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关之故土难离》 第七十九章 被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躲在男厕的那个高大的黑影,突然飞速地蹿到阿云身边,猛的一把就拽走了她肩上的挎包。 啊!你干嘛啊!阿云一声惊叫。她本能地死死地拽着包带。 但对方身高最起码一米八以上,力气很大,她怎么可能抓得住?包带瞬间脱手而去。慌乱的争夺中,她看到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和那同样稚嫩却极其复杂的眼神。那眼神有说不出的悲伤,无助,狂乱和慌张。 把包包还给我!把包包还给我!阿云紧紧追着。 屋里的阿霞阿萍和老人,闻声也赶了出来。阿霞和阿萍也跟在阿云的身后追赶着。 但那个人跑得极快,而且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左拐右拐,一会儿便在昏暗的巷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门派出所。 接警大厅。 李女士,请你认真想清楚后再告诉我,你的包包,到底是被抢的,还是你遗失的?坐在阿云对面的赵警官严肃地盯着阿云。 江和阿云对视了一眼,张张嘴,正想开口。 但阿云在桌子底下,用手扯了扯江的衣袖,给了江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对不起,赵警官,之前是我说错了。我纠正一下,我的包包是我自己不小心遗失,然后被那个小伙子捡走的。阿云说道。 你确定?赵警官再问。 我确定。 好,那我再和你核对一遍遗失清单:现金一万三千余元,四张银行卡,一部手机,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一本,还有其它的一些女性日用品。对吗? 对。就这些。 那好,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请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再按上手印。 好的。谢谢! 好,那先这样,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如果失物找到了,我们在联系你。 好的好的,谢谢警官。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阿良忍不住问阿云:嫂子,你为什么要改笔录啊?你的包包,明明就是被抢走的嘛! 阿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尚且稚气的脸,还有那复杂的眼神:有伤心,有悲愤,有种孤注一掷般的疯狂,还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那眼神,让阿云觉得莫明的心疼与不忍。 我可以肯定,抢我包包的,就是个孩子,初中生,或者顶多也就是个高中生。我不想因为这么件事,而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阿云边走边说道。 可也许,你的判断根本就是错的呢 ?毕竟事发突然,当时的光线又暗,根本就看不太清楚。阿良又说道。 是啊,嫂子,我看那人跑得那么快背影也那么健硕,一点也不像个孩子!阿霞也站在阿良的那一边。 阿云想了想:那眼神告诉我,他就是孩子。 上了车,阿云就不再说话了。 回到酒店房间,阿云脸也没洗衣服鞋子也没脱,直接趴在床上,拉过空调杯,蒙头就睡。 嘿!嘿!小盆友,我说你这是怎么啦?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回来倒头就睡。要睡觉最起码是不是也得洗把脸脱掉你脏脏的衣服和鞋子呢?江俯在阿云的耳边,调侃道。 亲爱的,我很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阿云索然的声音,从被子里低低地传出来。 江微笑着:小盆友,别这样嘛!银行卡已经挂失了,里面的钱丢不了的。其它的,丢了就丢了嘛。你躺这里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不是吗?还白白地伤了自己的心。 江原本是想宽慰阿云来的,但没想到他话音未落,阿云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去阿萍房间睡。 江赶紧按住阿云,轻捏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从左到右,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见江如此,阿云咚的一声,复又躺下,烦躁地拉过空调被,盖住自己的头。 江无声地笑笑,轻手轻脚地拉了一张沙发椅放床边,坐下,随手调暗灯光。 华和阿霞就住在江的隔壁房间。 江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阿霞:下午陪你嫂子去逛商场,除了包包被抢这件事情外,是否还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隔壁的华和阿霞两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谁的短信?华盯着电视,随口问道。 阿霞看了看:哥。 哦。华继续专心致志地看他的电视去了。 阿霞想了想,回了一句:没有啊。 但你嫂子晚上情绪明显不对啊。我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这么烦躁和难过的,也是第一次见她冲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霞盯着手机上江的短信息,又想了想:我猜,我是说我猜的哈,嫂子的情绪变化,可能和那个公厕的保洁阿姨有关。 跟公厕的保洁阿姨有关?哪个公厕?跟保洁阿姨怎么了?吵架了?还是怎么了?江一连串的疑惑。 阿霞手机键盘上的十指如风:没吵架,嗨,哥,打字太辛苦,要不我还是打电话给和你说吧! 好。 第七十八章 身世之谜 这是一张速写。漫天大雨。萧瑟的小亭子。一个穿着一件军大衣的背影,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下面用铅笔写着: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二十日。大雨加雪。 阿姨,这张画是?阿云的脸色有些苍白。画中的那件军大衣,她很熟悉。画中的那个背影,她更是熟悉。 老人看到阿云手里的这张画,那些痛苦的往昔,纷至沓来。 二十年前的十二月二十日,我就把我刚出生刚刚满月的女儿,放在了这个亭子里。我躲在离停止不远的墙角里,看到就是画中的这个好心的男人,带走了我那可怜的孩子。老人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悲伤和苍凉。 还有深深的自责。 那您为什么要扔掉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婴儿?阿云忽然变得面若寒霜。她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甚至有很浓的质问的味道。 阿霞和阿萍被阿云口气和神情吓了一跳。 嫂子!阿霞拉拉阿云的衣袖,轻声提醒阿云。 唉!老人一生长叹。万千言语,她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不起!我有些闷!阿云扔下手中的画,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公厕外面,阿云有些呆滞地望着昏暗的街道。她的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幅画:那个雨中的凉亭,那个抱着襁褓的背影。她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春草家玩耍的时候,春草妈妈和奶奶的那番对话:这孩子虽然是李叔捡回来的,可妈你看李叔把这孩子养得这么活泼开朗,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没娘的孩子! 什么?我是捡回来的?我是爸爸捡回来的?!她听了,楞在那里半天,然后哭着跑回了家,质问爸爸:爸爸爸爸,我是你捡回来的吗?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爸爸听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谁说的呀? 春草妈妈和奶奶说的!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气呼呼地望着爸爸说道。 爸爸笑着:傻娃儿,她们逗你玩的呢! 那我妈妈呢?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见妈妈?她继续气呼呼地质问爸爸:我妈妈到底在哪?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妈妈生你的时候难产走了!爸爸一直温和地笑着。 可是,她们说我根本就没有妈妈!她伤心地大哭起来。 爸爸用他有力的大手,一把把自己抱在他坚实的怀里:娃儿不哭,娃儿有妈妈的,娃儿就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真的吗?她泪眼朦胧地望着爸爸。 当然 !爸爸很肯定地答道。 她当时就破涕为笑了。她含着泪,在爸爸胡子拉渣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是爸爸亲生的,我不是捡来的。我不是爸爸捡回来的! 是的,我是爸爸亲生的。阿云笑着摸了一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喃喃自语。 第七十七章 画中的孩子 阿姨,您菜要焦了。阿云微笑着,轻声提醒道。 老人只是呆呆地望着阿云。 阿姨?阿云稍稍加大了声音。 嗯?老人回过神来。 阿云微笑着拿手指指灶上的锅:菜要焦了。 哦!老人回过神,把锅里的菜,匆匆翻动了几下。然后拿盘子装了起来。 孩子啊,你也喜欢吃这道菜?老人问。望着阿云的目光里暖意融融的。她把菜放在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嗯!阿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我们贵州人都喜欢,而我却是超级喜欢!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那种。 老人转身盛了一碗白米饭,连同一双筷子,递给阿云:孩子,要不嫌弃的话,坐下来垫垫肚子吧! 不不不!阿云急忙摇手:阿姨,我不饿!我就是闻到香味了,就忍不住想进来看看您烧些什么菜。您吃,您吃! 没关系的,孩子,饿了就吃点吧。老人望着阿云的殷切目光有些湿润了。 真的不用,阿姨。谢谢您!阿云不好意思地转身想走。 嫂子! 嫂子! 阿霞和阿萍也跟了进来。 阿姨,打搅您吃饭了!阿云想告辞出来,但一转头的那一瞬间,她赫然发现,老人床对面的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粉画。一眼望过去,好几十张画,画的都是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且,每一张画里,孩子都是在哭。在撕心裂肺地哭。那张得大大的小嘴,那紧闭的鼓鼓的小眼睛,那豆大的泪水,还有那憋得红红的小脸蛋,仿佛都是在用尽她吃奶的劲儿,在不屈地抗争着什么! 阿云仿佛能听到孩子那撕裂般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在这个小小公厕的小小房间里,在阿云的耳边,震天地响着。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摸画中那恣情而细腻的线条,和那饱满而深情的用色,透过指尖,阿云能触摸到了一个母亲深深的,难言的,爱,和痛。看着眼前的这些画,阿云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无声地滚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有了身孕,阿云感觉自己就变得特别的感性。 阿姨,这些画,都是您画的吗?阿云注意到老人的床头处,立着一个画架。画板上,还夹着一张未完成的画作。画里是一个穿着婚纱笑意盈盈的新娘。不知怎么的,阿云觉得这画中的新娘,怎么就有些眼熟呢? 是的。老人放下手中的碗,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可是,阿姨,为什 么在您的画里,孩子都是在哭呢?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阿云哽咽着:您自己画也画得这么伤心欲绝魂牵梦绕的! 你能看得懂这些画?老人眼里蓄着泪花,问阿云。 嗯。透过你的笔触和用色,我能感觉到,画中的婴儿,和画画的您,都是一样的悲痛无助。 老人走过来,走到阿云的身边,温柔地抚摸着画中的婴儿,不觉泪落: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也是我扔掉她时,她留给我的最后的记忆。 扔掉她?你怎么会扔掉您自己的女儿?阿云拭去脸上的泪水,不解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好一些的老人。 老人正要张口说话,但她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了阿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上。 嫂子,你来下。阿霞轻声唤道。 画架旁边,还放着一张小书桌。上面堆了厚厚的一叠画纸。阿霞和阿萍就在那里翻看着。 阿云走过去:怎么了? 阿霞把手里的几张画纸递给阿云。 阿姨,您后来还是见着您女儿了对吗?阿云看着手中的画,问。她的声音顿时也欣慰了起来。 没有,再也没有见过。老人边低声答道,边走到阿云的身边。她的双眼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阿云脖子上的那条银色的项链。她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摸摸阿云的项链:孩子,你这条项链很特别! 阿云下意识地挡开老人的手:哦,这条项链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我从小就戴在身上,从没离过身。哎,阿姨,您说您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您的孩子,可是这些画上的落款都写着“宝儿三岁”,“宝儿七岁”,“宝儿十岁”,“宝儿十六岁”,“宝儿十八岁”还有“宝儿二十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都是我在我孩子生日的这天,根据我自己的感觉画的。我就凭我一个做母亲的直觉,觉得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就应该长成这个模样了,到了那个年纪,应该长成这个模样。老人望着阿云,说道。 哦,原来如此。阿云一边盯着手里的画,认真地看着,一边说道。 嫂子,你不觉得你手里的这些画,气息有点熟悉吗?阿霞在阿云的耳边轻语。 阿云仔地看着画中这个一年比一年大的孩子,和那幅画中的新娘一样,她也感觉到了那种有些奇怪的感觉和熟悉的味道。但她一时又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里。 孩子,你什么时候生日的呢?老人忽然问阿云。 哦,我呀,十一月二十。阿云看着手中的话,随口答道。 十一月二十号?!老人的表情瞬间僵在那里。 嗯。阿云说着,随手把手中的画放在桌子上。然后,顺手在其他的画纸上翻看起来。忽然,她的目光在最下面的那张画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她轻轻地抽出这张画。 第七十六章 住在公厕里的老人 三个女人加上阿良,依然毫无察觉。 我想上厕所了。阿云说。 我早就想了。阿萍接着说。 我也早就想了。阿霞左右看看:那边有个公厕,我们去那边吧。 三个女人纷纷把自己手中的大袋小袋,全都堆在阿良的脚边。 阿良,看好了哈,我们上厕所去了。阿萍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着几个女人,只管扔下东西就走,阿良急了。他冲着她们嘻嘻哈哈的背影喊道:喂!我说几位姑奶奶,你们就只管你们自己上厕所,也不问问我急不急的呀? 阿萍边走边回头,笑着问道:阿良,你急吗? 我急呀!阿良委屈地大声喊道。 急你就憋着吧!阿萍撒下一片银铃般的笑声。三个女生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坏笑着冲进了公厕。 真是残忍!阿良愤愤地低嚷道。 方平县早期的很多城市建筑,和南方的很多地方一样,室内都没有设置卫生间。但有很多的公共厕所。旁边的这个方平商场里,就没有卫生间。商场里的经营户和顾客,如果有需要,就要到旁边的这个公厕来解决。这个公厕的左边是男卫生间,右边是女卫生间,中间一个十来平房的小房间,是供负责这个公共厕所的保洁人员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房间的门口,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大的鞋盒,左边的鞋盒子里放着一些折好的手纸和一张书写工整的纸牌子。牌子上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大号一毛,小号五分。右边的鞋盒子里,有很多一毛五毛的毛票和一些硬币。 阿云从单肩的挎包里,找出几个硬币,放进右边的盒子里。 阿萍伸手去拿左边盒子里的手纸。 阿云拦住阿萍:我包包里有小纸巾。 日光灯灯光明亮。 女生厕所里,有十几个蹲位。 很快功夫,三个女生便从各自的蹲位里走出来,挤到洗手台前洗手。 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洗手台,一尘不染的白色瓷砖的地板和墙面。厕所里,飘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这是我最喜欢的薰衣草香味。阿云说。 阿霞吸吸鼻子:嗯,很淡雅的香味!闻起来确实很舒服! 阿萍望着洗手台前同样是纤尘不染的大镜子,惊叹道:我靠!好像只有五星级酒店的卫生间,才能有这个卫生级别吧! 阿云边擦手,边环顾卫生间:是啊,这么干净的公共卫生间,别说是在这么落后的小 县城,就是在闽中,在武汉,也很罕见啊。 不是罕见,而是之前除了星级酒店,就没有见过这么清爽的卫生间好不好!阿霞笑着说道。 嫂子,把你的包背好了哈。走的时候,阿霞提醒阿云。 嗯。霞姐,你还是叫我云吧,我叫你霞姐。我都比你小耶!阿云有些羞赧地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你谁叫你是大哥的女人呢?我就该叫你一声嫂子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哈!阿霞笑着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 还是叫我云吧!阿云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我也想这么叫来的,就怕大哥不答应啊!阿霞也装着可怜兮兮地看着阿云。 阿萍看看阿云,又看看阿霞,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就想不明白,这又什么好为难的?就像我,想叫嫂子的时候呢,我就叫嫂子。想叫云姐的时候呢,我毫不犹豫地就叫云姐。她指指阿云:你呢,想叫霞姐你就叫你的霞姐!然后她又指指阿霞:你也一样啊!想叫云就叫云,想叫嫂子,就只管叫你的嫂子!这样不就ok了吗?有什么问题吗?嗯?她调皮地歪着脑袋看看阿云,又看看阿霞。 阿云和阿霞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嗯!好像是没得啥子问题!好像在你的世界里啥子问题都不叫啥子问题!两人用贵州话齐声说道。 确实的,有很多看似复杂的问题,换个角度,换个思维,其实,就很简单嘛。 三个女人哈哈笑着。 走出卫生间,另一种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 腊肉炒蒜苔。阿云惊呼。 我说你今天怎么就这么得意呢?上个厕所,遇到的都是你喜欢的味道!阿萍不满地嘟哝着。 怎么,不可以啊!阿云笑着回怼道。然后突然又意思到什么:哎!我说你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怎么就感觉怪怪地呢? 什么话听着怪怪的呀?阿萍调皮地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那句什么我上个厕所,闻到的都是我喜欢的味道那句!阿云伸手就去挠阿萍的痒痒: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什么味道是我喜欢的呀! 阿萍一边躲着,一边调皮地大笑:哈哈哈哈!薰衣草呀!蒜苔炒腊肉呀! 可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心里想的真的是薰衣草和蒜苔炒腊肉吗?阿云嘴上说着,手上继续不依不饶地挠着阿萍的痒痒。 阿萍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躲着,嘴里犟道:哈哈哈哈哈,是呀!不然你以为呢!不然你以为呢?哈哈哈 哈哈!别挠了别挠了!不然可要笑断气了要!哈哈哈哈哈,别,别挠了! 求我! 求你! 就在她们嬉闹间,在旁边一步之遥的男厕所的里,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她们。 而她们,却毫无察觉。 阿云放过阿萍:我去看看,里面在烧什么好吃的? 哎,嫂子!阿霞伸手想拦住阿云,但阿云已经走进了进去。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背对着阿云,在灶台前炒菜。 阿姨。阿云小心翼翼地轻声叫了一声。 老人闻声转过头。 这是一个皮肤白皙,目善眉慈,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的老人。老人虽然满头的银丝,但从容貌和精神状态上来判断,她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六十岁。老人带着一副淡金色的近视眼镜,目光平和,但显得郁郁寡欢。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老人眼睛的那一瞬间,阿云对老人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亲近感。好像和老人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了一般。 而老人在看见阿云的那一瞬间,也是浑身一震! 第二十八章 解铃失败 彬回忆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望着彬: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啊。彬淡淡道。 那现在乔呢? 乔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一个五十来平的小套,一个人住在那里。 双方的父母都不管的吗?都没有出面调解吗? 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乔是再生家庭。游的母亲,其实也不是很看好儿子的这桩婚姻,听乔讲过,刚结婚前,游母好像是有点点嫌弃乔是再生家庭的这个事情。 你有去看过乔吗? 经常去。彬很坦诚:乔其实很孤独,也很可怜。女儿不在身边,游和他的母亲也不给乔见孩子。乔想孩子经常想得哭。她的生母也偶然会过来看看她。 那他那个表哥老板呢?也不管了吗? 呵呵…… 那你想过要为乔做点什么吗?江忽然问道。 唉!彬长长地叹了口气:除了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周末陪她去附近走走偶然吃个饭,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帮她? 彬垂下头。沉默。 直接和游谈谈。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直接谈谈也许有用呢?江望着彬。 彬苦笑着摇摇头:你不知道游的性格,没用的。 你有游的电话吗?我想和他沟通试试。 有。彬调出游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 江用自己的手机,拨出游的电话。 第一个,没有接。 接着打。也没有接。 再打,还是没有接。 继续打,响了半天,电话那端终于接了。 喂!哪位?此刻的游,打传奇打得正上瘾。他不麻烦地划开连续拨进的手机,按开免提,便打游戏边心不在焉的问。 我是乔表哥的朋友。我叫江,受乔表哥的委托,想和你谈谈乔的事情。你看你现在方便吗? 我五分钟后打给你。说着,电话便挂断了。 十几分钟后,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游,方便见面谈吗?江问。 我今天没空,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江沉吟了一会儿:游,乔还没有回家吗? 她不肯回家木,有什么办法!游理直气壮。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家吗? 她外面有人啊! 游!江正色道:据我的了解,至少是到目前为止,乔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 的事情!这点我可以肯定。我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因为一个误解而毁掉一桩婚姻,总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对吧! 误解?游在电话那端冷笑了一声:我自己的老婆我还不知道吗?她现在和那个彬,正打得热火朝天吧!…… 游,你不可以这么想你的老婆的!……江打断了游的话:我有理由相信,你的老婆和彬,到目前为止,都是清白的。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也有理由相信,最起码,在我老婆的心里,已经有了彬。她这就叫精神出轨! 精神出轨?江哑然。 游,如果我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再回来。你,可以和乔好好生活吗?彬忽然开口沉声问道。 游:那又有什么用?即使你离开,乔心里依然有你! 那你想我怎么样?要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掉吗吗?游的不依不饶无理取闹,让彬勃然大怒:我告诉你游,如果我不是也有了孩子的话,我也可以这么做!但我现在有孩子了,我做不到!明白吗?你爱咋咋地! 彬伸手,按掉了江手上的电话。 江苦笑,摇摇头。他想,也许,是此刻的游也正处在矛盾与纠结中无法自拔。也许,是游其实还不够爱乔。所以他才一边表现出不愿意离婚,想要挽回想乔回家的样子,而另一边,他又拒绝真相拒绝承认错误拒绝和解。也许,在游的内心,并不是真心想要挽回这段婚姻。否则,别说乔没有出轨,就算是乔真的出轨了,或许他也会选择原谅。 江望着彬: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向人复命了。 乔真可怜……彬忽然双目猩红。 江拍拍彬的肩膀:走,兄弟,上你家喝一杯去?顺便看看小侄女。 彬抬起来,望着江:兄弟,在你面前不说假话。我很久没有回家了。 江疑惑地盯着彬。 两个人,见面不是冷战就是吵得鸡犬不宁的。我已经在我的面包车上睡了好几年了。 和乔没有关系?江尖锐地望着彬的眼睛。 我发誓,没有。结婚后没多久,我们就这样了。完全说不到一块去。我们的事,和乔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 那你怎么就选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做老婆呢?江半开玩笑半认真笑道。 嗨!她有一次在和我吵架的时候,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彬的表情有些苦涩。 我想听听你的回答。江似笑非笑地望着彬。 我说,还不是因为你成了我 的女人。你成了我的女人,所以我就必须对你负责。彬苦笑一声:兄弟,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梗着脖子,骂道:你他妈傻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男女没结婚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如果你不爱我,我用得着你娶我吗?我用得着你对我负责吗? 有些事情,男人居然还不如一个女人!江听了,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那你找个地方,我们喝一杯? 彬望着江:兄弟,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本应该喝个一醉方休!但今天真不巧,公司有很多货要出!我们约下次,可以吗?下次我请客! 江大笑,向彬伸出大手: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散聚都容易。兄弟,那就下次再见! 两只有力的大手紧握在一起:下次!江湖见! 彬开着他白色的面包车,风驰电掣而去。 江望着彬渐去渐远,心里莫名的沉重。他有预感,彬和乔,应该还有故事。 他掏出电话,翻到杨三的电话,想了想,打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决定暂时分开 表哥诧异地望着乔。 乔脸色苍白: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游把乔的手机放在表哥面前:你看看她的短信。 表哥看了一眼,问游:这就叫出轨了?这个短信能说明什么? 不是,还有!……游看看表哥,却是欲言又止。 表哥看着乔: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讲! 乔忽然放声大哭。她把自己这两天所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表哥和盘托出。 表哥听完,看着游直摇头:俗话说,清官不断家务事,我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还想和乔过吗? 想。游想也没有想,答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和你的家人这么讲你的老婆!你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今天在公司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家人?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公司呆下去?你让她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你让她接下去还怎么跟你生活?表哥盯着游,满面愠色。 游不语。 表哥又问乔:你怎么想? 乔想了想:我们离婚吧。 我不离。游说:我们还有感情,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感情?乔冷冷一笑。此刻的她心灰意冷,连看都不想再看游一眼。 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毕竟,夫妻一场。表哥劝乔。 乔坚决地摇了摇头。此刻的她,只是强烈地觉得屈辱难当。 那你先回去吧。乔这边的工作,我慢慢做做看。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冷静先。表哥看着游。 游低头想了半天:那好吧。他低声道。 游走了以后,表哥低声问乔: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出轨? 乔看着表哥的眼睛:没有。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回去了,先再外面找个房子住先吧。 表哥沉吟了一下:那也可以,有什么需要你找我。 嗯 乔走了以后,杨九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彬的电话。 彬,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吗? 老大,还没有呢。有事吗? 你找个人顶顶你,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一会儿,彬就过来了。 老大,你找我有事?彬边坐下边直截了当地问,他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游和乔刚才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杨九严肃地盯着彬:因为你! 彬哭笑不得:老大,我能说我冤枉吗? 不能。杨九更加严肃地盯着彬:你在我公司里工作这多年了,我了解你!这么多年,公司里这么多的同事,能和你有私交的,就只有乔。别说别人,就连我和王八,和你都没有任何私交。 王八是公司的总经理。 杨九创立这家公司时,就三个员工:王八,彬,还有一个叫小燕子的女生。王八协助杨九负责业务,彬负责所有的工厂事务,小燕子负责报关。 顿顿:你喜欢乔? 彬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直视着杨九,低声但斩钉截铁道:是。 可是,别人已经有家庭了。杨九的声音里有明显被压制的恼怒。 爱不一定就要拥有!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过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就当她是一个好朋友,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幸福就好!彬坦然地望着自己的老板杨九: 请问,这有什么错吗? 可现在的问题是,游已经感觉到了,你已经在影响着他们的夫妻生活了。 那你找我来的意思是? 远离乔。 彬站起来:那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无法做到对乔不闻不问形同路人。还有,作为一个老板,你可以开除了,但你无权干涉我的私人生活!顺便,也麻烦你告诉游,要爱就好好地爱,不爱了,绝不可以伤害乔!我,并不是他的威胁。至少目前还不是! 第二十六章 误会升级 游望着彬,依然不语。他黑暗中闪烁的眼神里,写满了无法释怀的怀疑和愤懑。 还有最后一句话,你一定给我听清楚了!彬望着游的眼睛,突然目露寒光,意味深长地掷地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欺负乔! 然后,彬当着游的面,掏出手机,按免提,打通了乔的手机。 彬。乔提心吊胆的哭音。 乔,我和游在一起。 哦,游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彬还来不及搭话。 游对着彬的手机先咆哮起来了:你当着我的面都这么担心他关心他!我要是骑车被撞死了,你也会为我担心吗?你也会为我难过吗?! 说完转身,骑上他的小摩托,一把油门,轰然而去。 彬望着夜幕中游呼啸而去的背影,摇头苦笑了一声:乔,游骑着他的摩托车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如果有事,不管什么时候,你只管电话打给我,记住了吗?一定要电话打给我!!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 嗯。乔也不知道为什么,彬的声音,总能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凌晨一点多,洗完澡和衣服后的乔,刚刚睡着就被弄醒了。她努力地睁眼一看,一身酒气的游,正趴在她身上,扯她的衣服。 半更三夜的,你干什么?她烦躁地一个侧身。 游从乔的身上滚落了下去。 但他马上又爬起来,抱住乔,在她的脸上脖子上乱亲:我要你!我就是要你!…… 放开我!乔激烈的挣扎着:我不愿意! 为什么?为什么?游一边撕扯着乔的睡衣,一边愤怒地喊着:别人都能睡你,我为什么不能睡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游的脸上。乔指着游的鼻子,怒目圆睁:陈游,你给我听着,谁都可以睡我,就你不行!就你不行!听清楚了吗?就是你陈游不行!!! 我偏要睡你!我就是要睡你!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游更加疯狂地撕扯着乔的睡衣:我就要睡你…… …… 又是一夜的缠斗。 这次乔的短裤都被游扯烂了,但她依然没有让他得逞。 天亮了。该上班了。 乔下楼的时候,先去了二楼。她想看看孩子,也想跟游的妈妈和姐姐说说自己这两天和游的矛盾。她的内心里,是希望她们能劝劝游能帮自己度过眼前的困境的。她不想这样被游折磨疯掉,也不想真的就此毁掉一桩婚姻一个家庭,毕竟 都有孩子了。 乔用钥匙打开门。 婆婆姐姐姐夫小外甥她们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妈。乔轻声说道:大家都吃早餐呢。 但今天的气氛有点怪。 平日里关系还算融洽的一家人,今天居然没有人搭理她。除了小外甥怯怯地偷瞄了她一眼,其他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没有人喊她吃早餐。 她们只顾自己低头吃着手里的包子油条,稀里哗啦很大声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妈,宝宝还没有醒吗?乔又问婆婆。 婆婆抬起眼皮,很鄙夷地斜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冷冷道:孩子不用你操心。 婆婆的那一眼,让乔心里异常的不舒服。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乔心里想。但她是一个孝顺的女人,根本不会去顶撞自己的长辈。 家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而沉重。 乔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游肯定已经提前和他的家人讲了他们夫妻间的矛盾了。 她们相信了他。他和她们,才是一家人。 妈姐姐夫,那你们大家慢吃。我上班去了。 依然没有人搭理她。 乔轻轻地带上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忽然很难过。 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又成了外人。 她们在里面,而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回到公司,工作依然繁杂而忙碌。一大堆的报销凭证要处理,一大堆的对账单要和工厂对,一大堆的银行业务要办,还有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要买。 彬看着乔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很想问问乔昨天晚上后来的情况如何。 但乔即使是在彬的面前经过的时候,也只是匆匆路过。 彬忍不住给乔发了一条短信:后来,没有什么情况吧? 过了半天,乔回了一条短信,就一个字:有。 彬想了半天,又发了一条信息:晚上下班,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又是过了半天,乔回了一条短信,也是一个字:好。 中午下班的时候,游忽然闯进乔的办公室。 老婆,我们出去吃中饭吧。游当着整个办公室的人的面,搂住乔的肩膀,很亲密也很甜蜜的样子。 哦,乔好幸福哦! 游,你对老婆好好哦! 不知情的同事们纷纷打趣道。 而乔,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游的手:你自己吃吧,我公司里有工作餐。 不要哪!陪老公出去吃哪!游说着,又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搂乔的肩膀。 乔也再次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游的手。 她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我要下楼去吃了,你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游忽然伸手,猛然一把抢过乔手里的手机。 你干嘛要抢我的手机!乔一声惊呼,本能地伸手就去夺自己的手机。 游甩开乔的手,拿着乔的手机,拔腿就往办公室外面跑。 而还在蒙圈中的乔,只是下意识地在后面紧紧追赶: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快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三楼办公室追到一楼办公室,又从一楼办公室追到三楼办公室。 整个上下办公室的同事都看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游一边跑,一边解开乔的手机密码,翻看她的手机短信。 跑回到三楼乔的办公室,游才站住。 他高举着乔的手机,满面通红,满脸的正气。 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联系?你不是说你们之间没什么?那这个约会又算什么?游大喊大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乔看看身边看热闹的同事,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哪里有跟别人约会?你不要在我办公室里这样大喊大叫好吗?乔无语又无奈地弱弱道。 游会来办公室里这般大吵大闹,是乔想也没有想到的。这真的是太丢人了。 没有?那大家都听听,这个算什么?彬:晚上下班,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你:好!让大家说说,这个不是约会是什么?游越说越激动。 他不是说私人时间不会单独找你的吗?那这又算是怎么回事?他冲到走廊上:彬呢?彬呢?彬在哪里? 此刻,彬正在五楼的验货室陪客人验货。对于楼下发生的这一切,他是浑然不知。 乔拉住游:游,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讲,好吧!走,我现在就跟你回家!我们回家谈,不要在公司里吵闹,可以吗? 女人天生的羞耻心,让乔的声音卑微得近乎乞求。 但同时,她的心里也清楚,从这一刻起,她和游,已经彻底回不去了。游已经无情地践踏和羞辱了一个女人,和一段婚姻最最珍贵也是最最不容亵渎的底线,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原谅他。 可惜,到这一刻,游也不能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和多严重。 他依然在走廊上叫嚣着找彬。 乔的老板也是她的表哥杨九吃了饭上来,正好碰上了这一幕。 你们在这里干嘛呢!表哥轻声怒斥道。他把游和乔,都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表哥问游。 乔出轨了。游理直气壮。 表哥诧异地望着乔。 乔脸色苍白: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游把乔的手机放在表哥面前:你看看她的短信。 表哥看了一眼,问游:这就叫出轨了?这个短信能说明什么? 不是,还有!……游看看表哥,却是欲言又止。 表哥看着乔: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讲! 乔忽然放声大哭。她把自己这两天所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表哥和盘托出。 表哥听完,看着游直摇头:俗话说,清官不断家务事,我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还想和乔过吗? 想。游想也没有想,答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和你的家人这么讲你的老婆!你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今天在公司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家人?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公司呆下去?你让她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你让她接下去还怎么跟你生活?表哥盯着游,满面愠色。 游不语。 表哥又问乔:你怎么想? 乔想了想:我们离婚吧。 我不离。游说:我们还有感情,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感情?乔冷冷一笑。此刻的她心灰意冷,连看都不想再看游一眼。 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毕竟,夫妻一场。表哥劝乔。 乔坚决地摇了摇头。此刻的她,只是强烈地觉得屈辱难当。 那你先回去吧。乔这边的工作,我慢慢做做看。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冷静先。表哥看着游。 游低头想了半天:那好吧。他低声道。 游走了以后,表哥低声问乔: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出轨? 乔看着表哥的眼睛:没有。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回去了,先再外面找个房子住先吧。 表哥沉吟了一下:那也可以,有什么需要你找我。 嗯 乔走了以后,杨九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彬的电话。 彬,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吗? 老大,还没有呢。有事吗? 你找个人顶顶你,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一会儿,彬就过来了。 老大,你找我有事?彬边坐下边直截了当地问,他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游和乔刚才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杨九严肃地盯着彬:因为你! 彬哭笑不得:老大,我能说我冤枉吗? 不能。杨九更加严肃地盯着彬:你在我公司里工作这多年了,我了解你!这么多年,公司里这么多的同事,能和你有私交的,就只有乔。别说别人,就连我和王八,和你都没有任何私交。 王八是公司的总经理。 杨九创立这家公司时,就三个员工:王八,彬,还有一个叫小燕子的女生。王八协助杨九负责业务,彬负责所有的工厂事务,小燕子负责报关。 顿顿:你喜欢乔? 彬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直视着杨九,低声但斩钉截铁道:是。 可是,别人已经有家庭了。杨九的声音里有明显被压制的恼怒。 爱不一定就要拥有!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过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就当她是一个好朋友,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幸福就好!彬坦然地望着自己的老板杨九: 请问,这有什么错吗? 可现在的问题是,游已经感觉到了,你已经在影响着他们的夫妻生活了。 那你找我来的意思是? 远离乔。 彬站起来:那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无法做到对乔不闻不问形同路人。还有,作为一个老板,你可以开除了,但你无权干涉我的私人生活!顺便,也麻烦你告诉游,要爱就好好地爱,不爱了,绝不可以伤害乔!我,并不是他的威胁。至少目前还不是! 第二十五章 拿着菜刀去找你 你!游指着乔,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顿顿。 你能跟我坦白讲吗,你和他,算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 乔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游盯着乔问。 可悲!乔迎着游充满怀疑的目光,心隐隐作痛:你说要和我谈谈,我以为你要跟我谈什么呢?原来你就是要和我谈这个!?你今天都跟踪了我一天了,你还没有找到答案吗? 你都知道我跟踪你了,我还能找到答案吗? 没关系,那你明天继续。或者你也可以花点钱请个私人侦探。昨天我一晚上没有睡觉,今天我要早点睡了。 乔说完,站起来,径直回到卧室,和衣躺下。 你不能这么无视我。游跟到床前: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我既没有精神出轨,也没有肉体出轨。你让我回答你什么?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我不相信!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都那么开心那么亲密无间!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他占你便宜没有?你坐他的车,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乔坐起来:游,夫妻之间,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还睡在一张床上,信任却没有了。 游在床边坐了下来,抱住乔:那你给我!说完,俯身就吻了过去。 乔侧过头,避开:你觉得这个时候,合适吗? 如果你没有变心,有什么不合适的? 对不起,我没有心情! 可是我有!游手上的动作激烈又粗鲁。 乔更为反感。她一把推开游,坐起来:我去睡沙发。 游一把扑倒乔: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睡沙发?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说,你为什么拒绝我?你给我一个理由! 此刻的乔,什么也不想说。 没有理由。她只是简短地淡淡道。性格温顺的乔,骨子里其实很倔强。 也许是乔此刻的冷淡,更加刺激了游。 什么叫没有理由?你这样决绝地拒绝我,是不是你们已经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游狂怒之下,口不择言。 乔的双手抓住游在自己身上恣意的双手,怒目圆睁:是,你想我们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发生了!我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怎样?你还要碰我的身体吗? 你不要脸!游狂怒地高高扬起手。 乔用充满鄙视和厌恶的目光,毫 无畏惧地直视着游。 就在手掌要落到乔脸上的那一瞬间,游还是恨恨地收了回去。 我他妈的杀了他!游跳下床,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风一样的摔门而去。 乔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忽然,她想起了游的那句:我他妈的杀了他! 他要杀谁呢?乔吓得一个激灵。 她抓起电话。 喂,乔。彬的声音。 彬。乔哭得更厉害。 你怎么了,乔?彬的声音,既惊讶也焦急。 你在哪里?乔的声音里,有恐惧,有担忧。 我还在公司加班呢。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彬,游……游去找你去了!乔哭得断断续续。 游找我就找我呀,你哭什么? 他拿着一把菜刀! 菜刀?他拿菜刀干嘛呀?! 乔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乔,你不要怕,也不要哭。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沉。 我……我说不出口!乔咬着自己手臂,哭得稀里哗啦的。 说不出口?彬莫名其妙:有什么事情还说不出口的? 乔哭了半天:他说我们有奸情!然后,又是嚎啕大哭。 什么?彬一听,居然笑了:这混账的东西!你别急也别怕,……等等,这家伙打电话给我了。 他有刀,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一把破菜刀还伤不了我。彬轻描淡写的:乔,没有夫妻不闹矛盾的,别往心里去,过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彬挂了乔的电话,回拨给游。 你在给谁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游的质问就气势汹汹地砸了过来。 和你老婆呀。彬微笑着。 你打电话给我老婆干嘛!?!隔着听筒,彬都能感觉到,游就差破口怒骂了。 你老婆说你拎着菜刀来找我了。彬笑着说道。他的语气里,有着善意的调侃。 你在哪?游恶狠狠地问道。 我还在公司加班呢。 我在今世家的门口,是你过来找我还是我去你公司找你?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你在那等着,我过来找你。彬说完,便挂了电话。 门卫室。 彬推开门:老李,香烟有吗?给我一支。 有有有。老李边连声应道边掏香烟 :香烟不好,你别嫌弃哈。 不存在的。 哎,彬,你不是不抽烟的吗?老李的表情有些奇怪。 偶然。彬接过香烟:火。谢谢! 哦。老李笑了:不抽烟的人也是不带火的。 彬站在公司的大门口,狠狠地抽了一根香烟。然后,用脚尖将烟头碾碎,抬头,昂首而去。 坐在小摩托上的游,看见彬在夜色中大步而来,便跳下摩托车。 你和我老婆到底是什么关系?游拿手指着彬,面目狰狞的样子。 彬微笑着把游指着自己的手给轻轻按了下去:第一:不要拿手指着我。第二:我和你老婆是朋友,和你也是朋友。就私人时间而言,除了昨天晚上的聚餐你没有来以外,之前的任何一次,你老婆在,你也在。 那私人之外的时间呢? 私人之外的时间,就是工作时间。抱歉,这个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彬,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婆? 游,作为一个男人,心胸一定要开阔一点。对于一段婚姻来说,对彼此的信任是最基本的,也是必须的。你想想,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出去喝酒出去玩的时候,你老婆有怀疑过你什么吗?有跟你吵过跟你闹过吗?…… 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婆? 彬轻蔑一笑: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男人,问这么蠢的问题。 有种你回答我的蠢问题啊!游梗着脖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彬从内心里叹出一口气:游,问题的关键不是我是不是喜欢你老婆,而是我有没有做出什么破坏你们感情的事情。 你这个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是喜欢我老婆,只是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已? 你可以这么理解。彬的语气中透着冰冷和强硬:游,你没有资格左右别人的思想。你能做的,你该做的,就是努力做个好男人好丈夫,让你的女人这辈子都对你死心塌地! 彬说完,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他又站住,想想,重新走回游的跟前:你还要砍我吗? 游望着彬,不语。 游!彬极其诚恳,也极其的语重心长:听我的,你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真的会出问题的!两夫妻同心同德的,好好地去过你们的安生日子就好。明白吗? 第二十四章 跟踪 乔是公司的财务,经常要跑银行。 约了十点半,要去附近的中行办业务,提前十五分钟,乔背着包,走出公司大门。可就在她无意中一回头,却发现游骑着他那辆黑色的小摩托,偷偷地远远地跟着她。 也许只是担心我而已。乔边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边逼着自己这么想。 办好业务,已是中午的下班时间。 乔站在银行门口,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游骑着他的小摩托,躲在左边不远处的一辆轿车后面,露出半个小脑袋,正左顾右盼着。 游看见乔看向他的方向,迅速把头盔往下拉了拉。 掩耳盗铃。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大步往公司走去。 彬属于外勤,每天都要跑工厂。说也巧,就在他从工厂回来,开车路过旺增路中行门口的时候,看见乔在大太阳底下走着。 彬在乔的身边停下车,降下车窗:乔,上车。 乔下意识地摇摇手:不用不用。 彬大感不解:为什么呀?我也是回公司! 乔还要推迟,彬却已经欠身将右边的车门推开:快上车! 同时,后面的车,也按起刺耳的喇叭催行。 乔只好上了彬的车。 大热天的,叫你上车你干嘛不上?彬奇怪地问乔。以前要出门的时候碰上乔也要外出,顺便捎上,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工厂回来,半路上碰巧碰上乔,顺便捎回来,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每次乔也总是很惊喜也开心地坐上彬的车,丝毫都不会犹豫。可今天…… 就是想走走。乔说。然后下意识地看看倒视镜。 游,幽灵般紧紧跟在后面。 彬边认真开车,边快速地看了乔一眼: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吧。 彬本想说: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但话到嘴边,他又生生给咽了下去。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乔的表哥来乔的办公室,给了乔一些资料:这几笔大额的汇款,今天一定要汇掉的,你马上去银行办一下。还有这几笔收汇,你去处理一下。 乔看了看手上的资料,有中行的,有农行的,还有建行的。再抓起桌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五。离银行下班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了:时间有点紧哦!要让李涛开车送我了。 李涛是公司的司机。 李涛送业务员和客人下工厂了,晚上才能回来。彬下午没有 下工厂,我已经让他在楼下等你了。他负责开车送你。表哥说道。 哦。乔有些犹豫。但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她带齐资料,匆匆下楼,坐上了彬的车。 哎,乔,你今天怎么不坐副座坐后排了?彬边熟练地倒车,边从倒视镜中看看乔,奇怪地问道。 哦,后排宽敞些!乔不敢看彬的眼睛,扭头看窗外。 彬又看了看乔:那现在先去哪家银行? 先去农行。乔简短地说道。 车子驶出公司大门,左拐。 乔看了看倒视镜。 游,骑着他的小摩托,又远远地跟在后面。 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办结。头一个晚上一夜未眠的乔,已经筋疲力尽。她上了彬的车,靠在后排的椅子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回到公司,彬看看睡得沉沉的乔,没忍心叫醒她。 他停好车,走到门卫室,交代门卫:老李,乔在我车里睡着了。等下她要是醒了,你让她把车熄火,车钥匙放你这里她只管回家就可以了。我加好班再来你这里拿车钥匙。 好的。老李从窗口探出脑袋,应声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楼上的办公室里,彬加班忙着安排工厂出货,彻底忘记了车里的乔。 而楼下车里的乔,一觉猛然醒来,车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的八点三十二分了。 糟了。她心里暗呼。 她关了空调,熄了火,下车。 乔!门卫老李叫:彬在加班。让你把车钥匙放我这里就可以了。 哦。乔回身拔出车钥匙,然后交给老李。 乔走出公司的大门,往公交站台匆匆赶去。 凭感觉,自己的老公游,又骑着他的小摩托,无声无息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跟了都一天了。乔忽然心生厌恶。 站在站台,公交车迟迟没有到。 躲在小巷拐角处的黑暗中半天了的小摩托,终于光明正大地开了过来。 上来吧,带你回家。游不咸不淡的声音。 不用,我坐公交。乔也用不咸不淡的声音回应道。 游放下摩托车的支脚,过来拉乔。 乔挣开游的手:大庭广众,不要拉拉扯扯的,难看。 那你上车呀!游又理直气壮地拉住乔。 我说过了,我坐公交。乔再次挣脱游。 纠缠间,公交车来了。 乔毫不犹豫地上了公交。 坐在公交上,乔第一次感觉到,回家的路,是如此的乏味,空洞和煎熬。 下了车,游已经在站台上等着。 我们谈谈再回家吧。游说。 就在这车来人往的马路边,谈我们的隐私问题吗? 游想了想:好,那我们回家谈。 路过二楼的时候,游站住脚:我们吃了饭再上去吧? 游的父母是拆迁户。分得一个小店面和两套小面积的商品房。两套房子都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顶楼的一套,是游的婚房。二楼的一套,游的母亲带着游的孩子和游的姐姐一家人住。一大家子人吃饭,也在二楼。 你吃吧,我不想吃。乔继续往楼上走。 游见状也跟了上来。 关上门。 游坐沙发,乔坐在餐桌前。 你想谈什么?乔直视着游。 你们今天又见面了? 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我一天要见那么多的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我不知道! 彬!! 见了! 又坐他的车了? 坐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他见面还要坐他的车?!你明明知道,他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感情了!你明明知道,我们因为他,昨天还吵了一个通宵的架! 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不是他,我们会吵架吗?不是他,你会这样对我吗?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全世界就他懂你就他理解你!对吗!? 我懒得理你!乔忽然明白,男人一旦钻了牛角尖,真的是挺恐怖的一件事情。 那你能远离他吗?和他断绝所有的关系,电话,短信,qq…… 我们是同事,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沟通!你觉得可能吗? 游想了想,一副做出了很大牺牲的样子:那除了工作以外的联系,一律都不能有,这样总可以吗?这样你总能做到了吧? 乔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想都没有想,脱口就是三个字: 做不到! 第二十三章 乔 乔吃了宵夜,回到家。 推开门,满屋的酒气和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乔微微皱了皱眉。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没有改掉酗酒的毛病,也没有改掉在房间里抽烟的习惯。 她也依然没有适应这些浓烈的异味。 游今天的这个时候,破天荒没有埋在电脑前玩他的传奇游戏,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的乌云密布。 你怎么了?乔边弯腰低头脱鞋,边抬头看了看游。她发现游情绪明显不对。 你和他什么关系?游忽然冷冰冰地开口质问道。 什么什么关系?乔莫名其妙。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游抬高了声音,更大声地质问。 我和谁什么什么关系?乔依然是一头雾水。 彬!你和彬晚上吃饭一直都是有说有笑的!你们在一起有那么开心吗?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在一起,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开心过?你什么时候有和我说这么多的话?游满脸通红,醋意浓浓。 神经!乔还不以为然。她挂好包,柔声抱怨道:跟你说了,不要在屋里抽烟,你就是不听。抽了,也不知道打开窗户通风通一下。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哎,游,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说有笑的? 游指指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你看看你自己的手机。 乔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到现在还是在和游的通话状态中。 再看看通话时间:一小时四十七分钟。 你一直就这么监听我?乔的感觉瞬间有点不好了。 什么我监听你?是你打给我的好吗! 那你应该知道是我误打给你的,你为什么不挂断掉? 你是我老婆,我不挂掉怎么了?我听听又怎么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比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还要开心还更有共同语言!你喜欢他是不是?啊?你喜欢他是不是?!游像抓到了妻子天大的把柄似的,接着酒气发着理直气壮的飙。 不可理喻!乔内心生气,但又懒得和他计较:我要去洗洗睡了。 乔经过游的身边想去卧室拿换洗衣服的时候,游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乔,将乔按到在沙发上:你交代清楚,到底是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 你神经!我们就一起吃个饭而已,哪来的什么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啊!乱七八糟,莫名其妙!很多时候,乔觉得自己的老公,就像是一滩泥,既抓不 住,也拎不起来。 那你们还聊得那么开心! 你这个人可真是有意思!和朋友吃饭,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对吗? 游紧紧盯着自己老婆的眼睛看,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你,确定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乔扭过头:你起开,压疼我了。 游忽然嬉皮笑脸起来:我想要了!说罢,伸手就去褪乔的衣服。 从相恋到结婚都这么多年了,游基本没有上过班,除了和朋友喝酒和玩,就是整天窝在家里打传奇。婚后,乔才发现,游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然后醒来和朋友没有约,就是继续打传奇。每天基本都是玩到凌晨两三点三四点才上床睡觉。乔已经习惯了在熟睡中被游折腾醒。她从来没有拒绝过游,无论是什么时候。 但今天,她不想再依着游。 乔抓住自己的衣服:我今天累了,改天吧。 不行,我现在就想要!接着又强行去褪乔的衣服。 乔把衣服抓得更紧:我今天真的没心情,改天做,好吗? 游不理。手上更粗暴,同时把他满是烟酒味的嘴,往乔的唇边凑。 乔一边挣扎,一边本能地偏过头,躲避着。 乔的躲避让游怔了一下,然后他更发疯地要去吻乔。 乔也倔强地一次次左右扭头避过。 游忽然停住手,盯着乔的眼睛:你是和他接过吻了还是做过了? 你混账!乔愤怒地一把推开游,坐了起来。 游呆了几秒钟,又扑了上来。他一边疯狂地撕扯着乔的衣服和裤子,一边低声怒吼:你是我老婆,你为什么不给我亲不给我做?你凭什么…… 乔无声而坚决地抗争着。 很快,乔的衣服和裤子,被游撕扯得稀烂。 只有短裤,无论游怎么撕扯,乔的双手,始终死死护着。 游折腾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的,也没有得逞。他气急败坏地低头,狠狠地一口咬在乔的大腿根上。 乔一声惨叫,大腿根一圈深深的牙印,赫然在目。 但即使是这样,乔依然没有放开她紧抓短裤的双手。 就这样,两个人纠缠了一夜。他没有得逞,她也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上,她冷冷地望着他:你要不要让我上班? 他睁着猩红而愤怒地眼睛,望着她,想了半天,还是悻悻地送了手。 游婚后依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虽然楼下有 个小店面可以收取微薄的租金,但收租的是游的母亲。乔四千不到的月薪,每月要交一千元的生活费给婆婆。剩余的工资,乔既要负担自己小家庭日常的零碎开支以及夫妻两个人的人情往来,还要负担孩子的奶粉以及早教费用。而且,他们的身上还背着一笔不小的债务。他们结婚的时候,游的钱不够,乔就出面,以自己个人的名义,找自己的表哥老板借了十五万给游办婚礼。这笔钱是要还的。 所以,游再发疯,也不敢让乔不上班。 乔在表哥公司上班六年了,第一次迟到。 办公室里的同事一大早看见乔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的憔悴,都吓了一跳,纷纷问乔: 你怎么了? 你失眠了? 你生病了? …… 乔强作欢颜,一一作答:没有,没有,只是睡晚了点而已。 第二十二章 彬 江翻看了一下文件:三哥,这些文件我拿回去仔细看。你这边,你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嗯……杨三给自己倒着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哥,有事,你尽管吩咐! 说来也惭愧!杨三轻轻抿了一口茶:是我的一点家事。 江不说话,只是认真地望着杨三,等着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的,我有一个弟弟,是做眼镜外贸的。哦,我弟弟,你也在我公司年会的时候见过的对吗? 江点点头。 我有一个亲表妹,就在他那里上班的。我这个表妹呢,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最近,她的感情方面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杨三顿了顿,继续道:听说和她的一个男同事有些感情纠葛。她老公呢,就天天跑到我弟弟的公司去找她吵闹。她的这个男同事吧,工作能力很强,是我弟弟的左膀右臂。顿顿: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妨直说,我弟弟每年都有价值几千万的仿牌订单,是他一个人在操盘,所以目前开除不了。然后这男的也有老婆孩子。前几天,我让陶军以我表妹家人的身份,去找了下她的这个男同事,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没想到的是,陶军居然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么厉害?江知道,陶军是杨海的司机兼保镖,一个退伍的特种兵。平常四五个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是呀!我也很意外。杨三放下茶杯:你也懂的,这种事情,找外人,总归不是很好。顿顿:我知道,你身手了得,不在陶军之下。所以…… 我懂三哥的意思。交给我来办吧! 杨三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便签:这是那男的电话号码。 好的,三哥。 江从远足出来,直接将车开到了新城的世纪广场。这里离杨三弟弟的易公司很近。 在路边的车位上泊好车,拿出那张便签,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哪位?低沉浑厚的声音。 江听到这声音,瞬间楞住了:你……是彬? 是的。你是,你是……江?!对方更是意外。 是的。 嗨,江,兄弟!好久不见了!你是怎么会有我的这个工作的号码的? 哦,朋友给的。嗯……那个……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你在哪呢? 世纪广场这里。 世纪广场?我也就在附近。那你等我,我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就过来。 河边。 柳荫下的长椅。 江和彬比肩而坐。 兄弟,这些你,你过得还好吧?彬问江。 人海浮沉,如此而已。江望着彬:你呢? 我结婚了,有一个女儿,今年四岁。彬望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塘河水,淡淡道。 江盯着彬的眼睛。 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快乐。 你们……感情还好吧?江单刀直入。 彬眸光一闪,他望着江的眼睛,反问道:你也是我老板的哥哥派来的吧? 是的。江坦言:不过,当我刚才知道是你后,我立刻就不相信了。我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无论是凭这一面之缘还是就凭着绿林盟这三个字,我也不相信你会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这其中,是否还有其它的误会? 沉默了一小会。 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彬忽然问道。 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彬,等着他的下文。 我老板的表妹叫乔,我对她,就是这种感情。 这么说,大家说的都是真的?江盯着彬的眼睛,眸光瞬间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彬扫了江一眼,继续淡淡道:我喜欢上乔的时候,她还没有谈恋爱呢。而我,那时已经结婚了。从我喜欢上她的第一天起,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已经没有了再爱别人的资格。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仅仅是把她当成一个最好的朋友。我也只是把这份感情,默默地藏在心底,而从未想过越雷池半步。后来她恋爱了,也结婚了。我虽然难过过,但对她,也只有加倍的祝福。 顿顿,彬笑:乔结婚,全公司的人都去喝了喜酒,除了我…… 那后来,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了呢? 因为一次宵夜。 宵夜? 是的。彬望着远处拥挤的高楼大厦,陷入了回忆。 平时,有空的时候,彬偶然会约乔出去逛个公园,打个羽毛球,或者聚个餐什么的。但每次,他都会同时约上她老公。 乔的老公叫游。彬和游本不相识。因为乔,彬和游才得以相识并也成了朋友。 那天也是一样。彬约了乔和她老公一起去朔门老街吃宵夜。可晚上,过来的,却只有乔一个人。 游呢?彬问。 玩传奇呢!晚餐在家里又喝过酒了,说不来吃了,让我们两个人吃。乔边在彬的对面坐下,边满不在乎地说道。 乔是那种内心单纯和善良得比白纸还要白的女生。 不要哪!传奇有什么好玩的嘛!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让他过来吃宵夜。彬说道。 好吧。乔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开免提打了过去:喂,游,彬要你过来吃宵夜呢! 我不是跟你说不去了吗?我正玩游戏呢!你们吃吧!游应该是正玩在兴头上,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游!彬从乔的手里拿过手机,大声喊道:一个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嘛!赶紧过来吃宵夜吧,等你呢! 彬,我真不过来了,你们吃吧,吃好了都早点回家。 你真不过来呀? 真不来了。 那好吧,那我们就不等你了。彬把手机递还给乔:乔,我们一起去点菜吧 乔随手挂了电话,却忘记了锁屏,然后,就随手把手机丢进包包里。 乔用的是一只比较老的诺基亚按键手机。她没想到,和彬一起点菜的时候,包包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恰巧碰到了手机的拨号按键,又恰巧拨通了游的电话。 而游接起电话后,喂了几声,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他也意识到了,应该是老婆误拨的电话。 可他并没有挂断电话。 第九章 新年快递 除夕那天,华他们开车来江的厂里找江,但江大门紧锁。不管华他们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叫,江,只是闭门不见。 然后是电话轰炸,几个人轮番拨打江的号码。 江想了想,给华发了一条短信:我想静静,兄弟们,元宵见。 华秒回:兄弟在!元宵,老地方,不见不散! 夜色慢慢降临,四周一片孤寂。 刺骨的冷。 江把一些废弃的旧门窗,拉进办公室,在办公室生起了熊熊的篝火。江特别喜欢这种柴火,很温暖。小时候,妈妈每天就是用这种柴火,烧出一桌子的美味的。 办公室的电脑上,播放着汪峰的《bjbj》。 这个时候,江又想起了郭公山,想起了那个除夕夜,想起了那夜的漫天大雪,江知道自己其实忘不了,忘不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了,江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下,同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十几条短息过来,打开一看,相同的内容:您的特快专递在门口,请出来签收。 这个时候,特快专递?还在在门口?江狐疑着拉开卷闸门。 寒风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夜色中的,居然是阿云。 怎么是你? 阿云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长的羽绒服,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笑厣如花:先生,您的新年特快专递,请签收。 特快专递呢? 我呀。阿云坏笑着。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笑容!赶紧进来吧。 嘿嘿!阿云嬉笑着。 江重新拉上卷闸门,锁好:你今年没有回家过春节吗? 不回去了,想加班多赚点钱。 办公室。篝火正旺。江在沙发上坐下:坐吧。 今天是除夕,就不要听音乐了,看网上的春晚直播吧。阿云在电脑上熟练的操作着,不一会,阿云拍了一下手:搞定! 然后,阿云把身上的背包放在办公桌上,回身骑在江的腿上:亲爱的,你有两个特快专递!你是要先拆开这个呢?她把手放在羽绒服的拉链上,做势要拉开拉链的样子,坏笑着:还是要先拆开这个?她指指桌上的背包。 江想了想,指指桌上的背包:还是先拆开这个吧! 明智的选择!阿云笑着起身,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一个的白色透明的打包盒,摆在茶几上。打开盒盖:牛肉,牛筋,牛百叶,鸭掌,鸭舌,椒盐虾蛄,椒盐基围虾,干蒸黄鱼,干蒸大闸蟹,干蒸 熏鸡,还有一大盒水果拼盘。全是江平日喜欢吃的东西。 等等!阿云麻利的从背包里掏出四瓶红酒:齐备。 怎么样?这个特快专递还满意吧?阿云笑吟吟的看着江。 还行,只是,我戒酒了。江往火里添加了几根木料,把火烧得更旺。 还行?哥哥,要求低点好不好。可花了我好几百银子呢!阿云一副心疼状,火光中的脸,娇红娇红的:干嘛戒酒呢? 醉得再深,酒醒以后,会来的和该在的,一样不少。江淡淡地说。 所以就别醉酒了嘛。适度,该喝喝,该面对的面对。有什么呀!阿云从包的侧边拿出一个红酒开瓶器,娴熟地打开两瓶:来,一人一瓶,哎,亲爱的,有杯子吗? 有。江从饮水器下面拿出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只有这种杯子。 喝红酒就一定得高脚杯呀!拿着杯红酒摇啊摇的,多惺惺作态!咱喝酒喝的是就是情怀,而情怀在酒里,不在酒杯,你说是吧?阿云边调侃,边给江斟满,然后给自己也斟满,双手举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好熟悉的话。江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拉去好远好远:新年快乐! 阿云小抿一口,江一饮而尽。 刚说过,不醉酒的。你这架势,这四瓶酒都不够你一个人喝的呀。阿云娇嗔,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江的嘴里:尝尝这牛肉。这可是我特意跑到阿晓家买的。你可是最爱他家的卤菜的。 嗯,确实不错,香,有嚼头。江认真地品尝着:哎,你要少喝点啊,不要喝醉了。你一醉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不是正好被你欺负嘛!阿云眉目含春,又夹一块牛百叶放江嘴里:这可也是你的最爱哦。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阿晓家的卤菜的?还知道我最爱吃牛百叶的。 华告诉我的。 是华让你来的? 不是。我今天休息半天,正好也无处可去。一不小心,就想到你咯。阿云端起红酒,碰了一下江的杯子,抿了一口:哎,你和华是怎么认识的呀?你们感情怎么这么好? 江端起酒杯,刚要喝,阿云的手及时地伸过来,握住江端酒杯的手:不准一口干啊! 好吧。江笑着,轻轻喝了一小口。 和华认识,是江来闽中的第一年。那年的夏天,江在山下巷那边的一个工厂上班。那个时候的江,每天晚上下班,都有出去散步的习惯。 有天晚上,江散步到海城ktv的门口的时候,看到 一帮人拿着酒瓶钢管马刀,叫嚣着追着殴打华,阿良和阿星。当时他们三个满脸鲜血,都已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华,背部被砍了两刀,鲜血直流。阿良和阿星拼了命保护着华,奈何对方人太多,又都手握利器,而华三个则手无寸铁。阿良和阿星的腿上手上都是刀伤棍伤。 就在路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江偏偏迅步跑了过去。当一把马刀凶残地劈向华的脑袋的时候,江飞起一脚,将马刀踢飞。接着一套干净利落的连环腿,将围在华他们身边的人一一踢翻。 但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感觉是越打越多。江保护一个人,没有问题,但要同时保护三个人,就有点顾此失彼了。 就在给阿星解围的时候,江眼睛的余光看见一把长长的尖刀直直的刺向华的心脏部位。而华这个时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睛都被鲜血蒙住了,他即使发现了刺向他的锋利的刀锋,也根本是毫无招架之力。 来不及多想,江纵身一跃,挡在了华的前面。锋利的刀锋,深深地刺进了江的肩膀。剧烈的疼痛也彻底激怒了江。他一个鲤鱼打挺,飞起一脚,踢飞刺伤自己的那个瘦猴。一把夺过一根向他砸过来的一米来长的钢管,身上还插着一柄一尺多长的马刀,或扫,或砸,或戳,江招招凶狠,处处打的都是别人的要害。片刻功夫,十几个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声一片。江的身上也是多处受伤。 也就是这一架,让江和华、阿良和阿星他们成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也算是过命之交了。阿云无比崇拜地看着江: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呀? 因为阿霞呗。江喝了一口酒:阿霞那个时候还只有十几岁呢,一个小姑娘家家在海城打工,被几个喝多了酒的地痞欺负。那天,华正好也在那里唱歌。小伙子血气方刚,见了,打炮不平,就干上了。阿霞也是从时候开始跟了华。 哦,那有好多年了。 嗯,是的。江碰碰阿云的杯子:华本来是要娶阿霞的,但华的老爸知道阿霞是在ktv做的,死活不肯。所以,这两父子就一直这么耗着。华谁也不娶,阿霞谁也不嫁。 那阿雷他们呢?阿云剥好一只虾蛄,送到江的嘴里。 江嚼着嘴里的虾蛄,笑着:雷,崔哥和大牙,都是我后来去了华叔叔的公司后认识的,他们和华臭味相投,也就顺便成了我的朋友。顿顿:雷去年离婚了。 为什么?阿云喝了一小口酒。 长期两地分居。江淡淡地说。 雷和他妻子是大学同学。 他妻子是当地税务部门的一名公务员。平时要工作,还要照顾两边的四个老人和一对双胞胎儿子。雷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很辛苦。雷的妻子一个人在家,其实更累。一年到头也就春节那么短短的几天的团聚。雷先有了阿萍。有一年春节,雷回老家,留下阿萍一个人在这边。阿萍一时任性,雷前脚走,她后脚就跟着买了张去雷老家的车票。雷的妻子在阳台上来晾衣服,看到了站在她家楼下的阿萍。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很快,她和她单位里的一个同事也好上了。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各自过各自的,彼此客客气气地井水不犯河水。 去年,雷的妻子要和她的同事修成正果了,就和雷摊牌了,商量着要离婚。 雷很痛快地答应了,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对方在先。孩子,房子和积蓄都给了前妻,雷净身出户。 离婚的时候,双方的父母都蒙了,他们不明白,平时吵架都没有的夫妻,怎么忽然之间就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光说别人,你呢?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我啊?阿云靠在江的身上,看着熊熊的篝火,轻描淡写的说:我的家乡,在云贵川三省交界的大山之中。那里层峦叠嶂,风景秀丽。可是那里没有田也没有地,所以也就没有了粮食。大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没有交通,没有电。我们那里的很多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却不能上学。我们村里的学校,冬天漏风,雨天漏水,已经是摇摇欲坠残破不堪。学校唯一的老师,就是我爸爸。我爸爸在学校里教了大半辈子的书。我也在学校当过一阵子的民办老师。去年暑假,我就和我爸商量,我要出来打工。我要赚钱!我要建一个坚固的教学楼,我要让我们那里的孩子们,像这城里的孩子一样,有安全温暖,宽敞明亮的教室,有图书室,有篮球场。我还想把我们每个村里的路都连通,我要让我们那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学。我要给村里通上电,然后修一条能够通向外面世界的路。让我们那里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大山的乡亲们,也能到山外看看走走。 阿云笑着,可脸上却挂着晶莹的泪花。 江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阿云的酒杯:为你的梦想,干杯!说完,满满的一杯酒一干而尽。 阿云抹了一把脸,喝了一小口:你慢点喝嘛! 她把一个剥好的螃蟹放在江的碗里:这两瓶酒快喝完了,我们两个再开一瓶一起喝好不好? 不,剩下的两瓶都开掉。江把蟹黄挑出来,喂到阿云的嘴里。 那会醉 哦。 那就醉吧。 两个人偎在一起,边喝边聊边看春晚,不知不觉中,电视里开始到了倒计时: 9 8 7 6 5 4 3 2 1 电视里和窗外满城的烟花,几乎是同时盛开。 阿云放下酒杯,她骑在江的大腿上,捧住江的脸,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新年快乐! 然后坏笑着:亲爱的,开始拆你的第二个特快专递吧! 什么?江糊糊涂涂地看着阿云。 阿云调皮地看看自己羽绒服的拉链:自己会拆礼物不会? 江慢慢拉开阿云羽绒服的拉链,看呆了。除了羽绒服和一双黑色的保暖长袜,阿云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阿云柔嫩的双手,环上江的脖子:亲爱的,这个新年礼物,你还满意吗? 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吻了下去。 屋内,篝火熊熊。 你这块玉坠很漂亮!满绿!温暖明亮的火光中,江轻轻抚摸着阿云白皙的脖子上的那颗玉坠。上次在包厢里,因为灯光昏暗,江没有看清楚。但今天,江看清楚了,这块玉坠,颜色水头俱佳。 阿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它就挂在我脖子上了。我爸说是我妈留给我的。阿云淡淡地说道。 哦。 第八十章 八一 方平县西郊,兴国路。壬子巷。一条又窄又深的老巷。 壬子巷的尽头,有块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又矮又小四处漏风的破棚屋。棚屋四周,胡乱地堆放着一些破铜烂铁塑料瓶和纸壳什么的。棚屋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板车上,也搁着些塑料瓶和纸壳。板车旁有张竹椅子,竹椅上坐着一个黑影。黑影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包包。 这个包包,正是一个多小时前,阿云被抢走的那个包包。 暗夜沉沉。 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一阵比一阵紧的咳嗽不断从黑漆漆的棚屋里传出。 八一……八一……苍老又虚弱的呼唤。 爷爷,我在,我在!黑影站了起来。 他钻进棚屋,把抱紧在怀里的包包,悄然又快速地塞进角落的那口大缸里,再蹑手蹑脚地盖上缸盖。然后,他划燃火柴,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一张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 八一……老人形容枯槁,但那双老眼,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烛光下,也如寒潭一样清澈,英武逼人。 爷爷!被唤做八一男孩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老人干瘦的手。 你刚才去哪了?爷爷叫你半天也叫不应! 我……我找同学耍去了。八一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 咳咳咳……老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和肺部拉风箱一样闷响。 爷爷!爷爷!八一一遍一遍上下轻抚老人的胸膛,帮着老人顺气。 半响,老人总算是顺过气来了。 八一,你把里面那个红色的盒子和那套军装,帮爷爷拿过来。老人指着旁边的那个老木柜子。 八一拉开柜子,最上格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和一顶军帽,军装旁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鞋盒。 八一知道,那个红色鞋盒里,装着爷爷的四枚军功章。三枚解放战争的,一枚朝鲜战争的。还有一本已经发黄的抗美援朝志愿军的退伍证。 他小心翼翼地把军装和盒子捧到爷爷的枕边。 八一,爷爷这次是真的要走啰…… 爷爷! 八一,听爷爷讲完。老人喘着粗气,吃力地朝八一摆摆手:爷爷这一辈子也只有这几样东西留给你。一个是纸盒里的这些军功章和爷爷的退伍证。爷爷希望你永远记住,你是一个革命军人的后代,无论你活成了哪样,你都要做努力做一个好人。一个就 是院子里的那辆板车。你三岁时,你爸你妈离婚,把你扔给爷爷都走了,爷爷就是靠着这辆板车穿街走巷捡垃圾,把你拉扯大的。你今年高一了,爷爷已经把你高二和高三的费用,都提前交给学校了。爷爷走后,三年高中,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必须要坚持上完。如果高考考上了,娃儿,你要自己想办法勤工俭学念大学。考不上,也没得关系,这辆板车,是爷爷留给你最后的退路。八一,爷爷要你记住,只要你是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你无论怎么活,你都不丢人!…… 爷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想办法借钱,我明天天一亮就带你上医院去治病去!你会没事的…… 老人笑了:八一,我的憨孙娃子!你一个娃儿家家哪里去借钱嘛?谁又会把钱借给我们嘛? 你莫管,爷爷,我自有办法!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你! 你个憨娃儿!爷爷不怕死!爷爷也不能给你添麻烦。老人望着眼前的孙子,满眼的疼爱与怜惜:爷爷死后,你给爷爷身体擦擦干净,穿上这身军装,然后用板车把爷爷拉出去,找个没人的荒地,刨个坑,把爷爷埋了就可以了。 我不!爷爷,你要是死了,八一就挖个大坑,把八一和爷爷一块埋了! 憨娃儿,净乱说话!老人又是一阵猛咳,咳得都要背过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爷爷!爷爷…… 八一一夜没睡。他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爷爷。 老人拉风箱一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微弱。 八一一次一次钻出棚屋,一次次抬头看天,他多么希望天能早点亮。 但一次一次,天都是墨一样的黑。 终于,熬到了天色微明。 八一在板车上垫上厚厚的一层干稻草,然后回屋。 爷爷,我们去医院。他伸手去扶爷爷。 老人睁开气若游丝的眼,吃力地微微摇摇头:爷爷……爷爷不行了……爷爷不想死在外面…… 爷爷,你不会死的!八一冲到屋角的大缸前,扔掉缸盖,伸手,从里面的包包里抓出一大把钱:爷爷,我们有钱!我们去医院看病去!爷爷,你看见了吗?我们有钱!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病! 老人瞬间急火攻心。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指着八一,双目圆睁,张大的嘴,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八一被爷爷的模样吓坏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泰山一样稳沉的爷爷如此动怒和生气:爷爷,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马上还回去!马上还 回去 …… 第八十章 八一 方平县西郊,兴国路。壬子巷。一条又窄又深的老巷。 壬子巷的尽头,有块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又矮又小四处漏风的破棚屋。棚屋四周,胡乱地堆放着一些破铜烂铁塑料瓶和纸壳什么的。棚屋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板车上,也搁着些塑料瓶和纸壳。板车旁有张竹椅子,竹椅上坐着一个黑影。黑影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包包。 这个包包,正是一个多小时前,阿云被抢走的那个包包。 暗夜沉沉。 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一阵比一阵紧的咳嗽不断从黑漆漆的棚屋里传出。 八一……八一……苍老又虚弱的呼唤。 爷爷,我在,我在!黑影站了起来。 他钻进棚屋,把抱紧在怀里的包包,悄然又快速地塞进角落的那口大缸里,再蹑手蹑脚地盖上缸盖。然后,他划燃火柴,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一张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 八一……老人形容枯槁,但那双老眼,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烛光下,也如寒潭一样清澈,英武逼人。 爷爷!被唤做八一男孩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老人干瘦的手。 你刚才去哪了?爷爷叫你半天也叫不应! 我……我找同学耍去了。八一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 咳咳咳……老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和肺部拉风箱一样闷响。 爷爷!爷爷!八一一遍一遍上下轻抚老人的胸膛,帮着老人顺气。 半响,老人总算是顺过气来了。 八一,你把里面那个红色的盒子和那套军装,帮爷爷拿过来。老人指着旁边的那个老木柜子。 八一拉开柜子,最上格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和一顶军帽,军装旁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鞋盒。 八一知道,那个红色鞋盒里,装着爷爷的四枚军功章。三枚解放战争的,一枚朝鲜战争的。还有一本已经发黄的抗美援朝志愿军的退伍证。 他小心翼翼地把军装和盒子捧到爷爷的枕边。 八一,爷爷这次是真的要走啰…… 爷爷! 八一,听爷爷讲完。老人喘着粗气,吃力地朝八一摆摆手:爷爷这一辈子也只有这几样东西留给你。一个是纸盒里的这些军功章和爷爷的退伍证。爷爷希望你永远记住,你是一个革命军人的后代,无论你活成了哪样,你都要做努力做一个好人。一个就 是院子里的那辆板车。你三岁时,你爸你妈离婚,把你扔给爷爷都走了,爷爷就是靠着这辆板车穿街走巷捡垃圾,把你拉扯大的。你今年高一了,爷爷已经把你高二和高三的费用,都提前交给学校了。爷爷走后,三年高中,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必须要坚持上完。如果高考考上了,娃儿,你要自己想办法勤工俭学念大学。考不上,也没得关系,这辆板车,是爷爷留给你最后的退路。八一,爷爷要你记住,只要你是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你无论怎么活,你都不丢人!…… 爷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想办法借钱,我明天天一亮就带你上医院去治病去!你会没事的…… 老人笑了:八一,我的憨孙娃子!你一个娃儿家家哪里去借钱嘛?谁又会把钱借给我们嘛? 你莫管,爷爷,我自有办法!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你! 你个憨娃儿!爷爷不怕死!爷爷也不能给你添麻烦。老人望着眼前的孙子,满眼的疼爱与怜惜:爷爷死后,你给爷爷身体擦擦干净,穿上这身军装,然后用板车把爷爷拉出去,找个没人的荒地,刨个坑,把爷爷埋了就可以了。 我不!爷爷,你要是死了,八一就挖个大坑,把八一和爷爷一块埋了! 憨娃儿,净乱说话!老人又是一阵猛咳,咳得都要背过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爷爷!爷爷…… 八一一夜没睡。他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爷爷。 老人拉风箱一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微弱。 八一一次一次钻出棚屋,一次次抬头看天,他多么希望天能早点亮。 但一次一次,天都是墨一样的黑。 终于,熬到了天色微明。 八一在板车上垫上厚厚的一层干稻草,然后回屋。 爷爷,我们去医院。他伸手去扶爷爷。 老人睁开气若游丝的眼,吃力地微微摇摇头:爷爷……爷爷不行了……爷爷不想死在外面…… 爷爷,你不会死的!八一冲到屋角的大缸前,扔掉缸盖,伸手,从里面的包包里抓出一大把钱:爷爷,我们有钱!我们去医院看病去!爷爷,你看见了吗?我们有钱!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病! 老人瞬间急火攻心。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指着八一,双目圆睁,张大的嘴,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八一被爷爷的模样吓坏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泰山一样稳沉的爷爷如此动怒和生气:爷爷,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马上还回去!马上还 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