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魔道少主的心魔》 第1章 师徒初遇 司丞穿书了,穿成了《天命》里反派**oss滕厌的师父师无决的双胞胎弟弟——师无命。 原著里,他的兄长师无决是全书最招恨的反派恶役,书才写了几年,他就连续五年蝉联“终点文学最可憎反派”榜首。结局不仅是他自己不得好死,连带着作为唯一亲人的他,也是魂魄被吞,尸身被炼成尸傀,永世不得超生。 司丞看着铜镜里和反派兄长一模一样的脸,沉默了三秒,气极反笑。 “好,好得很。”好死不死长了一张必被主角打脸的标准小白脸。 他一拳正要砸向那坑爹的镜子,预想的破碎声并未响起,拳头在触及镜面的刹那,整条手臂竟如透明水波般荡漾开来!同时脑海响起一个慵懒的哈欠声: 【检测到宿主对血脉至亲(师无决)产生杀意,触发‘孽缘共生’系统!】 【警告:检测到本世界关键反派‘滕厌’命运线极度不稳定,存在提前陨落风险。为保障剧情基本盘,系统将强制建立‘痛感共生’链接!】 【即日起,宿主将与滕厌共享部分感官体验,尤其侧重于痛觉、濒死感等负面感知。即他伤即你伤,他痛即你痛。若绑定对象死亡,宿主灵魂将因链接断裂而同步溃散!祝您体验愉快~】 司丞:??? “等等!痛感共生?!他死我也死?!你们这是搞连坐?!我要投诉!” 【系统目前在内测阶段,投诉窗口暂未开放。友情提示:请努力确保您的‘另一半’长命百岁哦~】 司丞还没来得及崩溃,就有股甜腻到令人头晕的馥郁芳香率先钻入鼻腔。 随即,一道绛紫色身影悄然滑入,无声无息。来者面覆黑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媚眼,眼尾妖纹艳丽非常。 她屈身行礼,声音酥软入骨:“奴婢知画,见过阎君。” “主上召见,请阎君即刻前往呢~” 那尾音像带着钩子,不像是在传令,倒像是在跟他甜蜜**。 美人如斯,但司丞想到原著里描述魔道美人多妖异,眼前这位怕不是蝎子精,蜘蛛精,要么就是蛇精,半分亵渎不敢有,只内心疯狂OS: “靠!连传话的都特么这么阴间!这企业文化也太硬核了!等等……她刚刚怎么进来的?这身手,这位妖精姐姐当个基层行政也太屈才了吧?!” 而且主上?那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轮回之主?! 司丞浑身一僵,盯着镜中与师无决别无二致的脸,心脏砰砰狂跳,脑海里只隐隐浮现一句:若被察觉是冒牌货,下场绝对比原著更惨! 一路上司丞亦步亦趋地跟在知画身后,时刻张望着想要寻求脱身之法。 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传来系统贱嗖嗖的语音:【建议宿主放弃幻想,您现在的战斗力和一只瘸腿青蛙五五开】 闭嘴。 这通往魔宫的冗长回廊,幽深可怖,不仅墙壁上镶嵌着幽幽绿火就连廊柱都是由看不出什么动物的惨白骨头垒成。 知画突然在拐角停下,侧身让路。阴影中,另一队巡逻的魔卫无声无息地走过,为首者一身黑袍,面具覆盖下的森然目光在司丞脸上停留一瞬,充满了蔑视与毫不掩饰的恶意。 司丞内心慌乱至极: “别看了,再看自杀啊。啧,师无决你这人缘可有够差的,才来魔宫没多久就仇家遍地走,让我这冒牌货怎么混?” 他面上却瞬间切换为师无决惯有的冷漠高傲,甚至回以更冰冷、更不屑的一瞥,将那魔卫的目光硬生生逼退。 他默然: “人生如此,唯靠演技了。” 司丞战战兢兢踏入魔宫大殿,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大殿幽暗死寂,唯有轮回之主滕渊斜倚的王座之下,翻涌着滔天业火,映照得他面容明灭不定。他指尖正慵懒的把玩着一只濒死的云雀。 “喜欢的东西,要亲手了结了才算干净。” 滕渊的声音无喜无悲,却似寒冰划过殿柱,在大殿中冷冷回荡,“现在,我让你杀。” 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正跪在滔天业火前,小小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摇摇欲坠,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司丞内心OS:“开场就是限制级?你这是在虐待儿童啊老板!!” “废物!” 滕渊甚至没看那少年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合拢手掌。掌心那点微弱的生命便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缕血雾,袅袅飘散。 司丞不自觉抖了抖。 余光瞥了一眼那火光中摇晃的小白花,啊呸,想到那小孩将来做的事情,就觉得他应该是曼陀罗、罂粟花……,舔上一口就能见血封侯的毒草才对。 如无意外,这应该是轮回之主把流落凡间的私生子接回来没多久的时候,而王座下那个血淋淋的少年,就是未来达成弑父杀君、杀师(师无决,也就是他),一个不落的献祭了忠心于自己的所有亲信,达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大成就《天命》里面的最大反派——滕厌。 司丞尽量保持目不斜视,上前单膝下跪道:“主上。” 话音未落,他手臂、脖颈、身上猛地传来一阵撕裂剧痛! 与此同时,他感知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种感知远超物理嗅觉的范畴。他绝望地望向那个少年——完了,是那该死的痛感共生!他这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他伤即你伤,他痛即你痛”。 他目光一顿,余光瞥见王座之下散落着一地的云雀尸身,景象惨烈。 滕渊斜倚在王座之上,指尖缠绕着一缕残魂,将其如烟丝般捻弄。说出的话轻蔑至极:“连只雀儿都杀不干净,果然流着卑贱的血。” “你,教这个废物知道,何谓真正的‘干净’!” “我?” 司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觉头皮发麻:啥玩意儿?上来就让他杀生!他连杀鸡都不敢!!! 还连魂魄都不剩?!司丞心念电转,想起原著里师无决那几种邪门功法,哪个不是伤天害理有损阴德……况且现学现卖也来不及啊! “干脆点杀了我得了!” 绝望中,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要不……念段往生咒试试?虽然这很不魔道…… 横竖都是死,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师无决惯来的冷漠,只从心里叹了口气,抬手虚悬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奄奄一息,呼吸一缩一缩的云雀之上,闭上眼,努力回想起幼年跟外婆上寺庙上香,在记忆中听到的那些早已模糊不清咒语。 低缓清晰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旋律,在这幽暗血腥的魔宫中回荡: “南无阿弥多婆夜……” 一时间,整个魔宫针落可闻。 魔侍们交头接耳,面面相觑,就连王座上的轮回之主也危险的眯起了眼。这是什么诡谲咒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既无阴邪之气,也无杀戮之意,反而透着一种让他们极度不适的平和和超然? 业火前的少年缓缓抬头,死水般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波动。 往生咒司丞是听过无数遍,但无奈跟英文单词一样那么久也只会个abandon,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瞎编下去:“……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云雀云雀,有怪莫怪,莫嗔莫怨,下辈子别做鸟了,做个人,不,不,不,当人还是太苦了,不如当块石头,泡泡海水,晒晒太阳,无忧无恼……” 就在他胡诌到“当块石头”时,异变突生! 那云雀竟真的在他眼皮底下化做一点白光,萤火虫般绕着他的指尖盘旋了一周,然后翩然消散于天地之间。 “卧槽!” “这玩意跨界居然还管用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峰回路转,小命算是保住了,司丞心中得意,脸上还得绷住装高冷。 他收回手,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像刚才只是施展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法术。 “主上,这寻常法门,灭其形,散其魂,看似干净,实则遗祸无穷(主要是我也不会)。” “如此,方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永绝后患。”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的回荡在大殿中。 轮回之主沉默良久,久到司丞的膝盖都快给跪麻了,才哈哈大笑道:“好!好个魂飞魄散,永绝后患!” “即日起,你便是他的师父。” 居然真叫他蒙混过关了,司丞心中大喜。 等等,你说谁?给谁当师父!? 司丞眼前一黑,心中暗骂:真是天黑撞到鬼!怕什么来什么!要我跟那个未来的弑师狂魔绑定?我现在辞职卷铺盖滚蛋还来得及吗!? 又想:怕不是刚才自己装高人装太过了?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想办法挽救一下,不装了还不行吗。 他立刻以头抢地,一副诚惶诚恐难堪大用的小人模样,“主上明鉴啊!不是卑职推脱,只是此事关乎少主前途,主上宏图霸业(他重音突出’霸’字),卑职实在难当大任!” “哦?”轮回之主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带着玩味。 司丞抬眼刚好与那少年冰冷的眸光对上,一种心虚感莫名涌上心头。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对师无决原著惨烈结局的恐惧所淹没,他强自镇定,语速加快:“少主天资卓绝,性格坚毅非凡。卑职所修功法过于阴诡刁钻,恐怕于少主无益。请主上为少主另择名师!”(快听出来啊!我这功法又毒又烂,会把你宝贝儿子练废的!快去找别人吧!) “要的就是你教他阴私诡计,难道还要你教他匡扶正道不成。”滕渊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王座上的身影却已如鬼魅般消失,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威压。“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司丞对着空荡荡的王座尔康手——不要哇! “教他!别人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是什么?教会徒弟我杀我自己?” 太荒谬了! 新人第一次发文,希望有人能喜欢 首日四更,之后日更 真诚感谢观看,谢谢你,给你送花(^_^)∠※ ———————————————————————————————————————— 掉落一个小剧场: 滕厌: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了爸爸,满月就离开了妈妈,现在我只有你这个师父了,既然你嫌弃我,没事的你去吧,我去街上乞讨也可以养得活我自己,天反正冻不死,大街上有地方住,厌厌我呀,真的是太幸福了。 司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师徒初遇 第2章 危机迭起 自从在魔宫被确定师徒关系(强买强卖),司丞就顺理成章被安排到了滕厌的住处。 魔界地界本就阴冷潮湿,常年不见日光。 司丞脚刚踏进门槛,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腐木的阴湿气息便扑面而来。殿内更是阴森空旷,破败不堪。恍惚中一些淅淅索索的黑影,一见人来便“嗖”地隐匿到了暗处。 里面更没有任何像样的陈设,不过几张歪斜的石凳和一张积满灰尘的矮几。 滕厌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甚至没有多看司丞一眼,只留下冰碴子似的两个字:“自便。” 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内侧一个更小的偏殿,小小的身影融入那片更深的黑暗里,独留司丞在风中凌乱。 “自便?我倒是想便,可这地方连个能安稳坐下的地都没有!” 司丞内心疯狂吐槽,“轮回之主这爹当得可真是……后爹中的战斗爹!把这未来能弑父杀君的大佬扔到这种地方,是生怕他黑化得不够彻底吗?”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找了张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石凳,嫌弃的捻起地上的一把枯草拂了拂上面的灰,勉强坐下。屁股刚沾上冰冷的石面,一股寒意就直窜天灵盖。 司丞自嘲道:“还有空担心别人,现在自己的处境才是真叫被架到火上烤。” 他现在什么身份:魔界轮回之主手下十殿阎罗排名第九的阎君师无决(冒名顶替),刚刚走马上任的轮回之主带回魔界不久的私生子之师 当前任务:当滕厌的家庭教师,传道(传杀生证道之道)授业(授业毒焚心之业)解惑(解祸乱苍生之惑)(* ̄︶ ̄) 教?他敢教真本事吗? 《天命》原著里,师无决倒是倾囊相授了,结果呢?教出来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头一个拿来祭旗的就是他这个恩师!他自己灰飞烟灭,连带唯一的弟弟也魂魄被吞,肉身被炼成尸傀!他现在教得越用心,岂不是给自己将来的死亡进程按下快进键! 但不教?或是敷衍了事? 另一位大佬滕渊又是什么善茬?现在或许一时兴起,又或是另有图谋,才让自己来“教导”这个他并不待见的儿子。倘若日后心血来潮检查功课,发现滕厌毫无寸进,自己这个“阎君”怕是立刻就要以“玩忽职守”之罪,步上那些云雀的后尘,变得“干干净净”。 真是呜呼哀哉,横死竖死,怎么都是死! 司丞心念百转间突然福至心灵,【系统,系统。如果我在这个世界死掉,灵魂可以回到原世界吗?】他还抱着一丝侥幸。 【根据《穿书局员工意外伤亡处理条例》第7条,】系统轻快的声音在司丞脑海响起,【任务期间非正常死亡,视为重大工作失误。灵魂将直接遣返穿书局,接受评估后,大概率永久归档至“任务失败品”数据库,俗称——格式化。】 司丞:“…… 很好,连做鬼的机会都不给,但是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倒霉你很高兴是吧!” …… 这滕厌的“寝殿”原身怕不是魔宫的哪个刑房? 这阴冷潮湿劲儿? 司丞无奈摸了摸沾染潮气冻得发僵的衣角,准备继续跟系统理论理论他死不死的事,就听到偏殿传来一声压抑中带着痛苦意味的闷哼。 嗯? 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那该死的“同生共死”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向那扇虚掩的破门。推开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滕厌蜷缩在屋子角落一堆勉强算是铺盖的干草上,小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 借着昏暗的光线,司丞看到他手臂和脖颈处那些原本就狰狞的旧伤,有些地方已经红肿化脓,明显是感染了! 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 真是要了命了!魔界说好听点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直白点说根本就是不管你的死活,你死死远点,哪来的医生和退烧药! “喂!小鬼!”司丞也顾不得伪装了,上前蹲下,伸手摸了摸滕厌的额头,烫得吓人。 滕厌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干裂的嘴唇无意识的喃喃:“娘……冷……别丢下我……” 看到他这个样子,司丞神色纠结,在心里骂作者:难不成反派没个惨绝人寰的悲惨身世这故事就编不下去了,叫人没办法痛痛快快的讨厌他们,真是可恶。 就在这时,大殿里面那些摇曳不定的幽幽绿火,突然就毫无征兆一起暗了下去! 一钟诡异莫名的“虚无”感袭来,明明没有风,却让司丞直觉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周围温度骤降,连同原来在空旷环境下的嗡嗡声都消失了。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之感! 有什么东西…… …… 糟糕!是那个东西! 司丞瞬间想起原著中被一笔带过,但印象深刻的,于魔宫地底最阴暗处滋生的诡异存在——“噬魂瘴”! 这东西无色无味,无形无相,专靠吸食生物的灵力和负面情绪为生,尤其喜欢恐惧和绝望! 而此刻,里面躺着的那个高烧昏迷,深陷噩梦,浑身散发着痛苦和绝望气息的滕厌,无疑就像茫茫黑夜中的一盏孤灯,对“噬魂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 这东西最是欺软怕硬! 如果是师无决在,这样的低等魔物自然是不敢造次,可现在在这里的偏偏只是他这个灵力低微的“师无命”。 司丞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力量正迅速朝着这里汇聚! “醒醒!滕厌!”他用力摇晃着少年,试图让他清醒点,但毫无作用。 滕厌的体温烫得吓人,声音也从喃喃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周围的“虚无”感愈演愈烈,强烈到几乎就要凝成实质! 怎么办? 要知道这玩意儿物理攻击无效!!! “系统?” “系统!”司丞几乎要从脑海中嘶喊出来,“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任何动静。 心寒,应该不叫心寒,因为他能感觉到四肢百骸上的血都涌过去保护心脏了,他现在手脚冰凉,脑子一片清明。 “系统!狗系统!你听见没有!滕厌要是死在这儿了,任务直接就失败了对不对?我会直接被抹杀?回话!给我回句话啊啊!!!” 那个平时插科打诨的混不吝系统,此刻像彻底断了线,连半点杂音也无…… “妈的,关键时候永远靠不住!” 司丞心急如焚。 又是那该死的通感,滕厌被吞噬灵力和希望时的极致痛苦与绝望,噬魂瘴的极度阴寒,几种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要是被这鬼东西吸干了,我岂不是也得变成人干?!” 一种危险的想法突然出现:既然通感能传递痛苦,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可以反向操作? 司丞看向人事不省,深陷噩梦的滕厌——根本是块砧板上的鱼肉,而他自己目前起码还清醒…… 没时间了。 他一咬牙,把心一横,开始反客为主,不仅不再抗拒滕厌的痛苦,竟还主动把自己的焦虑,恐惧,以及穿越以来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一并释放,同时调动起这具身体里的所有灵力! “轰!” 他身上瞬间红光大盛,淡淡血雾从他身体里逸出,渐渐浓烈,翻腾滚滚,直至他周身被血雾包裹,变成了一团散发着强烈不祥与恶念的浓缩血污! 一股比“噬魂瘴”更霸道,更令人不适的“恶意”出现 ! 果然,那一直往滕厌方向蔓延的“虚无”猛地一滞! 被司丞极度负面的能量吸引,开始犹豫,盘旋,在司丞和滕厌之间形成了极短暂的拉扯! 司丞额角青筋暴起,感觉自己的身体似要爆炸,精神也因情绪的大量输出而产生阵阵眩晕。 他死死挡在滕厌身前,直面那股无形的威胁。 “有本事,冲我来!”他低吼着,声音因用力而嘶哑。 “噬魂瘴”像被这一声挑衅所激怒,或者说,是被那更诱人的“恶念”吸引了。 它放弃滕厌,转而向司丞猛扑过来! 在“虚无”触及皮肤那一刻,司丞几乎立刻体验到一种直击灵魂的冰寒,整个人像被掏空! 撑不住了!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身上红芒也开始明灭不定的刹那——一切戛然而止。 弥漫在殿内的“虚无”,司丞身上的不祥之气,连同令人窒息的冰冷,被一种极其霸道的力量瞬间抹杀。 殿内瞬间恢复如初,夜色中绿火幽幽摇曳,刚才生死一线像是一场梦。 司丞大口喘着气,脱力的单膝跪地,汗水浸透了全身。 他茫然抬头。 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白底银纹的华服,流泻的银发,熔金般的冰冷瞳孔。 那道冷艳的身影立在那里,就像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他甚至没有看殿内一眼,眸光淡漠地扫过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属于“噬魂瘴”和司丞身上的残余能量波动。 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一种……像被什么脏东西扰了清净的极淡不悦。 什么也没说。 只一个眼神,便叫那纠缠司丞和滕厌的诡异之物化为乌有。 殿内恢复死寂,只余师无命粗重的喘息。 他茫然抬头,看向门口那道冷艳身影。 只见那人目光冷冷扫过,在师无命因连番折腾而散开的衣襟处略一停顿。 视线最终落在师无命惊魂未定的脸上,与记忆中那张虚伪傲慢的脸庞完美重合,唯有那双眼睛,里面盛着的不是算计与阴冷,而是纯粹的恐慌与……一丝不合时宜的,对他这张脸的欣赏?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如同来时一样,转身,无声无息的融入黑暗中。 司丞全身脱力瘫在地上,随着噬魂瘴消失,那股共享的濒死感和冰冷感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的轻松。 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捂热,他就被系统欢快的提示音浇了个透心凉。 【叮!恭喜宿主提前解锁新主线人物:滕厌之兄,滕烈!】 狗系统,你不等我死了再出来!!! 等等,滕烈?! 司丞猛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心跳一瞬骤停,不是吓的,是粉丝见到活生生,会喘气的绝世白月光偶像时的那种激动! 但下一秒,这股激动就被现实的冰水劈头盖脸扑灭了。 好消息!救命恩人是原著里那个惊鸿一瞥,强到没边,美到发癫,关键还是个白毛!的人气完全碾压正道主角,让无数读者(包括他!)极致意难平的白月光少主! 坏消息!他现在,此时此刻顶着的,是谁的脸?是师无决那个狗东西!!那个把白月光害得早早陨落的元凶之一! 惊喜?这简直是惊悚! 这种感觉就像你刚被追杀了九条街,你偶像突然神兵天降救你狗命,你心中狂喜正想跪谢,一照镜子突然发现自己正套着那害死他全家的仇人的壳子,尽管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壳子。 面前的还哪是什么救命恩人? 分明是随时能叫他死得比原著更有创意的索命债主! 第3章 照顾反派 师无命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感觉自己是条被抽了脊骨的咸鱼,可能还是周身发霉,全身上下散发着失败气息的那种。 “系统……”他有气无力的喊着,“说!你刚刚为什么装死?还是说看我快挂了,给我开了静默模式好提前收工准备吃席!?” 【叮~宿主生命体征平稳,系统运行正常。刚才是检测到超高能个体接近,自动进入节能屏蔽模式哦~】系统的声音轻快得像个没事人。 “节能屏蔽?”师无命差点气笑,“要不你干脆改名叫‘坑宿主节能系统’得了!你就不能提前吱一声?我差点以为你卷铺盖跑路了!” 【温馨提示:宿主你现在的负面情绪过高,可能会吸引类似噬魂瘴的低等魔物哦~】 师无命:“……”行,算你狠。 他挣扎着起身,看向角落里的滕厌。 少年还是人事不省,但脸色似乎没那么红了,呼吸也平稳了些。 “啧,不愧是未来大反派,命就是硬,这样都挺过来了。” 不过……师无命龇牙咧嘴的感受着身上残留的针扎一样的刺痛,以及滕厌的虚弱无力。 内心哀嚎:“这该死的痛感共生!还针刺感?系统你是容嬷嬷转生的?” “简直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疼痛体验卡!还是强制绑定的!” 良久。 他认命地爬起来,踉跄走到滕厌身边。 没有药,没有灵石,连盆干净点的水都没有! 这什么地狱难度开局? 这就是魔界高层干部的待遇! 说好的十殿阎罗,麾下牛头马面无数,阴兵鬼差唯命是从呢? “喂,小鬼,” 他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滕厌滚烫的脸颊,“醒醒,你别死啊喂!” 再这么烧下去,我也得凉凉。 但不管他怎么作怪,滕厌也只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余下毫无反应。 能怎么办呢? 师无命认命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无奈的开始毫无技术含量的“物理降温”。 首先,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内衣下摆,沾了沾因为气温骤降还暖,在枯草上凝结的带着淡淡魔气的露水。 笨拙的敷在少年的额头和脖颈上。 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手笨脚。 “你说你,将来那也是要称霸一方……不,称霸魔界的大佬,现在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猪仔模样,这合适吗?” 师无命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吐槽,“等你以后牛逼了,这段黑历史可千万别给我想起来,不然那个时候,我肯定首当其冲第一个被你灭口。” 擦到手臂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师无命倒吸一口凉气,主要是他自己现在也感同身受,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系统。 “嘶……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父子是什么仇人呢,这下手也忒狠了,果然是后爹中的战斗爹。” “难怪你长歪了……啊呸,是长成这么个灭世大魔头的性子。不过好像你本来就是魔,那也没歪到哪里去……” 他絮絮叨叨,与其说是在照顾病人,不如说是通过吐槽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极度恐慌和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毕竟,对一个昏迷的人说话,总比一个人面对外面的妖魔鬼怪和随时都可能再次出现的危机要强。 【宿主,你现在的行为很像一种名为‘话痨’的人界疾病。】系统突然冒泡。 “闭嘴!我这叫什么?这叫在给自己进行积极的心理疏导和心理暗示!防止还没什么事呢自己先崩溃了!”师无命十分没好气的回怼。 “还有,你除了在这说风凉话,能不能有点实质性建议?比如,给我搞点伤药?或者让这破地方暖和点,我都快冻死了!” 【根据当前环境及宿主权限,建议如下:一、寻找低等魔植‘凝血苔’,碾碎外敷,有一定止血消炎效果(注:可能伴有轻微腐蚀性)。二、尝试运转基础灵力,可一定程度提升体温(注:宿主灵力低微,效果约等于杯水车薪)。】 师无命:“……我真是谢谢您嘞,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你这个废话文学系统!” 说是这么说啦,但他还是忍着恶心,在殿内阴暗潮湿的角落摸索翻了半天, 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几片腥腥臭臭的,暗红色的,看起来就很可疑的苔藓。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他捏着鼻子把它们都碾碎了,分别敷在滕厌那些伤得比较严重的伤口上。 果然,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师无命自己也跟着龇牙咧嘴。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欲哭无泪。 至于运转灵力? 师无命拼命回想原著里关于师无决功法的描述,小心翼翼的尝试引导体内那比头发丝还细微的灵力…… 暖了吗?好像没有。没暖吗?好像也不是。总之,聊胜于无那也是可有可无。 他又尝试钻木取火,结果手掌都磨出血泡了愣是没给弄出半点火星子。 “算了算了,还是物理保温吧。”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他干脆挤到滕厌旁边的干草堆上,借着(自以为)高大的身躯,企图给少年挡点风。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心理上觉得暖和了点。 “我告诉你啊,滕厌,”师无命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 忍不住继续叭叭,“我这叫什么?那可是舍己为人,伟大得很。你以后要是敢恩将仇报,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哦不对,这魔界估计也没什么天谴,干坏事可能还是好活当赏。” “那,那你起码得有点良心吧?” 当然,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就在师无命以为自己要在这又冷又饿又疼又无聊的环境中发霉时,滕厌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身体也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声。 “卧槽!又来!”师无命心里一紧,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 通过通感,一股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感冲击着师无命的神经。 又是梦魇! “醒醒!滕厌!”师无命用力摇晃他,但毫无作用。 少年就像被困在了可怕的梦境里,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嘴唇翕动,就像在无声地喊着什么。 师无命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抛开未来大反派的光环,这小子现在也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重伤高烧还做噩梦的倒霉孩子。 “唉……”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伸手不太熟练的轻轻拍着滕厌的后背,像小时候外婆哄他那样。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都是假的,梦而已。你看,我还在这儿呢,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给你挡挡风……”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寒碜。 拍着拍着,他感觉滕厌紧绷的身体似乎有所放松,颤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师无命:“……” 不是吧?这难道还真有用?或者说,难道我是点亮了奶妈技能? 【叮~检测到绑定对象情绪趋于平稳。】系统适时播报。 师无命内心先是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但马上又垮下脸来:得意个屁啊!这算什么? 用母爱?感化未来大魔王?这剧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就这样一边内心疯狂的吐槽,一边笨拙地拍着滕厌的后背,直到少年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再一次陷入沉睡。 这一通操作下来可把师无命累得够呛,主要是心累。 他看着窗外(如果那个破洞能算窗的话)混沌不明的魔界上空,深深地感到一种前途无亮的绝望。 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思考。 再去想什么滕渊,什么反派,如果要想,就先想想怎么活过今晚吧! 不过活不活的,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左右得来。 还有那个白月光少主滕烈…… 师无命回想起那张惊为天人却冷若冰霜的脸,真的跟自己看书时候的想象一模一样,又想到自己现在顶着的这张“仇人皮”,顿时觉得心里哇凉哇凉,连同脖子后面都凉飕飕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又一声哀嚎,接着就咸鱼般瘫倒在干草堆上,认命地合上了眼。 先睡一觉再说,天塌下来……反正有个高的顶着,虽然目前这里个子最高的好像就是他自己。 掉落一个小剧场: 超高能个体?高贵冷艳的滕烈:阿嚏 …… 师无命叉腰:呵呵!傻了吧!烧傻了吧!小傻子,我看你以后还能怎么给我做坏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傻子滕厌挠挠头:? 系统:你忘啦!他傻你也得傻~ 师无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照顾反派 第4章 忽悠跑路 他是被热醒的。 那种感觉完全不是魔界满是阴湿感的潮热,而是某种……如玉般的温热。 热源来自于他的胳膊。 师无命迷迷糊糊的想要翻下身,手臂却被什么又沉又甩不掉的东西给压着。 他勉强睁开了一只眼,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一片乌黑的,略显毛糙的发顶上。 视线再往下,是半张陷在干草里,睡得毫无防备的俊俏侧脸。 脸颊还带着点高烧退去后的虚弱苍白,嘴唇微微张着,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的垂着。 师无命忍不住合上的眼猛然睁开! 是滕厌! 冒名顶替兄长成为轮回之主手下的师无命,未来反派**oss的便宜师父,正被这未来反派**oss当成了什么大型抱枕,一条胳膊被对方紧紧搂在怀里,而且!这个家伙的整个脑袋都快埋到他肩窝里了! 师无命:“!!!” 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他现在很想死,不,还不想死。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这要是被这位未来弑师狂魔知道,我岂不是马上就得凉凉?!”全然忘记了对方现在还是个孩子。 他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内心OS疯狂刷屏:“系统系统系统!紧急情况!反派他,他睡觉流口水吗?!沾我衣服上了吗?!这算不算工伤?!” 【叮~检测到宿主与绑定对象肢体接触度提升。温馨提示:根据《穿书局反派共生系统管理规范》第11条,宿主需注意保持适当社交距离,以免引发不可预测的剧情偏差。】系统的声音依旧慵懒,带着点事不关己的调侃。 “我去你的社交距离!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重点是口水!口水啊!”师无命在心里咆哮,“还有,他什么时候滚过来的?!你个这系统就一点危机警报都没有吗?那岂不是我在睡梦中噶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本系统为‘孽缘共生’系统,主打一个同甘共苦,福祸相依。危机预警属于增值服务,需宿主达到一定等级或完成隐藏任务方可解锁。】 师无命:“……” 算了,跟这个坑货系统没话说。 他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试图把自己被俘虏的胳膊给不动声色的抽出来。 就在他快要得手之际,怀里的少年埋在他手臂上的头似乎动了动,非但没松手,反而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不动了。 谁懂?师无命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了!大气不敢出! 更要命的是,因为那该死的痛感共生,他清晰的感觉到,少年身上的疼痛似乎缓和了许多。 一种……难得安稳的困倦感,让他也有点……困? 不对不对!师无命你清醒一点!这是糖衣包裹的毒药!是未来送你上路的棉里刀! 他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主要还是怕死),正准备尽快抽手,三,二…… 与其同时,滕厌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静默…… 这种平静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等滕厌看清自己抱的是谁,又是何等依赖的姿态时,所有迷茫瞬间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羞愤和想马上刀了师无命的敌意! “你!” 他猛的松开手,一下子挣脱开,动作快得就差没马上从那干草堆上翻下去,脸红到耳后根,羞愤欲死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欺辱的良家妇女。 这叫什么事?不等他说话。 师无决先发制人,“我,我什么我!” 他揉着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心里慌得一比,“你小子睡相可太差了!睡觉能从床头滚到床尾,要不我拦着,你早掉地上去了,我这把老骨头可遭老罪了!” 这也是实话! 不过他故意把话说得十分嫌弃,想要掩盖刚刚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只是……有点意外反派**oss睡着居然还挺乖。 对,就是这样!他才没有觉得刚才那软乎乎又暖乎乎的感觉还不错呢! 滕厌现在气呼呼的,再配上他那凶狠的眼神,倒像极了一只虚张声势的炸毛小猫。 他才不信师无命的鬼话,可又无从反驳,毕竟醒来时的姿势就不容抵赖。 想了想,尽管有十分之不服,也只得扭过头去,留下一个紧绷的,写满了“莫挨老子”的背影。 只是那通红的耳尖,暴露了其实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师无命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原先那点害怕反而消失了,还有点想笑。 但他憋住了,这会儿要是笑出来,这小狼崽子怕是真的要扑过来咬人了。 师无命也是无奈。 他是真觉得这鬼地方不是人呆的,这是他复盘昨晚经历得出的结论。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随便出来哪个不知名妖兽或者低等魔物都能叫他轻易丢掉小命。 对自己来说,目前最安全的还是人界,毕竟他们跟自己才是同类。 所以,去人界,必须要去人界! 可是要怎样才能离开呢?师无命又不得其法。 【叮~恭喜宿主,触发场景任务:师父的“关怀”。请宿主在十二个时辰内,为绑定对象滕厌解决一项实际困难。任务奖励:随机传送符x1(备注:传送地点未知,风险自负)。】 系统你可算干了件人事情,不对,统事! “随机传送符”! 只是这“随机”二字听起来多少有点坑爹,但好歹是个跑路的机会不是!而且任务要求还是“解决实际困难”……这听起来也不是不可行…… 师无命的目光落到滕厌有些单薄的背影,又落到了他那些狰狞的伤口。 灵光乍现,福至心灵,有了! 师无命清了清嗓子,努力装作一个对徒弟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良师益友:“那个……徒儿啊。” 他明显能感觉滕厌的背影抖了抖,别说他,就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你看你这伤,在魔宫这地方可不好恢复,你要知道温热潮湿的环境最容易滋生细菌,你现在的伤口就像暴露在一个巨大的细菌培养皿里面……” 滕厌背对着他,虽然对他叽里咕噜的一通话感觉不胜其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权当他是空气。 师无命见他不为所动,还是坚持忽悠,半真半假的说:“……为师记得啊,嘶,为师早年游历人间之时,到过一处唤作‘百花谷’的地方,那里有一种草名为‘玉肌草’,那草不仅对外伤有奇效,对修为那更是大有裨益……” 这话倒不全是瞎编,原著里是有提过那么一嘴百花谷有灵草,但也仅此么一句,至于具体是不是玉肌草,有没有用,有什么用,那他就管不着了。 重点是“人间”和“百花谷”! 人间…… 滕厌的背影为之僵了一僵。 人间二字于他而言恍若隔世,那里有他不堪回首的过往,但也有……令他贪恋的,温暖。 师无命偷偷看他的反应。 神情松动,若有所思。 有戏! 趁热打铁,师无命继续他的表演。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唉,只是……为师方才试图感应那处方位,似受魔宫重重结界所阻,难以探寻……再者,你我二人身份特殊,若贸然前往人界,被某些‘有心人’察觉,怕是……” 他意有所指,没有明说,但“有心人”三个字,足以让滕厌联想到他那喜怒无常的爹,以及魔宫明里暗里虎视眈眈的诸多视线。 滕厌眉头一挑,“你有这么好心?” “瞧你这话说的!”师无命一脸“痛心疾首”,“你我师徒二人,说这些!咱俩是同坐一条船,啊不,同修一段缘,这做师父的关心徒儿那是天经地义,你伤势好转,修为精进,我这个当师父也是面上有光不是?再说了……” 他指了指自己,理直气壮地甩出终极理由,“这魔宫什么风气你还不清楚?这徒弟没用,师父第一个倒霉!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这道理很难懂吗?” 前面的滕厌一个字都不信,只是这最后的理由,尽管听起来无比真实且自私,却反倒让滕厌眼里的怀疑散去了些。 他沉默了片刻,似是权衡了一下利弊。 滕厌心想能离开魔宫自是再好不过,看师无命这个样子,量他也不敢拿自己怎样。 “如何离开?”他声音冷淡,但总算是默认了这个计划。 师无命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个嘛……为师“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在此地稍行调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哪有什么妙计,纯粹是等着那张听起来就一点都不靠谱的“随机传送符”! 他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装作掐诀念咒,实则在心里疯狂催促系统赶紧发奖励。 “可别给我赖账啊!” 【叮!场景任务“师尊的关怀”已完成(宿主通过口头承诺为绑定对象寻找伤药,初步缓解其心理焦虑)。奖励:随机传送符x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谨慎使用。】 师无命:“……” 这口头承诺真能算啊?他都做好准备要打一场强硬的口水战了,这系统判定还能再水一点吗?! 不过还是水点好哇,水点好! 他赶紧提取了那张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黄色符箓,走到滕厌面前,一脸高深莫测:“闭,目,凝神,等下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抵抗。” 滕厌看了他一眼,依言闭上眼,只是依身体紧绷程度而言他显然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师无命捏着符纸,心里也没底,但还是一咬牙,把灵力注入符箓! “轰!” 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将两人包裹!强烈的空间拉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师无命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系统,可千万别给我们传送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无命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挠了挠,还是痒。 突然惊醒,睁开眼就是蓝天白云,以及……一张凑得极近的,满是褶皱的慈祥老奶奶的脸。 “哎呦,这后生,可算醒啦!”老婆婆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年轻人,出什么事啦?咋跟你家娃儿睡在这街口咧?也不怕着凉!” 如果不是压在他身上的滕厌难以忽视,这眼前过于正常的景象,他都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世里面那些千篇一律的旅游古镇。 …… 师无命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这是躺在一条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街街角。 系统没骗他,他们真到人界了! 而且……娃儿?他看了看滕厌,又看了看自己。 好么,他现在易容后的样子是个普通青年,带着这么个半大孩子,确实像父子。 “多谢婆婆,我们……我们这就走。”师无命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便轻轻踹了踹滕厌,“喂,小子,醒醒,到地方了!” 滕厌悠悠转醒,周围的市井气息和来往的行人,让他一时间茫然不已,随即很快恢复了一惯的冰冷,沉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得几乎透明。虽然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在这人间烟火里,那股阴郁之气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师无命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街边的大郎炊饼,挑着担子在卖的云吞,豆花……,先前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中完全顾不得,现在这根弦一下子放松,直觉腹中空空,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急需来点东西祭五脏府。 可惜摸遍全身才发觉师无命本人兜比脸还干净,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徒弟啊,”他突然语重心长的对滕厌说,“为师现在交给你穿越……啊不,是游历人界的第一个重要任务——” 滕厌抬眼看他,眼神像是在询问。 师无命一脸严肃,掷地有声:“想办法,搞点钱来!为师快饿死了!” 滕厌:“……”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理直气壮向徒弟要饭的“师父”,第一次对魔界的未来,以及自己拜的这个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前所未有的……忧虑。 第5章 初到人界 青石镇。 师无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街景……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像动起来的清明上河图,阡陌交通,贩夫走卒,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明明他前天还是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怎么就穿书进了魔界,现如今又重返人间,只是此人间终究非彼人间。 “怎么?”滕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少年双手抱胸,神情冷淡。 “没什么,”师无命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就是觉得……这小镇还真好,人这么多这么热闹还挺干净的。” ……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师无命无奈叹了口气道,当务之急,是找点营生。”他打起精神,当社畜的经验告诉他,信息集散地往往在闹市,“走,去最热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招工……或者类似的地方。” 《天命》里面就有一个规模极其庞大,分店遍布人界各地,沟通仙、人、魔三界的奇异商行——“万事通”,号称“一店之内万事皆通”。里面不仅包含有有专门拍卖各种天材地宝、先天灵植的拍卖行,就连各种功法秘籍、宗门密辛都能在这里被交易,最重要是,它还专门收集和发布当地各种级别的任务用以广招天下贤才,据说报酬不菲。 他要找的就是这个。 “先别管他是不是贤才,他就不信有手有脚的人会没饭吃。” 俩人循着人声,一路找到人声鼎沸的集市,里面最显眼最气派的门面上书写着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万事通”。 师无命眼前一亮,拉着滕厌就挤了进去。 店里面人还真是不少,有拿着剑的修士,跟店家讨价还价的炼丹师,还有因为看上同一件材料差点大动干戈的炼器师,更多的是一些短打打扮,带着兵刃的普通人…… “领任务的地方何在?” 师无命循着店小二的指引排到了队伍最末,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而那些有特定修为和特殊技能的修士早就被请到了级别更高报酬更好的任务处了,剩下的都是些“三不限”。 何谓“三不限”,也就是“不限修为,不限技能,不限出身”,通俗点来说就是是个人都能干,诶,你猜怎么着?他不是人也能干! 看着几个面有菜色的汉子为了个送药的简单差事争得个面红耳赤,师无命叹了口气:“果然,宇宙的尽头是考编,修仙的尽头是内卷。” 好容易俩人才在太阳下山前挤到了柜台前。 额角上贴着一大块狗皮膏药的管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把一个牌子给翻了过来——上书“打烊”二字。 “等等!等等!” “还有人呢!”这都排了一天了!师无命急得大喝一声。 那管事的瞥了他们一眼也不二话,就从最底层抽了张跟废纸似的任务拍上来:“只有这个了,城南张秀才,三文,接不接?” 看着也就比打赏乞丐强那么一点点的报酬,师无命嘴角一抽,看了一旁的滕厌一眼,终是败给了咕咕作响的肚子,说什么英雄气短,那概因是钱包也短。 这一没手机二没导航的,师无命也只能按照任务单上的模糊指引,俩人一路往城南摸去。 经过一个岔路口,师无命眼角余光瞥见东边小路尽头,依稀看到枯藤老树下有座破土地庙,门楣歪斜看着香火寥落,连门前石阶上都长满野草。心想实在找不到今晚就在这里对付一宿,应该问题不大。 他脚下未停,毕竟,那三文钱报酬的“正事”还悬着呢。 小巷起绕八拐,他们在里绕得晕头转向。 他们不是没试过问路,可接连几人,要么眼皮一耷拉装作没看见,要么随手胡乱一指,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这青石镇的人怎么回事?”师无命忍不住嘀咕,“问个路而已,跟欠了他们八百吊钱似的。” 滕厌没作声,看到又一个低头快步避开他们的妇人,眼底掠过一丝探究。 师无命正被这巷子绕得心头火起,一声洪亮的招呼朝他们打来:“喂!你俩!对对对,就你俩,这都转三圈了不嫌晕吗?” 一个大娘端着洗衣盆风风火火走过来,在这片冷漠里,这大嗓门简直如同天籁。师无命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遇到亲人了,这镇子原来还是有有良心的啊! “我姓赵,就住巷口,”她十分自然的自报家门,目光已落在师无命手上的任务单上,“哟,这不是张秀才么?” “找小荷那丫头啊?嗐,早说嘛!跟我来,那孩子…命苦哟。” 赵大娘显然是个话篓子,一边引路,一边话就没停过。 “我跟张家十几年老邻居了,是看着张清那小子长大的!”她嗓门洪亮,带着忆往昔的感慨,“那可是我们这片顶有出息的读书人!模样周正,学问好,谁见到不夸一句文曲星下凡?” 话音忽地一落,她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可不知撞了什么邪,前些年还好好的,突然就……这儿不清爽了。”她指了指脑袋,神情哀伤的摇了摇头,“唉,本来好好一个后生,可惜了了……家底掏空,全靠他妹子小荷那么小个人做些针线活计硬撑着,我看着都难过,左邻右舍的,大家能帮一把是一把,都是苦命人……” 师无命默默将赵大娘的话一一记下。 不多时,二人就被引到巷底一扇朽坏的木门前。 敲开门,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张清家的一穷二白还是超出了师无命的想象。他是第一次见到家徒四壁具象化,这屋里唯一说得上是家具还是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斑驳墙壁下还透着风。 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少女怯生生的站在门内,正是张小荷。 “二位先生是……?”少女声音弱弱的询问道。 看到师无命手中的任务单,少女眼睛一亮,急忙快步把他们请了进屋。 …… “哥哥他……前日响午跑了出去……再没回来。”张小荷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细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平时……虽然那样,但认得路,天黑了总会自己回家的。这次都两天了,我实在没办法……” 师无命听着来龙去脉,心越听越往下沉。人海茫茫,这普通人尚且不好找,这么个得了失心疯的书生,又线索全无,找得着才有鬼了,这样的事还只得三文。 “那个……张姑娘,”师无命深吸一口气,属于现代打工人的“谈工资羞耻症”作祟,让他脸颊有些发烫,“这报酬……” 张小荷的脸瞬间红透,头几乎埋进胸口:“对不住…家里,实在只有三文钱了……” 料是如此,但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师无命觉得一阵无力。三文钱,能做什么,买馒头都吃不饱。他下意识按住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开始搜肠刮肚一些婉拒的措辞。 就在这时,一股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传来——是混合了麦子和野菜清香的味道,朴素,却勾人魂魄。 张小荷察觉他的失神,局促低语:“我刚蒸了菜馍……先生若不嫌弃……” 那馍粗糙黑黄,掺杂着明显的粗粮和菜叶。可那团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粮食香气,对此刻的师无命而言,比任何大鱼大肉都更具诱惑力。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该立刻告辞,但他忘记了人在饿极了的时候通常是找不到理智的。 所以等回过神来,一个馍已下了肚。他口齿间还残留着野菜的微涩和麦子的淡淡回甘。 看着空空如也得盘子和自己手中剩下的半个馍,师无命顿时老脸通红。张小荷眼睛却亮亮的,连忙将另一个给他塞到手里:“先生,还有的!” 站在一旁的滕厌,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当师无命囫囵吞下第二个馍,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少年忽然上前一步,对张小荷平静开口:“告诉我们,你兄长常去何处。” 做了一堆心理建设,推脱的话才到了嘴边,就被那两个实在的馍和滕厌那直接了当不容置喙的态度给堵了回去。 师无命看了看手里吃剩的半个粗馍,再看看张小荷那期盼中又带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挠了挠头,终是认命的叹了口气。 罢了,吃人嘴短。 这单三文钱的生意,算是用两个馍,把他给彻底给套牢了。 他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张小荷望着桌上空盘,眼泪突然落下。 师无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心里慌乱:“小妹妹,该不是恼我吃了你的饭吧,我赔你,赔给你,只要你别哭啊。” “先生……我哥哥他,原先不是这样的……”她哽咽难言,积压太久的苦楚因这一点陌生善意决堤,“他原是镇上学问最好的秀才,人人都说他秋闱必中……” “后来呢?”师无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后来……”张小荷眼神放空,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噩梦般的谢师宴,“他最好的同窗,联合考官调换了他的试卷。那人如今已是王县丞……哥哥气不过,赶去理论,被他当众用酒坛砸在头上,踹下了楼……” 她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醒来后,他就不对了,总念叨‘试卷’、‘功名’……我们不是没试过告官,可衙门就是他家开的……” 师无命沉默,之前听到的“撞邪”“疯病”的碎片,现在全被串联起来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少女和张清家徒四壁的屋子,之前那点对报酬的计较,一时间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一字一句道:“这活儿,我们接了。 第6章 钓鱼执法 三天了,整整三天啊! 寻找张清这事毫无进展,师无命有气无力的用树枝划拉着地上的沙子,滕厌在他身旁冷冷的站着,一身黑衣劲装,锋利得像利剑出鞘。 这几天小荷天天给他们端茶送饭,看到她为着张清的事情眼睛都哭肿了,师无命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就奇怪了,“这张清,难不成是属耗子的,打地洞去了?”他正嘟囔着,目光无意识扫过街对面的醉仙楼。 刚好一个伙计拎着泔水桶出来,“哗啦”一声,未吃完的残羹冷剩被全部倒入桶中,里面不乏鸡鸭鱼肉,甚至还有囫囵个一点没动过的白面馒头。 几日没沾荤腥的师无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随即猛的愣住,活像是被点了穴。 不对! 太安静了! 他环顾四周,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镇子很怪,又说不上哪里怪了,别说古代,那是一种就算是经济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依然少不了存在,他们在桥洞下,在大街上,在这样的酒楼门前…… 至少现在,这么多的饭菜,尽管只是残羹冷剩,但他们应该出现的,但是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是这个镇子百姓太富裕了?所有人都安居乐业?没一个人流离失所? 可即使没有本地的,那还能没有外来的吗? 他豁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整条街道。阡陌交通,贩夫走卒,人来人往,没有什么不对。 岂止没什么不对,一切简直是“太对了”。 可以说是完美至极,没有任何违和感,可极致“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因为它偏偏就是少了那么些“不完美”……少了那些蜷缩在桥洞下的身影,向香客伸手的残障者,追着马车乞食的孩童,一切,全部都神秘蒸发了。 一个都没有! 整个青石镇,竟不见一个乞丐! 师无命下意识望向镇东,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如果说一个地方连乞丐都无法生存,那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某种……“清理”的起点? 早应该发现的,那干净整齐得出奇的街道,还是醉仙楼的剩饭让他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徒儿!”师无命一把抓住滕厌手臂,压抑着声音:“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这里失踪的不仅仅是张清,”他神情激动,声音有些发颤:“还有这整个青石镇的——乞丐,而且,恐怕不是自己走丢,是被人‘请’走的!” 滕厌乌黑的瞳孔一缩,瞬间了然。他冷静地环视四周,点了点头:“引蛇出洞。” “对!咱们现在就变成那诱鱼上钩的饵!” 师无命向来没什么形象包袱,“欻拉”几下就把自己的衣服撕开好几道口子,还专门找灰尘最多最脏的地方滚了几个来回,一通操作下来想不承认他是乞丐都难,临了还贴心的往滕厌的俏脸上抹了一把灰。 看滕厌那一下僵住的神情他就想笑,还是赶紧哄道:“委屈一下!非常时刻行非常事!” 又晓之以理,“想想张清!想想那可怜的小荷姑娘!”见滕厌不为所动,他话锋一转,开始胡说八道,“你看你这相貌,啧啧,太过出挑,一看就不简单,我们要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咱们得演出那种‘落魄但底子好,单纯又好拿捏’的感觉!对,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突逢家变,又急需关怀的落难小公子!” 他一边说,一边逮着机会强行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把他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顿乱揉。 滕厌被他弄得像只脏脏的小狗,但他心里偏偏觉得这才像样,越看越满意。 师无命之前就发现了,这死小孩还是虚弱昏迷的时候可爱啊,清醒过来不是浑身冒着冷气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而且太过紧绷太过拘谨,他没来由就想看到他破功,那才有趣。 滕厌瞪着他眼睛似要喷火。 “眼神!对,眼神很重要!”师无命戏精上身,“别那么凶巴巴的,放空一点,带点茫然,对对对……让你放空不是让你放火……呃,算了,你还是尽量别看人。”师无命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叮~检测到绑定对象实时状态:杀意 10%,耐心-15%。系统温馨提示: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还容易黑化。】 师无命对“黑化”二字有ptsd,一听到就头皮发麻,黑化滕厌把他练成尸傀后,他被弄得断手断脚还在不断战斗的恐怖画面在他脑海不断回放,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你懂什么?我这不是强扭,我这是……是在用爱发电!用爱感化!再说了,”他声音还是虚了下去,自言自语道:“真到了那天,我跑路技术也是一流的!” 完事,他强作镇定,那只伸向滕厌的手微妙的顿了顿,终究还是虚虚拉住对方衣袖(没敢碰手腕),领着这个浑身散发低气压的祖宗,走向醉仙楼下最显眼墙角开始“营业”。 青石镇,多了两个“乞丐”。 师无命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充分发挥自身社牛属性,逢人就作揖,嘴上更跟抹了蜜似的:“这位大哥,你鸿运当头必定赌运亨通!”“这位姐姐你人美心善,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反观滕厌,站在师无命身旁那业务能力不是差那么一星半点,就跟根木头似的杵在一旁,两眼空空望着虚空,不知道在干什么,路过的人都被他看毛了。 师无命恨铁不成钢:系统,我这便宜徒弟是不是对‘落魄好骗’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绑定对象核心人设:‘莫挨老子’。建议宿主尊重个性发展。】 第一天,师无命自认收获颇丰(一个馒头两个铜板),他抛着铜板回来找滕厌,感慨自己在这一行当中的惊人天赋,心想要不干脆以此为未来职业发展算了,要是一不小心在这里发展出一个“丐帮”,那自己就是开宗立派第一人,能成一代宗师,越想越是得意。 不过这种幻想在他看到滕厌脚下那一堆水果点心和数之不清的铜板后就破灭了。 果然,技术流还是比不过天赋怪啊。 第二天,小雨微阴,行人寥寥。师无命“乞丐皇帝”的幻想在同一天宣告彻底破灭,他想过它不稳定没想过它这么的不稳定,他可不想过肌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直到第三天下午,就在师无命觉得今天又要吃白果的时候,一道柔和得能让暖玉生温的女声传来: “唉,可怜的孩子……” 师无命虎躯一振,有戏! 只见一位妇人静立不远处。她通体雪白,一身素白衣裙,衣袂翩翩,乌发被一根朴素玉簪挽起,面容温婉端庄,眉眼间尽是悲天悯人,唇角带着慈和的浅笑。 妇人气质洁净出尘,通身气派像是作者单独给她开了柔光滤镜,浑身沐浴圣光,不像凡人,倒像在香火鼎盛的庙里受了几百年香火,眉眼低垂普度众生的白玉观音。 提着一个半旧竹篮,里面花布下不知盖着的是什么。 “可是遭了难了?”妇人款款而来,目光柔和,眼神扫过师无命,在滕厌脸上停留片刻,那悲悯之色更甚,“真是怪可怜见的……饿坏了吧?先垫垫肚子。” 她掀开花布从竹篮中拿出两个暄软白胖的馒头递过来。 师无命眉头一跳,“美女,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西游记》里面幻化做普通村妇诓骗唐僧猪八戒他们的女妖精啊!就连出场道具、台词动作都差不多!” 师无命立刻戏精附体,双手接过,眼眶泛红(饿的也是真):“多谢夫人!您真是活菩萨转世!” 滕厌也在他的眼神催促下,接过了馒头,拿在手上依旧没吃,只是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过。” 妇人的眼神愈发柔和,说的话如春风化雨:“慢些吃。你们一大一小这边可有亲戚?” “露宿街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你们无处可去,可愿随我去‘积善慈堂’?那是几位善人积德之所,专为孤苦之人提供一餐一宿,虽无珍馐,可保温饱安宁。” 积善慈堂!果然上钩! 师无命脸上适时露出仿佛得遇贵人,柳暗花明的激动神色,纳头便拜:“愿意!可太愿意了!多谢夫人大恩!我们兄弟两没齿难忘。” “叫我周娘子便好。”周娘子温婉一笑,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又在滕厌身上流转一圈,转身引路,“随我来吧,往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家。” 师无命拉着滕厌,紧紧跟上,脸上写满“感激”,遇到“善人”了,但心里直打鼓,这周娘子,看滕厌的眼神,不像对小孩的喜爱,也不像纯粹的怜悯,倒更像是在评估一件……难得的璞玉? 积善慈堂位于镇东僻静处,百墙灰瓦,庭院深深。 其实他们路过过这里好几次,虽觉怪异,但这里次次都是大门紧闭不得而入。 师无命向上看,门楣上“积善慈堂”四字笔力沉稳,看起来从容含蓄。往里走,院中干净整洁,菜地青翠可爱,有几个人或是在晾衣,或是在洒扫,见到周娘子,都一齐停下了手中活计,面带平和微笑,迎上来就恭敬问候:“周娘子回来了。” “今天新来了两位小兄弟,大家记得多加照拂他们。” 这个地方没有一处不是祥和安宁,井然有序的,甚至还透着几分可以称之为超然物外的平静。 然而,师无命敏锐地觉察出一丝异样。这里太“静”了。不是无声的静,而是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鲜活气息和生命力的“静”。 善堂里面每个人的动作都极其舒缓,笑容标准得像是复制黏贴,眼神过于澄澈平静,或者说空洞。而且,他们对新来的师无命和滕厌,居然只是初时好奇看了一眼,就去继续做事,一点都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寻常的好奇打量。 周娘子亲自将二人带至一间整洁干净的厢房,对滕厌尤为和蔼:“这间屋子朝阳的,敞亮些。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对师无命的态度则应付了许多。 晚饭是简单的素斋,清粥小菜,白面馒头管够。用饭时,周娘子特意坐在滕厌身边,不时为他布菜,语气殷勤关切。 “询问他如今几岁,家乡何处,亲人何在?”可惜滕厌神色冷冷,惜字如金。 就是再喜欢小孩,这也热情太过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师无命看在眼里,疑窦丛生。 饭后,周娘子又亲自端来热水给滕厌净手,看向他时,那眼神里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滕厌面无表情的接过,那双幽深的眸子在她手伸过来要帮他的时候停顿一瞬,随即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 师无命看在眼里,心知小祖宗的耐心已到了极限,忙以溜达消食的名义接口脱身,避开众人,在慈堂内小心探查。 等他们走到后院菜地时,师无命猛的停住脚步。 菜地旁,一个穿着干净蓝布衣的青年正挽着袖子,动作娴熟的给菜苗浇水。那侧影,分明是张清! “张清大哥?”为防人有相似,师无命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青年闻言,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果然是张小荷苦苦寻找的兄长! 但与众人描述中那个疯癫邋遢的形象不一样,不,应该说是判若两人。眼前的张清,眼神清明,面容洁净,神色平和安详,甚至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和超脱。 “二位是?”张清看着他们的目光柔和而陌生。 “我们认识你妹子小荷!”师无命急忙上前解释道,“你妹妹现在找你找得好苦,快跟我们回去吧!”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以为张清会激动,会追问,万没想到他会一脸平和的跟他们说:“劳烦二位转告小荷,我在此地很好,让她不必挂心。” 师无命愕然:“张清大哥!你……你不疯了?你还记得王县丞他……” 听到“王县丞”三字,张清眼神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瞬,但迅速恢复了那种超脱的平静,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似是而非的佛号:“阿弥陀佛,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王施主……亦有他的不易。周娘子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爱人如爱己,方得大自在。如今我已经放下,于此地修行劳作,甚好。” 师无命听得目瞪口呆。那个因科举被夺,受尽屈辱而疯癫的张清,现在竟然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什么“爱人如爱己”,还原谅了那个毁了他一生的仇人!? 这善堂到底给他灌了什么牌子的**汤?看张清那平静祥和的样子,像是一切全然发乎内心,师无命一时竟恍惚觉得,这地方或许真是在做天大的好事? 可心底深处,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悄然蔓延。在质问这种剥离了所有痛苦、仇恨、乃至强烈情感的“平和”,真的正常吗? 是夜,周娘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月光下,她白玉观音般的面容更显慈爱圣洁,她看着师无命和滕厌,尤其是滕厌,目光柔和充满了“善意”:“孩子们,夜色深了,早些歇息吧。在这里,放下一切挂碍,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那声音柔和动听,却让师无命无端地打了个冷颤。这平和到诡异的积善慈堂,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第7章 夜半三更 张清虽已找到,但累积的疑点却越来越多。 这个鬼地方,从周娘子,张清到所有人,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还有那些失踪的乞丐…… 晚饭时候他看得真切,这里被收留的人,年纪都不大,手脚完好,更没有半点佝偻驼背、点头哈腰的习惯,就连领食物的样子都是不疾不徐,不像曾经常年以乞讨为生。 而且乞丐的话老弱病残才是大多数,那些人呢?难不成飞了? 现在所有的疑点就像一团乱麻堵在他胸口,而他偏偏找不到里面的线头。 师无命浑身不得劲,像条煎得不及格的咸鱼,在硬板床上翻来烙去怎么都睡不着。 白天看到的一个个平和到诡异的神情,周娘子那慈善的笑容,张清对小荷的漠然…… 一个个疑点盘旋在他脑海里困扰着,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入眠。 …… “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蛊惑人心?” “还是说这里存在某种力场?让人呆得越久就越是无欲无求?” “系统系统,有没有环境扫描功能?”就系统那坑货属性,师无命问它实属是病急乱投医了。 【叮~环境扫描中……未发现物理或能量层面异常。空气成分:氮气、氧气、二氧化碳……以及微量的……嗯,“心灵鸡汤”浓度略高……】 师无命:“……哦,我谢谢你啊。” 师无命翻来覆去,一旁却传来滕厌清冷,特意压低的声音:“你没感觉错。” 师无命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转身就对上了对面床滕厌那黑暗中亮如寒星的眸子:“你也觉得?那张清……” “空壳。”滕厌言简意赅,“喜怒哀乐,皆被抽空。” “或者说躯壳犹在,神魂已空。” 师无命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张清身上那种诡异的平和,在他看来根本不像破红尘的豁达,更像是一种……被格式化后的空白! 爱别离、求不得、厌憎恨本是人之常情,他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痛苦、怨恨、乃至于对妹妹的牵挂,都全部消失了,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不是空壳是什么。 “还有,”滕厌目光扫过房门方向,冷冷补充,“晚饭。” 师无命眉头一跳。记忆中晚上的饭菜平平无奇,不过清粥小菜,无甚特别,唯独……唯独那馒头暄软香甜得让人上头,他一口气连吃了好几个,当时也是饿极了所以他一点没多想。 或者根本不是他饿,而是那里面可能有某种让人成瘾,欲罢不能的东西。 “馒头有问题?” “不知。”滕厌闭上眼,“静观其变。” 说是这样说,师无命哪里静得下来。他竖起耳朵,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发现外面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这里的夜晚简直静得令人心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师无命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时,一阵极轻微,像是在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师无命瞬间清醒,屏住呼吸,看向对面的滕厌。 脚步声在他们厢房门外停顿了片刻。门外的人似乎也在听这里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脚步声才重新响起,渐渐远去,方向似乎是……后院? 师无命与滕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跟上去!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向后院摸去。 越靠近后院,就越能闻到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奇异甜香,与晚饭时馒头的香气同源,却更为浓郁,更为……诱人。 师无命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就像要被那香气牵引着,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源头。 他猛咬了下舌尖,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再看滕厌,只见少年眉头微蹙,眼神却依旧清明冷冽。 后院比前院更为开阔,除了那几块菜地,角落处还有一间独立的,看起来像是仓库的屋子。此刻,那屋子的大门紧闭,但门缝下却隐隐透出灯火的光,而那诡异的香甜,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溢出来。 师无命和滕厌隐匿在一排茂密的灌木后,凝神观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率先出来的,正是周娘子。月光下,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素裙,面容温婉动人,甚至唇角还带着那抹悲天悯人的浅笑。她手中还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几个雪白馒头,跟晚饭时分发的一模一样。那浓郁的甜香,正是这些馒头散发出来的。 紧接着,又有几人从仓库中走出。他们穿着慈堂统一的蓝布衣,神情与张清如出一辙——平和,安详,眼神空洞。他们安静排着队,从周娘子手中托盘上各自取走一个馒头,然后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默默走向各自的房间,整个过程不发一言,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师无命看得脊背发凉。这哪里是分发食物,这分明是……投喂! 最后从仓库里出来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手中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对着周娘子恭敬行了一礼。周娘子微微颔首,老者便提着那篮子,悄无声息消失在另一侧的阴影中。 周娘子目送那些傀儡离去,眸光冷冷,看向了师无命和滕厌的厢房方向。 她那悲天悯人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在清冷的月光下,竟无端透出几分森然。 她未作过多停留,便也转身离开了后院。 直到那诡异的甜香渐渐散去,后院重归死寂,师无命才敢大口呼吸,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太刺激了!”他还是头一回干这种深入敌营听墙角的事。 “这里果然有古怪,只听说过三更半夜黑店磨刀杀人作人肉包子的,就没听说过三更半夜做馒头的。” “而且瞧这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活像是被洗了脑!这儿怕不是什么邪教窝点,还是带精神控制的那种!”师无命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后怕,“那馒头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吃了是不是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当惯了新时代守法公民的师无命几乎本能的立即就想要报警,可这鬼地方哪来的帽子叔叔,唯一称之为衙门的东西,里面的县官还不是个好人,而且这鬼地方能存在这么久,那么多乞丐失踪也没人管,要说没跟官府有勾连,鬼才相信呢! 滕厌没答话,只盯着那间仓库,眸色深沉。 “不行,我们得进去看看!” “必须找到证据,得弄清楚那馒头是什么鬼东西!” 两人等了很久,才终于确认他们没有去而复返,这才悄悄摸到仓库门前。 仓库门上着锁,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铜锁。直接砸动静太大怕会把人引来,师无命正发愁这锁该怎么开。 “应该不难开吧?”他喃喃自语道。 滕厌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几乎要对这铜锁上嘴的师无命。 径直走到一旁的窗前,用手一推。 “吱呀——” 师无命…… “得速战速决!” 师无命顾不得尴尬,迅速起身跟着他翻窗进了仓库,再反手轻轻把窗带上。 仓库里面还亮着一盏小小油灯,光线昏暗。空气中残留着那股浓郁甜香,香味浓到呛鼻。借着微光,他们看清了仓库内的景象。 这里堆放着不少米面粮油这些寻常杂物,但在仓库最深处,却摆放一个极其突兀的东西。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用某种暗沉木材制成的奇异器皿,像一个巨型捣臼,却又连接着几根竹管,竹管联通旁边一上一下两个石磨,上面的写着“入世磨”,像是用来粗加工的,下面的写着“出世磨”,像是拿来精加工的,现在磨盘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曾清理的、淡金色的粘稠浆液,那诱人的甜香正是由此散发。 而在石磨旁的木架上,则整整齐齐码放着几个朴素陶罐,外表看着无甚特别,师无命随手拿起一个打开,借着灯光去看,里面是一种色泽金黄、晶莹剔透像蜂蜜一样的东西,浓郁的香气冲得他想狂打喷嚏。 师无命皱眉,“这是……原料?” 滕厌则看向刚才那个巨大而古怪的奇异器皿。 他走过去,用手指沾了沾那器皿边缘上的残留,把已经凝固的淡金色碎屑,放到鼻尖轻嗅,随即,他脸色一变。 “不止。”他声音冰冷,“有血腥味!” 师无命心头一跳,也凑过去闻了闻。除了那霸道的甜香,仔细分辨,确实有一股极淡的被香气掩盖了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木制器皿,发现器皿内壁似乎刻着一幅画,画面的主体是一个蛇型祭坛,祭坛之上是一男一女,而祭坛四周密密麻麻跪满了白袍教徒。他们全都面向祭坛双手张开,像是在迎接什么…… 那画面看着非常的邪性!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周娘子那个“白玉观音”,他们大概信仰着类似邪神一样的存在,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专门炼制了这种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香馒头”来控制这些人! 那些消失的乞丐,恐怕凶多吉少!张清是被“净化”了,那其他人呢?刚才那个提着篮子离开的老人…… 师无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种作呕感突生,但被他强行忍住了。 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 “走!”他拉起滕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找到张清,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然后立刻离开!” 两人迅速退出仓库,把窗恢复原状,沿着原路返回。 然而,当他们快要接近自己厢房时,却见月光下,周娘子静静站在他们房门口。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悲天悯人的温和笑容,眼神却没了先前的温柔,静静看着他们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看着分外渗人。 “孩子们,”她的声音依旧柔缓,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冷意,“夜色深沉,为何不在房中安寝?可是这‘家’,住得不习惯?” 师无命心脏骤停,全身血液几乎要冻结。 糟糕!被发现了! 还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起这种话来会感觉这么恐怖啊! 第8章 险被净化 师无命被她吓得一激灵,心脏砰砰直跳。 他大脑飞速运转,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借口道:“呃,周,周娘子……是,是这样的!我这个倒霉弟弟呀,打小就认床,一到陌生的地方就睡不着觉,所以,我陪他出去走走,顺顺气,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滕厌,只是这举动在明眼人看来,着实可笑。 周娘子眼神轻轻略过师无命,最终还是落到了滕厌身上。 即便被当场抓包,少年也依旧无表情,那双黑眸沉静如水,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也不是全然冷漠,而是冷漠中带着三分不耐,就像挡在眼前的不是什么未知的危险,而是只扰人清静的苍蝇。 “是么?”周娘子神色如常,嘴角擒起一股似笑非笑的弧度,幽幽道:“后院风大,菜地泥泞,可不是散步的好去处。更何况……”她话音微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后院仓库的方向,“有些地方,不该去的,去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话已是挑明! 师无命脊背发凉,尴尬干笑两声,还想再挣扎一下:“周娘子说笑了,我们就是随便逛逛,哪也没去……” “今天的馒头,香么?”周娘子忽地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说的话却是要杀人诛心。 师无命闻言神色微顿,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觉得四肢百骸连同五脏六腑都不对劲起来。 要知道晚饭时他确实吃了不少馒头,难道…… 周娘子眸光冷冷,幽幽看向他们,微微叹息,那叹息声似是充满了怜悯,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入了慈堂,便是家人。” “家人之间,又何分彼此呢?尘世间所有的痛苦,不过是世人愚昧,作茧自缚。一切执念,乃至那些无用的七情六欲,都太过沉重了。让为娘帮你们卸下一切烦恼,可好?从此灵台空明,得大自在,岂不快活?” 说着,她缓缓抬起一只手,作拈花状,手指白皙纤长,在月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当真如同观世音临凡,随即径直朝向师无命的额头点来。动作看似轻柔缓慢,所经之处就像带着某种空间定格效果。 “去你的一家人,去你的无欲无求!真要无欲无求那还能算是人吗!”师无命无力吐槽,“而且,这位女士,咱们这关系好像还没亲近到‘母慈子孝’地步呢!”他本能想要逃离出她的攻击范围,可周围的空间像是被瞬间锁定,让师无命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的绝望感! 完啦!要被“净化”了! 师无命本能闭上眼睛,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变得和张清一样,眼神空洞,六亲不认,对着仇人念“爱人如爱己”的场景! “那可真是造大孽了!” 半响,师无命也没等到那飘忽诡谲的拈花一指。 朦胧间似乎瞧见身旁有道黑影闪过。 有人向前一步走到了自己身旁,是滕厌! 面对周娘子的攻势。 他既没有伸手格挡,也没有闪避,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一股霸道的无形气场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冲散了周娘子那看似柔和实则诡谲的气机锁定! 师无命眼睁睁看到周娘子那点向自己的手指,在距离他额头尚有寸许,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被硬生生逼停。 周娘子有瞬间失神,眼中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就像完美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周围的威压被一瞬间解除,师无命只觉得周身一轻,腿脚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幸好被滕厌不动声色用手肘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你……”周娘子看向滕厌的眼光,再装不出半点温柔,变得锐利无比,就像要将他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虽然早就觉察出这两兄弟像是另有图谋,但她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气质冷冽,面容精致的少年,绝非寻常小儿!他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 滕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甚至懒得多看周娘子一眼,只对一旁惊魂未定的师无命淡淡道:“吵。” 师无命忍不住翻白眼:“……”大佬,现在是嫌吵的时候吗?! “狂妄至极!”周娘子感受到了无视,被瞬间激怒,她周身那层“白玉观音”的柔光终是像碎瓷器般片片碎落,露出里面森然的本质,就连脸上那亘古不变的悲悯笑容也被一种冰冷的肃杀彻底取代。 月白素裙无风自动,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数倍的阴冷气息开始弥漫开来,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以她为原点的地面悄然结起一层白霜。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不愿得享安宁,那便……永留此地吧!”她的声音柔婉不再,变得尖利冰冷如同鬼魅。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竟闪现到了滕厌跟前,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灰黑色诡异妖气,目的是直取滕厌咽喉!速度之快下手之狠,令人心惊! “徒儿小心!”师无命几乎本能叫出声来。 滕厌像是丝毫没把她这凌厉一击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做出防御姿态,只是在对方即将触碰到他前一瞬,抬了抬手。 那不是格挡,也不是反击。 那只是两根手指,指尖轻轻点在了周娘子的手腕上。 “嗤。” 一阵让人牙酸的滋滋声。 “啊!” 周娘子瞬间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猛然缩手,那声音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痛苦与惊骇。只见那被滕厌指尖点中的手腕处,一小块皮肉竟凭空消失,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伤口边缘焦黑,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反而不断逸散出灰黑色的雾气! 师无命眉头紧皱,心道:“果然不是人!”又忍不住看向滕厌,“这边的更加不是!” 她踉跄着后退,看向滕厌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像是看到了某种怪物,又像是看到了相生相克的天敌! “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凄厉,因恐惧而扭曲。 滕厌收回手指,指尖似有一抹幽暗悄然隐没。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的厌烦更重:“聒噪。” “太拽了!”别说那周娘子想打他,师无命看着都觉得手痒痒,但对面一个是能把人变成空壳的邪教头子!而另一个则两根手指就把对方给收拾了。哪个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而且滕厌刚刚,似乎救了自己。 【叮~检测到高纯度负面精神能量残余,是否吸收用于系统升级?温馨提示:吸收后有一定概率解锁新功能‘邪祟图鉴’。】 师无命:“……吸!给我往死里吸!”这个废柴系统总算能升级一下了,尽管提示还是什么一定概率,有可能……但应该不能比现在更坏了吧……大概…… 周娘子捂着不断逸散黑气的手腕,脸上再无半分温和。她死死盯着滕厌,慢慢后退,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想要遁走。 “想跑?”师无命这会儿来了精神,站在滕厌身后狐假虎威道,“快!拦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不用他喊,滕厌已经动了。只见他神色微凛,左手双指并拢,动作行云流水般往掌心一划,一抹血色自掌心沁出,双指随即对着周娘子所在之处,凌空画圈。 “画地为牢!” 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住周娘子!她原先的脱身之法似乎完全失效,现下如同被困在玻璃杯中的飞虫,再作挣扎也是徒劳! 这时,周围的厢房陆陆续续亮起灯来,慈堂内的其他人应该是被他们弄出来的动静惊动,纷纷打开房门向这边张望。 起初,师无命对他们还十分之警惕,时刻防备着会被反扑,谁知他们对眼前这一切竟然毫无反应,依旧眼神空洞,脸上依旧带着标准平和的微笑,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大戏。 师无命看了眼这些“家人”,松了口气之余心头也变得沉重。他走近周娘子,蹲下身,冷声问道:“说!那些乞丐在哪里?张清他们是怎么回事?你控制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这身邪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周娘子原本颓然的眼神一瞬聚焦,看向师无命,嘴角忽地扯出一个诡异且充满恶意的弧度:“呵呵……‘净慈’……无处不在……你们……逃不掉……” 看向他们的眼神绝望中带着狰狞与怨毒,笑得张狂:“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紧接着她五指成爪重重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阻止她!她要自尽!”师无命急忙起身喊道。 但这一切终究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阻止不及。 一掌落下,周娘子如同断线木偶般颓然栽倒,眼神涣散,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就连那身月白素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失去光泽,变得腐朽陈旧。 眼前骇人一幕让师无命感觉一度腿软。 好一会他才敢凑上前去查看,只见那周娘子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风化,连同那身月白衣裙一起化为尘土,一阵风远远吹来,尽归虚无。 想到周娘子最后那句似是威胁又像是警告的话,师无命打了个寒颤。 这周娘子死是死了,可这慈堂背后明显藏着更大的秘密,师无命现在半点轻松不起来,反而觉得他们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深渊一角,现在非但没有脱困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而且“净慈”?听着就像个教派的名字,而且很邪性。无处不在?更是好大的口气! “徒儿,看来我们像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师无命站起身,面色凝重。 滕厌扫了一眼周娘子消失的痕迹,神色淡淡看不出半点危机感。 师无命都不知道该说他大佬淡定还是该说他无知者无畏。不过当务之急是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他环顾四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走向那些围观的“家人”,试图说服他们离开此地,可无论他说什么,那些人只是微笑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回应。 “没用的。”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无命转身,只见张清站在不远处,他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 师无命失声道:“张清大哥!?” 张清微微点头,眼神依旧平静,但似乎较之前少了些漠然,多了些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感? 师无命疑惑看着他,心道:“难道周娘子一死,张清清醒过来了?或者控制力变弱了?也不对,那其他人……”他想起之前那些眼神空洞的一张张模式化的笑脸。 只见那张清缓缓上前,看着周娘子留下的痕迹,“周娘子……不过是枚棋子。”接着轻轻叹息道:“跟我一样是被‘净化的’,只是她被下了‘引导’的命令。” “净化?引导?”师无命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乞丐呢?” 张清回头看向仓库的方向,眼神似乎透过它想起了什么,声音平缓道:“入此门者,须饮下净心露,净心者,前尘皆忘,七情尽消,便得净化。那些忘不掉的,忘了也没用的……”他话音顿了顿,继续道:“便成了净心露的……养分。” 养分?! 师无命心头大震。 养分!他先前自己猜测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可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啊,那些不见踪影的乞丐……竟真成了制作那邪门馒头的原料?! 这哪里是什么积善慈堂,分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那你……”师无命看着眼前平静的张清,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他眼前闪过张小荷哭肿的双眼,她的哥哥,难道也…… 张清迎上他的目光,缓缓摇头:“我心中执念太深,怨气难消,他们说是上好的‘药引’,故而我被留了下来,日日被以净心露浇灌,直至彻底纯净。” 师无命默然无语。 他想起张小荷哭诉的冤屈,想起张清原本的光明前程和后来所受的屈辱。这滔天的怨恨,在这邪魔眼中,竟成了上好的材料! “我们得马上离开!”师无命一向对危险气息分外敏感,现在他就感觉非常十分之不安。 况且周娘子死了,那个什么“净慈教主”应该很快就会察觉,这个地方绝不能久留。 他看向张清:“张清大哥,跟我们走吧!小荷在家等着你呢!” 听到“小荷”的名字,张清原本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动容,他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师无命又看向那些麻木的“家人”,虽然心有不忍,但他深知自己救不了这里所有人。当务之急是先带着张清和滕厌安全离开,将这里的真相公之于众。 “走!” 三人不敢耽搁,迅速穿过死寂的庭院,直奔慈堂大门。 然而,当他们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门外的景象,却让师无命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只见门外冷清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站着数十道身影。 他们同样穿着月白色的衣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与周娘子一般无二的,悲悯而慈和的微笑。 如同复制粘贴般的白玉观音像,沉默地伫立在清冷的月光下,将慈堂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人,是一位手持白玉拂尘的老妪,她笑容最是慈祥,眼神却最是冰冷,缓缓开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迷途的羔羊,既然不愿归家,那便……永堕无间吧。” 打戏想象起来还好,但写出来有点难 _(:ι」∠)_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但我会努力追回前面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险被净化 第9章 净慈化身 月色再冷也比不过师无命此时的心冷! 见识过周娘子先前的手段,师无命望着眼前数十道如同复制粘贴般的白玉观音,直觉头皮发麻。 方才一个周娘子就已经叫他险些被“净化”,现在还来了这么几十个,就算有滕厌在,双拳难敌四手,恐怕也是恶战一场。更何况对方用的还不是拳脚功夫。 为首老妪一扬手中拂尘,目光落在三人身上,脸上是跟周娘子几乎一模一样的悲悯神情。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层层叠叠,回荡在师无命他们耳边:“迷途的羔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一切执着,回归慈母怀抱,可得永恒安宁。”那阴森森的感觉直往人心里钻。 她话音适才落下,身后那数十道月白身影便齐齐向前踏出一步。 “轰!”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无形力场骤然降临,它要远比周娘子方才的要凌厉数十倍! 师无命三人感觉周围空气都变得粘稠不已,连同呼吸都困难起来。更可怕的是,伴随这个力场而生的是从他们自己心底升起的一种强烈,难以抑制,想要放弃一切,就此沉沦的倦怠感和“被净化”的渴望! 师无命眼前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似乎现代温暖的大床,饭桌上丰盛的饭菜,无忧无虑的生活都在向他招手……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却惊讶发现自己手脚像是被缚上了千斤重物,几乎难以移动! 就连之前一直面无表情的滕厌,此刻也眉头紧蹙,全然没了先前的从容。 霎时他周身那冰冷的气场再次爆发,与那无形的力场产生激烈对抗。两相抗衡间,竟也勉强撑开了一小片安全区域,只是范围正在被一点点压缩。 “顶得住吗?”师无命担忧道。 滕厌没有回答,但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再强,现在终究没有完全恢复,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这种不讲武德专门针对精神层面,量变引起质变的人海战术。 “系统!系统!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有弱点没有?!”师无命在心里疯狂呼叫,这系统再狗,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交代在这吧! 【叮~‘邪祟图鉴’功能加载中……检测到同源精神污染聚合体‘净慈化身’(量产型)。核心弱点:依赖‘净心露’维持精神同步及能量供应。宿主只需要切断其能量源或对其进行高强度精神冲击,就可以将其轻松击败呢~】系统声音欢快无比。 师无命嘴角抽抽:“轻松个……感情是不用你出力!” 他心念电转,然后悲哀的发现所谓切断能量源,可不就是要给他们强制断药,他们现在一个个宝相庄严的样子,一看就“馒头”没少嗑。 “高强度精神冲击怎么搞?”师无命急道。 【方案一:宿主燃烧灵魂之力,可短暂爆发足以冲散当前力场的精神风暴(备注:后果严重,轻则痴呆,重则魂飞魄散)。方案二:引导绑定对象滕厌的力量,其本源力量对负面精神能量具备天然压制与吞噬特性,只是绑定对象目前尚不能应用自如,宿主可尝试以其为媒介,反向冲击。】 燃烧灵魂?师无命直接pass,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但是,引导滕厌的力量? 师无命看向身边气息紊乱,很明显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的少年,一咬牙,道:“徒儿!信我一次!别抵抗我的神识!” 说罢,他也不管滕厌同不同意,集中起自己那点微末的神识之力,小心翼翼如同触碰易碎品般,探向滕厌。 就在他神识触碰到滕厌周身那冰冷气场的瞬间,“轰!!!” “不好!” 一股强大的内力朝师无命反冲而来,他的意识对上滕厌的如同泰坦尼克号撞上了万年冰山,彻骨寒意直透识海,似要将他的神魂都一并冻结吞噬。 【警告!检测到超高危能量反噬!宿主神识即将溃散!】 师无命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糟!玩脱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狂暴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滞。 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师无命的手腕。 ……是滕厌。 少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诧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随即,刚刚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怖力量,如同被驯服的猛兽,变得温顺起来,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汹涌而出! 周边滕厌原本散逸的气场逐渐凝聚成有形的力量! 以滕厌和师无命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淡墨色力量轰然扩散! 那力量波及之处,“净慈化身”创造出来的粘稠力场随即消失!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面前这些“净慈化身”都相继瘫软倒地。 转眼间,就剩下为首那老妪还在负隅顽抗,只见她闷哼一声,猛地喷出大口腥臭污血,她眼神晦暗,面如死灰,连手中的白玉拂尘也随之灰败。 老妪看向滕厌的眼神非常复杂,有惊惧,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你是……” 她话还没说完,她的躯体就开始石化,随即裂化,身体片片破碎飞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悲鸣,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而那股力量也随之缓缓消散。 师无命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以及……自家徒弟体内那深不见底,令人绝望的力量。 他看向滕厌。 少年松开了覆住他手腕上的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身形都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但又很快稳住了。 “走。”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的他们可没力气再战第二波“净慈化身”。 师无命也拉起一旁惊魂未定的张清,“快走!” 三人迅速冲出慈堂大门,身影融入青石镇的夜色之中。 师无命他们不敢走大路,只按记忆在这些阴暗小巷中穿梭,朝着张清家的方向摸去。 一路上,师无命心有余悸,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刚才那老太婆的反应有古怪,还有之前那周娘子?还有这‘净慈教’究竟有什么目的?” 【宿主终于学会动脑筋啦!可惜您当前权限不足,相关信息已加密。提示:解锁更多‘邪祟图鉴’或提升宿主权限可获取信息。】 师无命:“……”又是权限!破系统! “咳咳!”一声短促的咳嗽声从滕厌唇边溢出,他立刻偏过头,抿紧了嘴唇 “你……没事吧?”师无命忍不住问道。 滕厌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眼见他们就要到张清家了,师无命突然觉得心口猛地一烫,他急忙从怀里摸出——之前那张皱巴巴报酬三文钱的任务单! 只见任务单上那“寻人”二字猛地晕开,在他眼皮底下晕开重组,一行血淋淋的字迹出现:“阻止‘净慈’降临——青石镇即祭坛!” “靠!”感情他是被资本做局了,三文钱的任务它就这么水灵灵的自动升级了,还加量不加价,坑人不偿命! 与此同时,整个青石镇的地面发生了猛烈震动。 一道白色光柱由远处镇中心方向冲天而起,融入了漆黑的夜空。 师无命拿着那张变任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任务单,定定看向光柱出现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就知道,那张鬼传送符果然没好介绍! 青石镇这鬼地方,不仅是有邪教窝点! 甚至连这整个青石镇,都是一个即将启动的……献祭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净慈化身 第10章 威胁系统 一旁一直安静的张清似乎受到某种召唤,他抱着头,脸上浮现出痛苦挣扎的神色,喃喃道:“光……好多光……从地里……从人心里……抽出来……” 师无命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叫什么!” 难怪镇上不见乞丐!难怪那些居民麻木不仁对人爱搭不理,整个青石镇更是“干净”到诡异!原来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座**祭坛的一部分! “净慈教”这不是在简单的杀人献祭! 这个祭坛,恐怕在以整个青石镇为基,以镇上所有居民为“能量”,抽取他们的生命力,来举行某种可怕的降临仪式!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师无命脱口而出,身上冷汗直下。这不仅是为了救张小荷的哥哥,不仅是为了那三文钱的报酬,更是为了这满镇的居民! 【叮~强制区域性任务‘净慈之劫’已激活!】 【任务目标:破坏降临祭坛核心,阻止‘净慈’概念实体降临现世。】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任务完成度及贡献值评定。】 【失败惩罚:宿主及绑定对象将成为降临仪式最后的核心祭品。】 “呵呵。真是奖励不明不白,惩罚张口就来!”师无命压住心头火起,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思考。 跟着那白色光柱的方向去?不行,声东击西怎么办? 祭坛核心难道……是醉仙楼?还是……他们刚刚逃出来的积善慈堂? 不,不对!积善慈堂现在看来更像个中转站。而且这么庞大的仪式,想也不可能在那么局促的地方举行。别看电视剧里常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每次执行起来那可都是“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祭坛核心肯定在最隐蔽,也最不可能被打扰的地方!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烫手的任务单,上面刺眼的红字像是带着某种指引。他福至心灵,将微末的灵力注入其中。 上面红光一闪,一道红光射出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镇中心最繁华处,而是偏向镇东,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随即消失。 师无命崩溃:“就不能痛快地直接告诉我在哪吗?就指个方向是几个意思!!!” “冷静冷静!我要保持冷静!”他深呼吸。 “这怎么说都是书里的世界,我应该以作者写作的逻辑去思考。首先,它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肯定在之前就出现过; 其次,存在感不能够太强,但也不能说毫无存在感,又是在镇东……” “镇东……” “土地庙!” “核心就在土地庙!”师无命低喝道。 没有时间犹豫了。三人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镇东土地庙跑去。 越靠近土地庙,师无命心就越沉,因为他越来越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诡异的凝重感。 青石镇街道寂静无声,整个镇子的人都陷入了最深的睡眠。 沿途,他们又遇到零星几拨穿着月白袍服的“净慈化身”。 但很奇怪的是那些化身对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还是那该死的悲悯笑容,眼神空洞,即便是迎面碰到也全程将他们视若无物,只一味地机械巡逻。 看来仪式的启动消耗了他们大部分的力量,已经没有余力支持他们独立思考和行动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终于赶到了土地庙。 土地庙庙门上方,那块歪斜的“福德正神”牌匾,布满了裂纹,里面的残破的土地神像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像是在无声哭泣。 而土地庙门前的小广场上,上百个穿着月白袍服的教徒,在广场上盘膝而坐,他们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重重叠叠,如同魔音绕耳听得师无命他们头疼欲裂。 在他们的咒语加持之下,一个蛇形祭坛从平地缓缓升起。 而祭坛的中心,站着三个人。 左边是一名身形高瘦,穿着与其他教徒款式类似质地却明显更华贵,显然地位级别高于他们的男子,他面色苍白道近乎透明,一双眼睛居然完全没有眼白,手中托着一个不停散发黑色雾气的骨白色铃铛,气息阴冷而危险。 右边,则是一个让师无命瞠目结舌的身影——张小荷! 少女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悬浮在半空,双目紧闭,面色痛苦,一缕缕带着生机气息的白光正从她眉心被抽离,汇入了祭坛中心那个诡异莫名的蛇形图腾之中! 她竟然被抓来了! 而站在最中间,背对着师无命他们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穿着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黑袍,并未像其他教徒一样诵念,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享受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似乎察觉到了师无命三人的到来,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中年人的面孔,没有任何特点,丢入人海马上就会被遗忘。独独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得出奇,里面没有悲悯,没有怨毒,只有纯粹的,漠视一切的冷漠,就像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是蝼蚁。 他的目光掠过师无命,在滕厌身上停顿了一瞬,那双冷漠的眼睛似被什么触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师无命拉着的张清身上。 “最后的‘引子’,终于齐了。”他开口了,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以至亲之魂为引,以万灵怨念为渡,恭迎‘净慈’母神,降临此污秽尘世。”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个诡异莫名的蛇形图腾骤然光芒大盛!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土地庙像是马上就要塌了,在震动中不断掉落砖石碎块。 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压得师无命胸腔快要窒息,他能感觉到对面磅礴的诡异力量正在逐渐凝聚变强,有什么东西似乎马上就要降临。 皎洁的月光渐渐被乌云遮住。 张清在看到张小荷的瞬间,浑身剧震,眼中那超脱的平静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愤怒与绝望!他嘶吼道:“小荷!” 那饱含亲情又撕心裂肺的叫声,竟如言出法随,让对面的诡异力量骤然沸腾。而中心的蛇形图腾也随之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诡异的光芒从裂痕透出,就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就要突破那层石壁,降临现世。 “不好!小荷和她哥哥是邪神降临的关键!”师无命瞬间明白了那个教主刚才说的意思。 “你去救小荷!”师无命对着滕厌道,自己则不顾一切地冲向张清,试图打断施法。 滕厌正欲飞身上前,要救下小荷。却被在黑衣教主控制的一群教徒无声无息地合围了起来,封住了所有去路。 教主漠然的眼神,看向他,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名为“兴趣”的神色?他看着滕厌,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小小的青石镇居然有这么完美的‘容器’,可惜你身上沾染了污秽,不过”他毫不在意道,“待母神降临,必然能将你……重新净化。”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状似随意的凌空一抓。 悬浮在半空的张小荷,随即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眉间更多的生机白光被强行抽出,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而原本在下方嘶吼挣扎的张清,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双眼翻白,一缕缕黑色充满怨恨的气息从他七窍中被强行抽出,与张小荷的生机白光交织在一起,一同汇入了祭坛中心那个诡异莫名的蛇形图腾之中! 仪式,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那名为“净慈”的不可名状物,马上就要突破禁制,降临人间! 师无命也被几个教徒缠住,眼看无法及时阻止。 【叮~检测到宿主此次任务即将失败~】 师无命听到系统声音就烦,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系统你是拿我当葫芦娃救爷爷呢?刚出新手村就让我俩菜鸡单刷副本BOSS?还是这种S级任务!” “你那什么鬼‘随机传送符’,送我俩去死你很高兴是吧!!!” 师无命突然一顿,“不对,这种明显跟能力完全不匹配的任务安排是什么鬼?之前你说过按《穿书局员工意外伤亡处理条例》,我死后灵魂会被遣返穿书局……评估的时候我可保不准会说些什么!” 【……叮!检测到宿主提及《穿书局员工意外伤亡处理条例》……】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变得严肃,毫无延迟。 【……鉴于宿主首次执行任务,现为宿主特别申请——临时权限开放!宿主师无命,请引导‘破妄之火’,焚尽邪祟!注:临时权限开放,符合条件的用户最多仅支持申请一次,后续不再支持,且成功后需扣除一半任务奖励。】 这叽叽歪歪听得师无命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屁话那么多,你干脆改名叫‘周扒皮系统’吧!” “成交!成交!” 话音刚落,那一直被师无命紧紧攥在手里的任务单,突然燃起熊熊焰火! 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的火焰(系统给他开放的临时金手指)! 火焰顺着师无命的手腕,瞬间蔓延至他全身,却没有灼伤他分毫,反而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强大的力量! 他想也不想,就将那股力量,混合着自己所有的灵力,朝那即将被破开的蛇形图腾击去! “给老子——破……” “啊,不对!是妖魔鬼怪快退散!” “轰!” 那一直在震动,即将皲裂破开的蛇形图腾徒然安静,胎死腹中一般失去了所有生机! “不——!!母神!!!” 那冷漠的教主颓然倒地,发出了灵魂咆哮,但那悲绝的声音中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 以前作过的死,都是现在要还的债! 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召唤失败,邪神反噬的代价! 果不其然!不偏不倚,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自祭坛起一直裂到了教主□□!一股让人极度不适,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从那裂缝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颗硕大无比,布满黑色鳞片的三角蛇头,猛地从裂缝中钻出! 它庞大的身躯朝教主缓缓爬去,坚硬锋利且带着粘稠液体的鳞片刮过地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它的蛇瞳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吞噬一切的冰冷**。它根本不给教主任何机会,张开巨口,露出森森毒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口就将那因反噬而动弹不得的教主整个吞下! “咕噜……”一声令人牙酸的吞咽声响起。 师无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呲牙咧嘴,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在心里疯狂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就像只要不亲眼确认,危险它就不存在一样。 那巨蛇冰冷的竖瞳冷冷瞥了师无命和滕厌一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随即缓缓缩回了地底裂缝,裂缝也随之合上,就像从未出现过。 几乎在大蛇消失的同一时间,那名手持骨白铃铛的持铃者,扔出手中铃铛作烟雾弹,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地底深处,那股名为“净慈”的庞大意志,发出一声似是满足又似是愤怒的无声嘶吼,随后彻底沉寂。 也就在这一刻,拨开乌云见月明,一直笼罩在青石镇上方的阴霾被全部驱散。 青石镇,终于重返生机! 这个单元还有1章就能结束了,要想下一个副本了! 是打怪升级好呢,还是好玩一些好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威胁系统 第11章 微妙变化 师无命刚才魂几乎被吓飞,差点就要表演个原地去世。 呆呆的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靠!这‘净慈’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啊!!!” “邪神……本无慈悲。” 旁边传来滕厌低低的声音。 滕厌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加苍白了,看来那巨蛇的出现,他压力也不小。师无命连忙去扶他:“徒儿,你没事吧?那晦气!咱不看了不看了,快歇着!” 【叮~检测到超高危能量体‘净慈之蛇’已消散。】 【环境威胁等级下降至‘轻微’。检测到核心目标已清除,关键目标已逃逸,启动结算模式……】 等安顿好滕厌和张清兄妹,师无命趁着夜色,悄悄返回了积善慈堂。 净慈教主被消灭后,慈堂里面的教众也随即清醒过来,现下积善慈堂里面场景一片混乱。 师无命左闪又避悄悄闪身进了后院仓库,凭着现代人的“捡漏”眼光,在隐藏在仓库的暗格里找到一个木匣,里面是周娘子盘剥的不义之财,果然邪教即便是包装得再好再无私也少不了敛财。 师无命撇撇嘴,只拿了足够当盘缠的银钱,余下大部分放回原处,对系统道:“记下坐标,日后若有苦主来寻,也好物归原主。” 【叮~坐标已记录。宿主此举颇有几分‘盗亦有道’的风范。】 “呸!我这叫替天行道,顺便拿点辛苦费!” 数日之后。 青石镇焕然一新。 青石镇镇中心广场的告示栏前,围了不少人。 刚刚走马上任的新县丞,站在讲台上宣读官府最新告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查,原青石镇县丞王某某,勾结妖邪,陷害学子张清,罪证确凿,现已革职查办,押送邺城受审!另,皇恩浩荡,念及张清才学,特旨恢复其秀才功名,准其安心休养,待康复后,可再赴科场!” 人群登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然而,师无命和滕厌站在人群之外,却听出了这里面别的味道。那告示对“净慈教”提及甚少,更绝口不提当年科举之中收受贿赂,协助王县丞偷换试卷的那位考官。 百姓中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上面有人保了那个考官,据说跟皇室有关,啧啧,总之一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说是被蒙蔽,罚俸了事……” 师无命与滕厌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这皇室……水深得很呐。 先前那位热心肠的赵大娘,此时化身“反邪教宣传员”,挤在人群里,唾沫横飞跟大家分享她的“心得”:“大家伙儿可都瞧见了?那什么‘慈航普度’、‘极乐净土’,都是骗人害命的鬼话!真要有那种好事,他们头子能被自己拜的邪神派来的大蛇一口给吞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以后啊,再遇到这种放着的好好日子不让你过,只想让你奉献一切的,统统不能信!” “就是啊!大娘说得在理!” “想想那晚的动静就后怕!” “虽然……但是他们家馒头还是挺香的……” “还说呢!就是那些馒头吃得人迷了心窍!” “……” 对于赵大娘的这番话,大部分人还是深以为然的,相信此后任凭邪教如何巧言令色,都不能再那样轻易蛊惑他们了。 【叮~区域性任务‘净慈之劫’已完结~】 【评价:优秀。成功拯救关键人物(开放临时权限),瓦解“净慈教”核心阴谋,间接完成区域性反邪教思想启蒙。】 【奖励:扣除一半任务奖励后,系统能量恢复5%,功德 50,解锁‘玄光术’(短距离侦查敌情术法),‘萤渡星河’(闪避、潜行与短距离瞬移术法),‘百花杀’(范围性杀伤手段)。获得特殊物品:来历不明的骨白铃铛(效果未知)。】 【提示:绑定对象滕厌进入虚弱恢复期。检测到微弱恶意标记‘净慈的注视’(来源:逃逸持铃者)。检测到潜在风险:‘皇室的包庇’。建议:深藏功与名,低调发育。】系统轻快的声音兀自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 醉仙楼,二楼雅间。 师无命看着用“辛苦钱”换来的美味佳肴,几乎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穿书这么久!他到现在终于能吃上顿像样的饱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抱大腿的职业素养和求生本能作祟,师无命不由自主,眼疾手快地用公筷夹了一块看起来最鲜嫩最肥美的清蒸鱼腩,动作小心翼翼,把鱼腩谨慎再谨慎地放到了滕厌碗里。 “徒儿,……这个,你多吃点,补身体。”反应过来的师无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挚又关切,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可是未来的黑化大佬啊!现在自己多献点殷勤,将来他清算的时候说不定能看在俩人曾经“同生死共患难”,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还曾经对他“悉心照料”的份上,留自己一条小命! 这生存几率,哪怕就只增加百分之一,也是极其值得努力的!师无命在心中暗暗握拳。 滕厌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鱼肉,顿了顿,微微怔愣了一下。 滕厌自幼颠沛流离,所经历的恶意与冷漠要远多于善意,师无命这种带着点讨好(他看来是笨拙的关心)的举动,虽然有点生硬,却与他认知中的“别有用心”好像不太一样。 他沉默地拿起筷子,将那块鱼腩慢慢吃了下去。 然后,在师无命正准备埋头苦干的时候,滕厌居然也伸出了筷子,从离他最近的一碟素炒青菜里,夹了一小根,放到了师无命的碗里。 师无命:“!!!” 师无命看着碟子里那根翠绿的青菜,脑子嗡嗡作响,警铃大作。“谁能告诉他,大佬他这,……这什么意思?他居然亲自给我夹菜?!夹菜?!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 他头皮有点发麻,勉强挤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哎!谢谢…谢谢徒儿!” 然后像是完成某种仪式般,迅速将那根青菜给扒拉进嘴里,嚼啊嚼啊嚼,只是怎么这么的食不知味呢。 师无命在内心疯狂哀嚎:这大腿的反馈机制会不会太复杂了?感觉这饭是没法安心吃了啊! 赵大娘和张清兄妹看着这对师徒和睦中带着点别扭的场景,都抿嘴笑个不停,只觉得这当师父的是真关心徒弟,这徒弟也很是懂事,只是怎么都这么别别扭扭不会表达呢。 【叮~检测到绑定对象对宿主好感度 50。宿主,根据本系统分析,您这‘暗戳戳’的生存策略,似乎正在引发不可预测的化学反应。建议:稳住别浪,小心适得其反。】系统贱嗖嗖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 师无命无能狂怒:“……要你分析!” 他感觉自己的求生之路突然变得弯弯绕绕起来。 …… 师无命悄悄摸了摸怀里那枚冰凉彻骨还不知道用途的骨铃,又偷偷瞥了眼在身旁安静的吃着饭,似乎心情不错的少年,心情复杂。 身边这条金光闪闪的大腿,好像……被他无意间刷出了什么奇怪的好感度?! 师无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也罢!自己现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一点用都没有。” 师无命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最自然的笑容,对滕厌说道:“徒儿,等吃饱喝足,咱们就……溜之大吉!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你好好养伤去!”他一边扒饭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顺便得在路上想想,怎样才能把关系扭回安全的“塑料师徒情”! 滕厌抬眼看他,夕阳余光落入他清澈又幽深的瞳孔中,把师无命那强装镇定的笑容映照得有些晃眼。 滕厌脸色不由得一红,不敢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终于写完这一part了,长吁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微妙变化 第12章 初遇男主 说走就走。 第二天一早,师无命和滕厌告别张清兄妹就去到了车马行。 别问为什么仙侠世界不御剑飞行,且不论他会不会御,关键他得有剑啊! 也别问为什么师无决没有武器,那个阴险毒辣,两面三刀的家伙,他的算计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还记得他在原著中最让读者巴掌扇不进书里的一幕: 一名正气凛然的剑修久闻他道上恶名,于是跋山涉水不辞辛苦找上门来想要除魔卫道,却生生被他戏耍得筋疲力尽,痛不欲生,最后那剑修气极道:“师无决,你这个无耻小人!除了躲在背后算计,还会什么?有本事就出来跟我明刀明枪的战上一场?” 这厮听后居然不以为耻,反而讥笑对方:“你挥剑十次,最多不过杀十人;我动念一次,即可定万人生死。” 师无命心道,要说无耻还得是他,贪生怕死的时候都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 师无命扶着滕厌坐上了吱呀作响的马车,对前面的车夫道:“劳驾了,老师傅,往南边走,找个清净,山好水也好的地方。” “好嘞!南边的路我熟,保准给您找个神仙待的地儿!”头发花白的老车夫马鞭一扬,带着他们驾出了青石镇。 这老车夫可是师无命在车马行千挑万选了老半天才找到的,模样看起来最老实,报价也最为公道。 刚开始,一切正常,直到他们途经南边一个偏僻村庄,渐渐的开始不对劲起来。村民们一见他们的马车,竟跟撞鬼似的,纷纷躲回家中紧闭门窗。 师无命心里直犯嘀咕:“他们有这么吓人吗?” 前行道路也愈发颠簸,两旁的树木也越发的茂密起来。 “我记得这道上明明有棵老槐树,怎地不见了?” “哎,怪了!这路到这咋没哩?” …… 不会吧不会吧!师无命忙探头问到:“老师傅?我们迷路了吗?” “哪能啊!这路我小老儿不知道都走多少年了,就是闭上眼也不能走错哇!”老师傅红着脸梗着脖子道。 师无命扶额,无奈问道:“您老人家上一次走这条道是什么时候?” “……七……八年前,总之,大方向那是绝对没错!” 师无命无语,准备让老车夫原路返回(如果还能找到路的话),谁知前面拉车的那匹老马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响鼻,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不等车夫指挥,自己就偏离了那条勉强能算是路的小径,一头扎向旁边更茂密的灌木丛。 “哎!老伙计!往哪儿走呢!”老车夫惊呼,使劲去拽那缰绳。 那老马却像是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四蹄蹬地,硬是拽着马车在灌木丛中趟出一条道来,最终在一个谷地入口停了下来,任凭老车夫鞭子怎么抽打也不愿挪动半步。 “你在此处调息,莫要走动,我到前面探探路。”师无命安置好滕厌,便独自往前面植被异常茂密的谷地走去。 师无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时值盛夏,一般来说在这种环境下必然有虫鸣不止,可这里连声虫鸣鸟叫都一声不闻。 他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道,道友!救……救救命!” 师无命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少年被无数青绿藤蔓紧紧缠绕住脖颈,吊在半空,尽管双手在尽力扒拉着藤蔓,但面色发青,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师无命不假思索蓄势击出一发灵力,将那藤蔓削断。 接着“砰”的一声,那少年显然摔得不轻,整个人都懵了一瞬,随即才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贪婪地大口呼吸。 但见那少年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的月白道袍,就连衣领袖口上都绣着精细的银色云纹,可见来历不凡。只是此刻那本该飘逸出尘的白衣沾满了草屑与尘土,袖口还被勾破了一道,显得十分狼狈。 他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看着比滕厌年岁还小些。生得唇红齿白,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行动间自带一股灵动的少年气,让人观之可亲。 待气息稍稳,他慌忙拍去衣衫上的尘土,对着师无命便深深一揖,青涩的脸上满是感激,“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在下连乔生,太常山无极剑宗门下!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师无命笑容僵硬,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客气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他心中暗暗叫苦:“糟糕!太常山的小师弟在这里,那主角他们还会远吗?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见到滕厌!” 师无命心中着急,刚准备找个借口尽快脱身,耳边就传来两道清悦剑鸣。 但见两名穿着跟连乔生一样服制的修士踏剑而来,白衣胜雪,一派风雅缱绻,仙风道骨,二人步履从容的从飞剑上落地,身后飞剑一声轻吟,自动归入鞘中。 如果不是认出他们身份,师无命不知当如何欣赏喝彩。 “小师弟!”两名白衣修士一前一后赶来,为首那人气质温润如玉,眉目清俊,看他那从上往下一丝不苟,从下往上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师无命猜测如无意外他应当就是本书当仁不让的男主角——太常山首席弟子柳弗灵。 而他身后那身形挺拔如松,眉目冷硬,一脸担忧神色的那定是本书鼎鼎有名的太常山刺头,二师兄杜方可。 “太常山柳弗灵,多谢道友仗义相助。我等追踪此地异状,小师弟年少莽撞,幸得道友相救。”柳弗灵声音清越,“不知阁下是?” “一介散修,无名之辈,不值一提。”师无命秒答,“恰巧路过。” 柳弗灵颔首浅笑,旁边杜方可突然按剑:“既是散修,为何身带魔气?” 师无命正欲施展萤渡星河,走为上计,柳弗灵已横臂阻拦:“杜师弟,不得无礼,这位道友对小师弟有救命之恩,想来不是坏人。” 虽然自己现在有脱身之法,又有一战之力,但这架还是能不打就不打,师无命正要告辞,后方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是……是你?!”杜方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师无命身后,神色极其复杂,有震惊,有痛心,但更多的是愤怒:“滕霜白!果然是你!你竟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师无命愕然回头,只见滕厌正冷冷看着他们,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大师兄,二师兄!”连乔生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就里:“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杜方可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直接打断了连乔生的话,“小师弟,这事你不知道!” 他死死盯着滕厌,怒斥:“你勾结魔头,叛出师门,害得师尊他老人家重伤,至今未愈!如今又出现在这里,那些失踪的师兄弟,是不是跟你有关?” 连乔生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入门晚,并不识得滕厌,此刻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完全不知所措。 滕厌面无表情,仿佛那些尖锐的指责都与他无关。 柳弗灵道:“三师弟,念昔日同门之谊,你若真心悔改,便随我们回太常山,向师尊磕头认罪,我跟二师弟会帮你向师尊求情。” “大师兄,别跟他多废口舌!”杜方可对滕厌厉声道,“师尊之伤,宗门之耻,还有如今师弟们下落不明,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你要么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太常领罪!要么,我等便在此清理门户!” 师无命心中叫苦不迭,这真是无妄之灾!他试图解释:“诸位,诸位,有话好说,滕厌他一直与我在一起,绝不可能……” “你们是一伙的?!”杜方可眼中怒火更盛。 “动手吧!”杜方可显然不愿再多言,一声令下,他与柳弗灵,以及刚刚赶到的几位外门弟子,同时出手!剑光、符箓、法器,带着凛然正气,朝着师无命和滕厌纷至袭来。 师无命暗骂一声,一把拉住滕厌,再次施展萤渡星河 ,身形如鬼魅般在攻击间隙中穿梭。他目光扫过杜方可义正辞严的脸,柳弗灵那带着痛心与不解的眼神,最后落在滕厌自遇到他们始便像隔绝了世间所有情绪的冰冷侧脸上。 滕厌跟他们的渊源。师无命他作为读者他有话要说。 这事说来讽刺。 书中却也写得清楚,滕厌的母亲奉仙门之命卧底魔界,却阴差阳错与彼时还不是轮回之主的腾渊相爱。魔道殊途,正邪不两立,便成了她的催命符。此事暴光后,仙门震怒,更视她为耻辱,而她那份对师尊的愧疚,最终逼得她自绝性命。 而滕厌,这个在他们眼中,正道弟子与魔头苟合生下的孽种,自然被带了回去,严加管教。 太常山那帮老古董,算到滕厌将来必会颠覆修真界,成为灭世大魔头。加起来都几百上千岁的老头子,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居然是对他关禁闭加精神虐待,让他空占了太常弟子的名头,却不传授他任何玄门术法,不想着引导他向善,更不准许他出仙门半步。 这不跟苏妲己她爹一样,听说女儿要亡国,第一反应居然是禁止她读书?这脑回路,跟饭店为了防止顾客食物中毒就把所有的厨子都开除了有什么区别?合着在他们眼里,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提出问题的人先搞傻? 最绝的是这帮人最后还特别委屈:看吧看吧,我早就说他会坏事的!这不废话吗?您都把人家往绝路上逼了,还不许人家反抗一下?这就好比先把好人送进监狱,让人家遭受严刑拷打,人家终于受不了了,越狱了就说:你看我早就说他是罪犯! 唉,这找谁说理去! 这群老古董教出来的小古董也难对付得很! 柳弗灵穷追不舍,杜方可剑气如虹,师无命护着滕厌,已是力有不逮。 “跟这魔道余孽纠缠什么!结阵!”杜方可厉喝,与几名外门弟子瞬间站定方位,剑光交织成网,封住了师无命所有出路。 师无命别无他法,只能把心一横,一击百花杀击出,并非攻向他们,而是狠狠砸向众人脚下地面! “轰!” 顿时尘土飞扬,暂时扰乱了对方阵型。 师无命正准备借机带着滕厌离开,却听“轰隆”一声,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竟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 师无命来不及反应,拉着滕厌便掉了进去。杜方可、柳弗灵追得太急,收势不及,竟也一同坠入!连乔生惊呼一声“师兄!”,便也下去了。 而后一阵白光闪过,地面恢复如初,就像方才得塌陷从未出现过。徒留几名太常弟子在外边,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第13章 误入秘境 他们几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幽暗涧底。 他们头顶上布满了青绿色的满是诡异吸盘的藤蔓,他们的到来似乎让它们都活络了起来,原本下垂的藤蔓此时像一条条蓄势待发的响尾蛇,随时要向他们发起攻击! “小心!”柳弗灵喝道。 “金光化形,万剑开锋!”柳弗灵本能驱动本命宝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后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本命剑“不疑”,居然毫无反应。 不仅仅是他,杜方可的“惊霆”剑也是如此。 “用剑砍啊!”一旁的师无命简直看不下去,平时用惯了术法,现在都忘记刀剑的本来用法了。 柳弗灵马上反应过来,猛地抽出“不疑”,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精准地劈在最先袭来的藤蔓上。 “噗嗤!”一道绿色的浓稠汁液喷溅到地面上发出“滋滋”声,显然带有腐蚀性。 藤蔓被砍断的地方马上又开始再生!而那截被砍断的藤蔓,在地上就跟章鱼触手一样不断蠕动。 这似乎更激怒了它们,更多的藤蔓开始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连乔生脸色煞白,也拔剑开始毫无章法地乱砍,一道藤影飞快掠过他的手臂,接触的衣料瞬间撕裂,皮肤上顿时出现一道细微的红痕。 “该死!根本砍不完!”杜方可怒吼,他刚斩断眼前的,后背马上就有新的突袭,似乎无穷无尽,而且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极其擅长配合,正面强攻,背后偷袭一个不落。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片粗壮藤蔓后,传来压低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别动!都别动!它们只抓会动的!” 这声警告如同定身咒。 柳弗灵第一个反应过来:“停手!别动!” 杜方可硬生生止住劈砍之势,剑悬半空。 连乔生吓得死死咬住嘴唇,僵在原地。 师无命闻声瞬间便拉了一把滕厌,两人站定大气不敢喘一声。 说也奇怪,当他们所有人动作停滞的刹那,那些狂躁的藤蔓顿时像是失去了目标,在他们周身缓缓逡巡、试探,最近的一条几乎擦着杜方可的鼻尖划过,最终悻悻缩回,恢复了原本下垂的姿态。 死寂中,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师无命能清晰感受到身后滕厌平稳的心跳,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形成诡异对比。 所有人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在片粗壮藤蔓后,少女疲惫却镇定的脸再次一闪而过:“快!快进来!这里安全!” 师无命仍握着滕厌的手腕,低声道:“跟紧我。”他能感觉到少年似乎顿了顿,却没有挣脱。 柳弗灵几人也一对眼色,几人一鼓作气转身冲入了那片区域,那些藤蔓感应到他们的动作随即也猛冲袭来。 他们差一点点就要被抓到,但说也奇怪,那些狂躁藤蔓在触及到那片区域的瞬间,突然就安静下来不动了,奄奄地恢复了原状。 才刚刚得到喘息。 杜方可便咬牙切齿道:“哼!要不是你们,我们到不了这里!” “不是你们穷追不舍,我们还……”师无命松开滕厌的手,正要反驳。 感觉到手腕一松,先前那点微不足道的牵绊与温暖被撤离,滕厌垂眸,目光极快地从自己空落落的腕间扫过。 “够了!”一旁的柳弗灵厉声打断,“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二师弟,立刻让外面的人走,回太常山求救!” 杜方可狠狠地瞪了师无命一眼,就自顾自施展起玄光术,只见本应映照外部境况的光圈内此时一片迷糊:“此处有结界!联系不上师弟他们,玄光术也被屏蔽了。” “大师兄,二师兄!”一群一身狼狈、面色仓惶的太常山弟子一看到柳弗灵他们,就跟小鸡看到老母鸡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呼啦一下全都围拢过去,一阵叽叽喳喳交代境况。 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其他仙门的弟子和散修,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看起来也都颇为憔悴狼狈。更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几个身影,他们的状况已经不能用“受伤”来形容了!较为轻微的一个,手臂上一簇绿色的嫩芽肉眼可见的正突破皮肤不断生长;另一个脖颈之下活动的已经不是血脉,而是像植物根系一样的东西,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最严重的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双腿自脚踝以下已经木质化,像榕树根须一样的东西已经深扎地面,看来被困的时日不短。 刚才叫他们过来的少女,在看到他们都安全进来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秀丽可人的脸上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神也色缓和了下来,她慢慢走了过来,左腕被简单包扎的伤口,透出不正常的绿色。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都是由华师姐带领。”旁边一个弟子连忙道,语气充满了感激,“多亏了华师姐镇定,发现了那些藤蔓的攻击特性,带我们躲过了好几次危险。” “华菱师妹,辛苦你了。”柳弗灵赞许地看向她,微微颔首道。 名唤华菱的少女脸色红了红,微微摇头,示意这没什么,继续说:“大师兄,这里时日似乎与外界不同,所有法器符箓甚至术法到了这里都失灵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被困在这里多久。但这里最危险的不仅是藤蔓攻击,而是一旦被它们碰到,哪怕只是擦破点皮……”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目光扫向角落里那几个身影,“我们……我们不得不把几个已经完全异化的同伴……留在外面。” 她的话让这一小片安全区陷入沉寂,只有角落里那几个修士发出的压抑呻吟声。 “我们试了好多办法都出不去……”另一个弟子接过话,“反正这里只要暗下来那些藤蔓就跟睡着了一样,我们试着出去过出路,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绕回这块刻着三个古怪问题的石碑附近,就跟鬼打墙一样。” “石碑?” “就在那边,”那名弟子指向众人身后,“我们这块安全区域,其实就是以那块碑为圆心扩开的一小片地方,那碑邪门得很。” “何止是邪门!”旁边一个胳膊受伤的散修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后怕,“我们刚被困时,有个道友以为破局关窍在碑上,上前查探,那碑……竟然会说话,问他‘何为真’!” “他怎么答的?”连乔生紧张地问,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刚才被藤蔓擦过,现在隐隐有些瘙痒的手臂。 “那人答‘眼前所见即为真’!”散修模仿着当时的情景,脸上血色尽失,“结果话才说完,那位道友他……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就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我们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生路,是一个答错了就会死的绝路!” “后来呢?”柳弗灵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后来?”另一个太常山弟子接口,声音苦涩,“后来有位擅长阵法的师兄,认为此乃邪祟作祟,不必遵从它的规则。他联合我们几人,试图合力攻击那石碑,看能不能强行破开一条生路。” 他说到这里,周围幸存的几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结果呢?”杜方可急切地追问。 “结果……”那弟子闭上眼,像是不愿回忆当时场景,“我们才要攻击,那块石碑上面的字就莫名亮了起来,接着我们就失去了意识。因为我在他们后边,等我恢复意识去看时,那位师兄和另外两位出手的同伴就已经当场……当场筋脉尽碎,爆体而亡了!比答错问题死得还要惨!而且,而且他们身体的碎块,很快就被周围那些藤蔓卷走了。” “大师兄……我们会死在这里吗?还是会……变成那种样子?”当中年岁最小名唤宋恒的弟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看着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 “宋师弟,别说丧气话!大师兄肯定能带我们平安出去的。”华菱看向柳弗灵的眼神满是坚定,话一脱口便羞涩地低了下头。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轻灵的铃声一道娇俏的女声从人群后方响起,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嘲弄:“呵,好大的口气。这鬼地方的规则连化神期来了都得栽,你大师兄是比化神还厉害,还是比这写满了人命的石碑更聪明?”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抱臂倚在一块石头后,与一众修士格格不入。她一身异域罗裙红得灼眼,腰间缠着几串古银铃铛,行动间发出蛊惑人心的轻响。脸上虽有脏污,反倒衬得她眉眼愈发明艳,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杏仁眼,目光有些轻佻地落在柳弗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华菱秀眉微蹙:“你……” 柳弗灵抬手止住了华菱的话,看向红衣少女的目光一派凛然:“在下太常山柳弗灵。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笨方法倒是一个。”少女唇角一勾,歪了歪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既然答错会死,攻击也会死,那……找个人去把所有可能的错误答案都试一遍,不就知道正确答案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这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 杜方可当即怒斥:“妖女!你这是何等歹毒的心肠!” 少女却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称呼,咯咯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更添几分妖异:“恶毒?那看要跟谁比,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端着架子,我至少坦诚得很。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不是吗,柳、大、师、兄?” 她咬字又轻又慢,言语间充满了调戏。 柳弗灵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并未动怒,只是沉声道:“靠牺牲他人换取的生路,纵使侥幸活命又有何意义!” “迂腐。”少女嗤笑道,似乎有些失望,但那双紧盯着柳弗灵的眼睛里,兴趣却更浓了,看着柳弗灵的目光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师无命看着这剑拔弩张又暗流涌动的一幕,看着那红衣少女嚣张又美丽的脸。 脚下猛地一顿,太阳穴突突直跳,曾经论坛热帖的记忆几乎要在他脑子里炸开。 【理性讨论,天魔涧副本是不是全书恶意最大的剧情杀?】 【楼主:新人刚看到这里,哭死了!为什么除了男女主,进去的全员都嘎了?!可怜华菱妹子都没来得及跟男主表明心迹。】 【回复: 1,团灭得太刻意了!作者就是为了发刀而发刀!炮灰真可怜!】 【回复(高赞):正道之光vs魔道妖女,虽然俗套但是攒劲啊!话说女主这是一开始就看上男主了吧!】 对啊!这里分明是原著男女主初遇的“天魔涧”剧情!也是《天命》原著里一个重要篇章,主角在这里失去了很多,但同样的也在这里结识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红颜知己。 他一个炮灰跟反派在这里掺和什么?! 还附带多了电灯泡一号杜方可,电灯泡二号连乔生,副本严重超员了!! 这还要是一个除却天命所归的男女主外,全员覆灭的副本!!! 到了这个地方想要出去,就要依次答出三问碑的三个问题,全部答对方可离开。任何答错或试图暴力破局的人,都会触发死亡禁制。原著中,就连男主都没答出来,但人家就是靠着逆天实力硬刚规则杀了出去了,而女主有光环庇佑,其余人都成了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