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哨兵重生为虫母[哨向]》 第1章 重生 陆知乔死了，但没完全死成，原以为死去就是彻底消失，没曾想双眼一闭一睁后，眼前是怪异的纯黑空间。在她视野内，还漂浮着一只散发盈盈白光的馒头，馒头长着一双圆溜溜的绿豆眼，看得分外可爱。 “我不是死了吗？这里难道是地狱？所以黑黢黢的。” 陆知乔怕黑，灵魂体的她蜷缩成一团，惊慌嘟囔道。 “你是死了没错。”馒头突然开口，吓了陆知乔一跳，“本来你是该死的，但是偏偏你搅乱了剧情节奏，所以为了修正回原先的轨道，你必须得给我打工。” “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呢？” 睫毛困惑轻颤，陆知乔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总之，你是一本网文小说的炮灰，本来你的存在就是在虫潮中丧命，奈何你非要和男主产生接触，结果成了男主的白月光，你死了男主也自暴自弃，连原本的官配都不看在眼里。那可不行，官配不可拆，所以你必须将剧情掰回来。” 馒头概述完毕，观察陆知乔反应。陆知乔迷茫蹙眉，花了好久才消化完它的话。 “那您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让所谓的剧情回到正轨？难道您是小说作者吗？我不太明白，我不觉得我是炮灰，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可以随便被操控的傀儡。所以我不干，你让我消失吧。” 陆知乔不吃馒头这套说辞，并没有觉得是她的过错。 “……你管我是谁……”大概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差，馒头轻咳一声，尝试柔和语调劝说，“你忍心看到你最爱的家人变成生不如死的惨样吗？他甚至还有轻生的念头。你看看，我没说谎。” 说完，纯黑空间里凭空浮现出一张淡蓝色的光屏，陆知乔抬眼观看光屏里的影像，画面中，她的朋友沈闻砚紧紧抱着只剩半截身子的自己的尸身，周围一地全是虫族七零八落的尸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能早点觉醒，如果更早点的话，是不是你就不会死去，如果我阻止你去上战场，是不是我就不会失去你……知乔，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沈闻砚目光空洞凝视面目全非的遗体，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滴落在那张布满划痕的脸庞上，混合尚未干涸的鲜血融入泥地里，成为土壤的一部分。 沈闻砚是哨兵了吗？真好呢，这样他就不会再被瞧不起了吧。 能到达前线，斩杀虫族，陆知乔清楚沈闻砚实力惊人，至少在她这位B级哨兵之上，当时战场上的哨兵都因高阶虫族的突袭失去性命，在陆知乔死前，大概是没有活人，所以注意到遍地的虫族尸骸，她真心替沈闻砚感到高兴，不过她又觉得疑惑，沈闻砚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哨兵和哨兵之间，按道理是不存在吸引彼此的荷尔蒙的才对。 走神间，画面再度变化，这次是一间卧室的布局，陆知乔遗体骨灰被装进小巧的香包内，香包的造型陆知乔很眼熟，赫然是她先前编织的，送给沈闻砚的生日礼物。 「这样，你就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了。别害怕，我会帮你杀光所有虫族，只要它们消失了，你的灵魂就能安息，我也能放心地去陪伴你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的陆知乔下意识毛骨悚然起来，她摇晃脑袋，继续关注光屏。 「我是向导协会匹配给您的S级向导顾霜语，今后请多指教，沈少校。」 一名披散着金色长卷发，五官端丽的年轻女性站在沈闻砚面前，浅笑做着自我介绍。奈何沈闻砚视若无睹，径直越过她走向自己的作战训练室。 「我不需要向导，请你离开。」 「但是我是唯一能和您匹配度高达90%的S级向导，您的压力值已经严重超标了，若不继续进行疏导，你会……」 走廊里的顾霜语企图说服沈闻砚，沈闻砚停下脚步，不耐烦转身。 「那又怎么样？我的事轮不到其他人管，就算死了那也无所谓，这样就能去陪她了。」 「是那位陆知乔士兵吗？我听说两位是没有血脉的家人，生前你们关系很好，彼此相依为命，但逝者已矣，请您……」 「够了，请不要再打扰我，我会和向导协会申请撤回安排搭档的申请。」 “这位特别好看的女性是闻砚的官配吗？” 陆知乔轻触光屏上神色落寞的顾霜语，抬眼询问馒头。 “是哦，她就是钦定的官配，和男主命中注定，看设定就是天生一对，哨兵就该配向导，因为你的多事，他性取向都变了，真让人痛心。” 陆知乔不解抿唇，心想难道哨兵就该和向导在一起吗，虽然她承认这是大众的认知，但她并不觉得这种观念就是惊世骇俗，不过她也不希望沈闻砚因为自己变成如今这般颓丧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馒头的要求。 “我明白了，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一定能解决，感情的事谁也强求不了，我只能尽力而为，我其实也不认为闻砚是喜欢我的，他大概是无法接受我死得凄惨，时间久了应该就能恢复了。” “啊对对，你说的没毛病。”馒头或许是懒得和陆知乔浪费口舌掰扯，见她同意协作，撤掉投屏后，继续往下讲，“我会赞助你一副新躯壳进行转生，你原先的身体已经坏掉了，在人前也是殉职的状态，不能重复利用。当然，躯壳十分普通，不用担心男主会对你一见钟情。” 嗯……她对外貌本来就不在意，无论是美人还是平凡人，她无所谓。 “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你接下来会陪着我吗？” “不会，我只是旁观者，能不能完成任务全靠你自己努力了，我也不会给你金手指，毕竟是你擅自捣乱，你应该为此负责。” “你的态度很差，”陆知乔皱紧眉头，她性格温和，也不代表馒头就能骑在她头上撒野，本来这也是她自己提出的帮助，“在我的眼里，我的世界不是小说，我也不是什么炮灰，我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轮不到你来约束，就算你是小说创作者也同样如此，我不属于任何人。” “……行吧，是我说话太冲了，那你加油，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这算是和你合作的报酬吧，我唯一的忠告是不要和男主扯上关系，你们设定是仇人，也不要主动告诉他你的身份，否则你会死。” 面对陆知乔的训斥，馒头语调转柔，它轻点脑袋，一阵炫彩光芒覆盖整个空间，不等陆知乔反应过来，她便彻底失去意识。 再度苏醒后，陆知乔头有些疼，她从身下的岩石床上坐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地底岩石挖成的开放空间，周围环境潮湿发冷，宽敞的卧室里唯有她身上的一张床，显得有些空荡荡。 “母亲，您醒了。” 陆知乔走神期间，一道软糯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抬眼看去，四通八达的卧室里，一处洞口钻进来一只魁梧长有镰刀手臂的虫形生物，它看着陆知乔，兴奋靠近。 “我……” 陆知乔还记得死亡前的痛楚，她瞧见眼前的雄虫，吓得慌乱后退，等后背碰到墙壁才发现无处可逃。 “母亲，请不要害怕，我们是您的骑士，您的族人。”雄虫知道陆知乔害怕自己，往后退离一段距离，“您刚出生，认知还不够完善，但别担心，长老会负责教导您的，您很快就能会接纳我们。” 母亲？她是虫族的母亲？ 陆知乔茫然抿唇，她猛然想起馒头最后告诉她的信息，瞳孔惊讶扩大。 原来是这样吗？她成了害死自己的虫族的母亲，这里是虫窝。立场上，她和沈闻砚已经是对立面了，那她该如何完成她的任务。 “我……”陆知乔轻咳一声，试探询问一脸孺慕注视她的雄虫，“我和你们长得不一样，为什么？” “因为您是用人类的鲜血浇灌而成的精华，虫族的母亲和普通的虫族不一样，她的孕育需要人族的血液，诞生需历经数万年，出生后，和人类一样脆弱，和人类一样自然衰老，也无法拥有虫族的形态，所以需要大家的呵护才能健康成长。” 这就是虫族要侵略人类文明的理由吗？ 陆知乔皱紧眉头，继续追问虫母存在的意义，和她猜测的一样，虫母的诞生是为了繁衍后代，这个回答瞬间让她惊惶失措。 “请您放心，我们不会未经许可伤害您，孕育需要双方意愿，才能诞生出强劲的雄虫。您现在刚诞生，还需要时间好好调养身体，之前长老们都在担心您会陨落，毕竟您沉睡了二十多年，大家都在想办法献祭更多人类的血滋养您。” 她和人类隔着血海深仇吗？ 陆知乔深知人类对虫族的深恶痛绝，她的亲人也是死在了虫族的突袭下，没曾想重来一生她要当虫母，只觉得事情越发棘手。 第2章 重逢 不管陆知乔愿不愿意，如今她确确实实重生成了虫族之母，她无法逃避现实，也只能坦然接受这个残酷的命运。 馒头在故意针对她，陆知乔大概也能猜到，若它真为了沈闻砚好，真想撮合他和顾霜语，就不该给她加大难度。借用虫母的躯壳混入人类当中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不亚于火中取栗，一旦被发现身份，必死无疑。 说实话，陆知乔完全可以不去费尽心思执行任务，本来也是她强加给自己的道德要求，不过她也不想待在虫巢，成为孕育虫族的工具人，当没有自由的金丝雀，还不如去冒险。这也是陆知乔愿意当哨兵上战场的理由，哪怕她能力平平无奇，骨子里的热血和冲动还是驱使她去拼搏，这也是她收留当时被家族追杀的沈闻砚的动机。 沈闻砚家族陆知乔了解的不多，外界宣传是全国性知名制药连锁企业，生产针对哨兵的各类药物，几乎垄断市场。 沈闻砚是被公开悬赏通缉的“逃犯”，传闻沈闻砚残忍杀害其亲生父母，携带某件企业准备申请专利的技术畏罪潜逃，宝物十分珍贵，能改变人体细胞，催生激发未被完全开发的潜在能力，甚至能让普通人类成为顶尖哨兵。 遇到沈闻砚的那天，大雨滂沱，才刚成年的陆知乔作为后勤人员清理完战场上的狼藉返家，经过被虫族毁坏的建筑后方时，无意间瞥见漏室里浑身鲜红的对方。出于善良，她检查昏迷的八岁孩童，擦干脸时一眼认出对方就是悬赏中的沈闻砚。沈闻砚恰好清醒，看到她后恳求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讲述被追杀的真相。 沈闻砚双亲才是掌握核心技术的专家，他们原本是家族里不起眼的旁支，之所以研发出能让普通人升格为哨兵的药物，也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儿子原本是出生就被鉴定为顶尖哨兵天赋的奇才，奈何家族里红眼者嫉妒，用毒药险些毒杀沈闻砚，沈闻砚双亲无能为力，只能悄悄研究，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研发成功，但条件苛刻，至今只有一件成品。 家族察觉到沈闻砚双亲持有的药物，企图利用金钱收揽，奈何他们不同意，于是被灭口。沈闻砚只能携带父母临死前给的药物逃跑，一路遇到不少家族派来的哨兵追杀，他想到战场最安全，所以才躲到前线附近，结果因为重伤晕倒，直到现在才苏醒过来。 比起制药企业公布的悬赏令，陆知乔更信任眼前痛失双亲的孩子，他让她想到曾经家里被虫族入侵后无措缩在床下的自己，所以她收留了沈闻砚，将他秘密安排在自己的住所，依靠单薄的薪水支撑起两人的家。尽管两人毫无血脉关系，但她们内心深处，早就将彼此视为重要的家人。 如此重新梳理一遍大脑里的信息，陆知乔想起不久前觉醒的沈闻砚，很难不把对方的异变和神秘技术扯上关系，尽管她疑惑为何沈闻砚此刻才觉醒为哨兵，但她更担心的是是否会有副作用的可能性。 要怎么离开虫巢？她必须要先和沈闻砚接触。 陆知乔托腮沉吟，思考逃出虫族巢穴的计划，但以她在虫族里精贵的地位，虫族们不可能放任她离开。 没想到第一个难题竟然是逃出虫窝，陆知乔感觉头疼。这时虫族长老们进来她所在的卧室，纷纷目光炽热打量她。 “啊，太好了，是虫母。” “母亲……我们虫族的繁衍有救了。” “这可是倾注心血换来的母亲，千万要保护好她，要等到下一任，要很久了，凭我们目前存活下来的同胞数量，已经快追不上战死在疆场的兄弟们的数量了，再这样下去，虫族要灭绝了啊。” “可虫母还小，哎，要生育还要再熬熬……” 长老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虫母已经变成了陆知乔，他们因为“虫母”的无知，大胆讲述有关她的处置，陆知乔听得悄悄攥紧拳头，唾弃这些虫族的观念。 虫母再高贵也不过是生育机器，同样没有人权，她不想留在这里。 坚定了要逃跑的想法，陆知乔面上不显，她前期遵循长老们的教导，学习虫族的礼仪和繁衍的知识，期间抽空研究摸索虫巢各处地下洞窟的出入口，摸清后，她趁戒备疏忽之际，根据提前制定好的地图顺利脱逃。 虫巢的驻地陆知乔也记住了位置，哪天她打算联合人类清除虫族，她并不会因为自己是虫母而对这些屠戮人类的虫族施以怜悯。 好在虫母与人类无异，除了血缘外，所以陆知乔混入人类中十分轻松，不过她没有户口，这个问题也是个麻烦，想要拿到户口，最便捷的途径是有立过军功哨兵的推荐。 陆知乔回忆馒头给她看过的影像，沈闻砚能在人前走动，显然已经解决了被悬赏追杀的问题，甚至能让顶端向导成为专属搭档，估计在哨兵中的地位不低。 大脑在思考的时候，不知何时，陆知乔来到她先前殉职的战场，不过战场上的血污遗骸早已被清理工处理干净，被绿化带和花坛取而代之，视线所及，是已故哨兵们的一排排墓碑。 “长出草了，是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顺着长满草的小路步行，陆知乔瞧见不远处的栅栏，有一块大约有三米高的纪念碑，她观望后尝试推开，栅栏门没锁，于是抬腿进入。 纪念碑周围布满陆知乔最爱的兰草，她眸光微亮观赏着，直到来到纪念碑前，笑容凝滞在唇边。 纪念碑仅仅雕刻着她的姓名，出生以及死亡年月，但每一笔用力极深，看得出雕刻者在刻印时内心的巨大波动。 “这是我的墓碑吗？会是谁做的？” 陆知乔其实心有所觉，她上前抚摸属于她姓名的划痕，神色动容。 “小砚……” “不要碰它！” 一道隐忍的怒吼从身后响起，陆知乔被吓得肩膀哆嗦，转身望去，瞧见是许久未见的沈闻砚，对于她来说，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在昨日，但对于经历过数年的沈闻砚来讲，双方确实阔别许久。 把即将吞口而出的称呼咽下，陆知乔收回触碰纪念碑的右手，打量一步步靠近她的沈闻砚。 成长了很多，变高，变瘦，也变得忧郁了。看上去没有好好吃饭，精神状态不好。 “你是谁？为什么擅自闯入禁地。” 再次相见，沈闻砚枪口对准她的额头，陆知乔没有生气，她述说来意，尽管其中真假掺半。 “门没有锁，我来这里是来见见故人的。我认识知乔姐，她曾经照顾过我，我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尽管后来分开了。” “知乔怎么可能会和你生活过？”沈闻砚明显不相信陆知乔的说辞，蹙眉反驳，“你在说谎。” “我和知乔姐是老乡，当年家园遭受变故时，我还是刚出生的婴孩，她大概才五岁，却因为听到我的啼哭声，拼尽全力将我从死去的母亲怀里救出。后来我们共患难到她十岁，但我是在战场上出生的，知乔姐也没有余力给我置办户口，加上她被孤儿院收留，但收养她的父母能力有限，也看不上我，我不想让她为难，所以选择悄悄离开，不给她添麻烦。我独自在无人的废墟流浪，在前线苟活，好在运气不错，活到了现在。” “你才五岁，怎么能活得下去？不去人类社会，反而在野外冒险？” 沈闻砚依旧怀疑陆知乔的解释，面无表情询问。 “知乔姐教会了我很多野外生存技巧，我可以吃野果，喝山泉，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那你现在又为何要出现在人前？” 陆知乔神色低落叹息，余光观察沈闻砚的反应：“我想看看以前的家乡，所以回来了，我瞧见知乔姐提过的最爱的兰草，没想到会看到知乔姐的纪念碑，所以过来默哀。” 不想再被沈闻砚追问下去，陆知乔转移话题，反问他和陆知乔本人的关系。沈闻砚无言半晌，总算卸下心防：“我们是互为家人一样的存在。” “真好啊，”陆知乔发出一声羡慕的感慨，“我有些懊悔，如果当初不要不辞而别，就不会留下遗憾了，知乔姐……” “她从来没有和我提到过你的事。” 沈闻砚突然落寞敛眸，陆知乔见他难过，连忙安慰或许陆知乔早就遗忘了她，又或者对方忘了说。 “知乔姐不是忘记，她不是那种人。” 陆知乔的安抚起反效果，她看着皱紧眉峰反驳自己的沈闻砚，一时无话可说。 “你说你没有户口？” 见沈闻砚主动提起户口的事，陆知乔眸光微亮，颔首回答是。 “……看在知乔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搞定户口的问题，她肯定也不愿意你在外流浪，尤其还是普通人的你。” 沈闻砚将手里的花束搁置在纪念碑前，随后站起身来，凝视陆知乔：“和我来吧，我可以做你的担保人。” “真的可以吗？谢谢你。” 陆知乔抿唇道谢，沈闻砚注视她良久，看得她有些不自然垂下脑袋，小心翼翼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闻砚率先移开目光，抬腿走向栅栏门，“办完户口后，其他问题请自行解决，我不会帮你搞定。” “我明白了，不用您操心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陆知乔跟随沈闻砚离开纪念碑，来到路边经过重修的公路上，搭乘对方的私人车子赶往附近的人类居住区。 第3章 虫族来袭 一路上，陆知乔没有遗忘自己的任务，尽管她讨厌八卦他人的事，还是忍不住从沈闻砚口中套话，试探他对于恋爱的看法，再根据回答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可能是沈闻砚过于敏感，又或者陆知乔的试探不够隐晦，对方有些不耐烦。 “请不要多管闲事，我并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说了。” 陆知乔垂眼道歉，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待在车里莫名让人觉得窒息，她捂住胸口，小声喘息。 “……你，”沈闻砚注意到陆知乔的异样，率先打破沉默，“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的，只是有点晕车。” 陆知乔回头，苍白着脸回答。说实话晕车哪怕换了副躯壳，也还是伴随着她，她捂住鼻子，反胃感十分难受。 旁边的窗户自动往上升，暖风灌入车内，陆知乔感觉好受些，她看了身侧驾驶座上的沈闻砚一眼，眉眼弯弯道谢。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细心体贴呢。 沈闻砚轻嗯一声，继续专注开车，不过语气柔和不少。 不久，两人抵达附近的人流聚集地。 陆知乔跟在沈闻砚后面，看他走进户籍办理地，帮她和工作人员解释情况，对方打量她半晌，同意帮忙登记。 不愧是少校，这个身份就是便利，她就算死前也还停留在一般士兵的等级，毕竟哨兵能力决定上限。 办理户口的流程十分顺利，甚至证件出得极快，大概半小时过后，陆知乔就获得一份崭新的公民证。 “谢谢你，阿……沈先生。” 走出户籍办理处，陆知乔浅笑向沈闻砚道谢，对方神色淡淡发出一声鼻音。 “我……” 陆知乔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诧异的女声传来，她转头细看，发现是之前在馒头提供的淡蓝色光屏里看到的金色长卷发女性，也就是小说里的女主，沈闻砚的官配。 馒头是让我撮合她和阿砚吗？好像是叫顾霜语。 陆知乔隐秘打量顾霜语，确实从外表上看十分般配，都是俊男靓女，在如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属于十分亮眼的存在，备受瞩目。性格方面陆知乔不太了解，不过既然是官配，那按道理两人也是契合的。 喉咙仿若有颗巨石堵住一般，有些难以呼吸，陆知乔深吸了口气，不去理会心中的阴霾，拍了拍脸，安静旁听沈闻砚和顾霜语的交谈，观察他们的互动。 “总算找到您了，沈闻砚少校，协会告诉我，您并没有接受任何一位向导的梳理，我是不在意为您疏导的对象是谁，我也确实管不了，但请您记住，您的特殊性，之于大家有多重要。 如果您一而再再而三罔顾自己的身体，我就要和上头申请给您进行强制性调解了，我想您也不想出现这种局面吧？” 顾霜语怒气冲冲训斥沈闻砚的一己之欲，沈闻砚却漠然回应她的不满：“我等会会自行去吃药，不需要你操心。” “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甚至身体耐药性会提高，您为何就是不愿意接受疏导？就为了殉职的陆知乔军士守身如玉吗？我认为她是不愿意……” “够了，你说过头了，顾女士。” 提及陆知乔，沈闻砚情绪外露，目光阴狠打断对方还未讲完的话。陆知乔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开口当和事佬。 “两位请先冷静一下，有其他人在……” “啊啊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惨叫，随后地面震荡，晃得人站不住脚，陆知乔已经是普通人的身体，平衡性不好，险些栽倒在地，好在被沈闻砚拽住胳膊。 这是虫族来袭的征兆？！ “虫族，虫族来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或者各做各事的居民们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逃窜，一时间惊叫哭喊萦绕耳畔，安宁祥和的城市无端遭殃，霎那间仿佛地狱深渊入侵。 有经验的三人发现不对劲，瞬间提高警惕。 “是虫族……得先引导民众们避难，防止踩踏事故，我去前方查探情况！”陆知乔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检查身上的装备，没摸到武器时一刹那回过神来，“我……” 她早已不是可以守卫民众的哨兵，现在的躯体不过是普通人。 “你去避难所，往前直走左拐，之后一直跑，就能看到避难所。” 陆知乔晃神间，沈闻砚的话唤回她的思绪：“那你小心些，不要冲动，还有……请平安回来，我会等你。” “嗯。” 沈闻砚目光幽深凝视她一会，颔首后抬腿往人流的反方向前进，顾霜语这才注意到陆知乔的存在，她扫视陆知乔几秒，喊了句我也要跟你去，以防你暴走后飞快追上沈闻砚。 望着远处不断消失在人海的两人，陆知乔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如今，她已经失去作战的资格了。 心中有些空落落，陆知乔坐在避难所冰凉的地面上，抱住膝盖发呆。周围都是神色不安的普通人，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都在静静等待战果。 虫族突袭，会不会是发现她不在虫巢，所以跑出来寻找她的，它们难道知道她在这座城市，所以特地来找她？那她现在躲在这里，真的安全吗？是她连累了无辜的人民吗？ 陆知乔愧疚垂下眼帘，一旦认定灾祸是她间接导致，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不希望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愿意是她的愿意将沈闻砚牵连进危险中来。 她还是出去吧，如果真是她带来的祸端，她不能留在这里。 陆知乔站起身来，刚到门口就听见大门敞开的动静，随后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沈先生……” “已经解决了，可以出来了。” 沈闻砚身上沾满虫族的血污，俨然刚从战场回来，陆知乔心疼看着曾经需要她庇护的家人变成战士，闷闷不乐点头。 身后是民众们对于战争胜利后发出的狂欢声，陆知乔却没有半分开心，她跟随沈闻砚离开避难所，一路沉默。 灾后重建工作是虫族入侵后的必备一环，陆知乔看着被破坏的建筑，难受咬紧唇瓣。 她是不是不该留下来，就算这一次人类成功击退了虫族，但虫族生命力旺盛，它们不可能会放弃追寻虫母的机会，以后袭击或许会愈发频繁，她在人类的地盘，终究是累赘。 “沈先生，我……我还是不在这里住了。” “……我知道了。”沈闻砚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先跟我走一段路。” 沈闻砚似乎不打算干预陆知乔的决定，她苦笑道谢，跟着他穿过繁华的地段，来到城中村。看到眼前熟悉的公寓楼，她有些恍惚。 “你住这里，房租的事不用太着急，等你稳定下来后随便你搬走。” “那怎么可以，男女同居有些……” “我买下了整套公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沈闻砚话音落下，陆知乔讶异追问：“为什么？我想以您的条件，应该有公家提供的免费楼房住。” “是有，但这里才是我的家。” 听到沈闻砚的答复，陆知乔鼻子泛起一阵酸意，她垂下眼帘，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不是担心钱的问题，只是我觉得留在这里不安全。” “你担心虫族？它们刚到边境线便已被击杀殆尽，至少短期内不会卷土重来，我想，它们应该不会愚蠢到再度攻占这里，首都的防卫是最密集的，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军衔高的哨兵站场。” 可是这虫族里也包含她。 陆知乔想起沈闻砚说过要屠戮完虫族的誓言，心脏揪成一团，她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若是再有虫族来袭，她就彻底断去生存在人类社会的念想：“我明白了，房租我会在找到工作后还给您，谢谢您。” 沈闻砚见她答应住下，解释除了二楼外其他住房任由她挑选，陆知乔选了一楼采光较好的房间，她逃跑时没有带行囊，所以直接入住。 清扫完新房，陆知乔开始寻找工作，她前世做过调酒师的副业，现在的她无法担任士兵后，她选择了当调酒师。幸运的是有几家夜店愿意让她先试手一天，多亏她阅历丰富，都收到了入职邀请，最后她挑选的是一家高级会馆，接待的客人都是上流圈子，不会和一般夜店那般被人随意寻事骚扰。 这天，陆知乔调酒的时候，遇到熟悉的顾客，对方同样惊讶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她，在她调配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下班后能不能谈谈，她没有明面拒绝，点头表示同意。 忙碌到凌晨一点，陆知乔精疲力尽离开会馆，刚出门就见到早已等候在门边的顾霜语。 “我和老板问了下你的下班时间，辛苦了。” “您也是。”陆知乔微笑回应，其实她大概也猜到对方不会离开，将手里刚调好的鸡尾酒递给对方，离开前她特地调了杯，用一次性杯子装了起来，当然用的是自己另外掏的钱，“要尝尝吗？我看你嘴唇干裂，应该是没怎么喝水。” “哇，谢谢你容绯姐，你真的好体贴，我确实半天都没喝过水了，有点渴。那我们边走边说吧，我送你到家。” 陆知乔没有异议，默默跟在对方身旁。她能猜到顾霜语找上自己的原因，所以当对方询问她和沈闻砚的关系，毫不意外。 “我们是因为知乔姐才有交流的，实际上我们并不认识。” “又是她啊，”顾霜语蹙眉，无奈叹息，“我问沈少校，他都不和我说，你认识她，那能不能和我讲讲她的事？” 没想到顾霜语会和她讨教陆知乔的话题，本人尴尬抿唇，想到对方是沈闻砚的官配，犹豫了一会后开始编织谎言，缓缓述说她和陆知乔的过去。 顾霜语听得入神，感叹陆知乔的善良坚韧，能在战场拯救失去亲人的孤儿，和对方相依为命，这种品质难能可贵，反而陆知乔被夸赞得面红耳赤，陷入羞耻中。 她是不是不该撒谎，虽然这件事也确实发生过，不过她当年试图去救的婴孩，其实在她刚到不久后就断气了。 “我能理解沈少校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陆女士了，还对她念念不忘。我听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沈少校能晋升，也是多亏前期陆女士的扶持。真好，我也想见见她，得明天我就去纪念碑那给她祭拜。” 真是位很好的女生呢，也难怪她和阿砚很相配。 双手交握，陆知乔扯动唇角，忽略心底涌现出来的酸涩。 “但是，沈少校过于围着陆女士转了，我能理解他的痛苦，可他看上去像一具行走在人间的骷髅，看不见生的希望，这样会走上极端。”顾霜语惆怅摇晃脑袋，替沈闻砚操心，“他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像活着是为了杀虫族，只有虫族来袭，他才有动力，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真的好吗？容绯姐，您也能看出来对吧？” 第4章 识破 “是的，能看出来。” “您和沈少校都有与陆女士结缘，您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我实在束手无策了，想了很多方案，都不能撼动沈少校已经半死的心，我担心以后战争结束了，他就会去自裁陪陆女士去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容绯姐您帮帮忙吧。” 陆知乔没料到顾霜语会求助自己，尽管她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决沈闻砚轻生的暗病，可现阶段她也没有计策，愣住片刻后回答。 “能让他改变主意，大概需要获得新的爱吧。” “新的爱？” 顾霜语有些迷茫，说出这番话的陆知乔有些腼腆，说实话她也不是十分断定，但拥有全知视角的馒头认定是顾霜语改变了沈闻砚，她也只能相信。 “顾小姐您怎么看待沈先生？” “我吗？”顾霜语好像意识到陆知乔提到的爱是什么含义，脸色腾地涨红，手足无措解释，“我，我并不是喜欢上沈少校，只是不希望如此优秀的人才被埋没，真的！” 听出顾霜语对沈闻砚没有爱情的想法，不知为何，陆知乔无意识松了口气，等她反应过来，顿时心慌瞪大眼睛。 她竟然觉得放心了……难道她对阿砚……不可以，这不是馒头想要达成的结局，现在的她也已经失去了资格，光是虫母的身份就是隔阂。 陆知乔烦躁咬住下唇，顾霜语连喊好几声都没有听到，最后还是对方在她眼前晃手才回过神来。 “抱歉……” “容绯姐的表情有些复杂，莫非您喜欢沈少校吗？” “啊，不是。”陆知乔急于反驳，“我和他没有可能的，而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倒不如顾小姐和他有机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觉得沈少校喜欢的会是我，而且我看得出来沈少校似乎特别在意您，我听说您住在他家呢，那个地方自从被买下来之后就没有其他人住过，我想您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顾霜语扬起眉梢安抚道，可那明媚的笑颜却让陆知乔紧张的情绪越发不安起来。 “我……” 陆知乔刚准备反驳，一道经久不散的警报声打破寂静的黑夜，随后熟悉的地动山摇感让她险些失重，反应过来时脸色霎时苍白。 虫族，来了。 “大半夜虫族来了！”陆知乔的心声与顾霜语的话同时响起，顾霜语来不及和陆知乔继续交谈，连忙说了声再见便准备赶往哨塔，“容绯姐真的很对不起，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家，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有空我们再聊。” 眼见顾霜语要离开，陆知乔赶紧开口叫住她。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啊，但是前面是战场，您去的话不安全……” 顾霜语转身看向陆知乔，一脸为难劝说道。 “我不会去添乱的，只是想看看，可以吗？我不会待太久，看一会就走了。” “……”顾霜语打量陆知乔片刻，到底还是心软答应，也没有追问理由，“那好吧，容绯姐您记得待在守岗的士兵身边，不要乱跑。” “谢谢你。” 陆知乔鞠躬致谢，跟随顾霜语跑向前线。不久，两人来到哨塔处，看向堡垒外，往城市方向赶来的密密麻麻黑点。 “这次的数量比上个月翻了两倍，”负责监管动向的哨兵嘟囔道，“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攻破首都呢，难道是这里有什么值得它们拼尽全力获取的东西？” 守岗哨兵的呢喃让陆知乔心里一紧，她攥紧拳头，意识到虫族大概知道了她的藏身之处，才会不顾一切牺牲兵力闯入防卫森严的首都，一切的祸端皆由她而起。 她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陆知乔咬住下唇，直到发白泛痛，视线一转，她瞧见冲进虫群里的沈闻砚，他毫无顾虑挥舞手中的激光剑，移动速度快如闪电，仅仅能看到一道穿梭在虫族中的虚影，同样，属于他的精神体血狮也在大肆屠杀敌人。 这就是S级哨兵的实力吗？也只有A级以上的哨兵才拥有精神体，体质远超其下的同类。 陆知乔由衷替沈闻砚开心，蛰伏多年终于迎来曙光。 “嗡嗡！” “好吵的声音啊，那些虫族为什么突然喊这么大声，是在愤怒吗？难道是为了同胞的牺牲报仇来了？” 顾霜语自言自语道，可听得懂虫语的陆知乔却分外难过。 “把母亲还给我们！” 是她的错，她该走了。 “我想先回去了。” “好，容绯姐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还是送送你吧。” 听到陆知乔要回家，顾霜语提议道。 “不用了，谢谢你，我一个人能回。” 陆知乔婉拒了顾霜语的好意，僵硬扯动唇角，一路魂不守舍，她回到居住的公寓，收拾自己的行囊，写了封告别信，还有一只记录离别话的录音笔。一夜未眠，直到战报出来，人类方再次获得胜利，她才站起身来。 这是她唯一能为阿砚所做的事，往后她们不会再见面。 将住房钥匙搁置在以往两人所住的房间门缝下，陆知乔深深看了眼，随后毫不留情离开。 虫族危机暂时解决，首都重新开放出入口，她用工资叫了辆出租车，离开了首都中心区。 身后属于城市的躁动逐渐消失，陆知乔背上旅行包，不再有留恋迈入树林。 “你又要丢下我离开对吗？” 低沉的嗓音让陆知乔下意识失神，她迅速转身，看着本不该出现的沈闻砚，眸光闪烁。 “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出现吗？因为我回去的时候，顾霜语和我说了你的异样，我猜到你会不辞而别，所以想也不想追了过来。”沈闻砚目光忧伤凝视无言的陆知乔，眼眶通红，“知乔姐，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属于她的真实姓名从沈闻砚的嘴里说出口时，陆知乔彻底哑然，唇瓣开开合合，半晌她才挤出一句否认的话来。 “我不是知乔姐，我是容绯，你认错人了，沈先生。” “你开心的时候会抿着唇笑，说谎的时候眼睛会死死盯着说话的对象，肩膀会绷紧。为了说服自己，或者让他人相信你，还有，你工作的高级会馆，是我赞助的。” 沈闻砚言之凿凿，陆知乔咬住下唇，自知说不过，她的习惯改不了，就算换了副躯壳，一些小细节还是会不经意暴露她的本性，更别提和她相处过这么多年的沈闻砚了，但她仍旧坚持自己并非陆知乔本人。 “我不是容绯，死而复生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见到你之前，我是不相信的，我也曾一次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但真的和你生活了一个月，我很难不去猜测这种可能性。知乔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不管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回来，我都想要和你一起承担，就算是代价我也可以替你分担，请你不要再离开了。” 面对如此卑微的沈闻砚，陆知乔终究狠不下心，她正要袒露一切，倏然瞧见远处朝这边赶来的战斗机，还有持枪包围两人的军官，倒不如说，被针对的只有陆知乔一个人。 “前方的女人停下，抱头蹲防不准起来！” 广播声在空阔无人的郊外响起，陆知乔透过沈闻砚肩侧望向神色严肃打量自己的指挥官，皱紧眉头。 “等等，请不要开火！”急切的叫唤由远及近，陆知乔看见飞快赶来这边的顾霜语，对方满头冷汗，眼里有歉意，“我相信容绯姐是无辜的，就算她是虫母，她也不是有意要接近我们，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请先听她说，拜托了……” 她的身份被发现了？ 听到顾霜语的解释，陆知乔瞬间理解眼下这副全员武装的状况，大概是她留给沈闻砚的录音笔和离别信被不相干的人看到，紧跟着便是担心引荐她的沈闻砚，毕竟她能混入人类社会，是对方的功劳。 “你们要做什么？” 沈闻砚蹙眉护在陆知乔身前，精神体也跟着显现，朝作战部队龇牙咧嘴。 “您在保护她吗？沈少校？别忘了她是虫族的母亲，是混入人类里的异类，我们的敌人。您难道要维护她，而不是自己的同胞吗？” 指挥官厉声质问，陆知乔看沈闻砚为了自己站在人类的对立面，顿时心急起来。 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阿砚被牵扯进来，他好不容易有了大好前尘。 「哎我服了，陆知乔你又把剧情魔改成啥样了？」 正当她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刻，脑海里传来馒头的机械音，陆知乔瞪大眼睛，尝试意念交流：「馒头？」 「什么馒头……算了，现在情况紧急，你干脆去死吧，交给你的任务你根本完成不了，男主还对你越陷越深。 我服了，我已经没辙了。你死了我会给你换一具新的躯体，事情解决后你要干嘛就干嘛，我管不着，这个世界已经乱透了，我弃坑，这也是我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是死是活我也不会再管。 你也别操心了，虫母死后，要等新的诞生还需要几万年，虫族失去虫母，没有繁衍后代的依靠，只会士气低下，你知道虫族的老巢，到时候全部剿灭，这个世界就和平了，至于以后，有主角光环，也不会过得太难。」 听到馒头的言论，陆知乔心情复杂，馒头愿意成全她和沈闻砚，说实话她又惊又喜，也才意识到她对沈闻砚也不是毫无情意，时间不等人，只能采取对方的提案。 “你愿意相信我吗，阿砚。”陆知乔小声说道，“我会重获新生，所以接下来，请配合我，好吗？只要这样，我才能和你再度重逢。” 沈闻砚凝视陆知乔良久，最后嗓音沙哑轻嗯一声：“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第5章 分离 “呵，你戏演得真好，想通过站在我这边获得我的信任吗？你当初为我引路也是故意演给我看的，让我卸下防备，喜欢上你之后拿到我们虫族的秘密基地，我真恨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惜了，这次我不相信你。” 陆知乔后退一步，取出原本准备自保的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用来自我了结上，胸中有几分酸涩。她做好心理准备后，朝沈闻砚心脏偏离的位置扣动扳机，随后转身拔腿就跑，然而她逃不开战斗机的火力，瞬间就被打成筛子。 “不要！容绯姐！” 这样就好，这样阿砚就能洗清嫌疑了吧。 拼尽全力抬起眼皮，陆知乔看着被军官们包围的沈闻砚，她深知哨兵体质远超普通人，很快沈闻砚就能得救，而且馒头说过他有主角光环，那大抵是更能获救。 眼前发黑，陆知乔最后瞧见朝她飞奔而来的顾霜语，彻底失去意识。 对不起，她辜负了所有人的期盼。 再度醒来，陆知乔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身边是正在为她更换营养液的护士，对方瞧见她睁眼，顿时面露喜色。 “太好了，您终于醒了，陆女士。” “我……” 陆知乔迷茫眨眼，视线往下，发现手脚皆绑着绷带，她的右腿还打了石膏板，显然伤势严重。 “上一周士兵们去围剿虫巢总部，您在后援疏解哨兵时被偷袭的虫族殃及，经过及时抢救成功脱险，不过陷入长期昏迷。医生诊断会长期保持该状态，还好您醒了，真是万幸。” 疏导？她的新身体是向导吗？还有，距离她死去，已经过去一周了吗？ “请问，虫族都消灭殆尽了吗？” 陆知乔说话太急，被口水呛到后猛烈咳嗽，护士紧急递来一杯温水喝下，呼吸这才捋好。 “是的，已经清除干净，再也不会有虫族威胁大家的性命，您可以放心。”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陆知乔反倒有些晃神，虫族覆灭的结局归根结底是她导致，她有愧于它们，但她却不因此懊悔。 她也算是替她的双亲报仇了。 眼眶凝聚水雾，陆知乔吸了吸鼻子，泪珠无声落下。护士大概认为她是为战争结束的事感动，安慰她先调养好身体，以后也不用再拼死一搏，可以提前退休，国家也会提供应有的待遇。陆知乔不语，只是扯动唇角。 由于伤势过重，陆知乔复建了差不多一个月，才终于能出院，这期间她通过网络了解了不少关于死后这个世界发生的重大事件，尝试过联系沈闻砚，但对方没有接听。 沈闻砚因为利用虫母的好意窃取虫族秘密情报，加上后续剿灭虫族有功，晋升为少尉，名誉全球，而她的死亡激怒了虫族，最初虫族倾巢出动报复，奈何战败，此后逃回老巢被围攻，最终落下全灭的结局。 陆知乔替沈闻砚的事业有成开心，至于顾霜语，她埋葬了虫母的尸体，但因为特殊的S级向导身份，并没有被严惩，但她主动辞去向导的工作，转为入驻陆知乔先前的酒吧，担任调酒师。 得知顾霜语的选择，陆知乔为此感到惋惜，她没想到顾霜语如此重情，甚至在她“暴露”恶意后依旧没有厌恶自己，还成为了调酒师。另一方面陆知乔也很佩服顾霜语的抉择，她能领会对方之所以会成为官配的理由。 如果当初先遇到阿砚的是顾小姐的话，他们应该会过得更幸福吧，她阻碍了顾小姐的人生，虽然这并非她有意为之。 陆知乔还记得她和沈闻砚的承诺，从医院出来后，她赶往对方所在的住所，奈何门铃按响几十遍，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她蹙眉思考沈闻砚会去的地方，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地点。 果然，陆知乔赶到目的地时，确实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纪念碑前，他的身影愈发单薄，陆知乔看在眼里，倍感心疼。 尽管对于陆知乔而言，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但对于沈闻砚来说，两人已经时隔一个多月未见。 “闻砚……” 推开栅栏门，陆知乔缓缓走近，轻声呼唤沈闻砚。她瞧见那道背影一颤，紧跟着，疲惫的面庞映入眼帘。 “对不起，我来晚……”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陆知乔眼前一闪，随后腰部被沈闻砚紧紧搂住，拥抱她的那双手臂在发抖，让她无奈苦笑。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阿砚……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伤害了你，伤口还疼吗？” “不疼，比不上亲眼看见你死在我眼前的那种痛苦。”沈闻砚低声回应，陆知乔能听到他的哽咽声，还有被沾湿的肩膀布料，“知乔姐，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让你承担了这么多骂名。”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陆知乔轻拍沈闻砚后背，柔声安抚。 “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吗？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对吗？” 沈闻砚松开双手，患得患失的表情注视陆知乔。 “不会了，以后我们要一直作为家人互相扶持下去，除非你找到新的归宿。” “……”沈闻砚抿紧薄唇，摇晃脑袋，“我不会有其他新的家，唯有知乔姐在的地方才是家。知乔姐，我喜欢你……我爱你。” 听到沈闻砚的告白，陆知乔瞪大眼睛，随后扬起眉梢，颔首：“我也是，我爱你。” 四目相对，两人动情相拥，这一刻，她们心意相通。 确立关系后，陆知乔带着沈闻砚光顾了顾霜语的酒吧，她看着生意兴隆的场面，被一群Alpha包围讨好的对方，欣慰哪怕离开了沈闻砚的官配身份，对方依旧魅力满满，也拥有着属于她的幸福。 看到沈闻砚，顾霜语十分震惊，大概两人自“虫母”死后就没再见过面，所以再度相遇时才有点尴尬。 “咳咳，两位要喝点什么？我请客，请不要客气。” “随便，和乔乔姐一样就可以。” “那我就鸡尾酒吧。”陆知乔想起她和顾霜语第一次正式交流时的画面，浅笑回答，“麻烦您了，顾小姐。” “啊，好……” 顾霜语神色恍惚，她回过神来，垂眼开始调饮，边漫不经心询问两人的关系。 “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叫陆乔。” 陆知乔也很意外，她和新的躯体名字就差了一个字，不知道是否是馒头故意安排，但她也已经和对方彻底断去联系。 陆知乔大大方方回答，顾霜语听完发出赞叹的声音，疑惑瞥了眼沉默的沈闻砚，语气颇为怨念：“没想到少尉也有谈恋爱的一天啊，真稀奇，我还以为她会为陆知乔女士守身如玉到老呢，还一直不愿意找向导，说性取向根本不在意。” 面对顾霜语阴阳怪气的暗讽，沈闻砚依旧面色不改，甚至完全不予理会。 知道实情的陆知乔尴尬陪笑，在顾霜语调完酒后抿了口，岔开话题夸赞顾霜语调酒手艺娴熟。 “我听说顾小姐是顶尖的向导，为什么会突然辞职去做调酒师呢？” “……”似乎提到伤心事，顾霜语敛眸不语，良久才开口，“为了我的一位朋友，尽管她声名狼藉，但我永远缅怀她的逝去。在我心里，她正直善良，温柔体贴，不是恶人。” 顾霜语对她的评价让陆知乔心酸，她再度抿了口酒：“我想那位友人会记得您对她的缅怀，请不要难过。” “我不知道，但是因为我，我的问题才会把她卷入危险，如果当初我没有心血来潮去探望，没有看到那封信和录音笔，就不会被随行的同僚发现。 她如果真的是恶人，就不可能留下那些最有用的线索。结果，没人理解她的苦衷，没人记得她曾经为国殉职的难处，她的功劳，残忍地处死了她。 更过分的是，后面宣传，也只围绕她是虫族母亲的身份展开，没人敢提及她曾经是军人的过往。我对不起她，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赎罪，永远记得缅怀她。” 顾霜语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陆知乔看在眼里，心疼却也无法告知真相。 明明不该背负这些罪恶，因为都是她自愿选择的结果。 “她会原谅你，她不会责怪你，一切都是因缘巧合，你也该看开，做你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代替她做赎罪的事。” 陆知乔尚未开口，身边安静许久的沈闻砚忽然出声。 “你……你这个背叛她的人又有资格说什么……”顾霜语忿忿怒视沈闻砚，并不理睬他的话，“说的真好听，你没把陆乔姐当替身吗？是的话就分手，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我真心喜欢她，我也并没有背叛知乔猎。” “你……” 眼见两人又要争吵，陆知乔头疼起身，说能否为顾霜语调一杯鸡尾酒，她其实也擅长调酒，就当作对方请客的答谢，她看到路过的老板，询问能否调饮，老板性情爽快，果断同意。 顾霜语看了陆知乔许久，见老板同意，也没反对，于是陆知乔熟练调完酒，将酒杯递给对方。 “……谢谢你，很好喝。” 顾霜语喝了口，抿着唇沉默了许久，神情怀念看着她。双方视线交接，大概都明白了什么，最后相视而笑。 离开前，顾霜语开口叫住陆知乔，由衷祝福她和沈闻砚幸福。 “陆乔姐，我很开心能当调酒师，虽然一开始的契机是因为她，但是长久下来，这成为我喜欢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多多来看看我吗？我……也可以去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 陆知乔笑容浅浅点头，挥手和顾霜语道别。 她相信，从此以后，三人都有属于彼此美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