伤口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瞪大眼睛,头皮一紧:“黎小姐,你嘴角这个伤……” 温竹下意识去摸自己脖颈。 难不成这个伤口是昨天她的项链磕伤的?昨天自己走太急了,根本没注意细看。 好在自己今天并没有戴项链。 黎知韫:“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我有点喝醉,没什么印象了。” 不等温竹回答,她继续追问,“我昨晚没有做什么让你很为难的事情吧?如果有,我向你道歉。” 停顿了两秒,她笑了笑:“还有我这个伤,你还记得,是我怎么弄的吗?”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着急 第27章 染指 这让温竹怎么回答? 说实话吗,说那个伤口是你不小心亲了我然后被我的项链划伤的? 给温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说啊。 不过黎知韫忘记了也好。 温竹放下心,挤出一个笑容,用最自然的语调说:“黎小姐放心,你什么都没做。” “至于这个伤……”她想了想,转身往餐桌旁走去,“好像是你昨天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咬到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哈哈,黎小姐喝醉了之后话还是挺多的。” 说完,温竹都觉得自己这个解释荒谬。 她走的有些着急,也就没看见黎知韫听到她这个借口后,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是吗?”黎知韫说。 说着,她也在温竹身边坐下来。 在温竹愣怔的目光中,她眨了眨眼:“我也没吃早饭,唐姨说了我可以在这儿吃早饭,温小姐不让吗?” 莫名的,这话说的还有些委屈。 唐姨就是民宿老板娘。 温竹本就心虚,哪里敢拒绝。 默默往旁边移了一点给黎知韫腾出了一点位置。 看了一圈桌上的东西,黎知韫拿起一碗豆腐脑,“这个看起来很好吃,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 温竹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黎知韫唇角的伤口:“不过你现在嘴上有伤,还是先试一下温度比较好。” 黎知韫又直接拿起一个勺子。 然后,在温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一勺豆腐脑稳稳地递到了她的嘴边:“那你帮我试试吧。” 豆腐脑放了糖,香甜温热的气息涌过来。 柔软的触感落在嘴边。 莫名又让温竹想起了昨晚那个吻。 她呼吸一紧。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 温竹侧过头,黎知韫正看着她。 眼神清澈,表情坦荡。 似乎真的只是想让她试试豆腐脑的温度。 温竹没有办法。 硬着头皮张唇含住洁白的瓷勺。 豆腐脑入口并不烫,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意,细腻滑嫩。 就在温竹想要告诉黎知韫的时候。 这时,一个人影走进来—— 锐利的目光如针一般扎在温竹的身上。 目光里蕴含的怒意,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紧接着,一个极为愤怒的声音炸响在客厅。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淬着冰碴,几乎是瞬间,温竹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回心脏。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确认。 耳边又响起裴岫白之前的警告。 她猛地站起身,转身挡在了黎知韫的身前。 客厅门口,站着两个人。 裴岫白神色冷冰,仿佛能冻结空气,身后还跟着个姜心心。 她们来干什么? 这一早上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跑到这小小的民宿来了? 温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还以为自己之前对裴岫白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她短时间能过上一段清净日子了。 裴岫白看着她护犊子一样的姿态,眼底的寒意更甚。 她一步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如同索命的诅咒。 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还好意思问!” 她早上刚收到消息。 温竹所在部门那个姓王的经理,不仅被爆出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甚至还有传言,这个王经理之前仗着职位,刻意刁难过温竹。 裴岫白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立刻推掉了早上的会议,直接来了温竹所在的民宿。 可温竹是怎么对她的? 她急匆匆赶来,却看到温竹居然背着自己,在这里,跟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亲亲密密地一起吃早餐! 那个女人甚至还拿着勺子喂她! 温竹是没长手吗?需要别人这么伺候? 怒火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背叛感,在裴岫白的胸腔里疯狂冲撞。 “温竹!” 她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怎么敢!”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温竹,又落在她身后那个只露出些许轮廓的女人身上: “我不来怎么看到你勾搭别人?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哪个朋友会给你喂早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就这么饥渴,吃个饭都离不开别的女人?!” 这些话实在是难听至极。 温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裴岫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烧得更旺。 她快要气疯了! 她一直把温竹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 是她裴岫白的东西。 哪怕她不要了,丢了,也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来染指,来玷污! 这种强烈的、突入起来的占有欲让她失去了理智。 “让开!”裴岫白嗓音冷到了极致,伸手就要去推温竹。 “我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到底是谁!” 这几天,她根本没查到温竹到底在和谁来往。 裴岫白气疯了,下手也毫不客气。 温竹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眼看着温竹就要撞上木桌的棱角,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紧紧地抱住了温竹。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岫白的动作僵住。 她的目光越过温竹的肩膀,终于看清了身后那个女人的脸。 她脸上盛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是你?” 小梨:气死前妻姐[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染指 第28章 回头 同样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只需一眼,裴岫白就从黎知韫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明显的敌意。 事实上,从第一眼看见黎知韫的时候,裴岫白就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这种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桐城这种小地方,还和温竹搅在一起? 难道温竹上次提到的那个朋友,就是黎知韫? 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想到黎知韫的身份,裴岫白脸色愈发难看。 她强行压抑住怒火,“黎二小姐,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还和我的秘书牵扯到一起?” “我的秘书”四个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宣示主权的意味。 黎知韫扶着温竹站稳,才缓缓抬眼看向裴岫白。 她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像一层薄薄的冰霜覆在脸上。 “温竹是我的朋友。我过来看我的朋友,裴总也要管吗?” 黎知韫的双唇很薄,此刻说话的时候,嘴角那一点红肿破皮的地方愈发明显。 裴岫白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伤口。 那伤口的位置,形状…… 暧昧得让她心头一窒。 温竹咬的? 她不想活了吗?! 裴岫白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温竹感受到裴岫白如有实质的、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黎知韫的衣袖,想让她别说了—— 没有人会想得罪裴岫白的。 黎知韫回过头,却在眼神触及温竹的瞬间,就褪去了所有冰冷和锐利。 她声音柔得像云,“放心。”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裴岫白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们竟然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眉来眼去! 一股无法遏制的无名火直冲头顶。 裴岫白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伸手,一把将旁边的姜心心搂了过来。 “啊!”姜心心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跌落在裴岫白怀里。 裴岫白却看也不看她,目光死死盯着黎知韫,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 “我都不知道,原来黎二小姐喜欢这一款的。” 视线轻蔑地扫过温竹惨白的脸:“我还想着,黎二小姐刚来燕城,身边缺人,要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呢。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既然你这么喜欢这种货色。要不,我就把她当个人情,送给黎二小姐玩玩?” “如何?”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温竹的心里。 这些字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和屈辱。 她被当成了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转赠的物品。 温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大脑,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她嘴唇颤抖着,几乎要站立不稳。 黎知韫脸色同样沉了下来。 她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温竹,看向裴岫白的眼神冷冽如刀:“裴总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吗?温竹好歹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 “过分?”裴岫白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哪里过分?” 她搂着姜心心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傲慢与理所当然。 “这十几年,温竹一直是我们家养大的。二小姐可能刚到燕城不久,对这边的事情还不太了解。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温竹的吧?” “外面都传,她就是我们裴家养的一条——” “啪!”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骤然炸响在死寂的客厅里。 姜心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尖叫出声:“裴总!” 裴岫白被打得猛地偏过了头,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僵硬了两秒,她这才缓缓地,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温竹居然……打她? 温竹站在那里,那只刚刚挥出去的右手还停在半空中,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她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双眼通红,蓄满了泪水。 裴岫白脸颊火辣辣地疼。 可看见这样的温竹,她莫名感觉心脏都被人揪紧了一般。 温竹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水光,每一滴都像滚烫的熔岩,灼烧着裴岫白的神经。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再次袭来。 自己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怎么能对她的轻轻说出那种话? “轻轻……”裴岫白懊悔不已。 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温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温竹想,原来裴岫白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议论她的,怎么像谈论玩意儿一样谈论她的依附,裴岫白全都知道。 可她什么都没说过。 自己这十多年,还真是喂了狗! 全是笑话。 温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疼得麻木。 “裴岫白。”她冷声开口,声音带着剧烈喘息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这十多年,是你母亲让我留在裴家,不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真要算起来……” 她右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 这让温竹不得不抬起左手,用力按住颤抖的右手手腕。 那细微的动作,却像针一样刺痛了裴岫白的眼睛。 温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声音:“裴岫白,我不欠你什么。” 我不欠你什么。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砸得裴岫白耳中嗡嗡作响。 裴岫白的目光胶着在温竹那只颤抖的右手上,心口一阵窒息。 可黎知韫比她更快一步。 几乎在温竹话音落下的同时,黎知韫已经上前,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温竹冰凉的手腕。 “手怎么了?”黎知韫低头查看温竹的手腕,眉头轻轻蹙起:“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黎知韫直接牵住温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轻轻!”裴岫白下意识地喊出声,脚步不受控制地就想跟上去。 温竹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能被别人带走! 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是姜心心。 “裴总。”姜心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落在裴岫白脸上那道清晰的红印上。 “你的脸都红了,不能就这么出去,我先替你冰敷一下吧。” 裴岫白的脚步,就这么莫名地顿住了。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前方。 眼睁睁看着温竹被另一个女人牵着往前走。 好像温竹真的要走出这个客厅,走出燕城,彻底走出她的世界。 再也不会回头了。 站在身侧的姜心心将裴岫白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 她眼底原本的关怀,一点点冷却、凝固。 垂在身侧的手,指甲不知不觉地,狠狠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 第29章 脆弱 车门合拢,黎知韫启动引擎,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 温竹靠在副驾驶座上,侧脸对着车窗,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残留的泪痕在脸颊上干涸,有些紧绷。 她用左手手背擦了擦眼睛,“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不用去医院,随便找个药店买个镇痛贴就行。” 黎知韫没有立刻回应。 她将车缓缓靠向路边停稳。 熄火后,车厢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黎知韫转过头,目光落在温竹的侧脸上。 “我并不觉得这是笑话。” 她的声音平静,却显得无比认真。 温竹微微一怔,转过头,对上黎知韫漆黑的眼眸:“什么?” 黎知韫的视线转向车窗外,指了指路边光秃秃的行道树。 “你看到外面的梨树了吗?” 温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交错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已经是春天了,再过几天,温度上来,所有树都会开花。” 黎知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温竹,“哪怕得不到回应,它们也会热烈盛开。温竹,你很好,不要觉得这是你的问题。” 她的声音轻柔又笃定,再配上她的神情,不知怎么的,温竹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涩意再次涌了上来 温热的液体再次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 温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 她要体面,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刀枪不入。 相反,这么多年来,她还一直停留在母亲去世那个寒冷的冬季。 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温暖,都能轻易让她溃不成军。 她没有成长为自己想象中的大人。 就像现在。 黎知韫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她很好。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在黎知韫的身旁大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这十多年的委屈一次性流尽。 就在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一片冰凉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温竹茫然地抬起头。 黎知韫不知何时已经倾身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湿巾,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擦完眼泪,黎知韫又从座位中间的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递到温竹面前。 “喝点水再继续哭。” 别把眼泪都流干了。 温竹看着那瓶水,又看看黎知韫平静的脸,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接过水,冰凉的瓶身让她手指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小口地喝着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奇异地抚平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等一瓶水喝了大半,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笼罩了她。 她转头看向黎知韫,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谢谢你的水。”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和黎知韫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可刚刚在她面前哭得如此狼狈,温竹现在反而觉得卸下了许多无形的包袱。 毕竟自己最难堪的样子都被她看见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了。 黎知韫看着她重新浮现的笑容,沉吟两秒,目光落在温竹微微泛红的右手上。 忽地开口:“其实要是之前那个人不好……”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有没有想过——” 温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想、想过什么?” 黎知韫却像是忽然改变了主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她重新启动了汽车。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手要紧。” 温竹想说真的不用,这已经是好不了的旧伤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车内的气氛因为那句未完的话,变得有些微妙。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拒绝。 车辆再次汇入车流,朝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医生仔细检查了温竹的右手手腕,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陈年旧伤,已经很多年了吧?你怎么弄的?” 温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那些回忆转瞬即逝,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小心弄的。”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你现在只能尽量减少右手的使用,避免负重和过度活动。要想彻底治好,恢复到以前的灵活度,只能考虑手术。” “但是这种精细手术难度很高,风险也不小,国内能保证彻底治好你这只手的医生,也不多……” 这么多年过去,温竹早就已经看开了。 她静静地听着,“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可站在一旁的黎知韫,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垂下眼睑时,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天。 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温竹,穿着蓝白校服,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滂沱大雨里。 天空是铅灰色的,雨幕沉沉。 可漫天的乌云也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光彩。 她微微仰头,伸出右手,接了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掌心。 然后转过头,就那么笑着望向自己。 声音清脆,穿透雨声。 “我很喜欢围棋,黎同学。” “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能赶上你呢?” 世事无常。 那时说要赶上自己的女孩儿,如今连围棋都不能久握了。 走出诊室,今天没下雨,是个艳阳天。 温竹收起手机,转身看向黎知韫。 “黎小姐,我今天请假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带皎皎去买新的棋盘吗?买了吗?要是还没买的话,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当为了感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 横竖裴岫白已经知道了,而且看早上的情况,她的确忌惮黎家。 想必不会轻易对黎家人下手。 黎知韫盯着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竹见她不说话,笑了笑:“你不知道皎皎买没买?没关系,那我先问问皎皎……” 她说着,就准备拿出手机给皎皎发消息。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握住了她抬起的左手手腕。 温竹的动作顿住。 “没买。” 黎知韫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温竹脸上,漆黑的眸底情绪翻涌。 “皎皎没买。我们一起去吧。” 每个宝子都要好好爱自己哇[紫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脆弱 第30章 痴迷 姜心心是在酒吧里找到裴岫白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几个妆容艳丽的女人正围着裴岫白。 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端着酒杯,娇笑着往裴岫白嘴里灌。 “姐姐,今晚带我回家好不好?” “姐姐再喝一杯嘛……” 女人们的声音娇嗲粘腻,混杂着酒精的味道。 裴岫白靠在沙发里,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她似乎醉了,任由那些女人摆布,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 助理橘子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那个试图灌酒的女人:“让开!” 酒液泼洒出来,溅湿了女人的裙摆。 “你谁啊?有病吧!”被推开的女人尖叫起来,不满地瞪着橘子。 其他几个女人也停下了动作,不悦地看向突然闯入的两人。 橘子护在姜心心面前,寸步不让,表情凶狠:“滚开,别碰裴总!” 那几个女人被橘子的气势吓住,但又不甘心。 见姜心心上手去拉裴岫白,立马翻了好几个白眼:“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个女人是我们先看上的,你们今晚没机会了!” 橘子哪里能接受这几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向姜心心,怒火更盛,上前一步就要理论。 “橘子。”姜心心空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助理的手臂。 橘子回头,看到姜心心平静的脸,不甘地停下了动作。 姜心心也没搭理那几个女人,温柔地捧住裴岫白的脸:“裴总,我来接您了。” 她扶起裴岫白的手臂,试图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 裴岫白没什么力气,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姜心心身上。 浓郁的酒气混合着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姜心心扶着裴岫白,在橘子的帮助下,艰难地将人带出了酒吧。 那几个女人见她们认识,也没敢再说些什么。 外面风很冷,姜心心将裴岫白塞进自己的保姆车后座。 她刚松了口气,准备关上车门,裴岫白却忽然伸出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姜心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裴岫白近在咫尺的脸,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裴总,您——”她刚想说些什么,裴岫白却先开了口。 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醉意。 “轻轻……” 姜心心脸上的热度瞬间褪去。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裴岫白喃喃着,“轻轻,我想喝雪梨汤……” 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委屈与依赖。 “我错了……轻轻,你回来好不好……” 姜心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刚刚那一瞬间的悸动与雀跃,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裴岫白脸上残留的红肿印记若隐若现。 那是上午温竹打出来的。 姜心心忽然想起来,下午她动用关系去查为什么裴岫白看见温竹的手抖,会是那样复杂的表情。 高三那年,裴岫白和温竹被裴家的商业对手绑架。 回来的时候,裴岫白毫发无伤,温竹的右手却断了。 原因不言而喻。 温竹的手是为了救裴岫白才受伤的。 姜心心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裴岫白没有再抓住,只是无意识地皱了皱眉,继续陷入沉睡。 姜心心拿起后座备用的薄毛毯,轻轻盖在裴岫白身上。 她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 她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助理橘子,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橘子,有这份恩情在,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比不过温竹姐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橘子透过后视镜看着姜心心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恨不得立刻就替她扫清所有障碍。 尤其是那个叫温竹的女人。 橘子脑中闪过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阴狠。 她凑近后座,压低声音在姜心心耳边说了几句话。 姜心心听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行!这样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上次……上次落水的事情,裴总已经很不高兴了,我们不能再做这样的事……” 橘子看着姜心心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着急:“心心姐!有温竹那个贱人在一天,你就永远成不了裴夫人!” 这话让姜心心僵硬在原地。 她失落地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这个角度让她看起来脆弱又惹人怜爱。 慢慢的,橘子的眼神几乎可以用痴迷来形容。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姜心心的手,语气坚定如同宣誓:“心心姐,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伤害别人,我不会让你掺和进来的。” 心心姐不做,不代表她不会做。 她的心心姐,合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万千宠爱,光芒万丈。 绝不能被这些不相干的坏女人拉入泥沼,受尽折磨! 姜心心的视线落在身旁裴岫白的脸上。 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此刻因为醉酒染上了红晕,危险又迷人。 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轻轻”。 姜心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爱恋。 她睫毛轻颤,也不知听没听见橘子的话。 眼镜被压坏了,去配了个眼镜[熊猫头]来晚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痴迷 第31章 跑掉 午后的阳光带着南方的暖意。 温竹和黎知韫带着皎皎和滴滴出了门。 滴滴兴奋地在前面小跑,尾巴摇得欢快。 “温竹阿姨。”皎皎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她,“早上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温竹脚步一顿:“你怎么看出来的?” 皎皎伸出小手,摸了摸滴滴毛茸茸的脑袋:“我看出来的呗。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你可别真把我当小孩。” 她小大人似的哼了一声:“她当时对你很凶,我在角落里都看见了。这样的坏女人,你以后要是还被她欺负,就来找我!”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抢自己小姨的女人,但她也不愿意别人欺负温竹! 温竹失笑,愈发觉得皎皎可爱,“好好好,我们皎皎不是小孩儿,以后还得靠皎皎罩着我呢。” 天有点闷,黎知韫去附近的奶茶店带来两杯饮料回来。 一杯阿华田递到了温竹面前。 温竹接过杯子,下意识看向皎皎。 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皎皎果然瘪起了小嘴。 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拉着滴滴的牵引绳,往前跑走了。 黎知韫注意到温竹的动作,笑了笑:“别担心,皎皎没那么容易生气。” 两个人带着一个小孩,一只柴犬,就这么朝着文玩市场的方向走去。 桐城算不上顶级繁华的大都市,却有南方最大的文玩交易市场。 运气好的话,能在这儿淘到一些好东西。 市场里各色摊位沿街铺开,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温竹对这些古旧玩意儿有些兴趣,尤其关注棋盘。 她仔细逛了好几个摊子。 摊主们热情兜售着玉石、木雕、旧书画。 却没有看到合心意的棋盘。 “皎皎,你平时都用什么棋盘下棋呀?”温竹随口问道。 皎皎正小口吸着自己的阿华田,闻言看了温竹一眼:“你要给我买棋盘吗?” 她噘着嘴:“我才不用这里的棋盘。我的棋盘都是找人定——” 话没说完,黎知韫抬手,用餐巾纸轻轻堵住了她的嘴:“好好喝。都滴到衣服上了,小心你妈妈说你。” 皎皎低头一看,衣领果然有些脏了。她听话地让黎知韫擦,眨眼就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温竹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也没多问。 几人继续往前逛。 突然,一个戴着墨镜、打扮时髦的男人冲了出来。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然后定格在黎知韫身上。 男人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动作迅速地递出一张名片: “小姐!我是星宸娱乐的星探,业内一般叫我林哥。以你的外貌条件,有没有考虑过进娱乐圈?” 黎知韫连名片都没接:“没有。” 她的声音冷淡,透着玉石般的清凌。 说完,她拉着温竹就打算绕开这人。 经过一个摊位,上面摆着一个手镯。 手镯是翡翠的,色泽通透,雕工细致。 黎知韫多看了两眼,正想伸手拿起来细看。 刚才那个自称林哥的男人又跟了上来。 他动作更快,直接伸手把那条翡翠手镯从黎知韫手上抢了过来。 手镯在他指尖晃荡。 “你相信我啊小妹妹!”林哥举着手串,凑近黎知韫,语气急切,“你长这么漂亮,气质又这么独特,一旦进圈,肯定能爆火成为顶流的!” “只要你愿意和我签约,我可以保证,给你最好的合同!” “到时候你赚大钱了,像这种价格的手镯,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这话一出,旁边的摊主立刻不乐意了,瞪着林哥,怒喝道:“呸!什么叫这种手镯?这可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宝贝!顶级翡翠!放拍卖行那至少一条得两百万呢!” “你倒是买几条给我看看!” 黎知韫的神色不知不觉间也沉了下来。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皎皎敏锐地察觉到小姨的情绪变化。 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紧紧抱住了滴滴。 小姑娘看向那个姓林的男人,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同情。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小姨周围每天跟着多少保镖啊. 只要小姨一个不高兴,那些隐藏在人群里的保镖就会立刻冲上来。 然后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扔进旁边的护城河里喂鱼! 温竹也在心里替这个男人点了一根蜡烛。 别说两百万的手串了。 就算她现在身家百亿,也不敢在黎家二小姐面前说这种大话啊。 林哥显然没意识到危险。 他正唾沫横飞地和摊主争论:“你这老头就是黑心!这么条破链子还敢卖两百万?我看二十万都嫌多!” “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过来举报你诈骗!” 他骂得正起劲。 黎知韫忽然动了。 她伸出手臂,虚虚搂住了身旁的温竹。 温竹还没反应过来。 黎知韫侧过头,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林哥,语气平静无波:“抱歉。我刚追上我女朋友。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要是我进娱乐圈了,到时候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跑掉怎么办?” 黎知韫面露无奈,微微偏头,示意林哥看向温竹。 “要不,你问问她?” 这下不止林哥,温竹也愣在了原地。 等等。 黎知韫在说什么…… 她刚刚说谁没有安全感来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跑掉 第32章 手镯 黎知韫偏着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温竹。 带着几分请求。 温竹反应过来了。 黎知韫这是想让她帮忙把人赶走? 毕竟这种大小姐讲究礼仪,应该都不是很会擅长对付这种人。 温竹心头微软。 她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黎知韫身前:“她说的对,我不同意她进娱乐圈。” 林哥的表情从错愕转为难以置信。 他看看温竹,又看看她身后姿容绝色的黎知韫:“你…你不同意?为什么?你知道当明星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名气!财富!万众瞩目!她有这个条件,你不让她去,你这是在耽误她!” “我舍不得她。”温竹语气平静,难得带了几分强势,“当明星多累啊。再说,她要是火了,得有多少老婆粉啊?” “我可不愿意我的女朋友被那么多人惦记。” 这声女朋友说的过于顺口,黎知韫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林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温竹:“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肤浅?你就这么肤浅地将你的女朋友绑在你身边,你这是毁了她的未来!” 温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黎知韫。 “这位大哥,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见总该有吧?你怎么就确定,她缺钱呢?” 温竹不说,林哥还真没仔细看。 他之前的注意力全在黎知韫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以及畅想她爆火后的景象。 被温竹这么一提醒,林哥下意识地打量起黎知韫。 她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咖色的薄款风衣。 衣服料子看着极好,没有任何明显的品牌标识。 但风衣袖口内侧,不经意翻出来的一角,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低调的刺绣logo。 林哥心头一跳。 那好像是某个意大利顶级服装设计师的私人定制标记。 只有极少数顶级客户才能拥有。 他的视线下移。 落在黎知韫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块腕表。 款式简单,初看平平无奇。 可仔细一看表盘的设计和指针的形状—— 百达翡丽! 而且是经典系列里,相当难买的一款。 其价值,足够在一线城市中心买下一套不错的公寓了。 林哥的呼吸滞涩了一下。 他又看向黎知韫的脖颈。 这条项链,似乎是C家高级珠宝系列里,需要消费几百万甚至更多,才有资格预定的款式。 林哥的额头开始冒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赚大钱”的话,有多么可笑。 这哪里是需要进娱乐圈赚钱的主? 这分明就是行走的人民币!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旁边。 那个牵着柴犬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脚上一双小巧的皮鞋也是名牌。 就连那条牵狗的绳子都是古驰的! 林哥眼角抽搐了一下。 有钱人钱多的烧得慌是不是!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哥心里那点希望。 他不再说一句话,灰溜溜走了。 黎知韫见状,侧头看着温竹,唇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谢谢。”声音轻柔。 温竹摆摆手,“不用谢我。就算我不说,等他看清楚你这一身,也该知难而退了。” 黎知韫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尴尬,“我不是很清楚。这都是我姐给我买的。” 提到妈妈,一直安静牵着滴滴的皎皎立刻抬起头。 她仰着小脸,看着温竹,大眼睛眨了眨,“温竹阿姨,你有没有发现,我小姨有时候穿得很好看,有时候穿得又很奇怪?” 温竹确实注意到了。 黎知韫的穿搭风格,有时候极具风格,有时候又随意得过分。 只是因为她的身材比例太好,脸又过于权威,才让人常常忽略掉她穿了什么。 温竹点点头。 皎皎见状,嘿嘿笑了一声,带着点小得意:“那是因为小姨穿搭好的时候,都是我妈妈帮她搭的!我小姨之前一直忙着下棋,都没怎么想过这些。” 小女孩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竹:“温竹阿姨,你会嫌弃我小姨吗?你要是嫌弃的话,可以不和我抢——” 话还没说完,黎知韫伸出手,轻松地将皎皎抱了起来:“那边有玩具店。给你买玩具去好不好?” 皎皎见自己的计划失败,不满地瘪了瘪嘴。 但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新玩具的诱惑显然更大。 她立刻点头,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玩具店橱窗。 “好!” 等皎皎心满意足地抱着一个新款的娃娃出来,她们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 又逛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几人就准备离开。 从市场出来,阳光正好。 黎知韫忽然停下脚步,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手镯。 正是之前那个摊主那儿的翡翠手镯。 翡翠圆润饱满,翠**滴,在阳光下流淌着莹润的光泽。 “送给你。”黎知韫把盒子递给温竹。 温竹愣住了:“这……送给我?” 两百万的手串,她怎么敢收。 “不贵。”黎知韫的语气很平静,“那个摊主认识我外婆,直接送我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摊主有点夸张了,这玉镯子的确不错,但还没有到两百万的地步。而且……” 她从看见这个玉镯的第一眼,就想到它要是戴在温竹的手上,一定很好看。 黎知韫看着温竹,唇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就当感谢你今天帮我拒绝别人了。” 这个理由……好像说得过去。 温竹看着那串翡翠手链,确实很漂亮。 她今天也确实帮了忙。 推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接过了盒子:“谢谢。” 黎知韫没把盒子完全给她,而是顺势拿出了里面的手串:“我给你戴上。” 说着,她很自然地握起温竹的手。 黎知韫的手指微凉,带着一种独特的细腻触感。 她低着头,专注地将手镯戴进温竹的手腕。 她想的没错,清凌翠绿的翡翠将温竹皮肤映衬得愈发吹弹可破。 如同烟雨中走出来的玫瑰一般。 她的动作很细致,甚至有些缓慢。 温竹看着黎知韫低垂的眉眼,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手腕上冰凉的玉石触感,和黎知韫指尖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她的神情过于专注,以致于显得很庄重。 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温竹。 她莫名有种……自己在戴婚戒的错觉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竹的脸颊瞬间升温。 她猛地抽回手。 “那个……我,我想起来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脚步匆忙地朝着路边跑去,想要尽快拦下一辆出租车。 眼看着温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要跑掉,黎知韫急忙开口:“等等。” 温竹脚步一顿,身体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她不敢看黎知韫的眼睛,视线飘忽:“怎、怎么了?” 黎知韫盯着她看了两秒。 阳光下,她白皙的耳廓,透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然后,她才缓缓开口: “我也不是每天都让我姐姐帮我搭衣服的……你别误会。” 言下之意就是,她没有皎皎说的那么幼稚。 温竹本来还在加速的心跳,听到这话,她莫名又觉得有点好笑。 之前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眨眼间就消散了。 她不禁莞尔:“我知道啦。” 温竹朝着黎知韫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转身跑了。 看着温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黎知韫才收回视线。 皎皎牵着滴滴,仰头看着她,大眼睛里充满好奇。 “小姨,你刚是吓到温竹阿姨了吗?” 黎知韫把小外甥女往上抱了抱,掂了掂。 皎皎最近好像又长重了些。 她低下头,看着小女孩求知欲旺盛的脸。 “小姨没有吓人。” 黎知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姨在想法子,给你温竹阿姨下套。” 把她套的牢牢的那种。 多年以后,小竹看着因为拒绝穿搭而光溜溜的小梨:要不你学一下子试试呢? 呜呜已经连续三周没有榜单了!!心碎掉[心碎] 不管了,先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手镯 第33章 克你 回到民宿房间,温竹靠在门板上,心脏依旧很快。 咚咚咚,撞击着耳膜。 是她的错觉吗? 她为什么总觉得黎知韫似乎在撩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温竹的脸颊有些发烫。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也许这就是黎知韫与人交往的常态? 这么多年,温竹的世界几乎只有裴岫白和工作。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和一个不算熟悉的女人正常交流。 尤其是,对方还散发着如此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温竹越想越乱,甚至都没空因为裴岫白感到伤心。 她甩了甩头,开始查看助理给自己发来的邮件。 一不小心就忙到了晚上。 九点,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点开一看,是姜心心发来的消息,【温竹姐,裴总她……她喝醉了,一直吵着要喝你煮的雪梨汤。】 【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她?】 温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 她沉默了几秒,还是回复:【抱歉,我现在很忙,走不开。】 【你照顾好裴总。】 发完,她网上随便找了一份雪梨汤的做法,把链接发了过去。 手机被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温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她再次打开电脑。 不知不觉,来桐城已经十天了。 计划中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她打开求职网站的页面,修改了自己的简历。 点击,发送。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周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温竹正在忙,看都没看,就直接接起:“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语调轻快,透着几分熟稔:“是我,小竹。” 温竹愣了一秒。 这个声音…… 她问道:“严总?” “是我,”对方轻笑,“看来小竹还没忘记我。” 温竹笑了笑,“我怎么会忘记您呢。” 严氏集团的千金,严汀雨。 裴岫白的发小,初中就出国了,大学毕业后才回国接手家族事务。 因为玉裴集团和严氏有不少业务往来,温竹作为裴岫白的秘书,和严汀雨打过不少交道。 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也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与和谐。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严小姐,好久不见。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严汀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们公司人事部的小姑娘,说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你的求职信息了。怎么,你终于想通了,要离开裴岫白那棵歪脖子树了?” 她直接切入主题:“小竹,考虑来我这儿吗?我的秘书正好离职了,我觉得你很合适。以你的能力和本事,只要你入职,我可以给你现在工资的五倍。” 五倍。 温竹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 她能拿到非常可观的年薪。 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 温竹斟酌着用词:“严小姐,非常感谢你的好意邀请,不过我已经有几个初步意向的公司在接触了——” “小竹。”严汀雨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带笑,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味道,“你没必要骗我。你要是找到公司了,求职信息就不会现在还挂在网站上了。” “我知道,你是顾忌我和裴岫白的关系。” 严汀雨话锋一转,“要不这样,我正好今天也来桐城了,要不你来机场接我,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顿饭,边吃边聊,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样?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小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投简历的时候,温竹就下定决心,绝不找和玉裴有关的工作。 可她也知道,要在这一行混下去,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得罪严汀雨,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温竹无声地吸了口气:“行。几点的航班?我去接您。” 下班后,温竹借了辆车,去机场接到了严汀雨。 一看见温竹,严汀雨的视线就黏在了她身上,“小竹,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看来裴岫白果然克你。” 这话温竹不敢接,只是简单回应:“谢谢。” 上了车,严汀雨在一旁翻找着什么,说道:“不去吃饭了,今晚我有一场晚宴,去枫山庄园吧。” 说完,她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服盒,递给温竹,“换上吧,小竹。” 温竹脸上笑容一滞。 连礼服都准备好了,只怕严汀雨今晚根本没想吃饭,一开始就是想让自己当她的女伴。 人都上车了,现在找借口走也不可能。 到了庄园之后,她在车内换好了礼服。 走下车时,严汀雨的眼神瞬间火热。 那身礼服是今年巴黎服装周的新款,对身材的要求极高。 穿到温竹身上,居然如此合适。 礼服完美勾勒出温竹的身材,衬得她肤白貌美,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你穿这身真好看。”严汀雨忍不住上前,搂住了温竹的腰。 礼服腰侧是镂空的。温竹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微侧身,避开那炽热的触感。 她挤出一个笑,“还是严总眼光好。” 严汀雨察觉到温竹的疏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带着她走进宴会厅。 今晚是很传统的商业酒会,温竹面对这样的场景简直是得心应手。 她挽着严汀雨跟好几个商业大佬闲聊了一番。 中途累了,温竹坐在沙发上,严汀雨端来一杯香槟,笑着说:“你果然很厉害,怪不得裴岫白这么多年都不放你走。” 有温竹在,她几乎可以什么都不想。 严汀雨今晚提起裴岫白的次数有点多了。 温竹接过香槟,笑容淡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严总,之后要是有这样的酒会,还请你提前通知我一声。” 她今晚没吃晚饭,就来陪严汀雨喝了这么多酒。 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却没想到严汀雨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她深深看了温竹两眼,随即坐到她身边,视线灼热得发烫,“小竹,要不你跟了我吧。” 温竹脑内思绪骤然炸开。 她刚听到了什么? 严汀雨却似乎很享受看见温竹这幅震惊的样子。 “你知道的,裴家不会同意你这样身份的人嫁进去的。你跟着裴岫白,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温竹的下颌,继续说道:“但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我一定会比裴岫白对你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克你 第34章 醒醒 严汀雨的手指触感滚烫。 "温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裴岫白看不到你的好,我看得到。" 裴岫白总爱带着温竹去参加宴会,每次,严汀雨都能看到温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站在裴岫白身后,眨着纯真的眼眸故作高深,像个误入大人名利场的小兔子。 她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周围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吃掉。 严汀雨笑了笑,"但你根本没注意到。你的眼里只有裴岫白。" 温竹的身体僵硬,她想往后退。 但严汀雨的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没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你只是不在乎。" "因为你从来不为自己而活。" 严汀雨的眼神变得深沉,"温竹,你知道吗?你煮的雪梨汤,我也喝过。" 温竹愣住。 "那次裴岫白生病,你熬了一锅汤送到公司。她喝了一半,剩下的分给了我。" "我记得那个味道。甜而不腻,温润细腻。" 严汀雨凑近了些。 "就像你这个人。" 她的脸离温竹很近。 近到温竹能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有**,有占有,也有某种温柔的痴迷。 严汀雨长得很好看。 标准的富家千金长相,精致妩媚,眉眼间带着天然的魅惑。 这样的女人,这样看过来的时候,确实容易让人心动。 容易让人落入她编织的陷阱。 但温竹不会。 她想到了年少时,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跟着裴岫白去参加一次聚会。 严汀雨刚从国外回来,被一群人围着恭维。 温竹端着饮料经过,不小心撞到了她。 严汀雨当场就变了脸,朝着裴岫白轻嗤,"喂,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到我面前?" 其实那个表情没有多大的恶意,让温竹记忆深刻的,是她眼底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样的人,是不会为爱低头的。 温竹的手指收紧。 她抬起头,看着严汀雨,"严总。" 声音平静得过了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你。" 严汀雨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没想到温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为什么?" 严汀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受伤,"是我的表白还不够真切吗?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她突然抱住了温竹。 温竹下意识想躲开。 但严汀雨抱得很紧,"别这样,温竹。"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既然你拒绝了我,就让我好好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就抱一下,就一下。" 温竹浑身僵硬。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呵。”严汀雨突然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意味深长,带着某种得逞的快意。 下一瞬。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侧面袭来,严汀雨被狠狠甩了出去。 砰! 她的身体重重撞上香槟塔。 玻璃杯哗啦啦砸了一地。金色的酒液混着碎玻璃,溅了严汀雨一身。 “啊——!!!”周围的尖叫声瞬间爆发,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一个身影冲了上去,那人揪住严汀雨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裴岫白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人!" 温竹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机械地转过头,裴岫白站在那里。 黑色的长风衣,冷白的脸,眼底是几乎化不开的怒意。 严汀雨被她拎着衣领,但她眼底没有害怕,反而是十足的挑衅。 "你看不出来吗?裴岫白,我在追温竹啊。" 她直视着裴岫白的眼睛,"我喜欢她。" 这话说得坦荡,说得理直气壮! 裴岫白的脸色瞬间沉到了极点。 她抓着严汀雨衣领的手猛地收紧,“谁给你的胆子!” 她的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朝着严汀雨的脸打下去。 严汀雨却不躲。 她反而抬起脸,凑了上去,“你装什么啊,裴岫白。” 严汀雨的语气带着讥讽,“温竹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不准,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你是和她表白了,还是和她求婚了?” “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居然还敢一边搂着别的女人,一边妄想用你家养大温竹的那点恩情来捆住她?” 这话让裴岫白停在空中的手僵住了。 她身后跟过来的姜心心,听到这话也面色惨白。 连要过来劝架的温竹也被这话惊到了。 裴岫白盯着严汀雨,眼神几乎要将人撕碎,“这不是你背着我勾搭温竹的理由!” 她彻底失去理智,抬起手就要朝着严汀雨打下去。 温竹猛地回过神,她冲上去,一把扶住了严汀雨。 “够了!”温竹的声音很大,她看着裴岫白,眼神冷静,“裴总,你冷静一点。” 裴岫白不敢相信,温竹居然去扶着严汀雨。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温竹,你也疯了不成?” 姜心心见温竹上去了,也赶紧冲上来,想要拉住裴岫白,“裴总,你别这样……” 裴岫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猛地甩开姜心心。 “滚开!” 姜心心被推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呆坐在地上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整个会场彻底炸开了锅。 酒会的主人听到消息,几乎是小跑着赶了过来。 她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煞白。 两位家世显赫的商业新秀,差点在她的地盘上打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裴总,严总,都消消气。” 主人赔着笑脸,试图打圆场,“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好不容易劝说了一番,裴岫白这才松开了严汀雨的衣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怒火还没有完全消散。 严汀雨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精心做的发型已经乱了,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 裙子上沾满了香槟酒液和玻璃碎渣,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她的眼神依旧挑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除了温竹,全都很狼狈。 温竹快步走到旁边的衣帽间,拿了一件西装外套出来。 “严总,先披上这个。” 严汀雨接过外套,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温竹脸上,“谢谢你,小竹。” 温竹又叫来女仆,让她拿来医药箱帮严汀雨处理伤口。 沙发另一侧,姜心心魂不守舍地被人扶了起来。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裴岫白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竹的身影。 她看着温竹围着严汀雨转,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愤怒、委屈。 还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轻轻。”裴岫白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温竹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裴岫白看着温竹的背影,喉咙发紧,“轻轻,我也疼……”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 像个被忽视的孩子。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向裴岫白。 这位向来冷漠强势的裴家大小姐,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裴岫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温竹因为生气,居然找了她的发小来气她。 但她太了解温竹了。 她知道温竹的软肋在哪里。 只要她稍微示弱,温竹就一定会回头。 过去十几年,她从未失手过。 可这次,对面的温竹只是指尖捏紧了袖口。 然后继续转身,问严汀雨:“严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岫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严汀雨看到裴岫白吃瘪的神情,心底涌起一股无比畅快的感觉。 连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她轻笑一声,当着裴岫白的面,握住了温竹的手腕,“小竹,谢谢你。” 然后挥了挥手,让帮她上药的女仆都离开,对温竹说:“抱歉,今晚带你来得不合适。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温竹感受着手腕处的温热,心想哪里不合适? 严汀雨不就是特地把自己带过来气裴岫白的吗? 她被严汀雨拉着往外走了两步。 忽然,另一只手又被攥住了。 温竹回头看去。 裴岫白不知何时猩红了眼。 她死死盯着温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温竹,你要想清楚。” “你如果真的要和严汀雨离开的话,就再也别想回裴家了。” 她的语气变得尖锐,“你以为严汀雨是真的喜欢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好吗,真的漂亮到谁都喜欢吗?她无非是拿你来气我罢了。” “你清醒一点!” 如果说裴岫白之前还在自欺欺人的话,那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的轻轻是真的生气了。 以至于都有些失去理智,以为她一个孤女,真的会有人喜欢。 她得好好让温竹醒醒才行。 一左一右两只手都被攥住,力道算不上凶狠,却像两道铁箍,将温竹困在原地。 一股莫名的无力感顺着手腕往上爬,缠得她心口发闷。 同时,她委屈又愤怒。 为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些人还是要将她拉扯进来? 难道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可以成为这些人斗争的筹码,一个挥之即来的工具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转身跑远,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看见这两个人。 她一个都不想选! 甚至于现在不仅裴岫白,连带着严汀雨,她也生出一股厌恶来。 像两团火苗在心里窜,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破罐破摔,把两个人的手都狠狠甩开……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身侧就飘来一缕淡淡的梨花香,清润又温柔,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将她揽入了怀中。 严汀雨和裴岫白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温竹的手从她们手里挣脱。 看见来人,裴岫白眉头紧蹙,“你怎么也来了?” 黎知韫扣在温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 她只一垂眸,就注意到温竹红了的手腕。 这一刻,黎知韫突然有些恨。 恨自己当年退出,就把温竹让给了这样一个女人。 她的眼尾微微下垂,眸中冷意像寒冬腊月里结了冰的湖面,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 下一瞬,她的视线落在裴岫白和严汀雨身上,喉间滚出一句冷得发沉的话: “你们把她当什么?” 平静之下,埋藏多年深入骨髓的爱与妒终于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