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只想躺平》 第1章 001 头痛欲裂。 像是连续通宵加班七十二小时后，又被强行灌下三斤劣质白酒，那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的疲惫与恶心，几乎要将沈清弦的意识彻底撕裂。 他猛地睁开眼，繁复雕花的古木床顶映入眼帘，缕空处镶嵌着温润的灵玉，散发着朦胧的微光。 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檀香，一丝丝沁入心脾，却抚不平他脑海中的惊涛骇浪。 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青岚宗、清弦仙君、修真界第一剑修。 天生剑骨、主角徒弟、顾寒夜。 嫉妒、打压、折辱。 ……最终，被一剑穿心，神魂俱灭。 沈清弦，前世卷生卷死最终猝死在工位上的资深社畜，此刻清晰地认知到一个事实——他穿越了。不仅穿越，还他娘的直接空降到了修真界公认的“最高危职业”：恶毒师尊岗位上，连岗前培训都没有！ 就在他试图理清脑海中混乱的记忆碎片时，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骤然响起，如同最高效的AI客服： 【恶毒师尊求生系统已激活！】 【警告！检测到灵魂波段异常！正在进行本源核验……】 【核验通过！身份确认：本源灵魂（沈清弦）。】 【终极任务发布：百年内飞升，完成灵魂融合与救赎，摆脱既定命运脚本。失败惩罚：灵魂崩解，彻底湮灭。】 【当前生存状态：灵根存在暗伤（原主因果业力残留），剩余存活时间：99年361天23时58分……】 一个鲜红的、仿佛由鲜血与火焰铸就的死亡倒计时，悬浮在他意识的最深处，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敲击在他的灵魂上，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清弦躺在那里，足足消化了三分钟。 很好。上班是“996福报”，穿越是“百年飞升OR死”的终极KPI。这福报，真是跨越了时空如影随形。 他深吸一口气，属于原主化神期的庞大修为在体内缓缓流转，强行将那股社猝死般的虚弱感压了下去。多年职场历练出的危机处理本能瞬间上线，开始冷静分析现状： 殿外正跪着未来会亲手了结他的主角徒弟、重生归来的龙傲天顾寒夜。按照原著剧本，他此刻应该出去狠狠责罚对方，开启作死之路。 殿内的自己需要百年飞升。原主修炼几百年才到化神，这指标简直反人类，堪比要求一个实习生一年内干到CEO。 “既然如此……”沈清弦眸中闪过一丝属于金牌项目经理的锐利光芒，“那就别怪我把这个烂摊子，当成一个新项目来盘活了。” 他掀开身上那床触手生凉、绣着暗银云纹的丝被，起身下床。动作间，宽大的月白色道袍如水般流淌，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清逸。他走到一面巨大的水镜前，镜中人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眉眼精致如画，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疏离与冷寂。 完美。这张脸，这个气质，简直就是为“高冷上司”量身定做的。 他调动面部肌肉，尝试做出一个“三分冷漠、三分不耐、四分关你屁事”的表情，确认无误后，这才缓步走向静室门口。 殿门由某种罕见的暖玉制成，在他靠近时无声滑开。 门外，是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云雾在脚下缭绕。而在广场中央，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少年背对着他，笔直地跪在冰冷的石面上。 正是顾寒夜。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那少年身躯下蕴含的、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锋芒。他跪得笔直，脊梁不曾弯下半分，仿佛不是在接受惩罚，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顾寒夜微微侧过头。 刹那间，沈清弦对上了那双眼睛。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组合成一张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寒夜，里面清晰地映着警惕、隐忍，以及一丝被完美掩饰、却依旧被他看穿的……刻骨恨意。 沈清弦心中明镜似的：这重生回来的狼崽子，正等着他按照剧本发难呢。 按照原著，他此刻该拂袖冷笑，斥责其“心性浮躁，顶撞师长，罚跪思过三日，不得运用灵力”。 但沈清弦是谁？是能把老板画的饼反向加工成可行性方案的高手。他内心飞速计算，建立决策模型： ‘选项A：走原著剧情，直接翻脸。结果：仇恨值拉满，死亡结局提前，项目彻底失败。’ ‘选项B：无视，冷处理。结果：不符合人设，可能引发系统惩罚或更深的怀疑，风险不可控。’ ‘选项C：将惩罚转化为生产力，用KPI进行管理。结果：维持人设，规避死亡Flag，顺便推进“飞升”这个终极KPI，一举多得。’ 结论清晰明了：选C。 他并未立刻开口，而是依照原主那惜字如金、逼格极高的习惯，直接一道清冷的传音入密，精准地送入顾寒夜以及所有暗中关注此地的宗门弟子耳中： “跪着，影响工作效率。”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带着化神修士天然的威压。 顾寒夜身躯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眼中的警惕瞬间升至顶点。这……完全偏离了他预演的剧本。他预想了师尊的暴怒、嘲讽、甚至是虚伪的关心，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句……古怪又平静的话。 暗中那些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神识波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在这时，沈清弦遵循内心“布置任务”的强烈冲动，下意识地将他构思好的解决方案说了出来。 “心浮气躁，乃修行大忌。去后山，凝心静气，挥剑一万次。此举，计入本月修行进度考核。” 他险险地把“绩效考核”四个字咽了回去，换上了更本土化的“修行进度考核”。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行胜于言，功不唐捐』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挥剑一万次』与『计入考核』需严格执行，任何一方未履行，皆视为违背承诺，将引动业力反噬。】 一股微妙而清晰的感应如同契约般烙印在沈清弦的心头。他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被此方世界的“规则”见证。如果顾寒夜没完成这一万次挥剑，或者他忘了进行考核，自己都会因此沾染业力，倒霉透顶。 沈清弦内心瞬间崩潰：“……” 这什么鬼职场！连给下属画个饼都要负法律责任？！这修真界的劳动法也太严格了吧！ 然而，此刻在门外的顾寒夜，以及暗中的宗门众人心中，掀起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惊涛骇浪！ 他们听到的，是师尊那清冷如玉磬、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说出了一句直指大道本源的箴言——「行胜于言，功不唐捐」！ 这八字真言，宛如洪钟大吕，在他们神魂中回荡！这是在告诫顾师兄，修行之人当少说多做，在行动中体悟真谛，所有的汗水都不会白流！ 原来……师尊并非在单纯责罚，而是在用这种看似严苛的方式，磨砺顾师兄的心性，引导他走向更坚实的剑道！这是何等用心良苦、高深莫测的教导方式！ 一时间，不少暗中观察的弟子甚至心生惭愧，觉得自己方才竟以俗人之心度仙君之腹。 顾寒夜眼中的冰封出现了更大的裂痕，浓浓的困惑与震惊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前世历经磨难，道心坚如磐石，却也从未听过如此……如此“公正”甚至带着一丝“鞭策与激励”意味的“惩罚”？ 这位师尊，与他记忆中那个狭隘、阴鸷、只会无能狂怒的形象，截然不同！ 是更高明的伪装？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殿门口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只见那位清弦仙君说完后，便仿佛完成了今日最重要的工作，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氤氲着灵气的白玉茶杯，垂眸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叶，小口啜饮起来。那姿态，闲适得仿佛只是在欣赏云卷云舒，刚才那句蕴含无上道韵的箴言，不过是随口一提。 顾寒夜：“？？？” 这和他预想的，师尊会阴沉着脸，用看蝼蚁般的眼神欣赏他跪地受苦的画面，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谨遵……师尊法旨。” 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疑虑，顾寒夜低头，沉声领命。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视死如归，多了几分探究。他倒要看看，这个变得无比古怪的师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利落地起身，玄色衣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向后山走去，背影决绝而挺拔。一万次挥剑，对于已是金丹期的他而言，并非难事。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师尊这反常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意图。 看着顾寒夜离去的背影，沈清弦表面依旧风轻云淡，内心却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项目“躺平飞升”第一阶段：入职危机，成功规避。】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价值不菲的灵玉茶杯，又抬眼望了望这仙气缭绕、资源丰富、却也步步惊心的青岚宗，一种熟悉的、属于“职场”的感觉油然而生。 “内卷是绝不可能内卷的，”他默默思忖，“这辈子都不可能内卷。只能靠科学管理……啊不，是‘天道箴言’式管理，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项目代号：‘躺平飞升’。” “项目周期：一百年。” “首要里程碑任务：将这位未来的龙傲天‘老板’，成功转化为我的‘独家战略投资人’。”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却带着隐忧的化神力量，以及脑海中那个不断跳动的、鲜红的死亡倒计时。 这仙班，上的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言灵小贴士： 注：①行动胜过无谓言语，所有努力皆不白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顾寒夜离去后，沈清弦并未在殿门口多做停留。 他端着那只白玉茶杯，转身回了静室，动作行云流水，姿态闲适得像只是出门收了个快递。 然而，门一关上，他脸上那层“高冷上司”的面具就瞬间垮掉半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心累与紧迫感的严肃。 他快步走到静室中央的蒲团坐下，第一时间内视自身。 化神期的修为浩瀚如海，但这片“海”的深处，却潜藏着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暗伤，如同精美的瓷器上的一道裂痕，随时可能导致整体的崩毁。这便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之一，也是他百年飞升路上的巨大障碍。 “灵根暗伤……需要尽快找到修复方法。”沈清弦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列工作清单。 紧接着，他唤出了那个极其不科学的【恶毒师尊求生系统】。界面依旧简洁冰冷，除了顶部的死亡倒计时，旁边还有一个闪烁的【任务列表】和【宗门概况】图标。 他点开【宗门概况】，一个极其抽象、仿佛是用Windows画图工具制作的宗门结构图弹了出来。各峰名称、长老、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人数等基础信息罗列其上。 沈清弦看得眉头直皱：“这UI设计，简直是反人类。数据可视化做得一塌糊涂，连个基本的折线图都没有，如何进行有效的数据分析和资源调配？” 社畜之魂在燃烧。 他强忍着给这个系统做一份《UI/UX优化方案》的冲动，点开了【任务列表】。 【主线任务（一）：初露锋芒】 任务要求：在三天内，对主角顾寒夜进行一次‘符合人设’的指导，并使其修为有所精进（备注：挥剑一万次任务完成后自动结算）。 任务奖励：师德点 x 100，【宗门管理插件（基础版）】x1。 失败惩罚：灵根暗伤加剧。 沈清弦目光一凝。 “师德点”？看来是系统商城货币。“宗门管理插件”？这倒是个好东西，希望能把这破系统的界面优化一下。 至于任务要求……让顾寒夜修为精进？按照原著，这狼崽子自己卷得飞起，修为精进是常态，只要自己不捣乱，完成任务应该不难。 “符合人设的指导……”沈清弦摩挲着下巴，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这好办，把‘指导’包装成‘工作汇报与点评’就行了。” 他心中已然有了初步计划。 …… 后山，剑坪。 顾寒夜手持一柄寻常的铁木剑，心无旁骛地挥动着。 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破空声。他的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一万次，他并未因数量庞大而有丝毫懈怠，反而将每一次挥剑都当作一次修炼。 只是，他的心神并不完全在剑上。 师尊那句「行胜于言，功不唐捐」的箴言，依旧在他脑中回荡。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见闻激烈碰撞，让他无法平静。 “他究竟想做什么？”顾寒夜第一百零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示好？麻痹我？还是……真的变了个人？” 他回想起师尊说完那句话后，那副闲适品茶、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那姿态，与他记忆中阴郁、易怒的形象判若两人。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然而，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他挥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形。甚至，在反复咀嚼那句箴言时，他隐隐感觉自己对“剑”的理解，似乎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极其微妙的感触。仿佛剥离了那些浮躁的情绪，更专注于“挥剑”这个行为本身蕴含的“道”。 这种感触很模糊，却真实存在。 …… 次日清晨。 沈清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出现在殿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道袍，清冷出尘。只是今天，他手里拿的不是茶杯，而是一枚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简——这是他昨晚熬夜用神识刻录的“《弟子修行进度跟踪与绩效考核办法（试行版）》”初稿。 顾寒夜准时来到殿前。他已完成一万次挥剑，周身气息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眼神也更加深邃。 “师尊。”他拱手行礼，姿态无可挑剔，但那份疏离感依旧存在。 沈清弦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玉简递了过去，语气平淡无波：“昨日挥剑，可有所得？” 顾寒夜心中一动，谨慎回答：“回师尊，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于行动中略有所悟。” “嗯。”沈清弦应了一声，内心OS：‘很好，工作汇报态度端正，没有抱怨。’ 他按照打好的腹稿，开始进行“符合人设的指导”。当然，在言灵规则下，出口的依旧是天道箴言：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需有目标，有规划，有复盘。此玉简内，乃修行进度跟踪之法，你且看去，日后依此执行，定期向吾汇报。” 他想说的是：以后你的修炼要有KPI和OKR，并且要定期给我交工作日报和周报。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推行进度跟踪法』与『定期汇报』需形成制度，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又来了！他只是想搞个管理制度，怎么又被天道公证了？！这下不想推行都不行了！ 而顾寒夜接过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简，神识探入，顿时浑身一震！ 玉简内的内容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一套极其详尽、逻辑严密的……修行管理方法？ 里面明确了不同阶段的“修行目标”，拆解了达成目标所需的“关键成果”，甚至还有“每日修行日志”、“每周进度复盘”的模板要求！ 这是何等……何等匪夷所思的指导方式！ 但奇怪的是，结合师尊昨日那句“行胜于言，功不唐捐”，再看着这套方法，他竟觉得莫名契合！这仿佛是在告诉他，修行不能盲目苦修，要有清晰的方向和持续的反思！ 难道，这才是师尊真正的教导之道？用这种近乎“苛刻”的条条框框，来锤炼弟子的心性与规划能力？ 顾寒夜抬头，看向师尊那双依旧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探究到底的**，也悄然滋生。 “弟子……领命。”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应道。 【叮！主线任务（一）：初露锋芒，已完成！】 【奖励发放：师德点 x 100，【宗门管理插件（基础版）】x1，已存入系统空间。】 沈清弦心中一定，很好，第一笔启动资金到手。 他不再多言，转身欲回静室，准备研究一下那个新插件。有了这玩意，管理宗门应该能更高效……吧？ “师尊。”顾寒夜忽然开口。 沈清弦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用眼神传递出一个问号。 顾寒夜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试探，缓缓道：“弟子定当勤加修炼，不负师尊……期望。” 他刻意在“期望”二字上微微停顿。 沈清弦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出于对优秀员工的鼓励，脱口而出： “善。保持住这个势头，未来……首席弟子的位置，未必不能考量。” 他想的是：画个饼，激励一下，这是基本的管理手段。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天道酬勤，能者居之』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首席弟子之位需考量其表现』已成立。表现标准需公正公开，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等等！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随口一说！这破世界的规则怎么连老板画饼都管啊？！ 他看着顾寒夜那双骤然亮起、如同寒星破晓般的眸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这饼画大了，还是被天道公证过的、必须兑现的超级大饼！ 顾寒夜看着师尊那依旧清冷、但似乎隐隐有些僵硬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玉简。 “首席弟子……能者居之……”他低声重复着这句箴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师尊，您给出的‘期望’，我收下了。” “只希望您……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言灵小贴士： 注：①做事情要有计划才能成功，没有计划就会失败 ②上天会厚报勤奋的人，有才能的人应占据合适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02 第3章 003 静室之内，沈清弦迫不及待地研究起新到手的【宗门管理插件（基础版）】。 随着他心念一动，系统界面果然焕然一新。原本抽象的结构图变成了清晰的树状图，各峰信息、人员档案、资源库存、任务大厅等模块井然有序，甚至还附带了一个简易的【数据分析】功能，可以生成弟子们的修为进度曲线和资源消耗柱状图。 “这才像个样子。”沈清弦满意地点点头，社畜之魂得到了些许慰藉。有了这个，他就能真正实现“运筹帷幄之中，躺平摸鱼之外”的理想管理状态了。 他首先点开了【资源库存】，仔细浏览着青岚宗的“家底”。灵石、丹药、炼器材料、灵草……种类繁多，数量庞大，但分配记录却显得有些混乱和随意。 “资源利用率太低，重复建设和浪费现象严重。”沈清弦迅速做出诊断，“必须进行科学的资源整合与精准投放。” 紧接着，他利用插件功能，结合自己前世经验，开始起草一份划时代的文件——《青岚宗各峰绩效考核与资源动态调配试行方案》。 就在他构思方案时，系统再次弹出提示，鲜红的字体刺入眼帘： 【警告！灵根暗伤正处于不稳定状态。预估将显著增加百年飞升任务难度。】 【建议：尽快搜集以下材料以稳定伤势：万年星辰髓、凤凰涅槃果、九天息壤……】 一连串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眼花的名字跳了出来，后面标注的稀有程度无一不是“举世罕见”。 沈清弦的心沉了下去。压力如山般袭来。 他立刻行动，利用插件的【任务发布】功能，创建了一个置顶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长期悬赏任务： 【SSS级长期任务：搜集稀有灵物】 【目标：万年星辰髓、凤凰涅槃果、九天息壤……（详见清单）】 【奖励：视物品稀有度，奖励十万至一百万宗门贡献点，或等价定制丹药、法宝。】 【备注：提供确切线索并经核实，亦可获得一千至一万点贡献奖励。】 他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借助的外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悬赏任务一经发布，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整个青岚宗任务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多……多少贡献点？！一百万？！” “疯了！清弦仙君这是要做什么？” “快！快去查古籍，看看这些东西可能在哪儿！” 原本就因为绩效考核而卷起来的宗门氛围，此刻更是被这把火点燃，达到了狂热的程度。弟子们修炼、做任务的动力空前高涨，每个人都梦想着能撞上大运，找到其中一件灵物，从此实现“贡献点自由”。 沈清弦看着插件后台瞬间飙升的宗门活跃度数据曲线，微微颔首。很好，工具人们……不，是弟子们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他这才将心思放回那份《试行方案》上，将其完善后，传给了掌门师兄清虚真人。 如同预期的一样，深谙“开源节流，激浊扬清”之道的掌门师兄大力支持，改革方案以惊人的速度推行全宗。 起初的懵逼与抗拒，在第一批吃螃蟹的弟子用贡献点兑换到以往不敢想象的珍贵资源后，迅速转化为席卷全宗的“内卷”风潮。 任务大殿人声鼎沸，弟子们行色匆匆，交谈间充斥着奇特的词汇： “王师兄，你们‘秘境探索项目组’还缺人吗？我遁术精通，能极大优化团队机动性！” “李师姐，你这个月的‘诛魔KPI’还差多少？我这边有个‘剿灭黑风寨’的团，要不要一起？贡献点按输出占比分配。” “唉，别提了，刚接了个‘灵药培育’任务，要求太高了，差点‘项目失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清弦，则在自家峰头，过上了表面“清修”、实则“远程办公”的理想生活。他每日查看数据报表，批阅“修行周报”，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灵根暗伤和……摸鱼。 这一日，传功堂的吴长老愁眉苦脸地找上门来。 “清弦师弟，你那个绩效考核，好是好……”吴长老唉声叹气，“可弟子们都忙着去做任务赚贡献点，来听老夫讲课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老夫这‘传道授业’的KPI，眼看就要完不成啊！这严重影响了我们传功堂的‘季度考核评分’！” 沈清弦正端着他的白玉茶杯，闻言，头也没抬，下意识地用他熟悉的逻辑回答道：“‘内容为王，用户体验至上’。课程质量是根本，听课体验是关键。优化内容，提升服务，何愁弟子不来？” 他想的是：课讲得不好听，怪谁？自己卷起来啊！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打铁还需自身硬』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优化传功堂课程』需有效推行并提升听课率，否则业力反噬。】 吴长老先是一愣，反复品味着“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七个字，老脸一红，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 “此言……振聋发聩！！”吴长老猛地一拍大腿，“是了！是老夫固步自封，只知抱怨，未曾想过自身之过！内容！体验！师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改革课程！” 看着吴长老如同打了鸡血般离去的背影，沈清弦默默放下茶杯。 “怎么感觉……这宗门的画风，越来越朝着奇怪的方向策马奔腾了？”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目光投向窗外。 顾寒夜御剑而来，落于殿前。他手中拿着本周的“修行周报”玉简，神色比往日更显冷峻，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 “师尊。”他拱手行礼，将玉简奉上。 沈清弦接过，神识扫过。 报告一如既往的详尽规范，数据完美。但在“风险与问题”一栏，顾寒夜写道：“弟子近日修炼，偶有心绪不宁，神思不属，恐影响后续‘核心项目’之推进，恳请师尊指点迷津。” 这是顾寒夜两世为人，第一次尝试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因看不透师尊而产生的、前所未有的烦躁与困惑。 沈清弦看完，内心OS：‘优秀员工遇到瓶颈期了，有情绪波动，影响工作效率。这是管理者需要介入疏导的时候了。’ 他略一思索，结合职场经验，给出了“专业”的指导。当然，出口依旧是箴言： “张弛有度，方是正道。心绪不宁时，可暂放‘主业’，进行些‘团队建设’，与人交流，或能触类旁通，豁然开朗。” 他想表达的是：别光闷头干活，出去搞搞团建，和人聊聊天，换换脑子。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②已生效！】 顾寒夜浑身一震！ “团队建设……他山之石……” 师尊这是……嫌我闭门造车，让我去与旁人多多交往？ 为何？是因为我近日总来打扰，引得师尊厌烦了？还是说，在师尊眼中，我与其他人并无不同，都需要进行这种广泛的“人际交往”？ 一想到师尊那套“管理办法”也会用在别人身上，那些“箴言”也会说给别人听，顾寒夜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与郁气。这比他遇到剑道瓶颈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依旧平稳：“弟子……明白了。谨遵师尊教诲。” 看着顾寒夜领命离去时那比来时更显冷硬的背影，沈清弦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疏导有效，员工已经意识到团队协作的重要性了。’ 他心情颇佳地坐回蒲团，正准备继续研究他的灵根暗伤，忽然，系统插件弹出一条特殊提示： 【警告：检测到主角顾寒夜心情值大幅下降，当前状态：困惑/烦闷。疑似与“团队建设”指导意见有关。】 沈清弦：“？？？” 这系统怎么还有这功能？而且，他怎么不开心了？不是都按管理学的标准流程给他疏导了吗？ “这届徒弟，心思真难懂。”沈清弦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罢了，只要KPI能完成，心情不好……就不好吧。” 言灵小贴士开课啦： 注：①自身实力是根本 ②借鉴他人长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第4章 004 顾寒夜离去时那冷硬的背影，并未在沈清弦心中停留太久。社畜的思维很简单：情绪问题疏导过了，工作指令已下达，剩下的就看员工自我调节。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宗门管理插件】上弹出的另一条信息吸引。 【传功堂吴长老已提交《传功堂课程优化与服务体系改革方案（1.0版）》。】 【请项目总负责人（清弦仙君）审阅批复。】 沈清弦眉梢一挑，效率这么高？他点开方案，只见里面洋洋洒洒数千言，核心思想脱胎于他的“打铁还需自身硬”，但具体措施却充满了本土化的“创新”： 课程优化：推出《五行道法：从入门到精通（速成班）》、《剑道初解：痛点分析与突破技巧（大师课）》等系列课程。 服务体系：引入“课后满意度评分制”（五星好评）；推出“三人成行，立享八折”、“邀请好友听课返现”等促销活动；建立“学员档案”，进行精准的课程推荐。 激励措施：每月评选“最受欢迎讲师”，奖励贡献点；对评分持续垫底的课程进行“末位淘汰”。 沈清弦看得嘴角微抽。他只是想让课程好听点，没想到吴长老直接搞出了一套完整的互联网教育商业模式。 他沉吟片刻，用神识批复：“原则同意。注意课程质量是根本，勿要本末倒置。可先选取一两门课程进行试点，收集数据，持续迭代优化。” 他想表达的是：方案可以，但别光顾着搞营销，课本身得讲好。先小范围试试水。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脚踏实地，循序渐进』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试点运行』与『持续优化』需落实，否则业力反噬。】 批复刚传回，吴长老几乎是秒回：“谨遵师弟法旨！‘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八字真言，老夫记下了！这就去办！” 吴长老的行动力惊人。不过两日，传功堂的试点课程便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新颖的课程名称、促销活动加上确实有所提升的讲课质量，吸引了大批弟子。试点课程的听课率和满意度评分直线飙升。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 这一日，炼器峰的孙长老气冲冲地找上了沈清弦。 “清弦师弟！你评评理！”孙长老嗓门洪亮，“那吴老儿搞什么‘促销’，弟子们都跑去听课了，老夫炼器坊的‘法器炼制项目’人手不足，严重拖慢了进度！这影响了我们炼器峰的‘项目交付’和‘资源产出’KPI，该如何是好？”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位肌肉虬结、满脸愤懑的炼器长老，内心叹了口气。果然，改革总会触动利益，带来新的矛盾。 他迅速分析：这是典型的部门间资源争夺问题。 “孙师兄稍安勿躁。”沈清弦用白玉茶杯给他倒了杯茶，“此乃发展中的问题。传功堂提升的是弟子‘软实力’，炼器峰产出的是宗门‘硬资产’，二者缺一不可，需协同发展，不可偏废。” 他想表达的是：一个搞培训，一个搞生产，都重要，要搞好平衡。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两手抓，两手都要硬』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协调传功与炼器资源』需有效解决矛盾，否则业力反噬。】 孙长老闻言，怒火稍熄，若有所思：“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师弟的意思是？” 沈清弦趁热打铁，给出具体方案：“可建立‘跨部门协作机制’。例如，炼器峰可发布‘专项技能培训’需求，由传功堂定制课程，定向为炼器峰培养弟子，费用（贡献点）由炼器峰支出。如此，传功堂得了业绩，炼器峰得了人才，岂不两全其美？” 孙长老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此计甚妙！老夫这就去找吴老儿……不，是去和吴长老进行‘跨部门协作’谈判！” 看着孙长老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沈清弦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干的完全是CEO兼HRD的活儿。 宗门内的“黑话”在飞速进化，并且开始影响行为模式。 几名弟子组队探索一个低级秘境，遭遇了一群难缠的毒藤妖。 弟子A临危不乱：“启动‘应急预案B’！李师弟正面‘扛伤’，王师妹侧翼‘输出’，我负责‘控场’和‘治疗’！” 一番娴熟的配合后，毒藤妖被顺利清除。 弟子B感慨：“还是得有‘标准化作战流程’，效率就是高！” 而顾寒夜，在闷头练了几天剑，试图消化那句“他山之石”却收效甚微后，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 这一日，他刚结束修炼，便在峰下的灵药园附近，遇到了原著女主——药长老的亲传弟子，林婉儿。 “顾师兄！”林婉儿巧笑嫣然，款款走来，“许久不见，师兄风采更胜往昔。听闻师兄前几日顺利完成了‘清剿西山狼妖’的项目，真是恭喜了。” 顾寒夜神色冷淡，只是微微颔首：“分内之事。” 林婉儿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依旧笑语盈盈：“师兄何必如此见外。你我相识百年，一同入门，这份情谊，总非寻常。我近日在炼丹上有些疑难，不知可否请师兄移步，我们探讨一番？”她话语间，刻意强调了“百年情谊”与“非比寻常”。 暗处，刚好散步至此的沈清弦，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内心立刻开启了吃瓜模式：‘哦？这就是职场中常见的“资深同事”凭借过往资历，试图与“核心骨干”进行“非正式沟通”，建立更密切的私人联系，以期获取更多资源或信息？’ 而场中，顾寒夜听着林婉儿的话，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百年情谊？在他重生归来的记忆里，这所谓的“情谊”淡薄得近乎于无。 就在这时，沈清弦为了避免卷入这种可能影响团队稳定的人际纠纷，下意识地想出面打个圆场，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他缓步走出，清冷的目光扫过二人。 林婉儿见到他，连忙恭敬行礼：“见过清弦师叔。” 沈清弦对她微微点头，然后，本着“对事不对人”、“打破资历壁垒”的管理原则，脱口而出： “过往资历，不代表未来贡献。修真界，终究要看当下价值与未来发展潜力。” 他想表达的是：别总提以前，要看现在和将来谁更能干活。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不拘一格，唯才是举』③已生效！】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清弦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点醒她，还是在为顾师兄撑腰？ 而顾寒夜，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猛地看向沈清弦。 原来如此！ 师尊那句“他山之石”，并非让他去进行无谓的“团队建设”！ 师尊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些“过往资历”和“人情关系”，在他眼中毫无价值！ 师尊看重的是“当下价值”与“未来发展潜力”！ 所以，师尊之前对他的一切“特殊”指导，是否正是因为，在他眼中，自己的“价值”与“潜力”远超旁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明悟与狂喜的情绪冲散了顾寒夜连日的烦闷。 他转向林婉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坚定：“林师妹，师尊有言：‘修真之人，当拥抱变化，创造新的价值’。若无他事，顾某还要去向师尊汇报修行进度，失陪了。” 说完，他不再看脸色苍白的林婉儿，快步走到沈清弦身边，那姿态，俨然如同找到了组织的核心成员。 沈清弦：“？？？” 他看了看仿佛受到打击的林婉儿，又看了看身边眼神灼灼、似乎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的徒弟，完全没搞懂这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在内心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人际关系真是复杂。还好我管理得当，看样子矛盾是化解了。’ “走吧。”沈清弦对顾寒夜淡淡道，转身向峰上走去。 “是，师尊。”顾寒夜紧随其后，目光落在师尊清冷的背影上，之前的所有困惑和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晰、更加坚定的意念。 他好像……有点明白，该如何正确理解师尊的“箴言”，以及，该如何在师尊心中，占据那个独一无二的、“价值”最高的位置了。 沈清弦：散步至此?NONONO，那是摸鱼闲逛 言灵小贴士： ①做事踏实，一步步推进 ②两方面一起做，都要做好 ③不局限于资历，只推荐有才能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 第5章 005 顾寒夜心情的阴转晴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他紧随沈清弦回到殿内，准备借机请教几个剑法上的“真问题”，以展示自己卓越的“当下价值”时，却见他那清冷如玉的师尊已然端坐于蒲团之上，手中拿着那枚熟悉的玉简，神识沉浸其中，眉头微蹙，完全是一副“工作中，勿扰”的姿态。 顾寒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安静地侍立一旁，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沈清弦身上。 师尊今日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那蹙起的眉心里，不再是纯粹的疏离与淡漠，反而像是凝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焦虑？ 是什么能让一位化神期的大能、如今在宗内说一不二的改革者感到焦虑？顾寒夜的心微微沉了下去，重生者的敏锐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焦虑与师尊近日来的种种变化，以及那SSS级的天价悬赏任务，必定有着深刻的关联。 顾寒夜的感觉没有错。 沈清弦确实在焦虑。他正在反复审视系统界面里那个刺眼的【灵根暗伤】状态，以及下面那一长串让人绝望的稀有材料清单。 “万年星辰髓……这东西据说只在九天星河流淌之地偶有凝结，千年难觅一滴，我要的是万年？” “凤凰涅槃果？凤凰都绝迹多少年了，去哪找涅槃果？” “九天息壤……这玩意儿是传说中女娲大神用的吧？跟我这化神期修士有什么关系？” 每看一遍，沈清弦都觉得自己的“百年飞升”项目前景黯淡。这难度堪比要求一个实习生去收购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 “必须加快进度，拓宽渠道。”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只依赖宗门悬赏。” 他的目光落在了【宗门管理插件】的【个人中心】模块。那里有一个他之前没太在意的功能——【履历记录】。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立刻调动神识，开始编辑自己的“履历”。当然，在“天道箴言”的规则下，这份“履历”自动被转化为了符合此方世界认知的、充满道韵的表述： 【青岚宗清弦仙君·道法简介】 核心大道：与时俱进，拥抱变化；开源节流，激浊扬清。 擅长领域： 宗门治理：精通资源整合、绩效规划、流程优化，曾主导青岚宗管理体系变革，成效卓著。 人才培养：善于因材施教，制定个性化修行方案，成功辅导门下弟子（特指顾寒夜）短期内突破瓶颈，修为精进。 危机应对：具备前瞻性视野与系统性解决方案设计能力。 道途诉求：愿与各界道友交流论道，共探大道至理。尤其对上古秘辛、稀有灵物相关信息感兴趣，愿以自身大道感悟或资源进行等价交换。 编辑完毕，沈清弦满意地看了看这份“优化版简历”。 “很好，突出了我的核心优势和项目经验（管理宗门），明确了求职意向（搜集情报和材料）。”他内心思忖，“接下来，得找个机会把这份‘简历’投递出去……比如，下次和其他门派交流的时候？” 他这厢正在为自己的“职业规划”殚精竭虑，旁边的顾寒夜却是越看越心惊。 他虽然看不到具体内容，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就在刚才，师尊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其玄奥的道韵，似乎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与冥冥中的天道进行着某种信息交互。那股道韵之深邃、之奇特，远超他理解的任何一种卜算或传讯神通。 师尊到底在做什么？那股淡淡的焦虑，是否与此有关？ 就在这时，沈清弦似乎终于从“简历优化”的工作中暂歇，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顾寒夜身上。 “何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顾寒夜压下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玉简恭敬奉上：“弟子前来提交本月修行述职务虚……呃，述职报告。”他差点被自己带偏，用了凡间官场的词。 沈清弦接过玉简，神识沉入。 报告一如既往的完美。数据详实，逻辑清晰，不仅完成了所有既定“KPI”，还在“关键成果”上有超额完成。尤其是在剑道感悟一栏，他详细阐述了对“谋定而后动”和“顶层设计”的理解，并附上了几次成功的实战应用案例，证明其威力。 沈清弦内心狂喜：‘楷模！这就是员工楷模！自我驱动，能力超群，善于总结！要是全宗弟子都像他这样，我何愁不能躺平飞升？’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用朱砂笔在玉简末尾批阅道： “数据翔实，分析透彻，成果斐然。对大道感悟深刻，实践应用得当。综合评定：甲上。望戒骄戒躁，持续精进，发挥模范带头作用。” 批阅完，他想起之前系统提示顾寒夜心情值下降又回升的事，觉得作为领导，有必要再巩固一下管理成果，给予优秀员工一些精神激励。 于是，他抬眼看向顾寒夜，补充了一句： “汝之进境，吾心甚慰。道途漫漫，唯坚毅勤勉者，方可堪当大任。” 他想表达的是：你干得很好，我很欣慰。继续努力，将来才能担起重任。（潜台词：首席弟子的位置，正在向你招手。）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天道酬勤，厚德载物』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堪当大任』需有明确指向与考核标准，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又来？！他就不能夸一句员工吗？！ 然而，这话听在顾寒夜耳中，却如同仙音！ “堪当大任”！ 结合之前师尊对林婉儿说的“不拘一格，唯才是举”，这几乎就是明示了！师尊看到了他的勤勉，认可了他的潜力！ 之前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困惑、所有的试探，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冲散了他方才因师尊“焦虑”而产生的阴霾。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如同最璀璨的星辰，紧紧锁住沈清弦：“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必当……勤勉不辍，砥砺前行！”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更进一步的冲动。 沈清弦被他那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内心OS：‘这激励效果是不是太好了点？眼神都快着火了……看来“首席弟子”这个职位诱惑力确实大。’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维持着师尊的威严：“嗯，去吧。” “弟子告退。”顾寒夜躬身行礼，转身离去时，步伐坚定，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大任”在肩的未来。 沈清弦那份精心编纂的“道法简介”，并未被他束之高阁。几日后，在一次与掌门师兄清虚真人商讨与其他宗门交流事宜时，他为了说明自己的“管理理念”已自成体系，便将其作为“交流材料”的一部分，递给了清虚真人过目。 清虚真人看完，再次被深深震撼。 “与时俱进，拥抱变化……开源节流，激浊扬清……资源整合，绩效规划……”他喃喃自语，眼中异彩连连，“师弟，你这已非简单法门，而是自成一道啊！此‘管理大道’，高深莫测，蕴含无上智慧！” 于是，在清虚真人的“无意”宣扬下，沈清弦这份“道法简介”的核心内容，迅速在青岚宗高层小范围流传开来。 各位长老如获至宝，纷纷研究学习。 炼丹长老药尘在自己的丹方笔记扉页，郑重写下：“吾之丹道，亦当‘与时俱进’，注重‘流程优化’与‘品控’。” 炼器长老孙长老训斥弟子时，也会说：“炼器如同‘宗门治理’，要懂得‘资源整合’！这块玄铁纯度不够，就是‘流程优化’没到位！” 传功堂吴长老更是将其奉为圭臬，在新修订的《传功堂发展规划》中开篇明义：“本堂发展，必遵循‘与时俱进，拥抱变化’之核心大道……” 青岚宗的“职场化”进程，在沈清弦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又向着不可预测的深渊……啊不，是光明未来，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而始作俑者沈清弦，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烦恼另一件事： “简历是优化好了，可这‘投递渠道’……该怎么打开呢？” 言灵小贴士： ①上天会回报勤奋的人，品德高尚才能承担重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05 第6章 006 自那日灵药园外，得了师尊“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箴言后，顾寒夜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不再纠结于师尊那些难以揣度的举动，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了两件事：一是疯狂修炼，提升自己的“当下价值”与“未来发展潜力”；二是仔细研究并实践师尊传授的所有“方法论”。 他将“谋定而后动”融入剑道，每一剑不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的比拼，更是计算、预判和策略的体现。他将“顶层设计”用于规划自己的修行路径，短期、中期、长期目标清晰明确，资源调配精准高效。 这种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凝练，眼神更加深邃，偶尔与人切磋，那充满“规划感”的打法常常让对手无所适从，败得憋屈又莫名。 这一切，沈清弦都通过系统插件的数据看在了眼里。 “员工积极性高涨，工作效率（修炼速度）显著提升，工作方法（战斗技巧）持续优化。”他满意地记录着观察日志，“‘首席弟子’的激励方案效果卓著。” 顾寒夜的变化，最先感受到的是与他同辈的弟子们。 “张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顾师兄最近越来越……可怕了？”一个年轻弟子看着不远处正在以一种近乎刻板的韵律挥剑的顾寒夜，小声嘀咕。 “何止是可怕。”张师兄一脸苦涩，“前天我找他切磋，你猜怎么着？他上来就问我的主修功法、常用招式、灵力属性弱点……我还以为他要给我写修炼建议呢！结果打起来，他专挑我灵力运转不顺畅的地方打，三招！就三招我就败了！这哪是切磋，这简直是……是解剖！” “我听说，这都是清弦师叔教的。”另一个弟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叫什么……‘知己知彼’！现在任务大殿都传疯了，说要想提升效率，就得先做‘竞争对手分析’和‘自身优势评估’。” “唉，本来绩效考核就已经够卷了，现在连打架都要先写分析报告了吗？”张师兄仰天长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种“卷生卷死”的氛围中，宗门内部为选拔前往“三宗论道大会”的代表而举行的小比，正式拉开了帷幕。 小比当日，演武场上人声鼎沸。 各峰弟子摩拳擦掌，都希望在这次重要的内部选拔中脱颖而出，为自己和所在峰头争取荣誉与资源。 沈清弦作为一峰之主，自然位列观礼台。他依旧是一副清冷模样，端着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下方的擂台，内心却在通过插件快速浏览着参赛弟子的数据面板，进行着“赛前分析”。 “这个弟子灵力虚浮，基础不牢，建议加强‘基本功建设’。” “哦？这个女弟子神识敏锐，适合走‘技术 specialist’路线。” “嗯，顾寒夜的赔率已经降到1.05了？市场预期很高啊。” 轮到顾寒夜上场时，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他的对手是一名以狂暴火系法术著称的弟子，一上来就烈焰滔天，气势汹汹，试图以快打慢，抢占先机。 然而，顾寒夜却不慌不忙。他甚至没有立刻拔剑，而是脚步微错，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于烈焰的缝隙中穿梭。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最安全的位置。他眼神冷静，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演算。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反击？” “看不懂，这步法好生古怪，似乎……在计算火球的轨迹？” “我怎么感觉，顾师兄不是在打架，是在……解题？”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清弦师弟，你这徒弟，打法何时变得如此……缜密了？”掌门清虚真人抚须问道，眼中带着探究。 沈清弦放下茶杯，淡淡开口：“不过是教了他些‘分析对手，扬长避短’的粗浅道理罢了。知其优势，明其劣势，方能以最小代价，达成最优结果。” 他想说的是：教了他基本的SWOT分析和竞争策略。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①已生效！】 清虚真人与其他长老闻言，皆是身躯一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妙啊！此言直指斗法本质！”一位主管戒律的长老惊叹道，“若能洞察先机，何愁不胜？” 场上，那火法弟子久攻不下，灵力消耗巨大，心浮气躁之下，法诀衔接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破绽——一个火球术的凝聚比预想慢了半息。 就在这一瞬间！ 一直处于守势的顾寒夜动了！ 剑未出鞘，一股凌厉的“意”已锁定对方。下一刻，剑光如冷电激射，并非直取咽喉、心脏等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灵力节点上！ “嗤——”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气球。那漫天烈焰如同被掐住了喉咙，骤然熄灭。火法弟子闷哼一声，连退数步，体内灵力运转被强行打断，气血翻涌，一时竟提不起半分力气，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 顾寒夜收剑入鞘，拱手一礼，语气平静无波：“承让。”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这就……赢了？” “他好像根本没用什么大招啊？连剑都没完全拔出来！” “我怎么感觉，他赢得……特别省力气？对手好像是自己累垮的？”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顾寒夜几乎复制了同样的模式。无论对手是剑修、体修还是符修，他都不再追求炫目的剑技或碾压式的胜利。他如同一个最冷静的猎手，通过精准的计算和高效的出手，往往在数招之内，就以最小的代价找到对手运转中最脆弱的那一环，一击制胜。 这种前所未见的、充满“效率”和“规划”的打法，让所有观战者，从普通弟子到各峰长老，都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斗法”的认知！原来战斗，还可以这样？ 青岚宗小比的结果很快传出。顾寒夜以全胜战绩，且场场都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获胜，毫无争议地夺得了头名，获得了代表宗门参加“三宗论道大会”的资格。 而比他战绩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古怪又强大的战斗方式，以及背后清弦仙君那句已然在高层流传开的箴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前来青岚宗交流做客的、与清虚真人交好的几位外宗长老，在观看了几场顾寒夜的比试后，都忍不住向清虚真人打听。 “清虚道兄，贵宗这位清弦仙君，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教出如此……特别的弟子？这‘知己知彼’之言，闻之如醍醐灌顶啊！” 来自天衍宗的白须长老感慨道。 “是啊，” 另一位来自百花谷的女修长老接口，眼中异彩连连，“我观顾师侄打法，看似朴实，实则蕴含至理。清弦仙君于‘教导’一途，恐怕已另辟蹊径，自成一家了。不知可否引荐一番，我等想与清弦仙君论道一二，必有厚报。” 清虚真人心中自豪，面上却矜持地捋须微笑：“二位道友过誉了。沈师弟他……近日忙于宗门事务，且性子喜静。不过，他于大道之上，确实有些独到见解。” 他顺势便将沈清弦那份“道法简介”的核心内容，隐去关于搜集稀有灵物的敏感部分后，透露给了这几位好友。重点强调了“与时俱进，拥抱变化”、“资源整合，绩效规划”等理念。 于是，“清弦仙君”之名，连同他那套玄之又玄的“管理大道”，开始悄然在修真界上层小范围流传。有人好奇，有人不屑，也有人……暗中记下了简介中关于“对上古秘辛、稀有灵物相关信息感兴趣”的诉求。 小比结束当晚，顾寒夜再次来到沈清弦殿前。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晦暗不明。他手中没有周报，也没有食盒，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与殿宇的阴影融为一体。他不再是那个等待夸奖的弟子，而是一个冷静的、充满疑虑的观察者。 殿门无声开启，沈清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清冷得不染尘埃的模样。 “师尊。”顾寒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弟子已按师尊要求，夺得小比头名。” 沈清弦看着他，通过插件调出了他小比中的所有数据报告：平均灵力消耗比对手低百分之三十五，平均获胜时间缩短百分之五十，自身毫发无伤，战斗评分均为“卓越”…… 完美！这就是高效率、高产出的典范！ “嗯。”沈清弦难得地给出了具象化的表扬，“此次小比，汝之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对‘知己知彼’之道，运用已初入门径。望戒骄戒躁，于三宗论道上，再创佳绩，扬我青岚之威。” 他想的是：这次KPI完成得很好，方法论也用得不错。下次更大的项目（三宗论道），也要好好干，给公司（宗门）争光。 然而，这话听在顾寒夜耳中，却激不起半分涟漪，反而让他心底的寒意更深了一层。 又是这样。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有效的“指导”。没有对他修为精进的真心喜悦，没有对他战斗智慧的丝毫惊叹，只有一种……仿佛验收合格产品般的评估。 “扬我青岚之威”？顾寒夜在心中冷笑。前世，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欲，可以肆意打压宗门天才；今生，却又能为了所谓的“宗门之威”，如此“尽心尽力”地培养他？ 巨大的行为反差，让顾寒夜无法理解，也无法信任。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试图穿透那层清冷的外壳，看到这具皮囊下的真实灵魂。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师尊教诲，弟子铭记。只是不知……弟子今日之所为，可符合师尊心中‘首席弟子’之期望？” 他想撕开一道口子。他想看看，当提及那个被天道锁定的“大饼”时，这人会露出怎样的破绽。是慌乱？是敷衍？还是……继续那无懈可击的表演？ 沈清弦闻言，微微一顿。他没想到员工会主动追问“晋升”事宜。 按照人力资源管理流程，他应该给予积极正面的回应，巩固激励效果。于是，他依照流程，语气平稳地回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首席之位，非止于力，更在于德、在于智、在于能担重任。汝且前行，自有分晓。” 他想表达的是：路还长，要持续努力。首席弟子不光看战斗力，还得看品德、智慧和责任感。你继续努力，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厚德载物，任重道远』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首席考核标准』需明确并包含德、智、能，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他感觉自己快被这言灵规则逼成圣人了！连画饼都要画得如此格局宏大、政治正确！ 然而，这番在顾寒夜听来，却是心中巨震！ “厚德载物，任重道远……” 不是敷衍，不是承诺，而是一种……近乎于天道规则般的公正评判？ 这个人，似乎真的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冰冷而绝对的标准，在衡量他，考核他。不是为了私欲，更像是在执行某种……使命？ 这个念头让顾寒夜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宁愿这人像前世一样，将恶意摆在明处，也好过现在这般，如同面对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透，摸不着。 他看不透他的目的，猜不透他的心思。这种失控感，对于重生归来、自以为知晓一切的他而言，是最大的折磨。 “弟子……明白了。”顾寒夜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困惑，有警惕，有一丝被“公正”对待的异样感，但更多的，是想要撕开一切伪装，看清真相的执念。 他不再多言，躬身一礼，转身融入夜色。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背负了比前世更加沉重的迷雾。 沈清弦看着徒弟离去，隐约觉得他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数据表明他任务完成出色，态度也依旧恭敬。 “可能是即将参加大型项目，压力比较大吧。”沈清弦得出了结论，决定下次“绩效面谈”时，再关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问题。 他转身回殿，继续研究他那份漫长的“飞升项目”待办清单。 而殿外，顾寒夜于黑暗中回首，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眼神锐利如鹰。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想做什么。 我都会看着你，盯着你，直到你露出真面目为止。 这场戏，我陪你演下去。 言灵小贴士： ①了解自己也了解对手，才能常胜 ②品德深厚才能担当重任，任务艰巨道路漫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06 第7章 007 青岚宗小比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一股紧张的气氛却开始在山门外弥漫开来。 先是几个依附于青岚宗的边缘村落传来消息，称有低阶魔修骚扰，掳走了几名有灵根的幼童。紧接着，一支在外巡逻的内门弟子小队遭遇伏击，虽无人身亡，却人人带伤，法器损毁严重。 消息传回宗门，上下震动。 若在以往，宗门大抵会派出一位长老，带上些精锐弟子前去清剿，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事。 但如今，坐在掌门大殿里的清虚真人，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扶手，脑中浮现的却是沈清弦玉简里提到的“系统性风险管控”和“危机事件分级响应机制”。 他沉吟片刻，一道传讯法诀便飞向了沈清弦所在的山峰。 沈清弦接到传讯时，正在研究从顾寒夜小比数据中提炼出的“高效战斗模型”，准备将其标准化后，作为“优秀实践”在宗门内推广。 “魔修作乱？疑似有组织？”他放下玉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项目推进不会一帆风顺，总会遇到各种“风险”和“挑战”。这在项目管理中，被称为“未知未知风险”。 他立刻唤出系统插件，调出【危机事件管理】模块。 【事件名称：魔修骚扰事件】 【威胁等级：黄色（预计对宗门声誉及外围资源点造成中度影响）】 【建议措施：成立专项小组，进行根源分析，制定围剿方案，彻底消除威胁，并做好事后声誉修复工作。】 “成立专项小组……”沈清弦沉吟。这正是一个实践他管理理念、检验宗门改革成效的绝佳机会。 他迅速给掌门师兄回讯，内容言简意赅：“此非孤立事件，建议成立‘魔患专项治理小组’，进行项目制管理。吾可出任总指挥，负责全局规划与资源协调。” 清虚真人收到回讯，看着“项目制管理”几个字，会心一笑，立刻准奏。 片刻后，一道由掌门签发、盖有沈清弦【清弦仙君】灵印的法旨传遍全宗： 【关于成立“魔患专项治理小组”及招募成员的通知】 【项目目标：彻底清剿流窜魔修，解救被掳民众，恢复辖区安定。】 【项目奖励：依据贡献度，奖励高额宗门贡献点及特殊物资兑换权限。】 【现面向全宗招募以下岗位：前线行动组、情报分析组、后勤支援组、医疗救护组……】 此通知一出，整个青岚宗再次沸腾！ 不再是简单的门派任务，而是有着清晰目标、明确分工和丰厚回报的“项目”！尤其是那“特殊物资兑换权限”，隐约指向了沈清弦发布的那个SSS级悬赏，更是让所有弟子，甚至部分长老都心动不已。 任务大殿内，人潮涌动。弟子们不再像无头苍蝇般抢任务，而是围在巨大的光幕前，仔细研究各“岗位”的职责要求和贡献点系数。 “我遁术尚可，神识也强，适合报名‘情报分析组’的外围侦察岗位。” “我擅长阵法，可以加入‘后勤支援组’，负责布设困魔阵。” “俺力气大，皮厚，申请去‘前线行动组’当个‘主T’！” 顾寒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前线行动组组长”一职后，烙印下了自己的神识。这是他验证实力、获取资源、同时近距离观察师尊如何应对危机的绝佳机会。 沈清弦坐镇临时设立的“项目指挥部”，面前的光幕上实时滚动着报名数据和各组别的人员配置情况。他一边快速审批，进行人员调配，一边下达着一条条指令： “情报组，优先分析魔修活动轨迹，建立预测模型。” “后勤组，立刻盘点库房，准备三套标准制式‘诛魔套装’，按成本价配发给前线组。” “联络组，与受损村落建立即时通讯，安抚民众，发布安民公告。” 整个宗门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在“项目总指挥”的调度下，高效地运转起来。 然而，看着光幕上“前线行动组”那几个鲜红的名字，尤其是“顾寒夜”高居榜首，沈清弦的社畜DNA又动了。 “员工（徒弟）要上前线了，还是高风险项目，按照现代企业管理，得给他们买份保险，规避用人风险……” 他立刻点开系统商城，快速搜索。果然，在【特殊辅助】分类下，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团队意外险（修仙定制版）】。 【物品：团队意外险（修仙定制版）】 【效果：为指定团队提供一次性保障。若成员在任务中道基受损，可赔付‘基础修复丹药’；若不幸身陨，可赔付其指定受益人一笔抚恤金（灵石）。】 【价格：500师德点/每十人团队。】 沈清弦看了看自己仅剩的六百多点师德点，嘴角抽了抽。这保费真不便宜。 但想到顾寒夜那高达99的“当前价值”评分，以及他作为“项目核心”的重要性，沈清弦一咬牙，还是为“前线行动组”购买了一份最高档的“跨级挑战险”。 “就当是项目必要的风险对冲成本了。”他内心安慰自己。 “专项小组”效率极高，不过半日，情报组便锁定了魔修的一个临时巢穴。前线行动组即刻出发，由顾寒夜带队。 临行前，所有成员到指挥部做最后报备。顾寒夜一身玄色劲装，气息冷冽，如同出鞘的利剑，唯有在目光扫过殿上那道清影时，眼底最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力压抑的波澜。 沈清弦看着他那100%的“任务准备度”和“精神状态：昂扬”，满意地点点头。他公事公办地交代完注意事项，最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单独对顾寒夜传音道： “此行风险未知，已为尔等购置‘意外险’。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要，无需强求‘项目’进度，可启动‘撤退预案’。” 他想的是：买了保险，但也别硬拼，该跑就跑，项目失败了可以重来，核心员工折损了损失太大。 顾寒夜闻言，身躯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愕与……更深的迷茫！ 保险？撤退预案？保全自身？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概念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甚至荒谬。修真之路，逆天而行，哪个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争那一线机缘？何时听过上位者会叮嘱门下弟子“保命要紧”？ 前世，若他敢在任务中稍有退缩，等待他的将是比魔修更残酷的惩罚。 可如今…… 这个人，用着师尊的皮囊，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语，做着完全违背常理的事情。那套“绩效考核”、“项目管理”也就罢了，或许真是某种隐晦的修炼法门。可这“保险”和“撤退预案”呢？ 这已经不是行为乖张可以解释的了。这更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底层逻辑。一种将“人”视为可以量化、需要保障的“资源”，将“冒险”视为需要规避的“风险”的，冰冷又……奇怪的逻辑。 他不是他。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 但如果不是他，又能是什么？ 夺舍？可魂魄气息虽略有不同，本源却未变。 心魔幻象？可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宗门上下无人察觉异常。 难道……是天道化身？借师尊之躯，行某种我等无法理解的规则？ 无数个念头在顾寒夜脑中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无力与烦躁。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深深看了沈清弦一眼，似乎想从那张清冷无波的脸上，看穿这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弟子……领命。”他抱拳行礼，声音比往常更显低沉沙哑。转身带队离去时，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谜团。 沈清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顺手在系统的“项目风险登记册”上，将“核心成员折损”的风险等级调低了一档。 “好了，保障措施到位，接下来，就看‘项目团队’的执行力了。” 他坐回主位，端起茶杯，目光落在实时同步前线画面的光幕上，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CEO，等待着第一份“项目进度报告”。 小剧场： 听闻魔修来袭，沈清弦第一时间点开系统商城。 顾寒夜：“师尊，我们是否即刻迎战？” 沈清弦头也不抬：“稍等，我先给全员买个‘跨级挑战险’。” 顾寒夜：“……” (内心：他到底在哪个世界买的保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07 第8章 008 “魔患专项治理小组”的效率远超宗门传统模式。 在沈清弦于指挥部进行全局调度的同时，由顾寒夜率领的“前线行动组”已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插情报组锁定的魔修巢穴。 通过沈清弦临时架设的、耗费了不少珍贵材料才实现的“远程观战水镜”，指挥部内的众人能清晰地看到前线发生的一切。 那是一个位于荒僻山谷中的废弃矿洞，魔气缭绕，隐约传来孩童的哭泣声。 顾寒夜并未贸然强攻。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散开，呈标准的战术队形。 一名精通阵法的弟子迅速在几个关键节点布下简易的隔音与困阵，防止动静过大或敌人逃脱——这是“后勤支援组”提供的标准预案之一。 另一名神识强大的弟子则闭目感应，片刻后，向顾寒夜传音：“顾师兄，洞内约有魔修七人，修为最高者在筑基后期，两人在看守约十名被掳孩童，其余四人在深处似乎在举行某种血祭仪式。” 顾寒夜冷静地点点头，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师尊那套“风险评估”与“资源最优配置”的逻辑。 “王师弟，李师妹，你二人负责解决洞口两名哨探，务必一击致命，避免警报。” “张师弟，随我正面突入，优先打断血祭，解救孩童。” “赵师妹，你在外围策应，若有漏网之鱼，格杀勿论。”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没有热血上头的呐喊，只有冰冷的计算与高效的执行。 水镜前，观战的各组长和沈清弦都微微颔首。 “行动果断，目标明确，顾师侄已得‘知己知彼’之精髓。”情报组长抚须称赞。 沈清弦内心则在快速评估：‘团队协作度95%，指令执行准确率100%，战斗节奏控制良好。嗯，这套“标准小队作战流程”可以固化下来，在全宗推广。’ 下一刻，行动开始！ 如同演练过无数次，两道剑光无声无息地抹过哨探的咽喉。几乎同时，顾寒夜与张师弟身化残影，如同猛虎下山，直扑矿洞深处！ 战斗过程短暂而激烈。魔修们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突袭。他们的魔功尚未完全展开，就被精准地打断了施法节奏。顾寒夜的剑更是刁钻狠辣，专攻其灵力运转的节点，往往数招之间，便能废掉一人战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斗结束。七名魔修，四死三重伤被俘。十名被掳孩童全部获救，仅受惊吓，无人伤亡。 “前线行动组呼叫指挥部。目标巢穴已清除，人质安全，请求下一步指示。”顾寒夜冷静的声音通过传讯玉符传来，背景是孩童们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指挥部内，众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沈清弦对着玉符，语气平稳：“做得很好。医疗组即刻出发接应，为伤员和队员进行检查。后勤组负责打扫战场，回收所有有价值物品，计入项目收益。情报组跟进审讯俘虏，挖掘背后线索。”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整个“项目”的收尾工作高效展开。 当晚，任务大殿前的光幕上，就公布了此次“魔患治理项目”的贡献点奖励。 前线行动组人均获得高达两千点的基础奖励，顾寒夜作为组长，额外获得一千点领导津贴。情报、后勤、医疗各组也依据贡献获得了丰厚回报。 尤其是那三名被俘魔修，经过情报组连夜审讯，果然挖出了一条更大的线索——他们隶属于一个名为“血煞宗”的魔道势力，此次骚扰仅仅是试探性的前奏。 这条关键情报，让情报组全体成员再次获得了一笔巨额“信息贡献奖”。 整个宗门再次为之沸腾！ 一次行动，收获远超过去辛辛苦苦大半年！绩效考核和项目制管理的威力，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如此震撼的方式展现在所有弟子面前。原本还有些许微词的长老彻底闭上了嘴，弟子们的修炼和完成任务热情被点燃到了极致。 而沈清弦，看着系统后台记录的“项目净利润”，以及宗门活跃度再次飙升的数据，满意地抿了口茶。 “很好，第一个项目成功交付，现金流健康，团队士气高昂。可以考虑复制推广了。” 项目总结会后，顾寒夜独自来到指挥部，向沈清弦做最终述职。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周身的气息似乎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更加凝实。他将一份详细的行动报告玉简呈上，里面包括了战斗过程分析、魔修功法特点、团队配合评估以及关于“血煞宗”的初步判断。 沈清弦接过，快速浏览。报告无可挑剔，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完善。 “此次任务，尔等完成得极好。”沈清弦不吝表扬，同时决定给予物质奖励，巩固激励效果。他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推了过去。 “此乃此次项目奖金的一部分，以及……你作为组长，额外应得的。” 顾寒夜神识一扫，储物袋内是整整五千点贡献点的凭证，以及三瓶上品“凝元丹”，对金丹期修士稳固修为大有裨益。 这份奖赏，不可谓不厚重。远超宗门以往任何一次任务的奖励规格。 若是寻常弟子，此刻怕是早已感激涕零。 但顾寒夜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泛起一丝冷意。 又是这样。 精准的计算，合理的奖赏。仿佛他的一切努力、一切搏杀，最终都能被量化为这些冰冷的数字和资源。 前世，师尊用恐惧和痛苦驱使他。 今生，这个“存在”用……价值和回报来衡量他。 哪一种更可怕？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沈清弦，忽然问了一个超出述职范围的问题：“师尊，若此次行动失败，弟子……未能全身而退，那‘意外险’，又当如何？” 他想知道，在这套冰冷的规则之下，他这个“价值最高”的员工如果真的折损了，对方会作何反应。 沈清弦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下意识地按照系统商城的说明回答道：“按条款约定，若道基受损，赔付修复丹药；若身陨，抚恤金将发放给你指定的受益人。”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规章。 “条款……受益人……”顾寒夜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果然。 一切都在规则之内。没有半分超出计算的……人情。 他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类似于“我不允许你出事”这样毫无逻辑、毫无效率，却带着一丝温度的回答。但他知道，这绝无可能从这个“存在”口中听到。 “弟子明白了。”顾寒夜收起储物袋，行礼，“若无他事，弟子告退。”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丰厚奖赏，证明了自身的“价值”，却感觉内心某个地方，更加空荡了。 沈清弦看着他离去，微微蹙眉。系统插件显示，顾寒夜的“心情值”在收到奖赏后，不但没升，反而下降了几个点。 “奇怪……是奖赏力度不够？还是‘核心员工’有了更高的诉求？”沈清弦摩挲着下巴，陷入了管理学的思考，“看来，单纯的物质激励可能遇到瓶颈了，得考虑一下‘非物质激励’和‘职业发展路径’了……” 此次项目的巨大成功，不仅在弟子层面引发震动，在长老层面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炼器峰的孙长老亲眼看到了“标准诛魔套装”在实战中发挥的稳定作用，不再抱怨贡献点制度，反而主动找到后勤组长，商讨如何“优化装备设计，提升产品竞争力”。 炼丹长老药尘看到医疗组携带的、由他按照“标准化流程”炼制的疗伤丹药效果显著，供不应求，老脸笑开了花，回去就督促弟子们加紧学习“质量控制”。 而传功堂的吴长老，则敏锐地抓住机会，主动与各峰联系，推出了一系列“定制化”课程，如《针对魔修功法的弱点分析与克制》、《小队协同作战指挥入门》等，大受欢迎，赚得盆满钵满。 一种积极的、以“项目”为纽带的“跨部门协作”氛围，开始在青岚宗内悄然形成。整个宗门的运行效率和组织活力，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清弦，则在自己的峰头，一边听着系统不断传来的【师德点 10… 10… 10】的提示音，一边在全新的玉简上写下了下一阶段的规划： 《关于建立“宗门内部服务市场化”及“长期项目孵化机制”的构想》 “躺平”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9章 009 魔修扰民的危机，在沈清弦一套组合拳般的“专项治理”下，被迅速、高效地平息。不仅隐患消除，参与行动的弟子们都获得了丰厚的贡献点奖励，整个青岚宗的凝聚力和对“管理大道”的信心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沈清弦看着系统后台【宗门综合评分】又上涨了五个百分点，满意地端起茶杯。危机化解，项目圆满收官，作为总负责人，他感觉自己又可以安心“躺平”一段时间，继续研究他的灵根暗伤了。 然而，他那位“项目功臣”兼“头号员工”，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清闲。 这日清晨，顾寒夜再次踏着晨露来到殿前。与往日不同，他手中并未拿着记录修行数据的玉简，而是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的寒玉盒。玉盒通体剔透，散发着缕缕白色寒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里面盛放的东西定然更为珍贵。 他站在殿外，身形依旧笔挺如松，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紧抿的薄唇和微微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师尊。”他声音平稳地通传。 殿门无声开启，沈清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了顾寒夜手上——不是预想中的周报，而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盒子。 “何事？”沈清弦语气平淡。内心却已开始快速分析：‘不是工作汇报。手持贵重物品……是来申请资源，还是……进献？’ 顾寒夜上前一步，将寒玉盒双手奉上，动作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沈清弦，缓缓道： “弟子前日清理魔修据点时，于其藏宝密室深处，发现此物。” 他打开盒盖，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只见玉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株通体冰蓝、形态宛如凤凰展翅的灵芝，灵芝表面天然凝结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凤凰的羽翎。 “此乃‘冰凰凝金芝’，”顾寒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引起重视的意味，“据弟子查阅古籍，此物生于极寒绝险之地，千年难成一株，蕴含极为精纯的冰系本源与一丝不灭神魂之力。于滋养神魂、稳固道基，有奇效。” 他刻意强调了“滋养神魂”、“稳固道基”。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师尊修为高深，寻常增进灵力的宝物恐怕难入其眼。而神魂与道基，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根本。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尊似乎对这类能够“稳固”、“修复”根基的天地灵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送出此物，一则是真心觉得此物或许对师尊有用；二则，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他想看看，在面对如此罕见、且明显投其所好的礼物时，师尊会作何反应。是会欣喜？是会惊讶？还是会……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超越师徒界限的情绪？ 沈清弦的目光落在“冰凰凝金芝”上，系统立刻给出了鉴定信息： 【冰凰凝金芝：天阶中品灵物。蕴含精纯冰凰本源与不灭魂力。功效：大幅滋养壮大神魂，修复神魂损伤，稳固修士道基，抵御心魔。可兑换贡献点：1,500,000点。】 沈清弦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百五十万贡献点！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元婴长老数十年的基础供奉！而且其功效……滋养神魂，稳固道基！这正是他灵根暗伤所需要的辅助治疗效果之一！ 内心OS：‘好家伙！这员工立了大功，贡献点还没发，反而给领导送了一份天价厚礼？这不符合职场伦理啊！难道是想提前预支年终奖？还是有什么额外的晋升诉求？’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因为内心的警惕而显得更加清冷。他并没有去接那玉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目光重新落回顾寒夜脸上，仿佛在审视一项超出预算的采购申请。 “嗯，”他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诛魔有功，收获战利品，亦是常理。此物……确属难得。” 顾寒夜心中微微一紧。师尊的反应……太平静了。没有询问他获取的细节，没有对此物表示出明显的兴趣，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欠奉。这种平静，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期待火苗。 他维持着奉上的姿势，试图从师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就在这时，沈清弦开口了，语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 “不过，此物于吾当前境界，效用已微。你既有此心，与其留在吾处蒙尘，不若将其交予任务殿，折换成贡献点，于你自身修行，更为实惠。” 沈清弦想的是： 1. 规避风险：下属送重礼，领导不能乱收，这是职场铁律，容易说不清。 2. 利益最大化：这灵芝对他修复暗伤有辅助效果，但非核心解药。与其留下用处不大，不如换成巨量贡献点，方便他以后精准兑换真正需要的核心材料。 3. 激励员工：告诉徒弟，把东西换成“钱”（贡献点），花在自己身上，才是正道。这是为了他好。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指导弟子将资源转化为实际修行助力』需落实，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他已经懒得去吐槽这见鬼的言灵规则了。 然而，这话听在顾寒夜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折……折现？！” 饶是他两世为人，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想象过师尊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他冒着风险，在混乱的战场上特意寻来这株可能对师尊有用的天地灵物，怀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师徒本分的心思将其奉上……结果，换来的是一句轻飘飘的“折现”？ 还是那句“授人以渔”的大道理！ 一股混杂着荒谬、挫败、甚至是一丝屈辱的情绪，猛地冲上他的心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试探，所有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在师尊眼里，他的一切行为，最终似乎都只能被量化，被计算，被归结为冷冰冰的“贡献点”和“实惠”！ 他握着寒玉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寒刺骨，甚至比那“冰凰凝金芝”散发的寒气更甚。他猛地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几乎要汹涌而出的滔天巨浪——那里面有被拒绝的难堪，有被误解的愤怒，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源于期待的落空。 殿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清弦看着徒弟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紧绷的身躯，微微挑眉。 内心OS：‘嗯？情绪波动这么大？看来是非常看重这笔“潜在收益”？是了，一百五十万贡献点，对金丹期弟子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他肯定非常心动，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想要，所以用送礼的方式来试探我的态度？’ 自认为理解了员工心理的沈清弦，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一下，便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补充道： “你若不便，吾可代为与任务殿交接，将贡献点直接划拨于你名下。” 顾寒夜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再无平日的冷静与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噬人的黑沉。他死死地盯着沈清弦，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代为交接？直接划拨？ 所以，在师尊看来，他顾寒夜，就是一个如此汲汲营营、锱铢必较，连送上门的礼物都要算计着换成贡献点的人吗？ 还是说，师尊根本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清晰地、残忍地划清界限，告诉他——我们之间，只有冷冰冰的绩效与交换，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必……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顾寒夜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他“啪”地一声合上寒玉盒的盖子，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前显得格外刺耳。 “弟子……自己会处理。”他收回玉盒，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又或是唯一的凭依。 他不再看沈清弦，深深地低下头，掩去脸上所有失控的情绪，只用发顶对着那个让他心绪翻腾的人。 “弟子……告退。”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不再是往日的挺拔决绝，而是绷紧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和……狼狈。 沈清弦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看来是真的非常急需这笔贡献点，以至于情绪如此激动。’他得出了结论，‘嗯，下次分配任务奖励时，可以适当向他倾斜一些，稳定核心员工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转身回殿，准备继续他的“灵根暗伤修复计划”研究。 而此刻，疾步走在下山路上的顾寒夜，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冰凰凝金芝的寒气透过玉盒传递到他掌心，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燥郁。 折现…… 好一个折现！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师尊那副公事公办、清冷得不近人情的模样。 沈清弦…… 你究竟是没有心，还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这红尘俗世，不在……任何人身上？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要撕开你这层冷漠的面具，看看底下藏的，到底是什么！ 言灵小贴士： ①给予现成东西，不如教会方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009 第10章 010 自那日捧着冰凰凝金芝狼狈离开后，顾寒夜便将自己投入了更疯狂的修炼之中。 他不再去主殿提交周报，而是通过玉简远程传送。修炼场所也从人来人往的演武场，换到了后山僻静无人的悬崖之巅。他挥剑的次数比以前更多，更狠，剑风凌厉得仿佛要劈开这令人烦躁的天地。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境乱了。 那株被退回的灵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他试图用练剑来麻痹自己，将所有的困惑、愤怒、还有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都倾泻在无尽的剑招里。 可越是如此，那股烦躁之意就越是如影随形。 “他为何不要？” “是看不上，还是……不屑于接受我的任何东西？” “前世他汲汲营营，抢夺资源；今生他清冷孤高，视珍宝如无物。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可如果他不是‘他’，那他是谁？为何会在此？目的何在？” “那句‘折现’……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一个有点用的工具吗？” 这些问题如同心魔，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啃噬着他的冷静。他引以为傲的剑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剑招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圆融与精准，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戾气。 这一日，他对着崖壁练剑，一套剑法使到精妙处，本该剑气归一，凝于一点。然而他心神一个恍惚，剑尖微颤，凝聚的剑气竟“嗤”的一声四散开来，将旁边的岩石削出了一道深痕。 顾寒夜持剑而立，微微喘息，脸色难看。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出问题了。 静室之内，沈清弦正在批阅本周的“修行周报”玉简。 当他看到顾寒夜那份时，眉头微微蹙起。 报告本身依旧详尽，数据也看似完美。但以他资深HR的眼光，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一些问题。 “灵力运转效率较上周下降百分之五。” “剑法熟练度提升曲线趋于平缓。” “在‘风险与问题’一栏，首次出现了‘心绪不宁，神思不属，恐影响后续核心项目之推进’的描述。” 沈清弦放下玉简，调出了顾寒夜近期的行为数据模型。 “远程提交报告频率增加，当面沟通频率降为零。” “修炼地点转移至僻静处，社交活动显著减少。” “综合行为分析：情绪指数持续走低，压力指数超标，存在潜在‘职业倦怠’风险。” 沈清弦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看来，上次的“折现”建议，虽然从管理原则上是对的，但可能严重打击了这位优秀员工的心理预期和工作积极性。’ ‘“冰凰凝金芝”事件，或许被他解读为组织对其个人贡献的否定或轻视，从而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和不安全感。’ ‘这属于典型的“员工心理危机”，必须及时干预，否则将影响其长期绩效，甚至导致“人才流失”。’ 想到这里，沈清弦觉得不能再放任不管了。他决定启动“员工援助计划”，进行一次正式的“绩效面谈与心理疏导”。 后山悬崖，风声猎猎。 顾寒夜刚结束一轮近乎自虐般的挥剑，正拄着剑平复翻涌的气血，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清冷的气息由远及近。 他猛地回头，看到沈清弦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月白的道袍在风中拂动，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师……尊？”顾寒夜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他没想到师尊会亲自来这里找他。 沈清弦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周围岩石上那些凌乱而深刻的剑痕，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如同上级找下属谈心： “观你近日周报，数据虽有增长，然效率放缓，且自陈心绪不宁。今日见此景象，看来所言非虚。” 顾寒夜心头巨震，垂下眼帘：“劳师尊挂心，是弟子修行不力。” “非是力有不逮，”沈清弦打断他，按照准备好的疏导方案，开始发言，“乃是心障未除。修行之道，一张一弛。过刚易折，弦紧易断。当此瓶颈，强求无益，不若暂放‘主业’，舒缓心神，或能触类旁通。” 他想表达的是：别死磕了，你这是心理问题。休息一下，换换脑子，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①已生效！】 顾寒夜浑身一震，抬头看向沈清弦。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师尊……不是在责备他，而是在开导他？让他不要急于一时，要看长远？ 这股清泉般的箴言，与他脑海中焦灼的火焰碰撞，让他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了一瞬。但紧接着，是更深的茫然。 他看着师尊那双清澈却看不到底的眼眸，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不想再猜了！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上前一步，几乎打破了安全的社交距离，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问道： “师尊……弟子愚钝。敢问师尊，在您眼中，弟子……究竟算什么？”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是工具？是棋子？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徒弟？ 沈清弦被他这突兀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 内心OS：‘嗯？这是典型的自我价值认同出现了危机，源于对自身在组织中定位的不明确。需要进行清晰的职业规划沟通和价值观传导。’ 他略一沉吟，觉得这是巩固“企业文化”，明确“公司愿景”的好机会。于是，他神情严肃，用一种近乎传道般的口吻回答： “汝乃青岚之未来，吾道之传承。望汝勤勉不辍，砥砺前行，他日方能承袭衣钵，肩负重任，守护宗门，泽被苍生。” 他想表达的是：你是公司的未来之星，是我的接班人。好好干，将来CEO的位置就是你的，要承担起社会责任。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继往开来，薪火相传』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传承衣钵，肩负重任』需有明确规划与培养路径，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他已经习惯了。反正饼越画越大，债多不愁。 然而，这番话，这重若千钧的八个字——“继往开来，薪火相传”，如同洪钟大吕，在顾寒夜脑海中轰然炸响！ 青岚之未来！ 吾道之传承！ 承袭衣钵！ 肩负重任！ 原来……在师尊心中，对他的期望竟是如此之高！高到……将他视作了道统的继承者，宗门的未来！ 前世今生，他从未被赋予过如此沉重……又如此荣耀的期许。 那个“折现”的举动，在此刻似乎有了一种新的、残酷的解释——师尊并非轻视他，而是对他要求更高！高到不允许他有任何耽于外物、讨好师尊的心思，必须心无旁骛，专注于自身实力与责任的提升！ 所以，那句“折现”，那句“授人以渔”，其实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斩断他可能产生的依赖和杂念，逼他独立，逼他强大？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顾寒夜的认知。他怔怔地看着沈清弦，一时间，之前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都在这份“沉重的期望”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和可笑。 他缓缓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撼，有明悟，有沉甸甸的压力，也有一种……被极致“重视”而产生的、扭曲的满足感。 “弟子……明白了。”他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 他明白了。 他不再去纠结那些细枝末节。 他只需要记住一点：师尊对他寄予厚望，期望他变得强大，足以继承一切。 那么，他就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足以看清所有迷雾，足以承担起这份期望，也足以……匹配得上站在这个人身旁的资格！ 看着顾寒夜眼中重新燃起的、甚至比以往更加炽烈和偏执的火焰，沈清弦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疏导很成功，员工重拾了事业心和工作动力。EAP计划效果显著。’ “善。”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悬崖边上，顾寒夜久久伫立，握紧了手中的剑。风更大了，却吹不散他眼中那团名为“执念”的火焰。 言灵小贴士： 注：①不争一时长短，要的是持久力量 ②继承前业，开辟未来，精神不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010 第11章 011 “继往开来，薪火相传。” 这八个字，如同最坚固的枷锁，也是最高贵的勋章，将顾寒夜牢牢地钉在了名为“期望”的十字架上。他心中的迷茫与躁动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极端的内驱力——他必须更快、更强，才能配得上这份来自迷雾深处的“重托”。 他将那株未被接受的“冰凰凝金芝”锁进了储物戒的最深处，不再去看，不再去想。仿佛锁住的是一段不合时宜的软弱。他的修炼变得更加疯狂，也更加……沉默。只是在每次远程提交的周报“风险与问题”栏里，那“心绪不宁”的描述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目标明确，动力充沛”。 沈清弦看着这份“积极向上”的报告，满意地确认自己的“员工援助计划”取得了圆满成功。 就在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一道来自宗门高层的传讯，打破了常规。 【紧急通知：上古秘境‘云雾泽’将于月余后现世。据古籍记载，此秘境乃上古大能遗留之药园，内蕴无数珍稀灵植，亦有守护妖兽盘踞。现召集各峰精英弟子，组建探索队伍，由清弦仙君总领其事。】 消息传来，整个青岚宗再次沸腾！ 上古秘境！珍稀灵植！ 这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尤其是对于正在疯狂搜集天材地宝以修复灵根暗伤的沈清弦来说，这无异于一场及时雨。 沈清弦第一时间召来了掌门师兄清虚真人，以及炼丹长老药尘。在掌门大殿内，他开门见山，将这次秘境探索定性为一个最高优先级的“战略项目”。 “云雾泽秘境，机遇与风险并存。”沈清弦语气冷静，如同在主持一场重大项目启动会，“其核心价值，在于内部可能存在的、外界早已绝迹的上古灵植。此乃宗门未来发展之重要战略资源。” 他看向药尘长老：“药尘师兄，烦请你根据古籍记载与宗门需求，整理一份《秘境灵植优先采集清单》，标注其特性、功效及潜在风险。此为项目之‘终极目标’。” 药尘长老激动得胡子直抖，立刻拍板：“师弟放心！老夫这就去办！定将此清单做得……呃，‘目标明确，重点突出’！” 他已经学会了用黑话交流。 接着，沈清弦对清虚真人道：“师兄，此次探索，我意不局限于我青岚一宗。可向几个交好的宗门发出邀请，组建‘联合探索团队’。” 清虚真人微微蹙眉：“师弟，秘境资源有限，与他人分享，岂非……” 沈清弦抬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属于资深项目经理的精明：“独食难肥。联合探索，可分散风险，共享信息，提高整体效率。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可向外输出我青岚宗之‘管理理念’与‘协作模式’，提升我宗在正道联盟中之影响力与话语权。此乃……‘品牌输出’与‘生态构建’之良机。” 清虚真人闻言，眼中精光爆射，抚掌赞叹：“妙啊！师弟深谋远虑，愚兄不及！此举可谓……‘互利共赢，格局打开’！”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海纳百川，有容乃大』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联合探索』需秉持公平公正、互利共赢原则，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面不改色，已然麻木。 项目方向既定，沈清弦立刻投入了具体的执行规划。他利用【宗门管理插件】，快速筛选出符合要求的精英弟子名单，并发布了《关于组建“云雾泽秘境探索项目组”及选拔成员的通知》。 通知中明确列出了报名条件、选拔流程、团队架构以及……丰厚的“项目奖励”。 一时间，宗门内符合条件、稍有实力的弟子无不摩拳擦掌，任务大殿的报名处排起了长龙。 而关于项目组的核心领导架构，沈清弦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他再次召来了顾寒夜。 此时的顾寒夜，周身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他站在殿中，不像一个弟子，更像一位等待授衔的将领。 “云雾泽秘境探索，乃宗门重中之重。”沈清弦看着他，直接下达指令，“吾为项目总负责人，需统筹全局。此次探索队伍，由你担任‘前线组长’，全权负责秘境内的行动指挥、资源采集与危机应对。” 他想的是：需要一个能力强、信得过、且迫切需要业绩的人来担任这个“项目经理”。 顾寒夜心中并无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重。师尊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他，正是那“薪火相传”期望的具象化体现。 “弟子，领命。”他沉声应道，没有任何推辞，只有一种义无反顾的承担。 “嗯。”沈清弦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开始交代“项目要点”，“此次探索，非是独行。我已邀请天衍宗、百花谷两派道友，组成联合团队。你需谨记以下几点——” 他顿了顿，天道箴言随之流淌： “其一，对外协作，需‘求同存异，大局为重’。明晰共同目标，搁置无谓争议。” “其二，内部管理，需‘令行禁止，权责分明’。汝既为组长，当有决断之权，亦需承担相应之责。” “其三，资源分配，需‘公平公开，按贡献取值’。此乃维系团队稳定之基石。”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同心协力，和衷共济』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团队协作三原则』需在探索中严格执行，否则业力反噬。】 顾寒夜将每一条箴言都刻入心底。他明白，这不仅是任务要求，更是师尊在教导他如何“肩负重任”。 “弟子，明白。”他再次躬身，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任命下达后，顾寒夜立刻进入了“项目经理”的角色。他开始研究药尘长老提供的灵植清单，分析秘境可能存在的风险，规划行动路线，甚至提前预想与其他门派弟子可能发生的摩擦及应对方案。 他的高效与缜密，让沈清弦再次在内心给出了“卓越”的评价。 然而，无人知晓，在这副冷静尽责的外表下，涌动着的是何等偏执的念头。 ‘云雾泽……上古药园。师尊如此重视，甚至亲自推动联合探索，那SSS级悬赏清单上的材料，此地很可能存在！’ ‘这是我的机会！必须找到它们！不惜一切代价！’ ‘师尊将此重任交予我，是对我的考验，也是我证明价值的唯一途径！’ ‘那些外宗之人……休想染指师尊需要的东西！所有潜在的危险，都必须提前清除！’ 他对沈清弦的“期望”产生了某种扭曲的理解。他将不惜一切去达成目标，以此换取……他也不知道能换取什么，或许是师尊那清冷目光中，一丝真正的、属于“人”的波动？ 在顾寒夜带队进行最后一次适应性团队训练时，沈清弦在一旁观察。训练结束后，他上前，例行公事地进行“战前鼓舞”。 他看着顾寒夜，想了想，说道：“此次探索，关乎宗门利益，亦关乎汝之历练。望汝谨慎行事，平安归来。” 他想的是：项目很重要，但人才安全也很重要，要注意安全生产。 顾寒夜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平安归来…… 师尊……在关心他的安危？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中荡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所以，在师尊那宏伟的“期望”蓝图里，他顾寒夜这个人本身，也并非完全无足轻重吗？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那股偏执的火焰，燃烧得更加诡异而炽烈。 他低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黑暗，用近乎誓言般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回应： “师尊放心。但凡弟子有一息尚存，必为您……将所需之物，尽数带回！” ''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您的道路！'' 这后半句，他死死地压在了心底，如同毒蛇般盘踞。 沈清弦看着他眼中那过于沉重的决心，微微有些诧异，但只当是员工责任感爆棚，便点了点头：“善。” 他转身离开，开始检查系统商城里，有没有适合团队购买的、“秘境探索人身意外险”团购套餐。 而顾寒夜，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云雾泽…… 我来了。 为了您的期望，也为了……我自己的答案。 言灵小贴士： ①胸怀像大海，包容千万河流 ②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011 第12章 012 一个月的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转瞬即逝。 青岚宗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三派弟子泾渭分明地站立着。青岚宗弟子身着统一的月白道袍，神情间带着一种与其他两派弟子迥异的、近乎刻板的整肃感，彼此间偶尔的低语也夹杂着“流程”、“节点”、“风险控制”之类的词汇，让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听得云里雾里。 天衍宗弟子多以深蓝道袍为主，气质沉稳，隐隐以一位背负古剑、神色冷峻的男修为首，此人名为萧辰，乃是天衍宗此行的领队。 百花谷则多为女修，衣裙姹紫嫣红，如同春日繁花，气息柔和。领队的是一位名叫苏婉清的少女，明眸善睐，顾盼间自有灵气，她正好奇地打量着青岚宗这边，目光尤其在沉默立于队首的顾寒夜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沈清弦与两派带队长老寒暄过后，便退至一旁，将场面交给了顾寒夜。他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淡漠模样，仿佛眼前这关乎宗门利益的重大探索，于他而言，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跟进的项目。 顾寒夜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三方人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秘境入口空间不稳，需分批进入。落地后可能分散，此为第一风险点。” 他话语一顿，不等他人发问，便继续道：“为此，我制定了三套‘应急预案’。” 此言一出，不仅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愣住了，连两位带队长老也面露诧异。探索秘境，向来是各凭本事，随机应变，何时听说过还带“应急预案”的？ 顾寒夜无视众人反应，自顾自说道：“其一，落地后，以我青岚宗特制‘引路符’为信，百里内可相互感应，优先向最近的同伴靠拢，组成最小作战单元。” 他身后一名青岚宗弟子立刻上前，将两摞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符箓分发给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 “其二，若遇不可抗力分散，或无法使用符箓，则以最高峰顶的‘定位焰火’为集合点。” “其三，若遇强敌，不可力敌，则向东南方向撤退，彼处我已提前勘测，有一处易守难攻的峡谷，可作为临时避难所。” 他条理清晰，将可能出现的混乱情况安排得明明白白。萧辰眉头微蹙，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安排，但不得不承认，这考虑确实周全。苏婉清则是美目流转，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寒夜，觉得此人冷静得有些过分，却也……可靠得令人安心。 “进入秘境后，一切行动，需听从统一指挥。”顾寒夜最后强调，语气不容置疑，“资源发现，按贡献分配，有争议者，由我裁定。可有异议？”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那是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气质，与他金丹期的修为似乎有些不相称，却成功地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萧辰沉默片刻，抱拳道：“可。” 苏婉清也嫣然一笑：“但凭顾师兄安排。” 随着一阵空间扭曲的眩晕感，三方弟子被随机投入了云雾泽秘境。 正如顾寒夜所料，落地瞬间，队伍便被拆散。然而，与其他两派弟子瞬间的慌乱不同，青岚宗弟子在短暂的适应后，立刻冷静地掏出“引路符”，感应方位，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环境，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一名天衍宗弟子恰好与两名青岚宗弟子落在相近区域。他还未从眩晕中完全清醒，就见那两名青岚宗弟子已经背靠背站立，一人持剑警戒，另一人快速说道：“张师弟，启动‘环境快速评估流程’，记录灵气浓度、植被类型、潜在威胁。李师弟，建立临时防御圈，半径十丈，我去放置预警阵盘。” 那天衍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来探索秘境，还是来搞建设的？ 不久后，在一处生长着“七星伴月草”的山谷外，三派弟子凭借引路符陆续汇合了七八人。山谷内隐隐传来妖兽的嘶吼，显然有守护兽存在。 按照以往惯例，此刻要么是商量着如何强攻，要么是犹豫着是否放弃。 但顾寒夜只是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山谷地形，便直接下令：“王师弟，布‘小五行困阵’于谷口左侧隘道。赵师妹，你的‘千缠藤术’准备，限制其移动。萧道友，烦请你与我正面佯攻，吸引其注意力。苏道友，你与刘师弟绕后，寻找机会，攻击其眼部弱点。” 他语速极快，分工明确，将每个人的特长和位置都安排得恰到好处，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萧辰和苏婉清都怔住了。他们甚至还没看清谷内是什么妖兽！ “顾师兄，谷内是何妖兽尚且不明，如此安排是否……”苏婉清忍不住开口。 顾寒夜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根据山谷回声、植被踩踏痕迹及残留气息判断，为‘铁甲地龙’，金丹后期，弱点在眼部与腹部衔接处，畏火。情报来源于《青岚宗常见妖兽图鉴及应对手册》第三卷第七章。” 众人：“……” 还有手册？！ 战斗几乎毫无悬念。在顾寒夜精准的“调度”下，那皮糙肉厚的铁甲地龙空有一身蛮力，却被困阵限制，被藤蔓缠绕，被正面佯攻吸引，最后被绕后的苏婉清和青岚宗弟子精准地用法术轰击在眼部，哀嚎着倒地。 整个过程，高效，迅速，甚至……有点枯燥。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完成一项流水线作业。 采集“七星伴月草”时，一名青岚宗弟子更是拿出玉简，对照着《灵植采集标准化流程》，小心翼翼地操作，连根须的朝向、泥土的保留都一丝不苟。 天衍宗和萧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百花谷的苏婉清却是掩口轻笑，觉得有趣极了。 随着探索的深入，凭借着一套套“标准化流程”和顾寒夜精准的指挥，联合团队以一种惊人的效率扫荡着秘境的外围区域，收获颇丰。顾寒夜严格执行着“按贡献分配”的原则，倒也无人不服。 然而，顾寒夜的注意力，始终有重点。他的神识大部分时间都锁定在药尘长老提供的那份《优先采集清单》上。每当发现清单上的灵物，尤其是那些标注了对“稳固道基”、“滋养神魂”有奇效的，他都会亲自出手，或者安排最信任的青岚宗弟子前去采集，确保万无一失。 在一次争夺一株“凝魂幽兰”时，他们遭遇了一群颇为难缠的“幻影妖蝠”。混战之中，一只妖蝠悄无声息地扑向正在施法抵御音波的另一名百花谷女修。 眼看那女修就要香消玉殒，离她更近的顾寒夜却仿佛视而不见，他的剑光正死死护住那株摇曳的凝魂幽兰，不让任何妖蝠靠近。 “小心！”苏婉清惊呼出声，救援已是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旁掠过，精准地将那只妖蝠斩为两截。是萧辰出的手。 那女修吓得花容失色，惊魂未定地向萧辰道谢。 苏婉清看向顾寒夜，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埋怨：“顾师兄，你方才……” 顾寒夜收剑，将那株完好无损的凝魂幽兰小心采下，放入特制的玉盒中，这才回头，目光平静无波：“职责所在，优先确保目标资源。救援，不在我的首要任务序列。”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那百花谷女修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苏婉清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冷静、强大、高效得令人发指，却也……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萧辰深深地看了顾寒夜一眼，默不作声。他感觉，这位青岚宗的领队，心里似乎藏着某种极其明确，甚至可以说是偏执的目标。 数日后，团队推进到了秘境的核心区域边缘。这里的灵气更加浓郁，但也更加危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顾寒夜下令在一处相对安全的林地休整，准备制定进入核心区的最终方案。 篝火旁，三派弟子各自围坐。青岚宗弟子依旧在低声讨论着“核心区风险评估”和“备用路线规划”。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则大多在打坐调息，或小声交谈，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顾寒夜独自坐在一块青石上，擦拭着他的剑。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明明灭灭。 苏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一杯灵泉水走了过去。“顾师兄，喝点水吧。”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寒夜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却并未去接。 苏婉清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顾寒夜怀中一枚不起眼的玉符微微震动了一下——这是沈清弦通过系统插件远程传递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他一人能接收。 信息内容很简单，是一份更新后的核心区内部能量波动分析图，以及一行小字： 【核心区东南角，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疑似‘九天息壤’伴生区域，风险等级：极高。建议评估实力，谨慎决策。】 九天息壤！ 顾寒夜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师尊SSS级悬赏清单上排在最前面的几种材料之一！ 他握着玉符的手指微微收紧，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极高的风险？ 那又如何？ 他收起玉符，无视了身旁略显失落的苏婉清，站起身，目光投向那片被浓郁雾气笼罩的核心区域，仿佛穿透了迷雾，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神物。 为了师尊的期望，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核心区，他闯定了！ 无论里面有什么，那“九天息壤”，他势在必得！ 第13章 013 核心区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粘稠，神识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连最跳脱的百花谷弟子都闭上了嘴，紧紧跟着队伍。 顾寒夜根据沈清弦传来的能量图，选择了风险相对较低，但绕行较远的西北侧入口。即便如此，一路上依旧险象环生。 “左侧三步，地陷陷阱，灵力波动隐匿。”顾寒夜声音冰冷，一名正要踏出的天衍宗弟子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缩脚。 “右前方瘴气，成分不明，含神经毒素，服用避瘴丹，运转灵力护体。” “头顶石笋，三息后坠落。” …… 他就像一个人形雷达加超级计算机，总能提前预判危险。青岚宗弟子习以为常，严格执行。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以及一点点被带飞躺赢的隐秘爽感。 “我说，”一个天衍宗弟子偷偷对同伴吐槽，“跟着顾师兄，我感觉自己像个挂件，只需要负责喊厉害。” 同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连妖兽什么时候上厕所他好像都能算出来。” 历经数次有惊无险的遭遇战后，队伍终于抵达了第一处目标地点——一片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灵潭，潭边生长着几株晶莹剔透的“七霞莲”，正是清单上的重要灵植。 然而，灵潭中央，盘踞着一头通体覆盖着冰晶鳞甲、头生独角的巨蟒，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 “冰晶独角蟒！元婴期！”萧辰脸色凝重，手已按上了剑柄。苏婉清也俏脸发白，这等妖兽，绝非他们能硬抗的。 所有人都看向顾寒夜，等待他做出是战是逃的决断。 顾寒夜盯着那巨蟒，又看了看潭边的七霞莲，眉头微蹙，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片刻后，他转头看向队伍里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胖乎乎的青岚宗弟子。 “钱师弟。” “在！顾师兄有何吩咐？”钱师弟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你主修土系功法，《撼地诀》修炼到第几层了？” “回师兄，已至大成！” “很好。”顾寒夜指向灵潭后方一片看似坚固的岩壁，“看到那片岩壁了吗？其结构不稳，与后方山体存在裂隙。我需要你在三十息内，用最大功率的《撼地诀》，轰击岩壁底部三分之一处。” 众人：“？？？” 钱师弟也懵了：“顾师兄……不打蟒吗？” 顾寒夜面无表情：“我们的目标是七霞莲，不是屠蟒。执行命令。” 虽然满心疑惑，但长久以来对“流程”的服从让钱师弟立刻行动。他深吸一口气，胖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灵巧，迅速绕到侧后方，双掌猛地按在地上！ “撼地诀！给我开！”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石块开始崩落，如同山崩一般，朝着灵潭倾泻而下！ 那冰晶独角蟒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搞懵了，昂起头颅，发出愤怒的嘶鸣，却被劈头盖脸砸下的巨石逼得连连后退，一时间狼狈不堪，根本无法顾及潭边的七霞莲。 “就是现在！采集组，上！”顾寒夜冷静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几名青岚宗弟子，如同训练有素的工兵，顶着漫天尘埃，迅速冲到潭边，按照《标准化采集流程》，手脚麻利地将几株七霞莲连带着大量潭泥完好无损地挖出，装入特制玉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十息。 等那独角蟒摆脱了巨石困扰，愤怒地冲回来时，潭边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几个整齐的土坑和它愤怒的咆哮在峡谷中回荡。 远处安全地带，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看着那几个青岚宗弟子宝贝似的抱着玉盒，又看看那边还在无能狂怒的独角蟒，集体陷入了沉默。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说好的勇斗妖兽呢？怎么变成地质灾害精准爆破和特种采集了？ 苏婉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顾寒夜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觉得这人不仅厉害，还有点……蔫儿坏？ 萧辰嘴角抽了抽，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厉害。” 凭借着各种匪夷所思的“非对称战术”，队伍有惊无险地采集到了清单上的大部分灵植。顾寒夜的心，却始终悬在东南角那片“异常能量区域”。 终于，在进入核心区的第三天，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巨大的、干涸的湖床，湖床中央，有一小片区域散发着浓郁的土黄色灵光，空气中弥漫着厚重如山岳般的气息。灵光中心，隐约可见一小撮闪烁着九彩光华的泥土——正是九天息壤！ 然而，守护在息壤旁边的，并非活物，而是一具庞大的、不知死去多少年的古兽骸骨。骸骨呈龙形，通体如玉，眼眶中跳动着两团幽蓝色的灵魂之火，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威压！ “这……这是上古龙族骸骨通灵？！”见识最广博的萧辰声音都有些发颤，“其气息……远超元婴！” 绝望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面对这种级别的存在，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寒夜死死盯着那九天息壤，又看了看那龙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脑海中浮现师尊淡漠的容颜，浮现那“继往开来”的沉重期望。 “我有一法，或可一试。”顾寒夜的声音沙哑，“但需要诸位全力配合，且……生死各安天命。” 他迅速布置战术，核心只有一点：由他作为唯一诱饵，吸引龙灵全部注意力，其他人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夺取九天息壤！ “不行！太危险了！”苏婉清第一个反对。 萧辰也皱眉：“顾兄，此法近乎送死！” “这是唯一的机会。”顾寒夜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执行命令！” 战斗在瞬间爆发。 顾寒夜身化剑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龙灵，剑气纵横，成功激怒了那庞大的骸骨生物。龙灵仰天无声咆哮，幽蓝的灵魂之火锁定顾寒夜，巨大的骨爪撕裂空气，带着毁灭的气息拍下！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惨烈的战斗。顾寒夜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将“谋定后动”与“顶层设计”运用到了生死之间，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他的衣袍被凌厉的劲风撕破，嘴角溢出了鲜血，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执着却愈发炽烈。 另一边，萧辰、苏婉清等人拼尽全力，顶着龙灵散逸的恐怖威压，冲向那九天息壤。在顾寒夜几乎以命相搏创造的短暂空隙里，萧辰终于用剑挑起了那一小撮沉重无比的九色泥土！ “得手了！撤！”萧辰大吼。 顾寒夜闻声，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早已准备好的数张高阶雷符，借着爆炸的冲击力，身形暴退。 龙灵失去了目标，发出无声的愤怒咆哮，却似乎被某种规则限制，无法离开湖床中央区域。 众人狼狈不堪地逃出湖床范围，回头望去，依旧心有余悸。 顾寒夜拄着剑，剧烈喘息，身上多处挂彩，脸色苍白，但看着萧辰手中那团九色灵光，眼中却露出了进入秘境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近乎满足的神色。 秘境探索结束，众人满载而归。 回到青岚宗，在任务大殿前的广场上，举行了隆重的“项目总结暨收益分配大会”。 沈清弦高坐台上，依旧是那副清冷仙君的模样，但看着台下弟子们虽然疲惫却兴奋的脸，以及那堆积如山的收获，内心还是颇为满意的。 贡献点的计算和分配由专门的执事弟子进行，严格按照“按贡献取值”的原则，公开透明。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也都分到了远超预期的收获，个个喜笑颜开。 最后，轮到了头功——顾寒夜。 执事弟子朗声宣布：“领队顾寒夜，统筹全局，功勋卓著，决策精准，勇夺核心资源‘九天息壤’，经核算，奖励贡献点：五百万点！”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五百万！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顾寒夜面色平静，似乎对这巨额的“奖金”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高台之上的沈清弦身上。 沈清弦看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汝此次所为，堪为表率。不仅圆满完成任务，更向外展示了我青岚弟子之风采，‘管理大道’之实效。甚好。”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 顾寒夜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取出了那个装有“九天息壤”的玉盒，双手奉上： “师尊，此物……或于您有用。”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九天息壤的价值，顾寒夜竟然要把它直接献给师尊？！ 沈清弦看着那玉盒，又看看台下目光灼灼的顾寒夜，沉默了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清弦仙君会再次说出“折现”二字时，他却缓缓起身，走到了顾寒夜面前。 他伸出手，并没有去接那玉盒，而是轻轻拍了拍顾寒夜的肩膀。 这个动作极其轻微，却让整个广场瞬间落针可闻！清弦仙君，居然会有如此……近乎“人性化”的举动？ “此物，确于吾有用。”沈清弦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汝之心意，吾已知晓。贡献点照常发放，此物……吾收下了。” 他接过了玉盒。 顾寒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弦。师尊……收下了？没有折现？他……他认可了我的心意？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热流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和克制，让他眼眶微微发酸。 沈清弦看着他瞬间亮起的、仿佛盛满星辰的眸子，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汝，很好。”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璞玉浑金，栋梁之材』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重点培养顾寒夜』需落实具体计划，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算了，习惯就好。 而这三字评价和紧随其后的八字箴言，如同最甘美的仙酿，将顾寒夜彻底淹没。所有的疲惫、伤痛、冒险，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值得。 他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翻腾的心绪，声音微哑： “谢……师尊！” 看着台下那明显情绪激动的徒弟，又看看自己手里这块烫手……啊不，是珍贵的九天息壤，沈清弦觉得，偶尔突破一下“管理流程”，直接给予“精神奖励与物质肯定”，效果似乎……也不错？ 只是这后续的培养计划……得好好想想了。不能辜负了这块“璞玉”啊。 言灵小贴士： ①未经雕琢的玉石金属，能做栋梁的材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013 第14章 014 秘境探索的庆功宴在青岚宗主殿举行，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各派弟子都在兴奋地交流着此次的收获与惊险经历，尤其是青岚宗那套匪夷所思的“标准化流程”和顾师兄神鬼莫测的指挥，更是成了热议的焦点。 顾寒夜坐在席间，身姿依旧挺拔，却有些心不在焉。杯中灵酒寡淡无味，周围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怀中那枚紧贴胸膛的储物戒——里面安静地躺着那株他未曾送出的“冰凰凝金芝”，以及方才师尊收下“九天息壤”时，那轻拍肩膀的触感和那句“璞玉浑金，栋梁之材”的评价。 一种滚烫的、陌生的情绪在他冰冷的胸腔里左冲右突，试图寻找一个出口。他不再是单纯的恨，也不再是纯粹的探究，而是一种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东西。他需要确认，需要抓住什么，来安抚这几乎要失控的心绪。 宴席过半，他寻了个借口离席，身影融入殿外的夜色，朝着沈清弦居住的僻静山峰疾行而去。他需要一个答案，就在今晚。 峰顶静室，沈清弦正对着那撮九天息壤和系统界面里长长的材料清单发愁。息壤是拿到了，但如何用它来修复灵根暗伤，还需要其他几种辅助材料和方法，前路依旧漫漫。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一股熟悉却带着一丝紊乱的气息迅速靠近。 “师尊。”顾寒夜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比平日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清弦微微蹙眉，这么晚了……他挥手打开室门。 顾寒夜站在门外，夜风拂动他玄色的衣袍，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凌厉的轮廓。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那片清冷的月光下，抬头望着室内的沈清弦，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进来。”沈清弦淡淡道。 顾寒夜迈步而入，反手关上了门。静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何事？”沈清弦看着他，觉得他今晚的状态有些反常。数据模型显示情绪波动极大，远超正常阈值。 顾寒夜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弦面前那盛放着九天息壤的玉盒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封印着的寒玉盒，正是装有“冰凰凝金芝”的那个。 他将玉盒放在两人之间的玉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师尊，”他开口，声音沙哑，“这株冰凰凝金芝，弟子……仍想献给师尊。” 沈清弦的目光在兩個玉盒之间扫过，内心迅速分析：‘九天息壤已收，再收冰凰凝金芝，有违“公平分配”原则，且容易形成不良示范，导致其他弟子效仿，破坏贡献点制度的权威性。’ 他抬起眼，看向顾寒夜，试图从管理角度解释：“九天息壤于吾确有急用，故破例收下。此灵芝虽好，于吾当前境界，增益有限。你将其兑换成贡献点，用于自身……” “折现吗？”顾寒夜猛地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尖锐和……痛楚。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玉桌，眼眶微微发红，死死盯着沈清弦：“在师尊眼里，是不是所有东西，所有的人，最终都只能变成冷冰冰的贡献点？都可以用贡献点来衡量、来计算？！” 沈清弦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问得一怔。内心OS：‘这是对绩效考核制度产生了深度质疑？看来需要进一步沟通，解释制度的必要性和优越性。’ 他正欲开口，顾寒夜却像是打开了某个闸口，积压了两世的情绪汹涌而出。 “弟子拼死夺来的资源，您要折现！” “弟子……弟子的一片……”他哽住，那个词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能说出口，转而化作更深的愤懑，“在您看来，是否都毫无意义？都只是……只是可以量化的‘价值’？” 他的声音带着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愤怒。前世被践踏的真心，今生被屡次“折现”的挫败，与那该死的、不受控制滋生出的异样情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清弦看着他眼中那近乎破碎的光芒，听着他控诉般的话语，第一次，那坚固的、属于“管理者”的心防，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冷硬强大的徒弟，内心或许远比他数据模型显示的要……脆弱和复杂。这不是简单的对制度不满，这更像是一种……情感诉求？ 这个词让沈清弦感到一丝陌生和棘手。他擅长处理数据和流程，但不擅长处理如此直白而混乱的情感。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用“天道箴言”或管理制度来回应。这种沉默，在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的顾寒夜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果然……还是如此吗？ 就在顾寒夜眼中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被浓重的绝望和自嘲取代时，沈清弦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程式化，多了一丝……斟酌？ “并非……毫无意义。” 顾寒夜猛地抬头。 沈清弦看着他，缓缓道：“贡献点，是规则，是尺度，旨在公允。” “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汝之努力，汝之……心意，并非尺能量度。” 他想表达的是：贡献点是管理工具，但员工的努力和积极性是无法简单量化的，需要被看见和认可。 然而，这话听在顾寒夜耳中，不啻于天籁！ 并非尺能量度！ 师尊……承认了他的“心意”是有价值的！是无法用贡献点衡量的！ 那即将熄灭的火焰，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生机，轰然复燃，甚至烧得比以前更加炽烈！原来，师尊并非不懂，他只是……用了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回应？ “那……那师尊为何……”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希冀。 沈清弦看着他那双瞬间被点亮的眸子，里面翻涌着太过浓烈的情感，让他有些不适，又有些……难以招架。他移开目光，落在那个寒玉盒上，给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最合理，也最符合“管理者”身份的解释： “吾收下九天息壤，是因它于吾之道，至关重要，关乎……生存。” “此灵芝虽好，却非必需。吾不愿因一己之私，损汝之道途资源。汝之成长，于吾而言，同样……重要。” 他想的是：九天息壤关乎我的命，所以我必须拿。冰凰凝金芝对你更有用，我不能占你便宜，你的成长对宗门未来也很重要。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为顾寒夜长远道途规划』需落实，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 他感觉自己和这徒弟之间，迟早要被这言灵规则绑成生死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而“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这九个字，如同最沉重的烙印，狠狠地烫在了顾寒夜的心上。 爱之深…… 计深远…… 原来……竟是如此？！ 所有的“折现”，所有的“拒绝”，不是因为轻视，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他前世今生都未曾体会过的——“计深远”？ 师尊不愿他耽于外物，是希望他专注于自身强大？ 师尊拒绝灵芝，是希望将更好的资源留给他自己？ 师尊所做的一切，那严苛的KPI，那冰冷的绩效考核，那看似不近人情的规则……底层逻辑，竟然是……“爱之深”？ 这个解读如同惊雷，彻底劈开了顾寒夜心中那座由仇恨和疑虑筑起的高墙。废墟之下，某种被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看着沈清弦那依旧清冷、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温柔光辉的侧脸，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偏执、更加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既然您对我“计深远”，那您的长远，您的未来，您的所有，都该由我来守护，由我来承担！ 他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拿那灵芝，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握住了沈清弦放在玉桌旁的手。 沈清弦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这超出了安全距离！违反了人际交往准则！ 但顾寒夜握得很紧，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茧，牢牢地包裹住沈清弦微凉的手指。 “师尊……”他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那浓烈的情感几乎要化为实质，“弟子明白了。” “您的‘计深远’，弟子收下了。” “从今往后，您的道，您的路，您的……所有，弟子都会拼死守护。” “请您……看着我。” 他只说“守护”，没说其他。但那眼神，那紧握的手，那滚烫的温度，都已昭然若揭。 沈清弦看着他，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数据流混乱，管理模型失效。他只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不容忽视的灼热，和徒弟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名为“真心”的火焰。 这……好像和他预想的“员工心理疏导”结果……不太一样？ 言灵小贴士： ①爱护深切，才会为他考虑长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014 第15章 015 指尖残留的触感，像火星，烫得顾寒夜几乎要握不稳剑。 他几乎是逃回自己的洞府，石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闷响，隔绝了外面那个让他失控的世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他才允许自己显露出一丝狼狈，胸腔剧烈起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他竟敢……抓住那只手。 那只执掌生杀、曾将他尊严碾碎的手，此刻回忆起来，却只有玉石般的微凉，和一种近乎脆弱的易碎感。 “请您……看着我。” 他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那声音里的急切和……近乎乞求的意味，现在想来，让他喉头发紧，涌上一股混杂着羞耻与愤怒的燥热。 前世被鞭挞、被折辱时，他咬碎了牙也不曾吭一声。今生重来，他本该冷静复仇，或是冷眼旁观其走向灭亡。可偏偏，这个变得截然不同的“沈清弦”，像一团迷雾，打乱了他所有的步调。 恨意还在，那是刻入骨髓的本能。但在这恨意之上，滋生出了更多、更混乱的东西。困惑，警惕，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命名的、强烈的想要撕开那层冷漠外衣，看清内里真相的冲动。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师尊最后的箴言，像一道清冽的泉水，浇熄了他胸腔里那点不该有的火星，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迷茫。 计深远？ 所以，那些拒绝，那些“折现”，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矩，底下藏着的，竟是这种东西？ 荒谬。 可如果不是，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解释这完全悖离了前世轨迹的行为？一个人真的能伪装到连行为逻辑的根源都彻底改变吗？ 顾寒夜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他需要思考，需要重新审视。仇恨的坐标已经模糊，他必须找到新的锚点。 接下来的三天，他没有露面。洞府内剑气森然，却并非为了修炼，而是在与内心那头躁动不安的野兽搏斗。他将自己沉浸在剑招的拆解与重构中，试图用绝对的理性，压下那陌生而汹涌的情绪。 当第三日的晨光透过石缝照入，顾寒夜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混乱都被强行镇压，沉淀下来的是猎豹般的耐心和探究者的冷静。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既然情感无法厘清，那就用他最擅长的方式——观察，分析，像解剖一道复杂的剑诀，像推演一座杀阵的阵眼。 他开始记录。 【观察日志】 对象：沈清弦（行为与前世判若两人，疑为异魂或遭遇未知巨变。暂以师尊指代。） 行为：推行“管理”，整合资源，看似为宗门，实则目标极可能指向自身。 逻辑：高度理性，近乎冷酷。万物皆可量化，关系皆为利用。基本排除伪装及顿悟可能，然其本质为何，仍属未解。 待解：“管理大道”从何而来？真实目的与紧迫感根源？对我……意图何在？ 书写的过程，是将沸腾的情绪冷却成冰冷文字的过程。他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复仇者，而是主动出击的观察者。他要弄清楚，这张清冷皮囊下，到底藏着什么。 出关后，他很快注意到各峰因争夺任务贡献点而产生的摩擦。机会来了。 他花费心思，撰写了一份《关于优化任务分发与协同机制的建议》，条理清晰，直指核心矛盾，甚至隐隐契合了沈清弦那套“管理”逻辑。 当他再次站在静室门前，心境已截然不同。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如同最完美的弟子，恭敬地递上玉简。 “师尊，弟子有些浅见，请您过目。” 沈清弦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此建议……颇有见地。”他抬眸，看向顾寒夜，那目光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顾寒夜垂眸，避开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视线，心中冷静地记录着反应：对“有用”的建议会给予肯定，符合“效率至上”原则。 “皆是师尊平日教导，弟子稍加整理。”他语气谦逊。 沈清弦似乎并未深究，反而顺势道：“汝既有此心，可愿参与此次优化方案的细化？” “弟子愿为师尊分忧。”顾寒夜从善如流。他得到了想要的——一个可以近距离、长时间观察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日，他频繁出入静室，与沈清弦一同商讨细节。 他像个最耐心的猎手，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瞬间： 沈清弦专注时，指尖会无意识地在玉简上轻敲，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解释复杂逻辑时，他会微微蹙眉，语速会不自觉地加快，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会闪过一丝属于“人”的专注光芒。 他手边那杯灵茶，常常放到凉透也未曾动过一口。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物，包括自身的享受，都漠不关心。 这些细节，被顾寒夜一一刻入心底，成为拼图的碎片。他越发确信，眼前之人，绝非前世那个狭隘易怒的师尊。但具体是什么，他依旧没有答案。这种“未知”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脏，痒得难耐。 当沈清弦因连日劳神而略显疲惫，揉着太阳穴时，顾寒夜状似无意地开口：“师尊为宗门事务耗费心力甚多，修行之人，当以自身大道的为念……” 他紧紧盯着沈清弦，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变化。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一个化神修士如此劳心劳力。 沈清弦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他精心构筑的伪装。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清晰，“理顺此间关节，方能……心无旁骛，专注于己道。”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纲举目张，执本末从』①已生效！】 顾寒夜心中猛地一凛！ 纲举目张！ 宗门是“纲”，他的“己道”是“目”！ 他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是为了那个最终、最重要的个人目标！所有的秩序，所有的“管理”，都是为了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自己，恐怕也只是这庞大棋盘上，一枚比较有用，需要稍加安抚的棋子罢了。 一股冰冷的明悟，夹杂着一丝被利用的屈辱，以及……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将这盘棋彻底掀翻，看看那“己道”究竟是何物的冲动，在他心中交织。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恍然与敬佩的神情。 “弟子受教了。”他躬身，语气无比诚恳，“定当助师尊，理顺此‘纲’，以便师尊早日……心无旁骛。” 他退出静室，转身的刹那，脸上所有温顺的表情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寂。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缓缓握紧了拳。 棋子么？ 好啊。 那就看看，到最后，是你这执棋人掌控全局，还是我这枚棋子，反过来……吞了你的帅，看清你所有的秘密。 他心中的恨意并未消失，只是被一层更厚、更冷的冰包裹起来，冰层之下，是熊熊燃烧的、名为“探究”与“征服”的火焰。 他要看清他，理解他，然后……找到他的弱点，揭开他所有的伪装。 言灵小贴士： ①抓住事物的关键与根本，其他相关的细枝末节便会自然理顺、随之有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015 第16章 016 自那日“优化方案”的合作后，顾寒夜便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更频繁地出现在沈清弦身侧。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按时递交玉简的弟子，更像是一柄被暂时纳入鞘中、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利剑，安静地协助处理着因变革而涌动的暗流。 他恪守着“观察者”的本分，行事精准，言简意赅。沈清弦的任何指令，都能在他手中被不折不扣、甚至超乎预期地完成。没有疑问，没有情绪，只有绝对的执行。这种近乎剔除了人性的效率，偶尔会让沈清弦在批阅玉简的间隙抬眼看去，觉得身边立着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完美傀儡。 但这丝异样感转瞬即逝，更汹涌的浪潮已拍至眼前。 这日，掌管宗门度支的刘长老眉头紧锁，步履沉重地踏入静室。顾寒夜正垂眸整理着案几上的卷宗，闻声动作未停，气息却愈发内敛，如同蛰伏的兽。 “清弦师弟，”刘长老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将一枚灵气氤氲的玉简置于案上，“本月各峰用度与功绩，你且过目。” 沈清弦神识探入，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波澜，但搁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拢了一下。 玉简内的景象，可谓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宗门总体功绩点如洪流奔涌，创下百年新高，诸多历练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然而，细看之下，炼丹、炼器两峰如同巨鲸吸水，攫取了近半的高额功绩，门下弟子富得流油。反观灵植、御兽等峰，则如溪流遇旱，功绩增长迟缓，门下弟子面色愁苦，怨气已在暗中滋生。 道理浅显。丹器乃修士必需，产出即可兑换大量功绩，更能支撑其承接那些斩妖除魔的丰厚任务，循环往复，强者愈强。而育一株灵植需日月之功，驯一头灵兽费百年心血，在这“按功行赏”的铁律之下，如何能与前者争锋？ “若放任自流，恐非宗门之福啊……”刘长老长叹一声，未尽之语悬在静室沉闷的空气里。 沈清弦默然。此般景象，他早有预料，只是这反噬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尖锐，仍让他感到一丝棘手。纯粹的功绩驱动，便似一剂虎狼之药，催发元气的同时，亦在侵蚀根基。 【系统提示：宗门内部稳定度降低，结构性风险加剧。建议引入制衡，调和阴阳。】 连那冰冷的系统之音，也发出了警示。 恰在此时，顾寒夜将一份誊抄工整的文书无声地推至沈清弦手边，语气平淡无波：“弟子核验旧档，灵植峰上月所呈‘改良清心草育种之法’，因功绩预算不足，至今悬置。御兽峰亦有数项类似提请，石沉大海。” 他只是陈述，不带褒贬，却精准地将一块关键的碎片，递到了沈清弦面前。 沈清弦目光掠过那文书，心中已然明了。他需要的不再是单一的激励，而是一张更精密、能兼顾各方的大网。 “有劳刘师兄告知，此事，吾需斟酌。”沈清弦语气依旧平稳，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长老。 静室重归寂静，只余下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沈清弦未急于动作，目光投向窗外云海翻腾，似在观天象，又似在推演棋局。顾寒夜静立一旁，呼吸与周遭灵气融为一体，他在等待，等待师尊落子，观察他如何在这盘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寻得一线生机。 良久，沈清弦收回目光，低声自语，又似在叩问大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然阳盛则燥，阴盛则凝，调和之道，在于损益。” 顾寒夜眼睫微颤。又是这般……仿佛在与天地规则对话。他看见师尊周身有微不可察的道韵流转，与冥冥中的某种存在共鸣。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持衡拥璇，调燮阴阳』①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调整宗门策略，维系动态平衡』需落实，否则业力反噬。】 沈清弦对此似已习以为常，他继续顺着那玄妙的感悟言道：“功绩之法，如同烈酒，可壮行色，亦能伤身。需佐以温养之汤，固本培元。若只取烈火烹油之效，终将根基尽毁，大道成空。” 他转向顾寒夜，眸中清光湛然：“此前革新，重在激励，是谓‘扬’。如今，需思‘抑’之道，为那些润物无声，却维系宗门根本的传承，续接薪火。” 顾寒夜适时开口，声音低沉：“师尊是欲设专项资助？或于功绩评定中，纳入‘潜绩’与‘远功’？”他点出关键，却将具体方略留白，如同一个合格的捧哏，引着师尊展现更多思虑。 沈清弦微微颔首：“可。可设‘根基扶持’之资，由宗门库藏直接拨付，助益那些周期漫长却关乎道统的研习。另，对诸峰日常维系之责，设定‘常例功绩’，保其门下道心不失……” 他开始勾勒新的框架，言辞不急不缓，条分缕析。顾寒夜凝神静听，同时在心镜之中映照下点滴： 洞察入微：能于繁复表象下，直指症结。 谋虑深远：布局不囿于一时得失，着眼宗门百年气运。 笃信规制：深信更精密、更周全的规则，方能驾驭人心，理顺万机。 他仿佛……沉浸于这种构建秩序、弥合裂痕的过程本身。这种状态，与他平日里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疏离姿态，形成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对比。 随后数日，沈清弦埋首于拟定《宗门各脉均衡发展补遗章程》。顾寒夜从旁协助，核算数据，草拟条文。 借此之机，顾寒夜的观察愈发细致入微。 他窥见，当沈清弦推演出一条精妙规则时，那总是淡漠的唇角会极轻微地松弛一分，如同古井无波的水面，漾开一丝难以捕捉的涟漪。那是智者在破解难题后，源自神魂深处的满足。 他也发现，沈清弦对规则本身的严谨，近乎苛刻。一个功绩折算比例的微小调整，他都要反复推演其可能引发的诸般变化，防备着任何可能被钻营的漏洞。 “此处，‘常例功绩’与任务奖赏叠加之规，需界定分明，谨防有人左右逢源，悖离激励本意。”沈清弦指尖点着玉简上一行小字，对顾寒夜叮嘱。 “弟子谨记。”顾寒夜应下，心道：他在防弊，防人心之私。他对人性中“逐利”之本，洞若观火，甚至抱有……一种深藏的审慎。这份审慎，与他竭力构建的“至公”秩序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角力。 就在章程草案即将完备，欲呈送掌门定夺的前夕，一场风波，不期而至。 起因是炼丹峰数名弟子，仗着功绩雄厚，几乎将任务大殿新颁布的一批油水丰厚的采集任务尽数囊括，引得其他峰头弟子连残羹剩饭都难分一杯。几个灵植峰的年轻弟子气血上涌，与之理论，口角迅速升级，最终在殿前广场上演了全武行，法器灵光乱闪，虽未出人命，却也伤了好几个，场面狼藉。 消息传至静室时，沈清弦正在为草案做着最后的斟酌。闻报，他缓缓放下手中玉简，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周身那清冷的气息，仿佛又凝实了几分。 “知道了。”他对着传讯的执事，只有这平淡的三个字。 执事躬身退下，室内重归死寂。 顾寒夜立于阴影处，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他没有看到预料中的震怒或是焦躁，只看到一种“该来的终究来了”的冷静，以及那冷静之下，一丝被完美掩饰的……倦意。 “看来，‘抑’之策，终究是慢了一拍。”沈清弦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低沉。 他站起身，玄色道袍如水泻下：“草案照旧呈送。另，以革新司之名，颁一道临时法令。” “请师尊明示。” 沈清弦略一沉吟，箴言随之流淌：“法令曰：即日起，任务大殿诸项任务，试行‘限接’之策，各脉弟子依其修为、过往功绩，定其每日接取上限。细则，容后布达。” 此为权宜之计，先扼住恶性竞争的势头，为新规推行争取喘息之机。 【天道箴言已触发！】 【言灵：『欲速不达，过刚易折』②已生效！】 【因果锁定：承诺事项『试行限接之策』需拿捏分寸，避免挫伤锐气，否则业力反噬。】 顾寒夜心中明镜似的。师尊此举，快刀斩乱麻，但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那些凭借功绩攫取大量资源的峰头，岂会甘心被限制？这是在以自身为盾，硬抗即将反扑的浪潮。 他仿佛看到，师尊独立于一座他亲手搭建的、越来越高耸却也越发摇摇欲坠的琉璃塔顶，不断以规则为材料进行加固，试图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弟子这便去颁布法令。”顾寒夜领命，转身，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 就在他即将踏出静室的刹那，一声极轻、极淡，仿佛错觉般的叹息，自身后飘来，融入满室清寂。 顾寒夜的脚步，有了一瞬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他未曾回头，径直步入了殿外有些刺眼的阳光中。 面容依旧冷峻，仿若冰封。 然而，在那冰层之下，某种东西，却因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悄然松动了一隙。 原来，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琉璃塔，也会感受到疲惫的重量么？ 这个发现，无声地落入他心湖，漾开一圈微澜。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风雨之势，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为有趣了。 言灵小贴士： ①调和天下秩序、平衡各种关系。 ②做事勿急于求成，为人勿过于强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016 第17章 017 “限接令”如同一块投入滚油的寒冰，瞬间在青岚宗内炸开了锅。 任务大殿前的光幕上，那冰冷的法令文字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尤其是炼丹、炼器两峰的弟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习惯了凭借雄厚功绩横扫任务榜，如今却被一道无形的枷锁限制了手脚，这意味着他们获取资源的速度将大幅减缓，原本滚雪球般的优势将难以为继。 “凭什么？！”一个炼丹峰的内门弟子涨红了脸，指着光幕对值守执事吼道，“我们凭本事赚的功绩，凭什么不让我们接任务？” “就是！清弦师叔这法令，岂不是寒了努力弟子的心？”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说什么均衡发展，我看就是打压我们丹器两脉！” 怨气如同瘟疫般在既得利益群体中蔓延。很快，便有数十名两峰弟子聚集起来，情绪激动，要求面见清弦仙君，撤销法令。 消息传到沈清弦耳中时，他正在静室内与顾寒夜推演“根基扶持”资源的分配细则。闻报，他神色未变，只是搁下了手中的朱砂笔。 “知道了。”他依旧是这三个字，随即对顾寒夜道，“你去一趟，将革新司拟定此令的初衷，与他们分说清楚。若仍不服，让他们按宗门律法，递状至戒律堂。” 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静，将个人情绪完全剥离，仿佛处理的只是一桩寻常公务。没有亲临现场弹压的打算，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向。 顾寒夜垂首领命：“是，师尊。” 他转身，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探究。师尊选择让他去，是信任，还是又一次将他推至台前，承受火力？亦或是，想看看他如何处理这等冲突？ 当他来到任务大殿前时，场面已有些混乱。数十名弟子围堵在殿门口，群情激愤，值守执事面色发白，勉力维持着秩序。 “顾师兄来了！”有人眼尖，看到了玄衣而来的顾寒夜。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顾寒夜在宗门内名声赫赫，不仅是因其天赋实力，更因其是清弦仙君改革最得力的执行者，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着“师尊”的意志。 “顾师兄！”那带头闹事的炼丹峰弟子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满，却也不敢太过放肆，“这‘限接令’究竟是何意？难道我等勤勉修行，努力完成任务，反倒错了不成？” 顾寒夜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每一张或愤怒、或不满、或观望的脸记在心里。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光幕下，转身，面对着众人。他没有释放威压，但那冷峻的气质和沉静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让骚动平息了几分。 “法令之意，光幕之上，写得清楚。”顾寒夜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非是惩勤罚能，而是为保宗门血脉，不致枯竭。”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带头弟子身上：“王师弟，你炼丹天赋不俗，近日接连完成三个甲级任务，功绩丰厚，可对？” 那王师弟一愣，下意识点头：“是又如何？” “你可曾想过，”顾寒夜语气依旧平淡，“你完成一个甲级‘猎杀寒潭蛟’任务，所需‘破障丹’、‘回元丹’，其主药‘赤阳花’、‘月华草’，由何人培育？你炼制法器所需‘星辰砂’、‘秘银’，又由何脉弟子，于矿脉中日夜开采？” 他目光扫向人群后方几个穿着灵植峰、矿务峰服饰，一直沉默不语的弟子：“若无他们经年累月，默默维系宗门根基，尔等凭借何物去猎妖？去炼器？功绩榜上，可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库房之中，可能直接兑换出百年药龄的灵植，或是未经提炼的矿石？”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冷水，泼在了一些激动弟子的头上。他们习惯于用功绩点兑换成品，何曾想过这些东西的源头？ 顾寒夜继续道，引用了沈清弦曾说过的道理，却用了更易理解的方式：“宗门如巨树，丹器为花叶，耀眼夺目，吸引养分。然灵植、矿脉、御兽乃至传功，则为根系枝干，深埋土中，默默支撑。若养分只涌向花叶，根系枯萎，巨树倾覆在即。届时，花叶再艳，又能灿烂几时？” “限接令，非是断尔等之路，而是引部分养分，反哺根基。待根基稳固，巨木参天，花叶方能更加繁茂。此乃‘持衡拥璇，调燮阴阳’之道，乃为宗门百年计，非为一己之私。” 他没有提高声调，没有引用复杂的规则条文，只是用最朴素的比喻，阐述了法令背后的逻辑。这番话说出来，不少原本义愤填膺的弟子陷入了沉思，尤其是那些并非既得利益核心、只是跟随闹事的普通弟子。 那王师弟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发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顾寒夜的话，直接绕开了“公平”的表象，指向了更本质的“生存”问题。 “可是……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他语气软了下来，嘟囔道。 “变革之事，总有阵痛。”顾寒夜见势头已控，语气微缓，“细则仍在拟定，并非一成不变。诸位若有建设之议，可按流程，向革新司提交。聚众喧哗，触犯门规，非智者所为。” 他最后一句，带上了淡淡的警告意味。配合着他冷冽的眼神，顿时让剩余几个还想闹事的心头一凛。 一场风波，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弟子们悻悻散去，但空气中弥漫的不满并未完全消失。 顾寒夜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散去，目光幽深。他成功完成了师尊交代的任务，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矛盾并未解决，只是被强行按了下去。师尊那套精密的规则，在直面最原始的利益冲突时，显得如此……脆弱。 他回到静室，向沈清弦复命，将经过简单陈述，未添油加醋，也未表功。 沈清弦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处理得宜。” 他看起来并无意外，也无赞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顾寒夜却敏锐地注意到，师尊面前那杯灵茶，依旧满着，且已彻底凉透。而他手边关于“根基扶持”细则的玉简，批注的速度，比平日慢了几分。 他在承受压力。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顾寒夜垂下眼帘，心中那份“观察日志”又添上了一笔： 应对冲突：选择自己处理，自身避居幕后，保持超然与权威。策略有效，但未能根除矛盾。 情绪状态：表面平静，实则心神消耗加剧。 规则局限：其构建的秩序体系，在对抗人性逐利本能时，存在固有脆弱性。 “师尊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先行告退。”顾寒夜道。 “嗯。”沈清弦应了一声，目光仍未离开玉简。 就在顾寒夜转身欲走时，沈清弦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疲惫：“顾寒夜。” 顾寒夜脚步一顿，回身：“弟子在。” 沈清弦抬起眼，看向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你觉得……此法，当真能调和这阴阳之衡吗？” 他没有问法令执行得如何，没有问弟子反应，而是问了一个关乎“道”的根本问题。 他在怀疑。 他在向他这个“棋子”，寻求意见？或者说，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流露？ 顾寒夜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弟子愚见，法为人设，亦为人所破。再精妙的规则，亦需强大的执行与时间的沉淀。师尊此举，已指明方向，如同在激流中投下砥柱，虽不能即刻平息风浪，却已立下中流之基。至于能否最终调和……事在人为。” 他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将问题部分抛回给了“人”，这其中包括了沈清弦自己，也包括了所有宗门弟子。 沈清弦静静地看了他几息，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的想法。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玉简。 “下去吧。” “是。” 顾寒夜退出静室，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座琉璃塔，并非坚不可摧。那上面，已经因为内外的压力，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而他自己，正站在那裂痕之前。 是冷眼旁观它逐渐扩大？ 还是……成为填补裂痕的人？ 或者，沿着这裂痕，窥探塔心深处，那最真实的秘密？ 他抬头望了望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风向，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而他，或许该考虑，不再仅仅做一个安静的观察者了。 小剧场 看着顾寒夜离去的身影，沈清弦揉了揉眉心。 “KPI冲突、部门矛盾、员工满意度下降……修仙界的管理难题一点也不比前世少。” 他瞥了一眼系统界面上鲜红的倒计时。 “算了，先搞定‘百年飞升’这个终极KPI。等飞升成功，这些烂摊子……” 想到这里，他熟练地打开系统商城，开始搜索“如何优雅地甩锅给接班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