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是我毒唯怎么办?》 第1章 陈年旧事 九年前,洪沙瓦底,边境线附近。 何复以最快速度驾驶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划伤,血肉模糊,伤口边缘的皮肤翻卷,看起来狰狞可怖。 延伸至手腕的伤口让他在驾驶摩托车时有些吃力,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这么继续坚持下去。 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又在强烈的气流下滑落,滴在了后座的江尘身上。他的头部也受到了重创,脸上还留着一道道血液干涸的痕迹,令人不寒而栗。 江尘死死地抱住何复的腰,避免自己会因为急速转弯摔下去。 她的右手同样有一道划伤,手腕处的肌腱轻微撕裂,血肉被深深地剖开,依稀可见阴森森的白骨。 幸运的是,江尘手臂的划伤并未伤到关键的血管,因此出血量并没有很多。其余的伤口也都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她早已性命不保。 江尘深知何复即将到达极限,她很想帮忙,但这一带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江尘也不及何复熟悉大山和摩托车。她能做的,只有尽力止住何复伤口的血。 “还有多久能到边境线?”江尘大声吼道。 “快了,快要到了!”何复咬牙切齿地说。 十分钟后,熟悉的铁丝网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当中。 何复心中的担子终于放下,几乎是在摩托车停下的一瞬间,何复就脱力瘫软下去。 若非江尘的搀扶,何复恐怕会直接摔下摩托车。 早已在边防线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迅速迎了上去,将何复放上了担架,抬进救护车内。红蓝灯光亮起,和警车的鸣笛灯混在一起,叫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立刻将人送往医院!快!伤者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了!通知血库备血!” “伤者何霁朝!血型为A型!” “这边还有一位伤者!还有意识!送上救护车就医!” 江尘将背包里的东西转交给刑警后,被人架着送上了救护车。 她的右手在刚刚的大力拖拽中再次撕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仿佛一条条红色的绸带,缠绕在江尘白皙的手臂上,紧跟着染红了蓝色的床单。 一红一白,强烈的色彩对比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江尘几乎遗忘了身上其余的伤痕。待她松懈下来后,熟悉的痛感再次包裹住江尘,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剧烈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疯狂刺激着江尘的神经,几乎就要抵达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手臂上的血液还在不断涌出,绸带逐渐伸长,一点点带走了江尘的生机。 刺目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有些难受,江尘索性闭上了双眼,任由医护人员摆弄。 滇南市公安局的人本想询问何霁朝相关事项,奈何此刻的何霁朝昏迷不醒。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到江尘。 “你就是阿尘,对吗?” 苍老而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江尘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人。 老人原本梳得整齐的白发在刚刚的混乱中变得凌乱,警服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又在氧化反应下逐渐变为暗红色。 老人并没有报上自己的身份,江尘心底存着疑惑,看向老人警服肩膀处的警衔。 一枚银色橄榄枝和一朵银色四角星花镶嵌在深蓝色的肩章上,闪烁着点点光芒。 江尘顿时明白这是滇南市公安局的局长赵成言,竭力点点头,礼貌问候:“赵局长好。” 赵成言点点头,声音微微颤抖:“活下来就好,活着就好。现在的情况特殊,有些数据因为工作疏忽丢失了,需要你后期配合补上。把档案完善好,也是对你自己的负责嘛。” “明白的,多谢局长费心了。咳咳……等我恢复好后,一定会来看您的。”江尘恭敬地说。 赵成言笑着摆摆手,说:“不需要,年轻人,心意到了就好。毕竟我们也要感谢你保住了‘台风’的命啊!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这孩子的任务未必能完成的这么顺利。” 江尘礼貌地笑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身处危险境地的时候,互帮互助总是能走的更远嘛。” 赵成言心底对江尘的信任多了几分。想起两人的伤势,关切地问道:“你们在撤离的时候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故了?怎么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好肉,尤其是霁朝。” 江尘的眸光黯淡了几分,苦笑着说:“无非就是被部分人发现了,何复哥,啊不,霁朝哥为了保护我受了些伤。我并无大碍。” 话虽是这么说,江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右手的划伤已经深可见骨,如果不好好恢复,江尘的手部会落下轻微残疾。 轻微残疾,对一个梦想考警院的人来说,莫过于致命的打击。 赵成言心疼地看着江尘,叹了口气:“你受苦了,孩子。” 江尘笑了笑,说:“没关系,能为公安效力,我很荣幸。” 说这话时,江尘的眼里闪烁着微光。哪怕双唇苍白,面色憔悴,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她心底的坚毅与自豪。 赵成言欣慰地笑笑,没再说话。 在警车的护送下,救护车很快就抵达指定的医院。 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急救床推至车前,将担架上尚未苏醒的何复转移到床上,紧急送往急诊科手术室。 众人忙做一团,急诊科也因为这两位“不速之客”而吵闹起来,吸引来一众人群的目光。 “别看了!把路让开!伤者需要及时进行抢救!” “让一下让一下!” 何霁朝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仿佛坚持到边防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愈发不乐观的身体状况数值看得人一阵心寒,又让人对这位英雄的壮举而心生敬佩。 在得知江尘的情况相对稳定时,赵成言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些。心想何霁朝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在得知何霁朝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逐渐恶化后。赵成言心里的石头再次堵至喉咙,极度的焦急涌上心间。 他冲到何霁朝的床前,看向医生,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救回来的概率有多少?无论有多困难我们都要救!他不能死!他为了能得到更多情报自主申请在战线上多停留几年,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回来!” 医生没有回答,但他神情的凝重已经代替他给出了答案。 两间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刺目的红光亮起,所有等待在手术室外的人心情都沉重不已。 走廊上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与浓重的消毒水味,赵成言焦虑地在走廊上踱步,双拳紧握,心底焦灼不已。 名为“焦虑”和“担忧”的情绪化作汹涌的潮水,将所有人全部吞没在其中。 原本明亮的灯光在此时显得黯淡无比,空气在此刻凝滞,就连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前。 哀泣,祈求,祷念,声调不一的音符一点点拼凑成了一首以苦痛和祈愿为基调的乐章。人们双手合十,低声呢喃着对两人的祝福。 无数句祝福化为一个个小光点,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闪烁的星星。 点点星光温暖着两人的身躯,原本流逝消散的生机逐渐凝聚,重新回到了两人的躯体内。 涣散的意识终于重新清醒,忘川河上的人终于被拉回了此岸。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为两人的新生而庆贺。原本聚拢在众人头顶的阴霾被驱散,温暖又灿烂的阳光洒在每一个人的心田。 江尘的伤势远比何霁朝要轻,因此她很快便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眼睛后,她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两名女刑警。见她醒过来后,脸上尽是笑意。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需要什么帮助吗?能说话吗?”女警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将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江尘问得一脸懵。 她呆楞地看着女警,良久,才吐出一个字:“能。” 女警笑了笑,打开手中的文件夹,说:“我们两个,是奉命来帮你完善资料的。问一句答一句就好了。” 江尘微微颔首,示意女警可以开始了。 “姓名和年龄。” “江尘,春江花月夜的江,和光同尘的尘。今年十九。” 女警听见江尘今年才刚刚十九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十九岁?” 江尘点点头:“是真的,我的情况特殊,参与这项工作的时间较早。” 尽管江尘解释了缘由,但女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家庭成员情况及住址。” “家里只有父亲江元年,住址在平芜市青杨区人民路166号。” “江元年?公元元年的那个元年?你父亲是公大新来的那位教授?” 江尘这两年根本不在家中,自然也就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她有些懵,说道:“我父亲是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不是教授。” 女警刚想提出质疑,转而想起江尘这两年在洪沙瓦底,不知道这些事也正常,便没再过问。 资料的补充很快便完成了,女警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档,递给江尘,语气和善:“这是你作为编外人员参与并协助本次行动的证明,里面记下了你所有的行为,包括拼死救下‘台风’一事。 后续可能会有很多的问题,比如判断你是否心向公安,以及你的功勋评判和心理素质测评。滇南市局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同样的,你也不能向公安系统以外的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知道吗?” 江尘低垂着眼眸,接过那份证明,作出顺从的样子,小声回应:“知道了,谢谢你们。” 女警摆摆手,笑意盈盈地说:“不客气。”说罢,便拉着另一位女警走了。 单人病房重回先前的死寂,江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慨叹道:“居然睡了这么久啊。” 或许是女警的消息还没传达到位,一时间并没有人来看她。江尘也乐得一个清静,索性翻开了那份证明,细细察看起来。 证明上果真如女警所说,在后面记录了她在洪沙瓦底的全部活动,包括她在销售部门干到了管理层一事。 江尘的眸光黯淡了些,她的手指轻轻抚上纸张右下角的公章以及签名。 “担保人签名:赵成言。” “隶属单位:滇南市公安局。” 江尘抿了一下唇,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都结束了。” 攻在几十章之后才会出现并且大部分感情戏在最后面完整的回忆篇。我也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字反正不会特别长。 请大家树立正确三观不要被误导。来跟我一起念:We are遵纪守法好公民! 没有洗白的意思没有洗白的意思,该是什么结局就是什么结局。 本人废话很多(简介已经初见端倪)。作者有话说里估计大部分都是废话,闲的没事干的可以多看看,这样我可以浪费你十分钟(不是) 偶尔在微博上更新角色图画 可以去看看 微博指路见作者专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陈年旧事 第2章 漂(一) 华国,平芜市。三月十六日,早上八点整。 早晨的集市已经热闹非凡。集市内已经有不少的人在采购食材,各色蔬菜水果看得人眼花缭乱。 早餐铺老板的叫卖声与小电驴的鸣笛声此起彼伏,炉灶上热气腾腾的早点香味四溢。早餐店的老板忙得不亦乐乎,人们乐呵呵地吃着暖乎乎的早饭,迎着早晨的微光迈向新的一天。 江尘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左手提着一杯温热的豆浆,右手慢悠悠地捋平灰色薄围巾上的皱痕。 她的脚步不急不慢,面上淡漠的表情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出众的外貌与高挑的身形,一时间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惊叹于她简约又不失时尚的衣品,有人赞美她温文尔雅的气质,也有人嫉妒得咬牙切齿,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屑一顾。 而我们视线中心的主人公……主人公在思考豆浆什么时候能凉到暖胃又不烫嘴的温度。 等江尘走到市公安局门口时,正在保安室内吃包子的老张突然朝她挥挥手,叫住了她。 江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过去。 老张从有些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一封信,递给了江尘。 “大概十来分钟前吧?一个男娃儿送来的,看他那副样子还多不好意思的,但是指名道姓地要交给你哇。”老张笑呵呵地说,“哎呀,我们小江顾问长得清秀,这都被人惦记上了。” 江尘礼貌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信封:“应该只是普通邮件罢了,我平时露面少。” “那可不一定!市局里谁不知道你江尘的名号?啊呀,你是个优秀的娃,你老汉也是个优秀的人民警察!”老张越说越激昂慷慨,眼神里满是能闪瞎人双眼的亮光,看起来颇有要给江尘回忆一下昔日荣光的架势。 “好了张叔,我还急着上班呢。”江尘实在有些受不了老张的热情,赶忙打断了老张的回忆。 张叔此刻也反应过来江尘是不喜话多的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你看我这话多的样子,行了啊,不耽误你上班了!记得确认信封内是不是危险物品!” “我知道的,张叔。”江尘微笑着点点头,礼貌地挥挥手,对着老张告别。 路过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时,刑侦支队队员薛雨晴从玻璃门后蹦出来,热情地抱住江尘。 “江顾问!你终于来局里了!可想死我了!来让我闻闻让我闻闻……” 她死死搂着江尘的腰,使劲嗅着江尘大衣上残留的香水味,那架势,像是恨不得能长在江尘身上,从早到晚闻个够的样子。 江尘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推开薛雨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过了好一会,薛雨晴才终于松开了手。她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呼啊!我的天!我的鼻腔里终于不是二手烟了!可臭死我了!”薛雨晴用手在鼻子前面用力扇了扇风,像是恨不得能给自己鼻子装一个空气清洁系统似的。 她满脸嫌弃地说:“江顾问,我真的太羡慕你不用坐在我们支队的办公室里办公了!林则徐要是复活了,我非得把人拉来我们办公室内,让人家复职!” 江尘深知刑侦支队里一抓一大把行走的烟枪,薛雨晴不是烟民,受不了二手烟的味道倒也正常。 她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家里有一瓶没用过的香水小样,味道很浓,有空带给你。你喷在自己办公桌周边,应该可以盖住烟味。” 薛雨晴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眼一下子有了神采,她刚要拉住江尘的手开始发表“获奖感言”,原本一直在办公室内坐着的蒋文突然窜出来,一把拽走了薛雨晴。 “别忙着和江顾问贴贴了,刚接到电话,来案子了。”蒋文生无可恋地说。 薛雨晴目瞪口呆:“unbelievable!我记得我刚早起提交了结案报告,文档编辑时间甚至还停留在一个小时以前,怎么又来案子了?这不科学!不科学!” “那你打电话通知《走近科学》剧组吧,我也挺好奇这个事情的。”蒋文耸耸肩,“好了,队长说是河漂儿,人民路那一带发现的,走吧。” 不说还不要紧,这么一说,薛雨晴顿时觉得自己头顶的天四分五裂,马上就能掉下来将她砸成碎片。 她低垂着脑袋,脸上挂着两行面条泪:“怎么又是河漂儿……千万不要是和上次一样的腐烂程度啊……” 无他,上一个案件的尸体实在是惨不忍睹。薛雨晴作为一个嗅觉极佳堪比警犬的人,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尸体散发出的尸臭。 “是不是高度**的尸体啊?买香菜了吗?口罩好像都要用完了,买没买新的啊?” “别cos十万个为什么了,队长在催了。”蒋文快步走着,右手不停的在衣兜里摸索车钥匙,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飞去现场。 “我放东西,很快就来。”江尘指向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好啊好啊,反正启动车辆也还要一阵呢。”薛雨晴点点头。 江尘礼貌地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将电脑包与豆浆放在办公桌上。 由于动作的幅度较大,原本放在大衣兜里的信封飘落在地。然而此时显然不是看信封的时间,江尘弯腰将信件捡起来,准备回局里后再看。 可当她捡起信封,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名字时,江尘愣住了。 信封上,寄件人姓名一栏,用刺目的红色写着“小无”二字。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喊出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而此刻,这个熟悉的,带着亲昵意味的称呼,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里。 恍惚间,江尘觉得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肮脏不堪,充斥着叫骂声的村子。 而小无,是漫漫长夜里,唯一能陪伴着她的,给予她温暖的人。 原本尘封已久的记忆疯狂侵略着江尘的脑海。无数围绕着这个名字的,好与不好的回忆死死包裹住了江尘,不留下一丝的缝隙。 鬼使神差地,江尘打开了这个本已被她遗忘掉的信封。 “拍下来在手机上看吧,反正赶路也需要一段时间。”江尘暗自想着。 然而信封里并没有想象中白色的信纸,只有一张小小的,边缘已经泛黄的便利贴。 江尘有点诧异,她抽出那张小小的便利贴,细细察看。 便利贴上的字迹清秀隽永,但没有想象中的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尘。” 看清便利贴内容的一瞬间,江尘的眼里充斥着被戏耍的愤怒。她将便利贴连同信封撕成两半,又揉作一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丢弃在垃圾桶内。 “这年头,恶作剧的人都找上市局里的人了吗,真是无聊透顶。”江尘语气凛若冰霜,快步走向市局停车场。 …… 三月中旬的阳光远不及夏日强烈,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时,只让人觉得暖意渐生。微风拂过,让人感到浑身舒爽,仿佛带走了身上所有的倦怠。 然而,案发现场这边的氛围并不如那般轻松,反而极为凝重。原本能愉悦身心的微风在此刻都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老大,刚刚询问过报案人了。报案人是个中年女人,今天按惯例早起,带着狗沿着河道散步遛弯。 走到这一片时,她闻到了一股臭味,那条狗也冲着尸体的方向一直叫唤。 报案人以为是谁没公德心,往河里乱扔垃圾。加上报案人的视力并没有很好,所以专门凑近了的些看,就想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结果呢,一走近就看见河上漂的是个人,就吓得立马报警了。” 蒋文汇报完情况后,抬眼看了看自己身前这个神色极为烦躁的男人。 这个头发天生自然卷被领导误会烫发N次,下巴上还留有未完全刮干净的胡茬,眉头皱的能作杀虫器使用的人正是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兼侦查一组的组长,高皓程。 高皓程烦躁地抓了抓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有些急躁地说:“法医呢?怎么没看见秋姐和陈述?” “可别提啦,秋姐他们来的时候,路上刚好发生了交通事故,根本动不了。整条路都堵得要命。” “你是没听到秋姐给我发的语音哦,背景音全是一阵一阵的鸣笛声,几乎什么都听不清,还摧残了我可怜的脆弱的耳膜。” 蒋文神色恹恹,左手随意地往尸体的方向一指,“刚到半分钟,正在检查呢。” 高皓程刚要准备去询问秋姐,薛雨晴便匆忙跑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本子。 “老大,我去问了管理河道的工作人员。他们说这个时间点工作人员才刚刚上班,压根就没有工作人员看见疑似凶手的人,具体的还要再询问走访。 监控损坏了一两个,其余的让人去拷贝了。但我刚刚去看了看他们使用的监控,年分有些久了,估计也是清朝画质,效果肯定不好。 另外,由于目前死亡时间什么的都无法确定,所以暂时没办法锁定监控范围。” 薛雨晴汇报完后,张望四周,问道:“受害人的尸体在哪里?怎么没看见?” “秋姐在哪尸体就在哪。”高皓程敷衍地回答道,“我刚刚看了眼死者,死状挺惨烈。鼻子和舌头被人割下来了,下颌处皮肤被完全剥离。 肘窝附近的皮肤也被人割下来了。这些缺失的部分至今没有被打捞上来。 颅骨被人击碎,整块顶骨不翼而飞,更别说内容物了。但愿围观民众不会联想到这件事,否则自来水厂公司也不会太好过。”高皓程“啧”了一声,试图用这种方式代替嘴里的鸟语花香。 第3章 漂(二) 薛雨晴看着自家队长因为恶性案件被民众注意到而烦闷无比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别说是工作经验比她丰富的蒋文和高皓程,就算是她这个刚考上市局岗位一年多的小年轻也不愿意遇见恶性案件。 恶性案件调查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毕竟你永远也不知道凶手会想出来些什么奇葩手段折磨受害人。 高皓程的神色复杂,接着说道:“啊对了,受害者的皮肤有明显的肿胀皱缩现象,最近气温又不太暖,我初步估计泡了十几个小时了。” “现在不是汛期,水流流速小,抛尸地的范围也相对较小,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薛雨晴了然队长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块虽然是老城区,但是毕竟居民楼比较多,监控覆盖率应该不算很低。··我和小杨去调查沿途的监控,看能不能有线索。” 小杨是刚刚调来市局的实习生,全名杨思远。警校专业前五名,目前正跟着刑侦支队侦查一组实习。 高皓程点点头,又转过身看向还在一旁没走的蒋文:“江尘呢?” “秋姐在哪她在哪。”蒋文说道。 “我师父不是没怎么教她法医的内容吗?她怎么不去走访居民,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多招老头老太婆喜欢,人家都更乐意和她搭话。” “你看你这个记性!且不论这是不是人家的工作范畴,江顾问那张嘴面对陌生人是什么样你忘记了?南极大冰山都没有江顾问的话语冰冷!” 蒋文的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如同吃了全苍蝇宴一般难看。 “想当年她刚来的时候,真的是平等地不搭理任何人。你说她不礼貌吧,又还是会冲你礼貌微笑。但你要说她有多亲切人,那是万万不可的。薛雨晴能跟她关系那么好纯粹靠脸皮厚! 让她去走访,不把被走访的人吓着都算好,不投诉的话那就更是谢天谢地啦。你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 高皓程有些无语:“……我一天到晚都在忙案子,谁会去记这个?再说她平时也没这样啊。” “你师父如果不是她爸,你如果没把她当亲妹关照着,你看人家理不理你。”蒋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去调查尸源了。 这围观的人围了一大圈,看起来可关心人家。结果问完一圈下来,压根就没有认识他的人。这一天天的,哪那么喜欢看热闹呢?什么热闹都要看,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高皓程撇撇嘴,他挠挠头,回想着这大半年自己在单位是不是真的有些漠视江尘了。想来想去,高支队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毛病。 江尘的性格比较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可能是适应了才没意识到这一点。想到这,高皓程心底松了口气,转头去找秋姐了解尸体的大致情况。 秋姐的本名是张秋实,是市局内颇有名望的法医。目前是市局里的法医科主任,市局里的小辈都敬称她为“秋姐”。 高皓程过来找她时,她刚刚检查完尸体,在江尘的搀扶下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腰。 “来了?我这里的情况很不好。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假期应该是批不下来了。”张秋实神色平淡地说。 高皓程心中那点希望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彻底泼灭,顿时心如死灰:“涉枪了还是涉毒了?” 张秋实看见高皓程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毒品,死者有吸毒史,初步估计是吸食□□的。 暂且先不论死者被人割去部分身体部位的事,死者皮肤表面有大量约束伤、钝挫伤以及勒痕,而且明显不是旧伤。我怀疑死者生前应该遭受过殴打与虐待,时间不会短。”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角膜中度浑浊,尸斑呈扩散性,全身关节僵硬。死亡时间为15到24个小时。 头部的创伤可能是主要死亡原因,具体要等尸检。右手手臂处有明显骨擦感,存在严重肱骨骨折。 他的腰部捆着一根末端断裂的绳子,我猜测是连接了一块大石头,避免死者能漂浮在水面上。 但是绳子的断口比较整齐,我有一个略显戏剧化的猜想:可能是晚上的船只路过时,船的螺旋桨将绳子割断了。所以尸体才会漂浮在水面上,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温馨提示,这个凶手是有一定外科知识与经验的,刀口很整齐,下刀的动作很利落。我觉得你们可以着重调查一下有医疗背景的人。 如果凶手没有医疗背景的话,如此娴熟的手法则代表受害者不止一个,而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这起案件就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了。” 听了这话,高皓程的脸色铁青。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还好,倘若真的是后者,那这起案件将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张秋实叹了口气,取下手套拍了拍高皓程的肩:“总之,这起案件性质恶劣,你们办案也要注意安全。具体的尸检报告要等回到局里,做完尸检才能出来。” 高皓程了然,吩咐人来将尸体收走。张秋实见状,便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市局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原本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江尘终于在此刻出声,神色平静地说:“我认为,仇家寻仇的概率极高。确认尸源后,可以着重调查和他有纠纷的,有医疗背景的人。” “还有别的发现吗?”高皓程问。 “已知信息较少,暂时还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江尘低垂着眼,“我估计了一下,抛尸地应该在老城区。那一带向来不怎么太平,晚上小混混闹事挺常见的。 这个死者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进而导致了仇杀。但凶手采用这种残暴的方式,我认为就不仅仅是强烈的仇恨心理了,可能还是个心理变态。 你们尽可能往这方面筛选吧,具体的要等线索多一点。相关的心理侧写我会尽快做出来。” 高皓程颔首:“行,知道了。把群众疏散开,收队吧!” …… 三月十六日,下午三点十五分。 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内,几人都为这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办公室内的气氛焦灼且难熬,仿佛有一片巨大的乌云盘桓在刑侦支队侦查一组每个人的头顶。 突然,薛雨晴猛地一拍桌子,又“唰”的一下起身,开始叉腰狂笑起来。 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在此刻仿佛夺命的利器,将办公室所有人的魂打散一大半。就连身处隔壁独立办公室的高皓程也听得清清楚楚。 高皓程对自家队员偶尔神经质这一点早已习以为常,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耳塞戴上。 蒋文苦等五分钟还未完全下载好的文档进度被中断,他怒气冲冲地起身,准备和薛雨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由搏击。 还未等他的想法实现,他就听见薛雨晴说:“我!找到疑似抛尸的人员了!图像我也复原了一个大概了!” 一听见这话,蒋文口中的“你神经啊”猛地一拐弯,变成了“你神啊!”。高皓程隐约听见薛雨晴所说的话,赶忙摘下耳塞快步跑到薛雨晴的工位上。 远处正在接水的杨思远也匆忙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甚至险些被热水烫伤。 三人“蹬蹬蹬”地跑去薛雨晴的工位,将脑袋凑到薛雨晴的电脑前。蒋文殷勤地说:“一枝花,你咋找这么快的?我这边什么结果都还没出来,简直就是毫无进展可言啊!” 薛雨晴“哼哼”两声,颇为得意地说:“我呢,在现场就根据老大判断的大致死亡时间区间以及最近河水的水流流速计算了一下,把最远的抛尸点画了出来,也就是老城区这一带。 然后我和小杨就去找河道管理人员要了这一片范围的监控录像,因为死亡时间还没有完全确定,加上不知道绳索的断裂时间。所以我要了从昨天中午到今早七点的监控录像。 本来呢我已经预见了自己要坐在这里看一整天监控的未来,但是!我的运气极佳啊! 我本想从昨天中午的录像开始筛选,手一滑输错了数字,监控的录像时间段被我调到了下午五点至六点的时间段。我寻思着这是不是天意,就顺着看了下去。 看到五点十分的录像时,我就在这一个监控的录像上看到了疑似嫌疑人的身影!立马开始调查,果然就是他! 嫌疑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刻意选了偏僻的桥洞下面,应该是为了躲过监控。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的脑袋显然没有特别灵光。他看不见监控不代表监控看不见他啊。所有动作全部暴露无遗,包括扔石头的动作也被拍下来了。 至于尸体是怎么重新漂浮在水面的,我看过监控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有一艘船只路过这里,停留了大概一分钟。 船走了之后,尸体就浮上了水面。我觉得秋姐的猜测是真的,就是船的螺旋桨割断了绳索。 看看!我新买的眼药水甚至都没拆封我就找到了!厉不厉害!” 薛雨晴显然是为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在监控内找到嫌疑人这一点而兴奋,她敲击键盘与鼠标的速度极快,很快调出自己大致修复过的监控截图,将其展示给三人看。 河道的监控实在是质量不佳,截图即使经过修复也不算太清晰,这人又将自己裹得紧实,想要完全看清对方的样貌实属难事。 高皓程盯着那张截图,微微蹙眉。他说道:“把嫌疑人走到桥洞之前的监控录像放给我看看。” 薛雨晴略有些为难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我只修复了截图,并没有修复录像。画质肯定不如截图来得清晰。” “不,不用。我只是看看他抛尸的过程,我感觉嫌疑人压根没打算躲着监控录像。”高皓程摆摆手,语气严肃地说。 薛雨晴的后背一凉:“不会吧……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他这么大摇大摆的不怕被抓吗?” 高皓程冷哼一声,说道:“都这么大摇大摆了,要么是个蠢的,要么就是挑衅警方来了。” “我更倾向于是替罪羊,而且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替罪羊。” 江尘的声音突然在四人耳边响起,将四人齐齐吓了一跳。薛雨晴更是差点从座椅上弹射起飞,险些让自己的头与蒋文的下巴来一个亲密贴贴。 见到来人是江尘后,薛雨晴的尖叫声堵在了嗓子里。她“哎哟”一声,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江顾问,你怎么走路都没个声儿啊,可吓死我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吓得不轻,她很夸张地做着深呼吸,那副模样看得另外三人直发笑。 江尘:“?”算了,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高皓程轻咳一声,打断了薛雨晴的戏:“言归正传,江尘,你为什么觉得是替罪羊?” 江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也是看了录像之后才这么觉得的。 在我原本的设想里,这个凶手采用这种极端暴力的方式对待受害人,要么就是有极大的仇恨,要么就是纯粹的心理变态,亦或者两种都有。 选择抛尸在河中,并且还是在人口最密集,经济最繁荣的青杨区抛尸,而非偏远的郊区。说明凶手很可能不怕被我们发现尸体,因为智商问题决定选址可能性不高。 所以,我在对凶手做侧写时,将其侧写为一个偏执且心理扭曲的报仇者。 但是看了录像之后,我改变了看法。 录像里的嫌疑人看似行为十分胆大,甚至丝毫不畏惧被监控发现。可实际上,仔细观察他行走的路线就能看出来,他依旧有躲避监控的想法。他的实际行动是自相矛盾的。 并且,你们没发现吗?他看似一直在直视正前方,可是他却经常以小幅度抬头看向监控啊。如果想要挑衅警方,动作不会是这幅谨小慎微的样子吧?” 高皓程用指尖轻敲了几下桌面,略有迟疑:“你的意思是,这个嫌疑人只是幕后黑手派去抛尸并且送死的。由于他本人并不怎么聪明,幕后黑手骗他说监控被毁坏了,他就真的信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蒋文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个嫌疑人是不是,有点,太笨了?” “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啊……”杨思远在一旁默默插话道。 “你说他笨吧,他又会怀疑监控没坏,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说他聪明吧,他又还是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这怎么,这么的……”薛雨晴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江尘虽并未对嫌疑人智商进行评价,但她的表情已经代替她的嘴表示了嫌弃。 她轻靠在办公桌的屏风上,说道:“幕后黑手应该是玩了文字游戏,他告诉嫌疑人监控坏了,却并未指明是哪里的监控坏了。 就算嫌疑人心生疑虑去询问监控的事情,但由于这一段路确实坏了两个监控,别人也会给予他肯定的回答。这对一个并不聪明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用的陷阱。” “我有一个问题。”薛雨晴高举左手,神采奕奕地看着江尘。 “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监控坏了两个的?江顾问你不会是神算子吧!” “?”江尘十分疑惑,“你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你的电脑上黑屏了两个小板块,很难发现吗?”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电脑依旧停留在监控画面的薛雨晴:“……” 整篇文章应该都不会有什么烧脑的地方,主打一个比较轻松日常搞笑的刑侦文。 (其实是因为我不会写什么复杂的案件23333) 新手小白,求支持求关注,拜托拜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漂(二) 第4章 漂(三) 薛雨晴尴尬极了,满脸涨红。同样满脸涨红的还有快要憋不住笑的蒋文和杨思远,被队长冷冽的目光强制压下了嘴角。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尴尬极了。 幸运的是她的救星很快就降临了,法医科的陈述拿着两份报告径直进入了办公室,将报告递到蒋文手中。 蒋文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份是DNA比对结果的报告,眼里都散发出了光芒,火急火燎地翻到最后一页查看结论。 陈述见他的动作夸张,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被乱飞的纸张攻击到。 高皓程看见是陈述来了,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打出来:“小述述,怎么是你来送报告?鉴定中心的人呢,怎么没来?哦对了,秋姐的尸检做完了吗?” 陈述向来不喜欢对方太过热情,满脸嫌弃地“啧”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说:“尸检快结束了,我帮人送过来的。叫我陈述,谢谢。” “好的好的,谢谢小述述。”蒋文敷衍地说,看也没看陈述一眼。 陈述:“……”算了算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陈述送完报告就直接走了,没再多说什么。 蒋文翻看完报告,转身拍拍高皓程的肩膀:“老大,尸源确认了。死者名叫陈文刚,现在27岁了。 目前是已婚状态。因为寻衅滋事罪进去蹲了几年,一个多月前才出狱。” “户籍地在哪?”高皓程问道。 “户籍地啊,是北州市陈家村的。我有一个警校的同学考去了北州市,据说这个村子的治安挺糟糕的,命案高发地带呢。”蒋文将资料翻到户籍地信息的位置,展示给高皓程看。 “北州市陈家村?”江尘的心头一颤,“确定是这里的?” “报告确实是这么写的。”蒋文又确认了一眼,“怎么了江顾问,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只是听父亲说起过这个地方,所以觉得熟悉。”江尘垂眸,语气平静。 “师父会提起这个地方并不奇怪。这个地方不仅是命案率高,还一直是禁毒支队和疾控中心重点关注的地方。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高皓程给蒋文解释道。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家属联系工作会很难。”蒋文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么一个村子,真的会有正常人吗?” “不出意外的话,正常人应该都外出打工了,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只会被排挤。”江尘说道,“陈文刚作为一个刚出狱一个多月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收入来源。 但是他却反常地出现在了消费水平和物价都比北州市高的平芜市,这其中应该有别的隐情。他的社会关系,查起来可能会有些复杂。” “话说,秋姐不是说他有吸毒史吗?会不会是为了交易毒品,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的?”薛雨晴试探性地问道。 “有可能。”高皓程微微颔首,“如果是因为有吸毒史的话,面部与肘窝处表面皮肤的缺失也就能说通了。” “我猜测,很可能涉及到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贩毒团伙。陈文刚很可能因为吃相难看或者其余原因,得罪了团伙里的头儿,导致自己丧命。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第一现场。薛雨晴已经确定了抛尸地,接下来就看秋姐的尸检报告,并根据这些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话音刚落,一道具有亲和力的女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看来我来的时间很巧啊。来吧,报告打印出来了。” 办公室的人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是张秋实后,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高皓程以最快速度拿过尸检报告,那架势像是恨不得能在上面找到凶手的名字。 江尘默默地站在他旁边,眼神快速掠过报告上的内容。 蒋文和薛雨晴则将张秋实拉到座位上坐下,开始贴心地给她按摩。 杨思远屁颠颠地跑去杂物柜,找到柜子里的一次性纸杯,给张秋实倒了一杯水。 张秋实接过杨思远递来的水,仰头将水尽数喝光,擦拭掉嘴唇上的水珠。她慈爱地笑了笑:“行了,你们看了那么久的资料也累了。我讲给你们听,你们也好休息休息眼睛。” “谢谢秋姐!”五人异口同声地说。 “死者身高172,根据牙齿和耻骨联合面的形态,推测死者年龄为28左右。死亡时间为昨日下午四点半到五点。 他的直接死因是失血过多。凶手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剖开了死者的头皮并取下顶骨。加之面部和上肢的皮肉缺失,导致死者失血过多死亡。 另外,我仔细确认了一下,死者确实有吸毒史。只是时间较短,估计也就是这一个多月才开始的。检测出的毒品成分是唑仑类药物,化学本质是苯二氮?类药物。 由于这一类药物部分被应用于临床上,所以暂时不能确定是毒品还是药物,要等详细的检验报告。唑仑类药物能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因此华国官方将其列入管制。 你们需要查一查死者是否有精神病史,如果没有,死者可能是接触到了什么新型毒品,你们需要申请缉毒支队的协助了。 死者手腕处与脚踝处有明显的勒痕。纤维检测为聚丙烯纤维。勒痕粗细约为10mm,以我的经验来讲,我倾向于是船用缆绳或者高空作业者的安全绳,相比之下船用缆绳的概率更高。 死者身上约束伤和钝挫伤不少,与人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后脑勺有弧形创口,且沿弧缘的圆心侧伴有皮内出血或挫伤,使用的钝器应该是圆柱形棍棒或锤子。 身上有一部分伤痕是在死后形成,我推测应该是运尸过程中的磕碰。 由于死者的颅骨出现了“舟状”凹陷性骨折并伴有嵌压型小骨裂,并且,陈述在创口旁发现了一小块漆皮,所以我更倾向于是铁质棍棒,或者说是棒球棍? 死者在死亡前是被束缚的状态,所以暂时不能确定凶手的身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必然是一个比较壮实的人。不然是没有办法把头骨的顶骨给取下来的。 最后呢,死者的后背上是有被人用脚踩住的痕迹的。由于留下的痕迹比较特殊,所以我和陈述花了点时间确认。 凶手应该是穿的那种鞋底较厚较硬的靴子。花纹无法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的脚尺码不小,得有41。 按照常规情况来说,凶手是个男人。如果说凶手真的有医疗背景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着重看外科和骨科。尤其是骨科,骨科比外科更需要强壮的医生。 好了,我讲完了。” 张秋实讲完后,另外五人面面相觑。 蒋文最先开口:“这个凶手太残暴了些,抛尸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胆子这么大的人,体型也对不上。所以还有一个共犯?” 薛雨晴点点头:“而且听起来这并不是什么麻烦的案件?感觉只需要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基本也就破案了啊。” “问题就是,我估算了一下抛尸地的范围,就算绳索一开始就断裂了,也属于老城区的范围。 不仅监控覆盖率低,人口还很密集。老破小的房子多如牛毛,实在是不好找。”张秋实比较了解老城区的情况,插嘴道。 “大兴街周围是不是有一个旧码头?”江尘冷不丁开口。 “对,有一个码头,年份很久了。”高皓程顿了一下,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还可能是船工作案?” 江尘抿抿唇:“我只是有所怀疑,用的是船用缆绳又不代表对方就一定是船工。而且我觉得,船工应该只是捆人的。杀人应该是医生。 我认为可以优先查看码头仓库的监控录像,这个人用的是价格相对低廉的铁质棒球棍,经济条件又不佳。 他很可能不会自己购买船用缆绳,而是图方便和省钱直接在仓库里面拿。这样一来,范围可以小很多。” 蒋文仍有些疑虑:“但是在仓库里下手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啊,凶手再笨也笨不到这个地步吧。而且他的行踪依旧不太好确认。” “我的好弟弟,加班加傻了吗?查监控确认嫌疑人的大致外形,再根据这个外形锁定嫌疑人的行踪不就查到了。” 高皓程恨铁不成钢地抓住蒋文的衣领摇来摇去,“就算老城区监控覆盖率低,我就不信没一个监控拍到嫌疑人的身影。嫌疑人又不会飞,不对,他要是会飞,那就更多人拍到他了。” “谁是你弟,滚开。我这是因为不想看监控好吗?我和薛雨晴都快成眼药水批发商了。”蒋文表情嫌弃地说。 躲在一旁看戏的薛雨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对蒋文的控诉予以精神上的支持。持续时长不到三秒钟便被眼尖的队长警告,遂放弃。 “其实,我也可以的。我的视力很好。而且,我在动态捕捉方面挺厉害的,可以开比较高的倍速找人。”杨思远默默举手道。或许是因为有些紧张,他的右手微微颤抖。 “你资料看完了?流程熟悉了?”高皓程问道。 杨思远忙不迭地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与干劲。 高皓程有点意外杨思远一个上午就完成了这些事情,但想到杨思远的专业能力本就不差,便也没有多说。 他将蒋文拉到杨思远面前:“我记得你资料上写的最擅长的工作是收集信息,先跟着蒋文吧,他在这方面比较厉害。 看完监控之后就跟着他学习,蒋文的能力不错,你能学到不少。” 虽然需要花费心思来教,但好歹是来了个人手帮忙。高皓程心想。 “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重点?陈文刚体内检测出了苯二氮?类药物,还不知道陈文刚是否有精神病史。”江尘插话道。 “没忘,但是陈文刚的家在北州市,我们需要联系北州市的同事协助调查或者自己驱车去北州市。”薛雨晴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觉得,可以不用去他家里查,他的家属再怎么样也知道他有没有精神病史吧。等家属到了,例行询问的时候可以问问。”蒋文说道。 “不配合你怎么办?”高皓程反问道。 “不配合再去找北州市的人,北州市管陈家村那一带的警察向来忙得不可开交,找他们可能不如我们驱车去北州市来得快。”蒋文耸耸肩膀。 “那我先和蒋文一起看监控吧。”薛雨晴举起右手说道。 “行。”高皓程点点头,“大家继续调查吧,我去联系家属外加调查陈文刚的社会关系。你们四个,有进度了记得汇报。” “好的高支队!我会努力的!”“收到。”“1。” 第6章 漂(五) 听了这话,高皓程“嘶”了一声:“话说回来,刘副局当初到底是怎么同意让你当顾问的? 就算师父教了你很多,你的专业能力也很强。但怎么看也不会让刘副局放下那么多专家不选来选你吧。” 江尘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临时的,我原本只是我导师的助教。 我导师的朋友才是被邀请的那个,但他拒绝了,把我举荐上去了。因为我是心理学生物学的双学位,刚好在他手底下学心理学。 可能是因为我成绩太好了吧,就当上了。” 高皓程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丝毫不理睬江尘含糊不清的回答:“可是你几乎全程参与案件,而不是单纯帮忙分析嫌疑人的心理。” “因为我刑事侦查能力强,加上你江叔的身份,我才被特许的。”江尘面无表情地说。 “至于我的专业能力如何,你不如直接问我导师。” 高皓程不吱声了。虽然他是对江尘能成为特聘顾问这件事有所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江尘的能力的确远超于同龄人。 他师父江元年也耗费大量心神,从江尘小时候起便悉心教导,几乎将所有基础内容讲了个遍。 如果不是江尘右手受伤,导致体检不合格不能报考警校。说不准江尘现在就和自己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了。 高皓程压下心中的重重疑问,将话题转回陈莉父女身上:“对于陈莉一家,你有什么看法。” “你先说你的。”江尘低垂着眼。 高皓程见江尘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先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首先,这一家子肯定是做了些非法的勾当,陈莉已经直接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你来之前我问过了,陈文刚没有精神病史。这是唯一配合我们回答的问题了。陈文刚从北州市跑来平芜市应该就是来做交易的,只是出于一些原因被灭口了。 其次,按照陈莉的反应,陈文刚一定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在她手上。具体是什么还有待调查。 最后,陈国强明显也不是个好人。我没记错的话,蒋文调查出来的资料里写着陈国强是村长,子承父业。由此我推断陈家村必定是有什么非法交易在的,领头羊很可能就是这个村长。” 江尘听后,点点头算是认可高皓程的看法。 “不补充吗?”高皓程低下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江尘。 江尘用手将高皓程拍开,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有任何的隐瞒,我也不是犯人。” “可我就是直觉你隐瞒了什么。”高皓程在心中暗想。 江尘自然注意到了高皓程带有怀疑的眼神,但她并未做出回应,语气依旧冷若冰霜:“言归正传,我觉得陈莉所谓的把柄极有可能与毒品或者命案有关系。” 高皓程沉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陈文刚不仅仅是个买家,还是个卖家?” “嗯。”江尘点了点头,“他的死亡原因,也很有可能和交易纠纷有关系。” 高皓程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双手叉腰:“得,回办公室吧。一枝花和小文子应该多多少少发现一些线索了。” …… “哟老大!终于回来啦!快坐下来把饭吃了,我们三个专门拿衣服把盒饭包里面呢!绝对一点没冷。”薛雨晴见高皓程和江尘回来,招招手笑着说。 “这么好?你们三没偷偷下毒吧?”高皓程打趣道。 杨思远见高皓程的暴脾气当真被江尘压了下来,不由得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蒋文坐在办公椅上转圈,语气戏谑:“这盒饭可是人家江顾问带回来的,你问人家江顾问去。” 江尘本不想搭理,奈何薛雨晴脸上写满了“求求你配合我们演一下吧。”,眼里的期待几乎就要将她的眼睛闪瞎。 无奈之下,江尘只得配合,她竖起三根手指:“三包砒霜,吃吧,吃完送秋姐那去。” 高皓程噎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江尘这样不近人情的AI机器人也会配合自家队员演戏。他刚想吭声,就被蒋文打断: “哎哟喂,您可快吃吧。我还往里边儿加了点鹤顶红,我小文子今儿个也要当一把蒋大郎。” “不不不,你当不了蒋大郎的。”薛雨晴一本正经地比了个“错误”的手势,“因为你没对象!” 蒋文的痛点一下子被戳中,他一脸冷漠地比了一个心碎的手势:“一枝花,你记住这句话,我迟早会还给你。” 高皓程刚想发表一下观后感,蒋文就将矛头指向了他:“那根草,我现在就能把这句话还给你。” 高皓程:“……”我闭麦还不行吗。 江尘眨了眨眼:“我也要吗?” “这世上没有能配得上江顾问的人,无论男女。”蒋文一本正经地说。 扑哧一声,江尘笑了出来。 高皓程早已习惯蒋文无差别关爱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他一脸木然地捂住蒋文的嘴:“好了,闭嘴吧。听我讲这次问询的结果。” 高皓程言简意赅地向蒋文和薛雨晴讲完了问询的后半段过程,并在后面附上对陈家父女的吐槽共计五十字。成功收获听众薛雨晴的愤怒值50以及蒋文的同情值50。 薛雨晴愤愤不平地说:“我的天哪,这个陈莉怎么这么欠抽!还有那个陈国强,如果不是他我们都把结果问出来了。” 蒋文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两人有犯罪嫌疑,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你也没法把人抓进审讯室问呐。” 江尘见两人都有些焦躁,安抚性的拍拍手掌:“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陈文刚吸食毒品,而不是因为精神疾病。 至于陈家村的事情,我们至少可以以陈莉为切入点。她再怎么不管事,也是村长家里的人,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高皓程喝了一口水缓解喉咙的干燥,又看向薛雨晴:“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当然有线索!这一次又是靠我!”薛雨晴见自家老大看向自己,疯狂点头。 “还记得缉毒支队的苏君吗?我今下午回到警局的时候,在楼下遇见他了。” “你找他询问了一下这一带哪些地方是被他们支队重点关注的?”江尘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bingo!”薛雨晴笑嘻嘻地说。 蒋文从手机中找出照片,将照片展示给两人:“依靠苏君的名单,我和薛雨晴就重点筛选了相关路段的监控。根据陈文刚的行踪和薛雨晴还原的嫌疑人图像,最终,我们锁定了他。” …… 三月十七日,凌晨十二点十三分。 黑夜悄无声息地袭来,将整个城市裹在其中。尽管这里是老城区,但它也并未因为夜晚的降临而褪去浮华。老旧的LED灯闪烁着光芒,为破旧的城楼点缀了几分色彩。 江尘双手把住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灯旁。昏黄的灯光将她有些瘦弱的身影拉长。她的眼神疲惫,看起来颇为忧郁。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耳机,语气幽怨:“我真的很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耳机那头的人问道。 “为什么我一个顾问,要参与到外勤的侦察中?协议里不是说我只需要负责提供思路协助破案,这是我一个文弱的顾问应该参与的吗?” 耳机那头的人一顿:“现在是特殊情况嘛……谁能想到蒋文走在路上犯胃病紧急送医院了呢……” “不能再找一个警员协助吗?刘副局亲自规定的我不能参与一线任务里,他们真的不会找你们谈话吗?”江尘语气不悦,她实在是不想感受刘副局和林局的怒火。 “整个刑侦支队里开车技术好的,都有自己的工作。杨思远考驾照考了两三次,我们还没打算见阎王爷,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你了,江顾问。”薛雨晴委屈巴巴地说。 “任务结束后的检讨怎么办。” “老大说他帮你写,顺便找刘副局和林局申请特权让你全权参与。他说以你的家庭背景也不用担心泄密,江叔叔会第一个抓你。” 江尘噎了一下,最终还是认了命:“注意安全,祝任务顺利。” “嘟”的一声,江尘结束了通话,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长吁了一口气。 没来由地,她想起了一句诗。 “因果报应,红尘循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真的还能回到岸上吗?” 她伸手触碰后视镜上悬挂的平安符。铜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车内,吊坠末端的流苏随着江尘的动作摆动。 柔软的大红色丝线轻拂过江尘的手背,在空中不断晃荡。 江尘双手合十,高度与面部齐平,小声祈愿道: “一愿冰消冻释,二愿遇难呈祥,三愿……瞒天过海。” 现实里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漂(五) 第7章 漂(六) 凌晨向来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间段。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放飞自我,服务员艰难地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穿梭,碰杯划拳的声音不绝于耳,骰盅里的骰子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家名为“堕落”的酒吧内,一位身着亮片短裙,妆容性感,留着一头棕色大波浪的女子踏着一双恨天高走向酒吧吧台。 她翘着兰花指,拍了拍吧台旁独饮的皮衣男的肩。 皮衣男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出于好奇的心理扭过头去看。 见男子搭理了自己,女子立马对男子抛了个不太到位的媚眼。她眨眨那双灵动的双眼,神情里尽是魅惑。 皮衣男瞬间被迷得神魂颠倒,他笑的猥琐,一把将女子拉入怀中。女子受到惊吓,忙不迭推开了皮衣男。 皮衣男顿时十分不爽:“都已经做出这些事了还装啥子纯情?” 察觉到皮衣男脸色逐渐阴沉,女子故作娇羞地将鬓发挽在耳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皮衣男:“我只是喜欢这类打扮而已啦,实际上很内向的。” 皮衣男见女子这副娇滴滴的模样,顿时忘记了女子刚刚的抗拒,手撑着脸“含情脉脉”地与女子对视。 女子双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又在将要出声时闭上了嘴。 见自己第147次一见钟情的对象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皮衣男装作知心大叔的样子,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背:“没关系,宝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解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女子终于开口道:“我听人说,您这里有最新研发出的,能让人忘记烦恼的东西。我想……买一点试试。” 皮衣男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忘忧?你想买忘忧?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东西么!哈哈哈!有!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女子显然不相信天上可以掉馅饼,满眼疑惑:“真的吗?” “当然。”皮衣男舔舔唇,“只要你能满足我,把我伺候好了,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女子瞬间读懂了皮衣男的潜台词,慌忙摆摆手:“不……不用了!哥!我付钱,我付钱……” “你确定吗?”皮衣男的笑容愈发猥琐,眼神游离在女子身上,“这东西可是很贵的哦。” 也许是被美色所迷惑,也许是皮衣男自身没什么智商。他一把拽住女子的手腕,将女子拉入角落中,掏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迷你塑封袋。里面赫然是女子想要的“忘忧” 女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颤巍巍地说:“这……这是?” 皮衣男晃了晃小塑封袋:“你想要的,能忘记一切烦恼,抵达极乐世界的东西。” 女子呆住了,她没想到皮衣男竟然直接将一小袋忘忧拿了出来。她赶紧打量了一下周围,生怕被人发现他们在进行非法交易。 幸运的是,所有人都沉浸在狂欢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女子长舒一口气:“没人注意到就好。好哥哥,你还是带我去个隐蔽点的地方吧。” 皮衣男万万没想到女子会如此主动,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个新客户。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对劲,很可能会导致他以后没法再做生意。 然而皮衣男的下半身终于还是战胜了上半身,他一把搂住女子的腰,笑容猥琐:“走,哥哥知道个好地方,在那里,我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 “哎呀哥哥,你别这样。” “害羞个什么,不会不舒服的,我的秘密基地虽然小,却是五脏俱全呢。” “真的不会疼吗?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嗯?告诉哥哥。” “我……我怕……我打不服你个臭猥琐男!”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沉闷不已,让人感到烦闷。 薛雨晴的心情也极为不好,朝着皮衣男脸部的方向狠狠挥了一拳。皮衣男也不是傻的,赶忙抓起烟灰缸开始回击。 两人由此展开一场激烈的肉搏。拳拳到肉,劲风呼啸。连续的狂攻猛打,让皮衣男头晕眼花,不知所措。 倒在地板上被薛雨晴死死压制住时,皮衣男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想不通,非常想不通。 为什么完美符合他理想型的性感清纯小美人能将他摁在地上打,而自己唯一有效的攻击是扔出去的烟灰缸砸到了美人的脚。 甚至他这一击并没有阻碍美人的拳头降落,反倒是让他戴上银色手镯的时间提前了。 你问他后悔吗? 后悔,非常后悔。 薛雨晴的物理攻击终于结束,开启了新一轮的魔法攻击: “我靠你恶不恶俗啊?啊?好恶心啊你!摸得我要吐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鸟样! 还说我勾引你!我勾个屁啊!我睫毛进眼睛了,眨个眼你就说我抛媚眼,大哥你看看你这个挫样,你配吗?!” 骂了十多句后,薛雨晴想起了还在酒吧里为了打探消息苦苦打工的自家老大。她轻触一下窃听器,说道:“老大,搞定了。” “行,没伤着吧?我听着你们打的挺激烈的。” “没有,哎我真的很讨厌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和好色的男人接触。” “没办法啊,这个也没法顶替啊。要不你老大我飞一趟暹罗变个性?” “Refuse,这很惊悚。” “……” “啊对了,你让小杨来的时候多带点物证袋,记得拿大的。” “为什么?”高皓程不解,“东西很多?林柏舟那家伙的线人真的一点没夸张?” “一点都没夸张,你让我想想怎么给你形容啊。”薛雨晴“嘶”了一声。 “这个案子破了之后,我们可能要立功了。” …… “偷拍用的摄像机,偷录的黄色视频,好几根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指,贩卖毒品,涉嫌诈骗,还入室盗窃过。你这个仓库还真是如你所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薛雨晴将一张张物证照片甩在桌上,双手撑着桌子,面色不善地盯着皮衣男。 “人不怎么聪明,犯下的事情还挺多。你还挺会藏啊?”高皓程嗤笑一声。 皮衣男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薛雨晴见他不吭声,心里也有些恼火。 高皓程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行了,别在这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还能酌情从轻发落。” “更何况,就算你死活不说,你觉得警察会查不到你做的这些事吗?”薛雨晴用笔敲了敲桌板。 “你再想一想啊,我们顺藤摸瓜查到这些事情,你的那些同伙真的不会把你供出来吗?” 听了这话,皮衣男微微抬起了头。 “真的能减刑吗?”皮衣男问道。 “真的。你想啊,你这犯的事这么多,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但是你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了,说不准就能减轻不少,好好思过还能重新做人。”高皓程见皮衣男容易忽悠,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扯。 皮衣男再次低下头,眼珠转了三周半,越想越觉得高皓程这话有道理。他猛地一抬头:“横竖我要吃牢饭了,都莫好过!那条子!你要问些啥子!我全都给你说!。” 高皓程、薛雨晴:“……” 在观察室旁听的江尘和杨思远:“……” 高皓程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编的话对方也会相信,他的大脑有些过载,顿了顿才开口道:“姓名。” “廖仔。” “真名。” “……” “为什么不说话?问你呢,真名。” “一定要说真名吗?” “不然呢?” “我叫……廖……” “廖什么?我没听清。” “廖廖。” “……真名?” “真名,你们可以去查。” 观察室内,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尘听到这里,微微抿了抿唇,压下上扬的嘴角。 没办法,这个名字用当地方言读出来,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想到一种人体排泄废物方式。 但现在的场合实在是不宜笑出声,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等着自己讲解的实习生。江尘只能忍住。 观察室的小杨注意到江尘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立马凑上前去:“姐!你是不是听名字就发现什么线索了!” 江尘立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没有,没那么厉害。认真看审讯的过程,好好学习。” 审讯室内,廖廖的脸皱成一团。他当然看出来了面前两个警察在憋笑,但偏偏他还不能说些什么。 廖廖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耐烦”三个字:“爱信不信,我咋个晓得那两老东西要给我取这么个名字。” “行,这个问题不深究。先不管你仓库里那一堆杂七乱八的,解释解释从你衣服包里搜出来的毒品吧。” “那个也是别个给我的,说这个东西好,是最新研发出来的东西。我就觉得新研发出来的肯定能有市场噻,我就拿了点弄出来卖。今儿晚上还是头回儿开张呢。” 是的我们小晴儿就是顶着萌妹的脸但是武力值在市局可以排前三?(???)? 嗯这本书三杀没过签 暂时放下写新书了 热门标签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漂(六) 第8章 漂(七) 高皓程用手指关节用力地敲了敲桌面,语气严厉:“老老实实说实话!警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骗!”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他妈信不信吧!”廖廖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样。 薛雨晴扶了扶额:“也就是说你之前那一个月卖的是另一种咯?罪加一等哦。” “没有!我就只卖了这一种啊!之前那一个月也是卖的这个东西!”廖廖连忙反驳道。 “哦,刚刚不是还说今晚上刚刚开张吗?”高皓程反驳道。 “我啥时候说了?你们不要在那打胡乱说!”廖廖不服气地说。 高皓程找记录员要来笔录,全方位无死角地向廖廖展示了上面的内容,甚至贴心地指向了具体的行数。 廖廖完全忘记了会有记录员全程记下笔录这回事,尴尬地挠了挠脸,梗着脖子说:“我……我晓不到!我晓不到我说了些啥子!” “毒品名字叫忘忧是吧,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吸食它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薛雨晴没理会他的装傻充愣,接着问道。 “我,我晓得的真不多。我又不碰那个东西,我只是起到一个贩卖的作用。”廖廖支吾道。 “听上面的人说,吸了这个,能把那些烦心事全都搞忘,而且很快就能睡过去,醒来之后浑身上下都巴适。最关键的是,它起效很快,特别快。” 高皓程微微皱眉。这东西的效果太像安眠药了,以至于高皓程都怀疑廖廖是被人给坑了。 “拿安眠药的效果来骗我们呢?”薛雨晴用力拍了拍桌子,将廖廖吓得一抖。 “可是,它可能不止这么一点效果嘛。更何况我们平时都是混着卖的……里面还掺杂了别的东西。”廖廖垂头丧气地说。 “什么叫做‘可能’?你作为贩卖者,都不清楚它具体会有什么效果?”高皓程抓住关键点,“我们要的是确切的信息,你应当如实告诉我们全部。” 廖廖吸了吸鼻子:“就是,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道上的人都说,这东西是复刻的,不是正版。正版只在东南亚和西方那边才有,人家压根不做华国的生意。” 听了这话,参与审讯的所有人神色凛若冰霜。市场上出现新的毒品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更别说还一次出现两个。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廖廖最后一句话是真是假。“压根不做某个地区的生意”这种事情太少见了,罕见程度不亚于在大街上遇见哥斯拉。 “正版?你所说的那个正版名字叫什么,有什么功效?” “好像,好像是叫啥子,没得痛苦。我不晓得他们那边是咋个称呼的啊,我又没得文化。听他们讲都没咋个听懂,有啥子功效我也不知道。”廖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尴尬地挠了挠头。 “为什么要专门复刻一个出来?”薛雨晴问道。 “哎呀,那些人想自己占据华国市场咯,有钱不赚王八蛋啊。听说是哪个人从东南亚那边整了一点正版,回国后就想模仿着整个盗版出来。” 说到这里,廖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鄙夷,小声地说:“据说这个盗版效果不及正版的百分之一,但是实在是没钱的也还是会买。这个低配版本出来也有个半个月了好像。” 高皓程的心一紧,追问道:“市场流传度广不广?” 听了这话,廖廖赶忙摆了摆手:“咋个可能嘛,销量撇的很。也就是些刚接触这些的新手和图新鲜的人会买,根本没得别的销量好。 人家其他那些毒品都是让人变得更兴奋的,结果新品是个吃了睡老香的,你说哪个得愿意买嘛?你们收缴的那一小袋,我买了一周多了还没卖掉。” 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销量真的不算好,廖廖也就不会知道这么多相关信息了。 眼见着这个毒品是问不出来些什么后,高皓程索性从文件夹里拿出陈文刚的照片,指着照片问:“这个人来你这里买过吗?” “没来买过。” “哦,那就是认识咯?” “不认识。” “可是你之前跟别人说,这人想抢你的生意,烦得要死。” “……我啥子时候说了这些话,你们警察不要打胡乱说!” “你的狐朋狗友告诉我们的。” 廖廖的表情顿时变得像吃了十斤酸黄瓜一样,难看极了。尽管他的嘴上依旧不承认,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廖廖万万没想到盗版电视剧都是骗他的。电视剧里被审讯的犯人只要嘴硬还能瞎编就能蒙混过关,谁曾想他们警察什么都查得到啊!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高皓程和薛雨晴以为廖廖这是受不了背叛要自杀,匆忙起身阻拦。 “别别别,别想着一头撞死,也没什么用还会白干。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薛雨晴安慰道。 谁知,廖廖很快将头抬起,双眼无神,生无可恋地说:“好吧,我确实认识这个人,陈文刚嘛,在大兴街混的哪个不认识他。” 薛雨晴:“……所以你为什么要撞自己的头?” 廖廖老实回答:“认清现实,英勇赴死。” 薛雨晴无语地抹了一把脸:“……这里是市局,不是刑场!”市局的奇葩怎么比分局还要多啊喂! 高皓程见廖廖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时半会应该是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了,问道:“怎么认识的?什么叫‘谁不认识他’?” 廖廖如实回答:“他自己到处抢市场,扬言要打压我们所有人。狂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会有人不认识他嘛。” 薛雨晴接着问:“那你和他之间的矛盾呢?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很恨他的样子。” 廖廖摊摊手:“我和他确实没啥子矛盾啊,但是他得罪了别个啊。我们这一行嘛你们也晓得啊,没得本事还把人得罪了就只有法等死了噻。” 高皓程的眼神逐渐凌厉,直觉告诉他廖廖和陈文刚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薛雨晴看懂了队长的脸色,她用笔敲了敲桌面,问道:“没有矛盾,为什么想要杀他?你们之间还有什么隐藏关系?” 廖廖的神色不改,揉搓着自己的手指:“我没有杀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互相都不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直接动手,只参与了运尸,所以不算是你杀了他。是这个意思吗?”薛雨晴微微偏头。 一提到陈文刚的死,廖廖顿时冷汗直冒,他声音微颤:“我没有参与运尸。” “所以你知道他死了是吗?可我们没有说他真的死了啊。”高皓程嘴角染上一抹笑意,“我们一开始,说的是‘想要’杀他,而不是他已经被杀了啊。” “我……我没有。我是猜测的他死了,不然你们把我叫过来是要干什么呢?我这么合理猜测很正常吧?” “真的没有杀他吗?”高皓程不理会他的解释,追问道。 “没有。” “他死之前的表情很痛苦吧?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不是亲眼目睹的吗?你可是在现场的一员啊。” “我不在现场。”廖廖抖着腿,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薛雨晴微微皱眉,表情有点不耐烦地说:“你的身体反应可比你的嘴巴诚实,你的心虚未免太明显了些。 老老实实交代出来不好吗?刚刚不是还要披襟解带,你这背叛的也太快了吧?” 听见“背叛”两个字,高皓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凛若冰霜:“背叛自己老大后的日子不好过吧?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中,还只能任人宰割。” “好可怜啊~”薛雨晴隐约猜出了队长的心思,紧跟着阴阳怪气道。 廖廖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尽力遮掩的事实也会被二人知道。 谁告诉他们的?是自己那群整日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吗?是他们告诉这两个条子的吗? 他双拳紧握,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依旧没有吭声。 无奈廖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明显,高皓程和薛雨晴对视一眼,明白他们猜对了。 “猜对了啊。”高皓程语气悠悠,“看来杀掉陈文刚是你们上级要求你这么做的咯?老实交代吧,用的什么手段,在哪杀的,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特么的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廖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说,我们也能沿着监控找到,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薛雨晴耸耸肩。 说到监控,薛雨晴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江尘的推断。又说道:“他们骗你说这一带的监控被破坏了是吧? 结果呢?监控录像完好无损,我们很快就锁定了你。像他们这样的人,真的还有必要为他们遮掩吗? 他们都已经毫不犹豫地把你卖了,那你有什么必要为他们遮掩?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廖廖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尽管他想过监控的问题,可是强烈的恐惧心理让他几乎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他的双唇微张,头顶刺眼的冷光照射下来,显得整个人极为憔悴。 头发凌乱,眼底青黑,嘴唇干裂。 此刻的他再无半分嚣张的样子,反倒像一只在阴暗角落里将要腐烂的老鼠。不免令人生出几分同情。 良久,廖廖终于开口:“可以,再给我倒一杯水吗?” 第9章 漂(八) “你们说的不错,我确实背叛了我老大。说到底我就是个没骨气的地痞流氓,哪个给我钱,我就跟到哪个走。 我脑壳也不好用,你们莫看起仓库里头的东西多吓人。那些手指头,都是每次老大惩罚那些背叛他的人切下来的。东西只是暂存到我这儿,我哪来的胆子嘛。 至于偷的那些东西,我是负责望风,分了我一点。老大说我蠢,走进去偷东西哪哪都要留下痕迹。所以每次拿了多少我也没得数。 陈文刚不是来抢市场吗?我们作为大兴街最大的组织,肯定不乐意啊。但是他还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直嚣张得不得了。 我们老大咋个可能忍他嘛,一开始本来想好生谈一谈。陈文刚死活不干,听到起老大这里有忘忧,还要老大分他一杯羹。 本来呢老大是打算过个个把月的,看他能不能抢市场,真的抢了市场再处理。你们晓得到噻,江湖规矩啊,不能太过绝情断人财路。 结果安?大概就是几天前吧,老大突然说要把陈文刚弄死,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句老实话,我就是个怕死的怂蛋。知道这件事情后,我立马背叛了老大,想自己悄悄地躲到另外一个城市。谁知有人透露给老大了,我还没上火车就把我抓走了。 老大知道之后,就让我去杀了陈文刚。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奈何老大说,如果我不服从,就强制性给我注射毒品。 我是真的害怕,我没办法,我只能想办法把他抓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可以给你们指认人。 我的任务就是下午一点钟把他约到酒吧里,一棍子敲晕,把他背到了一个空屋子里,然后蹲在门口等人来通知我把尸体扔进河里,外加打扫卫生。 说实话我也晓不到为啥子没得人怀疑我,虽然那一带的治安一向很乱,但是我就这么一路背过去也没得哪个怀疑。 那个屋子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哪里,但是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找出来点啥。 老实说,我当时烦得很,不想干这个活路,打扫得也不咋个仔细。” “屋子在哪里?现场的血多吗?只有你一个人吗?”高皓程赶忙问道。 “就是堕落酒吧后巷,那不是有个岔路口?往右边走个五十来米的吧,有棵特别粗壮高大的树,就那个树旁边的楼,404。 全他妈是血,老子差点没吐出来。我打扫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可把我恶心坏了。” 薛雨晴想起尸体有残缺的部分,赶忙问道:“没有割下来的人体组织吗?还有部分人骨。” 廖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得,我确实没看到。你想嘛我这个胆子,看见人体组织都有点犯恶心,更莫说骨头了。” 廖廖说得不无道理。如果是真的看见了,以他的胆量,他一定会表现出相应的反应。但是现在的他面色平静,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他们要给你注射的药剂是什么?忘忧吗?”薛雨晴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是什么能很快上瘾的,因为浓度比较大,而且很容易死,所以要拿那个东西来威胁我。 据说还是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一针下去基本就能睡死过去了,啥子都晓不到,所以很适合拿来控制人。” 薛雨晴和高皓程互相对视一眼,初步估计廖廖所说的易上瘾且死亡率高的药剂大概就是那个神秘的正版“忘忧”。 薛雨晴用笔叩了叩桌面:“堕落酒吧的老板呢?你们应该跟他很熟悉才对吧,不然为什么会纵容你们这些犯罪行为?” 听见这话,廖廖摇了摇头:“我老板只说,这家酒吧的老板似乎不在国内,由其他人代理的。但是吧代理老板也经常见不着人,我也就隐隐约约见过那人的背影。” “什么叫‘隐隐约约见过他的背影?”高皓程质疑道,“把话说清楚。” 廖廖耸耸肩:“你也知道嘛,我只是一个小下属而已。我压根见不着人的,也就是躲在仓库里偶尔探头出来看看。 有一次代理老板来的时候,我刚好从仓库里出来想活动活动,结果就从那个缝缝儿里看见了一个男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一拳头能打死三个我。” “没别的了?”薛雨晴问道。 “没了啊,我啥也看不见啥也瞅不着。”廖廖摊摊手,“看见一个背影这件事都让我吹了小半年,我说我见过代理老板,好多人都没怀疑过我呢。” “……” 高皓程吐出一口浊气,大致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件和照片:“剩下的,关于你仓库里的东西,我会让另外的人来跟进。你老老实实给他们交代吧,争取给自己立点功,减点刑。 以后要好好做人,不要老想着在法律的边界线上横跳。” 从审讯室出来后,高皓程吩咐人去调酒吧的监控录像,又看向倚靠在墙上的江尘:“怎么样啊,看出什么来了?” 江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么破绽百出的嫌疑人,你也要问我吗?” 潜台词就是:你高支队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都看不出来怎么当上队长的。 高皓程噎住了,他摆摆手:“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在发呆,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哦,没发呆,困得慌,薛雨晴呢?”江尘随口回道。 高皓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吧,可能拿手机的时候顺便跟人唠了几句吧。她自来熟,跟谁都能扯点话出来。” 巧合的是,薛雨晴刚好走了过来。见高皓程指向空无一人的走廊,好奇地问道:“老大,那边有什么啊?没看见啊?” 看见薛雨晴从反方向走过来的江尘和杨思远:“……” 本就是随手一指结果立马被拆穿的高皓程:“……”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了个哈哈:“那边有一个吃光了的外卖盒,去拿吧。 拿上了就跟我去廖廖说的现场看看,记得通知陈述带上技术科的人来看,我们先去。” 薛雨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队长嘴里吐不出人话。 “所以,我们两个谁开车?”江尘转着手中的车钥匙,对着高皓程说。 “你的车停在市局的?”高皓程有些疑惑。 “?”江尘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高皓程,“不然呢?你从酒吧回来的时候坐的是灰姑娘的南瓜车吗?” 高皓程挠挠头:“哦,我以为那是师父的车呢,你俩买的款式太像了。” 江尘无语地看着高皓程:“所以到底谁开车……” “我来我来,开我的。”高皓程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换新车了,路虎揽胜运动版,开我的去。” 潜台词就是:都闪开都闪开,我要装x了! 不,不对,这应该叫明台词。 江尘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有钱确实了不起。” 薛雨晴惊了:“这款车不便宜啊!老大你什么时候存的钱?你这是不吃不喝攒下来的吗?” 江尘轻轻拍了拍薛雨晴的肩膀:“有一半的钱是靠另一份工作得来的。” “什么工作?” “给他妈妈做思想工作。” 薛雨晴:“……” 高皓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拆穿我……” 薛雨晴被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说道:“我还是决定和江顾问呆在一起,队长你太伤我心了。” 高皓程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嬉皮笑脸地说:“你江顾问的宝马五系是靠自己提的。” 薛雨晴:“?(╬▔皿▔)╯” 此刻的薛雨晴感觉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她哭唧唧地说:“不!为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存上钱的!心理学这么赚钱吗?!” 这下轮到江尘疑惑了:“我是双学位啊,我从前是搞科研的,跟着导师做了很多项目。这事高皓程没讲过吗?” 物理学得稀烂掠过分数线边缘上公大的薛雨晴:“……我们还是赶紧去现场吧哈哈哈” 一直在一旁的杨思远见话题结束,赶忙举起右手,双眼发光:“我呢我呢,队长我呢?我也能去看现场吗?” “不,你去继续看审讯。廖廖的审讯还没结束,只是换了二组的空余人手来问。”高皓程神情严肃地说。 “好的高支队!我回去了!” 江尘看着跑远的杨思远,不由得感慨道:“你这个语气还真是跟我爸如出一辙。” 高皓程“哼”了一声:“我当初在你爸手下就这样的。走了,在停车场等薛雨晴吧。” 薛雨晴站在市局门口打完电话后,找到高皓程停在市公安局停车场的车。小步跑了过去。 她打开后座车门,一屁股坐上车后座,将脑袋伸到前面问:“老大,你为什么猜测廖廖背叛了他们老大啊?” 高皓程一怔:“原来你不知道?那你接话接的那么快?” “先配合你嘲讽一下嘛。”薛雨晴摊摊手。 高皓程无语凝噎,将吉普车开上道路后才回话道:“我也是猜测的, 在酒吧里伪装成服务员打探消息时,我就发现一个事情,这个酒吧里大部分都像是在做非法交易的人。 这群人有一个共性,全部都是抱团的,相比之下,廖廖一个人在吧台坐着就显得很怪异。 同样的,他拉你去角落的时候,我注意到没有一个人往你们的方向看,我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你们两个都已经离开酒吧去了后面的仓库了,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有所反应,我就猜测廖廖没有同伙在这里。 苯二氮?类药物的管制严格,也不好制取。廖廖的手中既然有,就说明他所在的组织规模定然不小。 这么一个大组织,真的会让一个人单独行动吗?廖廖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一个人完成任务,所以我更倾向于,他被组织抛弃了。” “高皓程把‘被抛弃’改口为‘背叛’,一是为了试探,二也是为了刺激廖廖。”江尘在一旁耐心地解释道。 薛雨晴了然:“老大你心真脏。” “你阴阳怪气刺激嫌疑人的本事更强。”高皓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半斤八两。”江尘面带嘲讽地说。 “……” “啊,对了。”江尘抬起头,语气平静,“廖廖不是交代有共犯吗?那个共犯,我初步猜测是住在这栋楼内的人。” 半夜发现点击量和收藏量突然上升,激情抛出存稿。如果数据还可以我就刑侦校园交错更新了(一次性写两本究竟是谁给我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漂(八) 第10章 漂(九)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高皓程有些疑惑,转而又反应过来,“啊对,薛雨晴和蒋文看监控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身影。但是廖廖又交代说杀人的不是他,所以,想要躲避掉监控的话,除非那个嫌疑人就在楼内。” 薛雨晴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刚刚怎么没想起来?所以我们等会是不是还要排查一下有人住的住户,看看哪一间有可能是嫌疑人的房间?” 高皓程摇摇头:“先确定嫌疑人的大致长相再来筛选,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江尘打断道:“秋姐不是说嫌疑人可能有医疗背景?不如问问保安这栋楼里有没有谁是医生。” 薛雨晴咋舌:“医生不至于穷到住这里吧,难不成是欠下了高利贷?” “你也不能排除这个人很念旧啊,万一人家觉得这个小屋子里有什么很温馨的回忆不愿意走呢?”高皓程插了个话,语气悠悠。 “倒也是。”薛雨晴喃喃道,“话说我为什么就没想起来共犯没在监控里出现这回事呢?我还是看监控的人,我都没想起来。哎呀感觉自己像脑子不好用了一样。” 江尘用手撑着脸,看向车窗外:“不奇怪,你在分局的时候处理的案子大多和毒品无关。听见有新型毒品在市场上出现,肯定会优先被这些吸引注意力。” 高皓程轻咳一声:“说起这个,你们对于廖廖说的忘忧的正版有什么看法?” 薛雨晴无奈地耸耸肩:“我发信息问了缉毒支队的人,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我,估计是刚破了大案都在家里和周公约会呢。” 高皓程微微皱了皱眉:“我觉得,廖廖说的那个毒品的名字,未免有些奇怪了。” “名字会不会叫无痛?不是说没有痛苦么,但是廖廖不至于听不懂无痛的意思吧?”薛雨晴抓了抓头发。 高皓程思索片刻:“不如搜搜有这个含义的成语或者词语?听着廖廖的意思,研发这个毒品的人,哪怕不是华国人,他也会华国的语言。不然也不会取这么个名字,总不可能廖廖连口语化的表达都不知道吧?” 薛雨晴赶忙打开手机上的某度:“你等我搜一搜啊,嗯……这一大堆意思都对不上啊,只有那个安然无恙的相似度还高一点。” 江尘的眸光一闪:“可能是无恙,恙的意思是痛苦与疾病,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对上了。” 薛雨晴有些无语:“他哪来的脸取名为无恙的,都是毒品了,还说没有痛苦呢。” 江尘摇摇头:“苯二氮?类药物确实有这个作用。这类药物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广泛的抑制作用,产生镇静、催眠和抗惊厥等作用。 如果用量不超标的话,说是没有痛苦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自学的?你大学不是学的心理学吗,高中化学也不讲这个啊。”高皓程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江尘了。 “秋姐讲了,你俩自己忘了。”江尘有些无语。 两人顿时尴尬地脚趾抓地。薛雨晴打了个哈哈,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不禁让我想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 “举头望案发现场吧,下车,到地方了。”高皓程打断道。 薛雨晴拎着袋子下了车,站在车门口对还未下车的江尘微微欠身,作出“请”的手势。弄得江尘有些哭笑不得。 三人站在楼下,如高皓程所说的那般“举头望案发现场的窗户”,同时噤了声。 无他,房屋简直就是无敌战损版,窗户在窗框上摇摇欲坠,已经到了邻居想报警说有人高空抛物的地步。 “这个楼,真的是有够破旧。”薛雨晴忍不住吐槽道,“我要是住这里,感觉一闭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江尘抬了抬眼:“还行吧,主要是脏了些,比土坯房好。” 高皓程没注意听两人在说什么,他仔细观察着楼道,叫住两人:“你们觉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什么?”江尘和薛雨晴没反应过来。 “你们观察一下这个楼道。”高皓程指了指墙壁。 “这楼道有什么异常吗?没看出来啊。”薛雨晴挠了挠头。 “确实有。”江尘说道,“这个楼道未免太干净了点。” “干净?”薛雨晴小声呢喃道,随即猛地一拍手:“对啊!秋姐不是说尸体在搬运过程中有磕碰吗?这墙上怎么一点血痕没有?” 高皓程点点头表示认可:“还记得监控录像里抛尸人手中的袋子吗?只是一个普通的黑色塑料口袋。 这种便宜的塑料袋密闭性并不好,陈文刚的出血量并不小,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渗透出来呢?” “所以,要么是廖廖在撒谎,要么是有人又来过现场,顺便把这些痕迹全部清除了?”薛雨晴说道。 “廖廖没有撒谎,应该是让他老大改口的人做的。”江尘微微蹙眉。 “坏了,现场很大概率也被清扫干净了!”高皓程顿感大事不妙,“快上楼看看!” 三人着急忙慌地上了楼。薛雨晴轻车熟路地从头上取下一个发卡,掰成相应的形状后撬开了大门。 推开门后,薛雨晴愣在了原地。她有些愣神地指着屋内说:“老大……墙上有字。” 高皓程本想说有字有什么好稀罕的,但当他看清楚内容时,他也愣住了。 墙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红字:“我在注视你。” 江尘顿时联想到了之前的信件,她的内心翻起惊涛骇浪,依靠极为良好的表情管理才维持住面部表情。 难道凶手是想要针对她吗?否则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收到了对方的“恶作剧”邮件。可是她一直将自己的个人**保护的很好,对方到底是怎么调查到的? 高皓程和薛雨晴并未注意到江尘的反应。两人穿戴好鞋套与手套,跨过门槛走进屋内,打开手电筒开始观察这间屋子。 这间空屋明显已经闲置多年,家具破旧不堪,屋内物品的陈设相当混乱,且大多款式老旧。狂风拍打着窗玻璃,吊挂的电灯摇摇欲坠,让薛雨晴感觉自己走进了鬼片拍摄现场。 “后来者为什么要写这样一行文字?不会是复仇者把自己当作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了吧?”薛雨晴神情疑惑,话语间尽是对凶手的嫌弃。 高皓程的表情中也有些厌弃:“有这个可能性,他所谓的‘注视’是指他在注视陈文刚所犯下的罪行?可廖廖他们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薛雨晴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陈文刚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凶手的行为有点过激了。” “无论死者做了什么,凶手都不应该杀人,法律才是最好的武器。如果说所有人都能因为自己心中的怨恨杀人,那要我们来做什么?要法律干什么?社会的秩序只会变得一团糟。” 高皓程的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眉宇间透出一股严肃和凝重之色。 江尘此时也穿戴好走进了屋内观察。她对高皓程的话没什么反应,径直走到写着红字的墙面前,用食指轻轻擦拭一下,将手指放在鼻前嗅了嗅。 “怎么样,闻出来是什么没有?我最近感冒什么都闻不到。”薛雨晴凑上前去。 “就是一般的红墨水,没什么线索。”江尘淡淡道。 “哦,居然连颜料都不是,好穷的凶手。” 薛雨晴和高皓程拿着手电筒,将这间狭小的空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 但他们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后来者甚至将清洁工具全部带走,连一块破抹布都没有。 幸而陈述终于带着现场勘查人员抵达空屋,让他们不至于站在这里干着急。 “现在只能期盼臭陈述能够找到线索了,这兔崽子眼睛比秋姐还要尖一点。”高皓程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江尘的眉眼间也布满烦闷。她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幕后黑手的行为,是互相矛盾的?” 听到这个,原本垂头丧气的两人将头抬了起来,眼神疑惑,异口同声地说:“矛盾?” “为什么矛盾?”高皓程来了兴致。 “你们不觉得我们这次调查太顺利了吗?从案发到现在不足24小时,我们几乎就调查完了事件的全貌。 所有的线索一查就有,原本会很麻烦的审讯过程也无比轻松,就好像凶手在故意暴露自己一样。”江尘面色凝重地说。 “对啊,凶手既然在故意暴露这一切,为什么又要做出遮掩的举动呢?”薛雨晴恍然大悟,“江顾问,你快给我们讲解一下。” “一枝花,你眼里可不可以有我这个聪明机智大胆的队长。别天天盯着你的江顾问了。”高皓程嘴角抽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凶手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 其目的呢就如我们刚刚所猜测的那样,揭露隐藏在暗处的真相,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江尘微微挑眉:“陈文刚?” “有道理啊!”薛雨晴激动地拍拍手,“陈文刚一家显然劣迹斑斑,以往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奇怪。所以凶手才会在墙上写下‘我在注视你’的话语。” 江尘对薛雨晴的看法不置可否:“你的设想大部分都很合理,但是你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薛雨晴有点懵。 江尘语气淡然:“廖廖说,他所在团体的头目是突然之间改变想法的。也就是说,让这个头目改变主意的人定然有一定的话语权。否则头目不会冒着多余的风险除掉陈文刚。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大可以暗中除掉陈文刚,陈文刚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高皓程点点头:“就算对方有一个替罪羊,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地把替罪羊推出去顶罪。一直隐瞒下去才更稳妥。” “还有一种可能性。”江尘的表情带着一丝厌恶,似乎不愿意说出那个答案似的。 明天开始要忙开学的事情,校园的没存稿只能先发这本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漂(九) 第11章 漂(十) “还有一种可能性。”江尘的表情带着一丝厌恶,似乎不愿意说出那个答案似的。 “你想说心理变态?”高皓程猜测道。 江尘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凶手也有可能是HPD。” 薛雨晴并未接触过这些,她迷茫地看着自家老大和江顾问,最终还是弱弱地举起了手:“额,问一个有点傻的问题,HPD是什么?” 江尘眨了眨眼,显然她没想到薛雨晴会不知道:“HPD,全称Histrionic Personality Disorder,也就是现在网络上常说的表演型人格。又称为戏剧化或癔症型人格障碍,是一种以夸张情绪表达和行为吸引注意为特征的心理障碍。 如果幕后黑手是HPD的话,那么他的行为就能解释清楚了。他只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一种行为艺术,警方的追捕反而会成为他的兴奋剂。 而他这一句‘我在注视你’,无疑就是对警方的挑衅了。” 薛雨晴有些吃惊:“也就是说,这个变态把犯罪当成一场表演了?” 高皓程和江尘同时点了点头。 “如果凶手真的是表演型人格,就代表着另一个危险的讯号了。”高皓程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 “对方,很有可能会继续作案。”江尘一字一顿地说。 此话一出,空屋内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陈述快步走到江尘身边:“你刚刚说,对方很有可能会再次作案?” 江尘被陈述的动作吓到,微微后退一步:“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凶手在挑选受害者时是否有一定的针对性。 或许凶手只会实施一次恶行,但是连环作案的几率更高。” 陈述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住了,眼里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惶恐与不安。 薛雨晴眼见着氛围不太对,赶忙打断将两人分开:“哈哈先不说这个了,现场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陈述这才没回过身来:“现场被打扫得很干净,我们暂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想轻易找到凶手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尽管三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预期,但当自己预想中的事情发生时,他们的心情依旧不大好。 虽然他们这一次的调查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了,但是谁会希望突然多出来一道坎,把他们半路拦住呢? “这下只能继续查监控了,我和蒋文看监控时没有注意廖廖运尸后的监控画面,所以并没有看见这个嫌疑人。”薛雨晴欲哭无泪地拨打了蒋文的电话,准备抓几个苦力。 江尘也有些闷闷不乐,她揉了揉因为神经紧绷已经有些僵硬的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她,她一定是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由于刚刚熬了通宵,江尘的记忆力有所下降,反应速度也迟钝许多。 高皓程隐约察觉到江尘的状态不对,这才想起了江尘不是什么能熬夜的体质。一旦熬的久了,大脑反应会迟缓许多。 他走到江尘面前,轻轻拍了拍江尘的背:“回去睡一会吧,闭目养神也好。” “我还有疑点没想明白,等一等。”江尘回绝道。 “别想了,睡一觉再想。其他人也需要休息了,我准备把大家都喊回去睡一觉。” 江尘扫视一圈,见大家确实有些精神不济,点了点头:“行,你应该还记得我家在哪吧,直接送我过去就好。” 说罢,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步履轻缓地往楼下走去。 高皓程看着江尘的背影,想起第一次见到江尘时,她还是个正在读小学的小孩子。 那时候江尘的性格也有些冷淡,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属于活人的生气的。有时候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师父和秋姐逗得直发笑。 而现在的江尘,倒像是南极的冰川成了精,说话冷冰冰的,几乎只在面对自己父亲和秋姐时会有一些笑容。 他满腹狐疑,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当下的案情。 高皓程回到屋内,重重地咳了一声:“好了!各位通宵忙了这么久了,都回去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来办案!” 陈述刚想说自己想留在这再检查一遍,就对上了高皓程有些凶狠的目光。 “我想……” “什么?你有一个理想是回家睡一觉?去吧去吧。” “不是……我是想再查……” “至少睡三个小时再回来,懂?” “……懂。” 陈述眼神中略有些嫌弃,他拎着工具箱跑下楼,心里嘟嘟囔囔:“高老妈子真是名不虚传,就想坚持把这里检查一遍再回去睡觉怎么了,我就不睡!” “臭陈述!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呢?让你注意身体你还不乐意了!”陈述身后突然传来高皓程的声音,将他吓了一大跳。 “我靠,这人是会读心吗?没完了还。”陈述嫌弃地转身,冲着高皓程比了一个鬼脸,又赶忙上了车。 见自己的同事都已经在车里坐好,陈述直接一脚踩上油门扬长而去。只给高支队留下一串车尾气。 高皓程啧啧舌:“现在的小年轻哦,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能熬夜,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苦啦!” “老大你真的把34岁活出了43岁的感觉。”薛雨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高皓程身边,语气幽幽地说。 “够了昂,别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高皓程用食指指节轻轻敲了一下薛雨晴的头。 薛雨晴“切”了一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江顾问你往那边坐点,小女子来也!” “这活宝,上次见到这么热情的人还是那块在海底泡发了的黄色海绵。”高皓程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老老实实坐上驾驶座,驱车离去。 …… 三月十七日,早晨六点四十三分。 江尘回到家楼下时,天边已经微微发亮。晨光穿透薄雾,为人们带来光明。街道静谧无声,微风轻拂而过,在初春的早晨不免显得有些清冷。 想着江元年可能还未醒来,她将动作放缓,在玄关小心翼翼地更换鞋子。尽可能不发出大的动静惊扰到江元年。 “小尘,回来啦?”一道极具亲和力的中年男声在楼梯拐角处响起。 江尘抬起头,看见江元年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江元年前些年因为受伤退下一线,现在正在公大里当教师,教出来的学生大多都颇有本事,各有所长。立功的也不在少数。 他的长相属于慈眉善目那一类的,声音也温和敦厚。然而在工作上却是一个相当严厉的队长。行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 这一点让身为江元年徒弟的高皓程深有所感,导致高皓程的行事风格里总有些江元年的影子,被人戏称为“有其师必有其徒”。 “爸,我把你吵醒了吗?”江尘问道。 “不存在的事。”江元年摆了摆手,“我习惯这个点起床活动活动了。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下碗面吃。” 江尘摇摇头:“不用,我自己下厨就好了。” 江元年点点头,走到茶几前,端起桌上泡好的茶叶喝了一口:“案子怎么样?听皓程说挺顺利的。” “就是因为前面太顺利了,才让我觉得奇怪。”江尘心中有些忧虑,面色并不好看。 江元年笑了笑:“你怀疑凶手是故意暴露的。” 江尘点了点头。 江元年心中了然,他笑着拍了拍江尘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好好睡一觉。起来后把已知的信息全部梳理出来,你就能找到答案。” “不过你还是得吃饭的,快去快去,别饿着了,你又不让我来弄。”江元年话语一拐,催促着江尘赶紧给自己煮饭吃。 江尘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爸,您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江元年拍拍胸脯:“你爸我身体好着呢,煮你的面去。” 江尘知道父亲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毕竟自己的身体素质因为长期的熬夜有了小幅度下降。江元年担心她也实属正常。 等江尘吃完早饭再睡醒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她匆忙地穿好衣服,赶往市公安局。 走到市局门口时,江尘撞见了被派遣出来买午饭的杨思远。 杨思远看见江尘过来,打了个招呼:“江顾问!好巧啊!” 江尘挥挥手:“嗯,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薛雨晴呢?” 杨思远憨笑两声:“我出来给他们打包饭菜吃,他们都还在看监控呢。我没带眼药水嘛,眼睛干得很。 队长索性把我踹出来买饭啦,临走前队长还让我多看看绿植呢哈哈哈。” “这是把实习生当孩子带了吗。”江尘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转而想起江元年也是这么把高皓程带出来的,便也没再多想。 “监控看得如何了?发现什么线索了没。”江尘问道。 杨思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额,我们睡醒也没多久,所以还没看多少。监控被人刻意删除了一部分,技术科的人正在努力恢复。 啊对了,蒋文哥也从医院里回来了,然后现在在重新调查廖廖的社会关系和陈家村,队长还把住户信息给筛选出来了。” 江尘了然:“行,你先去买吧,我回办公室了。” “好!” 江尘没有去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关上门,拿起抹布将白板擦干净,准备将已知的信息全部书写在白板上。 “陈文刚在二月八号出狱,回到陈家村,开始频繁地早出晚归。 而后,极有可能是在陈家村结识了什么人,了解到了最新型的忘忧。于是赶往平芜市大兴街堕落酒吧一带进行毒品交易。 因为抢占市场,得罪了廖廖的上级。廖廖的上级起了杀心,而此时,高层得知了这件事,下命令除掉陈文刚。 廖廖在此时背叛了组织被抓获,烫手山芋有了归宿。于是派廖廖去解决陈文刚。目的就是要将廖廖除掉,如果没除掉也可以当作是廖廖的把柄,更好的掌控他。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应该是因为那个时间段酒吧人少,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而后,陈文刚进入酒吧内,廖廖用自己买的棒球棍将陈文刚敲晕,带到了空屋内。用先前在仓库里顺来的船用缆绳绑住陈文刚。 随后退至门外,屋内的人开始进行对陈文刚的虐待,而廖廖就在门口望风以及等待屋内的人通知他运尸。 下午四点半至五点,陈文刚死亡。廖廖将尸体运走并抛尸。尸体被装在黑色塑料袋里,伪装成垃圾扔走,因此没有人发现。 随后,廖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尸体绑了一块石头,将尸体沉入水中。结果绳索被船的螺旋桨割断,尸体由此漂浮在水面上。因为夜间光线黯淡,因此第二天才被发现。” 我是在手机上看见没点击量才拖拖拉拉只写了一章的,晋江手机版你敢耍我(熊大不满.jpg) 我错了我现在就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漂(十) 第12章 漂(十一) 江尘梳理完全过程,将所有的关键点用红笔画上横线,试图按照父亲的方法找到自己遗漏的点。 可当她将每一个关键点全部写出来并梳理后,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有所遗漏的地方。 江尘的心里不由得有点烦躁,她微微皱眉,将白板上的便利贴扯下来,撕成碎片准备扔进垃圾桶。 这时,她看见了被她扔进垃圾桶里的,被揉成一团的信封。 信封的角度不知是被人刻意调整过还是巧合,寄件人的署名明晃晃地暴露在表面,江尘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女孩的身影。 就在这一瞬间,江尘突然觉得脑海中那根断裂的弦好似被重新连接,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眉头紧锁,走到白板前,将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写在一旁。 “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陈文刚呢?”江尘暗自想着。 “陈文刚最主要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这种死法虽然不能精准的控制时间,可是也能让死者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死亡。所以是相对可控的。 死亡时间是三月十五日四点半到五点,而十一年前那件事情也是发生在三月十五日四点半到五点。 如果说,这一点是巧合,那么抛尸的地点呢?” 想到这一点,江尘回到办公桌前,找出抽屉里的地图,将它平铺在桌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一年前,也是在大兴街出的事。”江尘努力回想着十一年前的事情。 “杀人的地点也对上了,加上案发现场的红字,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人民路这一段路刚好卡在市局管辖范围的边缘,如果不是船桨割断的绳索,而是嫌疑人掐准时间,为了确保这起案子会让市局办理,刻意去割断绳子的呢?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就串起来了。而那句‘我在注视你’也是嫌疑人想对我们说的话。” “哈,敢把主意直接打到市局的头上,胆子真够大的。”江尘轻嗤一声,眼里尽是轻蔑。 种种线索全部串联起来,江尘整理了一下思路,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敲响了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江顾问?”蒋文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我找薛雨晴看监控,你的胃病好点了吗?”见蒋文身体抱恙,江尘原本冰冷的语气带了一些关切。 蒋文对于江尘比以往温柔点的语气感到惊诧:“一枝花上厕所去了。话说江顾问,我看你的样子,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江尘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从哪判断我心情好的?” “你今天居然关心我了!原来你会主动关心……啊不是,语气温柔点说话啊?”蒋文语气夸张地说。 江尘扶额:“我是一个人,不是程序被设置好的机器人。” 蒋文刚想开口说“老大就说的你像机器人”,下一秒就被上完厕所归来的薛雨晴打断:“江顾问你回来啦!有什么事吗?” 江尘点点头:“嗯,我想看看监控。” “好啊好啊,你等我把页面切换一下。”薛雨晴忙不迭地答应了,“你要看哪一段?” “半夜绳子被船只割断的那一部分。” “怎么突然想到看这一段,江顾问你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吗?”薛雨晴手指翻飞,键盘噼啪作响,快速调出了江尘所需的监控片段。 “我怀疑,绳索的断裂是人为的。有人算出了尸体从大兴街漂浮到人民路所需的大概时长,然后掐准时间去割断绳索。 船只的作用有两个,一是给割绳索的人打掩护,二就是误导警方的思路。” 江尘的语气云淡风轻,然而她所说出来的话却将薛雨晴和蒋文二人的心里泛起了极大的涟漪。 “绳索的断裂是人为?可是我当时很仔细地看了监控录像,没看见有人在河道上啊。难道是在那艘船上?跳船下去割断绳索的吗?”薛雨晴的眼中净是诧异。 “不仅如此,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江顾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推论的?”蒋文眉头紧皱。 江尘面色平静:“这个需要等会再说,而且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假设,或许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呢?”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薛雨晴忧心忡忡地说,“那这个凶手的行为未免太过嚣张了吧?故意让尸体早日被发现?这也太奇怪了。” 蒋文的脸色铁青:“这个凶手到底要做什么?最开始恨不得把所有的证据摆到我们面前,现在躲在背后整出一堆幺蛾子。” 江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凶手想做什么,这个凶手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个凶手想要让我们发现什么事情的真相,或者这个凶手真的就是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热衷于打破常规的HPD。” “你们在看什么?陈家村的事情有所着落了。”三人冥思苦想时,高皓程拿着一份报告走进办公室内,后面还跟着提着五份盒饭的杨思远。 蒋文赶忙凑上去接过杨思远手中的盒饭,薛雨晴将办公室中间的大桌收出一小片区域来,以便于大家吃饭。 高皓程见江尘回来,脸上露出笑容:“醒了?让小杨给你讲讲廖廖的社会关系是怎么回事吧,蒋文还在分发盒饭呢。” 江尘微微颔首,侧身看向杨思远,用眼神示意他开始。 不得不说,每当大家聚在一起分析案件时,江尘的眼神都会具有极强的气场,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人情味。 在江尘的高傲与冷漠面前,哪怕是恩威并济的高皓程都显得和蔼可亲,让人忘记了高皓程平日里也是个要求苛刻,声色俱厉的主。 杨思远被江尘这么盯着,不由得有些紧张和无措:“额,廖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 首先,他的父母亲在大约十五年前就双双离世,家里亲戚也不管他,所以算是半个孤儿了。 其次,他也没有什么朋友。据调查,他原来的狐朋狗友也在两年前和他没了联系。问到原因的时候都是闭口不提,但是眼神里的厌恶很明显。 我们猜测,应该是廖廖加入了这个组织的缘故。因为根据廖廖的交代,他是在两年前开始跟随他老大的。我们整理了一下时间线,这之后他的社会关系就仅限于这个组织内了。 至于他工作的码头,也没有几个船工和他熟悉点。顶多是能说说话,而且看起来都不大喜欢廖廖。我估计廖廖最近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那次搭讪和这次审讯了。 总结一下就是,他老大算一个,然后组织里有那么两三个会在一起喝酒的搭子。邻居和同事都是只能说几句话。” 江尘微微拧眉:“这就有些奇怪了,看他在审讯室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朋友少的性格。这些人一点点原因都没有透露吗?” 杨思远摇摇头:“压根就没有直说为什么不喜欢廖廖,只是面部表情真的是那种,很憎恶的表情。” “廖廖有没有前科?尤其是那种,在道德上会被人一直谴责的罪行。” “没有,什么前科都没有,就连祖上三代都没有。谁知道第四代怎么出了个混混呢。” “先别讨论这个了,先吃饭,你吃饭的时候一直想这些都行。吃饭太晚对胃不好。” 高皓程递了一盒盒饭过去,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开始“侃侃而谈”:“你看人家小杨都未卜先知了,预感到你要起床来市局了,还给你带了一份你最喜欢的芹菜炒肉丝。” “哦这倒没有。”杨思远认真地摇了摇头,“是我在楼下遇见江顾问了,我猜的江顾问没吃饭。” “噫吁嚱!前有反派因话多而消亡,后有高队因话多而尴尬。妙哉妙哉!”蒋文咽下一大口青椒肉丝拌饭,摇晃着自己的头感叹道。 “下次给你盒饭前先下十斤盐。”高皓程咬牙切齿地说。 “老大我错了,刚刚是薛雨晴说的。”蒋文飞速甩锅。 正在抱着鱼香肉丝拌饭狼吞虎咽的薛雨晴:“?”大哥你有毛病是不? 见薛雨晴死死地盯着自己,蒋文将自己的盒饭拿远了些:“不要惦记我的青椒肉丝,谢谢。” 薛雨晴:“?我是这个意思吗?” “噫吁嚱!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蒋文同志和薛雨晴同志共事一年多了还看不懂薛同志的眼神。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高皓程终于找到怼蒋文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并摆出了小人得志的经典动作——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看着对方。 蒋文有些不服气:“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脸这么说我的!” 江尘沉默地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一边吃饭一边互怼,开始怀疑两人能顺利考上市局是靠“奇葩”这一特质从众多公大毕业生中脱颖而出的。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杨思远双眼呆滞,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不信邪地眨眼确认了好几次。 反复确认自己的眼睛确实没问题后,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薛雨晴,指着一旁仍在小学生拌嘴的队长和半个师父:“他们……是不是……” “失心疯了吧。”薛雨晴随口回答道,“可能是一百多万年前的祖宗附身了。” “啊?”杨思远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又看向了江尘。 “建议服药,每日三次一次一颗。”江尘只瞥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扒拉着盒饭里的芹菜。 “……” “妈妈,我好像找错实习地点了。”杨思远默默在心里流下两行面条泪,欲哭无泪地吃着干巴的盒饭。 很好笑的一点是,我现在看我之前的存稿,觉得自己写得好尴尬…… 想出美味设定与故事支架但是笔力微弱的我be like:(绝望抱头痛哭) 或许我应该在忙碌的大学生活里抽时间报写作课……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漂(十一) 第13章 漂(十二) 午饭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度过,几人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端正神情准备工作。 高皓程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清了清嗓子,用笔敲敲白板:“行了,午饭吃完了,也放松过了,现在就重新回到案情上。 廖廖的社会关系大家都知道了。那么我来讲一讲共犯的筛查和陈家村的情况。 第一,关于这个共犯。我按照秋姐所说的,调查了一下住户中是否有人有医疗背景。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并未找到相关人员。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面临的是最坏的情况。对方没有医疗背景,刀法却很好,并且了解人体结构。 运气好,顶多是个解剖学爱好者,并且能很好地将理论转化为实践。 运气不好的话,那就是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手法日益娴熟。 这不仅意味着可能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还代表有着未知的尸体没被我们发现。 但是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让他们整理了这一栋楼的居民身份信息,由于这个小区的门闸很简陋,没有人脸验证这一功能,自然也就没有每位业主的照片。 所以照片是物业在业主群里边儿翻朋友圈得来的,实在是没有照片的就是简陋的画像,只能凑合看了,嫌弃也没用。 第二,关于陈家村的情况。 首先,前面我们提到过,陈家村这个地方不仅命案率高,还一直都是禁毒支队和疾控中心重点关注的地方。 这个地方曾被缉毒支队阻止过一次大型毒品交易。那场交易里截获的毒品不仅单品价格高昂,而且体量巨大,那些毒贩死百八十回都不够补偿回来的。因此北州市市局一致认为陈家村是一个毒品中转站,一直在重点关注陈家村的动态。 疾控中心重点关注他们的原因很简单:在陈家村里,艾滋病患者占到了村民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如果我们要去陈家村执行任务,大家务必要做好防护,避免感染。 命案率高的原因有很多,在此不一一讲述。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反正也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原因。 第三,我和江尘一致认为,陈家村的村长,陈国强应该是所有违法犯罪活动的领头羊。 陈国强的性格强硬。虽然不见得一定会参与到纷争中,但只要影响到了他的利益,他就一定会横插一脚。如果他是一个正义的人,陈家村的人不可能会如此明目张胆。 至于前几代村长是不是同样如此,我不敢保证。陈国强的父亲是否干净也无法确定。那件大案的时间较早,我们推测,涉案人员很可能是陈国强的父亲。因此陈家村很可能采用的是‘世袭制’,具体有待考证。 第四,关于本案死者陈文刚。大家都知道他有参与贩毒吸毒,而他作为陈国强的女婿,极大的可能是陈国强的左膀右臂。 还记得他入狱的原因吗?寻衅滋事罪。我怀疑是想拉那些想出去打工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下水。 如果是交易的纠纷,对方应该不会报警。在双方都不干净的情况下,查出来他们贩毒的背景反倒会演变为大麻烦。 所以,对方的背景应该是相当干净的,不然不会有胆量敢报警。 那么,我们不妨推断一下陈文刚死因的第二种可能:被陈家村的人盯上了手里的生意。 廖廖的口供可以确定没有虚假部分,忘忧的正版确实是在东南亚及欧美畅销的毒品。在这个名气和稀有度的加持下,打着‘仿制品’名号的忘忧也能捞不少钱。 陈文刚既然来了北州市,陈家村的人就会默认他会拿到忘忧。无论他是否获得并开始售卖,都会引诱来其他陈家村的人来抢占市场。 作为一个命案率极高,有着犯罪背景的村子,那里的人潜意识里就会以杀人夺宝的方式来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陈文刚的死,就有可能是因为陈家村的内斗。 但是我认为这个可能性相对较小。廖廖在口供里说,起初他的上级并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人命,打算等一段时间再说。 如果只是因为旁人的劝说,就改变主意冒着高风险来杀人的可能性不高。所以极有可能是上级的命令。 但是,那人既然已经坐到了一定的高位,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所以这个概率是比较小的。 总结:我认为陈文刚要么就如廖廖所说,是因为抢占他人市场被人记恨仇杀。要么就是因为陈家村那边有人觊觎他手中的生意,于是狠下杀手。你们有什么想补充的也可以说出来。” 江尘抬手示意:“我认为,陈国强有可能还涉及其他的违法犯罪活动。一个依靠犯罪为经济来源的村子,拓展一下自己的业务不足为奇。” “贩卖人口及器官?洗钱?”蒋文掰着手指举例道。 薛雨晴摇摇头:“不一定啊,我觉得这个村子的业务能力不一定有那么强。而且陈家村好像刚摆脱贫困没多久吧,这也不方便洗啊。” 高皓程点点头:“薛雨晴说的有道理,所以具体的内容可能还是需要实地考察。或者找北州市的人请求协助。” “我可以帮忙问问,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警校同学在北州市的一个分局。就算陈家村不属于他们管辖的范围,也可以让他问问相关分局的同事。”蒋文举起手说。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高皓程轻轻拍掉肩膀上的灰尘,转头看向江尘:“江尘,你来说说你和蒋文他们发现了什么?我看你们先前在办公室围成一圈,像是有所发现的样子。” 江尘眼眸低垂:“我怀疑死者身上的绳索是被人刻意割断的。” “你怀疑绳索断裂是凶手的手笔?为了让尸体能被我们发现?”高皓程摩挲着下巴,面露难色。 “不止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江尘微微蹙眉。 “何出此言?” 江尘深吸一口气:“你们还记得廖廖的口供内容吗?他说的是‘通知他把尸体扔河里’,说明将尸体抛在河中不是廖廖的意思,而是下命令的人的意思。 这也就说明,下命令的人是希望我们能发现并受理案件的。更何况人民路的居民数量比大兴街更多,受民众关注度也更高。 选择抛尸在河流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直接抛尸在人民路,下午五点半正值晚高峰初期。暴露的风险极高,还不等我们调查就会抓现行。 如果选择其他的地方,尸体不会因为非人为因素而移动。埋在郊区后夜晚再运过来太耗费心神,而且晚上的车本来就少,更好筛查出目标。 直接放在空屋内的风险也很高,一所空置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子突然频繁有人进出,你会不怀疑吗? 更不要说空屋已经十分老旧,隔音效果极差。在没有水电的情况下,想要打扫卫生只能去楼下的拖把池里面接水。 半夜的时候来做这些工作,一定会有人因为被吵醒找上门。 所以,选择抛尸在河中是最方便的。把绳索割掉后任由尸体往下漂就好,夜晚的河坝人少,灯光也昏暗,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低。 这样,就可以保证尸体能漂到人民路,进而被我们发现并受理案件。 所以,案发现场的‘我在注视你’也确确实实是写给我们看的,而非是前面猜测的陈文刚。” 众人静默,互相看来看去。办公室内寂静无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似的。 良久,薛雨晴举起了手:“可是,如果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他怎么保证一定会是我们一组受理案件呢?支队里还有好几个小组呢。” 蒋文赞同地点点头:“而且这个推论的证据不够啊。陈家村的人我们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要报复不应该是找北州市市局的人吗?单就这一点来说,我觉得有点牵强了。” 江尘摆摆手:“不,有人不是第一次接触到陈家村。并且这个推论的另一个证据就是陈文刚的死亡时间与地点,与十一年前这个人和陈家村产生交集的时间地点是一致的。 凶手也不需要想办法让一组受理案件,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小组受理,和陈家村有恩怨的这个人一定会知晓案件内容并协助破案。由此一来凶手的目的也能达成了” “所以,这个人是谁?” “我。” 江·多疑·尘:(看着完全重合的时间地点)(回想墙壁上的红字)(回想往事)(发出惊叹:谁!谁要害我!) 一个相对较短的回忆篇马上要开启了,估计会多更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漂(十二) 第14章 回忆(一):残忍的过去 话音一落,侦查一组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蒋文和薛雨晴惊诧地看着江尘,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高皓程的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又双唇紧闭,没有出声。 杨思远早已吓懵,来到市局实习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如此刺激且戏剧化的戏码,他顿觉外勤组工作风险率又往上攀爬了些。 江尘早料到四人会是这个反应,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轻咳一声:“回回神,破案更重要。” 薛雨晴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推断错了啊,江顾问你不是一直跟着我们一组的吗?怎么会参与到别的组受理的案件中呢。” 江尘失笑:“我主要跟着你们一组办案,但是别的小组遇见捉摸不透心思的凶手也会来找我做侧写。 我是心理学顾问,能全程跟进你们小组进行案件的侦查,只是因为我在这方面的能力突出,加上我父亲的身份,林局才特许的。” 高皓程抹了一把脸,语气冷冽:“你刚才提到了十一年前的事情。所以,你怀疑是十一年前那些人再一次找上门了,是吗?” “是。”江尘点点头。 高皓程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的思绪化作一根根线缠绕在一团。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高皓程终于开口:“所以,江尘,我心中的直觉并不是假的是么?你确实在这起案件中隐瞒了什么。根据我的观察,你隐瞒的事情和陈国强有关吧?” 另外三人并不如高皓程那般熟悉江尘,他们对江尘的过往一无所知。 三人面面相觑,试探性地说:“所以,江顾问,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江尘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厌恶,她闭眼揉了揉眉心,语气低缓:“这也不算是什么很大的秘密,但十一年前的事情牵涉到很多内容,或许,需要从我的儿时讲起。” …… 二十二年前,北州市,陈家村。 “嘿,你听说了没得,陈闻天夫妇半夜被村长给弄死啦!” “是么?哎哟我就给你说了的,他们家早晚要遭,你还不相信!” “哎哟,我这不是觉得村长稀罕这俩高学历的嘛,不是成天指望着这俩能够叛变好给自己当左膀右臂么,谁知道就这么弄死了么。” “学历再怎么高也耐不住人家会作妖啊,拿娃儿做威胁都没得用。我要是那个娃儿哦,我都要记恨这两口子了。” “这两天天在村里不晓得装啥子清高呢!仗着自己学历高,装啥子嘛装。” “是的啦,哎哟,哪个喊他们非要和村长作对嘛!看,这下不是就遭殃了吗?” “哎,我听说哈,其实村长想弄死的只有陈闻天,他婆娘陶若鱼因为长得好看遭村长留下来了!说是要卖给哪个老板当三儿。” “结果呢?你搞忙点说哦!” “人家陶若鱼是啥子人嘛!读书人!人家不得干噻,直接一头撞死了!” “哦哟,还装上贞洁烈妇了!那他俩那个娃儿呐?” “你说陈辰?哪个晓得道哦,反正我不得帮忙养。早点卖了换钱得了。” “也是,那个娃儿也是个清高样子,一天到晚不说啥子话。你看嘛,这旁边就是她家,她咋个可能听不到我们在说些啥子嘛?腔都不开一个。” “陈闻天和他婆娘回家少,不咋个陪娃儿的嘛!从出生到现在,六年了!陪娃儿的时间有没得一年半哦?” “你说这两个也是,乖乖听村长的话不就好了,还可以经常回去看娃儿。硬是不得落教。” “哎哎管他那么多的,又不关我们事情。话说你男人那批遭水淹了的货卖出去没得哎哈哈哈哈哈。” 窗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整个土坯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只剩一个小孩喃喃自语。 陈辰坐在用草铺出来的床榻上,翻看着陈闻天夫妇留下的书。 书的纸张边缘已经泛黄,页脚处因翻看次数过多而卷曲起来,标注页码的字迹模糊不清。 文段的留白处,还留有夫妇二人阅读这本书时留下的批注。 她合上有些破旧的书籍,目光投向窗外妇人停留的地方,眼眸中尽是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上次往货物里倒的水还是太少了啊。”陈辰轻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灰蒙蒙的,宛若披上了一层灰纱,将阳光深深地藏了起来,显得苍白无力。 明明是上午七点,陈辰却觉得自己仿佛处在深夜中。 光线有些暗淡,书上的文字逐渐变得模糊。 继续看书是不现实了,这个光线下看书会让眼睛不适。 陈辰起身走向后山的树林中,准备和自己的玩具度过这漫长的光阴。 这几年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父母被村长带走,整日都不在家。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屋只剩下孤零零的陈辰。 陈辰自己在村内又向来不受待见,每一次寻求玩伴都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去了。 没有人陪伴的她只有陈闻天和陶若鱼留下的书籍,以及后山树林里她埋藏的玩具。 陈辰一直觉得自己家里似乎就是个全场免费的百货超市,村里的小孩总喜欢冲到自己家里来,挑挑拣拣半天,理所应当的把自家东西顺走。 无论是日用品和父母留给她的玩具,还是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只会撕毁的书籍。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家里面□□,最后提着一袋子东西满载而归,只留下一大堆牲畜的排泄物。 没办法,陈辰只能一点一点将牲畜的排泄物挪走,尽可能地物归原主。 虽然每一次那些小孩都会破口大骂,拿着树枝叫嚷着要把自己打死。但是没关系,陈辰很愿意给他们来一个全身按摩。 只是,父母留给自己的玩具总是会被破坏掉,陈辰的内心也十分烦躁。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珍爱的玩具全部埋在后山一颗小树下,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样一来,她的日子也能清净许多。 毕竟后山里的野生动物相当丰富,陈家村的村长忌惮那些野性极强的动物会突然暴走伤人,因此不让那些村民轻易上山。平日里上山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今天等待她的却不是那棵永远笔直挺立的小树,而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等到陈辰找到自己埋藏玩具的地方时,小树已经被连根拔起,歪歪扭扭地倒在一旁。 掩盖在玩具表面的泥土被堆在一旁,五花八门的玩具暴露在表面。玩具已经有些损坏,表面坑坑洼洼,应该是被人恶意用铲子砸坏的。 面上还有些异样的光泽,像是被浇上了什么液体。 陈辰很想知道玩具上究竟是什么,但极其刺激呼吸道的异味迫使她难以思考这个问题,只得作罢。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漠然地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抽着烟。 他那一头油腻的头发粘连在肥大的脸上,嘴角边还有一个将要爆开的痘,看起来让人极为生理不适。让陈辰想到了自己在山海经上看见的远古生物。 不,远古生物至少还是干净一点的。 男人轻蔑地看着在一旁疯狂咳嗽的陈辰,看见她的狼狈样子,嗤笑出声。 “想玩你的玩具啊?想得美!你马上就要被拿去卖掉了,知道不? 他妈的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得,把破铜烂铁当成宝!老子还以为你丫的多有钱呢!还以为藏的什么金子银子的,全他妈是破烂塑料! 一天天就知道把这堆破烂当成宝,屁用没有的狗东西!活该你一家子都得死!” “啧啧啧,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要不是你只有六岁玩起来没意思,就应该把你抓起来当泄愤的工具用!” 陈辰听了这话,心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恶狠狠地盯着男人。 男人对于陈辰眼神中的愤怒不以为然,他随意地往旁边吐了口痰,语气不善: “少他妈在那盯着我,屁用没有的东西,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收拾收拾你那堆破烂,等着今晚上被送走吧! 我呸,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和你那晦气的父母一个死样。” 男人辱骂完陈辰,将烟头丢弃至玩具堆里,又一把将陈辰推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烟头里尚有残余的火星,接触到汽油的一瞬间,火焰猛地蹿了起来,对着陈辰张牙舞爪。 陈辰看见自己心爱的玩具被焚烧,着急地从地上爬起来,试图拿回它们。 然而,熊熊燃烧的火焰和被热流灼伤的皮肤将她死死地摁在原地。极为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化为泛红眼眶中的一滴泪水,滴落在地。 陈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乌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炽热的火焰,将陈辰眼眸中最后的希望焚烧殆尽。 陈辰试探性地将手向前伸了一点,立马被火焰燎伤了手指。她赶忙缩回了手,对着手指尖吹气,试图压下那难以抑制的疼痛。 陈辰很希望能有人来帮她,可是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山中,谁又能来帮她呢? 陈闻天和陶若鱼已经死了,她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陪伴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永不离去的孤独。 因为岁数小父母又不在身边,所以被迫早熟,不存在什么性格天生冷漠哈。小江尘刚出生的时候挺闹腾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回忆(一):残忍的过去 第15章 回忆(二):绝望 一旁的玩具堆还在继续燃烧,黑色的气体伴随着恶臭与狂舞的火焰交织在一起,一点点吞噬掉生者的希望与死者的哀嚎。 或许是气味太过令人作呕,又或许是心情太过压抑。陈辰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人死死钳住,空气变得稀薄而沉重,让她难以呼吸。 陈辰跌坐在地,苦涩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落在泥土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等到最后一簇火苗熄灭时,阳光已经穿透了遮盖它的灰纱,将自己的光辉洒在大地上。 本来象征着温暖与希望的阳光,陈辰此刻只觉得阳光极为刺眼。 明亮的光束照在她身上,仿佛是前来宣判她命运的使者。 陈辰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试图从那一堆燃尽的灰烬里找出一件幸存的玩具。她伸手触碰灰烬,心中期许着奇迹的降临。 刚刚燃烧完的灰烬温度不低,烫的陈尘吱哇乱叫。可她没心情去安抚被烫伤的手指,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挖土刨灰的动作。 陈辰期待着,期待着自己能从中找到一点点残骸,哪怕只是一个小碎片也好。 又或者,土壤深处,还有那么一两个未被男人发现,得以完整保留的玩具呢? 这可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啊!这两千多个日夜,都是它们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在这黑暗的日子里给予自己一丝慰藉。 她不停地挖,直至指尖染血,烈日当空。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她所愿,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那尚有余温的灰烬也被风卷走了大半,将她最后的念想吹散。 陈辰转过身去,看向山脚下的小村庄。 村庄内一派祥和。炊烟袅袅升起,孩童在院坝中嬉戏,老人围坐在桌前下棋,妇人和自家男人畅想未来谈天论地。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温馨的,朴素的小村庄,是滋养罪恶的温床。 孩童早已学着大人的模样四处作恶,违禁药品遍布于大街小巷,无处不在。就连那炊烟,都是放火烧毁记录着他们罪恶证据的浓烟。 而他们所谓的“畅想未来”和“谈天论地”,也不过是想着拓展市场以及计算这批货的利润罢了。 至于那传统定义上的,温暖美好的,神秘莫测的未来? 他们没有未来。 包括陈辰。 陈辰的脑海中充斥着过往六年来的痛苦回忆,她不由得联想到了陈闻天在一本书籍留白处的批注: “仅仅绝望这一点就足以使恶人获得胆量。——[英]柯尔律治《扎波利亚》” 这句话果然说得不错,陈辰一家的绝望就是陈家村众人的兴奋剂。 他们越是疯狂挣扎想要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毒窝,这里的人就越是兴奋地铸造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他们囚禁在其中,欣赏他们挣扎抵抗的悲惨模样。 陈辰很想逃离这里,她想要去到一个春暖花开,万物生长的地方。 没有争斗,没有掠夺,没有肮脏不堪的地下交易,没有无端的歧视与谩骂。 可是她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除了父母,再无依靠。 那双漂亮的,深沉如墨的双眼,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芒。 她跌跌撞撞地下山,回到那个简陋的房屋中,掏出藏在草堆里的馒头,右手捧着一捧水缸里的自来水,将就着吃了下去。 馒头的味道并不好,干涩无味。自来水的水质也因为陈家村肆意排放污水而糟糕。 可这是她唯一能吃的东西了。 吃完午饭,陈辰回到那个简陋的床榻前,将父母留下来的衣衫裹成一团死死地抱在怀中。 她拼命嗅着衣衫上残留的清香,幻想着父母仍在自己的身旁。 他们伤痕累累,却又用沙哑的嗓子歌唱最为动听的童谣。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或许是那清香当真有安抚的功效,亦或者是因为昨夜未曾安眠,陈辰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了。 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独属于孩童的,稚嫩的呼噜声,是这个破败不堪的土坯房中最后的声音。 …… 傍晚时分,陈辰被屋外汽车的轰鸣声吵醒。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便被一个男人粗暴地抓起扛在肩上,丢在了车的后备箱中。 陈辰的脑袋眩晕,双眼模糊。朦胧之中,她听见了村长儿子的声音。 “哼,要不是陈光耀还在外面鬼混没回来,谁要来接替这破差事?” “小毛孩,碰上我算你倒霉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边别想着跑出去吧!” “绳子在哪里去了?还是得把你给捆上。” 陈光耀便是今天上午将陈辰的玩具尽数焚烧的人,陈辰顿时回想起上午男人的话语,意识到自己是要被卖掉了。 陈辰有些慌乱,可是此时她根本无路可逃。她唯一的活动空间,只有这狭小的后备箱。 陈国强虽然只是虚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体力,但是也足够压制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了。 她很想反抗,却没有反抗的勇气。在她的认知中,反抗只会换来更加恶毒的虐待。求生欲在这群人眼里,是**裸的挑衅。 陈国强翻找半天,终于在编织袋中找到了绳子。他摁住陈辰,将陈辰的四肢捆住。 她彻底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只能无助地在肮脏的后备箱里试图挣脱掉手部的束缚。 陈国强对于陈辰的呼救视而不见,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拿起纸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就踩下油门,准备连夜将陈辰卖掉换钱。 大概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后备箱里的陈辰,陈国强并没有选择走大路,反而是找了一条偏僻的,布满泥泞的小路,一路向东驶去。 陈辰一路上都默不作声,陈国强又没有找帮手,没有聊天的伴,自个儿也觉得无趣。 天色逐渐黯淡,厚重的雨云密布,连带着陈国强的心情也变得压抑。 他索性停下车来,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在副驾驶座上的大口袋里翻翻找找。 好半晌,陈国强才终于找到了有些破旧的收音机。他打开收音机,拨动旋钮将音量调高,听起了电台的夜间故事。 不管故事好不好听,总归有点声音在,能让他开夜路时不那么害怕。 收音机的音量实在刺耳,一向厌恶大音量的陈辰心中略有不满。 在后备箱里躺着本就难受,更别说她是被迫侧着身子的。 陈辰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关节因过大的压力吱吱作响,疼痛刺激着陈辰每一根神经。 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让她恨不得自己能从后备箱里飞出去,哪怕是被捆在车后座上也要舒服些。 没办法,陈辰只能想办法挪动自己的身子,试图换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 谁知,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过大,陈辰的腰部猛地撞上了工具箱的卡扣,顿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腰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陈辰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皱紧眉头,一动也不敢动,等待着疼痛感的消退。 陈辰本以为自己会收到陈国强的一顿破口大骂,然而想象中的咒骂并没有传来。陈国强依旧在吐槽收音机播放的故事老土且无趣,没有注意到后备箱的动静。 “他没注意到我?”陈辰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汽车声和收音机的声音掩盖住了我的动静?” 想到这里,陈辰的胆子大了起来。她努力将手伸向工具箱,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个可以割破绳子的工具。 毕竟陈辰是躺在后备箱里的,工具箱的高度又不算低,陈辰只能将手臂搭在工具箱边缘上,用手掌去试探。 六岁孩童的手掌长度到底有限,加之工具箱的边缘有些割手,陈辰寻找得十分艰难。 幸而她的运气不错,摸索了好半天,陈辰在箱子最右边摸到一把瑞士军刀。她双眼一亮,用指尖努力将小刀夹了出来。 这把瑞士军刀已经有些锈了,想要抽出刀片需要一定的力量。 陈辰艰难地抽出刀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掌,但她没时间去管这些。 她将刀刃对准绳索,咬牙将手腕处的绳索割断,又将脚踝处的绳索割断一大半。 “脚踝处的可以等一会再割断,以免他一会来查看绳子的情况。”陈辰暗自想着。 “他开车前刚刚喝了一大瓶水,现在天色都已经黑了,多半会想上厕所了。等他下车走远点我就跑。”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陈国强果真如陈辰所想的那样,感受到了膀胱传来的尿意。 “我靠,他妈的还在荒郊野岭就想上厕所,早晓得不喝水了!鬼晓得这个树林子里边儿有没得啥子野生动物,老子就不下车!” 话虽这样说,但陈国强确实有些憋不住。他骂骂咧咧地停下车来,把车熄火后走去小树林上厕所。 临走前,他不忘打开后备箱,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陈辰。 见陈辰已经“熟睡”过去,绳索看起来也没有大的松动。陈国强嗤笑一声:“谅你个小兔崽子也跑不脱。” 说完,他便直接关上后备箱,径直走向树林。 第16章 回忆(三):重获新生 陈辰一直死死闭着双眼。 直到陈国强的脚步声逐渐模糊,陈辰便立马将藏在身下的瑞士军刀拿出来,将最后半根绳索割断,准备翻到车后座上逃之夭夭。 后座座椅的高度不低,但那缝隙已经足够瘦弱的陈辰通过。 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过去,顺手拎上陈国强放在后座的口粮,打开车门向着树林深处跑去。 在另一侧树林里上厕所的陈国强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辰的动静,还在驱赶身边的蚊虫。 陈辰终于迎来了自己期许许久的自由。 她肆意地奔跑在树林里,多年来被殴打追逃的经验促使她的逃脱极为迅速。 此刻的陈辰就像一只挣脱束缚的飞鸟,飞向了自己向往的天空。 另一边,陈国强上完厕所,习惯性地打开后备箱准备检查,却发现后备箱里早已空空如也。 陈国强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地打开了后车门,想看看陈辰是不是爬到了后座上。 但他依旧没有找到陈辰的影子,甚至他放在后座上的食物也被陈辰拿走了。 “我靠,到手的钱都让她飞了!别他妈报警把我们给抓了!”陈国强破口大骂,但他此刻根本没法去追陈辰。 这里的地势相当复杂,树木又十分茂密,想要孤身一人顺利找到对方实在是很艰难。 “妈的,只能现在回村子里找人来抓她了。”陈国强恶狠狠地将后车门甩过去,回到驾驶座上,掉头离去。 …… 陈辰漫无目的地在树林里游荡。此时的她所处的位置早已偏离原有轨迹,距离那条小路也相隔甚远,因此不用担心被人找到,陈辰的脚步也逐渐放缓。 树林里的温度不高,甚至有些寒冷。树木的枝条蔓延开来,形成一张巨大的编织网,将阳光隔绝在外。 陈辰脚踩着树叶,拿着一根长长的枝条探路。 厚厚的落叶将表面全部遮住,陈辰无法确定自己前方的路是否平坦,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试探。 或许是她所处的位置还不够靠近森林深处,陈辰遇见的野生动物中并没有猛禽,这无疑是天大的幸运。 深山老林里,最危险的便是人和野生动物。 她只是一个瘦弱的孩童,除了一把瑞士军刀和一包口粮便一无所有。 倘若当真遇上了什么大型猛兽,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一把小刀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走着走着,陈辰有些疲惫,这迫使她对于危险的感知度降低。 还未将路完全探清楚,陈辰便直接下脚,却撞上了一颗坚硬的石头。 身体的重心不稳,愈发向前倾斜。陈辰心中一惊,她正在走下坡,这么一路滚下去,结果难以想象。 她动作迅速,将右手握着的树枝狠狠插入泥土中,试图让自己能够站稳,避免滚落山坡的结局。 然而她的左脚掌却在此时传来剧烈的疼痛,强烈的刺激让陈辰没能如愿站稳,她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 生理性的泪水糊满她稚嫩的小脸,沾染上一点泥土。 陈辰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死死地抓住树枝,却因为巨大的拉力导致肩膀拉伤。双重的疼痛让她的手指松开,整个人都向下滚去。 “我会死吗?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就要死了吗?”陈辰在心里想着。 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脊背狠狠地撞上了暗藏在土壤里的石块和枝桠。彼时的她,真切地体会到了痛到麻木的感觉。 一块巨石让陈辰没再继续向下滚,但也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眼睛闭上的前一秒,陈辰双眼失神,瞳孔已经无法聚焦。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试图发出求救的信号。 然而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还是耗尽了,她没能够发出求救信号,意识全无地晕了过去。 …… 陈辰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床棉被上。 棉被相当柔软,和原本的草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从未睡过棉被的她不免感到几分新奇,但心中对陌生环境的警惕却很快占据上风。 陈辰试探着起身,想要打探清楚情况。脊背上的伤口却传来剧烈的疼痛,阻止了她的脚步。 陈辰抑制不住地惨叫一声,动静吸引来屋内的人。一位老人脚步迅速地跑到她身边来,语气温柔:“啊呀,孩儿嘞,痛不痛?不要忙着起来嘛。” 老人看起来大概六七十岁,然而动作却很迅速,身体应该很健朗,看起来倒比陈辰这个小孩还有活力。 陈辰有些懵,她呆愣地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尽力安抚她。许久未曾感受到关爱的她眼眶泛红,泪水充盈眼眶,迟迟没有滑落。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老人更为心疼,字里行间充满对陈辰的关心:“哎哟,我没有恶意的啦!乖孩子你饿了么?我给你弄点吃的啊!你看看你瘦的,都快不成人样了!” 陈辰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她猛地一下抽回了手,忍着疼痛起身,面目不善地看着老人。 对于此刻的陈辰来说,对方完全不认识自己,却会如此无微不至地关照她,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陈辰紧张地搓着手,眼神中的慌乱几乎掩饰不住,面上却强装镇定。 她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毕竟谁也不知道老人会不会因为受到刺激对她做些什么。 陈辰高度警惕的模样让老人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悯与同情。 老人将手伸向陈辰,陈辰害怕得全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想象中的殴打没有到来,老人只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不怕不怕,老婆子我没有恶意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哎呀,你这孩子营养是真不好。你瞅瞅这头发,又干枯又焦黄的,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陈辰愣愣地看着老人,她试探性地开口:“给……给我一个馒头……就行。” “不行。”老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光吃馒头怎么行?你想不出来我就直接给你烧一荤一素。小孩子家家的还在长身体呢,怎么能光吃这些呢?” 陈辰被这天降的惊喜给砸得脑袋宕机了,眼泪像是不值钱一般往下流,差点哭出声音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感激地开口道:“谢谢,谢谢。我可以给你做劳动力的,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来,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愿意干。” 对陈家村的其他小孩子来说,这可能是疯子才会做出的行为。谁好端端地会去主动揽脏活累活来干呢?更别说很多体力活孩子根本没力气做。 然而,对于此刻的陈辰来说,这已经是天赐的福音了。只要能有一口饭吃,她就不在意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在老人的眼里,陈辰讨好的行为更加让她心疼这个孩子。 她不知道陈辰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她的内心在告诉她,要收养这个孩子,将迟来的幸福送给她。 因为害怕陈辰会有心理负担,老人还是装模做样地点点头:“那你以后就负责一部分的家务。 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以后我做什么你吃什么,还得跟着我学点防身的在身上,知道不?” 陈辰用力点了点头,转而,又疑惑地开了口:“可是,您看着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能承受住吗?”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哎哟喂,你猜为什么老婆子我敢一个人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还不就是因为我有本事!” 陈辰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所以您日常要买生活品是下山去村里买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在陈辰眼里,老人家住着一个简陋的砖瓦房,屋里的陈设也不多,俨然就是一个生活拮据的老人。 老人闻言哭笑不得,她小心翼翼地将陈辰抱在怀里,带去了房外的院落里,指着一个角落说:“时代变化啦!早就买上自行车了,我住的这个地方,小路的坡度没有那么的陡,相对平坦些,骑车下去就好啦!” “可是这山上哪来的小路?”陈辰懵圈了。山上的地势变化大,村民们也没钱没精力去修路,这林子里压根就没人开路。 就连陈国强载着她去隔壁村的那条小路,都是他们两个村子耗费好几年才弄出来的。这山上哪里会有小路呢? “笨呐。”老人敲了敲陈辰的头,“这条路,是我骑车骑出来的。” “?”您真的是老人家吗? 老人像是读出来陈辰心里面想的内容似的,笑呵呵地说:“本人不才,早年间也是一名战斗能力高强的退伍军人。这锻炼的习惯跟了我大半辈子啦。” 陈辰顿时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第一次被人捡回家就是一个善良款家长。只要能干活,包吃包住,伙食还不差。 尤其是家长的武力还比较高强,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 陈辰学着父母的样子,拙劣地比了一个大拇指,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第17章 回忆(四):短暂的幸福 老人慈爱地笑了笑,布满老茧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陈辰的头:“好啦好啦,我要去做饭啦。你呢就好好地在床上休息,不要乱动。 啊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啊乖乖。” 陈辰乖巧地点点头:“我叫陈辰,耳东陈,星辰大海的辰。” “好,我们乖乖的名字真好听!”老人笑呵呵地夸赞道,“老婆子我姓钟,字民安,国泰民安的民安。” “钟民安?”陈辰歪头重复了一遍。 “对!”钟民安点点头,“以后你就叫我钟婆婆吧,不用太见外,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孙女了!我以后叫你小辰,好不好啊?” 陈辰见钟民安这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笑声稚嫩,却又极富感染力,是陈辰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陈辰没有回到房间养伤,她紧跟着钟民安,像一只遍体鳞伤不愿独行的羔羊。 钟民安失笑:“这么愿意跟着我呢?” “安全。”陈辰神色认真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钟民安哈哈大笑,走去厢房给陈辰搬了一个小板凳,放置在橱柜旁,便又忙自个的去了。 陈辰坐在木板凳上,小幅度地晃着腿,弄得木板凳吱呀作先响。 钟民安一直在忙碌,陈辰不好插话。她又实在无聊的厉害,只能安安静静地观察周围环境。 陈闻天和陶若鱼的书全都在老屋里带着,不出意外已经被小屁孩拿去当柴火用了。那堆玩具也已经变成了大气污染物,就连父母的衣物都没有留下一点点残渣。 想到这里,陈辰才惊觉她和父母在陈家村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如果无人提及,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她们曾在这里生活。 尤其是至今没有户口的陈辰。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户口,没有任何官方材料可以证明她来过这个世界。 陈辰不愿再想这些,抬头看向忙碌的钟民安,问道:“钟婆婆,你为什么不愿意住在村子里啊?” 钟民安思考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村里的那些人,都已经失了良心啦。” 陈辰立马想起了陈家村,那个暗无天日,毒品和艾滋肆虐的,让人见不到希望的陈家村。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转而问道:“钟婆婆,你在做什么菜啊?” “这个啊,这个叫芹菜炒肉丝。”钟民安耐心地回答。 “芹菜是什么味道,好吃吗?” 钟民安没想到陈辰甚至没见过芹菜,面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她笑眯眯地说:“很好吃哦,来,马上就要出锅啦,乖乖小心烫哦。” “好,那我先拿碗筷吧,碗筷在哪里呀钟婆婆。” “在那个小柜子里。小辰,你当心着点,你可能够不到,身上又有伤,我来拿吧。” 陈辰摇了摇头:“没事的钟婆婆,这点伤不碍事,我搬个板凳来拿就好。” 钟民安愣了一下,眼里尽是对陈辰的担忧:“这么重的伤怎么能叫没事呢?乖乖你啷个变得哈戳戳的哦。” 话音未落,陈辰已经将自己的板凳搬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 她一脚踩上去,伸长了小手去拿柜子里的搪瓷碗。 钟民安见自己犟不过陈辰,只得站在陈辰后面,双臂环抱住陈辰,担忧她会不会摔倒。 或许是因为小木板凳有些年久失修,陈辰隐约觉得凳子在摇晃。但她并未放在心上,伸手将三个搪瓷碗抱在怀中,准备往下跳。 谁知,板凳竟在这时剧烈晃动了一下。陈辰一下没站稳,身体倾斜失去了重心,向钟民安的怀里倒去。 陈辰怀中的搪瓷碗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啪!哐当!” “哗啦啦!” “那个小娃儿跑到哪里去了?赶紧找!把她找出来!钟老太婆的百万资产必须是我们的!” 十八年前,北州市,永乐村。 陈辰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虚假消息,钟民安三天前才刚刚因为疾病去世,永乐村的人就“得知”钟民安将接近一百万的资产留给了陈辰,眼下正在疯狂的寻找陈辰,试图拿到那根本不存在的资产。 陈辰在这两天没少和村里面的人打架。然而钟民安教给她的招式再狠,也抵不过对方是一个壮硕的成年人。体力方面的巨大差异迫使陈辰败了下风。 陈辰不想走,她想留下来守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家。可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守护好这个家,她甚至无法保护好自己。 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是如此。 陈辰保护不了她生活了几年的家,保护不了死去后还要被咒骂的家人们。她甚至保护不好父母的遗物和婆婆的礼物。 她太弱小了,哪怕钟民安把她毕生所学全部给了陈辰,双拳也难敌四手。 情况逐渐危急,迫不得已下,陈辰只得收拾好行囊,准备开启人生中第二次逃亡。 谁知,还未等她将行李全部收齐,又是一拨人闯入了她的家中。 没办法,她只能躲在不远处的树上,静观其变。 “老二,你是不是搞错了哦,钟老太婆看起哪里像是这么有钱的人,那个妹儿不是也说是假的吗?” “管他真的假的,来了也不亏!把那个女娃儿抢回去给我儿子做媳妇儿!不从就把她卖了换我儿子的彩礼!” 为首的男人相当蛮横,眼神鄙夷地在屋内扫来扫去,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人。他哼出两口气,不满地吼道:“撤退!下午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搜不到那堆钱!她一个小女孩,我就不信能扛走那么大一堆钱!” 说罢,男人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将屋内的陈设砸毁一大半,用斧头将门板砍碎,准备背回家当柴火用。 陈辰见人群走远,赶忙从树上下来,冲进房屋里将自己藏在地窖里的行囊找出来,又紧急塞了一点速食。便匆匆忙忙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临走时她带走了家里破旧的指南针,为她指引方向。 虽说那个指南针已经有些破烂不堪,里面的指针也不知为何有些磕碰。但对于陈辰来说,只要能指引一个大概的方向,那就足够了。 她一路小跑着前进,生怕会被永乐村的人发现并且追上来。 陈辰不想被抓走,她不愿意面对那样的命运。 就算她的未来注定灰暗,她也不想将主动权交由他人。 时间一点点从指缝中流走,原本悬挂在高空的太阳逐渐退下舞台。月亮接替太阳站在剧院中央,将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上。 夜色正浓,雾气弥漫。 陈辰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的迈步都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陈辰很想就这么放弃了,她真的累了,没有精力去追逐那宛若幻影的未来生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会这么艰难呢? 她还记得自己从前在书里看见的,别人的人生。 她记得书里面,十岁的小女孩正拿着一个漂亮的玩偶,穿着洋气的,镶有蕾丝边的粉红公主裙。 小女孩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上面点缀着各色各样的装饰,看上去美味可口。 她的家人都围在小女孩的身边,笑容洋溢地拍掌给小女孩唱生日快乐歌。他们肆意地挥洒着彩带与闪粉,欢笑着将奶油抹在对方的脸上。 照片最中心的小女孩端着一小盘生日蛋糕,满足地将勺子上那一小块蛋糕吞入腹中。 陈辰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回想,她不断在心底重复,自己并不是那么的需要家人的陪伴,自己也能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从前那六年不就是这样的吗? 更何况,像小女孩这样的,已经是经济条件很好的家庭了。自己的家人已经尽力给了自己最好的了。 她极力安抚自己,可名为“悲伤”的情绪还是化作汹涌的海浪,将漂浮在海面上的陈辰吞噬其中。 说到底,陈辰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就算她并不是那么的需要良好的经济条件,她也需要一个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家人。 陈辰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普通人的生活? 她不奢求其他的,她只是希望爱自己的人能永远地陪伴着她,她明明只是希望有一个家。 可是所有的幸福在陈辰这里都像是手心里的雪花,一触即化。 她根本留不住这一切,无论是她的生身父母陈闻天和陶若鱼,还是把她当作亲孙女对待的钟民安。 陈辰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书中的场景。她突然觉得小女孩的笑容很刺眼,不,是所有人的笑容都很刺眼。 他们的幸福在此刻的陈辰眼中就是最为锋利的尖刀,深深地扎入陈辰的心脏。 血流了满地,可刑罚远远没有结束。所有人都在大笑,每一声笑都转化成了尖锐的铁钉,将陈辰死死地钉在墙壁上。 粗糙的墙面被陈辰抓出一道道划痕,她的指尖血肉模糊,鲜红色的血液随着陈辰的动作被留存在墙面上,又因为氧化变为带有棕色的深红,与周围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她不停地喘息着,肺部的刺痛让她的呼吸极为困难,双眼被重重血丝包裹,像是被滞留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鲸鱼。 陈辰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被陈国强抓去卖掉的那个夜晚。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树林,同样疲惫至极的逃亡。 四年前,陈辰终于从难以度日的地狱逃往向往已久的天堂。四年后,天堂沦为恶人的俱乐部,她再一次回到了令人窒息的林间深处。 陈辰的脚步逐渐缓慢,脚底的刺痛和肌肉的颤抖让她难以继续前行。 就算她经过钟民安四年的锤炼,可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在望不到边际的林中孤身一人穿行了九个小时,陈辰的毅力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的人。 她不敢回头,她不知道永乐村的人会不会发现她的踪迹并且追上来。 她只能向前走,哪怕前路漫无边际,未来不可预知。 身体实在太过疲惫,陈辰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爬到了一旁的灌木丛内,拿出背包里的床单盖在自己身上。 可供呼吸的空间被压缩,陈辰的大脑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她只能尽力将空间扩大一点。 将头部暴露在外面实在太过危险,陈辰不知道这一带是否有野兽出没,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藏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陈辰吃完手中的面包后,很快就沉睡过去了。 这几章其实写得我自己也很心梗…… 至今没签约成功更是心梗中的心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回忆(四):短暂的幸福 第18章 回忆(五):美梦成真 陈辰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的父母站在她的身侧,和抚养她四年的钟民安有说有笑。 他们不在陈家村,也不在永乐村。他们站在繁华的街头,讨论着接下来带陈辰去哪里游玩。 梦里,陈辰看到了只在书上见过的高楼大厦,看到了摆放着精致蛋糕的橱窗,看到了传闻中相当刺激的过山车。 那个陈辰只在照片里见过的,令她向往的世界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极乐世界。她肆意地在街头奔跑,逗弄着路人的小狗,抬头看向飞驰而过的火车。 陈闻天夫妇笑意盈盈地叮嘱她小心摔倒,钟民安乐呵呵地递给她一串棉花糖,摸着陈辰的头让她小心竹签。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陈辰的嘴角终于染上了笑意。如果可以,她愿意溺亡在这蜜罐之中。 然而天不随人愿,梦都是会醒的。 再睁开眼睛时,陈辰回到了树林之中。清晨的树林总让人感到寒冷,雾气弥漫,叫人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陈辰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地起身。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慢悠悠地吃着。由于胃部在高强度的运动下已经有些受伤,她不得不将吃饭的速度放缓,尽可能地将馒头彻底嚼烂。 吃完早饭后,她掏出包里的指南针,继续向北摸索着走去。 许是老天爷终于愿意垂怜陈辰,一个多小时后,陈辰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条宽敞的路。 陈辰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这里和永乐村相隔甚远,她也不需要担心会有人顺着这条路找上门来。 陈辰顿时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希望托举着她一路向前。她走在道路的边缘,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她毕竟是黑户,还只有十岁,想要伪装成一个成年人去打工简直是痴心妄想。哪怕是深巷中的小摊也不会有人要,还可能遭遇第二次拐卖。 陈闻天夫妇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应该怎么做,陈辰只能极力回想着她看过的所有书籍,希望自己能够从中获得一点点流浪的经验。 很可惜,陈辰回想了许久,都只勉强想起来一个《鲁滨逊漂流记》。 很显然,这本书并不适合给她作参考。 “怎么连一本能参考的都没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陈辰皱紧眉头。 “实在不行就先像别的小说一样,找一个环境适宜的桥洞先住下,然后,然后怎么办呢?” 耳畔边突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将陈辰的思路全部搅乱。 她吓得抖了一下,用手遮挡住刺眼的灯光,脚步又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匆忙下车,小跑着来到陈辰身边。 以陈辰的视角来看,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无一不在说明男人平日里训练有素,身体素质极佳。 见男人逐渐靠近,陈辰心中的警铃大作。她以最快的速度摆好防备的姿态,身体微微侧向左边,以便于自己遭遇不测时能尽快跑掉。 “完蛋了,这下可能是真的要拜见阎王爷了。”陈辰咬牙切齿地想。 谁知男人却并没有恶意。他弯下腰,试探着挥了挥手,语气温柔:“嗨,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陈辰微微皱眉,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我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吧。” 陈辰心里紧张到了极点,现在的她不比平时,身体尚未完全修复,至今都仍然是相当疲惫的状态。 赶路就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说打架。 就算陈辰比起同龄人而言战斗力强得多,可她到底还是敌不过一个壮硕的成年男性。光是体型的差异就会让她落了很多下风。 男人察觉到陈辰对自己的防备,轻轻笑了一声。 他摸索着衣兜,掏出了包里的警察证,展示给陈辰看:“不用害怕,小朋友,我是警察。你看,这是我的证件,我还有穿警服的照片呢。” 许是男人自己也知道证据有些不充分,他挠挠头,又跑回车上将自己的身份证找出来给陈辰看:“你看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我的证件也都在这里。 你看啊,证件上清楚地写着呢,姓名江元年,警号xxxxxx,隶属于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这些信息全部都是可以查询的哦。” 陈辰迟疑地看向江元年递给她的证件和照片,在看清楚照片上的警服时又摇摇头:“可我清楚地记得警服是绿色的,你的警服为什么会是深蓝色?” 江元年有些诧异:“小朋友,警服早在1999年的时候就已经改成蓝色了呀,你是在哪里看见的绿色警服?可不可以告诉叔叔?” 陈辰有些迟疑,但她的心底却莫名对江元年信任非常。 她顿了顿,开口道:“我在书上看见的,书里的照片就是这样的。” 江元年失笑:“小朋友,那你那本书一定是99年之前出版的啦。所以照片上才会是绿色的警服。” 陈辰抿抿唇,仔细回想一下,陈闻天夫妇的书确实都是他们回村之前买的。 陈家村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正统的书籍,更不要说时事的新闻报纸了。在这里,一摞书顶多算是一捆烧得很快的柴火。 江元年见陈辰的态度松缓了些,转而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的家人呢?” 陈辰的眼底顿时染上一片阴郁:“都死了。” 江元年顿时愣住了,他怔愣地看着陈辰:“抱歉,我不知道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要不,我想办法给你找一户人家收养你吧?” 这下换陈辰懵圈了。她的心里当然是渴望有一个家的,流落街头对她而言实在不是最优选。 但陈辰不明白,江元年明明是第一次见她,为什么会这么愿意帮助她。 陈辰的语气有些低落:“我是黑户,根本没有户口的。” 这话倒不假,当年陶若鱼生下陈辰后,村长立马将夫妇二人圈禁起来,不让两人给陈辰上户口。导致陈闻天夫妇当年都没办法将陈辰送出去读书。 江元年依旧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这些问题都还算好说,你愿意吗?” 陈辰低下头:“我没有上过学,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已经十岁了,连一天的学校都没有去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补上来,而且你平时有看一些书籍的吧?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肯定可以的。”江元年鼓励道。 陈辰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干裂的嘴唇流出一丝鲜血:“没有人家会愿意要我这么一个野种的。” 江元年笑着从衣兜里掏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将陈辰嘴唇上的血迹擦干净:“你不是野种,你是你的爸爸妈妈生下来的好孩子。 如果他们不愿意收养你,那就我养你。只要你不介意我和你性别不一样,遇到生理上相关的事情只能找我的同事来帮你。” 陈辰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他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才对:“你,至今未婚吗?” “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没有再找。” 说这话时,江元年的严重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陈辰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将头偏过去,食指挠挠脸说:“抱歉,我不知道。” 江元年摇摇头:“没事,你不知道,不怪你。” 陈辰低垂着眼,小声呢喃道:“我……你真的愿意收养我吗?” 江元年失笑:“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我收养你的话,最吃亏的可是你啊。 我的工作很忙的,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你。” 陈辰摇摇头,眼里充满倔强:“不,我就跟着你了。我也想当警察,我想保护大家。” 江元年没想到陈辰的心底还装着这样的理想。他怔愣一瞬,随即哈哈大笑:“好啊,那我们以后就奔着这个目标前进,好不好?” 陈辰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江元年见她这么乖巧,试探着将手向前伸去,轻轻摸了摸陈辰的头。 陈辰没有反抗,反倒是将手覆盖在江元年的手背上,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江元年。 她的发丝乌黑又柔软,不难看出是被人精心照顾着的。 若非上面沾染了丁点泥土,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她现在是一个流浪的孤儿。 “这个孩子的家人一定很爱她吧,真是可惜了。”江元年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走到车前伸手打开车后座,笑意吟吟:“我现在要回平芜市啦,你赶紧坐上来吧,早点回去好给你准备午饭。” 陈辰局促地捏了捏手指:“我身上挺脏的,会弄脏车后座的。” 江元年的内心有一点心酸,他语气温柔:“没事的,直接坐上去就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话虽这么说,但是陈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赶忙掏出背包里的床单,小心翼翼地将床单铺在后座上,将所有褶皱全部捋平之后才坐了上去。 “真是懂事的孩子啊。”江元年在心里感慨道。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江元年坐上驾驶座,启动车辆,向着平芜市的方向驶去。 我们江元年是真的把江尘养的很好(哭泣.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回忆(五):美梦成真 第19章 回忆(六):循环 “话说回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要把名字告诉我,我才方便给你上户口。”江元年微微偏头,示意后座上的陈辰。 “不用取一个新的名字吗?我看书里面,那些家庭领养孩子之后都会给孩子改名的。” “我尊重你的意愿。” 陈辰沉吟一阵,略微有些纠结地开口道:“我叫……尘。” “你姓陈啊,名字呢?名字是什么?” “我不姓陈,尘就是我的名字,尘埃的尘。姓氏不重要了,我想跟你姓江。”陈辰低垂着眼,看上去颇为顺从。 江元年微微有些诧异:“你的记忆力倒是还不错,但是你家人怎么给你取了这个字?尘埃可并不是什么好意象。” “我不记得他们为什么取这个字了。” “这样,我们就不要去想,这是尘埃的尘,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名字。 《老子》的第四章有一句话是‘和光同尘,与时舒卷’。以后你的名字就是这个寓意了。” 陈辰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她小声地回应:“好。” 车内恢复寂静,陈辰倚靠在座椅上,默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清晨的薄雾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翠绿色的山体裸露在外。高耸的山峰连绵起伏,环绕着山脚下的小镇,封死了所有出山的路。 明明是让人感到舒适自在的大自然,却在无形中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围墙。 陈辰在心底嗤笑一声,这个世道实在是让人感到讽刺不已。 山外的人一心想要进山隐居,山内的人却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过这座高耸的山峰。 什么狗屁隐居生活,什么民风淳朴与世无争,不过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大山里的苦,才会一心向往大山。 陈辰收回目光,眼眸低垂。她眼中无尽的忧郁终于散去,转换为了对未来的期许。 现在开始,她的名字是江尘。江元年的江,“和光同尘,与时舒卷”的尘。 她不再是陈家村里被人耻笑,无依无靠的黑户孤女陈辰,也不是永乐村里隐居深山的钟老婆子的干孙女小辰。 现在起,她是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江元年的养女,江尘。 那之后的江尘终于过上了她所渴望的,普通又幸福的日子。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偶尔有些鸡飞狗跳的日常也仿佛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 两人互相成为了对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渐渐的,江尘的脸已经熟记在江元年身边所有人的心里。 十八年前的张秋实还不是秋姐,是市局里的一个普通小法医。林建安也还不是垂垂老矣的副局长,而是正值壮年,意气风发的缉毒支队队长。 林柏舟还未实现他“子承父业”的理想,还在平芜一中当一个可怜的高二生。高皓程还是林柏舟身边的一个“狐朋狗友”,平日里最喜欢带着林柏舟四处捣乱,将林建安气得直跳脚。 日历就这样撕掉了一页又一页。 江尘没有辜负江元年的期望,甚至是远远超过了江元年对她的要求。各大奖项拿到手软,光荣榜上的钉子户。哪怕是在天才辈出的平芜一中,也能死死稳住年级前十的宝座。 优异的成绩,良好的家庭背景,宛若天仙下凡的脸庞。一时间,江尘在平芜一中的人气超乎人的想象。 那年的江尘众星捧月,风华正茂,仿佛生来就是聚光灯下的主角。 可惜美梦总会破碎,爱丽丝终归还是要离开那如同镜花水月的仙境,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古板迂腐的现实世界。 …… 十一年前,平芜市,大兴街。 下午的大兴街向来没有什么人气。在这一片区域里,除了空巢老人坐在香樟树下下象棋的欢声笑语,便只剩下麻雀的鸣叫。 江尘步履轻缓地走在街上。她提着一小袋甜点,将耳机线插入手机的耳机孔中,点开歌单,随便选择了一首歌开始播放。 “I’m tired of this city.” (我已厌倦这个城市) “Scream if you''re with me.” (尖叫着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逃离。) “嘿!你看村长说的是不是那边那个妹儿?如果是咱们就现在把她抓过来绑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坐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指着不远处的江尘说道。 “就是那个,快点,趁现在没什么人,抓紧的绑起走!”另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道。 “If I''m gonna die, let''s die somewhere pretty, oh, oh-oh.” (就算我们终于难逃一死请让我们死在一个漂亮的地方) 两人动作迅速地抱住江尘,还未等江尘反应过来便用棍子狠狠地敲了下去。江尘被砸得有些晕,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她下意识地想反抗,然而此刻的江尘根本用不出平时的力量,攻击力大大下降,根本不够对抗两个成年男性.。 “How it got this dark is just beyond to me.” (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何时已昏暗如此。) “If anyone can hear me, switch the lights.” (若还有人能听见我拜托请帮我调亮这灯光) 江尘咬牙切齿地挣扎着,用手肘处狠狠地撞上其中一人的太阳穴,顿时将那人打得头晕眼花,耳鸣不止。 “不可以昏过去,江尘,你绝对不能晕过去。”江尘在心里想着。她猛地一拳砸在另一人的左眼上。趁对方短时间的失明,将手中的口袋死死地套在男人头上,试图让他窒息。 “And happiness.” (难觅的幸福) “Is right there where you lost it.” (还在你最初丢失的地方。) 江尘用最快的速度拨打了江元年的手机号码。江元年刚一接通,就听见了女儿急促的声音:“大兴街河畔,邮局向前五十米的小巷,有人要绑架我!两个成年男性,一胖一……” 还不等江尘说完,最初被打晕的男人就跌跌撞撞地起身,挥动着手中的棍棒砸向了江尘的右手,将她的手机拍落在地。 手腕的骨头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那个贼眉鼠眼的瘦子男人顿时开始叫骂:“还敢打电话!老子现在就给你砸了!” 江尘强忍疼痛,声音拔高:“一胖一瘦,胖的肩上有条约五厘米的疤!瘦子长得像……呃啊!” 瘦子男狠狠地踢向了江尘的腹部,将手机砸烂在地上。通话被迫中止,垃圾堆里传来一阵变调的忙音。 壮汉此刻也挣脱掉了塑料袋,一把抓住江尘的头发,将她的头死命地往墙上砸,又将江尘死死地压在地上,迫使江尘动弹不得。 “When you took the bet.” (当你定下了赌注。) “Counting all the losses that you can''t collect.” (再细数着所有已经散落的错失。) 瘦子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甩甩头:“任务完成,赶紧弄去车上,这妮子已经没得力气打人了。草!这手劲真够大的,还有点身手在身上。” “抓紧的,别被人看见了,不然还得多出不少麻烦来。”壮汉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江尘的耳内嗡鸣,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眶里尽是名为“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她的挣扎在此刻宛若浮尘一般渺小,高悬在头顶的罪恶将她的哀鸣吞噬殆尽,最后只化作了一粒尘埃。 “Got everything and nothing in my life.” (我的人生正是充斥着这样的拥有与失去。) “村长之前说得,把这个陈啥子的给弄死,给我们好多酬劳来着?我搞忘了。” “你个哈麻批,这个都能搞忘!好像说的是八百块吧,够花几天了。” “啧,八百块钱够干啥子的。吸几包再打几把牌就没得了。” 江尘隐隐约约听见“村长”二字,心底燃起强烈的怨愤。她不明白为什么陈家村的阴影永远挥之不去,陈国强就像一条疯狗一般死咬不放。 “I’m tired of the city.” (我已厌倦这个城市。) “Scream if you''re with me.” (尖叫问你是否愿意和我逃离) “我觉得吧,弄死了就得八百块钱不太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打牌的时候,那个王二狗说的话,卖出去的话能得更多钱的嘛!” “王二狗那个哈批说的话有莫得法当真哦。” “怎么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嘛,你娃儿脑壳有包哦。卖了的话我们可以再得一大笔钱啊,那八百块钱我们也拿得到,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懂哦!” “有道理,你搞忙去问一下呐,有没得啥子渠道。” “If I''m gonna die, let''s die somewhere pretty, oh, oh-oh.” (就算我们终于难逃一死请让我们死在一个漂亮的地方。) “问到了问到了,可以卖一千,卖到洪沙瓦底北部去。” “搞忙点,快快,今早把她弄去卖了,等会晚高峰就不好走了。” “那边那个码头,走那边去,我之前认识一个汉子,在那有艘船,把她塞到船舱里边儿去。正好这个点他要运货了。” “Sad in the summer.” (夏日悲伤。) “City needs a mother.” (即使城市也需要母亲的抚慰。) “咋个脸色这么惨白,别是把内脏踢坏了,这还咋个卖个好价钱。” “你晓不到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哦,怕啥子,总有一个是好的。” “If I''m gonna waste my time, then it''s time to go.” (就算我一定要如此虚度时光不如现在就出发吧。) “Take yourself home.” (让自己回到那个港湾。) “来来来,这呢,你放心都是好货,现抓的。搞快点运起走,这个妹儿先头报警了的,等会条子追上来了就麻烦了。” “你还不放心我们两个哦,陈国强那个鳖孙儿喊杀的,我们干脆就来你这多赚一笔噻。反正她去了洪沙瓦底也是一个死。” “How it got this dark is just beyond to me.” (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何时已昏暗如此。) “If anyone can hear me, switch the lights.” (若还有人能听见我拜托请帮我调亮这灯光。) “哈哈哈哈,有道理!到时候登上那个暗网看看有没得这个妹儿的直播!长得这么带劲儿,不晓得搞起来是啥子滋味。”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想这些东西!还不搞快弄上船运起走!等会你再幻想你的,一天天的就是想着那点破事。” “你莫在这里装!说的好像你没有想过一样!哪个鳖孙儿刚刚看见人的时候还在吞口水!” “莫扯这么多!来给我搭把手。他妈的一个人咋个有法拖走嘛?” “When you took the bet.” (当你定下了赌注。) “Counting all the losses that you can''t collect.” (再细数着所有已经散落的错失) “啧,真他妈的沉,明明看起这么瘦,这么难搬。” “好了好了,拿起钱回北州了,等会找上门你娃儿就老实了。他妈的这还能卖挺多,希望能多来点这种活。” “Got everything and nothing in my life.” (我的人生正是充斥着这样的拥有与失去.) 这首歌是戳爷的《take yourself home》,其实戳爷这首歌的立意和这里并不相符,但是我觉得歌词很贴切,所以放上来了一点点。 歌词有去掉一部分,感兴趣的可以去听一听,这首歌真的很好听!!!(拍桌而起.jpg) 很激情地画了小情侣的图(but草稿版),可以去看人设图,我放在那里了耶耶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回忆(六):循环 第20章 回忆终章:向北走,别回头 江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是否真的有用,信息是否传达到位。 等到江尘醒来时,她已经被塞在了集装箱里。空气沉闷到难以呼吸,光线暗淡无比,几乎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她只能祈祷,祈祷自己能被卖到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祈祷江元年能通过那一点点蛛丝马迹来找到她,能够立马将她解救出来。 可是老天爷还是没有眷顾她,她被转移回了陈家村,又和其他被拐卖来的人放到一起,辗转多地,被运到了洪沙瓦底的北部禁区。 被粗暴地扔下车,揭开眼罩与口罩的那一瞬间,江尘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情景剧里的提线木偶,被老天爷肆意捉弄。每当她吃到了一颗甜蜜的糖果,就一定会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仿佛她的人生就是被设定好的,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可以吃糖果,什么时候要做好被虐待殴打的准备。 江尘厌烦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十七岁会是这样的。她低垂着眼眸,表现出顺从的姿态。 耳畔边是无数女孩的哀求与尖叫,是江尘最讨厌的吵闹声。可此时的她根本没心思再去想这些了,她最需要想的是如何在这里活下去,求得那一线生机。 江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在这座人间炼狱活下来的,准确来说,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不真切了。 她只记得洪沙瓦底北部的黄昏热烈得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夜晚的风声好似无数个冤魂的哀嚎,叫人脊背发凉。 夜晚的北部禁区没有他人想象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有的只是小黑屋里的嚎叫与无数刑具的鞭打,多到数不清数量的摄像头录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黑色直播。人性在这里被彻底泯灭,道德早已不存在于人心。 所谓的赚大钱,拼运气获得他人穷尽一生都赚不到的财富,靠骰子站到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全部都是虚假的空壳。 在那里,人唯一的作用就是被压榨,成为一个行走的提款机。洪沙瓦底只会榨干一个人身上的全部价值,将他们转化为有钱人随手洒出去的小费。 洪沙瓦底,是远比陈家村恐怖的地狱。相比之下,陈家村的那一点点针对和虐待,甚至只能算是小儿科。 她只能逃,她好不容易才终于获得了几年的安稳,她不能就这样毁在这里。 江尘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心神和精力,才从那堵坚硬的围墙里找出了一条生路。这条生路荆棘遍布,粗糙的石块和生锈的铁钉折磨着她的躯体,刺骨的疼痛挑动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但她必须走下去,江元年还在等她回家。 江尘一步步地在这条路上走着,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斗争,拼尽全力消除掉了头目对她的怀疑。她一点点地往上爬,直到能站在那条生路的入口处。 或许那些被她视为垫脚石的老鼠臭虫会因为心底滋生的嫉妒来疯狂地报复她,但那些江尘都已经不在意了。 她只想让自己能活下来,只要她能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她才有机会回家。 九年前的十一月十三日,江尘终于回到了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家。 自此,那令人痛不欲生的,滋养罪恶的,不见天日的,让人永远铭记的洪沙瓦底,终于在江尘的十九岁时,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 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内。 会议桌前的四人全部默不作声,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江尘,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江尘的叙述很简短,前前后后可能不足五百字。但这短短的五百字却概括了江尘悲哀的前十九年的人生。 这一段文字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穿透他们的胸膛,死死捏住他们的心脏,叫人的呼吸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薛雨晴的脸上滑过两行清泪,她紧紧地握住江尘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肩膀微微颤抖。 江尘失笑,轻轻地拍了拍薛雨晴的背:“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当下最重要的是破案,弄清楚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高皓程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师父当年说,你运气好,被卖到了一个好人家。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江尘摆摆手:“是我自己不想说的,和他无关,让你们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绑架我的人早就被抓起来了,洪沙瓦底的事情有滇南那边的警察跟进调查就够了,非必要的情况下,没有谁愿意提及自己的伤疤。” 蒋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江顾问,你确定你的叙述全部真实,是吗?” 江尘微微颔首:“嗯。” 高皓程抹了一把脸,拍拍掌说道:“好了!全部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验证江尘的想法是否正确! 从我个人来说,无论是主观角度,还是客观角度,这些都是合理的。我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江尘的猜想是正确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深入调查陈家村的现任村长以及廖廖的上级是谁。 陈国强作为当时想要进行人口贩卖的主犯之一,必定知道不少的事情。而我们根据江尘所叙述的内容可以推断出,村长一家就是陈家村所有违法犯罪活动的领头羊。 由于江尘的事情年份久远,且只有她一人可以作为人证。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陈家村犯罪的物证。 具体的行动内容需要找北州市的同事们协作,我会向林副局和刘局报告此事,申请协助调查。 关于廖廖的上级,我在二组审讯开始前联系了他们,叫他们问问廖廖上级的情况。但是他了解到的也不算多,我让技术科把廖廖的通话记录查了一遍,再根据廖廖的描述,锁定了一个人选。 林局和刘副局暂时还没有回复,相关文件还没下来。江尘,你先跟我一块去走访,等文件下来了就带走。 蒋文,杨思远。你们两个去调查陈家村的详细事宜。尤其是蒋文,好好找你那个同学问问陈家村的事情,争取能了解一个大概情况。 薛雨晴,你等会去技术科那边找陈述。他今天上午又去现场勘查了一遍,找到了一点线索,我估计他可能还在查,所以一直没有过来。 好了,都去忙吧!希望我们尽早破案!” “收到!” …… 三月十七日下午两点十分,平芜市公安局,技术科。 “秋姐,小述述在哪去了?我老是记不太清你们技术科的路,嘿嘿。” “前边儿的路口左拐,第三个房间里。动作不要太大,他在处理比较细碎的毛发。” “谢谢秋姐!下次一定记着路!” 薛雨晴循着张秋实的指示,找到了正在物证检验实验室里面的陈述。 陈述正站在隔离橱边,双手通过操作孔,小心翼翼地剥离一件黑色珊瑚绒外套上的毛发。隔离橱边的小盒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的毛发。 薛雨晴走到陈述旁边:“发现什么啦小述述?” “如你所见。”陈述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盒子里的头发,都是这件外套上的?”薛雨晴啧啧舌,“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发丝不少,衣服的主人不会是理发店的吧?” 陈述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看出来五颜六色的?我看起来颜色差别并不大,不都是黄色吗?” 薛雨晴摇摇头:“你不知道吧,染发可维持的时间比较短,是会掉色的。不同的颜色掉完之后的颜色也是有差异的。你看起来都是黄色,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差别的。” 陈述点点头,将最后一根毛发挑出来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呼,你先别急着下定论,这件衣服不一定非得是理发店的员工,也有可能是混迹风月场所的人。” 他将衣服从隔离橱中拿出来,指着领口对薛雨晴说:“你仔细看领口,看看能发现什么。” 薛雨晴赶忙凑过去仔细查看领口,观察了好一会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她摆摆手:“这衣服领口,除了一股酒味,什么都没有啊。” 陈述有些诧异:“酒味?” 薛雨晴认真地点点头:“真的有,你不信你闻,就是那种,大牌档里喝多了的人身上的酒味。” 陈述扶额苦笑一声:“秋姐说我看起来像是有点感冒,我原本还不信呢。结果现在却证实了,我什么都没闻到。” “嘿,我的嗅觉你是知道的,超绝!万一就是你嗅觉没我那么厉害呢?”薛雨晴昂起头骄傲地说,“言归正传,你发现什么啦?” 陈述对于薛雨晴这种日常臭屁的行为简直嘈都懒得吐,他撇撇嘴:“领口上面有一点点残留的口红。” 薛雨晴微微偏头:“真不知道你的色彩分辨能力怎么时强时弱的,这也不能证明这件衣服的主人去过风月场所啊,万一就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呢?喝着小酒,再来挑逗一下对方,挺常见的。” 后续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全面的回忆篇,童年时期较少,但是会重点讲述两年缅北时光。毕竟主角的感情线就是在那里诞生的嘛……整本书的主线也和这两年多离不开关系。 最后我要再说一句:保持自己的三观正确!两人相爱的时候并非现在的身份!所以不是那个恶心死人的设定啊啊啊!该吃紫蛋的都会吃紫蛋的!这是底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回忆终章:向北走,别回头 第21章 漂(十三) 陈述摇摇头:“不,上面残留的口红色号有所差异。一个就是比较常见的大红色,有一个微微带有一点橘色。 还有一个,好像是你们说的什么,能让芭比死亡的粉红色。这就是三个人留下来的。” 薛雨晴微微皱眉:“有时候也不能太肯定,有些人就是喜欢整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我记得我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办过这类型的案子,第三者涂着不同色号的口红给男人的衣服上留下痕迹,导致妻子以为男人出轨不止一个人,闹得可大了。” 说罢,薛雨晴从手机上找到一张口红色号对照表,将屏幕对准陈述:“来吧,你看看哪几个比较像你说的。” 陈述拿着手机,将那件衣服拿在手上,仔细对照半天,圈出来了三个相近的颜色,将手机递还给薛雨晴:“呐,看吧。” “正红色,西柚红,死亡芭比粉?”薛雨晴眉头紧蹙,“那就极大概率是出入过风月场所了。一般来说,人的风格在一段时间内都是固定的。 但是这三种口红色号适配的风格几乎不搭边,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所以这个外套的主人应该找了好几个小姐。” “再结合你闻到的酒味,基本就能证实这个观点了。”陈述语气平淡地说。 “你在哪里找到这件外套的?衣柜里面吗?可是我记得衣柜里空空如也啊,难道是我记错啦?”薛雨晴有点纳闷。 提到这个,陈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件衣服,是在床垫里发现的。我将床板抬起来的时候,注意到有一块区域的表面不太平整,应该是嫌疑人把衣服强行塞进床垫里面造成的。所以,我就想办法把它取出来了。” “听起来也没什么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床垫上面有大量的粪便残留物和蛆虫尸体。” “打扰了,您继续说。” “我估计这房子里可能还有过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粪便和蛆虫尸体。你的表情别那么惊恐,也有可能不是人,是动物。 这一块属于床板下面,打扫卫生的人忽略这里的话,要么就是死者根本没进过这个房间,要么就是打扫卫生的人和藏外套的不是一伙的,清洁工根本不知情。” “这就和我们的猜测符合了。”薛雨晴摸着下巴说,“我们猜测还有人进入过现场并进行清扫的。” “一会我会把衣服送到检验科里,看看能不能在上面找出穿着人的DNA。还有就是,我在客厅的吊扇上面发现了一小滴血液。经过鉴定,就是死者陈文刚的血液。” 薛雨晴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甚至就在客厅进行了对受害者的残害?而且是出血量较大的的残害!” 陈述点点头:“是的,现场的窗户我记得是有损坏的。我站在吊扇下面往窗外看了看,对面楼是能够看到这里面的景象的。 404和604没发现居住的痕迹,你们可以问问504的居民有没有可能看见。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是典型的年轻人的衣服,眼神不好看不清的可能性比较小。” 薛雨晴的眼里净是惊喜:“陈大显微镜!你可太厉害啦!我们原本都猜测可能会在室内进行虐待,都没设想在客厅里边。这下就有可能有目击者了!” 陈述微微有点诧异:“一点点监控录像都没有吗?” 薛雨晴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语气幽怨:“一点监控录像都没有,我们初步猜测凶手是住在楼内的,不然为什么会没有监控录像呢?” 陈述思索片刻:“这样啊,主要是我也不清楚你们那边的进展。如果是就在这栋楼内的话,那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薛雨晴的眼睛顿时亮了:“什么什么!是不是和嫌疑人有关的?你快说,哎哟你说话别老是留悬念啦!” “你别急啊。”陈述被薛雨晴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我今天不是带着人又去勘查了一次现场吗?上楼的时候,我记得是三楼吧,有个男人用很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一开始没太在意,只当那个男的是没见过法医比较稀罕。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技术科那边应该也快要把监控修复好了,这样就可以把嫌疑人给筛选出来了!” 陈述闻言,走到一旁在实验室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张废纸和一只笔,在桌子上绘画着对方的大致长相,并在一旁附上标注。 陈述年少时期学过两三年的美术,加上他本身比较擅长描述人物长相,因此他画出来的图并不抽象,反倒是还不错。 他将画好的画像交给薛雨晴:“喏,拿去对照吧。我还要把衣服送去检测呢,你自己加油。” 薛雨晴点点头:“小述述立大功劳!等着,给你点杯喝的!茉莉奶绿三分糖加冰,你看我多好!还记得你的口味!我先走啦!” 陈述怔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这算什么大功劳?” 薛雨晴比了个大拇指:“敬你是个劳模!所以犒劳你一下。” 陈述摆摆手:“行行行,但其实,我不……” “不许拒绝!我会直接放你桌子上的!”薛雨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陈述,“这次说什么都要请你喝!”说罢,她便带着画像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陈述一个人站在物证检验实验室内。 陈述欲言又止,无奈地摊摊手:“我是想说,我不要加冰啊……” 另一边的薛雨晴可不知道陈述心里的想法,她将画像放置在办公桌上,下单陈述的奶茶之后便火急火燎地跑去高皓程的办公室,翻找那张报告单。 “我靠,老大的办公桌怎么又是文件满天飞了,我不是刚和蒋文收拾过吗?”薛雨晴嫌弃地吐槽道。 她翻找了半晌,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住户调查报告。薛雨晴拿着报告单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开始仔细比对。 “啧,怎么看起来谁都不像呢?不应该啊,小述述平时都画得很像的。”薛雨晴皱眉道。 “哟嘿~~~一枝花~~~怎么你们办公室就你一个人啊?”一个男人拿着一小摞文件,倚靠在薛雨晴办公桌的屏风上,语气吊儿郎当地说。 薛雨晴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惊恐地喊道:“我靠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 “……” 薛雨晴猛地将文件拍在“鬼”身上。男人被吓得一抖,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夹杂在文件中的照片更是险些掉在薛雨晴的水杯里,体验一下泡温泉的感觉。 薛雨晴抬头看了一眼“鬼”的长相,五官清秀,看起来十分青春洋溢,像一个刚上大学的小男生。眼睛是典型的杏眼,就是目光有些冷漠。最重要的是,这个“鬼”的长相和缉毒支队的苏君非常相似。 薛雨晴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出了多么愚蠢的行为。 什么“长得像苏君”,人家就是苏君,自己还一不小心把人家当成了鬼! 薛雨晴打了个哈哈,弯腰将文件捡起来:“哈哈哈,其实是我发现你了,想故意吓你哦。” 苏君不语,只一味地盯着薛雨晴。 “其实是有一只蚊子,哈哈哈,我想打蚊子。”薛雨晴讪讪地笑说。 “你有心吗,薛雨晴。”苏君面无表情地说。 苏君径直将手摊到薛雨晴眼前,道:“赔钱。” “没钱。”薛雨晴理不直气壮地说。 “我一直在哭。” “我真的没钱,还有你一本正经玩梗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薛雨晴无奈地耸耸肩。 “呜呜呜。”苏君模仿着偶像剧女主的动作,故作委屈。 “……我们不如说正事吧哈哈哈哈你来找我做什么啊哈哈哈。” “哦。”苏君立马变回了正常人,“你不是问了一下那个毒品的事情吗?很巧合的是,我们支队最近刚好了解到这个新型毒品,所以有一点点情报。” “话说你怎么现在才把报告给我?我本来都以为你们也不知道这回事呢。”薛雨晴接过文件,疑惑地说。 “林支队把打印机吃了。”苏君眨眨眼,戏谑地说。 “啊?”薛雨晴懵了。 “真的,唐贤想拦,没拦住。打印机实在是太好吃了,他没忍住也尝了一口。”苏君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个场景,“你是不知道哇,当时整个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的,文件都飞天上去了。” “说实话。”薛雨晴无语地说。 “打印机坏了…”苏君老实回答,就是短短几个字声音却越来越小。 “……”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苏君摸摸鼻子,“反正你问的这个毒品,在国外可谓是非常的火爆。根据我们的了解,它的中文名字叫‘无难’,是洪沙瓦底那边的势力研发出来的。 研发者是近几年刚刚将生意做大的毒枭,代称为‘鸠’。据说是一个年轻的华人女性,十多年前被拐卖到洪沙瓦底北部,估计是想办法干到管理层了吧。” 隔壁的校园**已经鸽了一周了……这一本的存稿也不多了……sos 二编:我靠,换了个人设图点击量暴增(虽然我觉得有周末的因素在?),一下子激情四射画了封面 如果有人爱看人设图的话,那我以后多画点?摸完鱼就放上来。 小情侣合照安排中(其实是因为不知道画什么互动姿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漂(十三) 第22章 漂(十四) “不论别的,她能力还不错啊?如果比较年轻的话,还没成年就被拐过去了。 不仅活下来了还干到了管理层,研发出了新型毒品。简直就是化学天才啊。”薛雨晴感慨道。 “不过,她为什么要叫‘鸠’呢?是出自于饮鸠止渴吗?” “谁知道这位神秘莫测的毒枭是怎么想的。”苏君耸耸肩,“因为她不在国内活动,但是‘忘忧’目前的影响力又比较大,我们就只能另辟蹊径来调查她的背景。 你猜怎么着?她在暗网上的悬赏价不低,据说是踩着不少人上位的,仇家一大片。近几年还似乎有什么特殊癖好,在收集躯体残块呢。” 薛雨晴听见“收集躯体残块”几个字,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这是什么癖好啊!不嫌弃臭味吗? “谁知道呢?话说你们在查什么案子?怎么牵扯上这个‘忘忧’的?”苏君随口问了一嘴。 薛雨晴听见“案子”两个字,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比地球还要大。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短发,不耐烦地说:“你可别提啦!本来呢是一个特别特别顺利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涉毒压根轮不到我们管的。 结果呢?好端端的要破案了,来了个神秘人捣乱来了。又是在现场写字儿又是破坏线索的,现在还因为受害者的身份扯上陈年旧事了。搞不好要很久才能结案,因为涉及到一个比较大的犯罪团伙了。 啊对,这个组织好像贩毒,老大和江顾问去确认这个事情了。如果说这个事情属实,那你们也要和我们一起熬大夜啦!” 苏君不可置信地看向薛雨晴:“啥??我们刚刚才破了一个大案子,又来??” 薛雨晴认真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多买点咖啡和茶吧,需要拼夕夕砍一刀就发群里,我们会帮你们砍的。” “上次也是我们支队给的钱吧,林柏舟扛箱子扛得面目都扭曲了,我还有照片呢。”苏君故作高深地说。 薛雨晴模仿着苏君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原来上次是林柏舟给的钱吗?看来这次该我们高支队当苦力了。” “都这样了还是不会让我们这群穷鬼A钱,还是太宠我们了。” “支持。” “我们是不是该拉回正题了。”苏君摸着下巴上淡淡的胡茬,“我胡子该刮了,嗯。” 薛雨晴听了这话,拍了拍手掌:“有道理,来都来了,帮我个忙。警队一家亲么,难得你们没有那么忙活了。” “不帮,你们组里不是还有别人吗?”苏君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这不是都忙得不见踪影了嘛,是一个很快就能完成的任务哦,你真不帮?”薛雨晴讪讪地笑说。 “不。” 薛雨晴伸出一根手指,在苏君眼前晃来晃去:“通关该副本可得多肉葡萄半糖少冰一杯,附赠一包酥脆小饼干。” 苏君立马来了个360度大变脸:“薛同志请吩咐。” “?你的骨气呢?”薛雨晴略有嫌弃地说。 “吃了。”苏君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 薛雨晴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她拿出那张画像和居民调查表,递给苏君:“喏,看吧。你对人像的辨别能力比我强,请根据我们小述述的画像及描述,找出这个犯罪嫌疑人哦。” 苏君接过画像和调查表,看见照片时愣了一瞬。他顿了顿,半晌才开口:“这个照片……” “别嫌弃了,老破小小区,能有个业主群让我们搜集到部分照片就不错了。” “行。” 苏君仔细地对比了许久。过了大约五分钟,苏君指着报告单最后一列第三行的人说:“我觉得这一个是最像的,你可以调查一下。如果不是的话,你可以找唐贤。他学过一点画像。” 薛雨晴看向苏君指的位置,眉头微皱:“302住户李永明?我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我刚刚只看脸了,都没注意到。” “会不会是以前报过警,然后刚好是你去处理的?你原来不也是在这一带的派出所上班么?”苏君微微歪头,做出思考的模样。 薛雨晴微微蹙眉:“我记得这一带的医院有两家吧?叫什么来着?我原来处理过一起医闹,会不会那个医生就是这个李永明?” 还未等苏君回答,薛雨晴就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对。老大调查的时候是仔仔细细问过居民职业的,但是这个李永明没有医疗背景。更何况当时的医闹闹得很厉害,那个医生的面部是被砍伤过的。” “我觉得这应该是之前的照片吧。”苏君指着那张照片,“你看啊,他这张照片是朋友圈里得来的吧?他穿的衣服是某运动名牌的,明显已经是旧款了,但是看起来却是崭新的。爱护得再好也是会有一些陈旧的痕迹的吧? 我妈就是从事服装行业相关的,你信我啊,这衣服少说也得是两年前的旧款。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一个款式发行没多久就停产了。如果他这个朋友圈是最近才发出来的 ,那肯定就有猫腻。 至于他的医生身份,你等等哈,我爸是三医院的。当时那个医生是哪个科室的?只要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我爸应该是认识的。” “骨科的,好像是副主任医师。但是陈述给的画像上没有刀疤啊?是易容吗?选择用易容的方式遮盖自己的刀疤吗?”薛雨晴面露难色。 苏君轻轻敲了敲桌面:“问到了,三医院的骨科原先确实有一个副主任医师姓李,不过他不叫李永明,叫李永康。” “李永康?”薛雨晴顿了一下,随即眼里闪出了兴奋的光亮,“我明白了!” “什么?” “陈述看见的,根本就不是登记的业主李永明,而是李永明的哥哥或者弟弟,李永康!他们两个人是双生子!” 薛雨晴将照片与画像放在一起,语气里满是兴奋:“你看啊!已知李永康在那场医闹当中是被砍伤了面部的,而李永明身为他的兄弟却并没有刀疤。但是两人如果是双生子的话,很大概率连身高都是一模一样的,想要伪装成对方并不难。 那一场医闹的后续虽然我并没有参与,但是我是略有耳闻的,医生因为医疗事故损害赔偿金额较高,不得不去借款还钱。如果他是因为欠下高利贷而四处躲藏的话,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小区里了。是李永明将他安置在这里的。 同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朋友圈里的照片是两年前的。保险起见,李永康就算顶替着李永明的身份在这里住着,也还是选择了用自己以往的照片,刀疤被他用易容的技术给隐藏起来了。 然后,或许是因为心理变态的缘故,他开始心生怨恨。在我们前面的推断里,他是会出入风月场所的。暂且不论为什么他这么有胆子敢去那里玩,众所周知,风月场所非常容易出现毒品,李永康如果是靠这种渠道接触到这个组织的,那一切就都能串联起来了!” “你们所说的那个组织安排李永康来杀人灭口?”苏君提出自己的猜想。 薛雨晴点点头:“正确!还记得堕落酒吧吗?这个酒吧是在你给我提供的名单范围内的,那么我们接下来可以重点筛查这个酒吧!说不准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组织的其余人员!” 苏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行,那我现在回去叫他们开始调查。反正高支队和江顾问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的,早点开工早点结案。” “好,我现在去调查李永康的事情,争取早点找到线索。” …… 三月十七日下午两点零五分,平芜市东江区。 下午两点正值上班上学的高峰期,道路有些拥堵,鸣笛声此起彼伏。不少暴躁的人将头伸出车窗,大声呵斥前面的人。 江尘的心里因为车辆堵塞不由得有些烦躁,她手指敲着方向盘,语气不耐烦地说:“这周围是有什么学校吗?这个转盘这里都堵成什么样了。” 高皓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像是有个什么私立学校。私立学费贵嘛,能在私立学校读书的家庭能买得起车的不少,开车接送孩子的自然也就多了。 哎呀,早知道还不如坐地铁了呢。千算万算没算到路上有学校,我本来想的是这个点自己开车能避开坐地铁的学生。” “今天升温很迅速,没及时换衣服的不少,地铁味道会比较大。”江尘反驳道。 “没事,我鼻炎,你包里一直背着口罩,问题不大。”高皓程摆摆手。 江尘的嘴角紧绷:“……你还是给我讲讲这个嫌疑人的情况吧。” 闻言,高皓程打开手机,从相册中找出嫌疑人的照片,将手机递给江尘: “就这个,冯建南。个子高高瘦瘦的,据廖廖所说,因为常年偏着头说话,所以别称‘老歪’。但是大部分人私底下喊的‘脑歪’。 冯建南居住的小区条件并不算是特别好,所以我认为他的权利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更低一点。但是他应该不会很笨,等会去询问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 江尘微微皱眉:“常年偏头说话应该是一个很容易被人记住的特征才对,居然没被抓到过?他可不算是什么高层。” 高皓程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可能是狗屎运吧。你看廖廖不也不太聪明吗?全靠同行太嚣张,让人没注意到他这个比较怂的人。” 一二起案件有点无缝衔接,还在思考怎么起文章标题…… 后期的案件手法可能会有点让人生理心理双重不适……如果接受不了只想看感情线的可以等后面的第三卷(虽然还有很久才写到那里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漂(十四) 第23章 漂(十五) “说实话,我总觉得廖廖的行为有点前后矛盾了。”江尘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说道, “前两年的时候一直畏畏缩缩不敢惹出大事,全靠躲藏在堕落酒吧废弃的仓库活到现在。 结果一背叛自己老大之后就突然胆大包天了,你仔细回想一下他对待薛雨晴的态度,谁能想得到这是个怂出新境界的怂货呢?” 高皓程挑起眉梢:“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啊?在审讯室的时候都怂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在酒吧的时候胆子就这么大了。难不成廖廖也是冯建南精心挑选的?” “廖廖肯定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替死鬼,如果说是因为知道自己在送死,破罐子破摔了,那倒是也说得过去。”江尘分析道,“但是,选出来这么一个完全经不起审讯的替死鬼,冯建南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高皓程的眸光一闪,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江尘直觉高皓程不怀好意,但也没多问:“说。” “我猜,廖廖可能不是冯建南选出来的,而是冯建南头上的人。凶手不是一直在刻意暴露部分线索吗?就算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但是挑选替死鬼这一个环节是在前面的啊。”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高层?”江尘饶有兴趣地瞥了高皓程一眼,“动机呢?” “不是想要针对你么?陈家村的人显然很害怕你会把陈家村的事情曝光于天下,万一是哪个人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你呢?为了世界和平,你江顾问必须以身作则亲自送死,不然就杀光世界上所有的人。毕竟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啊。”高皓程戏谑地说。 江尘的表情顿时写满了“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失笑道:“谁又给你推荐低脂刑侦小说了?林柏舟?你怎么还真的看啊。” 高皓程伸出一根手指,故作高深地说:“你不懂,气氛太压抑,我这叫说笑一下。反正你一眼也能看出问题来么。” “这么大一个槽点鬼才看不见啊……”江尘无奈地扶额。 高皓程见江尘那副哑口无言的模样,打了个哈哈:“我们拐回原来的话题吧,你觉得凶手再次作案的概率是多少?我认为是百分之九十五。” “杀一个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杀多个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江尘的面色难看,“薛雨晴和陈述那边如果不尽快确认杀人的刽子手是谁的话,很可能要出现第二具尸体了。” “如果说凶手的杀人时间是和十一年前那件事情一致的时间,那第二个时间会是什么?”高皓程拿着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火,“十一年前还有什么带有标志性的事件时间吗?” 江尘抿抿唇,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很抱歉,在我的记忆当中,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称之为‘带有标志性’。 非要说的话,那也是一个多月之后了。那一天禁区有一大批货的交易失败,一整天都没能安宁下来。我不认为凶手真的会等一个多月,就算他不专门暴露线索,这一个多月足够我们把他们抓起来了。” “这可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是会有第二起案件的,但是下一个关键时间点却是在一个多月后。难道我们的方向真的有所偏差?”高皓程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 江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或许确实是我的猜想错了吧,就当是讲个故事给你们听了。 反正陈家村的事情需要有一个了结,但不是现在。当下最要紧的是眼前的案子。” “说的也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谁想除掉陈文刚。”高皓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点焦躁。 “别想了,下车吧,到小区了。先和那个冯建南碰碰面再说。” 两人从车上下来,走到小区门口,向保安出示证件后便往冯建南居住的2栋601走去。 “有哪句说哪句,这个住宿条件还是比现场好多了。虽然相比较起我爸妈家里还是要差一点。”高皓程感慨道。 江尘撇撇嘴:“这个世嘉花园可不比大少爷您住的四季云顶,作为一个中高档小区,世嘉花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爸妈住在四季云顶,我又不住在那。鄙人作为一个可怜的小支队长只能在林苑拥有一个可怜的一室一厅了。”高皓程左手捂住心口,做作地说。 “你以为林苑很便宜吗……林苑特么的在市中心啊……”江尘在心里无力地吐槽道。 江尘环视一周,有些迷茫:“冯建南的职业是什么?东江区的房子价格也不低吧,我记得中高档小区要两万多一平。这里面的房子看起来最小的也有**十平,算上装修什么的接近两百万了吧?” 高皓程思索了一下:“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人事部总监,名字挺奇怪的,叫什么附子花?像是没文化的文青病取出来的。 不过这家自媒体公司的规模不算是特别大,顶多是个中等。我估计他的年薪差不多三十多万?” 江尘眉梢一挑:“看来好处是没少给啊。” 高皓程耸耸肩:“具体的还是得先找到人再说啊,我查过了,冯建南今天请假了。多半是在家里面的。” “希望如此吧,毕竟上一个案子就老是扑空,真是不想再体验一次追击比赛了。” 两人在小区里转悠半天,终于找到了冯建南家。高皓程轻轻叩了叩门,等待冯建南开门。 冯建南还在午睡中,恍惚间听见有人敲门,揉了揉眼,口齿不清地说:“谁啊,敢来打扰我睡午觉。” 他不耐烦地打开门,语气不善地冲两人吼道:“你俩谁啊,莫名其妙来打扰我睡觉。” 高皓程亮出证件,语气严厉:“警察,来找你问点话。” 冯建南的瞌睡顿时被吓醒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却在看清两人穿着时紧锁眉头:“什么问话?还有你们警察能留这么长的头发?这男的还烫头,你们两个是假的警察吧。” 头发长度只有3.5厘米天生自然卷的高皓程和头发刚刚过肩的江尘:“……” 高皓程的面部表情几乎就要绷不住,他咬牙切齿地指着证件:“我警号明晃晃地在这写着呢,谁造假会胆大包天到假装市局的人啊?” 冯建南依旧不依不饶:“那你让她出示证件啊,她的警察证呢?” 江尘叹了口气:“我是市局特聘的顾问,不属于编制内的。” “那你就不是警察了?”冯建南惊诧地看着江尘,“我的天!来人啊!这里有假警察啊!” “……” “市局特聘的顾问也是我们的同事,这位先生,您不要太激动。”高皓程好言好语地劝道。 “谁要听你们这群假货说话?我要报警!”冯建南激动地吼道。 “这里不就是两个警察吗?还报什么警啊。”江尘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廖廖那么容易暴露,你不是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吗?” “什么廖廖,我不认识啊?”冯建南的面上尽是疑惑。 “装不认识啊?来来来,我们进去慢慢说。”高皓程挥挥手,直接跨进门内。 冯建南怀疑地看着高皓程和江尘,他非常担心这是新型入室抢劫招式。奈何高皓程证件上的徽章和警号实在太过亮眼,他只得半信半疑地将人放进门内。 “说说吧,三月十五日,你在堕落酒吧里干什么啊?”高皓程双手环胸,站在沙发前俯视坐在沙发上的冯建南,言行举止间尽是压迫感。 “在酒吧里当然是蹦迪喝酒了啊,不然去酒吧里干嘛?我闲得慌吗?”冯建南鄙夷地说。 “你经常在下班之后去那里喝酒吗?”高皓程用手指轻轻打着节奏,目光落在冯建南的右手手腕上。 “老歪不太喜欢以真面目示人,仗着我们没有渠道去查他,电话号码都是用的自己的身份证注册的。所以我们一般就会注意他的穿着,有一次,我就发现,他右手手腕上有一条疤。” 这是廖廖在接受二组审讯时所说的,关于冯建南的审讯内容的原话。 冯建南的右手手腕被他刻意地遮挡住,由于季节原因,穿长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点。因此高皓程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对此提出质疑。 冯建南被高皓程盯得有些不自然,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钻戒说道:“很奇怪吗?我在公司里经常受气,回去跟老婆吵架也没办法缓解。作为一个压力巨大的职场员工,下班了去喝点酒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高皓程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没问题了,冯先生,请问您的上下班时间是多久呢?” “上午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傍晚六点。” 高皓程和江尘对视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给冯建南看:“那请冯先生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三月十五日的上午去堕落酒吧里面呢?” “我办事路过那里,不可以吗?”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公司在东江区,你的家也在东江区。结果你办事却需要去青杨区,还是去的没有任何行政机关的大兴街?” 高皓程点点头,摆出一幅“我明白我都懂你继续瞎编”的姿态,戏谑地看着冯建南。 国庆依旧日更,隔壁校园尽量日更 我的电脑什么时候能自己写出五十万字的存稿(开始幻想) 二编:今早发生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啊,我看见幼苗培育活动,兴致勃勃想报名,结果人家是要签约作者,我眼瞎没看见限制条件[加油]sos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漂(十五) 第24章 漂(十六) “办什么事情啊?方便说说吗?”江尘开口道。 “就是一点点商业纠纷,哈哈。”冯建南挠挠腮,眼神闪躲。 高皓程这下来兴趣了:“你们公司不是自媒体公司吗?你身为一个人事部的总监,去一个老破小的酒吧处理什么纠纷啊?详细讲讲呗。” 冯建南顿时不乐意了:“总归就是一点商业上的纠纷,你们又不是商人,不懂不要乱说。” 听了这句话,高皓程一拍掌:“哎哟!您说巧不巧,我家里还真是做生意的!虽然规模也没有很大吧,但是好歹也是比您所处的公司要好不少的。你看,我这个算不算是半个商人呐?” 冯建南顿时哑口无言,随口糊弄道:“就是合作上的一点小问题,你们到底要问什么?能不能别拐弯抹角。” 眼见着冯建南想将话题转远,江尘问道:“自媒体公司为什么会和酒吧有合作?堕落酒吧的规模并不算大,只能说是中等,就算是拍摄取景也有远比堕落酒吧豪华的酒吧啊。您这到底是什么生意啊?” 话题没转移成功,反倒是被人钻上了牛角尖,冯建南有些急了:“会员卡!就是我们公司在那里办了几张会员卡打算当奖品用,不是,当成员工福利发放用的。” 高皓程立马面露嫌弃:“员工福利是酒吧的会员卡?你们这员工福利还真不咋样,还把这个当成合作了。” 冯建南几乎就要哑火了,他欲哭无泪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哭诉:“我这不就是一个又小又破的公司么,您还指望我们能发放什么好福利啊!就连我的工资都不高,我可是财务总监啊!” 江尘立马抓住冯建南话语中的重点:“你说你的工资不高?可是你住的这套房子在世嘉花园里可算是比较大的户型了,少说也有一百二十平。世嘉花园的房价是两万多一平,你这装修也不差,用的都是比较好的材料。合计算下来可得两百八十万了吧? 你的工资不高,结果却在东江区有一套价值大约三百万的房子,还有一辆几十万的车。冯先生这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啊?你们公司的账本怕不是有问题吧?” 高皓程颔首,应和着江尘的话:“看来我们还应该查一查贵公司的账本?莫不是偷税漏税什么的啊。冯先生,我建议您还是说实话,不然到时候,如果是误会一场的话,闹得多难看啊,是不是?” 冯建南欲言又止,着急地说不出话来,只得放弃。 “我,我去堕落酒吧是为了找我的情人。”冯建南支支吾吾地说。 “找情人?”高皓程和江尘异口同声地说。 冯建南点点头:“就是去找情人了,我不希望我老婆发现,所以我不敢说。” 江尘微微挑眉:“你的通话记录里面可没有女性号主。”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一直以来是打的另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男生的号码。”冯建南低垂着眼,叫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两人对他的说法半点不买账。高皓程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找出来一个视频。 他将音量开到最大,对准冯建南的方向:“原本是打算将这份视频当作后手留着的,谁知道你还有编剧的天分呢。要不你先听一听这段录音再说话吧,看你编了这么久,我们也挺累的。” 冯建南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没有瞎编,我说的都是真的!” 高皓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点击了播放键。视频里,两道男声从高皓程的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 “你,今天下午去把陈文刚弄死。” “我?我不去!我死都不去!那可是杀人的罪名!我绝对不会去的!” “你不去也得去,廖廖,你背叛组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不会有好结局。” “老大,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绝对不敢再犯了,我绝对不会背叛组织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这可是杀人的活计啊!要进局子的!” “放过你?我还不够宽容吗?以往那些背叛组织的人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的啊。那些人的残肢不是就还放在你那破烂仓库里面吗?” “可是,这是杀人啊!很容易被发现的啊!” “呵呵,不需要你杀人,你只要负责运尸就好了。” “老大,我真的不敢做这个活啊老大!你知道的我没那个胆子啊!” “哈,无论如何,人在今天下午一点就会来堕落酒吧里边儿,你今天不干也得干!陈文刚是个什么德行什么背景你也知道,都是贩毒的,你说人家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老大!老大!” “哦对,我还没说你呢。那个新出的忘忧,就你小子的销量最低!干不了你就别干!你之前卖的东西总量加起来可是足够你吃颗好果子了,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替我们办事。” “我……我干……” “哈哈哈,这下才对嘛。” “啪嗒”一声,高皓程关掉了视频,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冯建南:“不解释一下吗?啊不对,不再编一编吗?” 冯建南将头偏过去,十分不服气地说:“哈,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带走啊!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相关证件吧?有本事你们就违抗上级命令来抓我啊!” 江尘微微挑眉:“你懂的还挺多?” 冯建南此刻又恢复了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骄傲地仰起头,用鼻孔对准两人,不屑地说:“哼。我可是专门学过的。” “是吗?那你专门了解这些干什么呢?” “哼哼,我可和你们这群没有远见的人不一样!我向来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冯建南双手环胸,鄙夷地看着江尘。 江尘微微笑了一下:“是么,那你是做了什么事情才需要做这样的准备啊?” 高皓程附和道:“对啊对啊,告诉我们呗。我们还挺想知道你这个职业为什么要了解法律传唤的,我寻思你也不是从事法学相关啊。” 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江尘话语里圈套的冯建南顿时懊悔不已。他哑口无言,只能化尴尬为愤怒,恼羞成怒地看着江尘和高皓程。 就在这时,高皓程的手机响了。他点亮屏幕,看清楚信息的内容时,顿时乐了起来。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冯建南的房间,指着屏幕上的三个大字说:“来来来,懂法哥,你不是了解法律吗?看看我同事手上拿的是什么?哎对,传唤令!马上就要送到了!” 冯建南目瞪口呆地看着高皓程的手机,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传唤令。高皓程冷哼一声,手心向上,五指并拢,朝向冯建南的家门口:“来!市公安局审讯室一位!这边禁止自带酒水哈。” …… 三月十七日,下午六点十五分。平芜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放我出去啊……” 审讯室内,冯建南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不断哀嚎着。 来观察室内送资料的杨思远听见这相当幽怨的声音,纳闷地说:“谁啊,怎么整的好像闹鬼一样,我以为我进错房间了嘞。” 江尘抿了一口茶水,说:“你也可以当作是怨鬼吧。” 正专心致志地观察冯建南的杨思远没太听清楚江尘的话,他转过头去,一脸懵地问道:“圆规?什么圆规?” “……” 江尘的选择性耳聋时隔一小时之后被迫再次发动,任由杨思远百般询问也没有吭声,装作自己一直在认真看审讯。 杨思远见江尘不搭理自己,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尴尬地偏过头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江尘顾问还真是随时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呢,面上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杨思远在心里嘟囔着。 然而江尘的内心却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她还在思考堕落酒吧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依照廖廖的说法,代理老板是幕后老板的下属。但他露面的次数也不多,所以幕后老板的地位应该相当的高,甚至就是这个庞大组织里面话语权最高的人。 可是,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又或者,他是想揭发我什么事情吗? 不,我从洪沙瓦底回来之后从未在明面树敌过,不会是这之后结识的仇人。难道是小时候那些人? 近几年禁毒力度越来越大,陈家村自顾不暇,不会这么有闲心来管我一个出逃多年的人。更别说在他们心目中我已经‘死’了。陈国强看见我时所作出的反应足以证明一切。 永乐村的就更不可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百万资产,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群人也不可能追踪到平芜市来,更别说这起事件中受害者是我。 难道是洪沙瓦底的人?似乎只能是他们了,但对方会是谁?他们真的会来管我一个出逃九年的人吗?他们真的有闲心来追踪我的位置吗? 我一直不常露面,为刑侦支队效力时也很少出外勤。他们既然知道了我的位置与职位,那么,警局里面有内鬼么?” 想到这里,江尘的脊背止不住的发凉。 在暗处,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有多少人,在窥视着整个刑侦支队的一举一动? “我在京北上学时,没有收到任何短信与邮件。跟着导师做项目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信件。来到市局不过半年,信件就突然出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 如果市局里确实有一个内鬼,这些都需要告诉高皓程,有他的协助我才能更好的调查。 不,不行,他在知道这件事后很可能会让其他人来协助我。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别人,以免打草惊蛇。” 江尘微微皱眉,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多亏了大衣衣兜的遮挡,没有任何人发现江尘的不对劲。 “倘若真的有这么一个熟悉我的内鬼,对方会是谁?” 第25章 漂(十七) “杨思远作为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刚来市局就出了这一档事未免太过奇怪。 更何况我在市局里还算是小有名气,内网系统里就有我的照片,身份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杨思远的模样并不像是一个足够聪明的内鬼。就算他真的是内鬼,也顶多是一个打掩护的作用,可能性比较低。 小组内除了杨思远以外,最早入职的人就是薛雨晴了。但我记得,高皓程说薛雨晴是为了找到她失踪的哥哥,才放弃表演梦想选择来公大读书的。她被策反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蒋文的生活向来是家和警局两点一线,几乎没人参与到他的私生活里。想要有时间和这个组织里的人联系也不奇怪。 可他父母都是退伍军人,蒋文的三观正的发邪。如果不是长期的洗脑,根本没可能成为内鬼。 高皓程……不,绝对不可能是他。他的家庭条件良好,就连警局里带他的师父都是市局内最有名的警察,没有什么条件可以诱惑到他。 他的三观在富二代中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和蒋文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这些人都不是,那还有谁可能是内鬼?陈述?刘副局?还是其他侦查组的人?” 江尘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大。然而长时间的操劳与用脑过度导致她的思绪愈发混乱,江尘越是想要尽快了解真相,她的大脑便会更加混沌。 没办法,江尘只能强行让自己休息一下。 她转头看向杨思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点事,先回办公室了。你如果没看懂就找蒋文吧。” 或许是江尘的面色并不怎么好,杨思远脸上带有几分焦急:“好的,江顾问你的面色不太好看啊,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啊。” 江尘摆了摆手:“不碍事,只是最近吃的少了些,养一养就好了。” “好吧,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健康啊。”杨思远担忧地看着江尘。 江尘微微颔首:“好。” 她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半躺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是因为最近的压力太大了么,就连做噩梦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或许结案后我应该申请两天的假期,好好地放松一下。 反正内鬼的事情需要慢慢调查,不能太着急,避免打草惊蛇。在正式启动调查之前,我还能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江尘倚靠在椅背上,准备小憩半小时。她拿起手机定好闹钟,闭上双眼,开始冥想。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指针在表盘上缓慢走动着,发出略微沙哑的响声。 “滴答,滴答” “叮铃铃!” 洪沙瓦底,北部禁区。 阿沉将电话递给谢无灾:“谢小姐,有您的来电,是桑大小姐打过来的。” “她又有什么事情?”谢无灾不耐烦地说。 “桑大小姐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时,属下询问过了。但她不肯说,执意要您亲自接电话。这不,又打第二通电话来了。” “哈。”谢无灾冷哼一声,“我刚刚才结束实验,这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你转告她,我还在做实验,没空。” “属下刚才用过这个理由了,桑大小姐还是坚持要您亲自接电话。”阿沉无奈地说。 “……行,把电话拿过来吧。” 她一把拿过电话,接通电话后不耐烦地说:“Hey, what brings you here?(哟,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谢无灾说的是相当标准流利的英语,与其他下属都是说洪沙瓦底当地的语言不同,谢无灾在面对桑林时,永远说的是英文。 桑林的语气中尽是不屑: “I already told you to speak in Hong Sha Wa Di language, but you never listen to advice. You''re still exactly the same as when I first met you. (我都说了让你说洪沙瓦底语,你还真是从来不听劝,永远都是和刚认识你时一个样子。)” “Hey, I don''t have any great skills that would make me proficient in Honshawadi in an instant, but what can you understand besides speaking English? (嘿,我可没有什么厉害的技能能让我一瞬间精通洪沙瓦底语,除了说英文,您又听得懂什么呢?)” “You''re really getting more and more arrogant, huh? (你还真是越来越狂妄自大了。)”桑林顿时变得十分火大,骂骂咧咧地说。 谢无灾丝毫不理会桑林的愤怒,她将手套随手扔到一边儿,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 “Say whatever you want, the experimenter''s time is really precious. (想说什么就说,实验人员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Is this how you treat your boss and lifesaver? (这就是你对待老板兼救命恩人的态度?)”桑林有些恼火。 “Yeah, as you can see. If you want to say something, just say it already; my time is precious. (是的,如你所见。想说什么早点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谢无灾撇撇嘴,她早已习惯了桑林的刁难。 如今的桑林不比往昔,倘若失去了她这个重要的研发人员,桑林很有可能失去所有属于她的产业。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她哥哥桑木夺走。 这也是为什么谢无灾敢肆无忌惮地回怼桑林,她心里清楚,现在的桑林为了她手中的技术,只能忍。 “You know exactly what you’re wasting your precious time on! Don’t think I don’t know about the trouble you’re causing for He Guangxu! (你那宝贵的时间都是拿来干什么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何光旭添堵的事情!)”桑林愤怒地吼道。 谢无灾将烟衔在嘴里,点上火。橙红色的火花亮起,仿佛开出了一朵灿烂的花。 “Since you already know what''s on your mind, why even bother asking me? (既然您心里都清楚,何必来问我呢?)” “You might as well just be straight with me about what your intentions are.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桑林的语气里逐渐带有极强的威胁性。 谢无灾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大口灰白色的烟雾,轻笑了一声。 “Sorry, I can''t tell you.(抱歉,无可奉告。)” 谢无灾将电话扔到一旁,任由桑林在电话里如何辱骂,也丝毫不为所动。 她褪下身上的风衣,阿沉立马接过谢无灾手中的风衣,并体贴地递上一杯水。 谢无灾仰头将杯中的水尽数喝光,用纸巾擦拭掉嘴角的水渍,重新拿起了手机。 “Get over yourself. Dove.You''re really getting bolder and bolder, aren''t you! (别太自以为是了,鸠。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桑林还在不停地咒骂,各种污秽不堪的词语从她的口中蹦出来。谢无灾随口回了一句“Yeah,you’re right.”便挂掉了电话。 阿沉的表情写满了惶恐:“您这样恐怕会受到桑小姐疯狂的报复的。” 谢无灾微微偏头看向阿沉:“所以呢?” 阿沉没有抬头,顺从地说:“属下只是想提醒您注意安全,并无它意。” 谢无灾的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她嗤笑一声:“随她去吧,她现在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华国那边怎么样了?” 阿沉如实禀报:“华国那边,警察已经发现冯建南了。我看发信人那个意思,马上就要调查到何光旭头上了。” 见自己的上司没有回应,阿沉微微抬头,对上了谢无灾冷漠的眼神。 阿沉赶忙低下头去,装作无事发生:“您看,这进度会不会略微快了点。” “慢了。”谢无灾不疾不徐地说。 “陈文刚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的时间是三月十六日,如今不过是三月十七日。华国警方那边有一句俗话:‘金三银五不过十’。 如今尚在破案黄金期当中,怎么会慢呢?”阿沉有些不明白谢无灾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他不明白自己的上司究竟在做什么。不惜冒着被抓的风险,不远千里跑去华国的平芜市一趟,回国后就莫名其妙开始针对老东家桑氏兄妹。 尤其是现在,明明是何光旭个人导致的酒吧经营不善,却要莫名插足他的事情,将何光旭暴露在烈日之下。在阿沉眼里,这种近乎疯狂的拱火方式,无异于自爆。 自家上司的行为固然能让何光旭活不下去,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可她的行为未免太过偏激了,倘若运气不好,永远隐匿在暗处的毒枭“鸠”的行踪将会暴露无遗。 在阿沉眼里,上司要么是嫌弃暗网上的对自己的悬赏金额不够高。要么是活腻歪了,等着自己的人头变成杀手手里的一千万美金。 谢无灾看出了阿沉眼中的疑惑,但她并未予以回应,只淡淡地说:“再将酒吧运毒的事情透露出一点吧,让警方能快点抓到他。” “可是何光旭那边尚且与我们有合作,如果我们就这样撕破脸皮,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的。”阿沉忧心忡忡地说。 “影响了又如何?没了他那一单活不下去了吗?”谢无灾反问道。 “可是那家酒吧是我们转手给他的中转站,警察多半会去查这家酒吧的事情,我们会暴露的!”阿沉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无灾。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上司简直就像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一样。做事不讲利益不符合逻辑,仿佛她的想法根本就没有在大脑里过一个弯就已经脱口而出。 谢无灾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哈,暴露了就暴露了。替桑大小姐干了这么多的脏活,甩锅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可是……”阿沉紧皱着眉,不耐烦地说。 “什么可是?”谢无灾打断道,“你想说没有人会愿意继续为我效命?” 阿沉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代替他讲述了一切。 这翻译器咋恁好用呢 哎我去了,我去读了半个月的书,被单元楼下的人脸除名了。我差点回不了家了sos。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漂(十七) 第26章 漂(十八) 谢无灾不以为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总会有些亡命之徒愿意为了钱继续干下去的。你不愿意干你就找人去干,明白吗?” 阿沉依旧不依不饶:“这样子做的风险太大了。” 听了这句话,谢无灾转过身正面朝向阿沉。她的脸色阴沉如墨,眼底尽是不满。 “风险大,回报高,来钱快。傻子才会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谢无灾一字一顿地说,“何光旭手上有不少客户。他完蛋了,我们就有机会接盘了明白吗?” “可是,据说何光旭手上的客户大多都是华国那边的。华国的禁毒力度您是知道的,您当初不愿意做华国的生意不就是因为这个吗?”阿沉反问道。 谢无灾的面色更加阴郁了,她的语气逐渐咄咄逼人:“第一,我是你的上司。我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照做。 第二,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当初力排众议保下了你,你现在只是一个因为试毒而死不瞑目的实验体,明白吗?不要觉得你有资格置喙我的决定,你还没那个本事。” 又是这句话。 阿沉不喜欢,也不想听见谢无灾提及当年救下他的事情。他知道谢无灾救他,不过是为了多一个工具人而已。 但他不能反抗,一份恩情大过天。像洪沙瓦底这样艰难恶劣的环境,自己根本没办法存活,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谢无灾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如果谢无灾没有救下他,自己甚至不会有一个全尸。 他不再反驳谢无灾,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手下明白,手下去办事了。” “风衣放到我办公室吧,我现在有点私事要回别墅处理。”谢无灾冷漠地说。 她驱车赶往自己的别墅,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卧室内。 或许是谢无灾开门的力道不小,推门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风,引得挂在门框边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然而此时的谢无灾并没有心情去欣赏风铃,她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从桌面上的文件里抽出其中一份,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这份文件里几乎涵盖了何光旭手中所有客户的相关信息,应该足够他们调查相关情况的了,这样也相对方便些。”谢无灾暗自想着。 “当初创立这家酒吧的时候,仗着阿沉刚到洪沙瓦底,底子还是干净的,直接使用了他的身份信息。警方想要调查应该也不难,只是我全程没有露面,会不会查到我这里来就不好说了。 眼下警方不过刚刚查到冯建南,连何光旭的事情都没查清楚,估计那点陈年旧事还调查不出来。 还有最多半个月,桑林对我的信任就会抵达极限。 吴诚实也已经对我有了疑心。距离计划结束还有至少一个月,这最后的半个多月该如何躲过去,也是一件麻烦事。” 谢无灾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将它扔进了纸箱当中。 “无论如何,都要不择手段地保住自己的命。在那之前,我不能死。没有谁能干扰我的计划,包括她。” “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阿尘。” …… 三月十七日,晚上七点四十分,平芜市公安局内。 审讯室内,冯建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不断地叫嚷着。 审讯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冯建南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态度,死活不愿意说太多。 派人去杀陈文刚的事情他承认了,残肢被凶手带走的事情他也说了,想让廖廖当替死鬼的事情也说了。 但他就是不说与毒品相关的内容,甚至派去杀人的是谁也不愿意说。 高皓程深知哪会不明白他的意图,冯建南分明是想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刑。 这样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至于在阎王殿下边儿排号去见阎王爷。 这样的犯人不少,高皓程早已习惯他们在审讯过程中打死不肯交代的事情。能坐到市局刑侦支队队长的位置,他自然也是见过各式各样的抵赖方式的。 一直低头不语的,十句话里九句半是假话的,还有疯狂甩锅给同伙的。他都见过不少。 无理取闹死不认账的犯人也不在少数,冯建南不是第一个。但他是第一个让高皓程想要化身某社交软件群聊管理员的。 无他,冯建南实在是太吵了,以至于高皓程非常想要将他一键禁言。 喜欢哀嚎的有没有?有。好好的审讯差点变成杀年猪大会。 喜欢破口大骂的有没有?有,还特别多。 每一次审讯,刑侦支队的人都感觉自己的族谱在天上乱飞。 但是像冯建南这样,纯粹发出凄厉的嚎叫声的,实在是九九成稀罕犯人。 仿佛他已经不是那么在乎自己会被下什么套来问话,会被判什么罪,刑罚是什么。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当中,无法自拔了。 不骂人,不打人,纯粹的折磨人。 薛雨晴的内心也很是无奈。来市局一年多,每一次审讯都像是在演电影。有时候是悬疑烧脑片,有时候是搞笑片,还有些时候是家庭伦理剧。 得到老大命令审讯冯建南之前,她猜测过自己这次又要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开出了隐藏款。 不是《某著名侦探探案集》,也不是《某某快车谋杀案》,甚至不是《go home的诱惑》。这一次审讯室放映的是《midnight凶铃》。 高皓程和薛雨晴都被冯建南搞出来的动静整的有些烦躁。薛雨晴用笔叩了叩桌面,不耐烦地说:“老老实实交代不好吗?证据都摆在那儿了。” 冯建南依旧倔强地说:“我真的没有运毒,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啥都忘干净’我是真的不知道。” 高皓程被气笑了:“哎哟呵!那你说说廖廖卖的是什么啊?说出来就信你啊。” 冯建南一下子哑火了,不断地用手指揉捏自己的鼻子,嘟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说话啊?那就当作是违禁品了。薛雨晴,走,去向上面申请搜查令。” 高皓程丝毫不带犹豫地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招呼着记录员准备休息。冯建南顿时急了,慌忙摆着手说:“哎哟喂警察先生你误会了,我,我说的贩卖的东西,只是一些盗版的**录像!您误会了!” 薛雨晴白了他一眼:“拜托,这也算是违禁品的好吗?我们警方早就已经找到那些黄色录像带了,怎么着?你家里还有啊?” 冯建南赶紧摇头:“没有了没有了!警察同志,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高皓程闻言,心中的怒火陡然上升,就连声音也抬高了不少:“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违法犯罪活动,就都是大事情!无论你犯下的错误严重与否,这都是错误的行为!” 冯建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找补,只能坐在位子上干着急。高皓程看他这副死活不愿交代的样子,索性结束了审讯,准备申请搜查令。 出了审讯室大门后,杨思远就屁颠屁颠凑上前来:“高支队,就……不问了吗?” 高皓程摆摆手:“不问了。小杨,办公室的柜子里应该还剩的有一些茶叶,你拿去泡些茶水给冯建南喝。” 杨思远一脸蒙圈:“为什么要给他喝?不一般都是白开水吗?” 薛雨晴叹了口气,凑到杨思远耳边小声地说:“你笨呀,茶水是利于排尿的。” “啊?然后呢?” “……”薛雨晴无奈地扶额,“冯建南喝茶喝多了是不是会想上厕所?” “对啊,然后呢?” “他死活不交代,你就死活不让他上厕所呗!”薛雨晴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杨思远的额头,“他总不可能尿裤子里吧?这样子下来他还能不老实交代不成?” 杨思远恍然大悟:“哦哦!明白了!不过我放狠话的时候怎么说?” “谁让你放狠话了啊喂!那个一点就通聪明伶俐的实习生杨思远被你吃了吗啊喂!”薛雨晴嘴角抽搐。 “冯建南的上层究竟是谁不是还没有头绪吗?你就逮着这一点说,等我们回来。” 杨思远点点头:“你们没回来怎么办啊?” 薛雨晴沉思了片刻:“那就……让他再等等吧。实在去的太久就还是让人家上一趟厕所,打扫卫生还是挺麻烦的。” “好的!我明白了!” “哎你等等。”薛雨晴招招手,示意杨思远过来。 “怎么了姐?”杨思远挠挠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薛雨晴摆摆手:“不是大事,江顾问呢?刚刚不是还和你一起的吗?” 杨思远摇了摇头:“江顾问老早就走了,中途离场了。” “是吗?”薛雨晴挠挠脸,“行吧,你去忙吧。我要去找队长了。” “好嘞姐!” 送走了杨思远,薛雨晴伸了个懒腰。她四处张望了下,没找着自家队长的身影。 “哎哟喂,人呢?哪去啦?这就去找林局啦?”薛雨晴挠挠头。 “谁去找林局了?”江尘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缓缓走向薛雨晴。 “啊呀,江顾问!你回来啦!”薛雨晴眼里顿时闪起了亮光,“你刚刚去哪里啦?” “办公室小憩了半小时,现在状态好多了。”江尘温柔地说。 薛雨晴点点头:“懂了,回城了。” 没有接触过游戏的江尘:“……什么回城?我不是就在平芜市吗?” 或许是江尘脸上的迷茫太过明显,薛雨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江顾问,你怎么游戏都不玩啊?你这日常的娱乐也太少了吧,你平时休假干什么啊?” 江尘略微思索了一下,认真地回答:“看书,听歌,偶尔画画,还有泡点茶喝。如果玩手机了那就是在玩电子宠物。” 年龄27游戏龄25的超绝网瘾少女薛雨晴:“……好养生的生活啊……江顾问不是就比我大一岁吗怎么这么养生……不对超绝冷脸江顾问居然还玩电子宠物吗啊啊啊啊!”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江尘:“她怎么不说话?我的生活方式有问题吗?好像没有啊。” 被掰弯被甩九年了依旧爱她,谢无灾你根本没喝中药。 不是故意拖更的,卡文卡住了……有灵感之后手都要把键盘敲冒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漂(十八) 第27章 漂(十九) 好半晌,薛雨晴终于回过神来。她拍拍手,竖起一个超级大拇指:“江顾问你这生活,养生!太养生了!” 江尘被薛雨晴突如其来的夸奖给整的有些懵,但她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她环顾四周,问道:“话说,你刚刚说的谁去找林局了。” “哦,老大啊,他去申请搜查令了,准备去冯建南家里看看还能不能捞出来什么东西。应该快要回来了吧?”薛雨晴回答道。 “不是快要,是已经回来了。”高皓程拿着搜查令,站在薛雨晴背后幽幽地说。 薛雨晴第123次露出了对高皓程装神弄鬼行为的嫌弃。她撇撇嘴:“什么时候去?我的重大发现都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 “去搜查的时候坐车上说。把蒋文喊上,杨思远现在有任务没法去。”高皓程吩咐道,“不用带水,你们的好老大我已经在后备箱放了新的一箱矿泉水了。” 薛雨晴的眼里顿时冒出金光:“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高皓程得到夸奖,面上是止不住的愉悦。他尾音上扬:“喝了就好好加班,早日破案,知道不?”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好意思的了。”薛雨晴脸上的“谄媚”顿时消失不见,“我去喊蒋文了,拜拜。” “嘿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高皓程摇摇头,“我们俩先下去吧,停车位还是原来那个位置,这俩还是找得到地方的。” 江尘微微颔首,跟着高皓程去了停车场。两人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薛雨晴和蒋文带着工具箱跑了过来。 蒋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语气带有几分幽怨:“调查陈家村真的是,太麻烦了。我估计还是需要去实地考察一趟,挺多事情都需要去当地了解。” 高皓程挑了挑眉梢:“行,薛雨晴这边也有些线索。你们俩,谁先汇报?” 薛雨晴瘫在座椅上,指向蒋文:“先让小文子说吧,我感觉他的魂要没了。趁着没散赶紧说吧。” 蒋文无语地翻了薛雨晴一个白眼,紧接着开始汇报:“陈家村那边的详细情况特别少,因为所处的地方十分偏僻,几乎无人问津。所以可以查到的信息极少,我认为我们需要进行实地考察。 然后呢,我在你们把冯建南抓回来的时候,从江顾问的嘴里了解到了这个人。由于他的所作所为十分可疑,我便也调查了一下。 然后呢,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凶手有意而为之,我很顺利地调查到了疑似冯建南上级的人。 你们给我的资料里不是写的冯建南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什么总监吗?我就顺手调查了一下这家公司。 非常巧合的一个点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名叫何光旭。何光旭呢在六年前投资了陈家村的一家大果园,作为当地扶贫工作的投资人之一。 由于他投资的金额巨大,所以是上了当地新闻的。至今都能搜到何光旭和陈国强的合影照。 结合冯建南和陈家村的行径,我认为这个何光旭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他可能是我们前面推测的那位神秘的高层。而陈家村的那个大果园,我高度怀疑可能是埋藏了毒品的。因此接下来我会集中精力调查何光旭。” 高皓程听完蒋文的汇报后,认真地点点头:“好,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么我们当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去解决那个何光旭,如果能把他那条线捋清楚,或许陈文刚死亡案的真相就能调查清楚了。” 他将头微微偏向薛雨晴的方向:“一枝花,该你了。” 薛雨晴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开始讲述:“首先,陈述在二次勘查现场时,在主卧的床垫里发现了一件外衣。可以暂时不能明确嫌疑人将这件衣服塞进床垫里的原因。 陈述通过对这件外衣的调查,确定了凶手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这件事。由于外衣的款式与陈文刚当日的穿着不符,我认为是嫌疑人的。 其次,陈述在前往勘查现场时,偶然间撞见一个奇怪的男人。根据他的描述,我初步猜测可能是嫌疑人。于是让陈述进行画像。 结合老大的住户调查表以及人脸识别达人苏君的帮助,我们初步确认陈述所看见的男人是302住户李永明的兄弟,李永康。 李永康在两年前的一起医闹当中被划伤面部,并且欠下巨额债务。根据我们的猜测,李永康很可能是因为无法偿还债务,所以找到了自己的兄弟李永明寻求帮助。于是住到了李永明的房子里,也就是这个302室。 由于李永康在医闹之前是三医院骨科的副主任医师,前后的巨大落差很可能导致了李永康的心理扭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入风月场所,但我们认为他就是由此结识了组织的人,并参与到这一起谋杀案当中。鉴于李永康的体型与我们猜测的凶手体型一致,身份背景也一致,我认为可以列为嫌疑人。 最后,由于陈述在空屋客厅的大风扇上发现了一滴陈文刚的血迹。也就是说他们在客厅就进行了对陈文刚的残害,也就是说有几率能被其他住户窥见一二。 根据陈述的分析,我们可以对对面楼504的住户进行询问,确认嫌疑人是否是李永康。但是目前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我觉得还是明天白天再来确定这件事比较好。 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先调查了一下李永康的行踪。但很可惜地是,他很快就上了一辆车。监控很模糊,只能隐隐约约拍到一点车牌号。图像还在由技术科修复,估计要回来的时候才能够调查了。 哦对,我还说漏了一点。陈述在主卧的床垫下发现有粪便以及蛆虫尸体,形成原因不明。另外找出来的还有一件外套,上面检测出了一组DNA,但是没在DNA库里找到。可以等找到李永康之后做一个比对。 关于床底的肮脏,既然清洁工没有打扫到这个区域,或许是因为陈文刚根本没有进到主卧里,也就不需要打扫。 而藏外套的人和清洁工并非是同一伙人,两者互相没有串通,自然也就把这个痕迹留了下来。所以这一点是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一致的。好,讲完了。” 高皓程微微有些诧异:“把你拉去审讯之前,你说你发现了很多内容。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发现了这么多啊!一枝花,可以啊!” 薛雨晴摆摆手:“还好还好,主要还是小述述眼神儿好,发现了很多线索。我也顶多是将它们串联起来了而已。” 江尘露出赞赏的神情,嘴角噙着笑意:“那也挺不错了,不用太否定自己的本事。” 高皓程也赞同地点点头:“江尘说得对,该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你和陈述都有功劳。” “所以,当下我们能确定的就是:何光旭和陈家村有勾结。而被派去杀害陈文刚的人就是李永康,李永康是刽子手。 何光旭很可能是因为陈文刚影响到了他的利益,所以给冯建南下命令说杀死陈文刚。 至于我先前提出的,对方是来针对我的猜想,可以忽略了。就当是我想多了,失误了吧。”江尘总结道。 蒋文安慰道:“嗨呀没事,你那个事情的重合元素确实太多了。又是红字,又是时间地点完美重合,死者都和你过去的事情有关联。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谁来追杀我了。” “那么我们当下的重点就是,何光旭以及他们组织的产业。哦对还有抓捕李永康。不过这个案子涉毒了就应该找缉毒支队了吧?”薛雨晴问道。 蒋文幽幽地叹口气:“是啊,这下就又要找他们支队协助了。 哎哟喂我真想不通,怎么现在办个案子动不动就涉毒呢?我们一组都快要和缉毒支队一组混成一家人了。” 高皓程故作高深地说:“这叫什么?深入贯彻警队一家亲原则!你看我们多团结啊。” “聚餐庆功的时候集体跑路留队长买单么?那确实很团结。”薛雨晴摸着下巴说。 高皓程:“……再说给你一脚踢下去,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 薛雨晴赶忙换上那副谄媚的嘴脸:“怎么会呢?队长,队长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逍遥自在聪慧过人坚持不懈坚不可摧。宰相肚里好撑船啊队长~” “你的语气好恶心。”高皓程嫌弃地撇嘴。 “……哦,那你喜欢听吗?”薛雨晴将头往前凑了一点。 “不喜欢。”高皓程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尾巴已经翘上天了吧,高支队~”江尘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懒散地说。 高皓程:“?十八年的情谊是这么用的么?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就这么报答你哥?” “嗯,不客气。”江尘慵懒地抬抬手。 高皓程:“……”虽然一直知道她是这个性子但是还是好气。 半小时后,几人终于到达了冯建南的家。 打开灯的一瞬间,薛雨晴就被白的晃眼的装修给吓了一跳。她眯着眼睛,嫌弃地嗤了一声:“什么装修品味啊,纯白地狱吗?” 江尘挥手散走面前的灰尘,淡淡地说:“习惯就好。近乎全白的装修,应该是为了隐□□品吧。毕竟大部分粉末状的毒品都是白色。” 蒋文看着屋内的凌乱,脑海里全部都是“是不是应该拿把小刷子看能不能扫出来一点毒品,哎呀这个装修做起清洁好麻烦哦。” 他从工具箱中找出小刷子,指向卧室的方向说:“我先搜卧室吧。挺多人喜欢把东西藏进卧室里的,毕竟主人家的卧室,客人不方便进去。” 高皓程做出一个“ok”的手势:“行,那我搜客厅和阳台。” “我去看看书房。”江尘指向书房的方向。 “那我……搜餐厅和厕所?厨房谁来搜?”薛雨晴问道。 “谁搜餐厅谁去搜厨房。”高皓程说道。 薛雨晴:“?”那不就是让我搜吗?演都不演了啊! 是的我们蒋文就是一款偶尔不正经的勤俭持家贤惠男(勤俭是因为没钱) 突然发现这个案子写了好长,但是还有一小部分才会过渡到第二个案子。嗯……大概就是文笔跟不上构思的剧情吧…… 有空了我一定要报提升文笔的班……虽然没签约但是已经画了好几本的饼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漂(十九) 第28章 漂(二十) 江尘没有太在意任务分配这件事,拿起物证袋就走进了冯建南的书房。 出乎江尘意料的是,书房的装修竟然是很正常的复古风。和外面的“纯白地狱”不同,书房的家具以及墙面都是大地色。 如果站在门框的位置,同时看两间屋子,会有一种极强的割裂感。 书房的设置很简单,两个定制的大书架和一张书桌。除此以外便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柜子,暂时不知道是放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都是全屋定制的家具啊,这么说起来,冯建南远比想象中的有钱啊。”江尘仔细摸着柜子表面的纹路,“似乎是柚木,但是不是最贵的类别。” “一个说话土里土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老土暴发户’几个字的人,真的会有时间来慢慢看书?”江尘疑惑地想。 她走到书架前,粗略地看了几眼,发现上面的书几乎全是耳熟能详的名著。《呼啸山庄》,《茶花女》,《三国演义》。 而那些名字并不那么让人熟悉的书,几乎全部都是讲哲学的书籍:柏拉图的《理想国》,色诺芬的《苏格拉底对话录》,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 饶是江尘这种喜欢读书的人,看见这些哲学类书籍都不免有些头疼。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生,实在是有些看不进去哲学类书籍。 江尘随手拿起一本《百年孤独》翻了翻内页。书页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翻看过的痕迹,就连一点点划痕都没有。 她直觉这件事不对劲,又从书架上抽下几本书,然而又是什么都没翻到。 正当江尘准备放弃时,她突然注意到其中一本书的腰封颜色不对,其中一小块竟有些微微泛白。 然而江尘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仔细查看过这本书,内页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为什么几乎派不上作用的腰封会有残破的痕迹? 她将腰封拆下来,用手指抹了一下泛白的部分,发现那一抹淡淡的白竟然散去了大半。 江尘顿时意识到书里面确实藏了东西,这一抹白色就是一不小心留存下来的证据。她赶忙又抽取了十几本书下来,开始快速翻看内页是否夹藏着什么东西。 皇天不负有心人,江尘在一本名为《百花诗笺谱》的书当中发现了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这应该就是冯建南偷偷隐藏的毒品了。”江尘暗自想着。 这一小袋粉末约摸只有两三克,但它的背面却贴上了标签。江尘看了一眼,标签上只有一小串字母:“FuZiHua”。 “大写了三个字母,是拼音吗?”江尘微微皱眉,她总觉得这一串拼音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等等,冯建南所在的公司名字似乎叫附子花?”江尘恍然大悟,“在《百花诗笺谱》中夹杂一包写有‘附子花’标签的毒品,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吗?” “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将这一串拼音视为一个提醒?首字母为这六个字母的,就是夹杂有毒品的?” 想到这里,江尘立马开始寻找书架上符合要求的书籍。 “这么一想,刚刚拿的书籍里,拼音首字母确实都不符合这六个字母。如果不论英文名,单论拼音的话,可以将‘i’和‘u’排除掉,还剩下FZHA。” 江尘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开始仔细地翻看。 果不其然,她在这几本书当中都发现了一小袋毒品。 “思路正确,接下来就是筛选书籍了。毕竟找夹杂在其中的毒品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江尘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将所有书本里夹带的毒品收集完毕。她将这一大堆毒品全部装入物证袋当中,将它们放在了入口玄关处。 亲眼目睹江尘从书房里抱出一大袋毒品的薛雨晴和高皓程:“……?” 薛雨晴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颤巍巍地指着玄关处的那一大袋毒品说:“这些……都是书房里的?少说得有两三斤了吧?” 江尘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刚搜完两个大书架,这些都是夹在书里面的。书桌和柜子还没搜,地毯下面也没有。” 薛雨晴:“……我的天爷啊……拼夕夕九块九五十张包邮的书签也不带这么夹的啊……” 江尘返回了书房。或许是知道直接放在柜子里和书桌里很容易被发现,江尘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任何违禁品。地毯下面除了没打扫干净的灰尘便再无他物。 江尘嫌弃地捂住鼻子:“这么多灰尘,这卫生做的也太敷衍了。灰尘不打扫干净,就很容易积攒到难以清理的。” 无奈之下,江尘只能翻看起搜刮出来的文件,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江尘立马就看出了问题。 “这些合同的问题似乎都不小啊,这上面的签约时间也太长了吧?二十年的合同都有,黑心资本家啊?” 江尘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索性将文件全部整理打包好,放在玄关的位置,准备带回警局慢慢看。 此时,除去蒋文以外的三人都结束了他们的搜查工作。大大小小的违禁品堆在玄关上,宛若一座微缩版珠穆朗玛峰。 向来很少参与搜查工作的薛雨晴此刻感觉自己的大脑宛若被刷新了一般。饶是见过再多的图片也不如亲临现场来得震撼。 “哇塞,这么多,得有多少斤了啊?”薛雨晴感叹道。 “不好说。”高皓程摇摇头,“但是肯定够重判的了。不说别的,江尘拿出来的那一大包□□,我掂量着也得有个三斤半。” 薛雨晴啧啧舌:“我的天,好好的生意不乐意做,非要去贩毒。这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人家那脑子可没进水。”江尘说,“贩毒得来的金钱相当庞大,和一个小公司的人事部总监的年薪根本没办法比。 说白了,人家压根就是掉钱眼里,又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被抓到。” “就是,你是没看见。我和你江顾问找上门的时候,冯建南嚣张成了什么样子!他比亿万富翁还要嚣张!”高皓程嫌弃地说。 说到“亿万富翁”,倒是提醒了江尘一件事。 她从一堆违禁品中找出搜刮来的文件,递给高皓程:“来,合同协议这方面你比我懂,你看看这些签约合同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皓程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合同:“先说好,我也不太明白这些。自从我高一宣布要当警察的时候,我家里人就没让我接触这些了。” 江尘挥挥手:“不碍事,我主要是看得眼睛有点花了。” 薛雨晴琢磨片刻,感觉自己能帮上忙,于是举手说道:“我也看我也看!我爸妈也给我讲过一点点的!” 两个人凑在一堆看签约合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越张越大。 两人夸张滑稽的表情让江尘不由得想起了一幅世界名画:《呐喊》(1893年,爱德华·蒙克 挪威) 半晌,高皓程终于从紧绷的唇线里吐出两个字:“黑心。” 薛雨晴紧随其后:“太黑心了!” 没有仔细看过文件的江尘:“翻译一下,怎么个黑心法?” “咳咳。”薛雨晴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无良畜生上司,你是我手底下的小可怜主播。老大,你来帮我翻译潜台词。” 高皓程:“?行吧,宠你一次。” 江尘:“……”倒也不必这么投入。 薛雨晴没注意到江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张开双臂,大声说:“我们公司是一个没良心的公司,现在我的任务就是专门哄骗年轻小女孩来当主播!你就是我的目标之一! 我将要和你签订一份黑心合同,你要低薪当牛马二十年!如果你不乐意干了!你就必须赔付一百万违约金!” “但是因为你的薪资低到了马里亚纳大海沟,你这一百万轻易偿还不起。所以你要么忍着要么借钱。”高皓程解释道, “一百万这个数字很巧妙,大部分人会觉得,网红直播这个行业很赚钱,一百万不是问题。 但是喜悦会冲昏他们的头脑,于是就忽略了极为微薄的薪水,被骗着签下这个合同。” “好蠢。”江尘丝毫不留情面地吐槽道。 薛雨晴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不许忤逆上司!你要无条件服从公司的安排,如有工伤,公司还是会给你赔偿。 要知道,能为公司带来利益是你的荣幸!所以不准发表任何对公司不满的言论!” 高皓程继续解释:“就算是有潜规则你也得受着,我想把你卖给谁就得老老实实服从,被玩死了公司顶多给你一两万赔偿金。 如果你没死,最多让你休息一天就继续干。你也不能反抗公司,在网上说公司的不好。否则我就会用特殊手段控制你。 啊当然,潜规则这一点是有夸张成分在的,暂时不确定是否如此。但是这场潜规则是注定了的。” 听到这里,江尘皱紧了眉头:“这个特殊手段,恐怕是包含注射毒品的。这样一来,甚至可以薪水减半。 他们只需要在员工毒瘾发作时给他们一点掺杂了淀粉的毒品,都能让员工感恩戴德。就算有员工不满,昂贵的毒品也不是他们轻易能负担得起的,只能服从公司。” 主播睡过头了……sos 最近国庆假期确实瓜条不断啊,看得我心生畏惧。如果我写的片段或者什么内容和别的书有相似之处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看的书太杂了所以可能会把一些内容误认为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无意识融梗),如果有这种情况一定要告诉我!方便我第一时间致歉和修改! (当作者之后每天都在害怕内容会不会抄袭救命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漂(二十) 第29章 卡喀亚的密室(一) 薛雨晴听得目瞪口呆:“江顾问你的心也挺黑的,我说真的。” 江尘挑挑眉:“这可不关我事,我爸给我讲的这些事例,活学活用罢了。” 薛雨晴拿起合同看了一眼“台词”,撇撇嘴说:“然后也没有什么了,总结就是两个字吧:压榨。” “这个公司真的挺奇葩的,说实话,我记得还有什么……拍摄内容全部由公司决定,以及违规者会被调岗。”高皓程抓了抓头发。 “我觉得弄不好还有**直播。我之前看见个新闻,有些公司为了赚钱,甚至会让艺人去拍三级片,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 江尘顿时联想到了另一个点:“违规者会被调岗的话,会不会就是调去做这一类别的直播?” 薛雨晴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憎恶:“有可能吧,但是这个直播能在哪里播放?黄色网站?” 高皓程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在国内,哪怕是黄色网站也很容易被封禁,只有一个地方相对自由。” “暗网。”江尘和高皓程异口同声地说。 江尘拍拍手套上的粉末,语气严肃:“还记得我说过我在洪沙瓦底呆过两年吧?当时我也是被拉去拍摄这些的。 如果不是大老板对我感兴趣,将人拦截下来,我也得完蛋。 但是,当时那个场地,我还是进去了的。怎么说呢,这个地方不止是拍摄**直播,还有人口拍卖会,以及虐杀直播。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种类,我当时只看见了这三种。我不知道滇南或者其他地方的警察有没有发现这个地下直播场所,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观众数量很庞大,非常庞大。 如果这个公司同时依靠这个控制主播并获取大量资金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暗网上追踪一下。他们的直播很可能也不仅仅是三级片,而是虐杀。” 薛雨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的天,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些人可都是同胞啊!” 高皓程的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在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同胞。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一堆钱币。”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破案。案子破了,一切也就结束了。”江尘淡淡地说。 薛雨晴摊摊手:“无论普法多少次,总会有很多人为了钱将法律抛诸脑后。感觉想要社会和谐的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高皓程耸耸肩:“这大概就是,新时代的西游记吧。只不过牺牲的人数可远比西游记多,说难听一点,这条路,都是那些英勇牺牲的烈士用自己的血肉铺出来的路啊。” 江尘微微笑了笑:“所以我挺佩服你们外勤的。外勤的危险程度远比技术部高得多。像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真是没那个胆子去外勤。” 高皓程“哼”了一声:“你要是贪生怕死,那我就是胆小鬼中的胆小鬼了。谁家贪生怕死的人胆子大到敢从洪沙瓦底跑回来啊?” 薛雨晴应和道:“就是就是,你小时候不是在陈家村吗?你要是贪生怕死,你早就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江尘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不明。她的眼里既有感激,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恐惧。 高皓程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对这些有了心理阴影,却又不愿意表达出来而已。 就在此时,蒋文也抱着几大袋的违禁品到了客厅。他将怀里的物证放在沙发上,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腰:“哎呀我的天哪,我感觉我可以改行当拆迁队的了。” 薛雨晴有点莫名:“这话怎么说?” 蒋文掰着手指头,说:“你等我给你数一数哈。我拆了床头柜,在抽屉背面找到了几张碟片。 衣柜里的暗格也被我拆出来了,里边有一大包的毒品和一些香烟。 还有床底下的几包毒品和碟片,其中一条床腿里还藏了个U盘。 啊对,他卧室里的灯框是空心的,我在里边儿还又找到了几根烟。 那个烟草看起来也有点问题,回警局了再研究。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江尘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依靠良好的表情管理才维持住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确实应该转岗了。” 高皓程拍拍蒋文的肩膀:“文子,跟着我受苦了。我明天就帮你问问拆迁大队缺不缺人。” 蒋文:“……什么叫……蚊子?” 高皓程打断蒋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调查何光旭和追踪李永康。” 薛雨晴配合地点点头:“那我回去之后去调查李永康的行踪。何光旭的事情,还是给小文子处理吧!他心细,收集信息不容易出错。” 江尘呼出一口气:“那行,我先回家休息一下了。后面的事情,应该没我的份了。” 高皓程一把揪住江尘后颈处的衣领:“别忙着走啊,江顾问。” 被强行拽回来的江尘有些懵,她的眼神中带有一丝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高皓程。 “作为你的宇宙级好同事,我呢去找林局申请了一下。帮忙问了问你能不能完全参与到案件中这回事。”高皓程唇角上扬,得意地看着江尘。 江尘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带有一点点焦躁:“我记得顾问是不能完全参与案件侦破的,这是规定。” 高皓程耸耸肩:“很可惜,林局批准了。” “哈?”江尘难以置信地看着高皓程,“怎么可能?林局怎么批准的?” 高皓程得意地看着江尘:“很简单啊,这个案子要深入调查陈家村的,所以需要你的加入。 再说了,不让顾问完全参与案件是害怕泄密。但是你的生活两点一线,我们不在的时候就是江叔看着你的,你怎么泄密?” 江尘原本准备好的“拒绝加班”演讲就这样被高皓程掐死在了摇篮中。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人加班。 “早知道你要把我当两个人用,我说什么也不会承认我爸教了我刑事侦查。”江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来自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亚欧大陆亚洲华国平芜市公安局的特聘顾问江尘只讨厌两件事:一是吃太腻的甜食,二是加班。 很不幸地是,托她异父异母的哥哥的福,现在她必须加班,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回到警局后,高皓程和蒋文前去审讯苦苦憋尿几个小时的冯建南。 杨思远将搜查出的毒品交予物证科,顺便通知缉毒支队。 薛雨晴回到工位上继续调查李永康和冯建南家里的U盘。 江尘索性坐在薛雨晴工位的空桌上,没有回顾问办公室内。 她倚靠在椅背上,慢慢整理案件经过,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没有发现。 江尘专心致志地写着。细眉微蹙,表情极为严肃,有人打招呼时也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但略有不同的是,现在的江尘,浑身上下都在散发出一个信号:“生人勿近,死人同理”。 薛雨晴见她的好江顾问这样子,“蹬蹬蹬”地跑到工位上,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将一张小便利贴折两折塞到了江尘的手心里。 江尘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不明白薛雨晴为什么突然塞给她一张小纸条,明明本人就在眼前,有话可以直接说的。 薛雨晴笑了笑:“你打开看看嘛,有惊喜哦。” 江尘半信半疑地打开了纸条。出乎她的意料,纸条上没有字,而是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线条并不十分流畅,显然这位小画家并没有什么美术功底。但小画家在简陋的条件下粗略地上了色,看起来颇为好看。 薛雨晴高兴地冲着江尘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送你一朵向日葵哦。向日葵可是代表积极向上的花朵呢!” 江尘见薛雨晴这副认真的模样,笑出了声:“谢谢你的花,我会保存好的。” 薛雨晴笑着摆摆手:“哎呀,咱俩谁跟谁啊!不说这么客气的话!我继续去忙了啊!” 江尘微笑着点点头。她看向手心里的向日葵,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薛雨晴甜美的声音还在江尘脑海里回荡。但在一瞬间,江尘突然想起了什么。 原本上扬的嘴角顿住,眸光不复原先的温柔明亮。 “向日葵可是代表积极向上的花朵呢!” “向日葵的花语是积极向上,如果没记错的话,冯建南公司的名字也是一种花的名字。 那么。他们公司的名字来源会和花语有关系吗?” 江尘立马打开搜索软件,输入“附子花”三个字。 “根部含有剧毒,常用来制作毒箭……花语是……恶意?” 江尘看着这个搜索结果,心中升起一丝怀疑。 “何光旭为什么要直接用附子花命名?这个花语,是连伪装都懒得做了么?还是说另有什么深意?” 江尘将屏幕往下滑,认真地阅读它的百科内容。 很可惜,除了它有极为强烈的毒性以外,江尘便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江尘思索着,关闭了浏览器界面。 众所不周知,江尘的多疑堪比曹操(要不人家也活不下来呢) 第一卷的两个案件是无缝衔接的,关联性很强,所以没结案哈。 可能会有点啰嗦,但是第一卷的伏笔比较多,而且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后两卷的体量也很大,只能这么搞了。(其实不写分析就能少很多,但是我怕不写出来又会让案件侦破过程显得云里雾里的,所以还是加上了)(其实就是作者本人废话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卡喀亚的密室(一) 第30章 卡喀亚的密室 二) 另一边,薛雨晴收到了技术科修复好的图像。她兴致勃勃地打开来看,却只看见了一串莫名奇妙的符号。 薛雨晴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甚至揉了揉眼睛试图进行图像刷新。然而那一串车牌号依旧是那副怪异的模样。 她赶忙去问技术科:“我的天,这一串外星人语言是什么?” 技术科的人很快回复了:“我们试着破译了,但是实在是看不懂。图像复原出来真的是这个样子,我用我还没抵达的外卖发誓!” 薛雨晴的喉咙顿时宛若噎住了一般,她给技术科的人发了几句慰问后,便直接往后一躺,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 如果现实是漫画,薛雨晴早已含泪吐血八百吨,并跑到前面的格子里去暴打李永康。 江尘自是注意到了薛雨晴的动静。她走到薛雨晴的工位前,轻轻敲了敲桌面:“怎么了?” “我在为我不能破译外星语言文字这一点难过。”薛雨晴做作地捂住嘴,眼角噙着两滴泪水。 江尘:“?”上班上疯了? “真的,收到这个图像后,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外星文明,否则为什么会有我看不懂的车牌号呢?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除了外星文明我竟想不到任何解释。这张图像便是我发现了外星文明的证明。 或许我是天选之子吧,否则为什么是我遇到这样的车牌号呢? 你想啊,这个车主竟然就用着这个车牌号上路了,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怀疑。难道是障眼法么? 好高超的技艺啊!想必施法者一定是武功高强法力无边! 不行,我现在就要联系《走近科学》节目组,让他们单就这一点来拍个百八十集的。” 叽里咕噜听了半天被绕晕的江尘:“……”或许我们应该先联系精神病院呢? 江尘伸手拦住薛雨晴,无奈地扶额:“不行就我们两个一起看吧……你别打10086骚扰人家通讯公司了,先解决这个。” 薛雨晴立马绽放出了笑容:“哎呀我就知道江顾问你最好了!” 她指向屏幕上的图像:“请江专家解读一下。” 江尘循着指引看过去,在看见图片上歪七八扭的图案时,江尘也沉默了。 无他,确实太过抽象,宛若上个世纪挖出来的古代文物上的甲骨文。神秘莫测,还看不懂。 白色的字体不像是数字也不像是汉字,倒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类人拿着一根远古树枝在满是生物排泄物的沙面上乱涂乱画的成果。 弯钩不似弯钩,倒像是被人扭得奇奇怪怪的回形针,每一个笔划都是一颗可怜的回形针在哭诉着它的不容易。 所有的阿拉伯数字都被曲解成了亲妈都不认识的模样,不像是地球上的文字,更像是有人在蚊子腿上沾墨水写出来的东西。 两人尴尬地面面相觑。半晌,薛雨晴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重新找画面吧……” 江尘倚靠在屏风上,问道:“话说,这一段的监控既然没有消失的话,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能看出来吗?” 薛雨晴回想了一下,说:“我看着那个方向,像是东江区啊。” 江尘有点诧异:“东江区?冯建南家的方向?” “那个附子花公司也在东江区,但是是相对偏一点的地方了。”薛雨晴说道,“不过吧,我上网搜了一下这家公司哈。似乎占有的面积不小,有没有什么地下层就不清楚了。” 江尘紧抿着唇,思索片刻,说:“你试一下直接调附子花公司附近的监控,偏门的也要,我觉得李永康很有可能跑去那个地方了。” 薛雨晴明白了江尘的意思:“你是说,李永康直接去找何光旭啦?” 江尘摇摇头:“我并不是特别的确定。对了,冯建南家里那个U盘呢?” 薛雨晴指向会议桌:“在那上面。当时没想到车牌号这么抽象,查不出来。我以为很快就能确定下来,所以没让物证科带走。” “拿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内容吧。我初步猜测,可能有一小部份的不良直播。” 薛雨晴了然,将U盘从物证袋里拿出来,插上电脑。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一定不要是什么特别恶心而且掉san值的内容啊!”薛雨晴祈祷着,点开了U盘里的文件。 老天爷确实如了薛雨晴的愿,没有什么恶心掉san的内容,但是一点开,无数人类白花花的□□就显现在两人的面前。看得两人都是一惊。 “我靠!这是什么啊!”薛雨晴面目扭曲地说,“不会是,拿错U盘了吧?这不会是冯建南拿来看片的吧啊啊啊!” 江尘深呼吸几下,强忍着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不适往下划了几下。然而,文档里并没有其他类型的视频出现。 薛雨晴紧皱着眉头,大致浏览了一下,说:“双方第一视角,第三视角,偷窥视角,还有这个……猎奇到极点的视角……我真怕我电脑要中毒。” 江尘咽了口口水,说:“为了破案,忍忍吧,打开看看里面的具体内容。” 出于薛雨晴的强烈要求,江尘在一众小图中找出一个主角颜值相对较高的视频,点开来看。 打开视频的一瞬间,女人痛苦的呻吟便传了出来。她的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看着摄像头,却又迫于压力强行做出娇羞的模样。 薛雨晴在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视频里的主角是谁,她指着屏幕激动地说:“我认识她!是某视频软件上有名的美妆博主!我化妆还是跟她学的呢!为什么主角会是她啊! 不对,这个视频是去年年底的,可是她在去年十一月就宣布退网不再直播了啊?难不成是被公司控制了才这样的?” 江尘咬住下唇,语气不善地说:“再看看,我怀疑这是他们直播的内容。冯建南应该是自己悄悄保存下来了。” 视频里,一场残忍痛苦的□□还在继续。视频里只有女主角露出了脸,其余的男人全都没有面部镜头。 确切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场□□,而是单方面的凌虐与驯服。女人被毫无尊严地压在地毯上,各种猎奇的道具被猥琐的男人拿在手里折磨女人。 女人显然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虐待,哀嚎了几句便遭到了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疼痛难忍的女人不得不强行忍住哀嚎的**,装作自己很享受这一切的样子。 视频只播放了几秒钟,江尘和薛雨晴已然恶心到了极点。薛雨晴以最快速度关闭了视频,江尘则冲向了卫生间,疯狂呕吐起来。 薛雨晴愤怒地骂道:“我@#%的畜生!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群人还%¥#是人吗?” 她关闭文档,跑到卫生间里寻找江尘:“江顾问?江尘姐?你还好吧? 江尘几乎将胃里所有的内容物吐出来后才作罢。她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双手整理着凌乱的发丝,走到洗手台前洗了一把脸。 水温很凉,甚至有些冷。冰凉的自来水刺激着神经,让江尘终于缓过劲来,倚靠在墙壁上。 “你怎么了?肠胃不舒服吗?还是有心理阴影?”薛雨晴焦急地问,“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我下次不让你来看这些了。” 江尘有些无力地挥挥手:“没事,和你没有关系。咳咳,我这是之前,留下的一点心理阴影。不要紧的,我很快就好。” 薛雨晴看着江尘的模样,自责地快要哭出来了:“那你有没有什么需求?药物?或者水,我去给你准备。喝一点热水会不会好一点?” “不用,劳烦你费心了。”江尘摇摇头,“先回办公室吧,我喝点水就好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薛雨晴慌里慌张地倒了一杯温水给江尘。 江尘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才终于感觉肠胃舒服了些。 她长吁一口气,说:“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个公司确实有过这些恶劣行径。所以我们可以进行一个合理的猜测,李永康很可能去了附子花公司。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监控调出来确认一下,这个界面……咳咳咳……快关了吧。” 薛雨晴关闭了监控界面,联系交警支队的人调监控。江尘坐在一旁,极力压制自己心底想要呕吐的**。 监控录像还有一小段时间才能查到,薛雨晴挠挠脸,看向江尘:“话说,江顾问,你为什么猜测李永康会去附子花公司啊?” 江尘抬眼看了一眼薛雨晴:“既然这个公司里有两个组织里的地位不低的成员,那么很可能大部分员工都是组织里的人。 那么,李永康认识了组织里的人后,自然也就会有联系。更别说他现在是属于犯案后逃命的状态,肯定是会找人庇护的。 冯建南被警察带走的事情不难知道,只要去了他家就能确定。你想想,李永康知道警方查到冯建南后,会不会第一时间逃跑? 你之前说李永康有一个兄弟李永明是吧?李永明并不是什么有权有钱的人,他没办法给李永康庇护。那么此时此刻,李永康也就只能去那个公司里找人来保护自己了。 命令是何光旭下的,无论他想不想牺牲李永康,在当下都要先收留一阵子。这么一想,基本就能确定李永康的位置了。” 最近三次的事情稍微有点多,写这个又烧脑得厉害,刚想鸽一下,结果点开晋江发现有读者支持我,激情码字。 我的电脑可不可以自己长出存稿[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卡喀亚的密室(二) 第31章 卡喀亚的密室(三) 薛雨晴点点头,说:“说起来,好像还没有去李永康家里面看看。我忘了提醒队长了。” 江尘眨眨眼:“我也忘记了,怎么感觉最近我们的记忆力都下降了?” 薛雨晴猛地一拍手:“我知道了!我们上一次好好休假是春节后不久啊!这都一个多月了!肯定是没睡好觉导致的!” 说完,她便掏出一张卫生纸,装作手帕的样子抹泪:“凄凄惨惨戚戚!遥想当年,我还想找一份轻松的工作。 谁知,如今我已经累成了一条狗!真是累到让人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江尘抿了一口水:“你想转岗?” 薛雨晴立马收起“手帕”,眼神坚定:“我才不要离开外勤!我拼死拼活刷掉那么多人才考上市局的外勤!怎么可能离开! 哪怕找到我哥了我也不转岗,我非得让人看看我有多牛逼!好多壮实犯人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江尘看着薛雨晴激昂慷慨的样子,又看着她可爱的脸蛋和身上的肌肉,最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正当薛雨晴想展示一下自己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时,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薛雨晴立马意识到交警支队将监控录像发来了,迫不及待打开电脑开始调查。 江尘此刻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索性搬了一张椅子坐到薛雨晴旁边,开始帮她看监控。 另一边,审讯室。 冯建南畏畏缩缩地坐在座位上,低垂着脑袋,不愿意直视蒋文和高皓程。 蒋文见他这副样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好歹抬头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呗?我拆你卧室里的东西拆了大几个小时,你不欣赏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 一听见“拆”字,冯建南便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桌面上大大小小的违禁品。 假烟,毒品,碟片。没有任何一件物品逃离了蒋文的魔爪。 冯建南的心跳顿时加剧,仔仔细细地观察桌面上的东西。 在发现没有那一枚U盘后,冯建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只要警察没有发现U盘,那么何光旭也就不会找他的事情了。 高皓程见冯建南并不是特别慌张的样子,又联想到U盘并没有放在这里,顿时明白U盘里有重要的东西。 他状似无意地说:“哎呀,你怎么这么粗心呢?U盘都没拿过来。” 蒋文会意,配合道:“哎哟,这不是让我们的同事去查U盘里的内容了嘛。这是为了抓紧时间嘛,等会再让人拿过来嘛。” 冯建南心里的石头顿时如同坐上火箭一般,重新堵在了他的喉咙上。 “不会吧?不是吧?这都发现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奇葩思维才会想到看床脚啊!” 虽说心里很慌乱,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抵赖的了。 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并没有很高,何光旭很可能会为了撇清干系放弃自己。 组织的头目很大概率不会保下自己,他的撒谎水平又是堪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低水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难自保。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颤抖着说:“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我压根就不知情,这究竟是谁放的?” 冯建南情绪激动地用手拍了拍桌子:“一定是有人污蔑我!我家里根本就没有毒品!顶多有几张碟片!这究竟是谁放的!” 高皓程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他用手拿起装有香烟的物证袋,说:“你是说,有人费尽心思地来你家里,就为了给你塞这些?” 冯建南对高皓程的用词有些疑惑,看高皓程的意思,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香烟有问题。 他心里顿时觉得胜算大了几分,仰起脖子说:“我怎么知道他们要给我塞这些东西啊!藏得这么隐蔽,根本就很难发现吧?” 蒋文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有多隐蔽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建南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找补着说:“我……我都没有发现这些东西,想到他们藏得很隐蔽,不奇怪吧?” 蒋文点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是为什么没发现衣柜里的毒品呢?” 高皓程紧跟着说:“难不成是你的视力不好吗?不对啊,冯先生,我看您的视力不是挺好的吗?您一没戴眼镜二没什么疾病的,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冯建南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我在家里不管家务,没有发现这些很正常,我都是拿架子上的衣服直接穿。” 高皓程立马接话:“啊,你的意思是你老婆眼睛瞎?” 冯建南立马点头:“对对对!说不准是她也没发现呢?” 蒋文嗤笑一声:“你哄鬼啊?那个衣柜里面干干净净,都是擦拭打扫过的,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 冯建南依旧不依不饶:“万一她偷懒没打扫呢?衣柜一直都是关着的很难积灰,更不要说暗格里更不可能……唔!” “完犊子了,怎么又他妈说错话了!”冯建南在心里暗道不好。 蒋文和高皓程看着冯建南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 高皓程嘲讽地说:“什么暗格?衣柜里的暗格?我们可没有说是在暗格里发现的啊!” 冯建南此刻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他装作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吼道:“肯定是我老婆放的!家里面除了她没人知道暗格了!” 两人顿时被冯建南的迷惑操作搞无语了,多亏了良好的职业操守与素养,他们并没有立刻建议冯建南去医院脑科看看身体健康状况。 蒋文紧皱着眉,用力地敲敲桌面:“你搞清楚!就算是你老婆做的,她能得到什么?” 冯建南隐约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说道:“肯定是为了分走我的财产!所以才这么做的!说不好她外面还有男人了!就是为了养三儿才这么做的。” 高皓程和蒋文的心里闪过了一万句鸟语花香。脾气向来暴躁的高皓程更是非常想要问候冯建南的祖宗十八代。 他有些愤怒地说:“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抵赖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想甩锅给你老婆!人家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这些财产是来路不正的,是会被全部没收的!你老婆根本不可能拿到任何一点好处! 更不用说现在社会环境戾气重,你的老婆是一定会被人诟病被人戳脊梁骨的!她根本拿不到任何的好处,你也不要一直想着抵赖这些,OK?” 蒋文也顺势拿起香烟,说:“你这几支烟是我在你卧室的顶灯上面找到的,而你这些小袋的毒品是我的同事,一点一点在你的书房里翻出来的。 衣柜里的暗格是我拆卸下来的,想要打开这个隐藏的暗格,只能暗中把它破坏掉,再重新安装上去。 然而你的衣柜上并没有任何重新修补的痕迹。你作为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衣柜应该是你亲自挑选的吧?你会不知道这些吗?” 冯建南依旧嘴硬地说:“万一,万一就是她后来悄悄安装的呢?” 蒋文在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他几乎要被冯建南气得说不出话来。 高皓程说道:“哪来的钱?我问你?哪来的钱?那个家里面属于女士的用品极少,卧室里的衣服肉眼可见的是价格低廉的地摊货,你给你老婆的生活费才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蒋文直白地说:“那个U盘里的东西也不简单吧?看你的表情那么慌乱,是罪证吧?” 冯建南死死地咬住下唇,咬牙切齿地说:“没有。” 高皓程冷笑一声,拿出李永康的照片,说:“认识吗?” “不认识。”冯建南果断摇头说。 “你都没看呢你就不认识?是不敢看还是不愿意看?”蒋文说道。 冯建南的脸涨得通红:“我不想看,有问题吗?我有权利拒绝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高皓程严肃地说:“按照规定,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审讯时可以拒绝回答问题。 但是规定里明确地指出了,可以拒绝回答的问题是与案件无关的问题。 你不是学了相关法律吗?这也不知道?” “这个人与案件无关,所以我有权利拒绝回答问题。” 蒋文指着照片说:“你都没有抬头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因为知道我们会过问涉案人员吗?” 冯建南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冯建南才说:“我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 高皓程笑了:“物证都已经全部齐全了,人证也有了,你现在抵赖有什么用呢?不想暴露何光旭吗?” 冯建南的肩膀抖了抖,双手因为紧张一直互相揉搓。甚至有了抖腿的行为。 不得不说,高皓程让杨思远来看这一场审讯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冯建南心虚时的样子简直就和教科书一模一样,哪怕江尘不在,杨思远也能看懂冯建南的心理过程。 点击量突然涨了几十个……感动得我泪流满面牛肉拌面兰州拉面重庆小面康师傅老坛酸菜牛肉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卡喀亚的密室(三) 第32章 卡喀亚的密室(四) 蒋文回想了一下自己所查到的内容,说:“你的老板,何光旭,就是把你扶上这个位置的人吧?你自己应该是完全没有做到总监的实力的。” 冯建南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他又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因为太过用力,下嘴唇已经清晰可见血迹。 蒋文知道自己说对了,接着道:“何光旭平时也不怎么注意你吧?我猜你在这个组织里面的地位应该是不太高的,毕竟你的能力很有上限。 结果呢,这一次要准备杀人了,就突然找上你了。你看这事闹得,这不是刻意要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吗? 任务是你下达的,杀手也是你找的吧?何光旭全程恐怕就只有一个电话,想要证明是他指使的你也不容易。 这样一来,你直接由从犯变为主犯。判刑的力度也上去了,他新看好的人才也能顺理成章地升职了。而阻碍他拓展市场的仇人也死了,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冯先生,你看你现在还袒护他,有什么必要呢?我要是你啊,我就索性把他供出来了,还能有个伴儿。啊不对,你没法拉他下水,你根本没有证据……” “有证据。”冯建南打断道,“我当时,录音了的。因为何老板很少会给我打电话,我怕我记不住老板的要求,就录音了。” 高皓程的眸光一凛,说:“光是一个录音,可是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的。录音是可以伪造的,更何况,你这个属于偷录,很多时候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冯建南顿时慌了神,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倘若我现在把公司直播的事情爆出去,就可以拉何光旭下水。可是这样一搞,我的罪名也要罪加一等了。那我刚刚不是白干了吗? 如果说我不把这件事情爆出去,那么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没有任何的线索可以证明何光旭的罪证,到头来,反倒是我先遭到报应不得好死。 不得行,何光旭必须要下水。他都把我拖死了,凭什么他没得事? 冷静,冯建南,你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总得想到一个点拉何光旭下水。” 冯建南苦苦思索了许久,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点:陈家村。 何光旭向来不会给他干净的活干。如果不是冯建南能够保证稳定的人力资源,冯建南早已被踢下人事部总监的位置。 所以,哪怕活少,但是冯建南也没少干一些脏活累活,陈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陈家村和何光旭的生意往来十分密切。有时候何光旭找不到人手时,也会派冯建南去把陈家村的货物给领回来。也方便了他直接将货物下发,少了一些流程。 出于对老板天然的不信任,所有与陈家村相关的支出发票,冯建南全部都复印了一份放在家中。 他激动地抬起头:“你们已经知道廖廖贩毒了是吧?我有证据! 这些毒品全部都是何光旭让我们去陈家村里拿的,就藏在家里面呢! 真的!那一阵子何光旭都是让我一个人去收货的!所以我有全部的发票!” 高皓程和蒋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诧异。 高皓程敲敲桌子:“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样子的?说清楚。” 冯建南眼见有了希望,更加兴奋起来:“是相关发票的复印件!何光旭经常让我去陈家村里拿那些毒品。像什么油费,饭钱,大部分是支持报销的!我将所有的发票和小票都复印了一份的!” 蒋文问道:“复印出来的效果是否清晰?有没有具体的,可以核实的时间?” 冯建南连忙点头:“有有有!那个什么水印相机知道吧?我是拍了照,将照片和小票一同复印的!” 显然两人都没想到,冯建南竟然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以至于两人都在怀疑冯建南的蠢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是蒋文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的证据会藏在哪里。 卧室已经被自己拆了个底朝天,书房里几百本书都被江尘翻了个遍。 厨房餐厅卫生间的死角也被薛雨晴检查过,客厅茶几的可拆卸抽屉都被高皓程给拆下来仔细查看了。 那么冯建南所说的证据,究竟是藏在哪里的? “我把证据给藏在客厅墙壁上的镜子后面的!” 高皓程彻底懵圈了:“你唬人呢?客厅的镜子是镶嵌在墙壁上的,你甚至还做了美缝。 我甚至检查过美缝有没有裂开或者二次修补的痕迹,现在你告诉我在那后面?” 冯建南见高皓程不相信自己,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带有了些哭腔:“真的啊警官!你要相信我啊!何光旭后来不让我去陈家村里拿货了,叫别人去干这活。 我眼见着可能没这事了,就在二次装修的时候叫人藏那后面了。就粘在那个镜子上的啊!” 高皓程,男,34岁。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兼任侦查一组组长。工作年龄12年,勘验过的现场无数,被誉为第三拆迁大队队长。 然而现在的他很迷茫,他现在不知道该对眼前这名犯人藏证据的方式予以什么评价,且他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职责失误。 你要说是他职责失误吧,搜查令也不是拆家令。 倘若像是蒋文那样拆床腿拆衣柜暗格的方式还好,可这一个证据需要将人家客厅墙壁砸了才能取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你要说不是他职责失误吧,他又确确实实没有搜到涉及何光旭的重要罪证。 如若不是其他的证据确凿,很可能就会让何光旭成为漏网之鱼。 高皓程的内心很复杂,非常复杂。他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却全部堵到了嗓子里,一句也说不出口。 蒋文见自家老大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用悄悄话的分贝说:“这个也不能怪你,换做是我和沈副队,我俩也想不到拆墙壁。” “……” 见高皓程一直沉默不语,旁边的蒋文一直对着人说悄悄话,还时不时地看向他。冯建南心里紧张极了。 “他们不会不相信吧?这已经是我仅有的一点证据了,再说下去,我就不能以‘被逼迫’的身份少判刑了。难道真的要把U盘里的事情说出去吗? 不,不会的。U盘是有相应的保护措施的,按理来说破除不了。可是这里是市局啊!还是省会的市局,想要有高精尖人才也不难吧?知道U盘内容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难道真的只能自爆吗?万一我不承认U盘内容,反倒是被判了更重的刑法怎么办? 可是如果我承认了,警方觉得我知错就改,少判了一点留了一条活路,我也会被何光旭给弄死啊!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我已经把我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高皓程不知道冯建南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抓住何光旭的所有罪证将人一网打尽。 蒋文首先想到一个关键点,说:“何光旭最近一次派你去陈家村是什么时候?你住的哪里,又是在哪里吃饭的?” 冯建南连忙接话:“最近一次已经是几个多月前了,大概是去年十月底的时候,让我去了一次。我就是住在一家农家乐里面的,吃食也是在那家农家乐里。 那一家农家乐很好找。因为他们那一带也没有什么景点,所以农家乐很少。我记得那家就是在陈家村附近的,特别近,开车的话七八分钟就到了。 我这些话绝对是真的啊!我二次装修的时候请的是快乐建材市场的一家店来装修的。是今年一月份装修的,像我这种选择镜子嵌在墙壁里的很少,商家肯定是还记得的!” 高皓程和蒋文默默记在了心里,紧接着,高皓程又问道:“现在,我们来好好聊聊那个U盘吧。” 冯建南的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说:“什么U盘?我不知道啊?” 蒋文敲敲桌面:“别装了,你先前的动作我们都是看着的,作不了假。” “什么动作啊,我真的不知道。”冯建南继续装傻充楞。 高皓程严肃地说:“装傻是没有用的,冯建南,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了。” “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U盘,我所有的U盘都是放在公司里面的。”冯建南嘴硬道,“我家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U盘呢?” 高皓程是真的服气了,他眉头紧皱,着急地拍拍手说:“你一个人事部总监,手头上拿着那么多人的资料,你会把U盘放在家里?你哄鬼呢?” 蒋文猛地一拍手:“啊对了,还没问你呢,做你们公司的主播不容易吧?把无数次潜规则当成饭来吃,你们是不是当法律不存在啊?” 冯建南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怎么会呢?我们公司全体员工都对法律怀有敬畏之心的。” 蒋文顿时有些无语:“你好好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再来说这句话好不好?” 自知自己这句话不过是客套话,压根不能当真的冯建南默默将脑袋下垂了些,不敢直视两人。 “U盘里边儿,都是些什么内容?”高皓程问道。 “**直播的回放。”冯建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你们可以自己去看U盘里的内容,就知道我有没有说假话了。” 高皓程和蒋文的内心都深深地被震撼到了,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将两人的内心撕扯开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自己的猜想变为了现实时,还是不免一阵心疼。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涵盖了多少人背后的苦楚与劫难。 最近这几章有点重口,如果看不下去的话建议跳过。 申签已经七杀,模板和正文都已经改不出来了。刚刚又申请了一次,如果还不过的话,那本文就是全文免费(但不保证更新频率……毕竟我还有学业),签约要是过了的话可能就会申请入V。(也不排除申请不上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卡喀亚的密室(四) 第33章 卡喀亚的密室(五) 高皓程咬咬牙,继续问道:“大概有多少人的录像内容?你们统计过吗?男女的比例是多少?年龄段分布又是什么样子的?” 冯建南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极为残忍的真相:“我估计,也得有个几百号人吧。男女的比例大概是3:7。 很正常嘛,很多大老板虽然男女不忌,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选择女人么。毕竟女人的力量小,就算有反抗的行为也很好压制的。 年龄段嘛,基本就是十六七岁到二十六七岁不等。这个年龄段的比较单纯,更小一点的也不是没有。 那种十三四岁跟家里闹掰得多得很嘞,年纪小,好骗。花一点钱去办一个假的身份证就来公司应聘了。 大部分的孩子会在面试之前就被带走,真正会留下来的,我估计也就百分之一不到。 你知道的嘛,还是得讲一点点良心的。更何况年龄太小要惹事啊,家长找上门来就不好说啊。 感谢网上的那些不良直播散发出的信息啊!有了这群被网络毒害的孩子,我们的收益简直就是成倍地上涨。去风月场所里边儿塞的小费都够人家小姐买个名牌包包了。 就算是他们不会来公司当主播,也会偷拿家里的钱来打赏啊! 哈哈哈,警官,你别这么愤怒地看着我嘛。要怪只能怪那些未成年的脑子构造特殊,刷礼物就能复活死人这种事情都会相信啊!” 高皓程和蒋文的内心五味杂陈,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你们是在哪里进行这种直播的?” 冯建南像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一般,整个人都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在公司地下层嘛,反正我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到时候要我领你们去都可以。” “发在哪里?暗网?你们的账户是什么?” “挺好找的,每天凌晨的一两点直播,应该也快要开始了吧?直播频道里的‘卡喀亚’就是何光旭创建的账号。 反正我看你们警察也是一幅不睡觉的死样子,干脆去看咯。”冯建南语气贱嗖嗖地说。 只是想尽快结束工作所以习惯性熬到凌晨的高皓程和蒋文:“……没有你我们需要在这里熬夜吗?工作狂怎么你了。” 虽说心底很不满,但是他们也确确实实需要证实这件事。没办法,他们只能临时中断审讯,让薛雨晴登上暗网查找。 高皓程去观察室叫上杨思远,蒋文将桌上的物证收拾好递给物证科的人。 三人回到办公室内,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快步走到薛雨晴的工位上。 薛雨晴见他们回来,赶忙汇报道:“老大,李永康去附子花公司了,具体是去干什么还不清楚,但是有监控录像证明他进了这家公司。” 江尘紧跟着说:“我们怀疑是去寻找庇护了。另外,附子花公司确确实实有进行不良直播的恶劣行径,已经得到了我们的确认。” 高皓程点点头,看向面色不算很好的江尘:“你这个唇色是怎么回事?不舒服?” 江尘摇摇头:“不碍事,刚刚看见了一点刺激的内容,有点想吐。” 薛雨晴赶忙接话:“你那哪里算是想吐,你都吐成那样了!” 听到这里,蒋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焦急:“是不是肠胃不舒服?杂物柜有相关药品的吧?” 江尘失笑:“真的没什么,就是心理上的恶心。U盘内容尺度过大,看了很让人生理不适。 你们的审讯结束了吗?冯建南全部交代了?” 高皓程点点头:“快要结束了,目前中断是为了取证的。” 他转头看向薛雨晴,说:“登录暗网吧,凌晨一点的时候会有他们公司在暗网上的直播,我们需要取证。 看冯建南那意思,应该是没有其他时间点的直播的,没办法,只能熬夜了。我本来是想审讯完就休息的。” 蒋文一想到这里就更来气了:“他还在那里讽刺我们不睡觉。我呸!要不是他我们需要在这里熬夜吗? 再说了,就算是个工作狂又咋啦?就乐意抓紧时间多找找线索,那好不容易有线索了,抓紧时间盘问有问题吗?” 江尘默默举手:“其实我还是有点困的,我身体素质没你们那么好,不太能熬夜。” 蒋文本就是个遇见年龄比他小自动触发关怀模式的人,听江尘这么一说,再一联想江尘以前的经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他轻轻拍了拍江尘的肩膀,语气温柔:“哎,要不你还是回家睡觉吧,明天早上再来也行。 你看看你这个黑眼圈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本就打算看完直播就休息的。 这个直播本来就是用来收集附子花公司的罪证的,你不看也没事的。好好休息吧,无良队长压迫你,组员替你鸣不平。” “无良队长”高皓程:“嘿!怎么还拉踩?我隔三岔五就会送点补品给她和师父你是一点不说啊?!” 江尘被这场景逗笑了,摆摆手道:“没事,我估计这个直播也不会太久。万一我能从对方的话里听出来什么不对呢?黑话这方面,我肯定是知道的比你们多的。” 这一点确实无法否认。很多时候犯罪嫌疑人说的黑话他们都不一定听得懂,问起来的时候,大部分犯人也不乐意说。 就算他们把黑话摸索了个七七八八的,那些人又能研究出新的词汇来躲避侦查。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相比之下,像江尘这样直接和犯罪团伙打交道的,确实会在这方面了解的多一些。 薛雨晴折腾半晌,终于成功进入了暗网。她不由得咋舌:“无良网站还整上猎奇频道分类了,装体贴给谁看呢。” 她转身看向高皓程:“老大,那个账号名字叫什么?我好去看看,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卡喀亚。卡片的卡,喀斯特的喀,亚洲的亚。” “卡喀亚?”听见这个名字,江尘来了一点精神,“他们取的这个名字?” “怎么了,有问题吗?”杨思远终于找到自己能接上的话茬,赶忙问道。 另外三人也都是一脸懵,显然这一点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江尘见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解释道:“卡喀亚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拟人化神,通常是代表罪恶或者犯罪。 她是倪克斯的女儿,常常引诱人类走上邪恶的道路。” 说到倪克斯,薛雨晴顿时有印象了。她说道:“她妈妈我知道啊!超绝生产力,自创生产链。她那里的产品质量简直是出了名的差!孩子基本都是恶神,鬼知道质检怎么过的。” 高皓程和蒋文作为从来没接触过古希腊神话的人,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杨思远眨眨眼睛,问道:“什么叫,生产力生产链?” 薛雨晴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不好意思,忘了没跟你们吐槽过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江顾问你应该听懂了吧?” 江尘:“……嗯。”不仅听懂了,还很想笑。 薛雨晴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生产链是因为有三个孩子掌管生命之线。一个编织,一个决定长度,一个切断。这不就是生产链吗? 然后产品质量差是因为,她就没有生多少好神。卡喀亚是代表罪恶与犯罪的不错,还有什么厄运,横死,毁灭,x欲,纷争,欺骗,都是她生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大堆词条里有好话吗?这不是产品质量不合格吗?那个菲罗忒斯更是当代炮y……唔!” 江尘赶忙过去捂住她的嘴:“好了,这位神我们就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别说。” 薛雨晴委屈地看着江尘,轻轻地“哦”了一声,便转身过去搜索直播账户了。 高皓程见直播还未开始,出于好奇心去搜了搜薛雨晴嘴里的菲罗忒斯。当看完词条后,他也沉默了。 杨思远看见高皓程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便凑过去问:“老大,怎么了啊?薛姐为什么又说到炮弹了?” 高皓程盯着电脑,语气严肃地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耳背没听清薛雨晴想说什么所以一脸懵的杨思远:“……哦。” 是的其实何光旭在取名这方面有点文青病[摆手]明面上的产业不方便这样取名但是不影响灰黑色产业 (其实自己写的时候都觉得这个设定有点小尴尬加奇葩,但是转念一想,都写小说了还讲啥真实性啊,秒写) 额申签又没过 恭喜本文迎来全文免费(已疯) 我不行了我要开始鸽了。零收入我是真发不下去电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卡喀亚的密室(五) 第34章 卡喀亚的密室(六) 此时,薛雨晴已经有了搜索结果。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时,薛雨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账户的粉丝数量,说:“我的天,这么多粉丝!他们真的只是一个小公司吗?” “多少。”高皓程的眉头立马皱紧,语气里有明显的焦急。 “一万多,这甚至只是关注了的人,没有算上光看不关注的。”薛雨晴的声音有些颤抖,“主页上写的,每天晚上一点准时直播,允许点单,有毒品购入渠道。” 蒋文咽了口口水:“允许点单是指观众可以选择虐待方式吗?这也太……” 薛雨晴点开详情,说:“他这里还写了个,货源全部都是黄货,一斤二两到三斤一两不等。” 黄货是指被拐卖来的未婚女性,一斤二两到三斤一两则是指年龄在十二岁到三十一岁不等。 尽管冯建南在先前就说到了受害者有儿童,但当自己亲眼所见时,高皓程和蒋文还是气得直发抖。 “直播间的名字叫卡喀亚的密室,一次直播两小时,每一次观看都是要给钱的。”薛雨晴继续说,“这下怎么办?哪来的钱啊?” 江尘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上的U盘,说:“这里面的视频,应该也是直播里的内容吧?或许可以用这个代替?” 说起视频,蒋文便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样的视频?你们看了多少?人物主角的年龄段是不是像他主页说的那样。” 薛雨晴支支吾吾地说:“你真要看?真的挺恶心人的。” 高皓程严肃地说:“必须看,要确保冯建南所说的受害者信息都是真的。” 江尘默默退到一旁,薛雨晴将文档内容调出来后也站到了一边,说:“你们三个看吧,反正我们俩是已经被恶心坏了,真不想看了。 哦对,我们俩看的那个刚好是一个我知道的女主播。但是去年十一月就已经宣布退网,视频却是十二月的。 由此,我们怀疑她是因为公司的控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我觉得,她很可能已经死了。因为视频里的她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高皓程点点头:“好,知道了。” 三人大致浏览了一遍封面,确认受害者人群与冯建南所说的相符后,便随便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依旧不堪入目,几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愤怒的情绪已经演变为了身体的颤抖。 “畜生!”蒋文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真是,感觉看见冯建南我特么都来气!操!” 高皓程咬紧牙关,深呼吸几下才勉强压下心里的那团怒火。 杨思远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或许是因为共情能力强的缘故,他的双眼发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好半晌,蒋文开口道:“你们还记得之前猜测的,用毒品控制主播的事情吗?” “记得,怎么了?”江尘问道。 “这个事情是真的。”蒋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尽管灯光昏暗,但我还是看见了。 这个视频的主角手臂上,有大量注射过毒品的痕迹。 而且,这一个人的毒瘾应该已经很大了。因为他好像不止是静脉注射,还有‘开天窗’。 所以,这位受害者应该也死了。” “开天窗”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吸毒方式,吸毒者会在颈动脉或股静脉注射毒品。毒品会直接顺着动脉血管进入心脏和大脑。 因为心脏往往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用这种吸毒方式的人容易当场猝死。 “所以,我们还需要知道,他们将受害者的尸体藏在了哪里,或者说,拿去做了些什么。”江尘抿住唇,脸色阴沉如墨。 高皓程吐出一口浊气,说:“这些事情白天再说,现在先回家休息,休息好了再来办案。 尽量调节好情绪,不要长时间的愤怒,也不要一直压抑自己的愤怒。避免睡眠的缺失导致自己反应迟钝,那样更不利于办案。 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气,想要尽快办完这起案子。但是身体健康也很重要,回家睡一觉再来办案子也不迟,知道吗? 我把余下的一点工作处理了,你们回家休息吧。” “收到!” …… 三月十八日,上午八点。 或许是因为近期总是做梦的缘故,江尘并没有休息的太好。 相反,她依旧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整个人都不怎么有精神。 长时间的疲惫让她在关掉闹钟之后又闭上了双眼,再度与周公进行了一场短暂且不浪漫的约会。 幸运的是,向来出门早的江元年还没有去学校上课,这才注意到自己女儿似乎还未起床。 忧虑女儿会迟到的江元年拨通了江尘的电话,成功用夺命铃声唤醒了刚刚进入睡梦中的江尘。江大顾问只好顶着造型奇特的鸡窝头缓缓挪动下床。 在一番忙碌与赶路下,向来早起的江尘终于在八点三十分踩着点进了警局。 顺利打卡后,江尘呼出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因为跑步而凌乱的头发与围巾,提着一杯豆浆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去。 “你们一个二个都要干什么?要反啦?” 一道雄浑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或许是因为声音的主人现在正生气,江尘隐约觉得整栋楼都在颤动。 “咿呀好可怕好可怕,快溜。” “是呀,怎么一大早刘副局就发这么大的火?” 两名女警站在走廊拐角处,用很小的声音聊天。 出于好奇心,江尘将脚步放缓了些,想听听她们会说些什么。 “听说啊,是刑侦支队的一组办案不利呢。” 江尘懵了,他们哪里办案不利了?他们的进度已经是相当快了。 如果不是因为陈文刚和廖廖的背景牵连出了不少的事情,加上陈文刚的残肢一直没有下落,这起案件已经结案了。 “真的假的?我昨天才听小晴儿说这起案件挺顺利的呢!” “谁知道呢?反正刘副局一直都是这么个性格,一有案子,高支队就要替队员挨骂。” “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一会我们也要遭殃啦!” 两名女警互相推搡着走了。江尘靠在墙壁上,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声。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她认命般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毫不意外地被刘副局抓进了办公室内,和一组的人一起挨骂。 刘副局全名刘志国,53岁,担任平芜市公安局副局长。脾气相当暴躁,堪比拟人版火爆辣椒。 此时,刘志国正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一组的人,说:“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懒懒散散,像什么样子!天天都是八点以后才到。” 他又转头看向江尘,吼道:“江尘!尤其是你!经常踩点到!八点之前到会要你们的命吗?” 江尘垂眸不语,仿佛完全没听见刘志国的话。 明明是顺从的神情,却莫名让人的火气更上一层楼。 刘志国见江尘直接拒绝沟通,气恼极了。转而想起来江尘的背景,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这一个情况特殊,也不属于编制内。他还不能找一个没有特殊情况的吗? 想到这里,他将视线转向了高皓程,这个经常替队员挨骂的支队长。 然而刘副局想多了,他忘记了高皓程也是个硬茬,还是个“死脑筋”。 高皓程十分不服气地说:“规定明明就是说的八点半以后才算迟到!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迟到,为什么要背这么个破烂锅?” 刘志国肚子里的火更旺盛了,几乎就要原地蹦出三尺高:“反了你是不是?你要上天了吗高皓程?和林局熟悉你很了不起吗?” 蒋文向来不是爱惹事的性子,此时也被说的有些恼。他尽可能语气客气地说:“可是我们入职这么多年了,规定一直都是写的八点半。 我们昨个晚上刚熬了夜,凌晨一点多才回家,按理来说我们这已经算是超时加班了。 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休假了,身体确实是很疲惫了。但是我们也还是在时间范围内上班的。 真的不是我们懒散了,我们也很努力地在破案了。” 刘志国反驳道:“加班是你们应该做的,警局难道没给你们加班费吗?这个案子的影响有多恶劣你们不知道吗? 到处都是营销号在宣传,说河里面捞出来了残破不堪的尸体,警方无能,到现在都没能破获。 这对警局声誉的影响很不好的!网警这几天难道就不难吗? 总之,这个案子在这一周之内必须破!” 薛雨晴被刘志国这一出整懵了,她举手说道:“刘副局长,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很多的事情。一周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太够。” 刘志国不满地说:“你们找证据不是找的很顺利吗,现在告诉我一周之内不行?” 高皓程拦住有些气恼的薛雨晴,说:“副局长,这一起案子涉及到了一个很大的犯罪组织。 这起杀人案可以尽快结案,但是有关这个组织的犯罪事实,需要额外立案,不是一周就能破获的了的。” 刘志国轻哼一声,说:“后续事宜以后再说,以后不许八点半才到!更不许踩点!听见没有,江尘!警局雇你当顾问不是送你来享受人生的!” 江尘在此刻终于将眼皮抬起来,神情懒散地说:“好,知道了。” 刘志国哼着气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脸垂头丧气的五人。 杨思远作为刚刚才来的实习生,早已被暴躁的刘志国吓没了一半的魂。 杨思远被骂的时候,也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哪里敢招惹刘志国。 因此,从高皓程直接和刘副局开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吓得像缩成一团的鹌鹑,只希望副局长不要发现角落里的自己。 持续当鸽子中…… 本来想重画人设图,结果突然领悟了厚涂的画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到现在都没画完(嬉皮笑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卡喀亚的密室(六) 第35章 卡喀亚的密室(七) 高皓程戳了戳气恼的薛雨晴,说:“有没有镜子?” 正在气头上的薛雨晴听了这话惊了一下,说:“老大,虽然刘副局是骂的有点难听。但是也不至于把你骂到失心疯了吧?” 高皓程“啧”了一声:“怎么就失心疯了?我就照个镜子。” 蒋文咋舌:“刚挨完骂就照镜子,确实有点像疯了。” 听了这话,高皓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就是看看嘴里有没有长水泡,我感觉我最近严重上火。” 薛雨晴听见“上火”二字,灵机一动:“怕上火,喝……” 蒋文连忙捂住她的嘴:“好了够了,移动广告库快闭嘴吧。我没钱。” 高皓程检查完口腔的情况,轻咳了一声:“好了,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已经了解了。 昨天我们也说了,先去访问案发现场对面楼的504住户,看看是否有目击者。顺便搜查李永康家里。 至于那个地下直播场所,由于规模巨大,不能直接行动。只能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地方铲除掉,没法急。 何光旭的产业肯定不止这一家,我们需要再进行深入调查。 蒋文,我记得你昨晚上说的你要继续调查何光旭的事情是吧?那我和薛雨晴去走访,江尘,你留下来和蒋文一起调查。 冯建南家里有一份和何光旭有关的证据,蒋文知道在哪里,让他带着你们去。 有任何的突发情况记得和队里联系,不要擅自单独行动。” “好。”江尘点点头,“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高皓程和薛雨晴作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向外走去。 杨思远凑到江尘和蒋文面前,说:“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去啊?” 蒋文直言道:“拆迁。” 杨思远:“啊?” 江尘紧接着说:“我去开车,你们提上工具箱来停车场找我。” 杨思远:“啊??” 蒋文拍了一下杨思远的背,说:“别‘啊’了,调整状态准备开始工作了。” 昨晚上临时审讯的时候,杨思远因为家里有事并没有旁听,导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冯建南将证据藏在了墙壁后面。 什么都不知道的杨思远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他挠挠脑袋,想道:“算了,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四十多分钟后,三人再次回到了这间装修特殊的房屋内。 江尘和杨思远盯着蒋文,等他指出证据的位置,以便于开工。 谁知蒋文拎着工具箱,突然故作高深地说:“在审讯室的时候,我对没有发现证据的高大傻……啊不是,高支队说了一句话。 ‘你无需自责,这个证据的位置交给我和沈副队也发现不了。’ 来,猜猜,冯建南把证据藏哪了?” 杨思远一脸懵地看着蒋文,没有参与搜查,也没有参与审讯。蒋文组织的这场无奖竞猜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要求一个刚考完小升初的孩子做微积分。 尤其是这个线索对他而言并不明显,因为他并不知道蒋文和沈茂行是刑侦支队出了名的拆迁小王子,他对沈茂行的了解止步于名字职位和功绩。 江尘思索了一下,指着客厅的镜子说:“这儿。” 蒋文惊了,他不可思议地说:“你开挂了吧?这是怎么猜到的?” 江尘随意地耸耸肩,说:“直觉。” 蒋文:“……”我真的恨死你们这群天赋怪了。 蒋文生无可恋地拿出锤子和凿子,化身无情的拆迁工人,将嵌在墙上的镜子拆了下来。 他将镜子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墙壁,疑惑地开口:“哎,奇怪了。冯建南明明说的是在镜子后面啊,怎么没有?” 江尘微微皱眉,拿过蒋文手中的镜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又拿在手上敲了敲。 随后,她直接松开双手,任由镜子在地上碎的七零八碎。 还未等蒋文和杨思远发出抗议的声音,江尘便蹲下身去,用手指拨开碎片,找出了那一小袋包裹严实的发票和证据。 蒋文顿时哑口无言,杨思远惊诧地问道:“江顾问!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和蒋文哥都没有发现啊。” 江尘抬眼看看杨思远,小心地用手拿起一块碎片,说:“仔细看看,发现了什么?” 杨思远挠挠脸:“什么都没有啊?” 蒋文摩挲着下巴,试探性地问道:“镜子比较厚?” “答对了。”江尘打了个响指,“这个镜子太厚了,它的厚度远超于我们平时所见的镜子。 所以,我猜测这块镜子背后的部分可能是拼装上去的,中间的空洞就是装证据的地方。” 杨思远的嘴巴顿时张成“O”形,比划出一个大拇指:“江顾问,你真厉害!” 江尘摇摇头,说:“确切来说并不是我厉害,只不过我接触镜子的次数比你们多而已。” 蒋文拿过部分发票,仔细查看了一番,说:“按照冯建南的说法,何光旭在这一段时间内将收货的工作全权交予了他,所以他有全部的发票。 我这里最晚的是去年九月份的,大部分都集中在七月到九月。 详细一点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凌晨和黎明。看来取货的时间是晚上。 江顾问,你看看你那里主要是哪些时候的发票?也好确定一下他们取货的主要时间段。说不准能有线索。” 江尘将手中的所有发票看完后,疑惑地说道:“最早的时间是五月份,但只有一次。 六月份到九月份一次都没有,其次就是十月份有三次。最晚是十月底。 一个月的时间就取货三次。冯建南开的车后备箱并没有很大,相较于市面上普遍的后备箱,甚至偏小。 去除掉遮掩毒品用的道具,一次最多运四五十斤。三次,最多一百五十斤。 他们的组织这么大,除却贩卖所需的,也还有公司用来控制人员的部分。这些,真的会够用?” 杨思远微微皱眉,说:“会不会是因为掺杂了太多石灰粉或者淀粉?我记得老师上课都讲过,现在很多犯罪分子会掺杂杂质进去。” 蒋文配合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之前缉毒支队还办过这类似的案子。十克违禁品只有一克是真货。” 江尘笃定地摇摇头:“不对。我回想了一下,那个账户的主页说了他们有毒品购入渠道。 也就是说,他们也是会做这些生意的。要知道,虽然他们是在暗网上做生意,但是他们也是很讲究诚信的。 像现在网店里的‘假一赔十’,满减活动。暗网上的商家也会这么搞,甚至有些商家比现实里的网店还要讲究诚信。 像他们这种规模较大的,就算有做假的行为也不会太过分。否则店铺的声誉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长久生存下去的好方法” 蒋文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他重新将发票上的时间筛查了一遍,估算了一下,说:“这么说的话,我这里的发票大概也就只有六七次。这个次数太少了些。” 江尘微微蹙眉,语气严肃:“看来冯建南只是临时顶替了几次,而不是完全接管了这个工作。 他们一定还有其他人专门负责这个事情,否则这个运货次数远远不够。” “那个……”杨思远默默地举手,“江顾问小时候不是在陈家村里吗? 既然如此,陈家村一个月大概会送几次货总该记得吧?问一下不就好了吗?” 提到陈家村,江尘的神色立马冷了下去。 蒋文见状,赶忙打圆场道:“哎哟,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二十多年啦!格局多半会有变化的。 再说了,陈家村现在被北州市的警方重点关注,他们肯定没有以前那么频繁啦,不然也太大胆了吧?” 杨思远顿时泄了气,说:“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线索呢……所以才提起的嘛,江顾问,很抱歉揭了你的伤疤。” 江尘显然生气了,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说道:“别太自以为是了,实习生。” 江尘这句话的语气相当冷硬,吓得蒋文和杨思远都抖了一个激灵。 蒋文抹了一把冷汗,心想:“我靠……江顾问最近对人太温柔了,都忘了她是个冷漠毒舌的主……” 他移开视线,没有理会杨思远的求救信号:“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踩的雷点自己扛。小杨啊……你自求多福吧……” 出于尽快结案的心理,江尘并未继续追究下去。 她抬手拍掉身上的灰尘,说:“好了,带着这个证据回去吧。查案要紧。” 三人很快便驱车回到市局内。走进办公大楼后,江尘转身对蒋文说道:“你们先查吧,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理一下。” 蒋文比划出OK的手势,江尘礼貌地笑了笑,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由于上次离开后没有打理办公室,白板上依旧留存着对案件的分析及推理。 江尘站在白板前,略有思索。 “廖廖是一个不聪明的替罪羊,冯建南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主。” “两个人的行为都是漏洞百出,随便挑出一个错都足以将何光旭的罪行披露出来,为什么会现在才暴露在警方视线内?” 她拿起一旁的笔,将目前已知的罪行全部列举出来。 “贩毒,用毒品控制他人,阴阳合同,非法监禁,暗网盈利,人口拐卖……” “任意一个罪行暴露出来都足够何光旭吃一壶的,可是他直到现在才被发现,未免太不合理了些。” “应该是有人给他打掩护。所以警局里面还有一个地位比较高的内鬼吗?” “不,不能妄下定论。或许人家就是运气比较好呢。” “可是,一个有眼见手段了得的成功企业家,为什么要委任冯建南为人事部总监?难不成冯建南有何光旭的把柄?” “不对,如果说他有何光旭的把柄。在他已经想拉何光旭下水的时候,就会将这个把柄交出来才对。然而冯建南没有。” “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所有的不聪明都是装出来的?可他还是招供了大部分内容,他的目的是什么?” 江尘盯着冯建南的照片,在脑海里疯狂挖掘着高皓程转述给她的审讯内容。 忽然,她想起了廖廖讲述的和堕落酒吧相关的内容。 “这家酒吧的老板不在国内,是由其他人代理的。” “真正的老板不在国内?”江尘细细琢磨着这句话,“难道堕落酒吧不是何光旭名下的资产?” “可是那里是他们运毒的中转站之一,如果不是他的资产,运输时未免也太不方便了些。” “难道何光旭才是那个代理老板?还是廖廖在撒谎?亦或者这个情报有误?” “等等,廖廖说那个代理老板人高马大,个头比他大了不少……” 江尘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试图寻找到何光旭的照片。 不得不说的是,由于何光旭其余产业的规模不算小,身为大老板的他照片不在少数。 “这一张是最近的照片,体型确实很壮实。所以,何光旭真的是那个代理老板?或者说他顶替了原来的老板,变成了酒吧的实际持有人?” 江尘切换到聊天软件,给蒋文发了一条讯息。 “调查一下堕落酒吧是否有被转手的记录,我怀疑何光旭是廖廖口中的代理老板。” 蒋文很快就回复了:“啊呀,你说巧不巧,我刚好调查到这里了。” 他迅速地发了两张图片过来,说:“这家酒吧过去属于另外一个人,名叫汤沉。第二张图片是他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江尘手指滑动,翻到汤沉的照片。 看清楚汤沉长相的一瞬间,她的心重重地颤动了一下。 像,太像了。 少年的双眼清明透亮。天生下垂的眼尾显得他有些倦怠,却并没有丧气的模样。墨色的瞳孔里宛若一潭池水,隐隐映照出摄影师的影子。 他的鼻梁同样高挺,双唇紧闭,淡粉色的嘴唇上依稀可见水光。 雌雄莫辨的长相,让江尘头一次想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 除却汤沉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汤沉就是江尘的一个翻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如果不是江尘深知陈闻天夫妇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去世,她真的会怀疑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的弟弟流浪在外。 是的本文是含有黑月光和替身文学元素,自家小情侣的爱恨情仇就如此美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卡喀亚的密室(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