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作假》
第1章 今时不同往日
咚——咚——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落地钟,钟声沉厚,钟壳使用的红木时过多年色泽不变。
林有又不知道从哪个omega的chuang上下来,浑身上下裹着浓厚的信息素,丝毫不知收敛。
如果我是他的妻子,一定会麻利离婚顺便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但并不可惜,我是他的好友,无法对他的si生活多加指点。
“宋些,怎么还不回去?”
我捧着茶杯默不作声,桌上的菜已经凉了。
林有自顾自拉开一张椅子,坐到我对面,翘着二郎腿。
“阿绪年后就回来了。算起来,左涔也快出狱了。”
他从桌上顺来一瓶酒,直接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听到明绪的消息,我总算有点反应了。
“不是说永不调回吗?”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谁还记得当年那点破事?试问如今的明俄比亚四贵,还有谁记得上一代的人?”他笑笑,举着酒瓶对我遥遥一敬,“说来你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那位没提过吗?”
我垂下眼,抿了口茶,才回答:“她故意的。”
乐音,我的准未婚妻,更是我需要辅佐的未来君王,她一直以来都厌恶我、憎恨我,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对待我。
同样,我也以最大的虚伪面对她。
林有大概是醉了,脸上泛起异样的氵朝、红,脑子混混沌沌,酒液顺着锁骨没入衣领,浸湿了月匈前的布料,映出鲜艳的红痕。
这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都要结婚了大公主还不搭理你,婚后可怎么办啊皇储妃?”
我不在乎,我早已心死在了五年前。
“你会去接左涔吗?”
我突然问。
“接啊。为什么不接?我老婆坐了五年牢肯定瘦了,我得买只老母鸡好好给他补补。”
这下我确定他是真醉了。清醒的他只会大喊想杀了左涔。
五年。
很多人在这五年都过得很痛苦。
我的目光落在对面还在说胡话的林有身上。
“喂。……嗯,三楼包厢,麻烦了。”
我没带什么东西来,拿上手机就走了。
路过林有身边,视线落在林有的月匈前,闪闪发光的——
戒指。
婚戒。
真可怜。不是说扔了吗。
我垂眸定定的望着他,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那里的皮肤下面藏着一枚小型监听器,时至今日,触摸时仍是隐隐犯痛。
林有,真可怜。
宋些,真可怜。
对于明绪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风衣屹立在检察院门口,前面是送他离开的专车。我们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很快他被人强硬地拉走塞进车后座,过程中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他的脸在时间中模糊,我只记得那双忧郁颓废的眼睛。
我吻过那双漂亮的眼睛。
啪嗒——站在酒店门口,雨滴落在我的鼻尖上,冰冰凉凉的。手机屏幕亮起,乐音的专属提示音不断响着。
「一天到晚找茬:你搞什么?」
「一天到晚找茬:大半夜耐不住ji寞来找人开房」
「一天到晚找茬:还是个鳏夫」
「一天到晚找茬:我看你你真是饿了」
我面无表情的关机。
大公主又莫名其妙发脾气了。
工作人员姗姗来迟,快步跑到我面前,将伞撑在我头顶,同时九十度标准鞠躬致歉:“抱歉宋先生,殿下说您不能走。”
真神奇,她还能稳稳地撑伞。
虽然我对乐音一直抱有很深的意见,但我也不想为难无辜的人,点点头,接过雨伞,示意她我知道了。
“放心,我就待在这里。”
她看上去有些迟疑,我平静地问:“三号包厢的人处理了吗?”
“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
“没耍酒疯?”
“一直在哭。”
“……”
能拍视频吗?左涔出狱后我能和他一起嘲笑一下林有。
如果我现在问她要视频她会给吗?
“咳咳。”仅存的良心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我看见不远处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低调奢华,不太符合乐音的作风。
我还可以大胆猜测她现在坐在后座一定在看商禾的实时监控。
我知道你们皇族都有监示人的pi好,但你们玩方攵置play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也给我来一份qiu jin大礼包。
车子停在我面前,后车窗摇下来露出的脸一半美艳张扬,一半被一条如蜈蚣般扭曲的疤痕贯穿。
若是没有这条伤疤,这张脸一定是惊艳绝伦的。
那是我为给朋友讨公道失手抽的杰作,事后我虽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从此和乐音的关系说好了是势同水火,说坏了是有我没她。
因为曾经皇室有一条规定,貌若无盐者不堪继位。
足见历代君王即使不是经世之才,也必须容貌优异。
可这样的规定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劣端,那就是皇室前任君王往上,尽是漂亮蠢货,君权溃散,皇室被一代一代的架空。
直到上任君王力排众议,雷厉风行地颁布一系列法规,逐渐收回财政大权。
现任君王继位,花费十八年杀贵族,拢民心,迎回军政大权,皇室再度回到权力巅峰。
倘若不是这一代君王无子,皇室正统只剩下长公主一人,那么乐音绝对会是最先出局的人。
狠心不足,优柔寡断。
皇室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们再在公众面前对对方恶语相向,就会使用弓虽制手段让她和我完成终身木示记。
我俩听后互相看一眼,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见一眼都要恶心半天的正攵敌,坦诚相见之时必然是相互折磨,痛不欲生。
“落日。”她傲慢地抬头瞥了一眼酒店的名字,毫不意外地讥讽,“想向全世界宣告你那破碎了的爱情?”
“殿下说话很难听。”
“我说过你不要给我惹事。”
“我没有。”
显然储君自有一番理解,上下打量我一眼,露出一个轻亻兆的笑,“哼,上车吧。”
这时候顺从就是最好的反抗。我收起伞,向工作人员道过谢,上车坐到乐音身边。
“走吧。”她吩咐司机。
我正想一路装死,等回去就和君主大告一状,控诉大公主不仅脚踏两条船一边和旧情人王元虐恋情深一边大晚上监礻见准未婚夫的恶劣壮举,尽管君主大概率只会神经质地微笑,劝我乐音只是孩子心性,一回神抬头猝不及防和正在脱衣服的商禾大眼瞪小眼。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偏头与乐音对视,干巴巴道:“你……给商禾留点**吧。”
商禾够可怜了全家就剩他一个,还要被你这种礻申经bing弓虽取豪夺,用孩子将他困住。
我真的很同情他。
乐音关掉监控,朝我挑眉,“我与我妻子的闺房之乐,你有什么意见吗?”
“……”
如果君主不勒令我盯着你、如果商禾是自愿的、如果我和你下周不打算领证、如果你的行为合法,那么我当然没有意见。
我诚恳地说:“有点侵犯公民**权。”
乐音撑着下巴觑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宋检报警抓我啊。”
“……”
“怎么不说话?是想起某人也是因为你被逮捕吗?”
她恶劣一笑,“哦,真期待他回来会用什么手段报复你。”
“……”
我尝试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宋些,这些话会同步给君主,英明神武的君主会为你主持公道……
才怪。
你们皇室迟早遭报应!
依旧为过绞尽脑汁。[玫瑰][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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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时不同往日
第2章 前尘烟消云散
七年前。
——
教授关掉PPT,扶了扶眼镜,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个人,堪堪停在某个撑着头看窗外的男生身上。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半面容,只留一截白皙的下巴,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教授重重咳了声:“宋些。”
那个叫宋些的男生腾地站起,显然是还在状况外,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才抬起头。
教授叹了口气,他有爱才之心,更清楚他的身世,最终挥挥手让他坐下,嘱咐道:“你该剪头发了。下课。”
宋些呐呐点头。
直到教授走出教室,才有人往他背后扔小纸团,喊了他一声:“宋些,要一起回去吗?”
宋些回头,一双眼睛平静地与他对视,沉默地摇头。
商清一贯的好脾气,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什么总要拒绝我呢?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不会有这一天的。
宋些低头,视线被一片阴影笼罩,“抱歉,我不习惯和人相处。”
商清,S级Omega,拟态极地狐。
帝国颁布O权法典当天出生的第一个贵族omega,帝国吉祥物,千娇万宠着长大,地位堪比皇族,从来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但他竟然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一点也不生气。简单和宋些告别,然后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
“好吧。那明天见了,宋些同学。”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像是在回味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配上那张清纯如白莲花的脸——
甜腻又扭曲。宋些个人认为。
不过以上被宋些主动忽略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自己的小破出租屋,抱着抱枕好好睡一觉。
宋些走到窗户边,此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这所高中是著名的贵族学院,少爷小姐们每天只需要上几节专业课,早上学也早放学,因为教师改革,还没有作业。
当然老师也都是贵族,要不然压不住这群二世祖。
至于宋些为什么能在这所学校念书,倒不是因为什么贫困生成绩优异特招进来,这所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人中龙凤,不需要特招生撑门面,纯粹是宋些被君主收养了一段时间,走后门硬塞进来的。
好在宋些成绩不错,不声不响,平日里跟个隐形人一样,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乐得把他当透明人,不招惹不亲近。
此刻时针稳稳指向了三,正是喝下午茶的好时间段。
每个教室都有专门的保洁人员清理卫生,宋些将手探出窗外,收回来时手背上赫然停着一只鹦鹉。
鹦鹉怪叫两声:“宋些!宋些!”
宋些将它放在肩上,撑着窗沿直接翻了下去。
好在最后一节课是生物,教室在一楼,轻松翻越不成问题。
如果下面没人的话。
“嗯?啊——!”
“砰——”
宋些顾不得自己哪里疼,着急忙慌扶起地上的人,不住地鞠躬道歉。
被砸的人晕乎乎站起来,晕乎乎摸脑袋,晕乎乎看自己,确定没被砸出来个好歹,这才把视线投向宋些,抱怨的话咽在嘴边。
他认出宋些了。
“你不是君主养的那个……”
“林有。”另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
“啊,阿绪你走得也是够慢的。再走快点能和我一起倒霉。”林有数落道。
宋些抬头,脸上诡异地泛起了红。
明绪看了看他,拍了林有一巴掌,“收收味。”
林有往后颈一摸,原来是腺体贴掉了。
他离宋些远了些,从口袋里翻出新的腺体贴贴到后颈。
明绪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什么,递给宋些。
宋些接过眼镜,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抱歉我以为这里没人,我……”
“确实应该没人。”明绪笑了一声,“学校有规定不能到这里。你经常跳吗,怎么不走正门?”
宋些声若蚊蝇:“也不是经常……”
“什么?”
“……”
“经常!经常!”鹦鹉飞回宋些肩头,又扑棱着翅膀叫起来。
天色骤暗,下起细微的雨点,明绪意味不明地注视着这只白色鹦鹉,良久又收回视线,笑着说:“可以保密吗宋同学,我和林有不想挨处分。”
宋些对明绪简直言听计从,闻言立马点头。
林有已经贴好了抑制贴,勾住明绪脖子把他拽走。
“走啦走啦。”
明绪朝他摆手。
宋些目送他离去,小声说:“再见。”
他重新戴上眼镜。
明绪,S级男性Alpha,拟态鹤望兰,信息素山泉,腺体发育未成熟。
林有,S级男性Alpha,拟态狮子兔,信息素紫罗兰,腺体发育已成熟。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明绪和林有为什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要跟过去看看吗?
宋些思考了一会儿,明绪应该会有分寸的,还是先回去吧。
这个结论很轻易地被他自己接受了,他轻车熟路开了后门,最后望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关上了门。
宋些去小吃街买了份水果沙拉,打算留着当晚饭吃。
还在小雨,不过不大,宋些一路小跑回了出租屋。
将水果捞放进冰箱,宋些直直瘫在沙发上,将眼镜扔在一旁,揉揉酸胀的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环顾周围,这根本称不上小破出租屋,两室一厅,相反很宽敞整洁,房子隔音很好,水电费全免,划算得过分。
宋些刚被收养的时候住在皇宫里,由君主亲自教导,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储君的份来的。
只是宋些不乐意住在皇宫,事实上两位皇族,包括和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都更愿意住在外面的私宅,君主除了办公的时候在皇宫,其余时候也经常找不到人。
整个皇宫像一座装饰华美不对外开放的展馆。
换句话说,皇宫狗都不住。
啊,但有只白色的鹦鹉乐意在里面筑巢。
整个皇宫602间房,共有1827个监控摄像头,连卧室卫生间都不放过,任谁都接受不了吧,无法想象君主与储君在十五岁之前都必须住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
毫无**可言,甚至是压抑。
明绪激推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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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尘烟消云散
第3章 相见即是缘分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宋些难得起了个大早来学校食堂吃上了一口热乎面,果真名不虚传。
来自现任君王母校食堂的肯定。
完美符合一众挑剔贵族的的口味,君主给他的卡也完全够他和顶级贵族同一个消费水平,宋些不是虐文里的小白花主角,给钱不花是傻瓜,他人都卖给皇室了,还要给人家省钱又不是nao子有病。
但他并没有染上贵族骄奢淫逸的劣习,解决温饱足够了。
倒是君主从未注意他花多少钱,仅是源源不断地往卡里打钱,他再怎么花,大约也存了一个多亿了。
将碗碟放进专用收纳箱,正准备回班里,前方走来的两人却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商清似乎是造物主的偏爱,高贵的出身,美丽的容貌,聪慧的头脑,绝佳的人缘。
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拒绝过他。
一个是宋些,一个是明绪。
前者木头脑袋软硬不吃,后者纯属给脸不要脸。
“阿绪你能不能走慢点?”这是商清亦步亦趋跟在明绪身后,气喘吁吁。
“阿绪你能不能走慢点~”这是林有阴阳怪气的模仿,凑到明绪身边被推开。
宋些就杵在原地,想不被其他人注意都难。
商清顿了顿,将略微长的头发别到耳后,有些惊喜地开口:“宋些,好巧啊。”
商清,S级男性Omega,拟态极地狐,信息素雪松,腺体发育未成熟。
宋些伸手把黑框眼镜往上抬了抬,确定自己这个样子很像个路人甲,这才回答:“好巧,商同学。”
察觉到有道目光紧紧跟随自己,宋些偏头,映入眼帘的只有明绪那双冷淡漂亮的眸子。
是错觉吗……
他似乎不太喜欢商清……为什么,商清还不够优秀吗?
林有突然冒头:“喂!宋些!发什么呆呢!”
林少爷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角色,昨天刚被宋些砸,今天就想和宋些哥俩好。
然后挨了两人一人一记摸头杀。
商清:“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明绪:“你吓到他了。”
宋些的确没做好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巨脸的准备,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谁叫林有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商清你什么意思啊?我跟omega搭个话你就说我看上人家了,你不会暗恋我吧?”
“少自恋。谁不知道你一个月换一次对象,看见漂亮omega就调戏两句。宋些是我朋友,你少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余光里,宋些看见明绪站在一侧,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明绪默默往他那边挪了挪。
“看得清吗?”
“啊?”明绪指了指他的刘海,宋些恍然大悟,轻声答,“我放学回去剪。”
“发型是人的第二张脸,你长得好看,怎么总整些奇奇怪怪的头发?”
“那我去理发店?”
明绪自然而然接话:“C1商业街二层南侧有家理发店的老板是林有的朋友,你报我名字,老板给你打折。”
“你脸怎么红了?”
他迟疑地闻了闻周围,虽然也闻不出什么,是宋些对信息素太敏感了吗,每次见到他都要脸红。
“好的。我会去的。我先走了。”在他靠近的那刻,宋些整个人僵硬到了极致,几乎是同手同脚,落荒而逃。
林有和商清掰扯完,走过来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哟,他怎么走了?”
明绪懒得搭理他,饮品区没什么人,自顾自拿饭卡接了杯冰美式回教室。
商清是跟着他来的,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水果区排队的人很多,眼看明绪要走,他低下头,掩去眸中思绪,当机立断,把饭卡强硬的塞给林有,跟着明绪回教室。
他们不在一个班,只是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明绪深居简出,除了上学根本见不到人。两家最近在商议联姻,利用这三十分钟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阿绪,等等我!”商清小跑追上去。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啊!”林有在队伍里怒吼。
门打开的刹那,宋些敏锐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红酒味,像极了某位嚣张不可一世的大公主。
果然。
“宋些。”
宋些看到自己的座位周边围了四五个人,中间坐着一位女性alpha。学院里有统一的校服,按照校规夏季可以不穿外套,但必须时刻身着制服衬衫,纽扣扣到第一颗,总有人爱当特例,鹤立鸡群。
火红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领口开了两颗扣子,显出一股桀骜的劲儿。
眉眼张扬,身上带着一股与旁人格格不入的高贵气质,是来自储君的傲慢。
乐音,S级女性Alpha,拟态卷毛猫,信息素红酒,腺体发育未成熟。
乐音挑眉,对他勾了勾手指,像招狗一样。
“把你那破眼镜摘了。还有你那头发,是知道自己丑见不得人吗,总遮住脸。”
艳丽的脸,难听的话,轻蔑的笑。
大公主还是大公主。
宋些上前,周围几个人主动给他让路,各自回了座位,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瞟向这边。
热闹嘛,不管什么阶层都爱看。
宋些:“殿下。”
乐音眉眼含笑,看谁都像看狗,她轻哼一声,勾着手指:“来。”
“殿下,这里是学校。”
宋些咬牙提醒道。
乐音冷下脸, “换一个场合你就忘了自己是谁的狗了吗?看来你的奴性的确没有刻到骨子里。”
周遭人大气不敢喘,愣是硬着头皮听完了储君对宋些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锐评。
早有传闻说宋些曾经只是个卑贱的、毫无人权的奴隶,偶然在君主面前觉醒,君主欣赏他的才能这才将他收养,多加栽培,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皇族的亲信。
但看样子不太受储君的待见。
这是学院里大部分贵族懒得搭理他的主要原因,未来变数谁都无法确定,明哲保身方是正理。
身为事件主人公的宋些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忍耐,倘若大庭广众之下顶撞储君,那群□□贵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更可能借题发挥废除《奴隶保护法》,就算是君主出面也很难平息他们所谓的怒火。
在乐音轻蔑的目光下,他单膝跪地,以完全臣服的姿态,“殿下,请下令。”
乐音收起轻佻的笑,伸手掐住宋些的下颚,温热的呼吸喷洒到耳边,“哥哥想你了。”
“……?”
为了这么点小事特意过来骂他一顿,公主你果然精神不太正常吧。
乐音读不懂宋些眼中的情绪,但不妨碍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她拿起桌上的自动笔,狎昵的拍拍宋些的脸,“给你请过假了。”她后知后觉补充,“谁让你不回我消息。”
当商清裹着一身雪松味垂头丧气回到教室,看了看前桌,惊诧询问身边人,得到宋些被储君带走的消息,他眯起眼,目光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宋些同学,记得替我向尊贵的储君与我那愚蠢的弟弟问好。”
第4章 千言万语难陈
宋些正被商清口中尊贵的储君一掌向前推去,踉跄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阿音,你又胡闹了。”
宋些听到熟悉声音,浑身一颤,迅速低头,本能地左腿弯曲磕在地上,一个标准的单膝跪地之礼。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鸢尾花味,是alpha释放出的安抚信息素,就像面前人一样,优雅矜贵。
男人走到宋些身前,微微俯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眼前,宋些没敢真搭上去,自觉站了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陛下。”
君主收回手,蹙起好看的眉,言语间有些埋怨,说:“你与阿音年龄相仿,早说你同她一样叫我哥哥,总是不听。”
你敢说我就敢叫么。
宋些往后瞥了一眼乐音,得到大公主一个鄙视的眼神。
“太逾矩了,若让有心人听见,总会为陛下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哥哥也是你能喊的。”
“……”
公主你先别说话,我有点紧张。
宋些深吸一口气,抬眼视线与君主相撞,又立刻缩了回去。
老实说,君主长得并不可怕,相反很符合当代omega喜欢的类型,宽肩窄腰大长腿,皇族的颜值一向高得离谱,君主又偏斯文俊秀,说起话来没什么架子,无论如何看都生不出让人恐惧的想法。
然而表象终究是表象,皇族全是心理扭曲的疯子变态。
这样一想连乐音都有几分单纯的灵动模样。
君主温温柔柔的嗓音传入耳中,宋些身体猛然绷紧,是君主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今天没戴眼镜,是因为阿音吗?”君主看向乐音,“她年纪小,从小被我惯着,若她做了什么让你不顺心的事,尽管来告诉我。”
乐音听后不乐意了,一把将宋些扯开,冲着君主不满道:“你干嘛总偏心他?”
alpha的力气是omega的两倍,乐音下手不知轻重,君主眼疾手快接住宋些,将人揽在怀里,避免他俩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他沉下脸,难得的动怒,厉声道:“在我面前你还要胡闹吗?”
储君从出生起就养在哥哥膝下,长兄如父,对于哥哥她总有一种偏执的占有欲,认为哥哥身边只能用她一个人,对他身边出现的异性同性都抱有同样浓烈的敌意。尤其在宋些出现以后。
记忆中十五岁的君主继位,艳阳高照,宾客满席,普天同庆。
绚丽夺目的日光为新君披上一层上位者独有的耀眼,权杖上的宝石在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美丽的光带。
遥遥相望,屹立在高台上的君主眼含笑意,年少的乐音并不知道,这一眼会是永恒。
立在身侧的侍官只以为她是不能很快适应兄长成为君王,柔声道:“总有一天,殿下也会成为像君主一样英明的国王。”
也会站在权力的顶端,用最冰冷的目光,俯瞰自己的猎物。
在乐音心里,哥哥这样完美的存在根本没有人配得上他,更何况宋些之前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隶,侥幸得了哥哥赏识,当个宠物养在身边也就算了,偏偏君主对他态度暧昧不清,怎么看怎么刺眼。
乐音身份再怎么高贵,现在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娇纵又好面子,君主比谁都知道,所以很少责备她,在外人面前也给足了她面子。今天能为了宋些吼她,明日是不是就要对她动手了!
如果宋些没有出现再哥哥面前,哥哥就不会把注意力分给他,更不会为了他斥责自己,怎么想都是宋些的错。
思及此,乐音带着十分的怒气剜了一眼宋些,摔门而去。
“哥哥尽管偏心宋些,等我继位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很大逆不道的话。
乐从却淡淡一笑,仿佛她只是小姑娘闹脾气。
宋些:“……”
完蛋了,这几天绝对要被公主穿小鞋了。
君主比宋些高上许多,宋些靠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小鸟依人,难怪乐音看了一眼就怒气上头。
闻着淡雅的鸢尾花香,宋些慢慢从他怀里挪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
他抬头。
乐从,S级男性Alpha,拟态钩吻,信息素鸢尾花,腺体发育未成熟。
哟,二十六岁的处男。
乐从领着他坐到沙发上,笑着问:“有问题吗?”
宋些垂下头,温顺答道:“没有,很清楚。”
乐从略有些关心地问:“眼睛还疼吗?”
“有一点,比起一版已经好很多了。”
“我会让青医生继续改良的。”他像是才想起来身为宋些家长的责任,顺嘴问,“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宋些斟酌用词:“挺好的,很和谐。”
“有交到朋友吗?”
宋些脑海里出现商清的笑脸,如果这也算是。
“有的。”
乐从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那小些有喜欢的人吗?”
山泉味的漂亮贵族。
“……没有。”
君主哦了声,轻描淡写的问:“明绪和林有你更想选择谁当你的任务对象?”
他话说得轻飘,宋些蓦地瞳孔一缩,周身血液凝固,抬头目不转睛盯着乐从,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然而君主可不是外面那些脑子空空的傻白甜,嘴角上扬,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平常关心弟弟妹妹的兄长,和他随便唠一句家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过了好一会儿,宋些才颤着声答道:“明绪。”
君主笑意不减,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盈盈一笑:“真乖。我会把你转去他班里,你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他起身,鸢尾花的气味随着主人的离去变得浅淡。
“宋些,你从来不会令我失望。”
语气笃定又认真。
……
宋些捂住胸口大口喘气,萦绕在鼻间令人窒息的花香经久不散,他浑身颤抖,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鲜血淋漓。
嘴里的血腥味使他清醒了许多,他瘫倒在沙发上,重重松了一口气。
明绪暂时安全了,但君主肯定会对林有下手。
那只鹦鹉果然告密了。明明他和明绪林有只见过两面,君主怎么可能这么快锁定这两个人,只有身为他异能拟态时时刻刻监视他的鹦鹉会察觉出他心情的巨大落差。
失算了。
即使君主早对这些贵族抱有想法,动手处理只是迟早的事。
但林有终归是因他而起的无妄之灾,于情于理,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他,防止他死在不明不白的暗杀中又或者被安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消失。
千言万语组成一句——
林有,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定思痛,快步来到窗边,伸手召唤:“觉醒者,虎皮鹦鹉,终结的皓月陇客。”
叛主的鹦鹉,等着挨揍吧!
第5章 再见改头换面
“宋些!宋些!”
“疼疼疼,不要啄我你这只笨鸟叛徒!”
宋些愤怒地控诉对方,吃痛捂住手,不忘瞪它。
白鸟叫嚷:“说谁是叛徒?啊!为主人效命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还有你干什么去呢!”
宋些感觉头要炸了,甩了甩脑袋,按下前往二楼的电梯。
他根本不明白,分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会几次三番违背他的心意,主动为利用他的人卖命?
“你搞清楚点你是谁的异能,君主能让你说话,能让你自由吗?”
“如果没有伟大的陛下将你从奴隶场解救出来,你现在就该是一滩烂泥被扔在某个肮脏的垃圾桶里了!你就该奉献自己的一生报答陛下的再造之恩!”
“你怎么就确定是君主救了我?”
“什么?你敢质疑陛下!”
“我是在质疑你!”
“什么?你敢质疑全知全能的我!”
“你做梦……”
叮铃。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脑海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停止了。宋些对某些气味异常敏感,空气中的血腥味使他下意识攥紧了藏在袖口的蝴蝶刀,他问鹦鹉:“有什么异常吗?”
鹦鹉随意嗅了嗅,正想嘲讽宋些大惊小怪,里屋突然走出一个女孩,穿着今年时兴的束腰洛丽塔,头上别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吐着舌头俏皮地问:
“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宋些目光下移,停在女孩白皙的手腕上,上面显然是一个新鲜的伤口。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腕下滑,落在地面溅起朵朵红梅。
“你……”
女孩顺着他的视线,怔了一瞬,随手抽过桌上卷纸,在手上包了一圈。
“客人不必在意,一点小伤。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等一下,那是鹦鹉吗?白色的虎皮鹦鹉!”
宋些咽了口口水,有心阻拦,鹦鹉却是直接落在对面满脸陶醉的女孩肩头。
差点忘了,这只不似亲生的鹦鹉还是个se迷。
没脸看啊没脸看。
鹦鹉仔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脑子昏昏沉沉,情不自禁扑腾翅膀叫了出来:“香香!香香!”
女孩小跑冲到宋些面前,星星眼拉起他的手,询问道:“客人,你就是宋些吧?明绪少爷说过你会来,我早早在此等候。”她长腿一勾,释放信息素,不给宋些反应的时间,将他牢牢按在旋转椅上,高声喊道:“觉醒者,海獭,被禁锢的异乡旅客!”
雨水味扑面而来,宋些眼睁睁看着椅子上凭空冒出的锁链捆住他的四肢,女孩捧着鹦鹉喜滋滋扬长而去,靠着镜子他清楚地看见身后出现一只身长一米七的巨型海獭,正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剪刀阴恻恻地盯着他。
他仰头,海獭也低头看他。
四目相对,人与野兽。
这不太对吧,理发店都是这样剪头发的吗?
是他孤陋寡闻了吗?
他挤出一个笑容,讪讪道:“请等一下……觉醒者……啊——!”
首都明俄比亚,狄奥尼修斯学院,3:00p.m.
商清蹲下去,用小树枝挑开蚂蚁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包住糖块,利落地扔进垃圾桶。
林有靠在假山边上看得啧啧摇头,一脸不赞同,“好残忍好残忍。商清,你不是号称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吗?”
商清拍拍手,一个眼神也没递给他,命令道:“脏死了,快来弄干净。”
林有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自己,“我来么?”
“除了你还有谁?”
“……”林有一脸便秘,但到底是听了他的话,将手掌放在蚁群三寸远的正上方,半死不活的念道:“觉醒者,狮子兔,永不坠落的明俄比亚。”
刹那间,林有掌心凝结出一圈白色光晕,直直朝下砸去,蚁群消失不见,地面洁净如初。
商清坐在假山旁边的巨石上,非常给面子地鼓掌:“好厉害,哪天林氏破产,你可以包下整个明俄比亚的卫生,白手起家。”
“我是领主!领主你懂吗!”林有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愤怒地大吼:“而且你被君主厌弃我家都不会破产!我果然不该答应阿绪拖住你,左涔还在等我呢!”
“咦,”商清灵光一现,“你要和左涔约会吗?”
林有正想答应,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几道八卦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耳尖红了个彻底,急忙否认:“你胡说什么啊!”
商清眯眼笑,“你~胡~说~什~么~啊~”
热意蔓延到双颊,林有抱着头无能狂怒。
“哇哦,你原来喜欢青梅竹马这一套呢。”
“左涔是alpha我也是alpha,我们根本没可能!”
商清点头:“左涔是omega就有可能了。”
林有肉眼可见的红温了,开始口不择言:“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左涔!”
“是吗?”突兀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林有脑袋上蹦出来一个问号,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他和左涔只是好友关系。
商清从巨石上跳下来,笑着对左涔招手:“好久不见了,阿涔。”
来人眉目清冷,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T长裤,朝他点头示意,微微躬身,“许久未见,阿清,风采依旧。”
双方你来我往地说着客套话。
商清谦虚:“哪里哪里,每天学习到深夜,感觉自己都有黑眼圈了。公立学校的学业应该更加忙碌吧,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怎么我没收到邀请函?还是你打算和某人过二人世界?”
林有无情拆台:“你那是party开嗨了的黑眼圈。”
商清面上微笑,暗地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左涔客气:“家中知我不喜热闹,本没有办生日会的打算。课业固然繁忙,但友人相邀,不敢不从。”
说这话时,他神色淡漠地瞥了林有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林有正眼巴巴等着左涔和他聊上两句,可惜除了最开始那句“是吗”,左涔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日常冷漠脸。
林大少平生最受不了挚友对自己的漠视,主动挽住左涔的胳膊,扬起今天最真心实意的一个笑容。
放学能和挚友肩并肩走在小路上,感觉尸斑都淡了不少。
“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是等得太久吗?”
左涔抽出手,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过来买东西,顺路而已。”
商清回忆了一下商业街的位置,神色逐渐变得微妙。
是挚友还是鬼话连篇的情侣我自有分辨。
同时 ,C1商业街二层。
鹦鹉心急如焚地呼喊宋些,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左右开弓,用翅膀扇了他好几个巴掌,宋些这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清晰地面对戴着自己眼镜的海獭,两眼一翻又要晕,被鹦鹉一翅膀拍醒。
鹦鹉每根羽毛上都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你还晕海獭,这是什么震惊人类的新病症?”
宋些虚弱地解释:“也许我是巨物恐惧症呢。”
鹦鹉把眼镜丢到他身上,大喊大叫:“弱鸡!弱鸡!”
一双纤细柔嫩的手将它托起,鹦鹉一副不愿与凡夫俗子计较的模样,高昂着头颅,立在洛丽塔女孩头顶。
“实在抱歉,客人。我没想到你会害怕海獭。”女孩绞着手指,十分歉意,“你觉得现在的发型怎么样?”
宋些脱下围布,在等身镜前转了转。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有些招摇。
“阴郁男高爆改清纯男大,神医啊小姐。”鹦鹉轻轻啄了一下女孩。
宋些偏过头,无法直视异能的谄媚嘴脸。
女孩捂着脸羞涩道:“过奖了小鹦,是你的主人好看。哦对了宋少,理发钱记在林有账上了。”
“等等我能付……”
对方摆手,“明绪少爷的朋友就是林有的朋友,这点小钱不用放在心上。”
“可……”
“我见小鹦实在心生欢喜,可以借我玩两天吗?我让明绪少爷给你送回来。”
乍一听到明绪的名字,宋些连说话都没底气了,嗫嚅着开口:“不……不用麻烦明绪同学了,只要使用异能瑛就会回来了,若它愿意,我也不会限制它的自由。”
平时无论宋些说什么,鹦鹉都要反驳几句,都成了习惯了,今日罕见的安静,整只鸟飘飘欲仙,时时刻刻想和漂亮妹妹贴贴。
女孩闻言笑得更欢快了,抱着鹦鹉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蕾丝边的裙摆轻轻飘动,婀娜多姿,柔情万种。
鹦鹉兴奋的大喊:“哇!哇!哇!”
好丢脸。宋些默默缩到角落装鹌鹑。
算了,先看一下鹦鹉喜欢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青医生很喜欢研究各种眼镜框,这次的镜框是金边。
透过镜片,女孩的面容更加明朗,连眼角的小痣都清晰可见。
祈姝,A级女性Omega,拟态海獭,信息素雨水,腺体发育已成熟。
宋些眼神一暗。
加一条,异能力——被禁锢的异乡旅客。
脑海中「滴」的一声,信息录入成功。
第6章 过去无法改变
每个alpha和omega觉醒后都会签署一个协议,如若反抗,就地枪决。
「我自愿接受拟态试验,为帝国献上本人一切。当我觉醒,任何异能皆为帝国权能。」
奴隶、平民、贵族,五岁分化第二性别,少数人在某个年龄段经历二次分化。如果你幸运地分化成了一个beta,那么恭喜你,未来的生活将会平平无奇,帝国的法律会保护你的一切权益直到你寿终正寝,你的人生虽然平淡但很安全;
如果你不幸地分化成了alpha或者omega,那么你的基因会录入帝国特别数据库,当你发生意外死亡事件时你的家人会领取一笔不菲的抚慰金,当然仅限平民与贵族,奴隶没有人权;
大部分AO在十五岁左右将觉醒各自独一的异能,帝国会有专门的调查组上门登记,强迫觉醒者签下不平等条约,并提取基因单独录入高等信息库,一般情况下这些数据会由科研组严加保管,直到确定异能压制才会正式在官网上向大众公布。
若是觉醒者反抗,很遗憾,这将被视为恐怖势力原地镇压。
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某一天异能突然消失,同样失去了价值,成为最普通的AO,特别数据库会消除此类异能,失去异能的觉醒者将彻底拥有自由。
总而言之,觉醒者就是帝国的狗,不要试图挑战主人的权威。
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献祭终生是每个觉醒者不可违背的宿命。
——
窗外细雨绵绵,雨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视野,隐约可见来往络绎不绝的车辆。
狄奥尼修斯学院高三二班,学院里最特殊的一个班级,汇聚明俄比亚最顶尖的一批权贵,更是最有希望的十二旒候选人,位高权重,极度排外。
omega修长的手指上下滑动屏幕,群聊名称超越一班(11),未读消息99 。
「匿名:震惊明俄比亚,首富独子强上老牌贵族」
「匿名:好粗俗的标题,能不能文雅一点」
「匿名:明俄比亚惊闻之挚友是你的谎言」
「匿名:不要啊我和邛正也是挚友啊」
「匿名:滚蛋你一副想和我搞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匿名:你俩果然有一腿」
「匿名:我就说他俩不对劲」
「匿名:林有请假了是吧」
「匿名:什么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匿名:他完蛋了」
「匿名:这小子终于要被制裁了,作为他的前任我很欣慰」
「匿名:兰埃你不要以为匿名了就能随便说话,整个班里只有你和林有谈过」
「匿名:那怎么了,对待林有这种渣A幸灾乐祸不是很正常吗」
「匿名:救。。谁在现场,真的是信息素暴动吗」
「匿名:尊嘟尊嘟,我在现场,zc的信息素真的好好闻,是白兰地的味道,勾得我差点发情,以后我能不能借着同性和他贴贴」
「匿名:你TM不是alpha吗哪来的发情期」
「匿名:我觉得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勾出易感期有点丢脸」
「匿名:我也想贴……为什么他要去读公立高中啊,他在哪不都是名列前茅吗」
「匿名:mxsq都在这里,四贵总要有人主动避嫌」
「匿名:zc本来就不乐意和我们玩啦,除了林有没见他和什么人亲近」
「匿名:我只有你而你却有很多人(痛」
「匿名:都说让你少看点小说了」
「匿名:他又不是□□搞不懂对我们那么疏离干什么」
「匿名:打住!群内禁止讨论政治」
「匿名:不管怎么样林有真的牛,zc这么猛的alpha都能被他压一头」
「匿名:群里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匿名:为什么不是林有变o,恶人自有前任嬷」
「匿名:兰埃你够了啊!」
「匿名:静等林氏破产,到时候我就去包了林有」
「匿名:又做梦呢兰/.」
「匿名:天都没亮你少管我」
「匿名:别拦着兰兰,让他上」
「匿名:支持兰兰」
「匿名:支持兰兰 1」
「匿名:支持兰兰 2」
「匿名:支持兰兰 身份证」
……
宋些被突然的刹车颠了一下,放下手机,往前探了点,问:“怎么了?”
司机如实回答:“殿下说想吃猫晚的芒果千层。”
宋些从善如流接道:“要我去买?”
司机为难地点头:“是的。”
竟然这么简单,不像大公主的作风啊。
“没关系,先去猫晚吧。”
“好。”
猫晚的老板是乐音的好友,对他虽没什么恶意但每次见面总要调侃一句公主的少养夫,宋些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他,但和乐音扯上这种匪夷所思的关系也实在无法令人心生愉悦。
纵使是七年后得到了与乐音平等对抗资格的宋些,也觉得这样的关系十分令人不爽。
人当然可以共情曾经的自己。
司机调转车头,根据导航指引一路朝着猫晚的方向行驶。
等到宋些提着乐音需要的千层礼盒出来,早没了车的踪影,连个车尾气都瞧不见。
宋些:“……”
好幼稚,乐音。
但很管用。
他突然想到,商业街里离学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校服没口袋,那么他唯一可以用来打车和求助的手机,在哪里?
新班级报道第一天就迟到,我恨你,乐音。
他站在电线杆下,仰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雨水落在脸上,像泪一样。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心心念念的山泉味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到。
明绪垂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宋些比他矮半个头,雨水打湿额前碎发,紧贴着额头,omega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浅金色的瞳孔在触及他的目光时颤了颤,眸光潋滟,像只落魄可怜的猫。
就当作友爱同学吧。他这样思考。
“李叔,车里有毛巾吗?”他问身后的中年男人。
“有的,少爷。”
明绪伸手,语调闲适:“来吧,宋些同学,到我还你人情的时候了。”
当明绪和宋些一同出现在教室的时候,整个班都沸腾了。
一个有着栗黄色卷毛的软萌小o飞奔到他俩面前,结结实实给了宋些一个熊抱,宋些拎着一盒千层,就这么被飞扑一下差点跌倒。
明绪揪着小o的后衣领把他从八爪鱼的状态下扯下去,扔回人群,指指点点道:“这么激动干什么?”
宋些扶着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在群里说要上了林有的兰埃。
兰埃,A级男性Omega,拟态花鼠,信息素乌木,腺体发育已成熟。
目测不超过一米六五,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又嫩又滑,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语还休。
“凶我干嘛,宋些都没说什么。”
被点名的宋些尬笑道:“没……没关系。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
他大概往人群看了看,林有的确没有来学校,心中惊疑不定,不能吧,君主下手这么快?
兰埃娇嗔道:“你脾气真好,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宋些震惊:“喜,喜欢我?”
兰埃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周日老班说你要转我们班,我特意查了你的资料,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我们都很欢迎你。”
明绪以为他是觉得被冒犯了,实际按宋些这个呆瓜的思维逻辑:调查我?喜欢我。
从来都被当作透明人的宋些人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热切的注视着,下意识往离他最近的明绪身后躲。
没办法,社恐是这样的。
明绪握住他的手腕,宋些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牵手了哎。
“好了,认真欢迎一下新同学吧。唔,还剩一刻钟,你们要做自我介绍吗?”明绪将他带到跟前,双手搭在他肩上。
兰埃第一个举手,格外激动:“我我我!我叫兰埃,你跟他们一块叫我兰兰就行。”
“我是奚辜,无辜的辜。”
“淳辞,辞别的辞。”
“易枫。”
“我叫谢觉,些些看我!嗷!兰兰你打人超痛的!”
“我叫谷梁邛正!嗷!邛正我这是顺便帮你介绍!”
“不要冒充自己是复姓你这个蠢货!”
“柏釉。”
“……”
……画风逐渐偏离。
明绪凑到宋些耳边,低声为他解惑:“这个班里都是□□,你不用感到拘谨。”
“谢谢。”
他错过身,离明绪远了些,抬正眼镜。
奚辜,A级男性Omega,拟态绵羊,信息素铃兰花,腺体发育未成熟。
淳辞,S级女性Omega,拟态海豚,信息素黑咖啡,腺体发育未成熟。
易枫,A级女性Alpha,拟态蝴蝶枫,信息素香芋冰淇淋,腺体发育未成熟。
谢觉,A级男性Alpha,拟态麻雀,信息素柠檬草,腺体发育未成熟。
谷梁,A级男性Alpha,拟态冬青,信息素尤加利叶,腺体发育已成熟。
邛正,S级男性Alpha,拟态大青褶伞,信息素椰子糖,腺体发育已成熟。
……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宋些不会愿意再伤害那些真心对待他的朋友。
可是过去无法重来,未来无法改变。
这些美好的回忆,永远留在了曾经与记忆的深处。
第7章 明俄比亚高悬
“明俄比亚永不坠落,你的异能亘古永存。”
——
校园网。
「匿名:捞捞【图片】【图片】」
照片上的omega坐在树荫下,手背上立着一只白色鹦鹉,碎发半遮住恬淡眉眼,身上穿的是学校统一的衬衫短裤,胸口别了一枚飞鸟型胸针,看着纤瘦清冷。
帖子下面的评论区五花八门。
「匿名:这谁,长得挺好看,没见过」
「匿名:真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不直接比对学生栏」
「匿名:有点眼熟」
「匿名:像某人没刘海的样子」
「匿名:你怎么知道他原来长什么样」
「匿名:他开学没留那死刘海,长得确实不错」
「匿名:哪来的丑逼,举报了」
「匿名:是不是二班的那个宋些,上次见他被兰埃他们抓着去咖啡馆,没看清正脸」
「匿名:包是宋些的,他刚入学的时候照片传得满天飞,虽然被封了但总有人存了两张」
「匿名:为什么封」
「匿名:皇室家臣**不可侵犯,我估计这条帖子也快没了」
「匿名:什么意思」
「匿名:不准传人家照片」
「匿名:来嘛来嘛」
「匿名:三」
……
早间的风清凉沁人,操场上的学生零零散散地漫步在跑道,咬着面包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伴聊天,有几个人干脆搭了张便捷式小桌,安安静静品尝甜品。
太阳冉冉升起,为无尽的清晨注入了一份安详与宁静。
成群结队的飞鸟从树丛中窜出来,沿着操场翱翔了几圈,又重新隐于树林。
林有倚在树干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美美躺了下去。
一只麻雀停在离他略近的树枝上,摇头晃脑地盯着他,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扑棱着飞到他脸上。
林有一时不察,大惊着往脸上抓,一个翻身动作过大径直往地上摔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惊恐大喝:“永不坠落的明俄比亚!”
一阵耀眼的白光将他全身包裹,下坠的速度延长到了十秒,平稳落地。
刺目的白光散去,林有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为自己顺气,仰头对那只害自己掉下树的小鸟怒目而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谢觉你要死啊!”
麻雀向下一跃,翩然落在他头顶,做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谢幕动作。
刚才的动静吸引了一大波人,此时林有被十几个学生围观看热闹,顿感脸面不保。
“觉醒者,麻雀,死灵之书。”
柠檬草的气味由远及近,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轻佻中带着冷酷的声音传入林有耳中,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林有,真是好久不见啊。”
alpha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他。
跟在他身后的omega笑着遣散众人:“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我们闹着玩呢。”
随后,他笑容一敛,蹲下身抓着林有的头发,将人一把拎起,力道大得几乎要扯脱头皮,活脱脱一副校园霸凌现场。
这下没人想在这里多待了,谁也不想牵扯大贵族之间的糟心事,免得被记恨,一时间作鸟兽散。
omega——也就是奚辜,松开抓着林有头发的手,退至谢觉身旁,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好奇道:“阿有,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你和左涔做了终身标记吗?”
林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从头到尾遍布红晕,气急败坏:“胡说什么呢!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谢觉质疑,“我听说这几天你们在商量婚事,月考完就要订婚了。”
“你们家的情报系统是用来查这种事情吗!还有你俩知道不就是全班都知道了吗啊啊啊啊啊!”
“别担心。”奚辜宽慰他,“除了兰兰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我都说了我和左涔没关系。”
奚辜一言难尽地看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兄弟变情侣而已,我相信你会很快适应的。”
林有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暴跳如雷:“我不喜欢alpha啊!”
“人家可是因为你的信息素才二次分化的,你竟然不想负责,真是渣男。”谢觉谴责道。
林有瞪大双眼,抓了抓头发,简直百口莫辩:“明俄比亚在上,我太冤枉了,那天刚进包厢他就开始发情,信息素糊我一脸,我纯粹是被他勾出易感期的。路上还好好的,我怎么会想到他二次分化了,根本看不出来是omega!不信你们去问商清,他看着我和左涔一起走的!我只是想陪兄弟过个生日,没想过结婚啊!我把手都快咬断了才控制住没对他做什么,为什么就没人信我呢!”
他边说边撩衣袖,谢觉和奚辜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外套,手臂裸露出的皮肤坑坑洼洼血肉模糊,手腕处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恐怕比手臂上的伤口更加惨烈。
对面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一个浪荡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这得凭着多大的毅力才能抵抗一个长相优异又正在发情的omega啊,他俩终于没有继续挖苦林有。
奚辜和谢觉对视一眼,把他架了起来,林有没搞清现在什么状况,胡乱挣扎,被奚辜一句“绝处逢生”念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谢觉眨眨眼,默许了他的做法。
“没关系,谷梁能把他弄醒。”
让白雪公主亲一口就好了。
“……”
宋些看着倒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被班里人左戳戳脸蛋又捏捏鼻子的林有,一时无言。
没人说□□贵族脑回路都跟常人如此不同啊。
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们要怎么把陷入昏迷的林有唤醒呢?
“好了,”谷梁喝退众人,对着沉睡的林有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般的微笑,深情款款地低下头。
这是要做什么?
宋些听到邛正冷嗤了一声。
他不明所以,转过头,击碎世界观的一幕出现了——
谷梁就这么吻在了林有的唇上。
亲上了?
啊?!
“觉醒者,冬青,白雪公主。”
林有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近距离接触谷梁放大的帅脸,脑子宕机了一秒,随后满脸写着“我不干净了”崩溃咆哮:“奚辜我要举报你乱使用异能!啊啊啊啊——!”
“别这样,”奚辜躲在谢觉身后,笑眯眯地说,“校规写得很清楚,无论何种情况请勿在校园人流密集处使用异能。可是很多人看见你身上的白光哦。”
“你们就是故意的!我已经够惨了你们还要捉弄我,有没有一点同理心啊?”
邛正咳了两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个色泽鲜艳的红苹果递给林有。
哪知林有仅是看了一眼就怒火中烧,丝毫不领情,用力挥开他的手,苹果尚未接触地面便在空中散成零碎星光,被明绪小心翼翼接在掌心,向宋些展示。
“看,星星。”
宋些无法用任何一个词语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也许现在应该庆幸那只鹦鹉不在身边,没有人会听见他震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兴奋。
可那只鹦鹉明明是爱上明绪的证明。我的异能本就是为他而觉醒。
“《直A这辈子不敢做的一百件小事》……”兰埃在他们背后碎碎念。
宋些身体猛地绷紧。
“我就说哪有alpha会为了兄弟拒绝omega的邀请。”
宋些身体放松下来。
邛正小声说:“好凶。”
谷梁立刻炸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有愤怒:“他那苹果我吃了还能醒过来吗?”
谷梁反驳:“他只是担心你哪有考虑这么多!”
兰埃调和:“再有五分钟上课了你们别吵了。”
众人静默,各回各位。
宋些稀里糊涂跟着他们动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二班的同学们,请尽情欢迎我吧!”
教室门被推开,红发蓝眼的男人张开双臂,声色爽朗。
宋些抬头,四目相对,男人朝他做了一个wink。
青荷,A级男性Omega,拟态比目鱼,信息素白桃乌龙,腺体发育已成熟。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新的生物老师。”
青医生。
第8章 同盟之人在侧
青医生亲自出马,很难不猜测是过来监视自己的,当然也可能是监视林有的。
难道君主对自己起疑心了吗?
不应该的,以他对君主的了解,明绪早该排除在他的暗杀名单里了。
手心无端生出一层细密冷汗,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青荷,从他踏进教室的那刻起,到一节课过去,他似乎只是兴致大发或者受邀来代课,知识点讲得详细明了,比之前任何一位教授老师都要专业。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青荷翻了翻没有讲完的大题,用粉笔戳戳太阳穴,只是略一思索便合上习题册,径直走出教室。
宋些一愣,赶忙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青荷站在走廊拐角处,正笑意盈盈等着他。见他走近,亲昵地搂住他肩膀,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哎呀小些这个发型看上去可爱多了,配上我新做的眼镜,简直是校园里最难以忘怀的初恋级omega。”
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宋些单刀直入: “青医生,你怎么会突然来学校教书?”
“哦,你说这个啊。”青荷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望着远方,有些怅然地回答:“我本来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哦,只是君主需要我,我才休假了。”
“是……它不能再优化了吗?”
宋些迟疑。
“你怎么会这么想?”青荷摘下他的眼镜,戴到自己脸上,对着水面做了几个造型,无比满意。
“只有近距离接触你,观察你的反应,我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优化方向。好了,我先回去准备教案了,拜拜。”
宋些愣愣地回应:“好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青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宋些才恍然想起,眼镜呢?
“宋些同学。”
只一声,如芒在背。
商清站在不远处,背上还扒着一个兰埃,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不确定他们看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他走过去,坎特地问:“商同学,有事吗?”
商清笑道:“没事不可以找你吗?”
宋些:“……”
“跟你开个玩笑嘛,我来找阿绪。好久没见你就打个招呼,唔,兰兰下去,我有点吃力了。”
兰埃在他背上头摇得像拨浪鼓,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卖萌:“不要不要,你每次只跟明绪聊天,都不理我,好不容易逮到你别想溜。”
商清无奈:“如果和我订婚的人是你,我也会为你分出十分的耐心。”
“你不是有个弟弟,明绪也有哥哥,为什么非得是你们两个订婚?”
“阿禾年纪小着呢,怎么能被推出来联姻。”
兰埃跳下来,跺跺脚,原地生闷气。
商清在omega里算得上很高,差不多一米七九,已经是普通alpha的正常身高了。同为S级,宋些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
兰埃又是偏娇小型的,被商清揽在怀里看上去竟然很登对,长相出众的两个omega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颜狗的天堂。
宋些甩甩头,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惊了又惊。
一定是在二班待久了看同性都能看出点基情了。
商清和omega待在一起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氛围。
一眨眼他俩怎么又抱上了!
兰埃娇羞地捶了捶商清的胸口,别别扭扭地牵着他的手回教室。
商清十分善解人意地回头问宋些要不要一起回去。
宋些:“好的。”还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太长了。
二十五分钟,足够一个班鸡飞狗跳。
林有手指往上一指:“觉醒者,狮子兔,永不坠落的明俄比亚!”
兰埃站在天花板上对宋些比耶。
淳辞深吸一口气,用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笑脸,“觉醒者,海豚,苏醒的亚特兰蒂斯。”
黑咖啡味的海水倾注而来,仅仅用了十几秒便灌满了宽敞的教室。兰埃没准备好,被呛了好几口水,恨恨道:“阿辞氧气罩呢!”
淳辞抓了条身边游过的小鱼,直接塞进兰埃口中。
兰埃:“?呕——”
宋些漫游在水里,时不时被明绪兰埃他们抓条鱼弄个小恶作剧,无伤大雅。
他在这个班里好歹混了两周,也是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了。校规里写了在校不可违规使用异能,因此每个班里都装着监控,防止有的学生用异能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而宋些在来到新班级的第一天,就偷偷摸摸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二班一个监控都没有。以防万一,他还用红外线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依旧是这个班自由度过高了些。
□□贵族俨然比□□贵族团结得多,异能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外放的,说话也是不用反复斟酌的。
宋些甚至有些欣慰地想,大家要是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柏釉嚼吧嚼吧嘴里的几株海草,挂在房顶看了眼手表,在内心叹气。
“三分钟三分钟,阿有来收拾收拾。”
宋些开窗透气,大量海水从窗口汇入教学楼旁的小池塘,教室里只剩下几个湿哒哒的贝壳海星。
林有气急,当场罢工:“我的异能不是用来清理垃圾的!谁来尊重我一下!”
谢觉正用异能在地上画圈让商清传送回去,闻言又从死灵之书里左翻翻右掏掏,金光大现,拔出一个吸尘器。
“没关系啦,别总麻烦阿有,奚辜来帮忙。”
一个海星腾空而起拍在他脸上,“你使唤谁呢!”
“好咕咕,来嘛来嘛~”
“讨厌鬼,不准乱叫!”
最终还是谢觉奚辜抓了两个便宜苦力——明绪、宋些,在三分钟内将教室整理得焕然一新。
前者一贯好脾气,乐于为班级做贡献;后者享受与明绪的任何相处,遂积极参加。
至于其他人,人手一个红苹果,在座位上啃得津津有味。
白雪公主同款毒苹果,安眠药一般的效用,谁吃谁知道。
易枫淡定收回手,专业消毒十八年,深藏功与名。
——
作为帝国未来的主人,明俄比亚最受宠的小公主,乐音从小到大,要星星要月亮,身边人都会想尽办法为她实现,可以说她人生中最大的烦心事就是今天花的钱是不是有点少。
哦,现在可以加一条宋些什么时候离开哥哥。
当她看见自己家多了个信息素都不能控制稳定的omega,心情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尤其这个omega还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商清的私生子弟弟。
商清是谁?
——帝国最受欢迎的国民级Omega明星,皇室倡导AO平权那年出生的第一位贵族omega,O权法典的吉祥物,在宋些出现之前君主除了乐音最放纵的人。
乐音从见到商清第一眼就和他不对付,虽然内心总告诫自己好A不和O斗,但经常忍不住想撕碎商清那张虚伪的笑面。可以说商清就是乐音整个童年时代的黑月光。
而现在,黑月光的私生子弟弟被送到了她床上。
乐音握紧拳头。
商清,我才十六岁。
在回家之前,她已经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她又不知道。
无他,乐音对姓明的姓商的姓宋的姓松的姓左姓邛的姓谢的姓奚的姓易的姓淳的姓兰的等一众人一向抱有深深的偏见,当她听见商清给她送礼物,第一反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尤其是亲眼看见这个“礼物”,她皱眉冷笑:“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侍官是个靠家里关系塞过来的小少爷,伺候喜怒无常的大公主,每天战战兢兢生怕乐音一个不顺心把他遣退回家被家族处置,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商少校说这是商家献给您的诚意。”
“他当我这是什么收容所吗!”她大怒,望向商禾的目光森冷又厌恶,“商清的弟弟,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9章 此情可待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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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勿忘我异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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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0章 勿忘我异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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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权倾覆之时
“……明绪同学也就这些小问题,家长平时督促一下。”
“嗯。”
“还有一点,高三生重心还是要放在高考,学校不提倡早恋。”
“嗯。”
“明绪最近挑拨同学关系。”
“嗯。”
“……”
青荷愤而拍案暴起,揪起明韫衣领,怒目而视,斥道:“你根本不关心孩子在学校的生活,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家长?”
明韫收回落在别处的目光,淡淡抬眼,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明绪和宋些早就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连情况都没搞清楚,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当机立断一人抓一边。
宋些看着和自己站一边的明绪,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啊?”
明韫垂眸,视线停在环在自己手臂上的商清上,见他笑颜如花,撒娇似的喊:“明韫哥,你是工作太忙走神了吗?青老师叫你都没反应。”
一喊哥拉近关系,二为对方找理由开脱,三双方都不得罪,宋些默默在心里给商清点了个赞,社恐一辈子学不会的矛盾处理方式。
明韫定定看他良久,抽回自己的手,微微抿唇,“是我因工作疏忽了明绪的成长,今后定然对他多加上心,有劳您费心了。”
宋些手一空,被青荷推到明绪身边,继续当背景板。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明绪一眼,看他脸色几经变化,由青转黑,面目扭曲。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好可怕。
“你哥今天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商清在他背后探出脑袋,突然轻声问,吓了两人一跳。
明绪同样小声却咬牙切齿:“不知道。我们两个平时碰不到面。”
“你和谁早恋呀?”
宋些瞬间竖起耳朵。
明绪瞪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天天往二班跑?”
商清无辜:“我们本来就有婚约,不算早恋。”
明绪恨恨:“那是明氏与商氏的婚约,你怎么偏盯我一个?”
商清反驳:“你喜欢未成年吗?”
宋些开始沉思自己的年龄。
来不及等到明绪的回答,青荷打断他们, :“三个人聚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商清你没事的话先回去吧,松老师上午去约会了,下午才回来。还有宋些,你下节课再过来。”
商清乖乖巧巧:“好的。”
宋些不明所以,但老老实实:“是的。”
他回头,视线与明绪相交汇的一瞬间,他在明绪身上看到了一股经年已久的孤独,可他分明身处高位,胜友如云,怎么会有寂寞这种情感?
“宋些,走啦。怎么还恋恋不舍的?”商清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意有所感地转头,将宋些整个人拢到自己怀里,鼻间萦绕雪松气息,掌心的温度隔着轻薄的衣衫传到身上,宋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宋些:“?”
商清是有什么喜欢抱omega的怪癖吗?
不理解。
他小幅度挣扎了一下,然而没什么用,木着脸任由商清把自己带出去了。
反抗过了,逃不走是我的实力问题,不是我的态度问题。
商清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捏他的脸蛋,夸他好可爱。
青荷在不远处咆哮:“两个omega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商清你松开他!”
宋些:“?”你也是同吗?
几天不见商清遭遇了什么?
细思极恐,粗思也恐。
——
十六年前。
女人站在高楼上,日光耀眼,少年尽力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如果你无法成长为我期许的模样,那么乐音会代替你。”君王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在这对母子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亲情,只有权力与利益的羁绊能让他们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我会让她成为像我一样合格的储君。”
望着襁褓中婴儿恬静的睡颜,乐从最终还是没能生出什么忌惮之心。
他太自信了,这位年仅十岁的幼年储君在充满漠视的家庭中长大,继承beta父亲的冷酷与alpha母亲的傲慢,最终也会教导出一位自私自利的继承人。
乐音,一个本该受尽白眼的私生女,因为上位者的私心,从皇室的污点变成高高在上的储君,享受十六年众星捧月的生活。
回忆结束。
“阿音。”
乐音回神,撞进兄长寒潭似的幽蓝眼眸,心内如被万蚁啃噬,心痒难耐。
室内燃着鸢尾花熏香,乐从举杯,酒杯碰撞荡起深红酒液,两种气味交织,旖旎醉人。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在心头。
乐从无疑生得极好,他与乐音长得一点不像,更随上一任女皇,冷眉薄唇,腰细腿长,偏生爱笑,淡化了眉眼间的冷漠,正正经经的长相,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想要亵渎的想法。
乐音今年十六岁,这是她做储君的第十一年,也是乐从继位的第十一年。
乐音没有见过父母,上一任君后在生下她不久后离世,君主将所有的精力用于培养继承人,孩子养孩子,最终养出了一个混世魔王。
她没有怨恨过父母,因为哥哥将所有的爱给了她,弥补了父母的空缺。
在爱里长大的乐音,自然而然养成了一副娇蛮任性的性格。
兄长是她唯一的逆鳞。
她浅啜一口红酒,放下杯子,答道:“一切凭哥哥吩咐。”
乐从眉宇间的忧愁化开,笑着说:“后天你就去明俄比亚报道吧。有他在,你会开心的。”
乐音低头称是,思绪却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乐从没再继续说下去,鸢尾花的香气越来越浓,浓到乐音的意识都有些模糊。
“哥哥,我……”
右眼被诡异的白瞳分离,黑色覆盖眼白,眼尾蔓延奇特花纹,一滴血泪悄然落在她发顶。
乐音看不见,有一个怪物正以一种极端狂热的姿态温柔缱绻地注视着她,跨过时间的长河,在许多年后,再次与她相见。
——我的囊中之物,跨越十六年光阴,你终将回到我的怀里。我在地狱,期待同你的重逢。
觉醒者,钩吻,君心似吾心。
画面陡然翻转,王宫内血流成河,alpha从不欣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然而这是与他有着血脉联系的唯一一个家人带给他的临死挣扎的惊喜,这在他与王座下苟延残喘的人之间算是上上策。
两败俱伤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可惜对方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他依旧是赢家。
Omega一整张脸都被血污覆盖,只露出一只宛如冰川般澄澈的眼睛,他靠在大殿柱子上艰难喘息,是体力的极限也是异能的极限,他神色冷淡,即使落入如此境地,他也毫不慌张。
他是皇室继任以来最优秀的储君,曾被媒体誉为帝国永悬不落的月亮。
就像他的兄长一样。可惜没有的太阳的月亮,注定无法发出耀眼的光芒。
Alpha抚掌大笑,他假惺惺地为失败的对手惋惜:“殿下,孤真不知道该怎么夸赞你了。明俄比亚四贵其三被你策反,帝国七军你掌握四军,三个大领域系觉醒者二人为你所用,你差一点就真的逼宫成功了。”
Omega动作极缓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回答他,也不屑于回答他。
在他心中,成王败寇,多费口舌毫无意义。
但很显然alpha十分喜欢在赢得比赛后对对手羞辱一番,戏耍猎物的狂妄与恶劣在他身上体现得一览无遗。
他昂首挺胸,眼带三分笑意,走下十八层白玉阶,一步步来到储君面前,在继任王位后第一次单膝下跪,细细描摹他唯一的血脉至亲的面容,似乎想将对方深刻在他的记忆中,他最后的家人,他最大的政敌。
“你自诩算无遗漏,可曾算到会毁在至亲之人的背叛上?”他故作好奇。
“我不会后悔。”omega偏头,嫌恶地躲开他为他擦拭脸颊的动作,用与对方如出一辙的傲慢口吻讽刺,“而你时时刻刻都在后悔,时时刻刻做着困兽犹斗的愚蠢行为。”
他薄唇微启,轻蔑地评价:“皇室最大的丑闻。”
所有变故都发生得很快,比如君王的眼睛只在一刹那流出血泪,比如储君利落地捡起地上是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喉咙,鲜血溅了alpha一脸。
这一天后,明俄比亚沦陷,皇室灭族,贵族大清洗,奴隶殉葬,异族堂而皇之地入主南嘉斯帝国。
末日暴君的命运再一次重演。
乐从超绝男鬼1,搞真伪骨科的一把好手[666][666][66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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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权倾覆之时
第12章 另类童话故事
这个世上只有我能彻底杀死你,所以你讨好我畏惧我,假装将一颗真心奉给我。
谎言总有被识破拆穿的那一天,你是选择将错就错,还是选择拨乱反正?
——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唇像血一样红,因此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国王又娶了一个新的妻子。
新王后长得非常美丽,但却格外骄傲,她不允许这世上有比她更美丽的存在。
她有一面魔镜,她每天最大的乐趣是问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魔镜总是回答王后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
然而,时间渐渐流逝,白雪公主长大,当王后再次询问之前的问题,魔镜回答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答案。
它诚恳地说:“王后,白雪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王后不信,偷偷来到白雪公主的寝殿,第一次见到了成人后的继女。
她的确拥有雪一样的皮肤,血一样的嘴唇,屋檐一样的长发,是连王后都自惭形秽的美貌。
王后不愿意毁掉这么漂亮的脸蛋,她问魔镜该怎么办。
魔镜说:“只要杀掉白雪公主,您就还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王后召来猎手,吩咐他将白雪公主杀死。
猎手按照命令将白雪公主带到王城外的密林,在利刃扬起时看到少女恐惧地哭泣,他终究不忍心这样动人的女孩死去。
他告诉白雪公主,跑吧,一往无前地奔跑吧,不要回头。
随后,他抛下呆愣的公主,回到王宫复命。
不出所料,王后大发雷霆,愤怒地革除猎手的官职,将他狠狠责罚了一遍。
第二天她问魔镜:“这个王国最美丽的人是谁?”
魔镜回答:“是您,美丽的王后。但居住在王国外密林中的白雪公主比您美丽一千倍、一万倍。”
在魔镜的蛊惑下,王后摘下王宫果树上最漂亮的苹果,将它泡在各类毒药中。
她戴上帷帽,扮作老妪孤身一人离开王城,根据魔镜的指引来到白雪公主的藏身之地。
她假装迷路敲响白雪公主的房门,善良的白雪公主为她指引道路,她拿出鲜红的苹果当作谢礼。
公主接过苹果惊喜不已,一口咬下,她很真诚地向王后表达感谢,说自己曾经也很喜欢吃自己家中栽种的苹果。
王后心中倒数,不消片刻,公主的身体软软瘫倒在了地上,苹果滚到了王后脚边。
王后捡起苹果,回到了王宫。
许多年后,王后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她依旧问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
魔镜诚实地说:“当然是您,我尊贵的白雪公主。”
王后最终也没狠下心杀死继女,她诅咒公主若是得不到真爱之吻便永远无法醒来,离开前她轻吻了白雪公主的额头。
公主在她转身时睁开双眼,吐掉了含在口中的果块,向王后挥下早已藏在袖中的水果刀。
她捡起王后的帷帽戴在了自己头上,抱起她离开了生活了一个月的小屋。
从此以后,公主幸福地治理这个国家。
……
一阵沉默中,宋些举手发问:“这是个没有异能和ABO的世界吗?”
柏釉则问:“这是童话故事吗?”
谷梁咳了几声,搂过邛正,自然无比地将手搭上他的肩,向众人解释道:“这是几百年前人们还未进化的睡前故事,你们没听过吧?”
邛正白眼翻上天,冷哼:“前言不搭后语,左右脑互搏。”
宋些小时候昼夜颠倒,能不能有觉睡都成问题,更别提什么睡前故事;其他人自小由保姆带大,一年到头和父母见面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和家人的关系可能还不如和养的宠物来得亲近,坐在床边讲故事哄人睡觉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谷梁自觉赢过了他们一回,得意洋洋,哪知下一瞬就被林有和宋些无情反问。
林有:“为什么我听的版本是邻国王子对白雪公主一见钟情,在将尸体运回去的时候因为颠簸卡在公主喉中的苹果被吐了出来,王后最后在公主和王子的婚礼上穿着烧红的铁鞋跳舞而死?”
宋些:“王后亲的不是额头吗?为什么上次你亲的是……唔……”
明绪迅速捂住他的嘴,可惜为时已晚,林有气得脸红脖子粗,挤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道:“是啊,王后亲的不是额头吗?”
谷梁躲到邛正身后,保持镇定,依次回答:“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衍生出不同版本了,我们听得不一样很正常。”他将头转向宋些,“觉醒的时候不小心亲到邛正了,后来试过亲额头但没用。”
邛正闻言,坦然自若,微微侧身,避免林有误伤到他。
宋些眼睁睁看着崭新的书本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砸在谷梁头上,谷梁“嗷”地一声,两眼一翻,柔柔弱弱倒在邛正怀里,眼含热泪,欲语还休。
林有大怒且不解:“你没事亲他干嘛?”
谷梁掩面哭泣:“十二岁正是过家家的黄金年龄,我演爸爸邛正演妈妈亲亲不是很正常的吗?谁知道我俩会同时觉醒,偏偏恰好是双生异能,以后我再也摆脱不了邛正了呜呜呜呜……”
邛正低头笑了一下,松开手。
谷梁眨眨眼,“砰”地砸在地上,脑子宕机了一会儿,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宋些:“……”
林有:“……”
你甚至不意外一下吗!果然是被扔习惯了吧!
兰埃突然插入,“你十二岁过得相当精彩啊,**官没意见吗?”
谷梁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摆出一个帅气的造型,朝他抛媚眼,用迷人的气泡音说:“谁叫我太优秀,哥哥尊重我的爱好。”
邛正踢了他一脚,冷笑:“优秀到八校排名进不了前五十。”
“这是个意外,我只差0.5分!”
兰埃是个奇人,话语间总能不经意间戳中别人的痛点与雷区。
“我更好奇邛正是怎么答应陪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他说他家猫会后空翻。”不待谷梁回答,邛正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说到这又来气了,愤愤给刚爬起来的他补了一脚,给人重新踹到了地上。
谷梁再次闭上眼,时刻做好永久沉睡的准备。
邛正道:“直到完全觉醒后我才知道他家里连一只带毛动物都不能出现,更别提会后空翻的猫,他当时只是想占我便宜。”
谷梁两眼一睁就是调戏:“没办法,邛正长得比omega还好看,你们根本不明白整天面对我哥那张死人脸突然出现一个长得像我理想型的人会有多激动。”
宋些悄悄端详了一阵邛正,得出的结论是谷梁说的话很有道理。
金发红瞳,肤如凝脂,哪怕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运动裤,也能瞧出与旁人不一样的几分好颜色来。
先君后在世时,邛氏尚未倒台,邛正也曾是四贵之一,小小年纪粉雕玉琢的娃娃已初见了一点未来的好皮囊,被许多人捧在手心里宠爱。
后来邛氏死得只剩下他一个,昔日荣光渐渐褪去,徒留一个贵族名头,漂亮的皮囊反倒成了累赘。
分明是个S级的alpha,信息素却是香甜的椰子糖味,淡化了周身高不可攀的气场。
真的就像自己的异能一样,外表鲜艳,内里甜蜜多汁。
宋些想得有些出神,思路都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没听清谷梁和邛正之后的对话,也没有看见窗外若隐若现的白色物体,更没注意明绪注视了他许久,望向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
青荷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入眼就是谷梁被邛正踩在脚下一脸陶醉,周围聚着兰埃、奚辜、易枫几个人激动大呼踩爽了,地上是未开封的生物书,窗边还有两个人疑似暧昧不清。
“……”
Omega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教师生涯遭到严重挑衅。
他撤掉异能,显出身形,对愣住的众人扯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全都给我写一千字检讨,后天前交到我办公室。”
傻了吧,老师会隐身。
班主任误入艾斯爱慕现场[减一][减一][减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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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另类童话故事
第13章 既定之幕[番外]
(此番外含严重剧透,请谨慎观看)
烧到39度,额头和腺体都烫得吓人,感觉自己要死了。爸妈猜测我可能要觉醒了,一边给我买药一边准备应付来登记的工作人员。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我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在我面前漂浮着一把雕刻顶顶精致的长剑,在我这个年纪喜欢舞刀弄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伸手,双手珍而重之地捧着它,将它小心翼翼地从剑鞘里拔出来,自它与我接触后便发出异动,竟意外的契合。
我的面前忽然凭空冒出了一座巨大落地镜,我惊呼出声,剑身发出微光与嗡鸣,武士服的肩甲硌着锁骨,玄色衣料随呼吸起伏,腰间太刀的穗子扫过手背,带着冰冷的凉意。我明明从未握过剑,指节却自发扣住了鲛皮剑柄,虎口贴在熟悉的位置。
镜面里的人影动了,我便跟着动——不是模仿,是刻在骨子里的天赋,劈、刺、撩、挽,动作流畅得像早已演练过千万遍。剑身在空气中划出半透明的弧,嗡鸣越来越响,像有活物要从铁壳里挣出来,光痕溅在镜面上,裂成几半。
收势的瞬间,镜内外的呼吸同时滞住。归鞘的轻响还没落地,一个词猛然凿进脑子里,带着铁锈味的疼——剑与本京。
这就是我的异能吗?
我睁开眼,床前几人立刻关切地迎上来,可随即他们瞪大眼睛,我也睁圆双眼,那把梦中威武的宝剑此刻竟然被我牢牢抓在手中,只是不会发光了。
妈妈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惊喜地说:“烧退了!”
我对她说:“妈妈,我好像觉醒了一个很厉害的异能。”
哪里用我讲,屋外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天降异象,早在他们看见那把一看就不一般的剑的时候就清楚了。
爸爸颤抖着声音问:“它叫什么?”
我说:“剑与本京。”
轰隆——
这准备还是做少了。
我的视线落在第三人身上——
一个普普通通的雨夜,一个昏倒在我家门口的可怜小孩。
灿烂光辉的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中的长剑。
他顿了顿:“你想当领主吗?”
我和爸妈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
其实从将他带回家后我就明白,他绝不是穷人或者平民家的孩子,哪怕狼狈不堪,也遮掩不住周身的矜贵气度。
他说他沦落奴隶场,被家人找回后厌弃,令他自生自灭。我是信的。
现在的世道对omega本就诸多限制,更何况人人唾弃的奴隶场。错不在他本身,却要他承担责任。
我亲眼见过,邻家阿姐被拐后家人锲而不舍地寻找,为此倒卖全部家产,千里寻女,这是很疼爱女儿的父母吧。
可是她被救回后精神已不大正常,身上多了块纹身,第二天被发现吊死在了自己房间。
所以我问:“我成为领主你就可以得救了吗?”
这话问得真心,他愣了愣,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低下头瓮声瓮气说:“有了这个身份,就不会有人逼我去死了。”
我欣然道:“那我愿意当领主。”
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与愧色,可惜我沉浸在天降大任的喜悦中,忽略了他这微不可察的小动作。
爸妈脸上的神情半是自豪半是担忧,一方面惊喜我觉醒了当世仅有三例的大领域系异能,一方面忧心我年纪尚小就要承担守护本京的重任。
鄢执,也就是我捡来的小孩,他对我爸妈建议道:“晏照初次觉醒,且让他适应几天,再作报告。”他紧接着又说,“首都必然知晓本京异变,事实上我们都不需要做什么,静观其变便好。”
爸妈点头,一人揉了下他的发顶,笑着说:“多亏了小执,不然我们要慌死了。”
鄢执小脸变得通红,但没有躲开,反而说:“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就冻死在雨夜,能用所知道的知识帮助你们,是我的荣幸。”
我瞧他这幅少年老成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也伸手掐了一把他嫩得要出水的俏脸,说:“好了,没事了,我要睡觉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爸妈自然同意了,先后离开房间工作去了,鄢执却在此时蓦然正色道:“不可以。”他的眼睛直视着我,“身为领主,不可傲慢、不可善妒、不可易怒、不可懒惰、不可贪婪、不可暴食、不可重欲。现在,起床锻炼吧!”
我哀嚎一声,两眼一黑,直挺挺瘫在床上。
鄢执见状,犹豫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好吧,你再休息一天。”
我从床上蹦起来抱着鄢执在他脸上“吧唧”一口,鄢执捂着脸退后一步,表情惊愕。
我叉着腰哈哈大笑。
真可爱。
我问鄢执是哪里人,毕竟鄢这个姓氏在本京实在稀有,少数几个还是从别的地方移居过来的贵族。
他说尤特里菲斯,我吃惊地低头确定他不足一米六的身高,陷入了沉思。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气氛得想跳起来打我,被我轻而易举捉住了手腕,他大叫:“谁说尤特里菲斯人均一米八,难道你们本京人人均一米五吗?”
我今年15岁,身高一米七,于是我摇摇头,并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刻板印象了。”
他这才稍稍顺了气,用手指着我,信誓旦旦:“我还会长高的。”
我笑:“我还没成年,万一你以后还是没我高该怎么办?”
他说:“不会的。”
我问:“怎么不会?”
他眨了眨眼睛,不再回答我,转身去看妈妈养的花草了。
我跟过去,一出屋外,早见不到狂风骤雨,晴空万里,就好像前几分钟的恶劣天气从未存在。
我凑到他身边,好奇问:“你怎么一直不说你的异能是什么?我看你懂这么多,不会也是个领主吧?”
我这样说,又不知不觉笑起来。
他用鲜花敲我脑袋,翻了个白眼,说:“我要是领主,怎么会被家族赶尽杀绝?你见过这么惨的领主吗?我要是领主,胆敢对我不敬的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的双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只要不谋反,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拿轻放,这就是独属于领主的特权。”
我听完,星星眼地看着他,“你懂的好多哦。”我抓了抓脑袋,突然大惊失色,“等一下,你怎么摘了妈妈的花?咱俩要挨骂了!”
鄢执手上动作一顿,把剩下几支折下来的花放到我怀中,站起来拍拍衣服,若无其事地回了屋子。
我在原地惊呆了,找了把铁锹挖坑,把花埋进土里,也心虚地回去了。
好在有惊无险,晚饭时妈妈没有起疑,明天是我的生日,一家人又能好好聚一下。
这次还多了鄢执,肯定会更加热闹。
次日一大早,我兴高采烈地拉着鄢执出门买菜,他身上还穿着妈妈新买的小狗睡衣,帽子上垂着两个长长的大耳朵。
鄢执甩了甩头,我让他先去挑点自己喜欢的菜,然后直奔甜品区。
鄢执平日里老盯着院子里已经枯死的桃树发呆,于是我买了一个裹满了桃子酱的六寸蛋糕。
我们家不提倡浪费,一般都是当天做多少吃多少。
从甜品区出来,鄢执懂事的买了些物美价廉的蔬菜和肉类,三文鱼和海苔,半斤排骨和玉米段,我拍拍他的肩,又去海鲜市场买了两斤虾。
本京作为沿海城市的特产就是海虾。
他看见我手上提着的蛋糕微微讶异,抿了抿唇,很长时间才低声说:“原来今天是你生日。”
我说:“嗯,你很幸运。每年这个时候妈妈就会亲自下厨,她的厨艺可比爸爸好多了。”
这里我要事先说明一下,我爸的厨艺不差,只是和妈妈比起来略逊一筹,妈妈平时很忙,所以做饭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了他身上。
鄢执微笑说:“那我有口福了。”
我嘿嘿一笑。
回到家,妈妈来接我手上的东西,忽然注意到我手指上的青色印记,她一拍脑袋,懊恼地说:“哎呀,早知道让你们带个推车去了。”她招呼鄢执,“小执来,阿姨看看你细皮嫩肉的有没有留印子。”鄢执躲到我身后,说:“没,晏照很照顾我,只让我提了几段玉米。”
这是真的,鄢执这小身板一看就不是能干重活的样子。
妈妈扑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
我对她说:“虾要死了。”
她赶忙提着菜去厨房了,顺手把在看新闻的爸爸抓走了。
爸爸在厨房帮妈妈剥虾,我和鄢执坐到沙发上。
把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我不爱看新闻,于是找遥控器,鄢执就坐在旁边看我四处翻。
忽地,电视机屏幕里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尤特里菲斯鄢氏少主鄢执已确认死亡。令人遗憾的是,他在自杀前觉醒了大领域系异能【不可触摸的尤特里菲斯】。鄢氏因重大失误使尤特里菲斯失去领主,经左右执政共同商议,最终判处削爵……”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一模一样的名字和相似的经历,我转过头,正巧与他对视,脸还是那张脸,但只一眼,令我全身汗毛直竖,血液几乎要冻结。
我张了张口,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鄢执平静地坐在我面前,问:“你说你要救我,是真的吗?”
我的脑子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世纪大爆炸,我僵硬地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乱飘,好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眼前这个omega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
无论是隐瞒身份还是装可怜博同情,都昭示着他的目的不纯。
这太可怕了。
鄢执靠过来,撞倒了茶几上的蛋糕,奶油糊在地上,他突兀地笑了。
他如同黄金般耀眼夺目的眼眸此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他说:“只要我取代你,就能活下去。”
我喉结一滚,仍然抱有一丝期望,问:“你要怎么取代我?”
他轻描淡写地说:“拿走你的腺体。”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第一天才清楚地认识他,大吼:“没有腺体我会死的!”
爸妈听到争执声从厨房跑出来,我崩溃地大喊让他们跑。
鄢执依旧笑颜如花,手指指向他们,一曲,爸妈立刻倒在地上。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手上的青绿色花纹。
剑与本京幻化出的长剑被我握在掌心,我听见自己剧烈如擂鼓的心跳声。
我什么都没做,全身骨骼倏地像被敲碎一样痛,我半跪在地上,用剑插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怎么可能?”我喃喃道。
鄢执蹲下身,抬起我的脸,问:“你现在知道领主的威力了吗?”他点点我,似乎很欣赏,“剑与本京,攻击兼空间系异能,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长为大领域系异能者中的最强者。”
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手在颤抖,剑身发出嗡鸣,我咬紧牙关,心里想,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同情心泛滥了。
本京是我的领土,外来的领主或多或少会受到压制,我拼尽全力,大喝。
鄢执躲闪不及,被我突然爆发的剑气震出几米远,他的身体撞在墙上,吐出一大口血,然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久,他一手撑地,一手抹血,他站起来,说:“小打小闹到此为止了,晏照。终归是我对不起你,这点伤受了便受了。”
他单手就能把我拎起来。
门铃在此刻响起来,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是来访的客人还是他的同伙?
在看见来人的那刻,我真的绝望了。
那个人一进门就与鄢执搭话,看上去十分熟稔。
鄢执说:“青医生,请快点。如果首都来人了,我们就全完了。”
被他称作“青医生”的人没有马上回应他,反而先看了我一眼,问鄢执:“他救过你,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一听还有回旋的余地,又挣扎起来,寄希望于鄢执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凄声喊道:“鄢执!我不求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求你不恩将仇报,我会带着爸妈隐姓埋名,我……”
鄢执打断我,斩灭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从你觉醒大领域系异能开始,就注定你不会平凡,哪怕你无意争权,异能调查组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他深吸一口气,高高在上地宣判我的命运,“在异端监管处的预言中,公正无私的本京领主晏照于政变中自刎。你本来就活不长了,也愿意救我,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去死?”
我大吼:“这根本不是同一回事!我愿意保护你的前提的是你的确受人迫害孤苦无依,你都要杀我了我怎么会想帮你?”
鄢执不打算与我废话了,尤特里菲斯的毒素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脑神经,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
再次睁眼,我能明显感受到后颈少了一块,伴随着无法忽视的疼痛,我伸手,默念:“剑与本京。”
没有反应,那把自我内心诞生出的长剑与我永远的失去了联系。
一种莫大的荒凉笼罩了我全身,不知为何,我的眼眶一热,瞬间蓄满了泪。
我吃力的爬起来,看到鄢执苍白的脸和被长剑贯穿的手掌,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他吃痛,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转身,见我醒来,眉眼舒展,轻笑着说:“正义的本京之剑,果然很不服我这个罪人呢。”
我虚弱的说:“异能你拿到了,总能放过我们家了吧?”
他走近,挥挥手,长剑消散,他坐到我身侧,神情柔和娴静,他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鄢执你这个混蛋!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当日我就该让你冻死在外面!……”
火烧起来了。
鄢执轻轻一推,我摔下来,后脑着地,他居高临下:“本京领主晏照,当世最强异能者,出身平民,览尽世间苦难,手持正义之剑,斩尽世间不公与罪恶,受贵族排挤,本京沉没之时,自刎于海上,尸骨无存。”
“而我不会重复你的命运。”他又补充这一句,“你救了我,我不愿你痛苦死去。”
紧闭的大门关掉了我最后的生的希望,浓烟滚滚,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手脚并用,我爬到爸妈身边,握住他们的手,探了探鼻息。
结局不出所料,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只余无限懊悔。
意识被抽离前,我仿佛听见远古的叹息与惋惜。
祂说,晏照,你本可以成为当世最强的大领域系异能者,却因懒惰未能及时察觉身边人的异心,致使未来本京沦陷,正义落幕,自身死亡,此为汝之原罪。
我说,我身为人子,未能分辨救助之人是否良善,冒然搭救,引狼入室,致使家破人亡,世人受骗,此为吾之重罪。
一千年后,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盛瑰首次提出除宿命论、诅咒论、天敌论以外的轮回论。
如果宿命是一场轮回。
第14章 未尽之言[番外]
我接过天上落下的水滴,抬头,乌云已经遮住了太阳,天空中下起了密密的细雨。
怀中的早餐凉透了,我将它丢进垃圾桶,准备去食堂重新买一份。
刚踏出一步,袖口便很快被雨水打湿,我看了眼和校门不算远的距离,考虑要不要直接冲过去。
手机振动,小微还在发消息,大概又是在说新的历史老师有多么多么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笨蛋松微,被家里宠得天真烂漫,十六岁还没见过新任君主,就这样被迷得五迷三道。
Alpha而已,不都是那种又自大又傲慢的自恋狂嘛,尤其是出身皇室的alpha,我完全不对这种人抱有期待。
君主也不过是比我们大一岁,提早完成学业就大言不惭地想教导我们,下午我还得找家教补习,真是麻烦。
雨越下越大,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我正打算脱外套的动作一顿,眼前倏地出现一把伞。
“邛悉。”君主的声音很好听,我一直知道,不过他从来没有单独叫过我的名字,所以今天第一次听免不得有些讶然,心里还有点酥酥麻麻的痒意,总觉得这声很熟悉。
我接过他的伞,礼貌的道谢。
我一时不知道该叫老师还是陛下,索性不说了,好在他不计较这些。
我只在某些重大会议里见过君主,老实说,他其实很符合我对统治者的想象,可惜是个alpha,因为omega的权益得不到保障,我总容易对alpha群体产生抵触的心理。
我撑着伞,没有回头,步子也没很快,怕溅起水花弄脏衣服,尽管我不会洗。
这时候就要推荐一下狄奥尼修斯学院的校服了,它配的长筒靴防水。
只要到了校园里就不用打伞了,到处都是游廊,我抖了抖伞,想着待会君主上完课还给他。
我小跑到食堂买了两份水果沙拉,这个季节的草莓褪去了春末的酸涩,变得恰到好处的清爽甘甜。
我抽空给阿羡她们回了消息,这才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一进门,小微又在抄阿羡作业,阿羡葱白的手指点在她脑门上,无奈地叹气。
见到我,她扬起笑脸,走过来,我将另一份沙拉递给她,说:“这份草莓比较多。”
小微手速愈加快,嘴上不停:“给我留点留点!马上抄完了!”
阿羡笑话她:“马上就上课了,补得完吗?”
“君主可不可以不收作业啊?反正是上个历史老师留的作业,他应该不知道吧?”
“这可说不定,你快点呀。”
小微不喜欢让别人代写作业,偏偏自己每次都写不完,早上来学校往凳子上一坐就是开抄,全班没人没被她借过作业。
她哪哪都乖,生得可爱,小小一只,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我和阿羡就是这样被她人畜无害的外表忽悠了十几年的。
阿羡在我们三个中脾气最温柔,我和小微都爱粘着她。
在小微写下最后一个字,上课铃声响起,君主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端正的两个字——
乐从。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任历史老师,乐从。希望我们在接下来是三年里有一段愉快的相处。”
我们都是提前得知更换授课教师的消息的,因此没有太大的惊讶。
一节课下来,我再一次对君主的形象进行了改观。
也许我不该将偏见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性别并非原罪,君主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君主离开时,我追了上去,“请等一下!陛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您的伞。”
他的表情变得恍然大悟,雨渐渐停了,黑压压的乌云散去,君主眼睛的颜色像被雾霾笼罩了一般。
“放在教室外面的置物架上吧,这样就不用担心突发天气了,我之后也会再添些雨衣。”他说。
我倒觉得没有必要,贵族上下学都会有专车接送,班里几个平民出身的同学大家有时候也会顺路送送。
但他有这样的想法的确贴心,我没有反驳他。
“您上完课就要回去了吗?”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君主事务繁忙,我偏要多此一问。
君主笑着回答:“我下午还会来,你们有问题都可以找我。”他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不用对我使用敬称,你可以叫我乐老师或者老师,在学校里我们是平等的。”
平等吗?我内心大受震撼,愣在原地,直到他走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态度并不虚伪,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确实有在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
心脏怦怦直跳,我想我应该会很喜欢这位新老师的。
我的高中生涯从不无聊,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扮作平民omega独自回家,我穿得很普通,T恤加长裤,罪犯不会在意受害者的穿着,在又一次被人从背后偷袭,我熟练地转身,然后抬腿正中他的关键部位。
社会不在意omega,但在意贵族。
这是我惩治的第286个alpha,法律会告诉他挑衅贵族的代价。
要问这里面有没有贵族,那当然是有啦,可是那又怎样?我是大贵族,是明俄比亚四贵之一,是帝国最明亮的太阳,想找我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背后的家族有没有这个资本。
我在贵族圈里的名声一般,那些alpha在我这栽了跟头总要想方设法搞臭我的名声,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捏造我的私生活混乱,好像这就能证明他们对我这个不洁身自好的omega下手是有多么多么正义。
阿羡常说我这样很危险,可我不在乎所谓的流言蜚语,也不害怕这些人对我的报复,我多送进去一个alpha,就可能少一个omega更甚是beta遇害。
既然我是所有人公认的帝国明日,那么我所行之处,便都应是阳光照射的地方,任何阴私都应暴晒在阳光下。
在相处一年后,我与君主渐渐熟悉起来,事实上我们早就该熟识了。上任君后是我的叔叔,我与君主算是堂兄弟的关系,只是没人会把下属当作亲人,上任君主三番两次打压邛氏,好在她死得早,否则我还不一定能坐稳领主的位子。
我不是第一次听说叔叔与皇室姐弟的隐秘传闻了,弟弟的爱人被姐姐强取豪夺、奉子成婚,这场姐弟相争里只有我的叔叔被永远困在深宫,甚至他只是一个beta,死亡无法使他得到自由。因而纵使皇室与邛氏有着一层姻亲关系,我与君主之前也仅限点头之交。
君主是个很健谈的人,将近一年的相处让我们的关系逐渐亲厚,某一天闲话时,他突兀地问我:“你认为谁最适合担任O权法典的代言人?”
我沉默一瞬,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商清。”
商清,帝国颁布O权法典当天出生的第一个贵族,后来分化成了S级Omega。他的家世在贵族圈里称得上平平无奇,母亲早逝,父亲未再娶,却有一个情人,他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私生子弟弟,目前还没有分化。如果分化成了alpha,不管是什么等级,商清都会被视作弃子。
比起商清,实际上我更想推举兰羡,我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我知晓她一切的不愤,知晓她拼尽全力都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可邛氏与兰氏的同盟关系天下皆知,我忍不住将更多的希望投注在君主身上,假如O权法典正式颁布,阿羡应该就不会那么累了。
人的价值从不由性别评定,商清的才能远超同龄人,我与他关系平淡,此时却愿意帮他一把。
带着我对他的所有期望,为omega,为自己,奋斗出一条平等的道路。
君主静静地注视着我,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我仍旧不自在地摸摸脸,问:“怎么了,老师?”
我现在已经习惯称呼君主为老师了。
君主回:“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
次日,商清登门拜访,向我表达感谢。我没有见他,只托管家向他带去一句话:“愿你带领千千万万个囚于父权社会的omega走出困境。”
我的家世很好,我本人也是个领主,狄奥尼修斯区域是我的封地。我在十岁觉醒能力「高悬明堂的狄奥尼修斯」,我的异能拟态是一簇紫色蔷薇花,信息素也是蔷薇花的味道。
我所踏过的土地,都会生长出极其艳丽的紫色蔷薇花。
我很喜欢君主的公馆,那里有很多品种的蔷薇,我的异能拟态这时候也愿意出来晒太阳。
我常常和君主坐在花房,喝着下午茶聊天,我们的话题从不沉重,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他的眼睛宛如最明媚的蓝天,我总撑着头凝视他漂亮的眼眸,他每次瞧见都会无奈又温柔的笑。
我会趁机凑到他跟前,问:“老师的眼睛怎么一会儿浅淡一会儿深沉的?”
我们四目相对,脸与脸的距离如此的近,他的嗓音清冽如泉水:“因为你在我身边。”他专注地望着我,“你是太阳。”
如果月亮一定要太阳反射才可以发光,那我愿意一辈子做老师的太阳,因为老师本就是帝国的永远高悬的不坠明月。
我和老师,就是最好的搭档啊。
商清坐稳了AO平权代言人的位置,成为明俄比亚炙手可热的新贵,omega安全的词条高居热度榜首,被更多人重视,这样的日子美好得如梦一般。
真想一直活在梦境中啊。
这是老师继位的第四年,也是我们成为师生的第三年。高考在即,老师频繁请假,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多言语,我都知晓。
我对阿羡说:“我想参军。”
她惊骇地语无伦次,瞪着我,“你是贵族啊!上战场这种危险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平民和奴隶去啊!”
我第一次拂开她拉着我的手,摇头:“我已经享受了那么多身为贵族才有的优待,你我都是领主,难道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而且一群低等级上战场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帝国人口本来就少,我作为为数不多的控制系当仁不让。”
阿羡第一次对我露出了脆弱的神情,我安慰她:“我对你说这些话只是想你在我离开的日子照顾好邛正和邛婴,除了我,他俩也就和你亲近些。放心啦,打完仗我就会回来的。”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坚定道:“我也去!”她盯着我,眼里的决心满得要溢出来,“你我同为控制系,你是帝国明日,而我是帝国明星,哪有风头给你一个人出的道理?”
我知道她说这话是想证明自己,也想让我安心,可我想说这时候就别逞强了,我都看到你握着拳头发抖了,张了张嘴,她看出我要说什么,抢先说道:“那些混蛋总说我一个女孩子一个omega不该占着领主的位子,什么都不会干,现在,让他们看看吧,这场战役会因为我的加入赢得很漂亮。”
我抱住她,抑制不住心疼,“你不用在意他们的眼光的。”
阿羡在我肩上锤了几下,终于哽咽着说:“可我就是在意啊,我死都要证明我的价值,你别拦我了。”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班上同学得知我们的想法纷纷表示支持,并且暗中报名参军,只等高考完前往布里亚尼作战。
战争的凶险大家心知肚明,三年的相处使我们心甘情愿为信任的君王献上一切,包括生命。
小微在高二那年转学,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哭唧唧跑来,拉着我和阿羡不撒手,“你们不要上战场啊,我爸妈说联盟搞了新型武器,就等着将军队一网打尽啊。”
阿羡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细语地安抚:“你忘了我和小悉都是S级啦?别说联盟beta占比85%,整个帝国的控制系凤毛麟角,只要我们出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宽慰的话还是阿羡比较擅长,我站在一旁想老师要是知道我要参军会有什么想法。
是会自豪还是不舍呢?
肯定是二者皆存吧,毕竟我可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最后一门考试,我提交完答题卡,出了考场,老师站在我面前,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老师,等战争平息,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的眼下有很浓的黑眼圈,嗓音沙哑,说:“我会等你。”
父母离世后,弟妹年幼,我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接管偌大的邛氏,家徽的纹章更改成了蔷薇花图案。
身为皇室近臣,交换信物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礼仪。
他将我送给他的紫色蔷薇花胸针还给我,我抬头,他的目光晦涩难懂,仿佛隔着几世忧愁。
我始终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蝉鸣声不绝于耳,我的手不受控地举起,指尖触碰到他的眼睫,又立马缩回。
老师,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一定,等我回家。
我们的誓言还没有来得及完成,我的一切隐喻你都尚未读懂。
乐从这孩子打小就对(伪)谷?情有独钟[点赞][点赞][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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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未尽之言
第15章 邛氏幸存二子
宋些交完一叠检讨回来,其他人正捧着苹果啃得正欢。宋些座位上也摆了一个,应该是特意给他留的。
他看时钟,3:00p.m.
他走过去,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一瞬间酸涩的汁水蔓延口腔,心内下意识不喜,皱眉惊讶道:“酸的?”
明绪点头,“小枫换了口味,虽说酸了点,但挺脆。”
言罢他咬完最后一口,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两张纸擦手,拿上两本书跟林有一块离开了。
临走也不忘朝宋些摆手,“明天见,宋些。”
宋些小声回应:“明天见。”
明绪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有一把勾走,只对宋些露出一个短促的笑。
“阿绪你走快点啊,晚了我就得一个人面对左涔了!”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后面的话宋些听不清了,但可以想象明绪一定是无奈又包容地宽慰对方。
他咽下酸涩的果肉,看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去。
兰埃从背后扑过来,环住他的脖子,娇声询问:“些些,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宋些一时没注意,果块卡在喉咙,脸憋得通红。
他连忙摆手,婉拒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兰埃撇嘴,眼神幽怨,“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啊?难道还能比我重要?”
宋些心想咱俩不就是同学情谊吗?为什么说得我这么像渣男?
他艰难咽下苹果,只是略一思考,分析利弊,在拒绝兰埃和拒绝君主中选择了前者。
相处下来,兰埃没什么心机,就一个娇气小少爷,不开心的事情过几天就忘了,不像乐从纯属伪君子,比谁都记仇。
兰埃心情低落,正缺个出气筒。
窗外白鹦哐哐拍窗,尖叫呐喊:“宋些!宋些!你这个蠢货!你真要把我送给其他人吗!啊!”
显然这么大的动静身边两个人不可能听不到,兰埃转身去开窗。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白鸟直接顶开,径直朝宋些的方向冲。
宋些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宋些放下手,只见兰埃单手抓着鹦鹉的脖子,手指在它身上左戳右戳,鹦鹉挣扎间时不时掉几根毛,兰埃好奇道:“白虎皮?”
“宋些!让他放开我!”
鹦鹉连连反抗,兰埃的力道不减反加,它快呼吸不过来了。
宋些打心眼里不想帮他,毕竟一只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鹦鹉他一点不想要,但瑛怎么说也是皇室爱宠,他面上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兰……”
兰埃松手,鹦鹉获救,扑腾翅膀停在宋些肩头,人性化地咳嗽。
也是窝里横,只敢对宋些大喊大叫。
奚辜惊奇道:“这是你的异能吗?”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各自一言难尽。
宋些:“是……吧?”
奚辜:“你一直外放异能吗?好厉害!”
宋些瞥了眼鹦鹉,内心痛苦。
要是能像你们一样对异能收放自如,这只背主鹦鹉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鹦鹉同他心意相通,察觉出宋些的想法,恶狠狠地想扑到他脸上,被兰埃一个眼神硬控,僵直不动。
宋些:“……”
你还真是欺软怕硬。
兰埃摸了摸下巴,上下眼珠转动,漆黑的瞳孔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噢……”他故意拉长语调,凑到鹦鹉面前,笑嘻嘻开口,“会说人话的白虎皮我还从未见过,你吃苹果吗?”
窒息的痛感尚存,鹦鹉反驳的话未出口,嘴里就被塞了一块苹果。
宋些慌道:“瑛!”
棕色的鸟瞳一片湿润,瑛泪流满面,哭着忏悔:“对不起宋些……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宋些:“……啊?”
被欺凌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瑛悔悟,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一时习惯不了。
他偏过头,眨眨眼,揉了揉眼睛。
等一下,兰埃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他再睁眼,还是熟悉的栗黄色卷毛。
是眼花吗?
他低头,正对上兰埃乌黑明亮的眼睛。
“……”
兰埃堵住他将要开口的疑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俏皮地歪头,略长的头发恰好遮住左眼。
“兰兰不知道哦。”
最终还是相见了,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瑛被迫和宋些一起缩在喷水池边吹冷风,时不时对路过的人回以礼貌的微笑,脸都快笑僵了。
瑛展开雪白的羽翼,用鸟喙理了理杂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嘲笑对方:“蠢货,认得出这些人都是谁吗?”
宋些不答反问:“你喊得出他们的身份吗?”
瑛有理有据:“很遗憾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我会继承作为我的主人属于你的缺点。”
“你就嘴硬吧。”宋些喝了口果汁,被鼻尖的瑛发现,不大的鸟眼里流露出防备,“喝的什么东西?”
宋些摇了摇杯子,只觉自己扳回一城,颇为好心情地回答:“苹果汁,要来点吗?”
白日受制于人的画面仍历历在目,瑛立刻啐了一口,扑腾翅膀飞向天空,隐于暗夜,气急败坏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个子不大,脾气倒不小。
瑛与乐音因为同样讨厌宋些而关系极好,一人一鸟最爱干的事就是给他找不痛快以及抓他错处向君主告状。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瑛不是去找乐音合谋就是去找乐从诉苦。
但瑛也实在高估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两个人充其量不过就是逗鸟。
“三……二……”他内心倒数着。
一……
“小些。”
*
“邛氏幸存第二子,皇室家臣宋些。哪家媒体这么没脑子缺心眼?”
谷梁霎时拍案而起,怒气冲天,恨不得当场把写标题的人抓出来大卸八块泄愤。
反观邛正,气定神闲地削苹果,完全不见什么发怒的前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在场众人还有一个寄希望于缩成鹌鹑,奈何身为当事人之一不可避免地被提及。
“宋些!”谷梁该转脑子的时候转得飞快,眼瞧邛正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瞬间就联想到另一个参与全场的人了。
听听,连些些都不喊了,触及邛正的事情他一点玩笑开不得。
他绝对不想再回忆君主逗鸟一样在他满地寻找地缝想钻进去的时候自然而然搂过他,如兄长一般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眼含笑意,温热的呼吸打在宋些耳垂。
仿佛他是乐从展示给各界名流的一件珍宝。
“今日正好借着兰埃的宴会,我也想正式介绍我母亲的养子宋些。”他退到宋些身后,阴影笼罩全身,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宋些瞬间坐立不安 ,如芒在背。
“奴隶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小些年幼时被邛氏政敌绑架,下落不明,母亲因此忧虑成疾,不久后撒手人寰,临终前他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小些。这些年我派人暗中走访,母亲在天有灵,终于在奴隶场找到他。”他抬手擦拭眼角,哽咽道,“彼时他已忘了有关我们的记忆,与邛氏协商过后,我便将他带回来悉心教导,希望能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小些,今日我想告诉你,邛氏与我,从今往后,皆为你的后盾。邛正,你说呢?”
邛正于人群中上前一步,眉眼平和,望着宋些,道:“欢迎回家。”
一语激起千层浪。
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宋些表面镇定,内心张皇。
胡说八道也不打草稿,是真不怕他表情管理失控露出马脚。
君主就仗着邛氏死得只剩邛正一个,即使现在一头雾水,邛正也不会想不开和君主唱反调,不然这拙劣的谎言不到一秒就会被拆穿。
但邛正瞧着未免也太冷静了吧!
宋些不禁怀疑,邛正其实早就知道君主想做什么了吧,这两人通通是在他面前演戏。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问了出来。
“邛正,那天你和陛下……”
邛正正在给谷梁削苹果,用小刀轻轻地划一下外皮,大拇指按着,然后用力均匀地削了起来,刀口不上不下,不宽不窄,果皮犹如一条连续的丝带,一气呵成。
他把果皮塞进谷梁嘴里,无视对方控诉的目光,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转过身,淡淡回答:“先前没告诉你,怕你不习惯,抱歉。按年龄算,你该叫我一声堂兄。不过你我独自一人应该都习惯了,平日里你仍然可以把我当作普通同学。”
谷梁嚼完果皮,被涩得往外吐舌头,大声喊:“邛正是我的,不需要弟弟!嗷!”
邛正淡定收回扔书的手。
明绪进门就看见谷梁又被砸倒,好心地捡起书还给邛正,无意中往下一瞥就见屏幕上醒目的标题与配图,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夸了句:“你们不觉得摄影是个天才吗?”
“……”
黑白滤镜保留瞳色,一人立于高台,万众瞩目,一人隐于人群,仍旧耀眼,浅金与血红的对决,宋些的清瘦端庄,邛正的美丽危险,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
金发红眼的邛正大美人,吸吸[垂耳兔头][垂耳兔头]谷梁你男朋友帅而自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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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邛氏幸存二子
第16章 生生世世宿敌
噗通——
瑛艰难从水里探出脑袋,小小的鸟眼里盛满了大大的疑惑,扒着浴缸边用翅膀指指宋些,再指指自己。
“吃错药了吧你。”
回应它的是再一次溺水的窒息感。
胡乱挣扎间它的爪子在宋些脸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血珠滴落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疼痛使宋些有一瞬间的恍惚,瑛趁机反客为主将他整个头压下水,一边咳一边倒数:“三、二、一。”
它跳到洗手台上,看着宋些狼狈地趴在地上干呕,全身湿透,他仰起头,浅金色的眸子在灯光的映射下颤了颤,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花。
瑛看见他将衣服上别着的飞鸟胸针拽下来,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刺角深深扎进肉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像是感觉不到痛。
瑛见过这枚胸针,造型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鸟类,不算出彩的工艺,只有飞鸟的眼睛采用了黄色尖晶石,使其看着不那么廉价,宋些很宝贝它。从瑛诞生起,宋些就戴着它,从不离身,但这怎么也不像是当时奴隶宋些能够拥有的东西。
瑛旁敲侧击多次,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似乎连宋些也不记得胸针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心内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它很重要,绝对不能弄丢它。
门从外面被打开。
宋些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上力气愈发加重,直到有人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单手托起他的脸,撩起湿漉漉的碎发,面无表情扇了他一巴掌。
水仙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宋些口中发出难耐的低口今,双眼迷蒙,讨好似的蹭了蹭对方的手掌。
Alpha掐住他的下巴,端详片刻,这张脸清丽白皙,虽然看上去羸弱,但是完全找不到当年那个瘦骨嶙峋小omega的身影。
他叹息道:“还是这么胆小。”
老实说,初见宋些时他是不想把他带回来的,毕竟没人会想拯救生生世世追杀自己的宿敌。
除非他是圣人。
可他转念一想,如果能够把清高傲慢的宿敌讠周孝攵成只听自己话的专属小狗,似乎也是美事一桩。
于是皇室养子横空出世了。
他拿着药,想要喂给他,宋些却忽然抗拒,紧抿着唇。
Alpha失了耐心,用手指捅开他的嘴,将药片塞了进去,强硬地捂住他的嘴,逼迫他咽下去。
“唔……”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alpha的手背上,他纹丝不动,心似冷铁。
眼前出现一张照片,宋些愣愣盯着上面的人,良久声音沙哑:“杀死所见之人。”
*
“我想喝咖啡了。”易枫嗅着空气中残存的黑咖啡味,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淳辞,发出餍足的喟叹。
“你的信息素熏到我了。”淳辞别开脑袋,在外卖平台下单了十一杯咖啡,想了想又点了十一个香芋味甜筒,这才推了推易枫,问:“还要什么?”
易枫从背后环住她,头搁在淳辞肩上,凑过来看屏幕,咂舌:“外卖多不干净,还不如去食堂吃呢,我要楚洺给我做。”
“别想了,柏溪把他借走了。”淳辞无情斩断了她的幻想。
易枫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就他事多。怪不得阿釉今天不在。”
淳辞勾着她的几缕蓝发,往她头上戴贝壳,闻言敷衍地点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易枫抬头,差点被头顶的重量带翻下去,她拿出手机一照,吼,珠翠满头,蓝的绿的紫的白的黑的黄的红的,琳琅满目。
她不满地冲淳辞哼哼:“你戴太多啦。”
淳辞只好若无其事地拆下大半装饰,刚好外卖到了,她发了消息让外卖员放门卫,拉着易枫一块去拿。
“让门卫送过来嘛。”
“懒死你好了。”
易枫心不甘情不愿被拉起来,跟没骨头似的靠着淳辞,打着哈欠去开门,迎面和宋些撞了满怀。
“嗯……啊——”
双方猝不及防相撞,顿时眼冒金星,淳辞眼明手快接住易枫往后仰的身体,明绪单手拦住宋些。
易枫顺势抱着淳辞不撒手,宋些站定身扶正眼镜莫名脸红,低声说了句“谢谢”。
“咦,”易枫抬眼,望着明绪宋些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林有,发出真挚的疑问,“阿有你没看见我俩吗?”
亲近的林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异能堪称史上最实用居家异能,无视任何建筑注意所有**。
林有满脸问号,“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开透视。”
“你异能极限啦?”
“不是,”林有头上窜出来一只黑耳兔,张口咬断他一块头发,“总开透视眼睛疼。”
易枫松开淳辞,冲到他面前把兔子抱到怀里,邪恶的狞笑:“哦哦哦乖宝宝兔兔几个月没见你出来了。”
淳辞没眼看,给他们让开路,两个人把外卖放到讲台上,各自拿了自己的那份。
林有笑吟吟冲淳辞抛媚眼,“为美丽的omega效劳是我的荣幸。”
淳辞无动于衷,往他嘴里塞鱼,转过身冲明绪道谢:“有劳了。”
明绪给宋些递了两个甜筒,喝了一口咖啡,说:“刚巧看到,顺手带过来了。”
林有:“呕。”他擦擦嘴,“怎么没人谢我?”
“……”
没人搭理他,易枫拿了两杯咖啡回了座位,一口半杯,两杯四口,比喝水还简单,兔子在啃她的发尾。
他往咖啡里加入致死量方糖,终于放下心喝了一小口,半晌无言,神情扭曲,有苦难言。
宋些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吃甜筒,明绪趴在桌上注视他脸侧的创口贴,眼神晦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协调。
剩下的人除了柏釉陆陆续续进教室,谢觉身后跟着奚辜,邛正身后跟着谷梁,青荷身后跟着兰埃。
兰埃狗头丧脑,青荷笑眯眯问:“有我的么?”
淳辞把最后一个甜筒给他,青荷满意离去。
“没上课,你们继续玩。唔……香芋味的,好吃……”
兰埃被冰得一个激灵,趴在桌子上装死,难得的恬静。
其他人包括宋些在内都很有眼力地没去打扰他,这一看就是被青荷收拾过了,尽管宋些直到现在依旧没弄明白青荷到底有什么底气这么无畏地平等修理所有人。
奚辜直接趁谢觉走神叼走他手里的甜筒,一手一个,各舔了一口,挑衅似的对着谢觉做鬼脸。
谢觉迷之微笑,麻雀闪亮登场,从死灵之书里左翻右掏,眼神一亮,举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甜筒。
奚辜低头一看,手上空落落,谢觉当着他的面三口一个吃完,全然不顾被冻得牙齿发颤,也做了一个鬼脸。
奚辜垮下脸,“你作弊!”
谢觉慢条斯理擦手,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天助我也。”
“装逼A天打雷劈。”奚辜对他竖了一个中指,一声咔嚓,奚辜迅速收手,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这个告状精!”
“略。”
林有加入战局,瞥了眼谢觉的手机屏幕,只有小绵羊气呼呼的怼脸镜头,两人相视一笑,不谋而合,都想逗奚辜。
林有夸张地表演:“好可爱啊咕咕。”
奚辜原地跺脚,快急哭了:“不准叫我咕咕!”
谢觉一看逗狠了,赶忙走过去安慰他,给他看照片,“没拍没拍,不哭不哭。”
奚辜埋在他颈间,狠狠咬了一口,把眼泪全蹭在他衣服上。
谢觉吃痛:“这下不用告状父亲也能看出来了。”
奚辜瓮声瓮气:“活该,父亲一看就知道你又欺负我。”
谢觉失笑。
谷梁朝林有扬眉,做了一个“小丑”的口型,下一刻被邛正灌了一大口咖啡,整张脸因此扭曲变形。
林有愤愤把头偏向明绪,发现对方正撑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些。
兄弟,你又幸福上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明绪会看上宋些,只一条皇室家臣的身份就足够令他们望而生畏,君主这些年明面上大力扶持□□,但基本没人会对他抱有完全的信任,明绪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主动招惹对方。
虽然宋些看上去不具有什么威胁力,甚至单纯得过分,经常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整个班大概都和他持一样的想法,对宋些亲近又疏离。
听说宋些可以持续外放异能拟态,那可真称得上是皇室的鹰隼了。
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悄无声息搭上他的肩,身后让吐气如兰:“羡慕人家感情好吗?”
林有避开他的接触,浑身像长了鸡皮疙瘩,渗得慌,“兰埃,什么时候能改掉你动手动脚的习惯?”
“睡的时候喊人家兰兰,分了以后就喊全名。”
“你能不能有点前任的自觉,跟我保持点距离?”
兰埃贴得更近了,“怎么啦?有了未婚妻要守身如玉了?”
林有感觉要爆炸,“都说了我和左涔不是……”
“唔唔,”兰埃伸出食指,堵住他未尽的话语,蛊惑道,“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不如你去和他退婚,我很喜欢左涔的,不介意接盘。我会用整个兰氏的力量,娇养这朵尊贵无双的名花。”
林有一下子清醒了,推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左涔不会喜欢你的,两个o更没可能。”
兰埃也生气了,叉着腰瞪他,反问:“他不喜欢我难道就喜欢你了吗?要不是那天是你陪着他,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他订婚?”
林有被怼得哑口无言,头一撇自闭去了。
兰埃不屑地“切”了声。
好涩.情啊乐某人,你真的很爱搞点背德文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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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生世世宿敌
第17章 别来无恙明绪
睁眼是满目的黑。
血腥气铜臭味争相涌入鼻腔,alpha自小娇生惯养,难受地动了动,吵醒了怀里的omega。
Alpha说:“抱歉,吵醒你了。”
Omega摇头,趴在他身上,汲取一点热量,没有说话。
应该说他没办法说话,他是个哑巴,没有舌头。
太冷了。
Alpha的手收紧了几分,两具小小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相互取暖。
Alpha说:“别怕,英,我会带你走的。”
不等英做出回答,铁笼被长棍重重击打,奴隶贩伸出粗糙的手掌一把将alpha拽出笼子,被叫作英的omega蜷缩在角落,畏惧地低着头。
Alpha终于能看清了,一张堆砌着横肉的脸离他不过三寸远,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腹部,背部撞上坚硬的铁笼,alpha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不受控制涌出。
他抬起头,英和其他人在偷偷看他,害怕得直发抖,生怕下一个轮到的是自己。
他强忍着疼痛,朝英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一股大力将他提起来,头皮仿佛要被撕裂,男人扯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砸在墙上,额头被砸出血窟窿,整张脸鲜血淋漓。
几分钟后他被随意丢在地上,血色弥漫眼球,额头的伤口不再出血,他听见男人粗粝沙哑的声音:“喂,这有个觉醒了异能的alpha,嗯……大概是治愈系,怎么打伤口都会自动愈合,你要不要拿去拍卖?”
Alpha眼皮沉重,他尽力想保持清醒,男人结束通话,走过来往他嘴里塞了颗小药丸,味道苦涩,他很快没了意识。
画面翻转,alpha身上穿的是柔软洁净的白色毛衣,额角是还未结痂的伤口,看着异常惨烈。
一对打扮精致的夫妇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笨拙地伸手想安慰对方,说出来的话又变成了“我想带我朋友一起走”。
青年夫妻停下哭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可以。”
后面的画面光怪陆离,alpha摘下毛衣上别着的胸针,隔着铁笼递到omega手心,说:“英,希望你自由。还有,”
他握住omega的手,十指相扣,定定望着他,轻声而又坚定地说,“我叫明绪,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再次相逢。”
如果能从你口中听到我的名字,那一定会很悦耳
Omega嘴唇蠕动,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明,alpha已经转身,那对青年夫妻中的omega掏出手帕细心擦干净alpha指尖染上的血污,英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最终低下了头。
……
明绪从睡梦中惊醒,揉揉酸胀的脑袋,忽觉眼角余泪,不禁想起梦中模糊的主人公,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
天色蒙蒙亮,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5:30a.m.,关了静音模式,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他点开一看,是警局的消息。
「都队:明少十万火急,伊格利斯区域乐氏大小姐乐洄在私人别墅死亡,初步判定他杀,并伴有异能谋杀痕迹,我们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
「都队:请您于上午七点之前赶到」
「都队:【定位】」
「都队:救救.jpg」
「都队:家属情绪激动,已经送医了」
明俄比亚四贵之一,明氏次子明绪,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刑警大队编外人员。
明绪的异能「别来无恙」可以复活被异能杀死的人,前提条件尸体完整未腐烂,若满足上述条件其中之一,明绪也能读取死者死前十五秒的记忆,因此警局碰到有关异能谋杀案常常会选择请他帮忙。
不发工资,纯为民服务。
专门负责这一类案件的刑警队长倒是总用微末的工资请他吃饭,盛情难却,一来二去也熟稔起来。
他拍拍发凉的脸颊,给司机打电话提前等着,快速起床穿衣洗漱,佣人见他周末起这么早不免惊讶,端来早饭,顺嘴问道:“少爷今天要出门?”
明绪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说:“对,午饭不用备我的份了。”
“好的。”
李叔的车技很娴熟,在不违反交通前提下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案发地。
明绪下车前看了一眼手表,6:55a.m.
他打开车门,别墅周围围满了警戒线,门口站着几个警员在交谈,表情不是怎么好看,其中一位身材高挑,鹤立鸡群,正是都鄢。
都鄢远远瞧见他,脸色转晴,激动地手舞足蹈,如同饿犬见到肉包子,快步奔向他,拉着他进了别墅,长筒靴“哒哒哒”跑上二楼。
“难为你放假还要跟我跑案子了,只是死者身份特殊,上面让我们尽快结案。”都鄢小喘着气说:“贵族的房子就是大啊,这破鞋我早晚申请换了,又不是走秀,走路累死了。”
他推开卧室门,乐洄的尸体正对着门口,衣物整洁,死前并未多做挣扎。
夏季高温,别墅里没开空调,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阵阵尸臭。
都鄢说:“全身无明显外伤,致命伤在心脏,可能是一击毙命,凶手应该是专业的杀手,并且很有可能与死者相识,据死者家属说别墅安保性很强,没有死者的异能解锁其他人都进不来。周边监控都遭异能损毁。死者平日独住,学校打电话给家属才知道死者无缘无故缺课三日,怎么也联系不上。后来的你也看见了。天气炎热,还没来得及做尸检,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4天。”
明绪拍拍他的肩,说:“辛苦了。”
他戴上橡胶手套,蹲下身,心中默念三声“得罪了”,用手拨开乐洄眼皮,浑浊的眼珠与他对视,他十分平静地说:“觉醒者,鹤望兰,别来无恙。”
十五秒的回忆在脑内浮现,乐洄背对着凶手,一言不发。
一道尖利的男声出现,“你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主人扫清一切障碍,动手!”
下一秒,乐洄心脏刹那间被捅穿,倒在地上。
回忆结束。
他脱掉手套,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都鄢赶忙上前关切询问:“怎么样?有看见凶手的脸吗?”
明绪摇头,“难办了。”
都鄢问:“怎么说?”
明绪说出自己的猜测:“乐洄背对着凶手,且凶手不止一个,其中一人说‘你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主人扫清一切障碍’,很大概率两人教唆一人行凶。”
他想了想又补充:“尸体被移动过,乐洄的回忆里看到的是衣柜。”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回忆里那道指使另一个杀人的男声莫名与他相像,但又是那种明显听得出来是特意模仿他的那种。
会是他的熟人吗?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点开一看,是宋些发来的消息。
「宋:抱歉叨扰,青荷老师组织大家明晚八点聚餐,想问你要不要参加。」
心内的诡异感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安抚了不少,明绪挑眉,点开剩余九人开了消息免打扰的聊天框,果然是等不到回复才找了宋些。
「我吃西柚:青老师说高考前让我们放松一下,明晚聚餐,你要过来吗」
「一天一苹果:111」
「医生远离我:在吗」
「霜:你开了免打扰?」
「辞の宝:班级团建阿绪同学请务必参加,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少你不行」
「来弄死我:阿绪不要再宅着啦!」
「咯咯哒:落日酒店五楼三号包厢」
「aaa明俄比亚首富:阿绪明天来不来玩,班主任请客」
他发了一个表情包:「好哦.jpg」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其他几人同时在群里点他。
「匿名:哦哦哦不给些些开免打扰」
「匿名:你小子」
「匿名: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匿名:可能有点误会」
「匿名:双标狗!我们鄙视你」
「匿名:又幸福了绪」
「匿名:明俄比亚惊闻之挚友是你的谎言」
「匿名:太文雅了,粗俗点」
「匿名:明绪你个混蛋看到个漂亮小o就忘记兄弟姐妹」
「匿名:喂你上次也这么说阿有的」
「匿名:你们这群人不要再拿挚友当借口了!」
「匿名:这是阿绪和阿有的问题」
「匿名:不要啊我和邛正也是挚友」
「匿名:闭嘴上次刚骂过」
……
都鄢领着法医走过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他用袖口一擦,对明绪说:“和死者家属沟通过了,尸体我们先带回去。案子结束我请你吃饭,辛苦了,你先回去吧,瞧你脸红的,这鬼天气。”
明绪点头,比了一个“好”的手势。
“有需要电话联系。”
无奖竞猜都是谁的网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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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别来无恙明绪
第18章 诅咒与假恋爱
大雪覆盖我的手掌,坚硬的土地里埋葬着我腐朽的身体,滚烫的泪水落在掌心竟然格外冰冷。
当你在深夜辗转难眠时,是否会想起明俄比亚温暖的春风与我用鲜花铺就的棺木。
我死在异乡寒冷的冬天,左眼被麻雀啄食,右眼被棉花堵塞,因此我没能再见你忧伤的面庞。
亲爱的,我只记得你蔚蓝色的眸瞳。
——
明绪将伞递给侍者,接过毛巾擦了擦微湿的头发,这才上了楼。
他推开包间门,里面的人已经喝开了。青荷醉得不省人事,窝在沙发上念元素周期表;几个alpha在玩行酒令,林有运气差,被灌得不知东南西北,抱着谷梁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想英年早婚,惹得邛正频频侧目,易枫还在偷偷往他杯子里倒蓝的红的白的;剩下几人围成小圈,兰埃笑眯眯对宋些劝酒,出乎意料的是宋些还没被喝趴下,除了脸红没看出来其他不适,反倒是兰埃上头了,跌跌撞撞爬起来找林有,吓得林有立刻松开谷梁,两个人上演你追我赶的大戏,商清头一点一点的,十分给面子地鼓掌。
“……”
商清?
团建怎么他也在?
商清肯定是所有人里喝得最少的,循声望来,眼神清明。
明绪下意识后退一步,背部抵到门把手,商清并未如往常像猫见了老鼠那样兴奋地朝他奔来,反而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挑衅意味十足,端着酒杯坐到宋些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些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给什么喝什么,堪称言听计从。
明绪看不下去,拎着兰埃的衣领把他丟给柏釉,再拦住鬼哭狼嚎的林有,打电话给侍者准备醒酒汤。
衣袖被扯了扯,他垂眸,一双泛着水意的浅金眼眸对他欲语还休,双颊泛红,宋些眼角下部出现白色的绒毛。
商清在不远处对他做口型:“好看吗”。
神经病。
他脱下外套,兜头盖了上去。
宋些听话被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明绪问柏釉:“商清干了什么?”
柏釉作为全场唯二闻不到信息素的人,因此显得十分淡定从容:“给我们所有人各开了一瓶白兰地。”他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有一说一,他真有钱,四十万一瓶,阿有都不这么喝。”
明绪不解:“你们这么顺从?”
柏釉怅然:“不好说。没喝过,尝尝鲜。还有他出门带枪。”
只听“咔嚓”一声,后脑被坚硬的物体抵住,商清笑吟吟:“时代变了,阿绪。”
明绪冷着脸推开枪,说:“别拿这套威胁我,我们身份相当,大庭广众之下你敢对我做什么绝对讨不了好。时间不早了,我们都要走了。omega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叫司机来接你。”
刚好侍者托着十一碗醒酒汤过来,明绪利落地一手扣住林有的下巴,一手灌汤。
他这动作算不上温柔,林有被呛得直咳嗽,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缓了好一会儿才神色戚戚,痛斥:“太粗暴了!如果我是omega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明绪冷漠地把他撇一边,抓下一个谢觉。
可怜的谢觉还在哀怨地听易枫差遣,两只手拿满了酒瓶,冷不丁被明绪一拽,酒瓶叮铃哐当碎了一地,他着急大喊:“不不不不我没喝,醉的是死灵之书!”
麻雀十分通灵性的从他脑袋上摇摇晃晃探出头,昂首啾了两声。
“那正好。”明绪摸着下巴思考两秒,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房卡,“这群醉鬼肯定回不了家,我包了九楼,你帮我送几个上去。”
这双标程度,商清不屑地“啧”了一声,一甩大衣,潇洒离去。
谢觉认命般走过去,拍拍奚辜的脸,见他没反应,凑到他耳边低声喊:“爸爸来了。”
奚辜一骨碌爬起来,表情要多认真有对认真,下意识喊:“父亲有何吩咐!”
他转头看向眉眼上挑的谢觉,呆愣一瞬,反应过来,毫不迟疑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混蛋谢觉!”
谢觉拎住他后衣领,变戏法似的向他展示刚得的三张房卡,背面朝上,说:“挑一张。”
奚辜显然脑子还没清醒,说出来的话不加思考,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禽兽,“你终于不择手段到为了留在我家想和我发展不正当AO关系了?”
谢觉沉默一秒,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咕咕你要和我一起睡早说啊。”
奚辜回过神,自觉丢脸,将头埋进他胸前,狠狠锤了好几下。
omega的声音沙哑,即使气得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也自带着天然的撒娇感:“谢觉,敢说出去你完蛋了。”
谢觉将他打横抱起,顺带领走兰埃。
“明天见,祝你们有个好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柏釉左看右看,半拖半拽带走了易枫,淳辞自然而然跟了过去,谷梁和邛正扔掉果核,见没什么人了,想想回去也麻烦,互相对视一眼便拿了房卡上楼,临走前邛正还贴心地问需不需要给明绪他们留两个苹果解解酒,明绪想着易枫不在便果断拒绝了,邛正遗憾退场。
“你好像老妈子啊,阿绪。”林有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准备拿房卡。
明绪错开身,摇头:“你得回去,订了婚的人不适合再传出绯闻。”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我讨厌左涔我讨厌左涔!”林有借酒意捂着头怒吼,桌上的酒杯被扫落在地,玻璃碎片飞溅,一直安安静静的宋些忽然痛呼出声。
明绪蹲下身,目光停留在他手背上的一条细微血痕,眼神一凛,偏头厉声喝道:“够了。你以为左涔不跟你怀着一样的情绪吗?林左之盟,哪怕他是明俄比亚四贵之一也无法违背。”他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你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你和左涔的婚事,而是贵族与财阀的盟约,在他没有二次分化前就定下了,原先与他有婚约的是你的表妹,而现在合适的婚约对象只有你和你表哥林行,发小和人渣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吧?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有些道理你比我更明白,只是你不愿意去想,你将一切责任都推脱于左涔。”
“……”
林有沉默了,明绪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他苍白着脸,扶着桌角站起来。
“对不起,我失言了。先走了。”
九楼。
点燃熏香,最后看一眼青荷安详的睡颜,明绪默默关上房门。
宋些乖乖站在门口,外套整齐的搭在手臂上,脸部羽毛还没有完全消退,明绪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触感毛茸茸的。
“走吧。”他轻声说。
Alpha牵着他的衣袖,大拇指找准时机按在他手背,那道细小的伤口很快愈合。
宋些接过水杯,举起手转了转,语气里饱含崇拜:“好厉害。”
明绪抓住他乱动的右手,拿热毛巾给他擦脸,看着他脸上怎么也褪不了的绒毛,兀自怀疑人生。
他弯腰靠近,紧盯着宋些的脸。
宋些被他瞧得脸热,小声问:“怎么啦?”
明绪直截了当:“你在发情吗?”
宋些脸红了彻底,震惊于对方的大胆发言,支支吾吾:“我……我没有啊。”
明绪垂眸:“抱歉,我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你的症状只有攻击和发情的时候会出现,我的异能对你无效,我不明白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商清有对你下药吗?”
宋些酒后不清醒的脑子短暂宕机了一会儿,回答:“应该没有。”
他睁着模糊的双眼,用手往脸上摸索,利索地扯住几根绒毛三两下连皮带肉硬拽下来,明绪来不及制止他,眼睁睁看着皮肉撕裂又快速合口结痂。
宋些低头看手上被血染红的绒毛,想要丢掉,被明绪拦了下来。明绪摊开一块手帕,包住了这些绒毛,细心收好。
宋些歪头,问:“你喜欢这个吗?我可以给你更漂亮的,这个太脏了。”
说着,作势往脸上抓。
明绪握住他的手,“……不用,会疼的。”
“没关系,我不怕疼。”
“我怕你疼,别这样。”
宋些似是不解,抱着被子贴近他,似有似无的山泉味信息素萦绕鼻腔,胸膛炽热,宋些傻呵呵笑:“你关心我欸。”
明绪定了定神,动作轻柔地推开他,说:“不要随便抱alpha。”
“可你不是别人。”
“那我是谁?”
“漂亮贵族。”
“漂亮贵族是谁?”
“是你。”
“那邛正他们也是漂亮贵族吗?”
“苹果男。”
“林有?”
“倒霉替身。”
“谷梁?”
“苹果梦男。”
明绪深吸一口气,觉得现在的宋些的确是喝多了神志不清,放心大胆提问:“你和君主的关系怎么样?”
宋些:“倒霉社畜与黑心老板。”
明绪:“……”
明绪嘴角抽抽,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回答,表面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宋些竟然会给别人起外号,对君主这个上司也是一副不情不愿打工的态度。
这样的反差令他不禁失笑,温柔地替宋些掖好被角,合上他的眼睛,低声道:“忘记酒后不清醒的发言吧,晚安。”
灯光骤暗,房门轻轻阖上。
良久,窗边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分外渗人。一道黑影裹挟着雨水爬到床上,混着草木气息的羽翼将宋些干净的脸弄的脏兮兮的。
鸦黑的眼睫颤了颤,瑛嗤笑:
“可怜的贵族少爷被奴隶场的骗子耍得团团转。”
门外。
谢觉靠坐在隔壁门前,见到明绪出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待一晚上呢。”
明绪皱眉,“为什么会这么想?”
“宋些这个状态套他话不是很容易吗?这个世上除了家人与挚友,最亲密的关系好像也就只剩恋人这一个选项了。若是让他敞开心扉,大家也能防备不少。”他撑着头感叹,“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你总是想很多。”
明绪叹气。
“事实摆在面前,你看到乐洄的惨状了。左翼不是激进之流,只有可能是嫁祸。皇室鹰隼被安插在我们身边,你我都应该知晓,有人等不住了,为了家族,为了自己,以身入局未尝不可。”
“我知道。”明绪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注视着蜿蜒曲折的楼梯,如同一条盘旋在地底的巨蟒,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拖入深渊。
“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明氏与商清的婚约。”明绪面无表情地指出关键问题。
“啊?”谢觉一噎,很快调整过来,“你还没退婚吗?”
明绪吐槽:“哥哥很看重这门婚事,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看重的是商清身后的商氏还是商清本人。”
“若是商清紧咬你不放呢?”
“那就相敬如宾。享受了家族的供养,自然不能在两家盟约中置身事外。不过我还是愿意赌一把商清最后不选我,我一直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爱慕之人,而是在看智障。”
“噗,”沉重的气氛被打破,谢觉忍俊不禁,笑弯了眼,“你这样说还真是,他对咕咕笑得都比面对你真实。”
明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摆摆手,“说来为什么你还在奚辜门口,守门也是你任务中的一环吗?你的麻雀呢?”
“啊?”谢觉一拍脑门,霎时冷汗涔涔,将门拍得震天响,“笨蛋咕咕,把我的鸟还给我!”
房门紧闭,隐隐传来omega的轻笑。
众所周知,有钱的是林有,没钱有权的是贵族,上位者为爱走下神坛形容的是宋些[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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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诅咒与假恋爱
第19章 七家围邛之祸
6/7,10:55a.m.
……
谋爱先谋生,爱人先爱己。
4:30p.m.
……
可划分为:
(1,p 1,2p 1,3p 1),(3,p 3,2p 3,3p 3),(4,p 4,2p 4,3p 4),(5,p 5,2p 5,3p 5),(p,2p,3p,4p),(p 2,2p 2,3p 2,4p 2)共p组
事实上,就是(i,p i,2p i,3p i),i=1,2,3,p
且把2换成4p 2
此时(k,k p)p≥2均可行……
6/8,10:00a.m.
……
论题:奴隶制度是社会稳定的基石。
阐述:以明俄比亚区域制度为例进行阐述:
明俄比亚区域制度充分展现了奴隶制度是社会稳定的基石。奴隶制度将人类分为贵族、平民、奴隶三个阶级,这种严格的阶级制度对社会秩序和人们的身份地位产生了深远影响。人类于2025年初步大规模觉醒异能,人类暴乱由此层出叠见,异能犯罪屡见不鲜。统治者设立特别数据库,成立异能调查组,确认异能使人体数据二次进化;构建高等信息库,详细登记公民觉醒能力;颁布《异能法典》,永久剥夺异能罪犯人权;划分人类三大阶级,成三角稳定关系。2058年议会首次提出奴隶制度的绝对性,根据罪行轻重释放约5%的奴隶,一周内区域内异能犯罪率上升约0.01%。
在生活状态上,奴隶是主要的生产劳动力。
价值取向上,强调皇室的重要性,对统治者极为尊崇。思维方式上,有着独特的哲学思考和对宇宙人生的理解。
……
4:42p.m.
……
6/9,2:35p.m.
……根据2146版《异能法典》强大觉醒者应尽一切所能抹杀异能反噬者,维护群众利益,保护公民安全。
5:20p.m.
A,A,B,B,C,A
……
落笔抬眸,时针稳稳落在六上。
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宋些被分到了伊格利斯高级中学,因此校门口围了不少普通学生家长,拿着手捧花的、穿着红旗袍的,各类各样,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和记者。
青荷混在其中,一时分辨不出他的具体方位。
走出考场,不少学生和家长抱着喜极而泣,早出些的学生面对镜头激动地说取消调休,引得周围一阵附和或发笑。
青荷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搂住他,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随后递给他一杯奶茶。
他搅了搅杯上的奶盖,猛吸一口,问:“考得怎么样?我看了国语和数学的卷子,和联考的难度根本没法比,今年分数线应该会往上提一点。”
宋些笑得很是命苦,答:“呃……还可以吧,政治和历史我一向不擅长感觉几个时间全部出错了,有几道题答得前言不搭后语。题目也有些超纲了。”
青荷应道:“是有点,那几道是专门给贵族出的,今年陛下会参与批卷。”
宋些眨了眨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
青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他,“你是不是丛林不关注陛下的生活啊?你们同吃同住那么久,竟然没有发现他以前教过书。”
宋些大受震撼,他承认,他真的一无所知。
乐从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教书育人,确定教出来的不是疯子变|态吗?
“很难想象吗?他是历史老师,嗯……他带的好像是48届,我和他是同事哦。”
“……陛下的学生应该都很优秀吧。”
“的确,那个班的学生不论出身都是人中龙凤,甚至状元也在其中,可惜……”
一生都在敏感的宋些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可惜什么?”
青荷将空杯子顺手扔进垃圾桶,一摊手,表情漠然,“可惜这些学生全被他送进军队,现在一个不剩啦。”
宋些路也不走了,张口不知说什么,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头脑发昏。
青荷伸手合上他微张的嘴巴,调笑道:“别做出这么震惊的表情,那群学生是自愿的。陛下刚刚继位,内忧外患,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好几次晕倒在课堂。可是那段时间正是关键期,他不好请假。那个状元是大贵族,知晓他的忧虑,所以学生们高考完连分数都没公布就主动参军,全军覆没。”
闻所未闻的战争。
“那结果是……”
“当然是大获全胜。那个大贵族……”在这里他停顿了,短促地笑了一下。
“是邛悉。”
“邛氏在被踢出明俄比亚四贵之前帝国最耀眼的太阳。”
“邛悉?他和你长得不太像。”兰埃将照片翻来覆去地查看一番,想要找出一点异样,漆黑的瞳仁紧锁邛悉的正脸。
邛正神色淡淡,伸手抽走照片,轻轻放回相册,合上柜门。
“我与邛婴的长兄,他性子样貌更随母亲,而我与妹妹随父。”
兰埃百思不得其解,今日邛正不知抽什么风,没带着谷梁,反倒是带着关系平淡的他来到邛氏被焚毁的旧址,睹物思人。
他盯着邛正,“他死在了政变之前,为什么?”
邛正抬手,兰埃以为他要对他做什么,下意识退后一步,没想到邛正只是捂住了他的眼睛,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参军了。不止他,他把交好的贵族平民都怂恿上了战场,还有……十二旒。帝国赢了,代价是战士无一生还。”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颈间,“因为邛悉一个人,那么多家庭分崩离析,他们都和他一起埋葬在联盟的土地里。因为这件事,失去十二旒候选人的贵族记恨上了邛氏,在政变时纷纷落井下石。我本来可以救下阿婴……”
十二旒全军覆没……他想起来了!
分明这场战争没过几年,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邛氏,故去君后的母族,家主邛悉,是他提议十二旒全体参军,却轻视联盟军队,判断失误,致使参战人员全部死亡。
于是,发生了帝国有史以来的政变,七家围邛,邛氏全族灭亡,邛正幸存,接受两年心理治疗,被**官收养。
满目的黑暗令兰埃身心不适,他想要避开邛正的手,却被牢牢禁锢,邛正仍在自顾自说话。
这不对劲!他的信息素在暴动!
“我忘不了阿婴在我怀中咽气的样子,我太恨邛悉了,如果不是他的高调行事,邛氏根本不会灭亡,我不会忘记他们的眉眼,我一直想记起他们!我不能忘记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力气渐渐加重,勒得兰埃吐出一句脏话,抬脚就是一踹,扭身抓住邛正的手腕,向下一翻,对方被死死压得半跪在地上。
兰埃直视他的眼睛,厉声道:“谁在背后操控你!”
「勿忘我」侵蚀对方思想,抓住幕后之人。
绯红之泪滴落掌心,瞬息间腐蚀血肉,手掌成白骨状,皮肉丝丝缕缕缠绕指骨。
“觉醒者,花鼠,勿忘我。”
“所见之人皆为虚假,即便铭记于心,我愿亲手斩杀祭奠过往。”
“遗忘之人皆为真实,即使过目即忘,我愿贯穿回忆憧憬未来。”
他低头,微长卷发半遮眉眼,红色的眼珠僵硬转动,连眼白都被鲜血灌注,不一会儿左眼眼球“啪嗒”落地,再抬头,空洞的眼眶锁定虚空,omega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开一合:“抓到你了。”
第20章 你是我的眼睛
我见食人鸟啄食内脏,你跪坐在地,杏色眼眸蓄满泪水,倒映出我恐惧悲伤的面容。你是在为我惋惜吗?
忍者之慈悲,暗探之磊落,虚伪而残忍,狡诈而阴暗。
无悔之抉择,必然之未来,手握轻禽之人,心怀赤子之心。
贯穿我的心脏,进食我的理想,你我融为一体,承载我梦,假我双目。
我从未死去。
——
石子落入水面,鱼群四散,荡起不小的水花。
乐音踢了一脚坐在围栏下的宋些,没好气地问:“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话?”
跟着大公主就是这样,总要承受她没由来的针对,宋些感到莫名其妙,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习惯大公主有事没事找茬的性格,他撑着地站起来,拍拍衣摆上蹭到的灰尘。
双方独处时没必要对乐音毕恭毕敬,乐音也不吃这一套,估计还会在心里骂他虚伪做作,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答道:“嗯。只要陛下同意,我什么学校都可以念。”
乐音叉腰怒视,火红的长发随风飘扬,打在宋些脸上。
“你少拿哥哥压我,有我在,你别想有机会进入政界。不过是皇室的一条狗而已,你以为你算什么?”
宋些点点头,褪下手上的发圈,上前替她绑好头发。
“不要总这样大喊大叫,殿下。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陛下会烦心的。”
宋些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内心暗爽,终于有机会呛一下乐音了,双眼乱瞟,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君主是乐音的逆鳞,她看上去更气了,但理智尚在,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吵闹的事。
乐音白眼快翻上天,哼了声,示意他跟过来。宋些听话照做,小跑过去。
即便刚没在口头上落得好,乐音依旧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丝毫不顾宋些的不情愿,强硬地拽着他的衣袖上了街边疾驰而来的黑车。
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好歹他也是弱势群体。
大公主这种性格肯定没有omega喜欢她,宋些暗暗蛐蛐。
司机和副驾驶的保镖都是戴着墨镜的肌肉猛A,旁边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大公主,这样让宋些生出一种自己马上要被处理掉的错觉。
他觑了乐音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我们去哪里?”
乐音从后座提早准备好的袋子里取出白花别在左胸,抬眸冷冷扫视他,“乐洄的葬礼。”车内空间窄小,乐音身子逼近,盯着他,“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面对她深沉的眼眸,宋些咽了口口水,诚实答道:“不知道。”
“你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左翼了吧?”
“殿下,”宋些试图解释,“我只是听从了陛下的命令监视他们。”
“监视?”乐音坐回自己位置,长腿交叠,语气里含着淡淡讽意,“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所谓什么皇室鹰隼吧?”
“不敢当,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仅仅是想您与陛下能够少些忧虑。”
“是吗?”乐音掐住他的脸。
宋些很瘦,脸上没多少肉,因此摸上去手感一般,乐音很快就松开他,一路上相顾无言。
车子驶入伊格利斯区域,宋些缩了缩脖子,胸腔内有一股无名的激动。
乐音下车,居高临下睥他,问:“你打定主意不去乐洄的葬礼了?”
“不适合,”宋些尝试婉拒,“乐洄小姐是右翼,想必不想看见我。”
乐音拧眉,“皇室家臣没有党派之分,你与那群缩头乌龟相处几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员吧?那你可真会自作多情,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你动机不纯,谁会真的对你掏心掏肺?”
“……”大公主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反驳型人格呢。前脚刚骂他是狗后脚又承认他是皇室家臣。
宋些笑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认命下车。
他伸手。
乐音凤眸一瞪,“乐洄是我姐又不是你姐,你要什么礼花?”
宋些恍然大悟,尴尬收手。
严谨点讲,乐洄这一脉虽与皇族同姓,顶多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在众多贵族里也称不上出名,这一代出了乐洄这么个天之骄女才跻身大贵族,而现在乐氏唯一且百年一遇的继承人离奇死亡,警方调查多日毫无头绪,新闻被全方面封锁,尸体草草下葬。
生前万众瞩目,死后连葬礼都是简略的。
迈入灵堂时,心脏悸动的感觉愈发强烈。
乐音朝棺木鞠了一躬,然后向年迈的乐氏家主表达沉重的悲伤,一举一动挑不出错。
储君亲临,诸事退让。
这个平庸的beta仿佛一夕之间苍老数十岁,青年丧妻,中年丧女,痛彻心扉莫过如此。
他颤颤巍巍从蒲团上起身,佝偻着背,神态恭敬,话里难掩悲痛:“有劳殿下挂心,阿洄遭此不测,伊格利斯上下惶惶不可终日,若有待遇不周,请您见谅。”
乐音颔首,宽慰道:“节哀顺变。乐洄堂姐在天之灵,必定不愿见乐氏因她而衰落。”
乐父听到这句话,不禁老泪纵横,捂着心口喘不上气,被人扶着下去休息,乐音丢给宋些一个眼神,紧随其后。
“白发人送黑发人,很痛苦吧。”
宋些谨慎侧身,躲开陌生人的碰触。
那人并不恼,退到角落,说:“抱歉,是我冒昧了。”他左手搭在右肩,躬身道:“我是禾槿,乐氏同盟,乐洄的未亡人。”
宋些转身,扶了扶眼镜。
禾槿,A级男性Omega,拟态白唇鹿,信息素冷杉,腺体发育已成熟。
罕见的异派联姻,目测感情甚笃。
“宋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苍白得惊人,难掩憔悴,华发墨瞳,穿着一身并不那么合身的黑色西装,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宋些捂住胸口,心脏快速跳动,在禾槿想要伸手触摸他时尤为强烈。
“止步。”他警惕道。
禾槿眼眶发红,倔强地不肯落泪,声音哽咽:“我对气味敏感,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是否与她熟识?”
“点头之交。”宋些实话实说,“我与乐洄小姐只在学术交流会上见过。禾槿少爷,你失言了。”
狐假虎威这一套,宋些第一次做,但效果出奇的好。
禾槿攥紧了手上的婚戒,畏惧的低头,语气却越发急切:
“乐洄庇佑伊格利斯十三年,我与她青梅竹马,见证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女成长为强大的领主,她死得不明不白,凶手至今未落网。我倾家族之力,竟然连半点线索都找不到。宋些,我想我如今有些疯魔了,但我的挚爱现在躺在冰冷的棺木中,任谁都无法冷静吧?”
他这话是怀疑自己?还是怀疑皇室?
宋些冷下脸,沉声道:“你仅靠气味便断定我与乐洄小姐的死有关联,不觉得太过冒犯了吗?你怀疑我,是想挑起皇族和贵族的矛盾吗?失去挚爱的痛苦我大概能理解,但这不是你胡言乱语的理由。”
“……”禾槿紧攥拳心,还想继续说什么,触及宋些冰冷的目光又被迫咽了下去,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
“啪,啪。”
身后传来两声掌声,宋些接收到危险的信号,浑身一凛,来不及闪避,转身的瞬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扇得他连连后退,眼镜也被打落在地。
禾槿惊呼:“殿下!”
乐音拍拍手,居高临下:“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注意你的态度。”
宋些站直身子,冷静地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
“殿下说的是,是我冒犯了。”
果然是报复之前怼她的事吧,大公主还真是睚眦必报。
他垂眸,掩下不甘,应道:“殿下打算回去了吗?”
“嗯,”乐音偏头望向禾槿,在头脑里思索了一番,不解道,“我记得你,你比我还小两个月,听闻乐洄的死讯后一夜白头,竟然对她如此情根深种吗?”
禾槿苦笑:“不瞒殿下,原本我们计划在她高考完公布婚讯,哪成想出了这样的事……”
他捂住脸,呜咽出声,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哭声逐渐变得撕心裂肺,侍者忙过来搀扶他,心疼道:“禾槿少爷您不能再哭了,眼睛会受不住的。”
宋些躲在乐音身后悄悄瞄了眼禾槿的眼睛,先前没细看,满眼的红血丝,眼角周边还有几道细微的抓痕,此时瞧着分外可怖,不像哭的,倒像是有人想徒手挖掉这双眼睛。
侍者向乐音表达了歉意,带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禾槿到后室调整。
车子在大道上平稳驾驶,车内很安静,乐音靠在后座,点了一根女士香烟。
车窗开了条缝隙,乐音呼出一口气,烟雾缭绕,宋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瞧得怎么样?”她问。
“什么怎么样?”宋些装傻。
乐音冷笑一声,把胸前的礼花扔到他脸上,生气地说:“依你的判断,那些前来吊唁的人,谁最像凶手?”
宋些沉默不语,半晌生硬地答:“我不敢说。”
第21章 小兰大人威武
宋些背着包走在路上,瑛扑棱着翅膀在他周围绕了好几圈。
“你说你脑子里有其他人,这不胡扯吗?”瑛嘲笑他。
宋些抓了抓头发,神情阴郁,“我真的觉得有人每天在我脑子里叽叽喳喳,吵得我想把自己的头一分两半。”
瑛十分不以为然:“你是太累了吧,网上说过这种症状,高考完没了负担一时适应不了。”
“这种说法只适用于公立学校的学生吧?我有什么压力?”宋些觉得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青医生都说你没问题了,你觉得他会骗你吗?”
“当然不会,”他顿了顿,还是先服了软,“算了,也许是我眼镜戴久了产生的幻觉。”
瑛突然停下来,立在他肩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那个小卷毛来了。”
宋些脸一红,抓着它的后脖炸毛:“谁取的外号啊!”
瑛有意说什么,余光瞥见兰埃越来越近的步伐,翅膀一扇挣脱宋些的手,在空中留下一句“我先撤”后飞速逃窜。
“些些,这么巧啊。”兰埃扑上去给了宋些一个大大的拥抱,朝他背后探头探脑,“咦?我刚还听见小白的声音呢,居然不在吗?”
宋些眼睛左右乱瞟,冷汗都下来了,尬笑着说:“是听错了吧。”
好在兰埃的注意力并不着重放在瑛身上,在宋些怔愣的视线下,他亲昵地挽起宋些的胳膊,撒娇:“我正好缺人陪我逛街呢,些些你有别的事吗?”
拒绝的话哽在喉间,面对兰埃真诚的眼睛,宋些叹了口气,答应了他的要求。
兰埃就差一蹦三尺高,搂着宋些蹦蹦跳跳地去挑衣服。
销售一见兰埃便热情的迎上前,领着二人到专属贵宾室,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前忙后,兰埃摆摆手,指着宋些,笑眯眯说道:“这是我同学,你去挑几件适合他的衣服。”
销售弯腰应声,询问宋些的尺码。
宋些下意识抬手扶正眼镜。
“不用找模特试穿了,你的眼光错不了,随便搭几套日常。”
销售小姐受宠若惊,圆圆的杏眼笑成了一弯月牙。
“小兰大人今日出手这么阔绰,看来二位是很好的朋友呢。”
适当的玩笑能让气氛更加轻松愉悦,就像现在,兰埃明显高兴起来,昂着头,神采奕奕。
宋些拘谨地坐在一边,心里呼唤了瑛一万遍。
兰埃歪了歪头,笑容灿烂,“些些,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可是阿绪和清清他们陪我逛街的时候我也喜欢给他们买衣服。”
宋些:“……”
一句话把宋些堵得哑口无言。
可能这就是兰埃的待友之道吧。宋些眼一睁一闭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销售小姐很快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甜甜地对兰埃鞠躬:“伯爵大人,衣服是送到您家还是……?”她视线移向宋些。
兰埃点点头,“送到我家吧,”他站起身拉着宋些的手,笑意盈盈,“你想来我家过夜吗?我们俩可以一起查分数,家里也没其他人。”
宋些已经特别努力地不去看兰埃了,结果被他强硬地掰正脑袋,被迫四目相对。
奇了怪了,一个个力气都这么大,到底谁才是贵族少爷。
兰埃嘟着嘴,眨巴眨巴眼睛,两眼水汪汪:“你是对上次的事情感到尴尬吗?我带你去另一套房产。”
宋些捂住他的嘴,点头,又摇头,长吁一口气:“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实在是盛情难却,跟踪林有的事只能先放放了,回头趁兰埃不注意通知瑛今晚不能回去了。
“放心啦,我家平时很冷清的,跟鬼屋一样。”
“……好别致的形容。”
“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阿姨了,我不怎么吃晚饭。”
“你说什么呀?我下厨。”
宋些停住脚步,目光惊疑不定地上下扫视了一遍兰埃,不确定地问:“你会做饭?”
兰埃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将屏幕翻转对着他晃了晃,“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会的东西有很多哦。”
屏幕上是各色各类的甜点小吃,看着色香味俱全,没想到平日里最娇气的兰埃还会下厨房,甚至做得很好。
最后兰埃还是去挑了些芒果猕猴桃火龙果之类的水果,打算回家拌个沙拉。宋些陪他逛了一天,全程步行,整个人累得直不起腰,腰酸背痛,抬头看见兰埃拎着两大袋水果健步如飞,一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
按照社会普遍认知,贵族十指不沾阳春水,贵族omega更是身娇体弱易推倒,那这个几次拽得他动弹不得身形矫健的人算什么。
宋些两眼一黑看不到皇室的未来。
夕阳西下,兰埃刷完脸一脚踢开大门,招呼宋些进门,然后放下袋子,开了灯,蹲在玄关处换鞋。他翻了翻鞋柜,找出一双未开封的新拖鞋,递给宋些。
宋些接过道谢:“谢谢。”
兰埃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站起身提着水果进了厨房。
宋些换好鞋,进了大厅。这里并不是之前举办宴会的地方,家具是清一色的蛇纹木,整体布置也偏冷色调,不像是兰埃这个性格会喜欢的风格。
楼梯的拐角处是一座巨大的落地钟,宋些盯了片刻,移开视线。
“谁家呀这么寒酸?”
这熟悉的声音,宋些浑身汗毛倒竖,警戒四周,“是谁?”
“什么是谁?”兰埃端着盘子出现在他背后。
见是兰埃,宋些略松了口气,手背擦过带着潮湿气的指尖,接过盘子和叉子,道了谢,随他一同落座。
宋些生硬地嚼着生菜叶,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几乎落针可闻。
兰埃叉了一块芒果送入口中,撑着头,问:“只吃这些你真的吃得饱吗?”
“嗯?”宋些微顿,“与常人相比我的确会少些口腹之欲,摄入的营养足够就好了。”
“难怪你这么瘦。”兰埃喃喃,忽然,他眼神一亮,拍案而起,吓了宋些一跳,“不如这个暑假你就住我家吧,我每天给你做营养餐,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闪着异样兴奋的光,看得宋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委婉拒绝:“我打算去伊格利斯区域做志愿者,隔得太远了。”
“啊……”兰埃低下头,焉了吧唧,“都没人陪我吃饭,很孤独的。”
宋些转头,不忍瞧见他祈求的眼睛,专心致志地吃着桌上的沙拉。
大概是品种不一样,这份沙拉的味道尝起来和宋些之前在商业街买的味道大相径庭,不得不说,很好吃。
在今天之前他是绝对不相信贵族会进厨房更甚是做饭的。
他心里还挂念着林有和瑛,看上去总有些心不在焉。兰埃盯了他好一会儿,鼓起腮帮子眉眼郁郁,正要开口,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备注,低声暗骂一句晦气,拿起手机到了隔间。
「终结的皓月陇客」使用时能使宿主感官敏锐一倍,奈何别墅隔音实在太好,宋些竖起耳朵也只模模糊糊听见了兰埃在骂对方碍事。
“原来是兰兰呀。”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再度响起,宋些惊得站起,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次总不是错觉了吧。
“咦?兰兰怎么矮了这么多?”
“些些,怎么了?”
兰埃一出门就看见宋些捂着腰蹲在地上,表情都扭曲了。他急急上前搀扶,宋些就着他的力道坐回位子,摆手:“不小心撞了一下,不碍事。我去洗碗。”
“等一下,”兰埃罕见地迟疑了一下,“放洗碗机吧。”
他两三口把剩余的果块吞进肚子,抢先一步拿着碗碟进了厨房,“砰”地关上门。
宋些:“……”有点怪,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
约莫一刻钟,兰埃领口微乱的出来了,一头卷毛也乱七八糟,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手有点红。
宋些疑惑:“你在里面和洗碗机大战三百回合了吗?”
兰埃微笑,又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旧东西不听话,我明天去买一个新的。”
宋些不知信了没,迟缓地点了下头。
之后宋些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兰埃的共浴邀请,并逃也似的抓上浴袍锁上浴室门,他个人始终认为商清兰埃两人不像只喜欢A的。
宋些超绝锐感力。
兰埃在门外啧啧摇头,也上了二楼洗漱。
浴室内。
热水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宋些的视线,他短暂的失了神。
“哟,小o身材不错。”
“……”这次宋些有了准备,没再乱了阵脚,但到底还是借着热气红了脸,小声问:“你是谁?”
“……”她第一次回答,有些无措,“忘记了。”
宋些挤了一团泡沫,涂抹全身,有心问些其他的,那道女声却一声不吭,再也没答话。
浴室门后有一座巨大的落地镜,正对着宋些。他微微侧身,乳白色的泡沫顺着水流冲净,很清晰的能看见一大片天堂鸟纹身从腰部蔓延到尾椎骨。
已经看不见原来的“英”字了。
等到宋些洗好,兰埃已经在吹头发了。
见到宋些,他立马招呼道:“快来快来,吹完刚好查分数。”
宋些被他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暖风拂过头皮,这种感觉并不新奇。几年前乐从也很喜欢在他沐浴完后给他吹头发,偶尔还夸赞他的发质好。
不过这样温馨的回忆宋些不太想重温。
兰埃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在对待心爱之物。
他忽然问:“些些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宋些诚实回答:“明大。”
“好巧哦,我也是。听咕咕说今年录取分数线可能又提高了,还真有些紧张。”
这话有些过分谦虚了,如果高中恢复保送的话,作为八校联考总分排名前十的兰埃完全有资格直接进入明俄比亚大学。
宋些难得开了个玩笑:“如果你需要紧张的话想必我现在应该双手合上祈求上苍一定要让我超常发挥。”
兰埃被他逗笑,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碎光,关掉吹风机,拍拍他的肩,“好了,去换衣服吧。”
“好。”
……
时针慢悠悠停在整点九上,兰埃和宋些各坐在一个电脑前,登录官网,输入证件号码。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宋些手心无端冒出细密冷汗,心脏怦怦直跳。
连乐音那样不需要读书改变命运的二世祖,考试考差了都得不到君主一个好脸,更别提宋些一个养子。
乐从是绝对不可能动用私权让他再走一次后门的,因此他的高考成绩必须是足够亮眼的,明俄比亚大学作为帝国最顶尖的学府,他也是必须进的。
“啊啊啊啊是0分!”兰埃抱着等身玩偶激动大喊。
宋些的电脑前同样显示0分,他一愣,随即狂喜。只要不是系统出bug,他们两个的排名绝对稳了。
幸好是在明俄比亚,要是在和周易宋些就考不了公了[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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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兰大人威武
第22章 镜中之人为谁
托兰埃兴奋得半夜睡不着把隔壁房的宋些拽起来看了一宿恐怖片的福,第二天宋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恹恹地和兰埃告别,婉拒了对方的贴心陪护请求,打车去了伊格利斯报道。
登记处的omega偷瞄了他好几眼,等他签完名,大着胆子问:“宋些阁下?”
“嗯,”宋些将笔帽盖回去,抬头很浅的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Omega脸倏地红了,快速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即使声若蚊蝇语气里也难掩激奋,连珠带炮:“真的是您,新闻上您总戴着眼镜今天见到您我还不太敢确定,没想到您也会来当志愿者。”
宋些敏锐地在一长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字眼,微笑问:“也?”
omega眼神一亮。
“是我,”alpha站在他身后,嗓音柔和悦耳,“好巧,宋些同学。”
“……”
有些人表面看着平静,内心其实已经飘上天了。
不对,按照调查今天出现在伊格利斯区域的应该只有林有。
宋些转过身,面前人眉目疏朗,身形修长挺拔,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映射下呈现出明亮的金色调,仿佛捕捉了太阳的温暖光辉。
“是很巧,明绪同学。”他轻声应和。
他侧身让道,看着明绪撕下复印纸,折进工作证的夹层里,然后递给他。
“夏桉小姐,该扣工资了。”明绪揶揄道。
那个叫夏桉的omega脸一红,忙弯腰对宋些道歉。
宋些摆摆手,刚刚还游刃有余的气势在明绪开口的瞬间土崩瓦解,差点和夏桉表演互相鞠躬。
他小声但急切说:“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见这两人头一个比一个低,明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宋些的肩,“你们两个快要夫妻对拜了。”
这句话收获了两个熟透了的虾头。
夏桉率先开口:“明绪少爷你现在应该在去玛维伽贫民区的路上怎么回来了?”
“本来是这样的,”明绪给她展示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无奈解释,“负责人说必须两人结对,我就回来抓同伴了。虽然我觉得探访贫困家庭并不容易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但今早突然下了规定,我只能遵守了。不过我运气很好,遇到熟人了。”
熟人宋些:“啊?我没收到通知。”
明绪:“刚发的,没看见很正常。总之来都来了,些些要陪我一起去嘛?”
“……”
他叫我什么?
“好的。”
些些。
“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砰——”
“宋些阁下!没事吧?方向错了啊喂!”
半分钟后。
凄厉的鸟鸣在狭小的空间环绕,宋些单手按住鹦鹉的翅膀,犬齿刺破皮肉,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瞳孔诡异地分裂成两块,鲜血流进惊恐的鸟瞳。
“「终结的皓月陇客」——「诸君退避」”
棕色的鸟瞳被浅金色替代,鹦鹉渐渐不挣扎了,宋些松手,鹦鹉机械地扇动翅膀,不吵不闹。
“去找林有。”
鹦鹉僵硬地点头,宋些开了窗,注视着它离去的身影。
随风飘来常青藤青涩的气息。
他捂住眼睛,跌跌撞撞地撑在洗手台上,过了几秒,打开水龙头冲洗眼部。
镜子里映出他略显狼狈的面容,额头红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他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指骨分明的左手抚摸上镜子里omega苍白瘦削的脸,几近痴迷:“久违了,英。”
我终于自由了!
去XⅩ的明绪,去XⅩ的林有,去XⅩ的乐从!我管他爱谁想保护谁恨谁,我要让他体会到最刻骨铭心的绝望!我要让他后悔困住我,后悔释放我!
死舔狗!
林有一巴掌,明绪两巴掌,乐从更是降龙十八掌。
这三个人的葬礼我都要坐主桌放喜炮!不对,乐从这神经病最好尸骨无存别来碍眼!我还要在他们坟前放《爱如火》蹦迪!
胆敢违背我意愿的人都该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
“些些同学,你在干什么?”明绪的疑惑的声音突兀响起。
镜子前的人回头,看见明绪倚在门边,正垂眸注视着他。
初升的太阳为他渡上一层浅金色柔光。
今天天气真好。
宋些眨了眨眼,关掉水龙头,抽了几张纸擦干净脸上手上的水渍,随手丢进垃圾桶,走过去。
“等很久了吗?”他顺口问了一句。
“不算久,”明绪敛眸,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见你迟迟不回来,担心出什么事,过来看看。昨晚没睡好吗?”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们走吧。”
“好。”明绪停下脚步,抬手摘走宋些头顶的一片绿叶置于掌心,轻轻一吹。
宋些:“谢谢。”
好帅。
发明出明绪的人简直是天才。
从志愿者服务中心到玛维伽贫民区的路程不算特别长,但也不短,位置太偏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宋些和明绪各拎着一大袋米和一桶油,吭哧吭哧走了几公里,宋些还好,昨天被兰埃使唤一通除了有点腰酸背痛今天不算太吃力,明绪就惨了,即使一声不吭宋些也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吃力。
心疼明绪都得往后排,他甚至想抹一把辛酸泪,果然像兰埃那样体力过分充沛的贵族很少见吧,明绪这个反应才应该是正常贵族。
尽管很想帮一下明绪,但宋些也是力不从心,望着手上被勒出来的红印,默默把关注明绪的目光收了回去。
早知道之前训练的时候不偷懒了。
明绪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边喘边和他闲聊:“怎么想到来当志愿者?”
宋些控制声音不发抖:“应该和你一样吧。”
骗你的,我都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果然,明绪交代得很诚实:“本来是阿有报名的,左涔突然住院了,阿有赶去照顾他了,就让我替他来。”
对上了,天眼的异能不会出错,林有今天确实会参加志愿服务,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换成了明绪。
请天眼算一次未来不简单,左涔绝对会是最大的变数。
变数,应该抹杀。
宋些怔住了。他怎么会这么想?
一股刺鼻的臭味袭来,宋些下意识捂住鼻子,忘了双手提着东西,抬手险些被重量带得踉跄,明绪先挡在了他身前,宋些的额头磕在他后背。
“有什么味道吗?”明绪等他站定,回过身问。
差点忘了,这里有个失嗅患者。
“可能是垃圾堆放过多,夏季高温加速腐化,有一股很浓重的腐烂臭味。”
其实不止垃圾,大概率还有尸体,不止一具,全部腐化了。
“嗯,”明绪了然,继续抬步,“回去和夏桉报告一声,让他们关注一下这方面。”
“好。”
第23章 幕后之人未见
日头渐渐毒辣,阳光刺得宋些睁不开眼,他低下头,问明绪:“快到了吗?”
明绪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异能使他周边气温不断下降到一个足够清凉的程度,他答道:“到了。”
宋些仰起头,向不远处望去,贫民区的巷道狭窄而曲折,仿佛一条条细线交织在一起,建筑紧密相连,密不透风。
走进贫民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屋。它们大多由泥土破砖搭建而成,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让房屋显得格外脆弱。
再走近些,道路两旁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和废弃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味。
明绪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把油米放在地上,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志愿者服务中心的。”
明绪扣了几下就停下手,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宋些眼尖地发现他的指关节上黑了一块,下意识掏帕子,手伸到口袋里才想起来这件衣服是兰埃的,里面没放纸巾。
于是他站在明绪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明绪又敲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白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
因着特殊的瞳色,宋些多看了他几眼。
里面的人也观察着他们,确定他们没有恶意,打开摇摇欲坠的大门,将他们请进去。
明绪和宋些对视一眼,拎着物资进门。
房屋低矮,明绪一米八的身高不得不一直弯腰,前方带路的孩子约莫十二三岁,将他们领到最里屋,破旧的折叠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白瞳小孩搬了两张矮凳,自己站在床边。
宋些这才注意到他从一开始就一声不吭,像是说不了话。
床上的老妇撑着靠坐起来咳了两声,睁开灰蒙蒙的眼睛,皮肉松垮地挂在脸上,提不起力气:“劳烦你们了。”她又重重咳了声,小孩忙给她递水,她摇摇头推拒,“我这幅身体,没多长时间了。前几年身体还没到下不了床的地步,时常听别人说明家的少爷宅心仁厚,救助贫民。我这条老命不要紧,只可惜我那小孙子,从小跟我吃苦,我实在没办法,求着服务中心的小姑娘能不能联系明家的二少爷,让他过来帮帮我们。”
明绪从始至终都很安静地聆听她的倾诉,见她说得差不多了,好奇问:“为什么是我?”
他未必不想帮忙,只是一个常年生活在贫民窟的老人怎么会认识他?
老妇将目光移向站着的孩子,老泪纵横:“因为异能,我想您或许能让奇迹发生。”
宋些朝孩子招手,那孩子看了奶奶一眼,得到许可后怯生生地站在宋些面前。
宋些弯了弯眼,摸着他的脑袋,柔声说:“张嘴。”
孩子听话张口,如宋些所料,没有舌头。
他朝明绪点头示意。
明绪了然,继续问:“你怎么确定来的人一定是我?”
“不瞒你们说,在今天之前,有位大人先找到了我,告诉我只要我去求,明少爷肯定会来。”
“大人物?”
“我不认得他,他带着帽子。”
明绪沉思片刻:“你的愿望是什么?”
“让我的孙子平安长到成年。”
对于明绪来说这很简单。
三方人视线齐齐落在沉默的白瞳少年上,只见他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叫着,扑倒在老人身上,泪流满面。
明绪起身,宋些跟着他的动作,看他将少年扶起来,捂住他的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轻柔地拍拍他的背,道:“觉醒者,鹤望兰,别来无恙。”
不消片刻,他松开手,身体摇摇晃晃,宋些赶忙扶住他,低声唤道:“明同学。”
就在此时,奇迹发生了。
少年张开嘴,吐出粉嫩的舌尖。
除了明绪在场三人显然都怔住了,宋些伸长了脖子,头一次见这幅景象,差点没崩住,心想幸好瑛没跟过来。
老人霎时热泪盈眶,搂住孙子,祖孙俩嚎啕大哭。
宋些看着明绪苍白的面容,不合时宜地想,现在我俩是不是需要抱一个?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宋些立马甩了甩头。
明绪这时却将头搭在他肩上,温柔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一阵痒意袭来。
宋些僵直了身子,热意攀升脸颊。
明绪:“你脸……”
宋些飞快堵住他:“天好热。”
明绪不解:“我身上不凉吗?”
宋些:“……”
他在勾引我。他果然在勾引我吧?
说什么呢!明绪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宋些内心还在天人交战,明绪已经把白眼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他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长时间不说话,宋些本想提醒明绪,哪成想这孩子只是顿了顿,就嘶哑着声音回答明绪:“白浓。”
宋些两眼瞪得很大,看看白浓又看看明绪,惊疑不定:“他他他他会说话?”
明绪哼笑两声:“他从来没放弃学习说话,现在有了舌头不就会了。”
宋些看他俩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
理智告诉他这俩人绝对有猫腻,要是不及时上报被乐从发现了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但明绪同学做事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所以……还是当作不知道吧。
可怜的单纯小O又三言两语说服了自己。
最后的结果是在拜访完其余孤寡老人后,明绪和宋些牵着白浓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年的家。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看像极了一家三口。
由明绪决定将他送到了明氏一直赞助的孤儿院,由他本人出资直到白浓成年。
离别前宋些蹲下身摸了摸白浓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好好读书哦。我们以后见。”
白浓在他起身前拉住他的衣摆,洁白不含一丝污点的眼睛直直望着他,流利地问:“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该怎么再见?”
“我叫宋些。”宋些回握住他的手,一缕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刘海,眼睫处的阴影明明灭灭,“我是明俄比亚大学法学院的新生。你想来找我,就努力考上明大吧。我在明大,期待与你重逢。”
多么励志的一番话啊,宋些敢打包票白浓一定感动得稀里哗啦,发誓此生必要考上和他同一个专业。
转眼一瞧白浓又拽着明绪的衣摆问怎么和他再见。
宋些:?
原来他又在自作多情了。
明绪递给白浓一块巧克力,眉眼弯弯:“我也在明大哦。”
得到想要的答案,白浓总算老实跟着孤儿院的负责人走了,时不时回头朝他们招手。
明绪微笑回应。
宋些走过去,问:“什么时候去买的糖?”
明绪:“伸手。”
宋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
一块冰凉的小方块置于掌心,大手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轻柔地掐了一把。
火红色的天空成为明绪身后最绚丽的背景,画中人美丽热情,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明绪:“猜你喜欢,一直带着,终于找到机会给你了。”
宋些:“……”
哦,好一个心机alpha。
第24章 君主家臣贺谌
见宋些一直低头看手机,乐音没忍住踹了他一脚,“喂,你听没听我说话?”
受害者宋些还没说话,乐从已经蹙起眉,不悦地瞪她,“阿音。”
乐音摊手表示无辜:“我没用力。”
老实人宋些拍了拍衣服,其实也没多脏,把手机举到她跟前,好声好气:“升学宴,殿下要去吗?”
“谁要跟你……”
“去吧。”乐从开口。
乐音紧急改口:“也行……孤要有欢迎仪式。”
乐从:“别胡闹,你跟着小些学些人情世故,没人认出你就别出声。”
乐音踹了一脚桌子,眼角余光瞟乐从,见他没反应,加重力气又踢了一脚,瘪嘴道:“我堂堂储君难不成要给他当跟班?”她睨一眼宋些,万分嫌弃,“我能跟他学什么,一低头二鞠躬三抱歉?”
她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嘲弄,宋些惭愧地低下头,表示歉意。
乐从不着痕迹睇了一眼宋些,转而在乐音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责问道:“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话?”
乐音有意再反驳,在乐从的眼神震慑下闭嘴,郁闷地转身就走,临了不忘狠狠剜一眼宋些表达不满,门摔得震天响。
宋些:“……”
死傲娇。
让乐音听话是不可能的,自打踏进校门,宋些就彻彻底底沦为了大公主的背景板。
清纯男仆宋些限时上线。
从宴会开始到结束,宋些也没找到机会和明绪他们说上一句话,乐音像故意避着他们一样,只热衷于和转学前的同学交流感情。
说是升学宴,不如称为小型贵族联谊会,高三的学生可以带着家人和朋友一起参加,乐音之前的同学被本校高三的哥哥姐姐带着过来也不足为奇。
宋些全程冷着一张脸,当然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者动作都能被乐音精准找茬,宋些一概选择了忍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当宋些再一次被乐音和她的同学捉弄,他小发雷霆了一把,面无表情地拿下乐音往他头上放的蛇果,放回桌上,朝着她一步步逼近,浅金色的眸子愈加幽深。
乐音被他这陡然变化的气场一惊,气势瞬间矮了一头,下意识后退靠到了柱子上。
周围人大多是为了奉承乐音,又看宋些软弱,当皇室养子和储君真对上,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乐音是个暴脾气,只最开始的怔愣,反应过来又恼了,想也不想一巴掌扇过去,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住,乐音大为不悦,偏头望向抓住她手的两个人。
一个是狗胆包天的宋些,另一个是……
人群一个女孩小跑过来,怯生生喊:“哥……”
乐音记起来了,这个女孩叫贺月,是她之前的跟班,她有个叫贺谌的兄长,黑发墨瞳,剑眉星目,正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
宋些率先松开了她,低头认错:“殿下,冒犯了。”
贺谌也松手,单膝下跪,恭谨道:“殿下,请三思而行。”
“……”
乐音越看越觉得贺谌眼熟,不止是跟班的哥哥,还有……
她猛然想起什么,看着贺谌的目光变得晦涩,难得没有大发脾气,摆了摆手,“滚开。再让孤看见你孤就让你在明俄比亚彻底消失。”
贺谌起身弯腰拜谢,牵着贺月大步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宋些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回忆起前天青荷说考上明大的另外两人,商清和贺谌。
商清他很熟悉,当了近两年的同班同学兼前后桌,至于贺谌,非亲非故,为什么帮他?总不能真因为他善心大发冒着得罪储君的风险也要帮他,宋些自认没有那个魅力。
联想到方才贺谌莫名其妙的话和乐音耐人寻味的表情,真相只有一个,贺谌是乐从派来的人。
如果是旁人,贺谌敢抓乐音的手今天他就得脱层皮;但要是乐从不放心专门派人来盯着乐音,乐音顶多骂两句给自己出出气,总之不会驳了乐从的面子。
宋些无语望天。
可恶的兄控可恶的妹控,我是你们兄妹play中的一环吗?
恰好此时,一头卷毛上下跃动出现在宋些视线里。
兰埃端着咖啡,蹦蹦跳跳朝他招手。
宋些觑了眼乐音,发现她又自己坐在角落里生闷气,宋些把手背到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缓慢移动到她身侧,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头发上别了个类似发夹的小型追踪器,快速说:“殿下,我走啦。”
不等她回答,飞奔向兰埃,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兰埃把咖啡递给他,俏皮地眨眼,“终于找到你了。乐音殿下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
宋些不自在地挠挠头,眼神四处乱瞟,说得委婉:“嗯……她就是被宠坏了。”
废话,乐音看见他只骂一句他都要感叹乐音今天吃错药了。
好在兰埃还念着和乐音那点稀薄得不能再稀薄的亲情,没继续追问下去,拉着他的手直接和二班会合。
果然除了林有大家都在,人手一杯黑咖啡,和周围端着酒杯言笑晏晏的人们格格不入。
看见他俩,谢觉最先招呼:“兰兰!些些!”
宋些眨了眨眼,再看旁边,兰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谢觉怀里,亲了一口坐在一边置身事外的奚辜。
谢觉:“?”
奚辜:“?”
谢觉肉眼可见地红温了。
奚辜没好气地丢掉手机,伸手过来掐兰埃的脸,把他的脸上下揉搓一遍到通红才肯放手。
谢觉木着一张脸,来不及推开兰埃,两个人的重量压得他差点喘不上气。
其他人见怪不怪,甚至易枫还拿出手机,闪光灯一闪,群里多了张图片。
「辞の宝:神图的诞生(附一张谢觉翻白眼的照片)」
谢觉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两人,点开消息一看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奚辜第一时间保存图片并收藏设为精华,随后放声嘲笑,站在他前方举着手机比了个耶。
“咔嚓。”
朋友圈动态实时更新。
「来弄死我:风景。(谢觉安详躺地)」
「点赞:来弄死我,凌沭(狗贼),鄢芫,辞の宝,禾槿,aaa明俄比亚首富」
「凌沭(狗贼):他终于死了吗」
「鄢芫:这就是你们的升学宴呀」
「aaa明俄比亚首富:谢觉是不是晕了」
「来弄死我回复凌沭(狗贼):还没,但一定不会比你早」
「来弄死我回复鄢芫:是啊是啊」
「来弄死我回复aaa明俄比亚首富:你以为我在看什么风景」
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奚辜
等了好一段时间,谢觉见奚辜对自己不理不睬,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顿感无趣,自己撑着地坐了起来,耷拉着眉眼,表情郁郁。
“喂喂喂,别傻笑了咕咕。”他拍了下奚辜的脑袋,“些些你也见到了,该回家了吧?”
“嗯……”奚辜看样子不情不愿,纠结了会儿搭上他的手,和宋些他们告别,“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些些,有空记得给我打视频电话哦!”他歪头笑得甜美。
宋些点点头,应了声:“好。”
他短暂地失神,回过头奚辜和谢觉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兰埃闹着去找商清,和柏釉一前一后走了。
易枫和淳辞早在兰埃扑倒谢觉之前就偷摸溜到僻静处玩装扮游戏了。
“……”他抿了抿唇,握着纸杯的手微微泛白。
其实他们才认识了几个月,难道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夜深了。”明绪忽然说。
只比他高一个头的alpha自然而然地立在他身侧,为他答疑解惑:“奚辜不想成为执政官的接班人,偷偷改了志愿,可惜没成功。为了让他听话谢觉只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两个人心里都憋着气。我们这群人背后是不同的党派,有些话似乎只好对你说。”他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阿有不在,没办法搜到你的踪迹,他家有门禁,和谢觉闹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你,结果都没说上几句话。”
宋些说:“可我是皇室的人。”
明绪浅浅笑起来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你沉默得不像高位者。”
他这话说得真奇怪,宋些怎么会是高位者呢?
今天他们都穿了私服,简单的白T和休闲裤,宋些仰头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那一截雪白的脖颈,不同于寻常alpha的强壮,那么瘦削,那么柔和,月光倾泻而下,漂亮的贵族有着一双美丽忧郁的琥珀色眼眸。
他眯起眼。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旖旎的气氛被打破,宋些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朝明绪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躲到一边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乐音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哥来接我了,你自己回去吧。”
乐从也开口,嗓音清冽,一如既往的温柔:“小些和朋友在一起吗?你们继续玩,我先把阿音送回家。”
宋些:“哦。”
没等到宋些激烈的反应,乐音尤为不满,话到嘴边手机传来一阵阵“嘟嘟”声。
宋些挂了。
乐音:“……”
乐音勃然大怒:“哥你看他什么态度!”
明绪走过来,问:“怎么了?”
宋些正在看乐音的追踪器,确认没问题才抬起头,平静地说:“晚上我又要打车了。”
明绪很上道:“顺路坐我的车吧。”
宋些:“麻烦了。”
明绪搞不懂宋些接完一通电话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宋些接过,一下一下抛着玩。
明绪问:“现在走吗?”
宋些答:“嗯。”
送完明绪司机并没有回去,而是在附近一家餐馆吃晚饭,明绪打完电话,说:“稍微等等。”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朝校门走去,大部分时间都是明绪在讲话,宋些敷衍地给几个叹词作回答。
真冷淡。
电动大门缓慢开启,明绪在踏出校门的瞬间惊慌回头:“小心!”
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宋些,空间只在一刹那扭曲,一秒不到,地上只剩下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刚刚消失了一对AO。
听了两首歌来了感觉想写be,转念一想这本本来就是be(番外be)提前排雷[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君主家臣贺谌
第25章 爬山虎之阳谋
夜幕降临,宋些从晕厥的状态下清醒,睁开眼和明绪四目相对,手下意识按了按,柔软的,清凉的,明绪闷哼一声,松开护住他脑袋的手,惊得宋些立刻弹射起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宋些蹲在一边,双手合十。
明绪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撑地坐起来,笑骂:“怎么随便摸人家腰?”
啊啊啊啊啊——
宋些捂住脸,把头埋进地里,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明绪拉他起来,四周转了一圈,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迷宫?”
宋些顺势睁开眼,大概扫视了一番,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缠满地锦的墙壁,约莫十几米的高度,他转了转身,发现四面都是墙。
打开手机,上下左右探了探,完全没信号。
二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猜测,异口同声道:“爬山虎。”
A级通缉犯,真名未知,代号爬山虎,第一性别未知,A级Omega,信息素朱槿,拟态未知,异能名未知。暗网悬赏比特币12。
已知异能为将对手拖入异能制造的迷宫进行消耗。说是迷宫,其实根本没有出口。空间会慢慢缩小,直到墙壁完全贴合,将对手碾压成肉泥。
迄今为止,受害者高达一百三十二人,只有三人侥幸逃离。
而逃离的办法,是打碎这些墙壁。
宋些敲了敲墙壁,判断厚度。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两个用尽全力可能都不能给墙壁造成一点脱皮。
对视一眼,两个人被自己的鸡肋异能弱笑了。
距离他们进入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宋些明显感受到墙壁移动了一大段。
坐以待毙拯救不了他们,明绪扯了扯墙壁上的地锦,并不牢固,一扯就断,利用它们爬上去的计划破灭了。
该死。
宋些心中暗骂。
“想出去吗?”
宋些一惊,又是那道熟悉的女声。
这次他斩钉截铁回答:“想。”
明绪:“什么想?”
女声命令他:“去牵他的手。”
宋些略有些迟疑,女声染上几分薄怒:“你到底牵不牵?”
宋些赶忙跑过去牵住明绪的手,问:“可以了吗?”
“手指交叉。”
明绪虽不明所以地和宋些十指紧扣,却没有放开,面上几分热意。
“喂,听到没?”
明绪身体一瞬间绷直,上下左右巡视了个遍,也没看见第三个人。
明绪:“乐洄?”
乐洄声音里多了几分讶异:“这么快就听出来了,阿绪。”
“我很好奇,”宋些感受到明绪抓他的手更紧了,“你不是死了吗?”
乐洄咯咯笑起来,嗓音里竟还莫名带着几分兴奋:“身体死了,灵魂还在呀。”
“杀死你的人是谁?为什么附身在宋些身上?”明绪眉目凌厉,直入主题。
“你对我什么态度?”
“先回答我的问题。”
“忘记了。”乐洄声音淡淡,“我的异能会让我死后跟随见过的人,醒来我就跟着这小O了,至于谁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宋些一脸懵,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发出灵魂拷问:“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啊,我甚至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为什么选择我?”
乐洄呛他:“这就要问你了,说不定就是你杀了我,我死后怨念深重,不然我为什么一定跟着你。”
宋些睁着一双眼睛,百口莫辩,明绪倒是淡定,说:“事到如今争论这些并没有意义,我们两个死在这里你不也要陪葬吗?”
乐洄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亏你还是高材生,拟态是干什么用的?你是智障吗?”
明绪一点就通,很快豁然开朗,随即轻声念道:“觉醒者,鹤望兰,别来无恙。”
一株巨大的植物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鹤望兰的叶片大型且长椭圆形,在阳光照射下,叶片上闪着一层淡绿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清新。
花朵聚生于总花梗上,由一佛焰苞托住。佛焰苞绿色,边缘紫红,像极了鸟儿的喙,中央有一柱状的花蕊,整体形状宛如一只展翅飞翔的仙鹤。
鹤望兰的叶片不断变大,直至超过围墙。
宋些还在犹豫,明绪握着他的手加了几分力,与此同时墙壁内的空间愈发狭窄,明绪不得不靠近他。
两个人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山泉味的信息素包裹全身,宋些安静地注视着他,伸出手。
“觉醒者,虎皮鹦鹉,终结的皓月陇客。”
鹦鹉破空而来,立于他手背,顿时惊叫起来:“刚刚什么东西撞得我生疼?”它紧盯着宋些和明绪交握的手,不满地瞪他。
宋些立马松手,装作无事发生。
早在瑛进入这里,迷宫就消失了,他们回到校门口,默契地隐瞒了乐洄的事。
宋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眼尖瞧见地上有块巧克力,蹲下身捡起来放进口袋。
“我会上报陛下,”他抿唇,将手背到身后,手心似乎还残存着对方的温度,“爬山虎公然在首都袭击学生,明俄比亚将会布下天罗地网,这次绝对不会让其逃脱。”
他顿了顿,眼底略过一道暗芒,又补充道:“明绪,这段时间不要随意走动。”
明绪点头,问:“还跟我走吗?”
“不了,”宋些轻笑一声,偏开头调整被瑛衔来的眼镜,然后说,“我会让胆敢蔑视生命的人付出血与泪的代价。”
明绪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海面风平浪静,白兰地的酒香随着微风拂过林有鼻间,一颗星星划落天际,他抓住来人的手腕。
左涔试着抽出手,怎料林有握得太紧,不由失笑:“还在想明绪他们吗?”
顺着他的视线眺望远方,左涔的手覆上他的手臂,柔声说:“早些睡吧,我去给你端碗醒酒汤。”
林有甩开他,望向他的目光陌生而复杂,十多年的友情不是说抛下就抛下的。
他沉声道:“这一点也不像你了,左涔。”
一句话令左涔霎时白了脸,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面上还要强颜欢笑:“哪来不像了呢?我一直是我。”
“性别真的会让人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左涔,这一眼,仿佛隔着数万道壁垒,直直刺痛了左涔的心。
勿悲痛,勿喜爱。
倘若你能感受到我心中一丝一毫汹涌澎湃的爱意,倘若你生于我这样一个腐朽的家族,倘若你的命脉被人牢牢把握。
林有,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我不愿意延续这样的陋习。
“我需要一段婚姻。”他这样回答。
他只是这样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有负气离开。
夜晚的风呼呼刮在左涔脸上,他说:“晚安,阿有。”
林有的脚步更快了。
左涔也终究没有开口挽留。
第26章 请你替我去死
爱上明绪的理由有很多。
他有一双美丽忧郁的琥珀色眼眸,他的肌肤像牛奶一样白皙嫩滑,他的腰肢恰到好处的纤细柔软,他的声音如山涧清泉一般清冽温和,他的性格明媚如太阳……最重要的一点,他很漂亮,从内到外的漂亮。
用漂亮形容一个顶级alpha或许并不恰当,但这个alpha是明绪,爱上他比呼吸还简单。
宋些垂眸,手指轻轻摩擦那枚飞鸟型胸针。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坐着,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低头沉思,叫人看不懂他心中所想。
商清从书房走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幕,放缓了步子走过去,打算恶作剧的手僵在半空。
宋些抬起脸,松开抓住他手腕的手,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把胸针放回口袋,淡淡问:“怎么了?”
商清半点不尴尬,收回手,盈盈一笑:“听说阿绪昨天和你一起遭爬山虎暗算,不到一个小时就自救成功。”
宋些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是想到了商清才应该是明绪正牌未婚妻还是什么,总之面色不好看。
他说:“嗯。”
商清言语里不无惋惜:“可惜你们都没见到他的真面目。”他话锋一转,又笑起来,好看的眉眼里隐隐藏着一股戾气,“还好那时我也在,这样作恶多端的杀人犯终于了结在我手上,也算为民除害。”
听到这,宋些明显愣住,追问道:“你杀了爬山虎?”
逃窜五年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死在商清这样一个看上去弱柳扶风的omega手上?
商清凑近他,几乎是压倒的姿势,雪松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笑眯眯地说:“杀了我的人要替我去死,这就是我的异能,也是我能够在四贵中屹立不倒的底牌。”
替他去死?!
闻所未闻的能力,就连掌握一个区域气运的乐洄,异能也只是在死后以灵魂状态寄生在生前见过的人身上,而非直接复活。
商清他……
宋些试探性地问:“你……死了吗?”
商清微微俯身,翘挺的鼻梁与他相碰,他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阴森潮湿:“对呀,在我被碾成肉泥的瞬间,异能发动,重塑□□,同时爬山虎与我调换位置,死在了迷宫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宋些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一点素质?公共场合少做点不雅动作。”乐音远远朝他们喊着,话里话外都是不悦。
宋些好像才意识都他们此刻的动作有多暧昧,快速推开商清,对乐音视若无睹,小跑躲到了乐从身后。
商清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衣摆,施施然行了一礼,说:“陛下,商氏还有事,我先走了。”
得到乐从的应允,他转身就走,不忘对匆匆赶来的乐音摆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说:“殿下,家弟有劳您照拂了。”
一句话把乐音堵得哑口无言,脸也憋得通红,乐从闻言,冷淡地看向她,不露声色地皱了下眉。
宋些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一动作,暗暗在心中记下来,准备隔日探查一下商清的弟弟和乐音的关系。
乐从这时对他说:“回去吧。”
宋些一时摸不准是回他的出租屋还是回乐从的公馆,站着没动。
乐从瞥他一眼,罕见的没再搭理他,直接招呼乐音进了书房。
路过他身边时乐音卡着角度向他做了个鬼脸。
宋些:……
了解了,这就滚。
帝国现行的行政区划分为三级:省–都–县。
各级分别包括——
第一省级:省。
第二都级:都,区域,市。
第三县级:县,镇。
2025年第二性别分化全球化,超45亿人死于异能觉醒,世界人口急速下降,国家秩序全面崩塌,制度全盘重造。
人类全体觉醒完成,帝国与联盟成为疮痍过后唯二建立起的国度。
帝国共有七省,分别为明俄比亚、本京、布里亚尼、和周易、英伦、亚勒里斯、尤特里菲斯。
首都明俄比亚之下是伊格利斯区域、南都、凌氏市、狄奥尼修斯区域、乐华市;
本京之下是大和都、间藤市、中安市、意谷区域;
布里亚尼之下是萨雅区域、刻部利威尼区域、伊格勒斯市、格特樱兰区域、嘉里托德西亚区域、齐市;
和周易之下是京成市、海河市、易阁市、重川市、闽月市、北路市、东州市、西夏市;
英伦之下是爱尔区域、不列颠区域、格勒拉斯区域;
亚勒里斯之下是雅勒里都、亚利斯塔区域;
尤特里菲斯之下是颂明市、雅丽斯坦区域、陈河都。
现今已公开异能:
「不可违逆的明俄比亚」——持有者景涔(已故)
「和周易之鞘」——持有者谢聆(已故)
「本京之剑」——持有者易晟(已故)
「布里亚尼之酒」——持有者顾郡(已故)
「亚勒里斯之箭」——持有者燕词(已故)
「尤特里菲斯之刃」——持有者相楚(已故)
「狄奥尼修斯之耳」——持有者伏兰(已故)
「尤特里菲斯之刀」——持有者相椿(已故)
「平安降临格特樱兰」——持有者元晖(已故)
「顺位雅勒里」——持有者墨熏(已故)
……
「永不坠落的明俄比亚」——持有者林有
「剑与本京」——持有者晏照
「布里亚尼之缪斯」——持有者松惘
「不可触摸的尤特里菲斯」——持有者鄢执(已故)
「止步于和周易」——持有者谢斯
「高悬明堂的狄奥尼修斯」——持有者邛悉(已故)
「诅咒与伊格利斯」——持有者乐洄(已故)
「禁止亵渎乐华」——持有者禾槿
「京成为上」——持有者简宁(已故)
「覆南」——持有者兰羡(已故)
「中安策」
——持有者司恣(已故)
「和平寄予凌氏」——持有者凌沭
……
图书馆内,宋些合上书,脸朝下,将自己埋进书堆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知识你进脑袋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把重要信息记下来。
乐洄见状在脑海里嘲笑他:“这都记不住你还是不是帝国人?”
宋些冷笑着反击:“你这么厉害怎么被杀了还要我们替你找凶手?”
“你这小O对内对外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宋些缄口不言,乐洄像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笑得愈发猖狂:“我早发现了,你一会儿老实一会儿找抽,跟个精神分裂一样。老实交代,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
宋些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乐洄乐了:“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宋些把手放下来朝着空气怒视,“你你你你,我没有名字吗?”
“想让我叫你名字也可以,告诉我你的本名。”乐洄说。
宋些又闭嘴了。
乐洄乘胜追击,语调里透着轻佻:“怕什么呀,我们都坦诚相见那么多次了。”
宋些脸色白转红,红转青,忍无可忍,提出了一个人。
“你忘了你的未亡人了吗?”
乐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问:“谁啊?”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沉默了一会儿,宋些以为她终于可以安静了,她却突然说:“禾槿,我的挚爱,我最放不下的人。”
顿了顿,她又问:“他怎么样了?”
宋些没好气道:“我去祭拜你的时候你没看见他吗?”
“没有。那时候我的灵魂还没稳定下来,眼不能看,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那一瞬间的心脏抽痛,原来是因为我和他重逢而产生的悸动吗……”
懒得修了,凑合看吧。[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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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请你替我去死
第27章 未来瞬息万变
「永不坠落的明俄比亚」——持有者林氏集团执行官林有,S级男性Alpha,18岁,目前就读于本京大学金融系。
「剑与本京」——持有者自由职业者晏照,A级男性Omega,26岁,目前就业于本京省内一家普通超市。
「布里亚尼之缪斯」——持有者明俄比亚四贵之一松惘,S级男性Alpha,20岁,目前就读于布里亚尼艺术学院,将于一年后毕业。
「不可触摸的尤特里菲斯」——持有者鄢执,A级男性Omega,于12岁在家中自杀。
「止步于和周易」——持有者重川伯爵谢斯,S级女性Alpha,25岁,毕业于和周易大学,目前正攻读医学博士。
乐从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放下厚厚一叠文件,向一直侍立在侧的omega发问:“英伦至今无人担任领主,更无人觉醒异能,你毕业后愿意前往吗?”
这可说不定。
未来瞬息万变。
Omega毫不畏惧,大大方方的同他对视,露出一个完美的浅笑:“只要是您的命令,我都会遵守。”
他从背后弯腰环住了乐从,低头吻在了他的左肩,再往下一点就是腺体的位置。他的唇慢慢偏上,停在了乐从的侧脸,留下一个克制的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起丝丝酥麻痒意。
他的嗓音沙哑:“我会如古时每个骑士效忠领主那样效忠您,我会将自己的一切献给您,哪怕粉身碎骨,只因您曾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乐从把他抱到腿上,冰凉的指腹搭上了他脖颈,低头咬在omega的腺体上。
利齿刺入皮肤的瞬间,omega闷哼一声,甜美的鸢尾花与清幽的水仙气息交织,潋滟的浅金色瞳孔里倒映着外来者气愤失望的面容,在乐从看不见的角度,他朝她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没有人比我更爱我自己,我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达到我的目的,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活着。
所以,从一开始,赢家就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
大雨滂沱,明俄比亚的天气已经有了转凉的迹象。街上行人行色匆匆,从高楼往下看,只能看到各色各样的伞顶。
谷梁将行李箱拖下车,递给邛正,随后快速关上车门。
车窗降下,他对邛正抱怨:“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住宿,我哥都说了可以每天安排人接送你了。你出去旅游一趟回来整个人就变了,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嘛。阿绪说马上到了,你等一下跟他结伴,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这鬼天气。”
车身逐渐变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邛正还站在原地。
他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玫红色的眼睛。谷梁说不想报道第一天就引起不必要的骚动,邛氏遗孤金发红眼的特征常常出现在娱乐新闻上,名校新生报道也会有大量记者出没。
他扶了扶帽沿,静静的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着。
几分钟过后,一对AO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校门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omega身体微微前倾,问:“要不要给邛正同学打个电话,也许他先走了呢?”
Alpha暂时没回答,目光移向角落,顿时眼神一亮,拉着omega的手小跑到邛正面前。
宋些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对明绪说:“那我先走了,之后再见。”
他朝邛正点头,表示问好。
明绪倒是穿得简单,只是在原有的衣服上的套了件雨衣,直接露了脸,所幸大家都打着雨伞,没多少人认得出他。
他摆摆手和宋些说再见,然后对邛正说:“走吧,阿梁可是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邛正蹙眉,反驳:“该被照顾的是他。”
从小到大两个人互不相让,明绪都习惯了,便顺着他的话讲:“是呀是呀,阿梁一个人在法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寂寞,肯定每天都想和你打视频。”
“……”
邛正之后不再说什么,一直到宿舍都是明绪在安排,好在明大的志愿者都很友善,帮他们把行李提上楼交代了几句就先走了。
邛正和明绪分到的是四人寝,他们到宿舍时里面已经有人了。
而且都是熟人。
黑发墨瞳的alpha率先动作,给他们让了道,笑着说:“好巧,明绪阁下。”他的视线转移到邛正脸上,盯了一会儿,唇边笑意加深,“邛正阁下。”
邛正摘下口罩,淡淡的点头。
明绪很有礼貌地和他握手,说:“都是同学,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名字就好。”
Alpha顺势应道:“好的,明绪,邛正。”
明绪望向另一人——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浅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颈侧,浓密似鸦羽的睫毛半遮住祖母绿的瞳仁。眼角自然下垂,透出几分无辜,如果忽略他眼神里再明显不过的狡黠。
他的面相很温和,会令人下意识感到亲近,可惜面由心生这个词和他压根搭不上边,从明绪和邛正进来就没一个好脸色,当然也包括贺谌。
贺谌心道这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赶忙把他拉回椅子上坐好,朝门口两人歉意地笑笑,说:“阿沭今天淋到雨有些不舒服,你们别介意。”
凌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甩开他的手,冷哼:“我说话难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两位阁下不爱听不如趁早换宿舍,省得受我这窝囊气。”
邛正一听也冷下脸,他和凌沭并不相熟,因此只是听过他不好相与的传闻,未曾想过他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明绪拦住他,给他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咕咕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呢。”明绪说。
“少来,”凌沭靠在椅子上,冷漠道,“奚辜念叨我是在骂我吧。”
贺谌在他身后努力做手势,快得都要冒烟了,大概意思是让他们别跟凌沭计较。
真有意思。一个使劲作死,一个使劲找补。
正常朋友之间会做的这样多吗?
明绪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我和邛正不在乎这些小事,倒是凌沭你,伯父伯母居然能放心你一个人住宿。”
凌沭昂首:“你瞎了吗?贺谌不是人么?”
明绪谴责:“你把他当你的侍官吗?就算是同盟也不能这样做啊。”
凌沭微笑:“有何不可?”
明绪无言以对。
鉴于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绪也不好多说什么,再和贺谌闲聊几句就与邛正各自整理行李去了,毕竟待会还要去开班会。
事后贺谌专门找到他俩,解释凌沭因为又没和奚辜上同一所学校而负气,希望他俩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明绪很好脾气地说没关系,邛正全程不发一言。
送走贺谌后邛正不解道:“关奚辜什么事?”
明绪也很不解:“你看不出来他喜欢咕咕吗?”
“……”邛正脸色比在谷梁葬礼上号丧还难看。
明绪问:“怎么了?”
邛正答:“现在人的爱都那么扭曲了吗?”
明绪沉默了。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明绪再问:“真的很扭曲吗?”
邛正一言难尽,再答:“真的很扭曲。”
明绪:“还好吧。”
邛正瞪他。
少爷住宿自有他一番道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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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未来瞬息万变
第28章 惊现替身文学
宋些过目不忘,仅限于人。
当贺谌坐在前排向他友善的打招呼时,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这家伙怎么在这?
他事先调查过贺谌,贺谌只是一个小贵族,家世平平、相貌平平、成绩平平,他们一家人都很平凡,唯一有些突出的只有他妹妹贺月给乐音当过一段时间狗腿子,但那完全证明不了贺家人和皇室有什么关系。
照理来说以他的成绩不可能考上明大,而且他在高中学习的专业和法学扯不上一点关系,现在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简直是胡闹。
助教是个年轻人,还在摆弄U盘。室友叼着白菜包子找位置,顺带也给他带了杯豆浆。
宋些感觉肩上一重,是室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打哈欠。
“点名叫我。爱你。”
“嗯。”
忽略身上的重量,宋些咬了咬吸管,撑着头神游天外。
寝室是四人寝,另外两人是医学院的,包括经楚在内都是很清白的中产家庭,没有什么需要留意的。
明大的校长是中立派,是乐从一直啃不下来的硬骨头,乐从看不顺眼教育局的某些人很长时间了。这四年里宋些不仅要兼顾学业和名誉,还要想方设法帮乐从多安排一些内应进学校。
宋些捂住脸,想想就好绝望。
一天下来,宋些听得云里雾里,打开手机发现一条好友消息也没,此时此刻格外想念乐音的聒噪。
他是个害怕孤独的人。
经楚叼着烤串路过,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顿了顿,问:“你出去吃烧烤吗?”
宋些抬起头,眼神发光,“可以吗?”
经楚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真有意思。”他掏出手机,在四人小群里@了其他两人,“我通知一下柏凛和从页。”
开学碰到的学长学姐说学校后街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每年都有许多新生慕名而来,宋些也不例外。
但他不是奔着烧烤,而是奔人。
烧烤店的生意火爆,经楚也是在好几天前预约上的,到的时候柏凛和从页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经楚进去要了四瓶啤酒领着找空位他们坐下,边闲聊边等烤串。
柏凛和从页都是A级Omega,家世一般,也都来自本京,专业还一样,因此关系更亲近。
经楚性子大大咧咧,和谁都能聊两句,有他的调节,宿舍的关系至今也算很和睦。
几个人能聊的也就学校一些八卦,每个学校都有类似表白墙的情绪宣泄处,新生入学也是一大谈资,尤其是今年万众瞩目的高考状元左涔也在其中,可惜他拒绝采访,没被拍到什么照片,表白墙上不过寥寥几句。倒是有几个爱热闹的小贵族行事高调得很,这些大都自恃清高,看不起平民,但又没什么实权,结果被扒出来不少黑料,供人取乐。
经楚见宋些一口酒没喝,凑过去搭他的肩,因热气熏腾泛着红晕的脸颊和他贴得极近。
“一口酒不喝好不给面子哦宋些。”他说。
宋些笑着把他按回座位,解释道:“在想事情,”他猛灌一口,晃了晃罐子,说,“看吧。”
柏凛和从页笑他俩:“出来吃饭还要想别的事,经楚你的魅力去哪了?”
宋些有些羞怯,偏过头又抿了一口,眼角余光瞧见门口进来两个年轻人,目光猛地锁定其中最高挑的那个alpha。
似有所感,alpha转过头,视线和他相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朝他走过来。
Alpha身边的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来,直到看清他的脸,才恍然大悟。
明绪敲了敲他们的桌子,问:“同学,可以拼桌吗?”
经楚四处扫视了一圈,的确没其他空位了,问过其他三人的意见,很大方地同意了。
邛正坐在经楚旁边,明绪坐在宋些旁边。
经楚刷着酱料,笑嘻嘻问邛正:“帅哥有男朋友吗?”
邛正大概第一次被这么直白的搭讪,脸一红,磕磕巴巴:“有……有。”
经楚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坏了,你长得这么合我胃口。真羡慕你对象。”
从页调侃他:“你也太直接了吧,你看看人家的脸都快红成熟透了的龙虾了。”
明绪暗暗给邛正点一炷香,心说为了兄弟的幸福委屈你了。
要是谷梁知道邛正还有被调戏的一天估计得笑好久。
他在桌下勾宋些的衣袖,天气转凉宋些已经穿起了长袖,宋些望过来,明绪无辜地眨眨眼,松开手,转眼又扯。
宋些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明绪同样小声:“邛正想吃烧烤。”
宋些想了想邛正那张板着的脸,只在与谷梁的相处中罕见露出几分笑颜,实在想象不出他会喜欢这么接地气的食物。
明绪再次在心中对邛正道了歉。
“邛正其实很喜欢吃路边摊。”
邛正的眼神像利刃一样刀在他身上,明绪浑然不觉,还在继续输出,“但他一直好面子,以前有谷梁陪着,现在只有我能满足他这点不足为道的小兴趣了。”
邛正把一串烤五花肉塞进他嘴里。
“我……咳咳咳咳咳!……你放了多少孜然?”
宋些只在上一次谷梁被砸时见过邛正这么明媚温柔的笑容。
“一罐。”他起身,“我去找老板再拿点。”
明绪急着找水,可桌上只有四瓶啤酒,他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距离最近的,宋些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的唇瓣贴在他喝过的位置,最终红着脸低头没吭声。
明绪灌了好几口水才感觉口腔里的味道淡了下去,心里终于能共情些许谷梁平时过的日子。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去勾宋些的衣袖,宋些这样了还只是轻轻甩掉他。
这番小动作被其他人尽收眼底,经楚早乐得前仰后翻了,手臂一揽,指了指明绪,问:“你们认识呀?他是你男朋友吗?”
这简直是翻版兰埃!
宋些摇头:“认识,同学,不是男朋友。”
“哦~”经楚尾音拉得很长,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他突然拍了拍明绪的肩,意味深长地问:“你追了他多久了?”
明绪正喝着邛正给他端来的冰水,闻言剧烈咳嗽起来,像是掩饰,他悄悄瞥了一眼宋些的侧脸,不论什么原因,总之现在全桌没一个不脸红的。
关心明绪成了本能,宋些担忧地给他拍背顺气。
明绪抽了张纸,擦擦嘴,正襟危坐,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正在追。”
“……”
“哎?宋些你别晕啊!”
回到寝室的时间堪堪擦过宵禁,靠着明绪的甜言蜜语宿管并没有为难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凌沭和贺谌竟然也没睡,昏黄的烛光映在凌大少爷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半边脸隐入阴影,一股阴森鬼感由内而外从他身上散发。
失去嗅觉后其他感官总要更敏锐些,明绪眼尖地看见桌上的药箱和垃圾桶里满满的带着血迹的纸巾,血液里渗出的alpha的信息素相互排斥,邛正下意识的蹙眉,一切便明了了。
他双手环臂,靠在门上,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凌沭用帕子擦了擦嘴,祖母绿的眼眸将明绪上下打量了个遍,透着清纯无辜的狗狗眼眨了眨,捂着嘴轻笑:“在有婚约的前提下公然追求皇室家臣,明二,你想身败名裂吗?”
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传播速度居然快,明绪低估了宋些的影响力。
他淡淡回道:“喜欢便追了,这有什么不对?”
“哗啦。”
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
贺谌慌忙转身,果然是凌沭生生把一个玻璃攥得四分五裂,碎片扎进皮肉,血肉模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与过分惨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贺谌抓住他的手腕,反被他用另一只手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啪”一声,连早早回到自己床位的邛正都抬起眼,注视着这场闹剧,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
凌沭咬牙切齿:“明二,你把商清当什么?”
“你这话很有意思。”明绪站直身,坐到他面前,悠悠然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继续说,“明商之盟从未指定我与商清,我拒绝他多少次有目共睹,请不要再用这种看渣男的眼神看我,毕竟我是个洁身自好的alpha。”
凌沭冷笑:“除了你,明氏还有谁能联姻?”
明绪微笑:“我兄长,明韫。”
凌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没有受伤的手指着明绪破口大骂:“你让商清嫁给一个老男人,你们明氏怎么敢这么仗势欺人!”
明绪一时被他问懵了,琥珀色的眸子毫无攻击性地轻眨,十八年来头一回这么茫然,他挠挠头不解道:“我哥二十多岁,已经是老男人了吗?”
贺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出玻璃碎片并用纱布包扎好凌沭的手,随后很有先见之明把头偏向一边,可惜凌沭预判了他的预判,他仍然没躲过,又被扇了。
贺谌捂着脸,凌沭身体不好力气也小,比巴掌先来的是血液里散发出的浓郁的清新橘子味信息素,左右两个浅浅的红印,终于是对称了。
大少爷脾气差点也实属正常,毕竟是千娇万宠出来的。
凌沭瞪他:“再敢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就让你妹妹嫁给我。”
贺谌不乐了。
贺谌垮起脸,比挨巴掌时的脸还臭。
“小月和我不一样,你别总拿她开玩笑。”他收起药箱,放回柜子,没过一会儿又拿着扫帚来扫地上的碎片。
“你们贺家人真有意思,小的送去勾引储君,大的主动过来当侍官,话说我这张脸你究竟有多喜欢?能让你这么犯贱?”
邛正手机也不刷了,从床幔里探出脑袋,和明绪四目相对,互相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多想了。”
“贺谌你装什么呢?”凌沭气急,猛地捂住嘴咳嗽起来,他将染血的帕子丢在贺谌胸前,好看的眉眼紧紧皱成一团,指着他厉声道,“你真当我瞎还是傻,你证件照反面的人是谁你自己敢说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贺谌的脸色在他一声声的质问下白了下去,他紧抿着唇,沉默地摇头。
“你最好把你那点见不得人心思藏藏好,不然我带着你一块去死。”
“……”
多亏贺谌吸引火力,凌沭忙着和他拌嘴没空搭理明绪,明绪看了会戏就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就回床上躺着了。
窗帘一拉,耳机一塞,隔绝外界一切嘈杂。
手机屏幕很亮,宋些的照片抓拍得很漂亮,温柔而内敛,他点开又放大。
邛正这时候给他发消息。
「医生远离我:认真的吗」
明绪指尖顿住,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打字。
「規緒:很认真」
「規緒:喜欢他」
「規緒:和别人没关系」
「医生远离我: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说」
「規緒:为了防止你们误会我别有所求,其实我对宋些是一见钟情」
邛正的床位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被凌沭和贺谌的争吵声覆盖。
「医生远离我:无人在意」
与此同时,柏凛指挥,三人合力把烂醉如泥的经楚抬上床,两个身体素质十分不合格的omega——宋些和从页瘫倒在椅子上累得气喘吁吁,抹了一把汗。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宋些顺手点开,是之前的高中群聊在进行多人视频通话,他捞起外套去了阳台,按下接听键。
兰埃的背景大概是书房,身后是巨大的展示柜,陈列着数不胜数的奖杯证书,他托着脸:“好厉害好厉害……哎些些也来了。”
宋些:“嗯,你们都没睡呀。”
奚辜边擦头发边回应:“你不也是,反正明天放假,熬个夜而已。话说过了好几周,你和兰兰怎么一次都没有偶遇过?他刚刚还在说这件事呢。”他拍掉谢觉试图乱摸他湿发的手,警告道,“回你房间睡觉。”
谢觉摊摊手,大马金刀往奚辜床上一坐,微笑着和宋些问好:“好久不见了些些,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宋些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半眯着眼,回答:“舍友开朗导员负责,挺好的。你们呢?”
兰埃把别在耳后的笔取下来,放在手上转了转,勾起嘴角,“好多alpha和beta找我要联系方式呢。”他意有所指地说,“我果然还是很受欢迎。”
一直没说话的林有翻了个白眼,怼他:“你又自恋上了兰埃。”
兰埃皮笑肉不笑回击:“这难道不是事实?”
林有:“如果你愿意收收你的信息素相信身边会少一大群追求者的。”
兰埃:“这句话同样送给你。已婚A最好二十四小时都贴好抑制贴,谨遵A德。”
无形的硝烟隔着手机屏幕在他们之间蔓延,奚辜出来打圆场,顺便将话题引回来。
奚辜:“我们的辅导员是和周易的领主。”
一语激起千层浪。
易枫震惊,脸几乎贴到了前置上:“就是那个重川伯爵谢斯?”
宋些不知是吹久了风还是什么,披上外套,颤着声:“她怎么又带学生了?”
柏釉也表达疑惑:“现在大人物都这么闲吗?”
奚辜点头,谢觉补充道:“而且她只带了我们一个班。”
兰埃思索片刻,福至心灵:“她好像是我父亲的表姨的弟弟的孙女的堂姐。”
林有:“听不懂。她很厉害吗?”
兰埃突然与有荣焉起来,隔空白了一眼林有:“当然厉害了。重川伯爵谢斯是六位大领主中唯一的女性,是除了本京领主外资历最老、实力最强、学历最高的领主。”他后知后觉疑虑,“据传她目前正在攻读硕士学位,怎么会突然给你们当辅导员?她的专业也对你们没什么益处啊。”
奚辜挠挠头,同样困惑:“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她真的很漂亮很温柔,大家都挺喜欢她的。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她就是重川伯爵,她真的很低调,什么架子都没有,还是有几个学生翻报纸翻出来她的真实身份。”
宋些朝天看,不愿睁开眼,不发一言。
漂亮是真的,温柔很难评。
同学一场,祝奚辜和谢觉好运吧。
他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点,他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挂之前说:“我先睡了,你们聊。”
兰埃大声说:“晚安!明天我来找你玩!”
宋些挂得更快了。
乐洄幸灾乐祸:“明天他们就全知道阿绪追求你的事了。你这么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而且还有是皇室探子嫌疑的小omega到底是怎么让明绪堂堂明俄比亚四贵之一的顶级贵族为你倾心的?”她仿佛猜到真相,惊呼,“他不会是想利用你吧?”
宋些关上阳台门,弯腰,额头轻轻抵在门把手上,低声反驳她:“明绪同学不是那样的人。”
凌沭cp是司恣,他拿恨海情天剧本,司恣拿救赎剧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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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惊现替身文学
第29章 英伦觉醒领主
乐从正在开会线上会议,大屏幕上两个分屏分别属于和周易与布里亚尼。
乐音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会议室的,她神色慌张,步履匆匆,目光触及屏幕上两人平淡的神情,不由冷静下来。
她简单弯腰行礼,随后坐到乐从身侧的椅子上,乐从表情宠溺,其余两人则低头恭敬喊道:“殿下。”
乐从偏头,好整以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乐音频频眨眼,语气沉重:“地理信息系统发现……英伦从地图上消失了。”
乐从神色未变,大屏上的两人几乎同步打开实时卫星云图查看。
本该在代表陆地的绿色区域,则完全被白色覆盖。
见他们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乐音补充道:“原本地理信息局和气象局只当天气恶劣,正常报导,可是今天已经是英伦被云层完全覆盖的第四天了,上午我尝试联系英伦那边的官员,竟然都显示无法连接。最可怕的是,已经有贵族和普通民众发现自己无法联系在英伦的家人朋友。一个两个还算正常,集体失联简直前所未闻。驻守亚勒里斯的官员刚刚也传来边境的照片。”她将U盘插到笔记本上,大屏上“滴滴”两声,立刻显示出几张图片,她伸出手指,明确指出,“这就是问题所在,本来英伦三面环海,南面与西北面与亚勒里斯接壤,现在应该在亚勒里斯与英伦的交界线上的石碑居然也凭空消失了。”
一段话说完,她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将瓶子放在一边,她长舒一口气,眼含希冀地望向乐从。
乐从左手撑头,右手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听她说完,哼哼两声,意味不明:“别担心,过两年就好了。”
乐音平日里虽娇纵,但也是从小学习帝王之道的储君,明白失去民心对一个君王绝对是灭顶的灾难。
听他说完,顿时义愤填膺:“哥哥你也太不把这当回事了,这可是将近7000万人失联!什么叫过两年就好了?现在已经有人在网络上指出英伦消失的现象了,你这样会搞得民心不安的!”
和周易领主也开口:“陛下这样胸有成竹,是已经知道英伦消失的真正原因了吗?”
乐从笑意盈盈,不答反问:“你还记得自己觉醒时发生了什么吗?”
谢斯努力回想,半晌过后,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答道:“和周易三日无法进出。”
乐从鼓掌,把头偏向乐音,用手托着脸,笑眼弯弯:“放心了吗?让公关部压压有关英伦的热度,我们只要静静等着英伦领主的诞生就好了。”
谢斯仍是心存疑虑:“可是两年未免太久了。”
乐从笑意不减:“那不恰好证明她的实力强悍吗?”他话锋一转,指向另一个沉默的人,“你说对吗,松惘?”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松惘嗓音平淡:“想必异端监管处的几位阁下已经提前和您禀告过了。”
乐从打了个响指,“你还是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直到现在,乐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恼地锤了一下乐从,不满道:“哥你早知道了啊,亏我这么担心。”
乐从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凑近她,满意点头,笑眯眯的:“试试你的反应,看来你已然初备一个君主的模样了。”他拍拍乐音的肩,格外自豪,“我们阿音未来一定会成为很英明的君王。”
乐音扭过头不看他,独自郁闷。
谢斯忽然道:“两年时间太长了,热度压得过分恐怕会适得其反。”
乐从不以为意:“那就组织一场大型活动,我会下派六位异端监管部门人员,直到所有人忽略英伦的突然消失。”
“……”谢斯无话可说,转头看松惘。
布里亚尼常年严寒,现在不过秋天,在开了暖气的室内松惘就已经穿上了毛衣,可想而知布里亚尼的气温之低。
青年从始至终冷静从容,他端起咖啡啜了一口,雾气氤氲镜头,他挑眉道:“我没意见。我现在就可以启程回布里亚尼安排一应事务。”
乐从很欣赏他的识时务,大手一挥:“暗网悬赏第147名,代号鸮,已前往布里亚尼。记得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我可不想这么珍惜的人才是个一次性用品。”
松惘垂眸应声:“遵命。”
很快大屏上只剩谢斯,她伸了个懒腰,捶捶胳膊,抱怨道:“总算走了,一看见松惘的脸我就浑身不自在,他的异能也真是奇怪。话说我们真要等两年吗?”
乐从点头:“鹤的预言从来没出过错。”
谢斯瞥了眼乐音,继续说:“陛下之前不是说那里已经有不利您的声音传出来吗,怎么还信他们的预言?”
乐从失笑,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杯壁,“别的不信,这条我却能保证。”他起身,“鹤已在和周易,劳烦你费心了。”
谢斯摆手:“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听说你主动给一个班的学生当起了辅导员?”
话题变得家常,谢斯扬了扬眉,大方承认:“是,那个班有两个很特别的学生,正好校长邀请我,我就答应了。一个班而已,不会耽误我多少时间。”
“哦?”乐从来了兴致,给自己和乐音各倒了杯水,坐回椅子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什么样的学生能让你感兴趣?”
“这两个学生陛下应该也知道,是执政官的两个儿子。”
乐从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
“啊,是奚辜和谢觉啊。”
“没错,大的笑里藏刀,小的心思缜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盯着他俩。”
“很令人认为变态的癖好。”乐从如此评价。
“我一直在想他俩什么时候决裂。”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分道扬镳?”乐从挑眉。
“这是无法破除的诅咒。”谢斯好心情地哼了首本地小调,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眉眼弯弯,“执政官的两个孩子最终会刀剑相向,走向不同的阵营,只有死亡才能使这场博弈结束。我很好奇这两个孩子谁会背弃自己的理想。”
乐从总算听明白了,他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仰头,似笑非笑:“要和我赌吗?”
“就等您这句话。”
“那我赌奚辜。”
“为什么?”
“直觉。”
“哈哈哈哈哈……”谢斯捧腹大笑,抹掉眼角因为兴奋而产生的泪,一拍桌子,“那我就压谢觉。至于赌注嘛…等我日后在想。”
离开会议前,她朝乐音投出一个晦涩的眼神:“殿下,过两年请一定要考上和周易啊,毕竟我很期待成为您的辅导员。”
乐音恹恹,没好气回嘴:“滚,死变态。”
谢斯嘀咕:“明明之前说好把些些送过来的。”
——
“阿嚏!”兰埃拢了拢外套,心想现在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他坐在长椅上四处张望,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不免失望,点开和宋些的聊天框,聊天截止在宋些说要去买两杯果茶,兰埃发了一个萌萌的表情。
“宋些……”他呢喃,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宋些的头像——一只Q版白化虎皮鹦鹉。
蓦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兰兰,你怎么在这儿?”
兰埃抬头,有些惊讶:“清清?”
商清与平时穿着截然不同——白衬衫进行打底,西装裤用一根皮带束着,勾勒出完美的腰身。他披着一件墨绿色外套,袖口垂着金色配链,衣领上绣着漂亮的鸢尾花花纹,他略一低头,左耳戴了一枚银质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扶正帽沿,露出中央冰冷的军徽,鲜亮如蓝宝石的瞳孔无波澜地注视着兰埃,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兰埃被他这幅装扮吓了一跳,默默后退了几步,差点忘了商清很早就继承了祖父的官位,虽说从未上过战场,但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了。
他说话都下意识放轻了声:“我在等人。”
商清垂在腰侧的手收回,莫名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耐人寻味:“你等不到他了。知道明绪在哪儿吗?让他来见我。”
兰埃一头雾水,“可是阿绪一向不乐意出门啊。”
商清戴着皮质手套,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里饱含凉薄:“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见到宋些不完整的尸体,就在四点之前一个人来找我。”
兰埃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手表上适时三点整的提示音传来,他结结巴巴,看看自己又看看商清,张大口喘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疯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明绪打电话,得到了“用户正忙”的机械女声,一连几个都是这样。他快速地瞥了眼笑得温柔的商清,转身向着明绪宿舍的方向跑起来,同时拨打邛正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拜托,来个人接电话啊。”他手指飞速滑动,忽然注意到一个人的名字。
他想也没想点击呼叫,几秒后,对面响起一道哑涩的声音:“喂?兰埃。”
“时间不等人,阿绪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事成之后我把咕咕最新的联系方式推你。”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可以。”
忘说了虽然凌沭的官配是司恣,但是司恣在他十五岁就死了,后来他单恋奚辜很多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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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英伦觉醒领主
第30章 为你无所畏惧
“滴滴。”
宋些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感受后脑被木棍击中后的疼痛,他动了动手腕,发现手上被粗糙的麻绳捆住,小幅度的挣扎使麻绳越来越紧。
宋些:“……”
现在绑架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原来你已经醒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深夜辗转难眠时,在心里某个角落增生隐秘的嫉妒。
宋些听出来这是商清的声音,心下震惊,犯罪团伙竟然这么猖狂,连贵族都绑。
眼睛上蒙着的绸带被解开,长时间的黑暗使眼睛不能立刻适应光明,宋些半眯起双眸,仔细分辨眼前一身华贵军装的商清。
视线下移,目光停留在他腰侧的手枪上,眨了眨眼,四周环顾一圈,空旷、阴冷,本能的感到不妙,连人带凳往旁边一撤,摔在地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颗子弹。
商清鼓掌,面无表情地吹了一口烟雾,将手枪收回枪套,转而露出一副笑颜,热情地仿佛刚刚那个一言不发直接开枪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些警惕地后退,和他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同时水仙香气在空气中溢散,宋些的手指在商清的视野盲区快速变成锋利的鸟爪,正有条不紊地划着手腕上绑着的绳子。
宋些问:“商同学,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吗?”
是拖延时间,也是真的懵。
谁家好人一声不吭把人绑了醒了就开枪,刚才宋些反应如果再慢点,十之**要交代在这里。
商清在他茫然无措的神情下诡异地盘腿坐了下来,浑身放松,撑着头看他,哼笑道:“别紧张,我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宋些木着脸,半个字都不信,完全不听他胡扯,什么样的玩笑需要动用真枪实弹。
“本来不想找你的,但联系阿绪的方法太麻烦了,我只好挑了我认为最简单的了,你不会怪我吧,宋些同学?”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神态却是高高在上的,那双无机质的宝石蓝眼眸冷漠地盯着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美丽凶残的兽类。
果然还是因为明绪表白的事啊。
宋些喉结滚动,手上动作加快。
他继续与商清周旋,半跪下来与他平视,“关于明绪的事,我很抱歉。”
商清笑问:“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场婚约原本就是明氏与商氏的联姻,只是我单方面指定了明绪而已。”
宋些:“……”
这听着也不像为情所困啊。
“我和明绪说如果他不能在四点之前赶来见我就把你肢解。”他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让人遍体生寒,“你醒时时间刚好过四点,可是他还没有来。贵族就是这样,嘴上说着爱,其实还是不肯让自己冒险,毕竟你不过是个侥幸得了皇室看重的贱民。”
这样的商清过于陌生,宋些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贬低自己,从前的商清明媚张扬,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脸,宋些几乎要忘了这家伙也是□□了。
“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将我分尸。”他沉声道,“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只能等着别人英雄救美。”
商清摆摆手,“我吓吓明绪罢了,毕竟你我同学一场,我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
宋些这下真看不懂商清的目的了,想和明绪面对面谈话不至于用这么偏激的方法吧。
大门传来“哐哐”砸门的声音,宋些眼睁睁看着商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全身血液都叫嚣着着兴奋。
明绪将大门踹开,同一时刻,宋些终于割断绳索,甩掉碍事的椅子,试图先一步控制商清。
商清从始至终笑眯眯,不急不缓地站起来,侧身抬腿,躲过长而尖利的爪子,狠狠一脚踹在对方侧腰。在宋些吃痛的瞬间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肩膀,单手使力,把他按倒在地,抬脚压在他脖子上,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商清偏头,抬起另一把手枪,对准明绪,歪了歪头,“不要乱动哦,阿绪。”
大意了!商清随身携带两把枪。
明绪僵在原地,山泉味的信息素倾泻而出,带着浓厚的战斗气息。
商清脚下碾了碾,宋些被迫发出闷哼。
“也不要寄希望于用信息素干扰我,我提前打了三支抑制剂哦。而且,”他的枪口在空中点了点,笑得张扬,“只有牲畜才无法控制自己的气味,阿绪你不是牲畜吧。”
明绪面色不虞,收回信息素,冷冷盯着他,吐出一句:“你究竟想干什么?”
商清笑得娇俏可人,omega所有的容貌上的优点都能在他身上体现,可就这样一个美人,说出的话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叫人浑身发冷,汗毛直竖。
他眉眼弯弯,“你玩过轮盘赌吗?”他也不管明绪的反应,自顾自说下去,“在一百年前的尤特里菲斯,轮盘赌的赌具是左轮手枪和人的性命。尤特里菲斯轮盘赌的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中枪的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你既然迟到了,宋些同学是我很欣赏的朋友,我不想他因为你的过错香消玉殒,恰好我手上就有一把左轮手枪,弹槽里有两颗子弹,我们也很久没有一块玩游戏了。”
明绪语气里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商清,我们同为贵族,你今日所作所为,是让整个商氏作陪吗?”
商清轻蔑地瞥向他故作镇定却颤抖不停的手指,把他这话当耳边风,笑意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宋些和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啪”地一声,商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甩了明绪一巴掌,并且直接将枪对准了明绪的额头,快速扣下扳机。
宋些呼吸一滞。
寂静无声。
“哦~”商清看着他,故作惊讶,“运气这么好,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好。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真弄死你了,我也有足够的把握证明你是自杀。若是真被人查出来了,大不了进去几年,总归我家能把我捞出来。”
明绪面色铁青,额上青筋暴露,一字一顿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当真要闹得这么难看?”
商清唇角笑意更深了,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又开了一枪,而后才是慢条斯理地回答他。
他指着宋些,笑意逐渐扭曲,“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比明韫好控制,为此我筹谋数年。若是宋些没有出现,自小享受家族供养的你自然会答应联姻。我不该有怨气吗?我在你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以为你和宋些只是玩玩,结果你给我搞当众表白那一套,你以为你是什么深情alpha吗?”
宋些听得面红耳赤,还没爬起来,猝不及防也被商清开了一枪。
无事发生。
宋些努力平复快要跃出胸腔的心脏,死亡的距离从未与他离得那么近。
商清再次将枪口对准明绪,眼神阴鸷,他忽然变了脸色,伸手抚摸明绪的脸颊。
“怎么办?你要是真死了韫哥会伤心的。”枪口下移,停在左肩,“我知道你的异能可以快速愈合伤口,不如我们改变一下规则,不赌命了。”
下一刻,明绪捂住左肩,大量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浸透了明绪半边衣衫,哪怕伤口可以愈合,疼痛也不会作假。
细密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渗出,唇瓣被咬出血。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又望向地上毫发无损的宋些,松了一口气,扬起了一个惨白的安抚的笑。
宋些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早在他被商清轻松压倒,他就明白商清给他下了药,否则他不会这么被动。
可是很快,商清转过身,笑颜如花,蹲到他面前,将手枪放在他掌心,柔声道:“50%的概率,宋些同学。你猜上天更眷顾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要抖,对我开枪。如果你和明绪今天还想离开这里。”
这个疯子!
明绪:(文明)还是要跟商清成为一家人真是窒息啊,所以我才说我们一家都是恋爱脑[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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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为你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