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是历练,外面怎么全是好人啊?》 第一章 爹,我十八了! 晨雾刚漫过青石板铺就的回廊,金凡就攥着衣角站在了父亲的书房门口。 竹编样式的屏风后传来阵阵书页翻动的轻响,混着一阵好闻的松烟墨香。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那扇雕花木门: “爹,您在里面吗?” “进来。”金万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推门进来之后,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正捏着一枚玉佩,坐在乌木座椅上的父亲,此刻正鼓捣着面前茶案上的粗陶茶罐。 他站的笔直,一如在庭院里被父亲按着练功时那样规矩。 “爹,我今天满十八岁了。” 金万彻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那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衫上,感概地说道: “是啊,一转眼,长大了。” “那我能出门历练了吗?” 金凡目光灼灼,“您往年不是都说,等我到了十八岁,就答应让我去青云学校。” 书房里静了一瞬,金万彻放下玉佩,目光看向金凡,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 “你可想好了?外面可不比家里,人心险恶,可不是你在家里练练功,捣捣蛋这么简单。” “我想好了。.” 金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父亲, “我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早点出去闯闯,要是能闯出点名堂,还能光耀门楣,这样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金万彻看着儿子眼中对外界的向往,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执念,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想去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您说!” 金凡立刻点头,脸上挂满了笑容。 “第一,低调。” 金万彻语气严肃,“外面的人大多趋炎附势,就以咱家这个条件,你一旦要是露了底,估计会被很多人看不起,所以出去之后千万别让人看出你的家境。” 金凡认真应下:“我记住了,一定低调。” “第二,遇事多加忍让。” 一边说着,金万彻一边转过身,从墙上摘下一柄皮鞘长剑递给他, “这剑是爹年轻时候买的,款式可能有些过时了,所以如果不是必要,尽量还是少用。” 接过长剑后,金凡小心地将它配在腰间: “我明白,尽量不惹事。” “第三,爹安排几个老家人远远跟着照应.....” “不用!” 金凡急忙摆手,脸都涨的通红, “您不是刚说完低调,带着人我还怎么低调啊,您就放心吧,我自己能行!” 金万彻被儿子的倔强逗笑,却也知道此事不好强求,只是摆了摆手: “罢了,随你。” 随后伸手从书架暗格取出个素布袋子, “这是疗伤药,还有测天赋用的灵石,都收好了,钱一会儿出去找账房拿就行。” 金凡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谢谢爹!” “去吧,让你娘给你收拾些换洗衣裳。” 金万彻挥挥手,看着儿子雀跃地背影,又叮嘱道: “路上万事小心,别逞强。” 金凡一边敷衍地应着:“知道啦”,一边脚步轻快地冲出书房。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金万彻才转身对走进来的老管家周伯道: “备好的护卫让他们远远跟着,别让少爷发现。” 周伯躬身应是:“家主放心,都安排妥了,灵石按您的意思,从日常用度里取了些。” 金万彻点点头,随后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坏了!衣服没脱!” 周伯一愣:“家主,怎么了?” “应该....没事...吧....” 金万彻含糊道,又连忙吩咐: “你立刻吩咐下去,让护卫盯紧点,千万别让他在人多的地方吃了亏....” 听见这没头没脑的话,周伯虽然疑惑,却也还是连忙应下,转身去传消息。 而此时的金凡早已收拾好了行李,正顺着熟悉的林间小径穿行着,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这才堪堪走出了家门。 “啊!自由的甜美气息!” 金凡深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可还没等他反应,周围便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这.....这不是禁地吗?” 两个背着药篓的采药人正蹲在路边歇脚,此刻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手里的药锄“咣当”掉在地上。 其中白发老者颤巍巍地指着他身后的森林:“你...你从里面出来的?” 金凡纳闷点头:“是啊,从这里出来的,怎么了?” 年轻些的采药人嘴唇哆嗦: “这禁地已经三十年没人敢进了,都说里面有猛兽和诡异禁制,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你....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金凡懵了。 家里的林子明明安全得很,怎么就成了“禁地”? 他挠挠头,看着两人惊恐的眼神,忽然想起答应父亲“别惹麻烦”的叮嘱,干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我运气好吧?” 说完便快步往前走,留下两个采药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二章 这都是缘分!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了一个热闹的小镇。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各类摊位琳琅满目,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金凡眼睛一亮,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一样,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卖灵果喽!新鲜采摘的赤阳果,能温养经脉,提升修为!” 一个摊位前,摊主扯开嗓子大声叫卖着。 摊位上摆着的赤阳果,色泽红亮,饱满诱人,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你们看,王老六又在那骗人了。” 不远处,几个挎着药篓的青年凑在一起,其中一人努努嘴,朝着摊位方向示意。 “可不是嘛,稍微懂点行的谁不知道,赤阳果能提升个屁的修为,唯一的优点可能也就只有好吃了吧?这种低级骗局,也就骗骗那些刚出门、啥也不懂的愣头青了吧?” 金凡循着声音望去,瞬间被勾起了兴趣。 他没听清那几个青年的嘀咕,只觉得这果子看着就诱人,脚步不自觉朝着摊位挪了过去,蹲下身,目光紧紧锁在赤阳果上,小声问摊主:“大叔,这果子怎么卖?” 摊主王老六是个满脸堆笑的中年汉子,他上下打量了金凡一番,见他穿着朴素,身上也感受不到灵力波动,只当是个普通人家出来历练的少年,便随意道:“一枚下品灵石三个。” 在他看来,这样的价格,对怀揣着修炼梦的少年而言,就算家境一般,也绝对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在他对面的金凡心中一松,父亲说过出门要低调,但买个灵果总应该算不上高调吧? 加上那赤阳果的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实在让他嘴馋。 犹豫了一下,他从身上掏出了那个素布袋子,摸索着拿出了一枚灵石。 当这枚灵石露出来的瞬间,摊主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常年和各种灵石打交道,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枚极品灵石! 要知道,一枚极品灵石,在市面上能兑换足足一万枚下品灵石了! 眼前这看着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拿极品灵石来买赤阳果? 而且看他那自然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摊主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带着难以置信的恭敬:“公.....公子,您要是喜欢,这些赤阳果都....都送您了,能得公子光顾,是小店的荣幸。”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摊主和行人,听到动静也纷纷看了过来。 当他们瞧见那枚极品灵石时,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震惊,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我的天,这少年是谁家公子?用极品灵石买灵果,家里得是有多少矿啊?” “看他穿得朴素,没想到是个深藏blue的大佬啊。” “这要是把他.....嘿嘿,下半辈子都不愁了吧?” 金凡被摊主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头,认真道:“这怎么能行,我们又不认识,我怎么能白白占你便宜,你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说着,就把那枚极品灵石往摊主手里塞。 摊主哪里敢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公子,真不用,真不用!您就当出门认识个朋友!以后常来照顾生意就行!” 金凡见状,也不好强求,只好把灵石收了回去,心里嘀咕:“外面的世界,好像也没老爹说的那么恐怖嘛,还是好人多一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了一个赤阳果,小声说了句“谢谢”之后,才匆匆离开了摊位。 可才刚刚走出小镇,前方就突然冲出三个手持短刃的黑衣汉子,将他隐隐围在中间。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正是刚才在人群中说下辈子不愁的那个。 “小子,看着面生啊?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几个钱花花?” 金凡愣了愣,随后松了口气。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借钱还要拿着刀,但听语气,不像是要打架,能和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借钱,兴许是真遇上什么难处了吧... 可....要借给他多少呢? 金凡心里泛起了嘀咕。 自己接下来还要去书院,前路漫漫,谁知道还要花多少钱。 就说刚才他吃的那个普通的果子,就连那都要一块灵石,天知道他身上带的灵石够不够支撑到青云学院。 要不....就象征性的给他一块算了,权当是做件好事,帮人渡过难关了。 金凡打定主意,便从怀里掏出了刚才没有花出去的那一枚灵石递了过去。 “我也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们吧,就当交个朋友,你们记得省着点花。” 为首的刀疤脸接过灵石,手指触碰到那温润且蕴含着浓郁灵气的质感时,顿时惊得呆住了。 要知道,别看这块灵石不大,可换成钱的话,足够他和兄弟们挥霍很久了! 随后刀疤脸又瞥了一眼金凡那看着就穷酸的穿着,心里琢磨:看这小子的样,估计身上也就这么一块极品灵石能拿得出手了吧? 他偷偷给身后的瘦高个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满意的笑,飞快把灵石揣进怀里,嘴上还“客气”着:“兄弟够意思!看你一个人赶路也孤单,不如跟哥几个一起干?保准你以后不缺灵石花!” 金凡哪知道“一起干”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身旁有人作伴挺好,便点了点头,开心的说道:“行啊,我正愁这一路上没人说话呢。” 答应下来后,金凡就和他们在镇上闲逛起来,听着他们在耳边嘟囔着什么“大鱼”“机会”。 但他又完全不懂,只能在心里疑惑, 找鱼不应该去河边吗?在镇子里怎么可能找得到? 当然,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天下来,别说大鱼,就连鱼得影子,他都没见到一条。 逛到天色渐暗,几人才停下脚步,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累得不行的金凡刚上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可刀疤脸他们还没来得及躺下,就有一道黑影突然闪过,瞬间把他们“拎”了出去。 “你是....你们是...?” 刀疤脸刚想大叫,嘴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封住。 “雀,你看你,这么暴力做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了过来。 被称作雀的女人没回头,只是冷冷瞥了刀疤脸几人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让刀疤脸几人瞬间汗毛倒竖。 她收回手,语气略带愤懑: “头儿,我只是替少爷不值,一片真心喂了狗。”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慢悠悠从黑暗中晃了出来。 他踱步走到刀疤脸面前,缓缓蹲下身,声音依旧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三位兄弟,我家少爷心善,拿你们当朋友,所以今天呢,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他眼神始终盯着刀疤脸,伸出的手吓得刀疤脸猛地一缩,可他却只是笑着,轻轻拍去刀疤脸胸前的尘土:“毕竟,真要把事做绝了,少爷找不到你们,还要平白着急几天,但回去之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心中应该有数。” 说完,他直起身,冲着其他护卫摆了摆手,语气随意:“行了,揍也揍了,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让他们回去吧。” 约莫得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刀疤脸他们才鼻青脸肿地回到客栈,正巧撞见揉着眼睛寻找他们的金凡。 “你们去哪了?” 金凡带着睡意问道。 刀疤脸一边强忍着身上的疼,一边慌忙地把始终藏在怀里的极品灵石塞回了金凡手里,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道:“没...没去哪,就....出去转了转。” “哦对了,少...兄弟,这钱还你。” “不是白天才借的吗,这么快就还?”金凡一脸疑惑。 刀疤脸眼神闪躲,不敢与金凡对视。 “没....没有,就是暂时用不到这么多....” 紧接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骤然打了个寒颤,这才带着明显的局促问道: “哦,对了兄弟,你一开始说要去哪来着?” “青云书院。” “嗨,你说这事巧不巧,我们几个也正要去龙鳞书院呢!” 第三章 大哥咱是不是上当了? “不是龙鳞书院,是青云书院。” 金凡一脸认真的纠正道,随后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 “你们真要去吗?先不说你们连名字都搞错了,就说你们这个年纪,去青云书院,是不是有点晚了?” 刀疤脸眼神闪烁了一下,干笑道:“嗨,这不是刚才听岔了嘛。我们也就是想着去书院附近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事适合我们兄弟干的。” 金凡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下去,打了个哈欠:“那行,只要不是特意为了我白跑一趟就行,你们都回来了就好,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继续睡了。” 说完,回过身就上了楼。 待到金凡身影彻底消失,刀疤脸几人偷偷凑到角落,压低声音开始抱怨。 一个瘦高个的黑衣汉子率先开口:“明明是个大家族的少爷,非要搞得像个普通人一样,这不有病嘛!现在倒好,咱们兄弟一个也跑不了,全得跟着这少爷一起上路。” 刀疤脸也是一脸苦恼,悔不当初:“谁说不是呢!但现在咱们都已经被盯上了,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赶紧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得陪着少爷赶路呢。” 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示意让兄弟们都早点回房。 可躺下后,刀疤脸和两个兄弟却都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一闭上眼,刚刚那女人的冰冷眼神就直戳进脑海里。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有些微微发胖的汉子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无奈。 “谁知道呢,咱哥几个就盼着到了书院之后,能找个机会跟这位少爷和平分手吧。” 另一个汉子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 刀疤脸沉默着,手指扣弄着一旁的床沿,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性,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第二天一早,金凡精神抖擞地醒来,刚想招呼刀疤脸他们,就发现几人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黑,脸上还都有些淤青,一个个显得有些愁眉苦脸的。 “你们怎么了?” 金凡有些好奇地询问。 刀疤脸赶紧摆手,还笑着拍了下旁边瘦高个的肩膀:“没事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 “没睡好?那你们脸上的伤又是咋回事?” 听见这话,刀疤脸几人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昨天晚上出门上厕所不小心摔的。” “啊?你们三个一起上厕所摔的?” 金凡满脸诧异。 三人齐齐点头,刀疤脸甚至还用力嗯了一声,继续补充着:“对,太黑了,没看清路。” 金凡将信将疑,但见他们都这么说,也就没再追问。 “那今天咱们去干什么?还想昨天一样找鱼吗?” 刀疤脸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连连摆手,脸上堆着笑:“不找了不找了,找鱼哪有去书院重要。” “咱们今天就出发,赶紧去青云书院,毕竟怎么也不能耽误了大事不是?” 金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笑着点头:“好啊,那大家都先回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发!” 几人行李本就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前往青云书院的路。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金凡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走在前面,四下打量着路边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时不时弯腰捡起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 刀疤脸几人跟在后面,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向四周,生怕再跳出一帮人来胖揍他们一顿。 可才刚走出去没多远,一股香甜的桂花味就飘了过来。 金凡吸了吸鼻子,正回味着这股味道,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眼前一亮,顺着香味就找到了那个卖桂花糕的小摊,伸手就要往怀里摸。 一旁的刀疤脸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心里直打鼓: 可不能让这少爷再瞎掏灵石了,万一又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瞧见,指不定又要惹出啥麻烦。 算了,就当破财免灾了,还是他自己来掏钱稳妥些! 于是他凑到金凡面前,一脸堆笑地说道:“兄弟,早饭还没吃吧?这家桂花糕我吃过,味道绝了,昨天忘了给你见面礼,今天就当给兄弟补上,我请客!” 没等金凡反应过来,刀疤脸就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袋,心疼地数出了几块碎灵石,递出去的瞬间感觉像是心口被剜了块肉。 金凡接过糕点,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果然好吃!刀疤哥,你对我真好。” 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刀疤脸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干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始终都在叹气,暗道:“这位少爷心也是真大,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希望接下来的路能顺顺利利吧。” 可偏偏事与愿违,往前刚挪了不到二里地,金凡就又瞧见了个卖糖画的摊子,那糖画师傅正娴熟地用糖稀画出一只只威风凛凛的蛟龙。 他眼睛瞬间亮起,刚凑过去,还不等张嘴,手就开始忙不迭地往怀里掏。 刀疤脸心中一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对自己灵石的不舍,快步走上去,再次按住他的手,假装豪爽道:“兄弟,你看你这是干什么,都说了,今天我..我请客!这糖画啊,就得要师傅手艺好,画的才能好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个比较小的蛰龙,准备付钱。 金凡却眨眨眼,抽回手,笑着说:“没事儿,刀疤哥,我有钱,自己给就行,而且,你拿的这个太小了,我想要上面那个最大的蛟龙糖画。” 刀疤脸一听,心疼的嘴角直抽抽,他刚刚偷偷瞄了眼那最大糖画的价钱,好家伙,数字看得他心脏都跟着一缩,脑子里近乎瞬间就开始思考----自己这些年工资到底涨没涨? 有没有认真工作? 国货..... 可心疼归心疼,钱总归还是要掏的。 他狠狠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梗着脖子,扯着略显僵硬的嗓子喊着: “看不起兄弟了不是!买!听你的!买最大那个!” 说着,手哆哆嗦嗦往钱袋里伸,每摸出一枚灵石,都像是在割肉一般,背对着金凡的脸上,也会不受控制地狠狠抽动一下。 就在他付完了钱,正心疼得直嘬牙花子的时候,身后的瘦高个一脸“我悟了”的表情,悄咪咪凑到刀疤脸身边,可声音却因为激动忘了压低:“大哥!” 刀疤脸手疾眼快,胳膊肘往后一怼,顿时捅了瘦高个一个趔趄。 他又飞快扭头,瞄了一眼正举着糖画傻乐的金凡,见他没有察觉异常,这才压低声音对着瘦高个训斥道:“你是不是疯了?小点声!想明白啥了?” 瘦高个赶紧把声音压低,这下可好,无论刀疤脸脑袋靠的再近,也只能看见他嘴唇在那儿动,半点声响都没有,气的刀疤脸又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没好气地刚骂出“你声带....”几个字。 瘦高个猛地拔高了一点音量,急急接话: “大哥!你说,咱们兄弟是不是被这小子绑架了?” 第四章 真心 接下来的路程,更是让刀疤脸三人叫苦不迭。 本来三天的路,硬生生被金凡拖到了七天。 他们几人这辈子都没想过,怎么会有人看见晒太阳的狗,都要凑上去聊两句的呢? 刀疤脸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有一种陪女朋友逛摊位的感觉。 倒不是累,主要是...他无聊啊! 这时,瘦高个凑过来,压低声音:“大哥,再这么走下去,咱们得哪年才能到书院啊?” 胖子也跟着点头,脸上满是疲惫,。 刀疤脸瞪了他们一眼:“你就当大哥求你们了,少说点这种容易挨揍的话吧!行不行!要是少爷不开心了,咱们几个能有好果汁吃?”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心里也无比渴望赶到书院,好早点跟这位小祖宗分开。 终于,在第七天的午后,青云书院那气派的山门出现在视野里。 刀疤脸远远看见山门的那一刻,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跟胖子、瘦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可算熬出头”的庆幸。 几人走到山门口,顿时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青云书院的山门,足有数十丈高,大门上方,青云书院四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似有流光萦绕,远远望去,透着一股镇压天地的厚重与威严。 两侧的门柱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日光下,符文隐隐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有无数先贤诉说着书院的历史和底蕴。 见有人靠近,接引弟子赶忙上前,刀疤脸几人回过神后,见此情景,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到一旁,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那个上前的外门弟子。 见他们的动作,接引弟子也不奇怪,只是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金凡:“小兄弟,你是?” “哦,我是来青云书院上学的,你是来接我的吗?” 金凡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人。 “额...倒也不全是,我只是今日有值守任务,入学凭证带了吗?” 接引弟子温和地问。 “是这个吗?” 金凡从怀里掏出一块古色古香的木牌递了过去。 “对,没错,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找个人来替班。” 接引弟子拿过木牌,笑着说道,随后便转身回到了山门内。 刀疤脸三人站在门口,看着接引弟子的背影,都悄悄松了口气。 换做往日,他们可能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但今天没办法,都跟了这么多天了,总归要亲眼看见金凡进了书院的门才能放心不是? 不过看这位少爷的意思,应该是打算自己进书院,没想着让他们陪读。 瘦子偷偷拽了拽刀疤脸的衣角,小声说:“大哥,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这七天可把我憋坏了,得找个地方好好找点乐子。” 胖子也跟着点头,脸上满是期待,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找个店,好好吃上一顿。 刀疤脸刚要点头,打算跟金凡打个招呼就离开,却见金凡突然转身,随后跑了回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金凡跑到他们面前,从怀里掏出那个素布袋子,他毫不在意地打开布袋口,伸手进去抓了抓,掏出十几块亮晶晶的极品灵石,递到了刀疤脸的面前。 阳光洒在灵石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刀疤脸三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刀疤哥,”金凡的声音带着单纯的笑意,把灵石往刀疤脸手里塞,“这一路多谢你处处照顾,还请我吃桂花糕,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能让你白请客,这些灵石你拿着,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这些天的花销,要是不够,你千万和我说。” 刀疤脸僵在原地,手都忘了抬,胖子和瘦子也傻愣愣站在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凡手里的灵石,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刀疤脸脑子飞快运转,心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他一直觉得,照顾金凡不过是自己倒霉,抢到了一个惹不起的少爷,怕被他的护卫收拾而已,可眼前这位少爷,居然真的把他们当成了朋友,还主动给他们灵石用。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兄...兄弟,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 金凡点头,把灵石又往他身前递了递,脸上满是理所当然:“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啊,朋友间不就应该是互相的嘛,也不能光让你花钱请客,我一分钱都不掏吧?” 刀疤脸看着金凡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算计,只有最纯粹的善意。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们兄弟三人这辈子,干的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从来没人真正把他们当成朋友,更别说给他们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只从金凡手里取了一枚灵石,剩下的十几块,又推了回去,动作坚定得不容拒绝。 “兄弟,”他攥紧手里那枚灵石,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嗓音沙哑地说:“这一枚,就当是弟弟的心意,哥收下了,剩下的你赶紧装回去,你在书院里,各方各面都难免需要用到灵石,我们在外面,花销没有那么大。 金凡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可是,那你们不就吃亏了吗?“ “让你收起来就收起来。” 刀疤脸刻意板起脸,语气却软了不少,“等我们在附近找好落脚的地方,找个正经活干,再来找你,到时候,哥再请你吃好吃的,你要是在书院里受了委屈,就出来找我们,哥哥们帮你出头!” 胖子和瘦子也反应过来,走上前轻轻锤了两下金凡的肩膀。 “兄弟,我们真用不上那么多,这一枚就够了!” 瘦子收回握拳的手,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是啊,别小瞧哥哥们啊,我们在外面也挣钱,到时候说不准还能给你拿点呢。” 胖子一边笑着,一边也收回了手。 金凡看着他们坚决的样子,虽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却也没再过多坚持,把灵石收回了布袋里,只是小声说: “那好吧,要是你们没钱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第五章 初入书院 这一幕被刚刚回来的接引弟子看在眼里,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看来几人关系应该不错,否则也不至于能让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拒绝这样的重金。 接引弟子心里嘀咕着,他在青云书院也待了两年了,可始终也只是个接引弟子,在外人眼里,能在青云书院做事,似乎挺光鲜,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要是在书院排得上号,还能一直来看大门? 眼下这个叫金凡的新人,随手就能拿出极品灵石,想来家境肯定不错,要是能跟他攀上点关系,说不定日后在书院的处境能好些。 但他也不傻,就这么直勾勾上前套近乎,一个弄不好,反倒会适得其反,惹人厌恶。 不如这样吧,以后要是那个脸上有疤的来找金凡的时候,自己跟其他几个接引弟子通个气,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个由头带着他们几个进去逛一圈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也不再犹豫,走上前,对着金凡说:“小兄弟,我们该进去了,老师们还在等着呢。” 金凡点头,对着刀疤脸几人挥了挥手:“那我先进去了,等我有空了,再出来找你们玩。” 刀疤脸他们也挥了挥手,看着金凡走进书院,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才收回目光。 瘦子看着刀疤脸手中的灵石,激动地说:“大哥,咱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胖子也跟着点头:“是啊,大哥,他好像...真心把咱们当朋友了,还能想着给咱们留钱。” 刀疤脸攥紧手里的灵石,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兄弟们,从今天起,咱们就改道了,找个正经活干,好好修炼,以后要是...要是弟弟有什么需要,咱们这些当哥的,可不能给他丢人,明白不!” 胖子和瘦子对视了一眼,重重点头:“好!都听大哥的!” 三人站在书院山门口,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坚定。 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雀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疑惑,对着传讯玉牌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个就这么被少主感化了?” 玉牌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你不会真以为家里人都喜欢少爷....只是因为他是少爷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雀才收起传讯玉牌,看了一眼书院的方向,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而刀疤脸三人,也揣着灵石,朝着附近的小镇上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兄弟三人的活干,反正坑蒙拐骗的活,他们是再也不打算干了。 另一面,金凡跟在接引弟子身后,刚迈过书院大门,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这门后的世界,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风里没有尘土气,反倒裹着淡淡的草木香,刚吸两口,连之前赶路的疲惫都散去了大半。 他仰着头往天上看,书院里的树粗得要几个人合抱,枝桠交错着遮住了大半个天,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下来,在青石板路上铺了一层光斑,看得他眼睛都亮了几分。 “小兄弟,别楞着了,快点走吧。” 接引弟子回头提醒,见金凡还在盯着树叶发呆,赶紧补充道:“咱们该去天赋觉醒室了----每个新生入学,所有老师都会在那等着,帮新生觉醒天赋,这可是进书院的头等大事。” 他心里又想起刚才那十几块极品灵石,暗自琢磨,这位少爷天赋说不定也不一般,要是觉醒出什么好天赋,自己这人情就更值了。 “天赋觉醒?” 金凡眨眨眼,好奇地问,“是像我爹给我讲的引气入体那样吗?” 接引弟子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差不多,但也不太一样,觉醒天赋是看你更适合走哪一条修炼路,比如适合炼体,觉醒时就会有黄色光;适合练剑,可能就是青色光。等会儿到了觉醒室,张老师会跟你细说。” 他加快脚步,“咱们真的要快点了,别让老师们等急了。” 金凡赶紧跟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两边瞟。 他看到几个穿着青色书院服的弟子,抱着些什么东西匆匆走过,没人像他这样东张西望,忍不住小声问:“他们不用觉醒天赋吗?” “他们都是老生了,早就觉醒过了。” 接引弟子耐心解释,“等你觉醒完天赋,分了班级,也会像他们一样,每天需要去修炼室完成修炼任务。” 说实话,金凡没太听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听懂了”头等大事“这四个字,也知道不能耽误。 俩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座圆顶石室,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师,见到接引弟子过来,其中一个老师开口问:“林通,这就是最后一个新生了?” “按照人数来说应该是了。” 林通赶紧躬身行礼,又对着金凡说,“这是张启明老师,负责新生觉醒。” 张启明看向金凡,目光落在他腰间挂着的长剑上,又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素布袋子,刚要开口,视线突然被金凡刚刚拿出的觉醒石吸引----那是一块乳白色的晶石,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竟是他只在古籍里见过的“玄天觉醒石”! 张启明心里猛地一震:这可是整片大陆最高级的觉醒石!能彻底引动天地灵气,最精准地将灵气保留,从而将天赋最完美的激发,哪怕是最细微的欠缺都不会有,而且这东西有价无市,据说上次出现还是在几百年前。 这金凡到底是谁家的少爷?居然能拿出玄天觉醒石来! 他姓金...难道?! 想到这里,他赶紧收敛心神,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对着金凡说:“金小友,别紧张,跟我来。” 金凡跟着张启明走进石室,里面已经站了几位老师,见到他进来,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又不约而同地瞟向玄天觉醒石,眼底都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他们也认出了这块觉醒石的来历。 第六章 觉醒 “金小友,我还是先跟你说说觉醒的规矩。” 张启明走到觉醒台附近,将那颗珍贵的玄天觉醒石缓缓放入其中,随后指着晶石解释,“等下开始之后,你把手放上去,集中精神就行。 觉醒石会根据你适合的修炼方向,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而且天赋越高,光芒越亮----要是只亮起一点微光,就是普通天赋;要是光芒能照亮到第二层石室,就是上等; 要是能照亮整座石室......” 他顿了顿,笑着说:“那就是顶级天才了,到时候我们这些老师,说不定会当场抢着收你当弟子呢!” 其他老师也跟着笑起来,其中一个圆脸老师补充道:“要是天赋特殊,比如适合双系修炼,还会出现双色光。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天赋,我们都会根据结果给你分最合适的班级,不会亏待你。”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觉醒石问:“那要是我想要赚钱,它会亮什么颜色的光啊?” 老师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张启明笑着说:“要是有“赚钱天赋”,说不定会亮金色光吧?不过咱们先试试,看看你最适合的修炼方向是什么。” 他收起笑意,神情变得严肃,“我会用灵力引导你,你别抗拒,放松就好。” 金凡把手放在觉醒石上,刚一接触,就觉得一股暖流从指间涌入,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灵力注入觉醒石----面对玄天觉醒石,又事关一个姓金的学员,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随着灵力注入,玄天觉醒石的光芒越来越亮,先是淡淡的乳白色,渐渐变成青色,又迅速染上一层金色,两种颜色交织着,像有两条光带在晶石内部流转。 石室里的老师们脸色都变了----双系天赋!而且光芒还在变强! “不好!灵气波动太强烈了!” 突然,一个穿黑色长袍的老师低声吼道。 只见觉醒石表面的光芒已经突破石室,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青金色的光柱,笼罩了整个觉醒室的上空。 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向光柱汇聚,卷起阵阵狂风,石室的门窗都开始剧烈晃动,像是要被灵气风暴掀翻。 “出手护住石室,不能打断他的觉醒过程!” 张启明大喊一声,率先祭出一面青色盾牌,挡在觉醒石前。 其他四位老师也立刻行动,各自用出看家本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眼前这位特殊的天才。 五位老师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厚厚的防护罩,才能勉强挡住外面的灵气风暴。 张启明看着觉醒石上还在越来越亮的青金色光柱,心里震撼不已:这是? 心相?! 不对!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心相? 居然能引动如此强烈的天地异象!他转头看向金凡,只见金凡还保持着把手放在觉醒石上的姿势,闭着眼,似乎完全没察觉外面的动静。 张启明心里苦笑:难道这还能怪人家天赋太高吗? 苦笑过后,他生怕金凡被灵气异象引动,睁开眼后因为恐惧松开手,浪费了这绝世的天赋,赶紧对着金凡小声提醒:“金小友,集中精神,别睁眼,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 他加大灵力输出,试图引导觉醒石的光芒稳定下来----这场异象要是继续持续下去,恐怕整个书院都会被惊动,到时候疯抢起来,这宝贝徒弟算谁的?” 石室外面,负责接引的林通站在庭院里,看着冲天的青金光柱,吓得腿都软了: 这里面应该只有金凡一个人在觉醒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觉醒个天赋都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赶紧掏出通讯玉牌,对着里面大喊:“张老师!要不要通知院长?外面的异象压不住了!” 玉牌那头传来张启明急促的声音:“先别!我们能稳住!等觉醒结束再说!” 林通收起玉牌,看着光柱顶端不断汇聚的云层,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而石室里,金凡终于感觉到不对劲----风太大了,吹得他头发都乱了。 他没有睁眼,只是抬头问张启明:“张老师,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风这么大啊?” 张启明哭笑不得,只能说:“快好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不刮风了。” 他心里却在想:等觉醒结束,一定要问问院长,这金凡到底是什么来头? 足足用了半炷香的功夫,四位老师才勉强将光柱压回觉醒石,让躁动的灵气渐渐平复。 待防护罩散去,四位老师都有些气喘,额角挂着汗珠,脸色透着灵力耗尽后的苍白----刚才为了不妨碍觉醒过程,他们几乎掏空了大半灵力,此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但目光却是始终落在金凡和觉醒石的乳白色光团上,眼底都藏着难掩的急切----这可是百年难遇的赤子心相,谁不想收这样的好苗子当弟子? 张启明扶着觉醒台,指尖微微还有些发颤,心里反复琢磨措辞:是自己最先发现心相的,开口邀请最为有理,可刚耗完灵力就急着抢人,其他老师会怎么看他?卸磨杀驴? 其他老师们想的也都差不多,一时间竟是出现了大家都在盯着金凡,但是无人说话的尴尬场面。 就在这时,最开始的圆脸体修老师突然打破沉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大步走到金凡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声音虽然有些虚浮,却依旧洪亮: “同学,我姓周,叫周猛,书院里教体修基础的,你的心相很灵动,非常适合我们体修的修炼路线,你要是愿意,明天我就可以带你去修炼场打基础。” 说话的时候,周猛眼神假装无意地瞥过其他几位老师,见几位老师都是一脸愕然,他心里都要笑烂了。 一个个非要装斯文,怕在学生面前丢面子,嘿嘿,反正我是体修,练到脱力是经常的事,老子压根不在乎这个,你们啊...就继续在这儿傻站着吧!哈哈哈。 金凡眨了眨眼,见其他老师没有一个人开口,他心里稍稍有些失落,还以为自己天赋不够好,只有周老师愿意教自己,赶紧用力点头:“好!我跟周老师学!” 这话一出,其他三位老师都暗叫一声“糟了”。 张启明原本正在紧急恢复灵力,此刻也顾不上了,他急忙抬头,语气还带着几分急促:“同学!心相的运用也很重要,我.....” “那张老师刚刚怎么不说话呀?” 金凡眨着清澈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单纯,“我还以为你不想教我呢。” 张启明被问的一噎,再看周猛那要吃人的眼神,只好苦笑着摆了摆手。 毕竟公平竞争还说得过去,可人家学生现在都已经同意了,你再抢,那意义可就完全变了。 还是怪自己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七章 把脸放下好了 张启明原本正在紧急恢复灵力,此刻也顾不上了,他急忙抬头,语气还带着几分急促:“同学!心相的运用也很重要,我.....” “那张老师刚刚怎么不说话呀?” 金凡眨着清澈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单纯,“我还以为你不想教我呢。” 张启明被问的一噎,再看周猛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只好苦笑着摆了摆手。 毕竟公平竞争还说得过去,可人家学生现在都已经同意了,你再抢,那意义可就完全变了。 还是怪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猛见状,得意地拍了拍金凡的肩膀,对着其他三位老师挑眉道:“各位老师,你们看,这就是缘分!金同学选了我,你们就别再惦记了!” 张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金凡,语气放缓了一些:“同学,灵力的基础应用,周老师教你也是一样。等你把基础打扎实了,要是对心相的运用感兴趣,随时可以来找我。” 戴眼镜的剑修女老师此刻也已经调息完毕,走了过来:“剑修的招式和心相的敏锐感知也很契合,等你有时间可以来剑修院找我,我可以给你讲讲剑招的基本要领。” 黑衣丹修老师也点头附和:“我这边也一样,丹房的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金凡听着老师们的话,用力点了点头:“谢谢老师们!我会好好跟周老师学的,等学好了,再去找你们!” 周猛一开始见其他老师又上前,还以为是彻底不要脸了,要来抢学生的,正要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rap,可没曾想居然不是,当下便有些干巴地笑了笑。 “各位老师放心吧,跟着我,亏待不了他!走吧,金同学,周老师带你去看看宿舍,离修炼场比较近,旁边还有个小池塘,闲着没事你还能去游个泳啥的。” 两人就这样,在所有老师的目光中,缓缓走出了觉醒室。 周猛一边走,一边跟金凡介绍着书院的各处建筑。 金凡也好奇地东张西望,眼睛里满是对新环境的好奇与期待。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湖边的一处庭院前。 庭院由雕花石栏围就,门口立着两尊形态古朴的灵兽石像。 踏入其中,只见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坐落中央,朱红的廊柱,黛色的飞檐,无一不尽显雅致。 楼旁还有一方开阔的小湖,湖水清澈见底,几尾色彩斑斓的灵鱼在水下悠然起舞,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硕大荷叶,粉色的荷花点缀其间,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沁人心脾的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灵气。 金凡跟着周猛走进庭院,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楼一层摆着雕花木椅,墙角的青铜香炉正飘着袅袅檀香;楼梯扶手打磨得光滑如玉;二楼靠窗还有一张铺着软垫的躺椅,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忍不住喃喃:“这....也太气派了吧?难怪爹说家里不算富裕,原来就连书院里的宿舍条件都有这么好啊....” 周猛走在前面,听着金凡的话,心里暗笑。 这院子好吗? 呵,用来接待外院交换生的,规格比内院弟子的住所都高。 他一直都很反感这种“厚待外人,薄待自己学生”的做法,这次也是想着既然金凡天赋这么好,那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把这间院子抢下来给金凡住,想来那帮软骨头也说不出来什么。 他故意提高声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语气:“这算什么?外门的尖子生都该住这样的地方!住的舒服,才能专心修炼。” 说着,他推开雕花木门,“进去看看,缺什么和杂役弟子说。” 金凡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摸了摸光滑的木桌,又一路小跑跑到了窗边看湖里的灵鱼,小声说:“周老师,我一定好好跟你学习,争取早日出人头地,不让您失望。” 听了这话,周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好小子,有这股劲儿就行!我明天卯时三刻来接你,今晚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他转身离开时,特意拉住守在院外的杂役弟子,压低声音交代:“他要是想要做些什么,都随他去,要是问起院子,就说外门尖子生都这样,别提交换生的事。” 杂役弟子连忙点头:“周老师放心!” 金凡关上门,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素布袋子放在桌上,取出了其中一块鱼形玉佩----刚才觉醒时,玉佩好像有什么变化,现在摸起来还是温热的。 他把玉佩放在窗边的桌上,看着灵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小声喃喃自语道:“爹,书院的宿舍可好了,比咱家强多了,我会好好在书院学习,以后挣了大钱,也给咱家盖这样的房子。” 与其同时,正在喝茶的金万彻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疑惑。 不对啊?怎么会忽然打喷嚏? 难道是有人在诅咒他不成? 而另一边,还在觉醒室里的三位老师正在恢复灵力,气氛却有些微妙。 “周猛这货,有辱斯文,一身臭汗就去收徒,这像什么样子嘛。” 丹修老师有些懊恼地拍了下石凳,“早知道我也先把脸面放一放了!” 场中唯一的女老师叹了口气:“体修嘛,人家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兴许还把一身汗当好事也说不定呢。” “孙老师,你这个就有点故意抹黑体修了,人家周老师好歹也是筑基期的优秀教师,平日里也是端正仪态的。” 张启明虽然不爽,但还是替周猛说了两句,随后突然坐直身体。 “你们说,金凡姓金,又能拿得出玄天觉醒石,会不会和金家有关?” “不好说。” 丹修老师摇头,“金家太神秘了,没人知道底细,但能拿得出玄天觉醒石的家族,肯定不简单,咱们别乱传,免得惹麻烦。” 剑修老师也点头:“咱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师,好好教导学生就行,这孩子心性很好,起码我很喜欢。” 话音落地,三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懊恼渐渐消散,只剩下了对金凡未来的期待。 第八章 切磋?帮忙? 卯时三刻的钟声刚刚响起,金凡就背着素布包站在了宿舍的门口----包里装着今天上课需要用到的练功服,布料磨得柔和,边角还缝着加固用的灵蚕丝线。 他背着包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周猛迈着大步走来,隔得老远就喊:“小子,昨晚没偷摸跑出去玩吧?” “没有!” 金凡赶紧摇头,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院外的湖面----晨雾还没散,荷叶上沾着的露珠还闪亮着,灵鱼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雾里若隐若现。 周猛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别看了,等你什么时候把基础拳架练熟,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两人走到训练场时,场地上已经聚了二十多个外门弟子。 场地上划着整齐的练功线,最外侧的弟子正对着木桩打拳,拳风裹着灵力,偶尔能听见砰砰的响声。 金凡刚跟着周猛走到角落,几道目光便扫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落在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旧布衣上。 “你看他那衣服,袖口都磨烂了,居然还穿着,怕不是从哪个山村里来的?” 站在木桩旁的矮个弟子停下动作,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金凡听见。 旁边也是一身锦衣的弟子嗤笑一声,眼神扫过金凡的布衣,满是不屑,随即又左右张望了一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哎,与其说他,不如聊聊昨天那事----你听说没?觉醒室闹出好大动静,灵气光柱都冲出来了!你说能是谁啊?我猜是李家那位少爷!听说他爹今早还给书院捐了十块上品灵石,估计是高兴坏了。” 矮个弟子闻言,也来了性质,摸着下巴,眼睛瞟向剑修院的方向,接话道:“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赵家那小子!我听说他卡在练气五层好久了,一直在找突破的机会,指不定这次觉醒个厉害的剑修天赋,直接突破了,这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可却完全没往站在一旁的金凡身上联想。 金凡只听到了前面,但却没听出什么异样,只觉得对方在好奇自己的衣服,还下意识地拽了拽袖口。 可站在一旁的周猛却是将一切都听在耳中。 “你俩小子,不好好练功,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子!” 周猛标志性的大嗓门突然响起,震得矮个和锦衣弟子一个激灵。 他大步走了过来,一双虎目盯着两人,“不累是吧?孙阳,刘虹你们今天课业加两倍!完不成的就给老子去后山给猴铲大粪去!” 矮个和锦衣弟子如遭雷击,却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对金凡却是恨上了几分,只觉得是金凡的缘故,才让他们平白挨了这么一遭。 站在不远处的王屋山此刻也很是不屑,不过却不是对着金凡,而是对着那两个学生。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练功服,发尾用一枚不起眼的木簪束着,可哪怕是最普通的布料,也难掩她的绝色。 这些小人只懂得用家世和衣着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若是知道了她发间那枚看似普通的木簪,其实是汇集灵气的乌灵木,又会是怎样一副谄媚的嘴脸呢? 她抬眼看向金凡,见那少年浑然不觉,还在认真跟着周猛热身,她眼中的不屑才慢慢褪去----当年她从大卿王朝隐姓埋名来书院时,不也被人当作了乡野穷丫头?如今金凡的处境,倒让她生出了几分对当年自己遭遇的共情。 “都站好了!今天教刚入门的新人基础拳架的起手式“沉肩坠肘”!“ 周猛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交谈声,他指了指不远处,“体修一途,门槛不算高,但想要练出境界,难着呢。 咱们这里,有早就入门的,也有些新来的,我就和新来的先说一下。 入门要先练筋骨,让身体能承载灵气; 再往上,就是把灵气融入拳脚,让拳意上手,这时候一拳出去,就有点杀伤力了; 等练到破石境,一拳就能将青石击碎; 再往后还有泉山境,那可就厉害了,一拳下去,能截断瀑布、一拳开山!不过那境界,你们暂时还接触不到,先把眼前的基础练扎实再说!” 等会儿新人练熟了,都去边上的青石桩子那里试试----记住,不要用蛮力,你们的肉身还没有打熬好,只用蛮力可能会受伤,要让灵力顺着手臂沉到拳头上,能留下浅引今天就算合格。” 他特意看向金凡,补充道:“你的天赋不在这方面,所以不用急,一会儿上去试试就行,不要勉强。” 随着周猛声音落下,孙阳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刘虹,两人脚步轻快地朝金凡走了过来。 孙阳脸上堆着笑,语气听着格外客气:”金凡师弟,刚听周老师说要练打桩,咱们正好一起学了新拳架,等会儿不如切磋一下?就比谁在青石桩上留的印子深,也算是互相看看学的扎不扎实,毕竟修炼这事儿,多交流才能进步快嘛。“ 他说话时,眼神却又一次扫过金凡破损袖口的布衣,心里暗自冷笑:这小子穿的这么寒酸,怕是在家根本练不起什么拳脚,他在家天天对着自家后院的青石板练,一拳下去,最差也能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这场比试他是赢定了! 刘虹也赶紧接话,语气透着“热心”:“对啊,咱们外门弟子本来就该互相帮衬,我跟你说,我在家练了快两年了,别的不敢说,在石头上留个印子还是没问题的,等会儿要是你没找到窍门,我还能跟你说说经验。”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等会儿这小子要是连个浅印都留不下,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以后看他还怎么好意思再来修炼场。 金凡正低头琢磨动作,听到两人的话,抬头露出一脸实诚的笑,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那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要是我练的不好,还得麻烦两位师兄多指点。” 他完全没听出话里的弯弯绕,只觉得是师兄们热心带自己交流,甚至还想着要是能学到经验,说不定能更快练会拳架。 可站在一旁的周猛直皱眉----他看到了那两个弟子眼底的不屑,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人家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同门之间的互相帮助,自己总不好因为这两颗老鼠屎,打消了其他学生的修炼热情,看来必要时候自己得暗中帮帮金凡了。 金凡答应后,孙阳和刘虹便回到了自己的区域,脸上原本“和善”的笑意也彻底变成了“嘲弄” 眼神也时不时瞟向金凡那边。 “看他的样子就不想练过,等会看他出丑就完了。” 孙阳声音很低,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刘虹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快意,像是等着一场精彩好戏:“那必须的,让他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修炼场混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假意认真练拳,心思却早就飞到了等会儿看金凡笑话的场景上。 第九章 我不是故意的 这堂课过得很快,日头渐渐升高,下课的钟声也即将敲响。 新生们一个个兴奋又紧张地涌向修炼场边缘的青石桩区域,检验着自己这堂课的修炼成果。 周猛背着手,在青石桩前来回踱步,看着弟子们轮流上前打桩。 每当有弟子打出印子,他都会上前点评几句,指出动作里的不足,再亲手矫正姿势。 金凡也在一旁认真看着,自己默默回忆着沉肩坠肘的要领。 周猛走到他身边,见他摆出的架势还是有些僵硬,便伸手调整了一下他的肩肘位置,沉声说道: “记住,肩膀再往下沉一点,肘部别外展,要像夹着个球一样,这样灵气才能顺顺当当沉到拳峰。” 金凡连忙点头,用心记下周猛的指导。 就在这时,孙阳和刘虹挤开人群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热情”的笑。 孙阳拍了拍金凡的肩膀,大声说道:“金凡师弟,走啊,该咱们去检验成果了!让你看看师兄我这两年的功底。” 刘虹也在一旁附和:“对呀对呀,金凡师弟,快跟我们一起去,也好让我们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周围的弟子们闻声,也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 孙阳率先走到一根青石桩前,深吸一口气,摆出沉肩坠肘的架势,体内灵气缓缓运转,汇聚到右拳之上。随后,他猛地一拳击出“砰”的一声闷响,青石桩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约有半指深的拳印。 “好!”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惊叹声。 “孙阳师兄厉害啊!居然能打出这么深的印子!” “听说这青石桩是玄铁岩混合青石做的,能留下这么深的印子,至少也有炼气三层的实力了吧!” 孙阳被众人一夸,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享受着这种被吹捧的感觉。 他得意地瞥了金凡一眼,然后才假装自谦地摆了摆手:“嗨,一般般,一般般,在家练得多罢了。” 接着,刘虹也上前,依葫芦画瓢,运起灵气,一拳打在另一根青石桩上。 青石桩上同样出现了一个接近半指深的拳印。 “刘虹师兄也不差啊!” “两人都这么厉害,不愧是孙家和刘家的麒麟儿啊!” 赞叹声再次响起。 刘虹脸上的得意丝毫不输孙阳,他朝着金凡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金凡师弟,该你了,别紧张,好好打,就算打不出来,也不过就是丢些脸面而已嘛。” 周围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金凡身上,有期待,有好奇,也有孙阳、刘虹两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色。 金凡没注意到刘虹话里的恶意,只当是师兄在鼓励自己。 他走到孙阳刚才打过的那根青石桩前,按照周猛方才矫正的姿势站定。 周围的议论声还没停,有弟子小声嘀咕:“你说他能打出印子吗?看他的穿着,说不定连灵气都还不凝实吧?” “我看悬,而且就算他能留下印子,也有孙、刘两位师兄珠玉在前,他就算有些本事,也不可能强过两位师兄吧?” “别说超越两位师兄了,就是他能留下印记,我直接吃米田共!” 孙阳和刘虹站在人群外围,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就等着看金凡拳头落在桩子上“悄无声息”的窘境。 王屋山也站在人群外,一脸疑惑地看向金凡,她实在有些搞不懂,金凡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的听不懂? 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他难道听不出来吗? 她甚至已经能够猜想到,一会儿金凡万一要是真的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恐怕是难免要被孙阳两人当众羞辱一番了。 可金凡却完全没这么多想法,他只是深吸一口气,随后试着回想周猛刚才说的“灵气如水流”。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慢慢引导着往手臂涌去。 起初气流还乖乖顺着胳膊走,可到了手腕处,不知怎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似的,突然加速,一股远超他想象的力量猛地撞向拳峰! 他下意识地一拳推出----没有刻意用力,甚至连拳头都没完全攥紧,可当指骨碰到青石桩子的瞬间,一声碎裂声忽然出现!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根被孙阳打出半指深印子的青石桩子,先是从金凡拳头落点处裂开一道细纹,随后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蛛网似的爬满整个桩身。 下一秒,“哗啦”一声脆响,半人高的青石桩竟直接碎成了七八块,碎石子溅得满地都是! 金凡自己也懵了,他看着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石,挠了挠头:“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没人回答他的话。 孙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刚才还得意的神色,此刻全变成了难以置信----他在家辛苦炼体两年半,这才能打出半指深的印记,这小子一拳就把桩子打碎了? 这怎么可能! 刘虹也傻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地上的碎石,喃喃道:“假的吧....玄铁岩混青石的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碎了.....” 周围的弟子更是炸开了锅。 “我的天!碎了?真碎了!” “这是已经到了碎石境了吗?” “乖乖,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已经和内院弟子差不多了吧?” “一看你就不懂!这和力气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拳意上身的境界好吧?!” “你们说的我都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刚才那个骗吃骗喝的兄弟,你还在吗?” 一时间,惊叹声、质疑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混在一起,把修炼场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周猛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碎石旁,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指尖摩挲着断面----断面平整,没有丝毫蛮力砸击的粗糙痕迹,显然是被纯粹的灵气震碎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金凡,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狂喜:“你...你刚才是怎么引导灵气的?再说一遍!” 金凡被周猛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老实回答:“就....就按您说的,让灵气像水流一样下沉,然后他自己就跑到拳头上了,我想阻止都阻止不住啊!” 这话一说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两个人悄悄碎掉了。 第十章 门没关好 听到这话,全场都瞬间安静下来。 周猛也楞了,他当然知道金凡天赋好! 毕竟金凡觉醒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可这小子的天赋不是加速修炼的吗? 难道赤子心相还有增强实力的作用? 不对!这么磅礴的灵气不会把这小子筋脉撑爆了吧? 他赶紧走过去,拉过金凡的手开始检查:“小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儿,不过周老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凡的看重点其实还是放在“打碎了教学器具”这个事情上,所以他其实有点担心,尤其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赔不赔得起。 检查过金凡的奇经八脉,确认没有什么损伤过后,周猛才松了一口气。 “你放宽心,检测用的碑一年被打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会让你赔的!” 看见金凡始终担忧的表情,周猛安慰道。 果然,听到这句话,金凡脸上的担忧骤然散去,转瞬间便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们两个,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周猛这边刚安慰完金凡,转头就看见了孙阳和刘虹,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大嗓门直接震得两人心头一惊。 “现在知道人外有人了吧?有议论人的闲工夫,还不如老老实实沉下心好好修炼!别人的永远都是别人的,自己不行,家族势力再强有什么用?只会是你未来惹祸的根苗!” 周猛说完,目光不自觉又飘向金凡,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嘴角怎么这么难压。 你说金凡这学生,修炼天赋好也就罢了,心性还这么稳,被人挤兑也不见半分烦躁。 最主要的----这居然是自己捡漏捡来的学生! 想到这里,周猛再也忍不住,当着所有学生的面笑了起来。 孙阳和刘虹被训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吭声,可周猛的话他们却完全没往心里去。 笑话!惹祸? 他们两家里曾经同时聘用过一个老师。 而那位非常优秀的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 不敢惹祸是庸才! 虽然那位老师最后出门被剁成臊子了,不过那也是曾经他们的家族势力尚浅的原因。 放到现在,远的不说,就在这个青云镇上,除了书院里的天骄,谁敢惹他们两家人? 活得不耐烦了? “都怪金凡!” 孙阳和刘虹几乎是同时在心里嘶吼。 从家族带出来的那点傲气,让他们下意识将这丢脸的事全部归咎到了金凡的身上。 两人看向金凡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垂下的头发半遮着眼睛,却掩盖不住里面淬毒般的恨意,心底都在咬牙切齿地默念:你给我等着...... 王屋山站在原地,原本的疑惑终于消失,果然,金凡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是不知道他刚才那副样子,是为了报复那两人装出来,还是真的就是如此单纯。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在书院要学习四年。 他早晚会经历这其中的蝇营狗苟。 可如果要是前者,那他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呢? 不过,虽然心性部分王屋山目前还确定不了。 但有一件事她已经百分百可以确定了----金凡的灵力凝实程度是真的吓人。 通过周猛刚才的反应,这个金凡应该是实打实的新人不会错了,毕竟如果不是新人,他完全没必要那么惊讶。 可如果是新人,金凡的觉醒时间不过短短一天而已,就算他来的早一些,也不过是一天一夜。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一拳击碎石碑,这股灵力纯度,甚至已经和大卿皇朝的一部分供奉差不多了吧? 若是能好好引导,金凡将来的实力势必还会突飞猛进。 她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看来要找个时间去探探金凡的口风了,如果他要是背后没有势力,或者势力太小,那她到时哪怕暴露一部分身份,也要尝试拉拢一下这个潜力无限的盟友。 ... 很快,下课的钟声响起。 随手让学生们离去后,周猛转身走到石头旁,开始复盘着金凡打桩的细节----他想弄明白,这小子到底是运气好,碰上了灵力护主,还是体内本就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只是并不外显。 而另一边,金凡下课后没有继续停留,而是马不停蹄地开始往昨天林通说的灵力修炼室跑。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呢? 很简单,他刚刚已经打听过了,外面弟子用的修炼室是有数量限制的,一旦去的晚了,就只能排队等待。 当然刚刚也有学姐给他提过建议,用个衣服什么的放在修炼室里,假装有人,占个位置。 可他觉得这样做对那些认真排队的人不太公平,干脆就还是自己跑的快点,起码不会惹人讨厌。 修炼室是一排用刻画着引灵阵的青石建成的,普通弟子能使用的修炼室在最外面,也是灵力比较薄弱的部分。 这不是什么偏袒,相反这是对外院学生的一种保护。 因为最中间部分的修炼室,灵气浓度非常高,如果是外院弟子使用,恐怕还不等修炼,就要被灵气撑爆。 金凡运气不错,刚来排队就有一位师兄结束了修炼,在和那位师兄确认过后,金凡才缓缓走进了那间修炼室中,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引导灵气。 赤子心相的作用在这时悄悄显现----周围的灵气像是有了意识,顺着他的呼吸慢慢钻进体内,修炼室内的灵气浓度很高,他在这里修炼比在外面修炼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连带着刚才课上没吃透的力量控制,也渐渐有了头绪。 他正沉浸在灵气流转的舒适感中时,忽然听见隔壁内门修炼室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瞥见内门修炼室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手指宽的缝隙。 透过缝隙,能看见一个男子正坐在蒲团上,对面站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人。 那女人身姿婀娜,右手中指上还带着一枚兽头戒指,弯腰说话时,一道深深的沟壑在她的胸前浮现。 可毕竟离得很远,声音实在太过模糊,加上金凡又没有刻意去听,所以他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了 “书院.....天才名单.....尽快.....”这么几个字。 而男子则是皱着眉点了点头。 金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书院里的某个内门弟子和师长讨论着什么名单的事情,便又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可那扇门后的男子说完话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大门,顿时心中又惊又怒。 什么? 这个蠢货居然忘了关门? 那他们刚才说的,岂不是全都被人听到了? 第十一章 学姐? 不对! 林长卿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这内院修炼室距离普通修炼室的距离不算近,就算修炼室内有人也未必能听到什么。 而且自己毕竟是内院的大师兄,就算有人听到,大概率应该也不会怀疑自己....吧? 老天保佑,最好是没人! 虽然知道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默默祈祷着。 可当他目光透过缝隙看出去时,心中再次咯噔一下。 有人! 而且那人好像还刻意离得门口很近,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故意靠过来想要听个仔细? 林长卿下意识便想要推门出去,上前询问,可紧跟着他又停了下来。 不行,如果这么贸然上前询问,岂不是证明了自己做贼心虚?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咬着牙挥手让紫裙女子尽快离开这里。 可眼角的余光,却止不住地往门缝外瞟去,只盼着对面修炼室的人没听到什么关键内容。 不过,毕竟事关者大。 稳妥起见,他还是等下出去看看对面是谁,回头再找个理由,把那人赶出书院也就是了。 正在努力修练的金凡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人在屋中坐,事从天上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已经把他记在要逐出书院的名单上了。 ... 傍晚时分,金凡结束了修炼室的打坐,沿着临湖的石子路往寝室走。 夕阳把湖面染成了暖金色,偶尔有晚归的灵鸟掠过水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波纹。 刚推开木门,金凡就愣了一下:小院里站着个穿粉色衣裙的好看姑娘,发间插着两朵珍珠珠花,手里还拎着一个绣着海棠花的布包。 见他进来,姑娘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声音细软,像是撒娇一样:“金凡师弟,可算等到你了!我是御兽院的陈玲儿,去年来的书院,比你高一届。” 金凡只感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下意识便退后了半步,有些拘谨地点头:“陈师姐好。” 他不太习惯陌生人这么热情,尤其是对方看着还格外精致,和他身上洗的发白的布衣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玲儿却像是没看出他的局促,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一双媚眼开合间与他四目相对:“今天白天,我可都看见了!你一拳就把玄铁青桩打碎了,也太厉害了吧!我最近也有练习体修的想法,可沉肩坠肘总是找不到要领,体内的灵力总是散在半路,能不能请金同学教教师姐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两颗小虎牙,从布包里掏出一小罐蜜饯,递到金凡面前:“学御兽的都比较穷,学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乡的桂花蜜饯,不算贵重,就当是请学弟教拳的谢礼啦,还希望学弟不要嫌弃才好。” 金凡的目光落在蜜饯罐子上,那股桂花的香气顺着罐子口的缝隙缓缓飘出,混合着陈玲儿身上的香气,瞬间便让整个院子仿佛置入了一片花海之中。 可金凡刚往罐子的方向走了一步,便又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他艰难地把目光移开,随后朝着陈玲儿摆了摆手:“不用了,师姐如果想学,我教你就是。周老师说沉肩坠肘要让灵气像水流.....”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院里站定,学着周猛白天教的样子,屈膝、沉肩,慢慢推出右拳。 陈玲儿赶紧凑到他的身边,看似认真专注地看动作,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金凡的手腕----她想看一看这能一拳碎桩的少年,身上有没有戴储物玉佩、或者储物戒指之类的宝贝。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会对金凡这么上心? 拜托! 昨天觉醒室那边动静闹得那么大,她因为好奇,就也赶过去看了看。 可等她到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光了。 她还以为自己来晚了,结果就正好听到张启明他们在觉醒室里说什么“赤子心相”“百年难遇”。 今天又亲眼见了金凡一拳碎桩的实力,心里早就盘算了千百遍,觉得张老师他们说的那个天才,应该大概率就是眼前的金凡没错了。 至于她为什么而来.... 一个字----穷! 御兽院的入门门槛很低,修炼几乎全靠灵兽和资源。 去年她还能靠着天生的美貌和甜美的声音,让那些同届、甚至更高届的舔狗们,心甘情愿地主动送给她灵石。 甚至还有几个家境不错的,暗示过如果她愿意献身,在书院后几年的修炼资源,他们都全包了。 但她通通都拒绝了。 别误会。 不是忽然高尚起来了。 只是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抱大腿这种事,是要擦亮眼睛的。 而她天赋、家境全都一般。 就算在书院的时候,有那种家族的少爷愿意接纳她。 可毕业之后呢? 对方的家族会同样接纳她吗? 天之骄子迎娶好吃懒做的她? 不要开玩笑了... 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或许耗时漫长,但一旦成功,立刻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找一个潜力股! 然后从对方还籍籍无名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 就像她娘教她的:怎么才能嫁给世界首富? 答案是:在他还不是世界首富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 而且,再有两年,她就要离开书院了。 一旦离开了书院,以她的天赋,只怕会立刻泯然于众人,但她又不甘心失去如今众星捧月的生活。 所以眼下,陈玲儿觉得,她得赌一把了,现在跟他打好关系,那以后无论是进入内院,还是离开书院,总归都有个冤大头可以帮忙不是? 而且,看金凡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不定都用不着自己放低姿态去讨好,他就会傻乎乎地主动贴上来,到时候,自己只要表现地矜持一些,偶尔再稍微给点好脸色,不怕拿捏不住他! “是这样吗?” 陈玲儿学着金凡的样子抬手,故意把动作做得格外生疏,还往他身边靠了靠:“我总觉得灵气沉不下去,师弟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肩膀太紧张了?” 金凡也没有多想,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师姐,再往下一点。”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暖意,陈玲儿回头看了金凡一眼,随后故作娇羞地扭过头,在金凡看不见的角度,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十二章 你不要可以送我啊! 王屋山站在院外的柳树下,指尖几乎要将手中的木盒捏碎。 原本她是打算要来和金凡接触一下的,可刚走到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软的发腻的女声:“师弟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肩膀太紧张了?” 紧接着,又隐约听见金凡的回应,语气听着竟是还有几分亲近。 她的脚步瞬间顿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白天在修炼场,她还觉得金凡单纯不懂人心,可眼下这声音?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少年其实也和那些贪图美色的学生一样,才刚入学院就和陌生女子如此亲近? 王屋山站在门外,甚至都没看到院内人的模样,只凭这暧昧的语气,就忍不住往坏处想 她皱紧眉头,月白色的衣衫被晚风拂得发出轻响,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失望。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白天时金凡面对孙阳、刘虹的嘲讽都懵懂不知,怎么会突然对异性如此热络? 纠结片刻,王屋山还是咬了咬牙----就算是看错人,也要亲眼确认一下。 若是金凡真的如此轻浮,那她接下来也没必要亲自接触了,等到毕业再派人用美色招揽就行了。 想通一切后,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院门,指节扣在木门上,发出咚咚两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院内的声音瞬间停了,过了几秒才传来金凡略带疑惑的回应:“谁啊?” “新生同门,王屋山。” “哦,门没关,直接进来吧!” 得到了金凡的回应,王屋山这才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内的场景,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金凡正站在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身后,双手用力按着对方的肩膀,眼神格外认真,还在低声讲解:“世界,肩膀再往下沉些,不要绷得太紧,让灵气像水一样顺势往下流淌.....” 待到走近之后,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虽然眼前这女子全身上下的打扮都透露着用心,声音也透露着亲近,可金凡的眼神里却只有对教拳的专注,半分其他意思都没有,反倒是那女子转头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被打断的慌乱,随即又换上热情的笑。 王屋山淡笑了一下,转而又升起一丝无奈。 果然,这小子根本没察觉对方的小心思,还在傻乎乎地认真教拳。 “金凡师弟。” 王屋山开口,声音平静,却让陈玲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金凡听到声音,赶紧收回手,转头看向王屋山,脸上露出干净的笑:“王师姐,你怎么来了?” 陈玲儿也转过身,迅速收起了刚才的算计,热情地迎上来:“呀,师妹也来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御兽院的陈玲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往金凡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宣示亲近一般,目光却悄悄打量着王屋山手里的木盒,带着几分探究。 王屋山没空理会她的小动作,径直走到金凡面前,将手里的木盒递了过去:“这个是凝气散,能帮你稳定灵气,看你上午的时候,好像还无法很好地控制你的灵气,里面还有一本控灵诀,也许能帮上你。” 金凡看着木盒,手一抖,差点又要伸向身后:“不用了师姐,我自己慢慢练就行,我爹不让我随便要别人东西。” “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王屋山打断他,眼神认真,还特意瞥了陈玲儿一眼----她虽然不认识这女子,却也从对方的眼神和动作里,看出了些刻意的讨好,“就当是....谢谢你今天让我看清了动作要领,我也练会的快了些。” 陈玲儿站在一旁,看着王屋山递来的木盒,心底疯狂大喊: “收下啊!那可是凝气散啊!最少要十块下品灵石才能买到的凝气散啊!而且看样子,里面应该不止有一份才对!哪怕你用不上!也可以收下之后送我啊!” 生怕金凡再次拒绝,她赶紧插话:“金凡师弟,你看这位师妹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对了我刚才跟你说的,明天我还来向你请教练拳,你可别忘了啊!” 这话说的金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好像没听过?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屋山就先开口了:“明天上午体修院有基础课,周老师说要教新的拳架,金凡师弟应该要去上课吧?” 她这话即是提醒金凡,也是在暗里拆陈玲儿的台----哪怕不认识,她也不想让这刻意亲近的女子继续缠着金凡。 可谁知话音刚落,陈玲儿脸上的笑意反倒更深了几分:“那没关系啊,等师弟上完课,我晚上再来找他也行。” 心知甩不掉这牛皮糖,王屋山也不再理她,只是看着金凡,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坚持:“师弟,收下吧,明天上课前,记得先吃一粒凝气散,对稳定灵气有好处的。” 金凡见王屋山态度坚决,又想起刀疤脸他们,终于点了点头:“那....谢谢王师姐,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陈玲儿见金凡收下了东西,心中暗喜,但她也知道,有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师妹在场,她很难再有什么其他进展,于是便故作惋惜地说:“哎呀,我差点忘了,御兽院晚上还要点查人数,我得赶紧回去了。金凡师弟,明天晚上,我来找你哦!” 说完,她又深深看了金凡一眼,同时不露声色地瞥过了他手中的木盒,这才拎着布包快步离开了。 直到她走之后,金凡才发现石桌上多了个小小的蜜饯罐,显然是陈玲儿悄悄留下的。 院子里只剩下金凡和王屋山两人。 金凡拿起蜜饯罐,挠了挠头:“陈师姐还留下了这个,明天我得还给她。” 王屋山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金凡“那陈姓女子未必是真心学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让她怎么开口嘛! 她既不认识陈玲儿,和金凡也是刚刚才说上话,这种时候,贸然在背后说人坏话,只会让金凡认为她是个小心眼。 沉默片刻,王屋山索性不再绕弯子,语气坦荡地开口:“对了,金凡师弟,还没问过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第十三章 打直球的王屋山 金凡把蜜饯罐放回石桌,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我爹不让我和别人说家里的情况,怕我在外面被人看不起。” 王屋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语气坦然:“出身普通没有什么可丢人的,能觉醒天赋,已经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梦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书院毕业之后,想去什么势力,或者有什么打算?” 金凡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势力?师姐,势力是什么东西?也是像书院这样教人修炼的地方吗?”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自己的家和青云书院,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他压根就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看着金凡纯粹的眼神,王屋山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坦诚相告:“我来自大卿皇朝,是皇室中人,你可能没听过皇朝,简单说,大卿皇朝就是一方势力,实力和咱们青云书院差不多,管着很多土地和百姓,也有很多修炼者。我这次来书院,一是为了提升自己,二也是想为皇朝招揽更多有天赋的人,等他们毕业以后能够加入。” “当然,我的身份目前还只有金凡师弟你一个人知晓,今后还请帮我保密。” 这话让金凡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皇室?势力和青云书院差不多?他从未想过除了书院,原来还有这样厉害的地方,更没想到眼前的王师姐,居然来自这样的大地方。 王屋山也没在意他的震惊,继续说道:“你的天赋很好,刚刚入学,就能一拳碎桩,如果你愿意,等毕业之后,可以跟我回大卿皇朝。做个守护边疆的将军,或者皇宫内的供奉都行。” 说完这些,王屋山又怕金凡听不懂将军和供奉的意思,又补充道: “将军就是守卫一方,保护区域内的百姓不受妖兽残害; 供奉就是在皇朝内专心修炼,如果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就会需要供奉们出手帮忙解决。 当然无论是将军还是供奉都是有俸禄的,以后你修炼需要的灵石、功法,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都会尽量满足你。” 她尽量用金凡能理解的话来解释,怕太复杂的词汇会让他更加困惑。 看着金凡还在思考的模样,王屋山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金凡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猛地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切:“王师姐!你刚才说....去大卿皇朝做将军或者供奉,能赚不少灵石?” 王屋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逗笑,点头应道:“对,不仅能赚灵石,还有稳定资源,足够帮衬你家里了。” 这话刚落,金凡的脸瞬间涨得有点红,不是害羞,纯是急的----他生怕王屋山下一秒就反悔,对于他来说,能赚到灵石,帮衬家里,这和光耀门楣有什么区别? “那.....那我去!毕业之后我就和你去!师姐你可别反悔啊!” 他压根没去纠结什么“面对妖兽”“处理难题”之类的事,因为在他心里,这些事只需要他接下来好好修炼,就自然没什么问题。 王屋山看着他急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我不会反悔的,而且离毕业还有四年呢,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考虑,这样吧,我先在大卿皇朝给你留个虎威将军的空名,也算给你个保障,等到毕业时,你最终想选哪个,咱们再改,怎么样?” 金凡闻言,眼睛都瞪成了灵石的形状,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刚刚加入书院,天上就掉下来馅饼了? 他愣了有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开大大的笑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王师姐!太...太谢谢你了!” 他这下彻底安心了,也顾不上再追问虎威将军具体是做什么的,只觉得王师姐是除了家人之外,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王屋山看着他纯粹又欢喜的模样,心里也很有成就感,毕竟只是刚刚入学,她就拉拢了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少年,兴奋之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谢,你有这份心,以后就好好修炼,就是对我、对大卿皇朝最好的报答了。” “嗯!我肯定会好好努力!” 金凡用力点头,抱着木盒子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是他未来的金饭碗。 “对了,”王屋山再次一转话锋,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要是有人找你借东西,或者让你帮什么挺难的忙,多想想再答应,不要轻易点头,如果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来问问我。” 她不想给金凡留下什么坏印象,可也不想他被骗,思来想去,决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希望能让金凡对其他人多些防备。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谢谢王师姐。” 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光耀门楣”,对王屋山的提醒只模模糊糊记了个大概。 夕阳彻底沉下,暮色如纱笼罩了整座书院。 王屋山走出大门时,心里还在默默思忖。 这位金同学心思是真的纯净,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培养的? 难道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接触过外界? 可这不太可能吧?穷苦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早早就要帮父母干活? 人情世故这方面,他应该早早就经历了才对? 不过金凡的心性不可能有假,这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或许是父母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吧。 觉得自己猜想非常合理的王屋山叹了口气,扭过头再次看向金凡宿舍的方向,心里暗暗又对金凡多了几分心疼。 等王屋山离开后,院墙外的柳树阴影里,一道身影才缓缓直起身。 林长卿的眉头拧得能夹碎石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皮质的任务袋。 里面装着书院刚刚发布的一个隐雾谷采集任务,要深入隐雾谷的腹地,采集三阶灵草,看似简单,实则藏着诸多凶险,谷中常年弥漫毒雾,连练气七层的弟子都要靠丹药抵御,还有擅长隐匿偷袭的二阶妖兽,稍不注意就会中招,就连内门弟子,都很少有人愿意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他原本还在琢磨怎么找借口把任务塞给金凡,现在听到金凡和大卿皇室扯上关系,他心里的焦虑更甚:这小子有可能听到了自己的秘密,要是再攀上了皇室的线,到时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自己必须在他彻底站稳脚跟之前,把他逼走! 迫在眉睫! 第十四章 开学第二天的历练? 第二天一早,依旧如昨天一样的晨雾。 周猛背着手,站在场边,目光扫过正在练习基础拳架的新生,最后落在了金凡的身上。 这小子拳头挥得其实没什么章法,可每一拳挥出后,却又隐隐带着股闷响,换做外行人来看,可能仅仅会认为是力气大,可周猛很清楚,那和力气没什么关系,单纯是因为体内灵气不自觉运转时,才会有的动静----可惜金凡自己是半点都没有察觉,练的满头大汗,还在琢磨为什么其他师兄练习的那么轻松,怎么换到他身上就这么累呢? “周老师。”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猛回头,见林长卿正提着个竹编食盒走了过来,青色内院弟子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他将食盒递了过去,里面是两碟精致的糕点,“弟子在外面买的,给您送过来些。” 周猛没接,反而皱起了眉:“你小子,又没跟我练过,有这心意,不去送你剑修院的老师,反而来送我?” 林长卿脸上的笑没淡半分,顺势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石栏上,“剑修院的老师们当然也已经吃过了,这不是好久没来见过周老师,觉得空手来,不太合适嘛!” 随后便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有些泛黄的卷轴:“您看,入秋之后书院药库里的灵草也需要补充,新发布的任务.....” 还不等他说完,周猛就打断道:“要借人是吧?行,看在这一篮子糕点的份上,说吧,你要借谁?” 补充药草,这事儿其实在书院里一直是个苦差事,周猛也只当林长卿是想偷个懒,来找他借个人而已,却不想.... “周老师,我谁也不借,我这次来就是想和您说个事。 您看采集药草正好是在隐雾谷的外围,弟子想着,新生们才刚刚入学,总在演武场练基础,一时半刻也收不回心来,不如趁着他们心还野的时候,带他们去见识见识。 一来也能帮着采些灵草,二来也能让他们见见什么是真正的危险,让他们明白,磨练基础的重要性,这样等他们回来,就会更用功些了。” 林长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一脸正色地对着周猛说。 周猛接过卷轴展开,目光在隐雾谷外围几个字上顿了顿,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你在逗我吧?他们才入学一天,连个拳架都还没摆熟悉,去隐雾谷?万一遇到个什么大蝎子、小狐狸的怎么应对?” “弟子早有安排。” 林长卿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稍低,却能让周猛听得清楚,“弟子会亲自带队,再挑四五个练气七层以上的内门师弟们同行,主力都是我们老生,新生们只需要在指定区域采集,连瘴气重的地方都不会让他们靠近,再说....” 他话锋一转,眼神不露声色地往金凡那边瞟了瞟,“这一届体院的新生们,我听说天赋都很不错?昨天好像有半数以上都能通过第一次测验,这样的好苗子,难道周老师就不想先磨磨他们的性子?”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周猛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思虑片刻后,才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你不带你们剑修院的新生去呢?” 听到周猛的询问,林长卿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 “周老师,这不是年初的时候,您体院的这个成绩......” 不等林长卿说完,周猛就一摆手: “停吧停吧!” 原本周猛已经有点心动,但是听见这个理由,一股倔劲反而顶了上来。 什么意思?不就是上次外院考核,体院倒数第一吗? 用得着你一个和体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操心吗? 可还没等周猛开口骂人,一直在旁边假装练拳的孙阳就拉着刘虹快步走了过来,“周老师!这位师兄说得对啊!我们昨天练拳的时候,大家还在谈论,要是能出去实战就好了,要不您就答应了吧!” 刘虹作为溜缝子的小能手,这时也赶紧跟上,脸上堆着笑,:“是啊老师,我们两个好歹也有练气三层了,能帮着照看师弟、师妹们,再说不是还有内院的师兄们在嘛,肯定出不了事儿的,您就放心吧!” 我放心你奶奶个头! 周猛心中有些郁闷,他是因为这个才要拒绝的吗? 面子!面子啊! 这不是把他周猛的面子放鞋里当鞋垫踩吗? 这俩蠢货是自己学生吗? 怎么就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呢? 而在一旁,听到孙、刘两人的话后,周围几个离得近的新生们也立刻围了过来。 他们大多是在家里野习惯了,这次来书院之后被结结实实关了整整一天,早就有点按捺不住性子,这会儿听孙阳他们这么说,纷纷跟着附和:“我们也想去!” “听说隐雾谷里有会缠绕在树上蓝色的草,真的假的?” “听说还有能活很久的兔子!” “内院师兄带着咱们,肯定万无一失啊!” 周猛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又看了看林长卿那一脸挨打没人拦的表情。 心里有些无奈,看来面子是肯定得先放一放了。 可一旦有个万一,新生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他这个老师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但也不能硬拦着,那样除了显得小题大做之外,还会在新生的心目中树立起一个内院弟子都是草包的微妙心理。 正犹豫着,林长卿又补了一句:“老师,弟子以在内院的名次担保,绝对不让任何一个新生遇到危险,要是出了差错,您尽管找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猛也明白,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叹了口气,将卷轴递回给了林长卿:“行,但我这有三个要求。” “第一,只许新生们在任务指定的外围区域活动,不许往谷里多走一步。” “第二,所有新生必须跟着内院学生,不许单独行动。” “第三,要是遇到妖兽或者毒瘴,立刻回来,给我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弟子记下了!” 林长卿眼睛亮了亮,接过卷轴时,脸上又恢复了一开始来的时候那副标准的笑容,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那弟子现在就去安排,争取中午咱们就出发。” 第十五章 来自林长卿的助攻 周猛点了点头,看着林长卿转身去召集弟子,又回头看向金凡----这小子依旧对着一个石桩,一拳砸在石桩上,可和昨天不同,这次石桩纹丝不动。 他揉了揉拳头,小声嘀咕:“怎么今天就打不碎了?难道是睡了一晚上,我退步了?” 只有周猛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正在心中暗笑。 这是他自己平常测试用的,要是还能被你小子一拳打碎还了得? 一旁的孙阳和刘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猛记到了小本本上,还在一边得意的偷笑着。 “你说,咱们要是一直在书院里待着,昨天的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这下好,到了外面,凭咱们两个的手段,一个小小的金凡,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孙阳凑到刘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可刘虹却眯了眯眼:“别太明显,要是被内院那帮师兄们看出来,回到书院告诉周老师,咱们就彻底完了,不如这样,我知道隐雾谷里有一种叫悬铃草的东西,只生长在悬崖边上,而且一般都有妖兽看守,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咱们就鼓动他上去采,他要是不敢,咱们回来就和周老师打小报告,要是他去了,就算从悬崖摔下来....反正和咱们两个又没什么关系。” “妙啊!” 孙阳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还得是你啊,一肚子坏水。” 刘虹听完不以为意:“你不也是?” 两人嘀咕之间,日头渐渐往上爬,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短。 金凡还在专心练拳,浑然不觉孙阳和刘虹在他几步外的地方,正挤眉弄眼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 待到午时左右,林长卿带着六位内门弟子回来,众人才在周猛担忧的目光中启程。 出了书院,金凡背着布包走在队伍的后段,布包里的解毒丹和伤药硌得他腰侧有点痒,导致他时不时就要伸手就去按一下,心里却在想着周老师为什么要偷偷塞给他这些东西----不就是去采采花,摘摘果子吗,哪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啊? 走在他前面的孙阳和刘虹此时又凑到了一起嘀咕,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有几句话断断续续传到了金凡的耳朵里。 “悬铃草”“一定要注意”。 他倒是也没多想,只当是两位师兄在商量着要采摘哪些药草,金凡一心想着能帮上忙,便主动凑过去问道:“师兄,你们说的悬铃草是很难拔吗?要是需要帮忙,一定要记得叫我啊!” 孙阳和刘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他。 孙阳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掩饰道:“不难不难,就是长的地方有点偏,等到了地方再说。” 刘虹则顺着话头往下接:“是啊,到时候要是需要爬个小坡什么的,少不了还得麻烦师弟呢。” 金凡听的心里暖暖的,觉得师兄们真是贴心,还想着给自己找一些简单的活。 他没再追问,脚步轻快地跟着队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直就这么走了两个时辰,直到日头渐渐西斜,远处的隐雾谷终于露出了轮廓。 谷口被一层淡青色的薄雾裹着,风一吹,薄雾也跟着轻轻晃动。 林长卿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队伍暂停:“前面就是隐雾谷了,大家先在这儿歇口气,我分配一下采集任务。” 新生们纷纷散开,林长卿走到队伍中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孙阳、刘虹和金凡身上----凭借修为,刚刚在路上他就远远听到了眼前这两人准备要对金凡下黑手。 “孙阳、刘虹、金凡,你们三个一组。” 林长卿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你们负责采集悬铃草和水纹草,悬铃草在东侧崖边,水纹草在东侧的小溪旁,都是外围的安全区域,记得互相照应。” 孙阳和刘虹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惊喜----没想到大师兄居然把金凡跟他们分到了一组,这样一来,他们想坑金凡岂不是更加方便了? 不光是他们,其实金凡也挺高兴的,觉得能和熟悉的师兄一组更自在,为表感谢他还主动对林长卿说道:“大师兄放心,我会跟两位师兄好好配合的!” 林长卿看着金凡那副憨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又叮嘱道:“千万要记得注意安全,你们可都是周老师的宝贝,要是伤着了,周老师非要揍我一顿不可。” “另外,天黑前必须回营地,不许在谷里逗留。” “知道了,大师兄!” 三人齐声应道。 其他弟子也很快分好了组,各自都有着自己组需要采摘的灵草品类,可孙阳却是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为什么其他组都有内门师兄带队,唯独他们这一组没有呢? 可还没等他提问,林长卿就走到了孙阳和刘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带金凡师弟好好历练,要是遇到什么小麻烦,别慌,先观察情况,实在不行就喊我,你们这一组,我亲自盯着!” 这话听着是对他们组的照顾,但孙阳和刘虹却品出了些别的意思。 这也太巧了吧?不光分到同一组,甚至连采摘的品类都是他们一开始打算用来坑金凡的悬铃草? 悬铃草这玩意有什么药用价值吗? 不就是摇晃起来有点声音吗? 不对!大师兄这是在默许他们“折腾”金凡啊! 还特意亲自盯着,就是为了不让其他师兄发现后回书院告诉周老师吧?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看向林长卿,说道:“大师兄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照顾金凡师弟。” 孙阳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好好”两个字咬的很重,想以此试探眼前这位大师兄的意图----他们不信,这么明显的暗示,林长卿会听不明白。 可林长卿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就往营地走去。 走了几步,他才又回头看了一眼金凡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是那两个蠢货玩得没轻没重,把金凡惹得彻底不耐烦,让他一气之下独自离开,到时候自己就能拿他擅自离队当借口,将他彻底赶出书院。 第十六章 无能狂怒 金凡背着布包跟在孙阳、刘虹身后,林间的松风卷着碎叶落在他的肩头,他随手将其打落,满脑子还是早些路上答应两位师兄帮忙的话。 前方两人脚步忽然顿了顿,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待到转过一道弯,丈高的崖壁突然撞进视野,半腰处石缝里的悬铃草缀着白铃,风一吹,“叮咚”声便飘得老远。 三人刚凑到崖下,孙阳突然“嘶”地猛抽了一口气,手按在腰侧,身体晃了晃:“之前练拳拧着的老毛病,这会儿又犯了。” 刘虹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目光却是有些不自然地扫过了崖壁下最左侧那株深褐色的藤蔓上。 又转回头对金凡说:“金凡师弟,孙哥这腰是老毛病了,没人看着不行,万一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武道前途,这样,我看左面那株藤曼还算结实,能不能辛苦你上去采一趟?” 金凡没多想,立刻点头:“没问题!我尽量快一点,你们在下面等着就行,等我下来,咱们带着孙师兄去好好休息!” 说完,他兴冲冲走到崖壁下,双手刚搭上刘虹推荐的那株藤曼,一股微弱的吸力便隐隐传来。 不愧是师兄啊,眼光就是毒辣,这藤曼居然是有吸力的,估计是怕我不小心掉下去吧? 金凡一边暗暗思忖,一边开始往上攀爬,手掌攥着藤曼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偶尔被倒刺刮得有些痒。 可看见他的动作,刘虹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藤蔓! 那是吸血藤! 练气四层以下,沾到就要被吸得气血翻涌,手脚发软,可金凡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难道是他认错了? 刘虹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疑惑,悄悄凑到孙阳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孙哥,不太对劲啊....我明明看到那是一株吸血藤,怎么金凡那小子跟没事人一样?难道是我看错了?” 孙阳也眯起眼,细细打量那株藤曼后,目光紧盯着金凡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没看错。” “可金凡他....?!”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刘虹心头的震惊只增不减,下意识便伸手指向了正在攀崖的金凡身上。 “可能是天赋的原因吧,毕竟,这小子不管怎么看也不可能有练气四层才对,不过,不用担心,还有隐雾狐呢.....” 孙阳说完,便无意识得攥紧了拳头,因为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 金凡浑然不觉下面两人的心思,爬得兴起,眼看快到悬铃草附近,心里还想着要赶紧加快速度,别让下面师兄们等急了。 刚伸手要去触碰草茎,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像是有东西在盯着,还带着些许腥气。 他刚要回头,一团灰影“呼”地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尖爪直往他面门扫来,绿莹莹的眼睛透露着凶光。 “什么东西?” 金凡下意识往旁边躲,身体撞在崖壁上,手却死死攥着藤曼没有松手。 慌乱中,他另一只手摸到身边的短藤,秉承着拿到什么就丢什么的心理,顺着劲就将短藤甩向了那道灰影。 “啪” 这是短藤抽中灰影的声音。 “嗷!!!” 这是那道灰影的惨叫声! 可能实在是太疼了,原本正要袭击金凡的那道灰影不但不再靠前,甚至还往后缩了缩,像是生怕金凡再来这么一下似的, 金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脏狂跳,直到那道灰影发出惨叫,又往后缩了缩,他才终于有时间看清眼前是个什么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约莫半尺长的狐狸,尖嘴,浑身浅灰色,三角形的耳朵尖尖的,此刻正不安地抖动着。 一双眼睛大而圆,瞳仁是极浅的黄绿色,此刻满是惊恐,正死死盯着金凡。 崖下的刘虹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脱口而出道:“怎么连隐雾狐都怕他?” 孙阳本来有些展开的眉头又再次皱紧,心里翻江倒海般不是滋味: 刚才金凡甩动藤曼时无意间流露出的力量,那绝不是一个练气三层的人能拥有的! 果然!他果然是隐藏了实力! 孙阳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凭什么! 他一个穷鬼! 凭什么比我这个孙家的少爷修为还高! 修为高就算了,还要在书院装作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就是为了在测试的时候让自己上钩,然后当踏脚石是吧?! 我要弄死他!我一定要弄死他! 他满脸铁青,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满心的妒忌与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看着金凡的眼神都似乎要喷出火来。 金凡盯着那只缩在一旁的狐狸,心里还在怦怦跳----刚才那一下太过突然,现在回想起来他后背还有些发毛。 他看了眼狐狸身上被藤条抽中的地方,毛都炸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怯意,倒不像刚才那么凶了,便松了口气,嘀咕道:“原来是只狐狸,藏得真够好的,差点没吓死我。” 说着他也顾不上再去管隐雾狐,伸手就要去摘悬铃草,可就在他指尖刚碰到悬铃草的根茎时,一道不一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金凡低头看去,就在悬铃草的叶子下面,几株淡青色的小草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叶片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就在金凡伸手要去摘这淡青色小草的时候,崖上的隐雾狐突然动了。 它像是被什么刺激到,前爪在石缝里不安地刨着,碎石嗖嗖往下掉,喉咙里也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子微微弓起,黄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株青草,竟透着几分急意。 它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似乎想要扑上来阻止,可刚抬起爪子,就想起了刚才被藤条抽中的疼,又猛地缩了回去,耳朵尖耷拉着,眼里满是纠结。 “这草看着倒是很特别,上面居然还有露水,说不定带回去也有用?” 金凡没察觉隐雾狐的小动作,没多想就顺手把这几株小草也拔了下来。 第十七章 我也要上去看看! 草叶上的露珠顺着纤细的叶片往下滚,有几滴恰好落在了他的嘴边上,凉丝丝的。 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股清甜带着草木香气的气息瞬间在舌头上炸开,顺着喉咙一路滑了下去,原本因为攀爬还有些疲惫的身体,竟莫名涌起一股暖流,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暖水泡过一遍,舒服得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这露水味道还不错。” 金凡嘀咕着,把这几株小草和悬铃花一起抱在怀里,加快了速度往下爬。 崖下的孙阳和刘虹正盯着他的动作,还是刘虹眼尖一些,瞧见了金凡舔食露水的动作,猛地拽了拽孙阳的胳膊: “孙哥!你看!那是不是月露草?” 孙阳顺着刘虹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缩紧。 他死死盯着金凡怀里那几株淡青色的小草,草叶上滚动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越看越觉得熟悉。 “月露草.....” 孙阳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点发抖,“听说月露草凝结的月露,只要一滴,就能增加体内灵气的强度,还能降低突破境界的难度!不知道多少练气期的修士都在苦苦追寻,要是能弄到几滴.....” 刘虹也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接话:“对!只要有这月露,咱们突破练气四层得把握肯定能大上不少!到时候等咱们都突破了,看他还怎么在咱们面前装!” 孙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得狂喜,眼神阴鹭地扫了一眼崖上地金凡,低声道:“等他下来,咱们就骗那小子,说这草和露水没什么用,是普通杂草,让他把东西都交给我们保管。 这月露.....咱们不交给书院,自己分了喝!” 没一会儿,金凡就抱着一大束各种各样的草下来了,脸上还带着点后知后觉的害怕,凑到两人身边说:“孙师兄、刘师兄,刚才可太险了,这悬崖上面居然有只狐狸,毛和崖壁一个颜色,突然就朝我扑过来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悬铃草还是摘下来了。” “对了,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草,也都长在那附近,我顺路就都摘下来了。” 说着,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递了过去。 孙阳和刘虹对视一眼,立刻换上“关切”的神色。 孙阳先开口:“居然有狐狸?师弟有没有受伤啊?伤到哪里了,来给师兄看看。” “没受伤,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金凡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没事。 孙阳当然知道他没事,不光知道,甚至全程目睹。 可眼下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干咳两下,随后语重心长道:“那就好,不过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这药草多娇贵,你一个穷... 没接触过灵草的人哪会保管?万一弄坏了、灵气散了,岂不是全白忙活? 你看你这悬铃草,还有这些不知名的植物,都交给我们吧,我们有经验,肯定能保管得妥妥当当得。” 刘虹也跟着帮腔:“是啊,金凡师弟,孙哥说得对,药草这东西,保管甚至比采摘还要麻烦的,还是交给师兄们吧。” 金凡一想,觉得有道理,自己确实不懂这些,便爽快地把怀里所有的药草都交给了他们,还大大咧咧道:“行!那就麻烦两位师兄了!” 孙阳和刘虹接过东西,表面不动声色,等金凡转头去看别处的时候,两人立刻迫不及待地翻找那几株月露草,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上面月露的味道。 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那几株月露草的叶子上,居然一滴露水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 孙阳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正在看风景的金凡,急声问道:“金凡!这草上的露水呢?!” 金凡被他抓得一愣,然后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你说这个啊,摘的时候颠得厉害,上面的水都撒的差不多了,就有几滴洒到我嘴边,我就给喝了,别说,味道还挺不错得。” “你!”孙阳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金凡,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虹更是直接顿足捶胸,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么好的破境机会,就这么被.....要是我上去就好了啊!!!” 金凡被两人这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师兄?这草的露水很珍贵吗?” 孙阳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悔意,摆摆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没、没什么.....珍贵倒也谈不上,就是有点可惜。”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崖壁。 刚才金凡能轻松从上面下来,还打跑了隐雾狐,说不定....崖壁上还有漏网的月露草呢?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瞬间心痒难耐。 “不行,我得再上去看看!” 孙阳猛地抬头,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金凡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孙阳的腰:“孙师兄,你不是腰还不舒服吗?刚才还说疼,再爬崖会不会更难受?” 这句话噎得孙阳差点没背过气去,毕竟为了演戏演全套,直到现在他的手还虚搭在腰侧,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那可是月露草啊! 那可是他短时间内突破的希望啊! “刚、刚才歇了一会儿,好多了!采摘灵草要紧,我上去....” 还不等他说完,刘虹赶紧上前,讪笑着看了看金凡,随后将孙阳一把拉住拽到了一旁,压低声音急切说道:“孙哥你疯了?忘了上面还有隐雾狐了?那狐狸要是放在平地上咱们能对付,可在悬崖上? 你抓着藤条,它要是扑过来,你往哪躲? 万一要是摔下来,那可就真要应了刚才我那句话了,影响武道前程啊!” 孙阳被这话一激,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望了望那陡峭的崖壁,藤曼光秃秃的,确实没什么遮挡。 要是隐雾狐真在半腰偷袭,他确实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儿,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悻悻地退了回来。 第十八章 不好意思啊 从崖壁方向折返时,孙阳和刘虹满脸懊悔,在他俩的心里,那桩关乎月露草的天大机缘,本就该妥妥落在他们二人头上。 偏偏是被金凡这个贱民,给生生搅黄、毁掉了! 常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份被破坏机缘的怨恨,正一点点在他俩心底发酵、变质,从最初对金凡的报复,逐渐扭曲成了纯粹的、想要致人于死地的杀意。 “金凡师弟,水蛇滩药草很多,但也很杂,你见了药草务必要小心些,尤其是采摘,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像采摘悬铃草一样,一把摘下来就算完事了,有些灵草....娇贵的很。” 出发前往水蛇滩之前,孙阳特意塞给了金凡一把看着就很普通的采药小铲子,好心叮嘱道。 看着正认真教导自己采药知识的师兄,金凡十分感动,双手接过铲子后认真道谢: “谢谢孙师兄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听到金凡的回答,孙阳没有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到了水蛇滩,这里常年水汽弥漫,杂草疯长,青黑色的淤泥里,隐约能瞧见各种蛇鳞的反光。 孙阳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金凡的肩膀,眼底却藏着歇斯底里的怨恨:“金凡师弟,水蛇滩的水纹草的确比较多,可这儿各种蛇类数不胜数,有一种叫青鳞蛇的更是毒性霸道,你可得多加小心,别被咬到了....” 刘虹立刻附和,语气透着“关切”,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袋子:“对,金凡师弟,你就在前面探路,看到花花绿绿的蛇就赶紧喊我们,千万别自己动手,那蛇毒沾上一点都能要人半条命。” 金凡没有多想,提着那把采药的小铲子,刚要往水草最密的洼地走,脚步却忽然顿了顿,回头看向孙阳和刘虹,疑惑地问:“两位师兄,还是不跟我一起吗?” 孙阳和刘虹被问的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尴尬。 孙阳眼神闪烁,刘虹也下意识抿了抿嘴。 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金凡就帮他们找到了理由。 “是孙师兄腰伤又犯了吗?” 听到金凡的询问,孙阳和刘虹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点头。 孙阳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腰,皱着眉说:“是啊,刚才可能走急了,腰就又不舒服了只能在这儿歇着,你自己小心点。” 刘虹也赶紧帮腔,生怕金凡发现有什么不对:“对,孙哥这腰得好好养着,金凡师弟你快去快回。” 金凡“哦”了一声,便提着那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往水草最密集的洼地走。 而孙阳和刘虹,看他没有回头,便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水滩侧面的一个高坡上。 到达之后,刘虹才看向孙阳,下意识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孙哥,刚才拍金凡肩膀的时候,”引蛇粉“用了没有?” 孙阳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点头道:“放心,当然用了!而且,刚才我简单看了一眼,那片洼地底下至少藏了七八条最毒的青鳞蛇!”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个不起眼的小瓷瓶,“还有这个,等一会儿金凡遇到蛇,叫咱们过去的时候,就暗中撒在他的身上,保证他叫天天不应!” 刘虹好奇地探头:“孙哥,这是什么?” 孙杨冷笑一声,指了指瓷瓶,语气带着残忍的得意:“这是锁脉散,专门封人体内灵气运转的。一会儿趁乱把他灵力一锁,今天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这次,我一定要让他死在这儿!” “还得是孙哥啊!未雨绸缪,竟然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刘虹浅浅的拍了个马屁。 “这算什么?出门在外,谁身上不带点保命的手段?难道你就没有?” 听到孙阳略带阴阳怪气的询问,刘虹只是淡笑,却不再出声。 而另一边,金凡刚踏入洼地,“嘶嘶”声便骤然响起。 七八条花花绿绿的长虫在水中竖起三角脑袋,猩红的信子“噗呲”地吞吐着,绿油油的蛇眼死死地锁定着他 “有蛇!” 金凡虽然进来前就有心理准备,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毒蛇,还是有点慌,刚想后退,蛇群就已经闪电般缠了上来。 有一条甚至蹭过了他的小腿。 冰冷的鳞片擦过皮肤,刺骨的寒意直钻骨髓,他甚至能感受到蛇身肌肉收缩,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向他。 “孙师兄!刘师兄!有蛇!快来啊!” 金凡急得大喊,挥起小铲子狠狠拍向缠在他腿上的那条青鳞蛇。 高坡上的孙阳和刘虹听到呼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孙阳低喝一声:“来了!走!假装去帮忙,找到机会就撒药!” 两人立刻从高坡后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假惺惺地喊:“金凡师弟别怕!我们来了!” 金凡看到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 就在孙阳和刘虹快要冲到金凡身边时,异变突生! 金凡体内,之前喝下月露时残留在体内的药力猛地炸开,一股淡青色的灵气从他毛孔里丝丝缕缕地渗出。 那几条正缠在他身边的青鳞蛇,接触到青色灵气的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一样,发出刺耳的嘶鸣,竟是哗啦一下全部散开,掉头就往淤泥里钻,眨眼就没了踪影。 金凡愣在原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腿,发现之前被蛇缠绕过、原本有些发青的地方,此刻也已经恢复如常。 “这....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 刚冲过来的孙阳和刘虹彻底傻了。 尤其是孙阳,攥着锁脉散瓷瓶的手彻底僵在了空中。 一旁的刘虹稍微好一点,可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刚才那道青色的灵气光雾是怎么回事? 青鳞蛇为什么碰到光雾就跑了? 难道是之前的月露草? 可也没听说月露草有驱蛇的用处啊? 难道是因为金凡? 可还不等他们想明白,金凡就已经回过神来,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向两人: “孙师兄,刘师兄,蛇怎么突然都跑了?我还想喊你们帮忙呢,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 第十九章 偷鸡不成 孙阳强压震惊,看向金凡,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回答。 可当他转过身后,眼中的震惊迅速被更深的狠戾取代。 月露草的账还没算清,可眼下连是他最大依仗的青鳞蛇都奈何不了金凡。 难道要放弃? 不!他绝咽不下这口气! 孙阳阴沉着一张脸转回身,对着金凡也不再强装微笑:“金师弟,既然青鳞蛇的危机已经解除,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找水纹草了?” 刚从震惊中缓和出来的刘虹近乎下意识就开始附和:“对,继续采水纹草。” 附和完一句之后,他的脑子才反应过来,继续往下说道: “金凡师弟,那些蛇不咬你,你在前面带路,仔细看看哪里有叶片上有水波纹一样纹路的灵草。” 金凡倒是没在意孙阳的表情变化,只当他是腰疼复发,听到两人的话后点了点头,又往更深处的水草区域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孙阳和刘虹则是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死死黏在金凡的背影上,等待着下一次动手的时机。 没走多远,孙阳的目光突然被金凡身旁一处不起眼的草丛吸引。 他仔细一看,那草丛底下似乎有异样,草丛晃动的幅度和频率都不对劲,隐约还能看到几点鳞光。 孙阳心头一跳,暗自忖度:这下面十有八九是个蛇窝! 他看着前面毫无防备、正专注寻找水纹草的金凡,眼中凶光毕露。 之前青鳞蛇不去攻击金凡,肯定是意外,是那小子运气好! 可蛇窝不一样,蛇窝里的青鳞蛇数量更多,而且全部都盘踞在一起,攻击性更强。 就算金凡运气再好,被这么多蛇缠上,也绝对活不了! 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金凡自己就会被蛇群撕咬致死,连锁脉散都省了! 想到这儿,孙阳的心跳都加快了,他悄悄碰了碰旁边的刘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处草丛。 刘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立刻明白了孙阳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两人交换了一个满是杀意的眼神,准备动手。 孙阳突然在后面喊道:“金凡师弟,你看那边,是不是水纹草?” 金凡下意识转身,顺着孙阳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孙阳和刘虹近乎同时动手,猛地用力一推。 金凡没有防备,身体一歪,朝着旁边那处隐藏着蛇窝的草丛倒去。 孙阳和刘虹在后面看着,心里满是恶毒的期待----这次,金凡绝对死定了! 然而,就在金凡身体即将摔进蛇窝的瞬间,他体内那股淡青色灵气再次弥漫开来。 蛇窝里的青鳞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嗖嗖”地疯狂往更深处钻去,原本该布满蛇身的区域,瞬间空了出来。 金凡摔在地上,只是沾了一身泥,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万分疑惑地看向两位师兄:“师兄?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推我一下?” 孙阳和刘虹彻底懵了,脸上原本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怎么命这么大啊? 两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压根没留意到,刚才急着冲过来推金凡时,脚下踩着的就是个蛇窝。 就这么在蛇窝上方站了一小会儿,本就不结实的“蛇窝盖子”哗啦一下就塌了。 随着“噗通”“噗通”的两声闷响,他俩就这么双双掉进了下面的青鳞巢穴之中。 “啊!蛇!有蛇!” 刘虹发出凄厉尖叫,拼命挣扎,可淤泥陷得他越来越深,刚刚有点被砸懵了的青鳞蛇群此时也终于清醒过来,纷纷缠了上来。 孙阳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武器铲子掉在了泥潭边,他想要伸手去够,可奈何海拔确实不够,只能在淤泥里徒劳扑腾,嘴里喊着:“救.....救命!金凡!救我!” 金凡见状,也来不及再想被推倒的事了,赶紧跑了过去伸出手:“孙师兄、刘师兄,快抓住我的手!” 孙阳和刘虹像是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紧紧抓住金凡的手。 感觉到了两人都已抓紧,金凡一用力,便将两人从蛇穴的淤泥中拉了上来。 刚一上岸,孙阳和刘虹就一把推开金凡,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解毒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但他们心里也清楚,这种药最多只能暂时压制青鳞蛇的剧毒,根本没办法彻底清除。 两人顾不上别的,连装着药草的袋子都来不及去捡,丢下金凡,踉跄着就往最开始的营地里跑,嘴里还大喊着:“大师兄!救命啊!我们中蛇毒了!” 金凡抬头看着两位师兄仓皇逃跑的背影,心头一紧,忍不住担忧起来。 “孙师兄和刘师兄伤的重不重?蛇毒会不会.....” 可眼下就算他跟着两位师兄回去,又能帮上什么呢? 而且,换个角度来想,他们跑得那么急,应该是有办法能够自救才对,这时候自己更应该留下寻找水纹草,同时也能尽早完成大师兄分配的任务。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转身,重新扎进水草茂密的区域,仔细分辨起叶片纹路,心里还想着: “孙师兄和刘师兄对我真好,明明自己腰伤严重,却还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冒死赶来营救。 好人一生平安,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等回到书院好好休养一阵,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吧?” 想完这些,金凡又开始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反正蛇又不咬我,加油金凡,别给师兄们拖后腿了....” 他专注地在草丛里穿梭、辨认,完全没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古树下,两道黑影正隐匿在浓密的树荫里。 其中一个黑影身形纤细,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头儿,为什么不让我动手?他们两个明显是想害死少爷!” 另一个黑影身形更显高大,声音则懒洋洋的,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就他们?还害死少爷,雀,你可真会逗我笑。 别忘了,这是属于少爷的历练。 我们啊,尽量少掺和。” 那女子黑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高大黑影打断:“咱们的任务,是确保少爷安全,至于其他的....还是尽量不要过多干涉吧。” 第二十章 诬陷 而另一边,孙阳和刘虹连滚带爬地跑回营地。 一进营地,两人便扑到林长卿面前,面色紫青,呼吸急促,嘴唇都开始微微发颤。 “大师兄.....救....救我们....” 孙阳断断续续地说着,额头上冷汗直冒,毒素正随着血液扩散,让他头晕目眩。 赵长卿见两人这幅惨状,脸色骤变,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孙阳,又对旁边的内院弟子急着喊道:“快!取青麟丹来!” 他指尖搭上孙阳手腕,查探脉象,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你们怎么会都中了这么严重的青鳞蛇毒?难道有蛇咬你,打不过还不会跑吗?站在原地被蛇咬啊?” 刘虹瘫在原地,捂着手臂上的咬痕,声音带着哭腔:“是....是金凡!他.....他引我们去了蛇窝!” 为了撇清自己,他索性把责任全推给了金凡。 这次是孙阳强撑着附和:“对!大师兄,那金凡不对劲,青鳞蛇见了他跟见了祖宗似的,全躲着,却把我们往死里咬!他肯定是故意的!” 随着两人话音的落下,营地入口处就像被石子投入的水面,迅速围拢了不少闻声而来的新生弟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奇又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目光齐刷刷投向孙阳和刘虹,以及林长卿,眼神里满是探究。 孙阳和刘虹本就心虚,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也开始躲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生怕自己的谎言被当场戳穿。 林长卿眼角余光瞥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暗暗骂了句废物。 自己都这么帮忙了!这两个蠢货,居然不仅没恶心到金凡,反倒还自己差点把小命搭上! 要知道!这次的历练他可是打了保票的! 一旦这俩废物要是真死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新生开学第二天死在历练里,和参军死在训练里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书院怎么和学生家里交代? 交代不了? 那这个问题总要有人负责吧? 到时候书院会让谁来负责呢?真是好难猜啊。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是得赶紧把水搅浑,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把这口黑锅甩给金凡就好了。 林长卿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带着引导性的语气开口:“孙阳、刘虹、你们刚中了蛇毒,脑子怕是不太清醒。 我问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不是金凡主动带路,把你们引到了他早就知道的蛇窝附近?” 孙阳和刘虹眼前一亮,心中激动到:怎么忘了,大师兄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啊! 于是忙不迭点头,声音虚弱却是异常肯定:“是....是这样!大师兄说得太对了!金凡他肯定早就知道那片有水蛇窝,还骗我们说那里水纹草最多,故意把我们引过去!” “就是就是!我们从未来过这里,哪里知道什么水纹草在哪,要不是金凡一直带路,我们也不会走到那片水滩附近了!这一切都得怪他!”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哦?你们没来过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屋山从人群后走出。 她还是穿着那身素白色的练功服,手里拿着半株不知名的草药,眉头微蹙,眼神平静却带着审视,落在了孙阳和刘虹身上,心中暗暗思忖着: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刚才林长卿那番话,明摆着是暗示孙阳刘虹篡改说辞,把这次发生的事全部往金凡身上推,一旦这个罪名坐实了,那一个残害同门的大帽子金凡可就彻底摘不掉了。 到时候等着他的,只怕最轻也得是个逐出书院的处罚了。 不行!金凡要是被逐出书院,那自己昨天岂不是白招揽了? 而且,以金凡那个性子,别说主动害人了,怕是被别人卖了,他还得帮忙数钱吧? 想到这,王屋山再次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孙师兄、刘师兄,金凡师弟是外地来的,他来没来过隐雾谷,我不清楚。 但你们二位,可是青云镇孙、刘两家的公子吧? 我记得青云镇世家子弟,从小就会在家族安排下,来隐雾谷外围历练,熟悉灵草和妖兽的习性,这水蛇滩不过是隐雾谷最浅的区域,你们怎么会说“没来过”“不知道路”这种话呢?” 在王屋山和蛇毒的双重影响下,孙阳和刘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随后二人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支支吾吾半天,可却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得陡然更大。 “原来孙阳和刘虹的家族就在青云镇啊?” “那他们肯定来过这里啊,怎么会说不知道路呢?” “青云镇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换成是我家那边的小汤山,别说是路了,就算是山上哪里新开了个老鼠洞,哥们都能立马发现!” “这么看来,他俩怕是在撒谎吧?” 议论声像潮水一般涌来,孙阳和刘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低了。 王屋山见状,也没有再继续紧逼,反而给了两人一个台阶,语气缓和了些:“或许是你们中了蛇毒,脑子发晕记错了,也有可能是采摘灵草时一时大意,没留意到蛇窝,这才闹出了误会。 金凡师弟性子单纯,这点我还是知道的,这样的人,绝不会做出陷害同门这种事的!” 林长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他怎么忘了,王屋山也是体院新生。 而且以她的身份,派人调查一下身边能拉拢人的家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她这一番话,不仅戳穿了孙阳刘虹的谎言,又不动声色地帮金凡洗清了嫌疑,还堵死了他继续栽赃的可能。 若是再纠缠下去,孙阳和刘虹搞不好还要被钉上一个诬告同门的罪名,到时候连他这个顺水推舟的大师兄搞不好都要被长老问责。 他当机立断,立刻上前一步打断了议论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他们的伤口还在流血,别在这浪费时间! 王屋山同学,麻烦你带他们两个先去找个山洞修养,我立刻让人送青麟丹过去。 金凡师弟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再说吧。” 第二十一章 撇清关系 说完,他给王屋山递了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王屋山瞥了他一眼,心里也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转身叫了两个相熟的女弟子,一起扶着瘫软的孙阳和刘虹往山上走。 两人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路过围观的弟子时,只能装晕,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围观看热闹的弟子见事情暂时平息,也渐渐散去,只是私下里的议论却没停,三三两两的声音在这个简易营地里此起彼伏。 林长卿站在原地,看了两眼孙阳和刘虹被架走的背影,紧跟着便又看向水蛇滩的深处。 金凡还没回来,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察觉到那两个废物的小动作。 不过,不管金凡有没有发现,这次他想要“借刀杀人”的计划都已经彻底泡汤了,不仅如此,看王屋山那个意思,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自己针对金凡的心思。 唉,真是两个蠢货啊...... 正在林长卿出神时,水蛇滩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金凡拎着鼓囊囊的布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他裤脚还沾着泥点,却笑得一脸明朗,隔着几步远就扬声喊:“大师兄!我回来啦!我采了水纹草回来了!孙师兄和刘师兄呢?伤的不严重吧?” 金凡快步走到营地中央,才发现气氛不对。 刚才还在嘀咕的新生们突然闭了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悄悄别过脸。 他愣了愣,把布袋往林长卿面前递了递,语气带着疑惑:“大师兄,大家这是怎么了?孙师兄他们呢?” 林长卿看见金凡眼里毫无杂质的关切,背在身后的手忽然动了动,暗自思忖这小子心思果然简单,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遮掩的功夫。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朝着山洞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尽量平和:“他们刚服了解毒用的丹药,在洞里歇着,你去看看吧,正好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省的大家一顿瞎猜。” 说完,他率先往山洞走。 得趁着这个机会,给孙阳、刘虹提个醒,毕竟书院对诬告同门的惩罚是很严重的,真要是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脚步不快,余光却瞥见金凡死死抓着布袋,快步跟在后面,一边走还在一边小声嘀咕什么“丢人”之类的话。 待到两人到了洞口,就见孙阳、刘虹脸色惨白的半靠在洞壁上,看到金凡进来,两人眼角皆是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 林长卿先一步走进洞中,先是扫视了一圈洞内的环境,随后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书院的规矩,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刚才中了毒,脑子不清醒,不要乱说话,免得惹麻烦。” 这话一落,孙阳到了嗓子眼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长卿沉下来的脸色,又看了看金凡一脸期待递过来的水纹草,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刘虹也在一旁低下头,知道他们这次的确是栽了,原本就因为中毒而虚弱的声音更加减小了几分:“是.....我们被毒懵了....” 金凡不知道营地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只当两人是中毒后还在虚弱,脑子还不太清楚。 他把布袋里的水纹草露出来,放在了他们手边的石头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中还透露着期待: “孙师兄,刘师兄,这些是我采摘回来的水纹草,我已经非常小心的摘了,你们快看看,是不是比之前我摘悬铃草的时候强多了?” 孙阳喉结动了动,避开了金凡灼热的目光,含糊着应道:“是好多了...谢谢你啊金凡。” 刘虹也不得不低着一张黑脸跟着点头,眼神躲闪着看向洞外,不敢多说一个字。 林长卿站在一旁,看着金凡忙前忙后的样子,也没再多说,只是淡淡道:“既然是误会,那就别揪着不放了,孙阳、刘虹你们好好养伤。 金凡,你也别在这耽误他们休息,先跟我出去吧。” 金凡哦了一声,又叮嘱了两句“记得喝水”“不要着凉”,才转身离开。 刚出洞口,就撞见王屋山提着个陶壶过来,壶身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王师姐!” 金凡眼前一亮,笑着迎上去,“你这是给孙师兄他们送水吗?” 王屋山看着他因为赶路而满头大汗的脸,伸出手帮他擦了擦,然后把手中的陶壶递了过去:“你看看你,跑的一脸汗,这个先给你吧,喝点暖暖身子,我等下再去烧一壶就是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沾泥的裤脚上,语气自然地补充:“以后记得,就算要采摘灵草,也不要往特别偏僻的地方去,就算和师兄们一起,也要多留意脚下,安全要紧。” 金凡接过陶罐,猛灌了两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 喝饱了之后,他才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说完,拿起放在洞口的小铲子就急急忙忙往后面有山洞的地方赶去。 王屋山望着他的背影,又往山洞里瞥了一眼,林长卿正低头和孙阳、刘虹说着什么,神色瞧不真切。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营地的另一侧走去。 山洞里,金凡刚走,孙阳就忍不住低声问:“大师兄,我们两个被咬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 林长卿没去看他,目光落在洞壁上刚摊开的隐雾谷地图上,手不自觉的在黑风崖上顿了顿,随即收回手,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不然呢?你们还想怎么样?” 孙阳被他问得一噎,刘虹也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林长卿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书院规矩就摆在那,诬告同门? 要不是金凡没追究,你们以为自己能好到哪去?”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些:“好好养伤,不要再做蠢事。” 说完,便不再看两人,径直朝着洞外走去,仿佛和这两个蠢货再多待一秒都嫌烦。 第二十二章 遇险 孙阳和刘虹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憋屈和惶恐,却也只能乖乖应下,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他们很清楚,林长卿现在对他们是彻底没了耐心,只想尽快和他们撇清关系。 夜色慢慢笼罩了整座营地,金凡躺在一个刚刚找到的山洞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山洞外,林长卿站在月光下,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引兽哨。 那哨子小巧精致,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黑风崖.....” 林长卿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变得坚定。 “金凡,要怪就只能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吧。” 他将引兽哨收好,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背影在月色下拉的很长,带着一种孤高又阴鹭的意味。 而在营地的另一侧,王屋山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毫无睡意。 她回想着白天的一幕幕情景,孙阳、刘虹的反常,林长卿的刻意引导,还有金凡那奇怪的说法,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长卿.....” 王屋山眉头紧锁,“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隐隐觉得,林长卿对金凡的针对,绝不是简单的看不顺眼那么简单。 王屋山翻了个身,看向金凡所在山洞的方向,心里暗暗思忖:“金凡,这次历练恐怕没那么简单,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彻底亮起来,营地中央就已经聚满了准备继续历练的新生。 林长卿站在一块稍高的岩石上,目光扫过下方的弟子,清了清嗓子,语气显得十分温和:“我分配一下今天的任务和分组。” 新生们都安静下来,等待着林长卿的安排。 王屋山一直留意着金凡的动向,见林长卿准备开口,她立刻往前一步,声音清亮:“大师兄,我想和金凡一组。” 此言一出,营地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新生都露出惊讶和暧昧的神色。 金凡更是愣在原地,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王屋山。 林长卿听到王屋山的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屋山,又扫了眼一脸懵懂地金凡,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王屋山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金凡?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故作沉吟,目光在王屋山和金凡之间来回扫视着。 周围的新生也都好奇地看着,甚至有些女新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王屋山是看上那个金凡了吗?” “应该是吧?不然为什么要突然和他一组啊?” “你们才看出来啊?昨天我就发现了,王屋山一直在帮金凡说话。” “那你们说金凡会答应王屋山的表白吗?” “当然了!人家王屋山作为女生都已经这么勇敢了,他要是不正面回应,还算个男人吗?” 听到场中新生的议论,林长卿脸上也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语气平和:“既然王师妹主动提出,那就这么安排吧。 金凡师弟有师妹陪在身边,想必也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是,大师兄。” 王屋山应下,走到金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师弟,今天跟紧我。” 金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谢谢师姐!” 分组完毕,各小组陆续出发。 王屋山和金凡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进,王屋山一边走,一边小心留意着四周的环境,还不时提醒金凡要多加小心。 金凡则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路边的灵草,时不时发出“哇,这株灵草好漂亮,师姐带上一定更漂亮”这种惊叹。 惹得王屋山一路都是笑意连连。 就这样,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地势稍显险峻的山谷。 这里怪石嶙峋,植被茂密,光线也暗了不少。 王屋山正要提醒金凡小心,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前方的灌木丛传来。 她立刻拉住金凡,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是警惕地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黑影从她眼角余光处一闪而过。 那身影极快,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她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停顿了半秒,转头去看。 可等她再转回头时,一头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甲、獠牙外露、体型壮硕如小山般的妖兽,已如一道紫色闪电般,朝着她猛冲过来。 “小心!” 王屋山惊喝出声,却已来不及做出完整的规避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跟在她身侧的金凡,像是瞬间反应过来,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拉。 “砰!” 那妖兽带着破风的呼啸,擦着王屋山的身体冲了过去,锋利的爪子在地面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 王屋山被金发拉得一个踉跄,才堪堪站稳,心脏狂跳不止。 她看着眼前凶相毕露的妖兽,又看了看四周,满脸震惊与不解:“这是三阶妖兽裂地猪?该死!这区域不是标注的安全区域吗?怎么会有裂地猪!” 因为金凡这一拉,裂地猪扑了个空,愤怒地甩动着脑袋,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再次锁定了离它最近的王屋山,眼神凶戾,四肢蹬地,就要再次发起冲撞。 王屋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对着金凡说道:“金凡,这头裂地猪我们应付不了,等下我拖着它,你赶紧往回跑,去叫师兄们过来!” 她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面对三阶妖兽,不说胜算渺茫,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两个人一起跑,只怕谁也跑不掉,眼下只能期盼师兄们能来的快一些了。 “不行!” 出乎王屋山意料的是,金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看着王屋山,眼神格外认真,“要留下也是我留下,师姐你快走!” 就在两人说话间,裂地猪已经再次发动冲锋,速度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就连带起的劲风都刮得人脸上生疼。 王屋山脸色一白,想要躲避,却根本来不及..... 第二十三章 反杀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金凡眼疾手快,又一次用力地拉扯着王屋山的胳膊,可裂地猪的冲撞角度太过刁钻,虽然有金凡的帮助,可王屋山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被裂地猪的侧身狠狠撞在了腿上。 “呃!” 王屋山痛呼一声,腿上传来钻心的剧痛,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师姐!” 金凡有些着急的大喊着。 “金凡!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跑啊!” 王屋山强忍着痛,朝着金凡厉声喊道,眼中满是焦急。 金凡却没有动,他看了一眼身后倒在地上、明显无法走动的王屋山,又看了看前方蓄势待发、眼神更加凶狠的裂地猪,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王屋山的面前,挡在了裂地猪与王屋山之间。 王屋山见金凡杵在原地不肯退,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劝。 她清楚,这时候任何多余的话,都可能打乱金凡的心神。 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她撑着地面坐起身,目光死死锁着那头正因焦躁而踱步的裂地猪,哑着嗓子快速喊:“金凡!它脖颈下方有块淡粉色的地方,那是它的弱点,不要硬拼,拖!拖到师兄们听到动静赶来就行!” 话落,她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太可能。 三阶妖兽的速度和力量,哪里是外院的新生能够应付的? 她只盼着金凡能多撑片刻,可能就有师兄能听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解围。 金凡没应声,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小铲子,脚步微微错开,挡在王屋山身前。 不知为何,看着裂地猪四肢蹬地时肌肉的颤动,他心里竟莫名升起一种清晰的直觉----这头“大野猪”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厉害。 而且,师姐说的弱点好像也不太对,他的本能告诉他,这头野猪的弱点,恰恰就在它刚刚用来撞击王屋山的身侧位置。 裂地猪显然没把这“小不点”放在眼里,晃了晃布满褶皱的脑袋,猛地压低身子,四蹄蹬地,带着一阵腥风直扑金凡。 王屋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喊“小心”,可还不等她开口,就见金凡脚下猛地一动,身形竟像阵风似的往侧面滑出两步,堪堪避开裂地猪带着尖刺的蹄子。 “砰”的一声,裂地猪的蹄子砸在地面,溅起半尺高的碎石,石渣子打在旁边的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屋山眼前骤然一亮----金凡的身法竟如此灵活! 这样看来,凭借着他的身法,或许真能撑到师兄们赶来! 可没等她松口气,裂地猪扑空后愈发暴躁,甩着粗长的尾巴调转方向,目光却是死死盯住了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王屋山。 那双浑浊的兽眼里,满是凶狠的光芒。 王屋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她真的动不了了,眼下这个距离,就算金凡的身法再快,也没办法冲过来将她救走。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裂地猪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猛地再次蹬地,这次却不再去管金凡,径直朝着王屋山冲来,庞大的身躯带着毁天灭地的势头扑面而来。 王屋山逼进眼睛,下意识地偏过头,等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金凡动了。 他没有去管王屋山,而是朝着裂地猪冲撞的方向,脚步踏出诡异的节奏,明明身形不大,却像是化作了一道残影,瞬间绕到裂地猪的侧面。 凭借着心里那股清晰的直觉,他猛地做出沉肩坠肘的动作,双手握紧小铲子,狠狠地朝着裂地猪身侧的要害刺去! “噗呲”一声,看似普通的小铲子,竟像破开豆腐般刺穿了裂地猪的鳞甲,直入要害。 裂地猪的冲势猛地一顿,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随即轰然倒地,朝着侧面的岩壁滑去。 “咚”的一声闷响,它的身体重重撞在岩壁上,一块尖锐的岩石从上方坠落,恰好穿透了它的脑袋,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王屋山眼睛闭了好一会儿,可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她慢慢睁开双眼,见裂地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没了声息,她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她闭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凡.....它....它没动静了?” 王屋山试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她想让金凡过去看看,可又怕崖壁后藏着其他妖兽。 犹豫片刻,她咬了咬牙,对金凡说:“你扶我过去看看,确认一下它是不是真的死了,咱们也好赶紧离开这里。” 金凡点点头,快步走到王屋山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脚步沉稳地往裂地猪的方向走。 走进了王屋山才看清,裂地猪双目圆睁,早已没了气息,头部被岩石穿透的伤口狰狞可怖,而它身侧被小铲子刺穿的地方,还在不停地冒着血。 王屋山看着眼前的景象,下意识地拍了拍她那高耸的胸脯,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幸好运气好,刚好有岩石掉下来,不然咱们今天恐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金凡,却在看清他模样时,话语顿住了。 金凡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脸颊泛着用力过度而产生的红晕,鼻尖还沾着一点细小的血珠,大概是刚才溅到的。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带着几分懵懂,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只有攥着铲子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微微泛白。 王屋山的心莫名一软,又带着几分后怕,忍不住开口问道:“金凡,你为什么要留下来救我?你明明可以自己跑的,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金凡愣了愣,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师姐,你说什么呢?你受伤了,我怎么能自己跑? 而且....而且我不是你的将军嘛,将军最基础的职责不就是保护吗?” 第二十四章 来自周猛的震惊 王屋山看着金凡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金凡,听师姐说,以后不能再这么拼命了,尤其是对其他人,更不能这样。 人的命只有一条,你要是出了事,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会有多伤心?” 金凡愣了愣,认真地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记忆中父母温柔的笑脸,随即却又倔强地抬起头,看着王屋山:“师姐,可....可我还是会挡在你面前的,再有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王屋山看着他清澈又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劝说之词,怎么也说不出口。 正想着该怎么继续劝他,金凡却忽然指着裂地猪的尸体,一脸担忧地说:“师姐,你看,这裂地猪一直在流血,血腥味这么重,要是引来其他妖兽就糟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王屋山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又看了看周围寂静却潜藏危机的环境,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快回去。” 金凡立刻关切地问:“师姐,你腿伤得重,要不要我背你?” 王屋山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金凡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让王屋山趴在自己背上,稳稳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趴在金凡不算宽厚却异常安稳的背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步伐,王屋山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 可这感觉刚冒头,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很清楚,自己的婚姻肯定只会由父皇做主,未来的路早已被安排好,这些儿女情长,已经注定与她无关。 两人离开后不久,林长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谷中。 他看着地上裂地猪的尸体,尤其是那狰狞的伤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王屋山的实力他很清楚,练气三层的修为,绝无可能斩杀三阶妖兽。那....只有可能是金凡了。 他之前就奇怪,为何探查不到金凡的实力气息,现在想来,金凡身上恐怕带着能隐藏气息的宝物。 “这个金凡,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啊。” 林长卿低声自语,眼神变得愈发幽深,随即转身,也朝着营地快速赶去。 金凡背着王屋山回到营地时,林长卿已经等在那里。 他看到两人,立刻快步上前,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王师妹,金凡师弟,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王屋山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林长卿的身影,和之前看到的那道黑影有几分相似。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林长卿亲自出手,自己和金凡哪还有命回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引来妖兽?便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她没回答林长卿的问题,而是提高了声音,对着营地内的新生们说道:“大家注意,这片区域出现了三阶妖兽,我和金凡就是遇到了它才受伤的。” “三阶妖兽?!” “我的天,那可是相当于练气九层的实力啊!” “他们俩怎么活下来的?难道是有隐藏身份的世家子弟,用了底牌?” 新生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金凡听着这些议论,心里琢磨着,王师姐肯定是隐藏身份的世家子弟,还提醒过自己帮她保密,所以也就没吭声。 王屋山则更简单,妖兽不是她杀的,而且这些议论,也不是坏事,起码能让那些想坑害金凡的人有所忌惮, 等议论声小了些,王屋山看向林长卿,语气严肃地说:“大师兄,历练地区出现三阶妖兽,恐怕不太对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林长卿心中快速思忖着,就算他再想针对金凡,也不能让这些新生们继续待在有三阶妖兽的区域冒险。 毕竟只有他知道,这只三阶妖兽是自己引来的,但其他人并不知晓。 他清了清嗓子,对新生们朗声道:“这片区域出现危险,可能是附近有异动。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先回书院,采摘灵草的事,等内院长老们来查明情况后再说吧。” 就这样,一群书院的新生们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他们来书院后的第一次历练。 回到书院,林长卿径直前往长老院。 他脸色凝重,将“历练区域出现三阶裂地猪,为确保新生安全,已带队返回”的情况禀报给负责此次历练的李长老。 李长老听完,眉头紧锁,沉声道:“三阶妖兽出现在标注的安全区域,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需要时间来彻查,你做的很好,先回去等消息吧。” 林长卿应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新生们回到书院后所在的院落里,周猛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腿上还敷着药的王屋山,眉头瞬间皱起:“王屋山,你怎么受伤了?” 王屋山见到周猛,连忙起身行礼,然后将山谷中,孙阳、刘虹栽赃金凡,大师兄偏袒、遇到裂地猪,金凡如何护着她,最后有惊无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对林长卿的怀疑,只说大师兄赶来后,因区域危险便带队回了书院。 周猛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站在队伍末尾、脸色依旧苍白的孙阳和刘虹。 这两个小子,居然想坑害他好不容易抢来的宝贝徒弟? 真是活够了! 不过,他毕竟是书院老师,不好做得太过,心里暗忖:回头就和其他几个老师通通气,和书院申请一下,把这两人赶出书院。 接着,他又想起王屋山话里提到林长卿有意包庇孙阳、刘虹,对此周猛倒没太往深处想。 带队历练,难免有人觉得师兄有所偏袒,一碗水难端平是常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林长卿大概率还不知道金凡的特殊,没必要刻意针对他。 正思忖着,周猛猛地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向金凡和王屋山,急切地问道:“等等!刚才你是不是说,你们斩杀了一头三阶妖兽?” 王屋山摇摇头,又点点头,解释道:“不是我们合力斩杀的。 我刚一照面就被裂地猪伤到了腿,根本没什么战力。全靠金凡师弟,我才能活着回来。” 周猛的震惊程度瞬间翻倍,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金凡一个人干掉了三阶妖兽?” 第二十五章 御兽院 王屋山迎上周猛探究的目光,斟酌着语气解释:“周老师,也不能说是我们斩杀的。 我刚一照面就被裂地猪的冲撞伤到了腿,压根没什么战力。 全靠金凡师弟,我才能活着回来。” 周猛的震惊程度瞬间又上了一个台阶,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说....金凡一个人,把那三阶的裂地猪给解决了?” 王屋山轻轻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庆幸,又夹杂着一丝对那惊险场景的回味:“也不全是靠他的本事,更多是运气好。 当时金凡师弟和裂地猪缠斗,把它引到了崖壁边上,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上面突然砸下来一块巨石,正好穿透了那头裂地猪的脑袋,我们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周猛听完,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裂地猪这种妖兽,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虽说在三阶妖兽里,它算不上顶尖的存在,可它脑袋的防御力,在同阶妖兽中那是出了名的强悍,寻常的攻击,想要破开它脑袋的防御,难如登天。 山上掉落的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砸穿它的脑袋呢? “难道......” 周猛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块石头掉下来之前,裂地猪就已经死了?没了体内妖力的护持,这才被石头砸穿了脑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金凡,这个小家伙,到底还要给他这个老师带来多大的惊喜啊? 能拿出稀有的玄天觉醒石,现在又展现出一身连他都有些看不清楚的实力。 周猛和林长卿一样,都觉得金凡身上肯定是有什么隐藏气息的宝物。 不过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周猛没打算当着王屋山的面就追问下去,心想着等今天晚上,自己就去金凡那里好好问问。 这时,他又瞧见新生队伍里,除了孙阳和刘虹,其他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些脸色不对。 他心中明白,这是回到书院之后,大家才开始后怕。毕竟,如果是他们遇到了那三阶的裂地猪,可能此刻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当下,周猛便挥了挥手,对着所有新生说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明天再来上课。” 金凡听到周猛的话,走到王屋山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姐,我背你回宿舍吧?” 王屋山顺着金凡的目光,看向周围那些新生们投来的、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找几个姐妹扶我回去就好了。” 金凡没察觉到那些眼神里的特殊意味,听到王屋山拒绝,便也没再坚持,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几句:“那你记得按时上药,别落下了。”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此时才不过下午,今天也没有课。 金凡原本想去修炼室修炼,可到了修炼室门口一看,好家伙,前面排了好长一条队伍。 金凡粗略算了算,估计轮到自己的时候,最少也得是明天了。 被逼无奈,他只能放弃了去修炼室修炼的想法。 那要去干什么呢? 金凡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犯愁。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是之前来他那里拜访的陈玲儿。 他记得陈玲儿好像是御兽院的。 “对了,要不要过去看看?正好也把上次她落在我那的蜜饯罐子还回去。” 金凡心里这么想着,便打定了主意。 他随意找了一个路过的同学,简单打听了一下御兽院的位置,便朝着御兽院的方向走去。 御兽院的庭院里,处处可见普通的飞禽与拴着兽绳的幼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兽类气息与灵草香。 金凡站在入口处,正探头探脑地寻找陈玲儿的身影,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金凡师弟!” 他循声望去,只见陈玲儿背着一个绣着灵狐图案的布包,快步从一栋木屋后走出来,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 此刻御兽院刚下课,不少弟子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陈玲儿一眼就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金凡,当即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朝他跑来。 金凡见状,也笑着迎了上去。 两人走近的瞬间,周围几个御兽院弟子立刻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谁啊?看着面生得很,不像咱们院的。” “你没看见玲儿师姐对他笑得多开心吗?上次李家那少爷带着二阶灵兽来讨好师姐,师姐都没给过这么好的脸色。” “完了完了,我这颗暗恋的心算是彻底凉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恰好飘进陈玲儿耳中。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瞥了金凡一眼,生怕他听了会误会。 可转头一看,金凡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清澈,显然没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师姐,”金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罐子,正是上次陈玲儿故意落在他寝室的蜜饯罐,“你上次把这个落在我那了,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又炸开了,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 “听到没?玲儿师姐去过这小子的寝室!” “我的天,这进展也太快了吧?难道师姐已经......” “师弟,别伤心,今天午夜师姐还会刷新的.....” 这些半开玩笑的调侃,让陈玲儿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连忙接过蜜饯罐,低声道:“这本来就是我送给师弟的,你自己留着吃不就好了,来找我也没有必要非找个理由的。”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几分阴鸷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不远处,一个穿着锦袍的青年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是御兽院的弟子赵坤,家里是做灵兽生意的,平日里最擅长用修炼资源拉拢人心,陈玲儿正是他重点“追求”的对象----准确来说,是他认定的“所有物”。 刚才金凡和陈玲儿相视而笑的模样,像一根刺扎进赵坤心里。 “贱人!” 他在心里暗骂,“我给了你那么多高阶兽粮和灵兽丹,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和这种野小子眉来眼去! 还有这小子,难道不知道陈玲儿是我赵坤内定的人?” 第二十六章 兴奋的陈玲儿 赵坤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故意伸手想去拍陈玲儿的肩膀,姿态亲昵得仿佛两人关系极好:“玲儿,这位师弟是谁啊?看着眼生得很,怎么没给我介绍介绍?” 陈玲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了赵坤的手,心里暗自叫苦。 赵坤平日里确实给了她不少资源,是众多舔狗里最舍得下本钱的一个,她本想留着这个舔狗,可没想到今天会被他撞见自己和金凡说话。 眼下她既不想得罪赵坤,又怕金凡误会,只能含糊着解释:“这是体修院的金凡师弟,过来…………过来给我送点东西。” 赵坤听到“体修院”三个字,眼神里立刻露出几分轻蔑。 在他看来,体修院就是书院里的“穷鬼聚集地”----但凡家里有点背景、不缺修炼资源的,谁会让孩子去练体修? 又苦又累,还得靠自己硬扛,哪像御兽院,能靠灵兽辅助,轻松提升实力。 他上下打量了金凡一番,见金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手上连个像样的储物戒都没有,嘴角的笑意更浓,语气也带上了阴阳怪气:“哦?体修院的师弟啊。那师弟可知,咱们御兽院的好处?” 金凡眨了眨眼,觉得这位师兄说话怪怪的,却也没多想,老实回答:“不知道。我是体修院的,没了解过御兽院的事。” 这话落在赵坤耳朵里却显得非常刺耳。 他以为金凡是故意装糊涂,想在陈玲儿面前摆架子,当即冷笑一声,抬高了音量,像是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师弟有所不知,咱们御兽院的弟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本命灵兽的培养,动辄就要耗费上百颗灵石,更别说高阶兽丹和灵草了。 不像有些院系,修炼全靠硬熬,连点像样的资源都没有。” 金凡听得一头雾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本名灵兽,也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位师兄可能是有些脑子不好,他不是刚刚才说了,自己没了解过御兽院的事吗。 可赵坤见他一脸迷糊,反倒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语气也越发刻薄:“怎么?师弟这是没见过灵兽?要不要师兄把我的三阶雷纹豹召唤出来,让你开开眼界?” 金凡眼睛一亮,他还真没见过灵兽,当然裂地猪不算,那个属于妖兽,于是当即点头:“好啊,谢谢师兄!” 一旁的陈玲儿早就听出了赵坤话里的敌意,生怕金凡被欺负,连忙拉了拉金凡的胳膊,对着赵坤敷衍道:“赵师兄,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不等赵坤反应,就拉着金凡快步离开了。 赵坤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非但没生气,反而得意地笑了。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鬼,”他在心里暗想,“玲儿肯定是怕我的雷纹豹气息太强,震伤这小子,才赶紧拉他走的。看来在她心里还是我比较重要,怕我误伤同门被惩戒。” 而被拉着往前走的金凡,还在好奇地回头张望:“师姐,那位师兄不召唤灵兽了吗?我还想看看雷纹豹长什么样呢。” 陈玲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瞪了一眼还在原地沾沾自喜的赵坤,低声对金凡说:“别理他,他就是个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喜欢炫耀的家伙。以后离他远点。”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没看到灵兽有点遗憾,但见陈玲儿脸色不好,也没再多问,跟着她往御兽院的庭院深处走去。 拉着金凡穿过御兽院的兽栏区,直到耳边渐渐听不到那些弟子的议论声,陈玲儿这才才放缓脚步,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金凡师弟,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昨天晚上我去你那里找你,结果发现也没有人,是不是偷偷溜出书院玩了?” 金凡挠了挠头,老实巴交地回答:“师姐,昨天我去历练了,刚入书院第二天,大师兄就带着我们去隐雾谷采灵草了。” “历练?” 陈玲儿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不可思议,“哪有刚入书院第二天就安排历练的?你们体修弟子的规矩这么严吗?” 在她印象里,新生入书院后,至少要先学半个月的基础心法和院规,哪有这么急匆匆就派去野外的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体修院的事,和她御兽院关系不大,便压下疑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地追问:“那你们这次历练顺利吗?隐雾谷那边灵气足,灵草应该不少吧?” 她一边问,一边悄悄观察金凡的神色。 虽说金凡穿着普通,但能觉醒出令老师们都惊讶得天赋,说不定家世藏得深。 这次历练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她正好撒个娇,说不定能捞点好处----比如几颗高阶灵石,或是罕见的灵草,正好给她的二阶灵兽绒球加餐。 金凡没察觉到她的心思,一五一十地讲起历练的经过:“挺顺利的,王师姐和孙师兄、刘师兄都很照顾我,我们采了好多水纹草。就是后来遇到点意外…………” 他顿了顿,想起王屋山受伤的样子,语气低落了些,“遇到了一头三阶的裂地猪,王师姐为了护我,腿被撞伤了。” “三阶裂地猪?!” 陈玲儿惊得差点跳起来,抓着金凡胳膊的手都下意识收紧了。 裂地猪的厉害她早有耳闻,速度快、防御强,尤其是那身鳞甲,寻常练气期弟子的法器都戳不破。 她自己只有一只二阶的灵狐“绒球”,真遇上裂地猪,灵兽根本拦不住,万一妖兽绕过灵兽袭击她本体,她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那.....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玲儿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看向金凡的眼神里满是惊疑。 别说金凡一个刚入书院的新生了,就算是御兽院里二年级的顶尖弟子,单独遇上三阶裂地猪,也得掂量掂量。 金凡正要实话实说,说自己凭着直觉找到了裂地猪的弱点,却忽然想起王屋山在书院里和周猛说的话----“全靠运气,石头砸死的”。 他虽然不懂为什么要隐瞒,但觉得师姐这么说肯定有道理,便挠了挠头,顺着话茬说道:“就是运气好,我把裂地猪引到崖壁边上,上面正好掉下来一块大石头,砸穿了它的脑袋,我们就没事了。” “运气?这哪是运气,这是天大的机缘啊!” 第二十七章 贪心不足 陈玲儿眼睛瞬间亮了,抓着金凡的手更紧了,语气里满是激动,“金凡师弟,你傻啊!这种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得去找外门的长老要补偿!” 她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给金凡听: “首先,你斩杀了三阶妖兽,按照书院的规矩,本就该有奖励,最少也得几十颗灵石,说不定还有功法秘籍! 其次,隐雾谷标注的是安全区域,却突然冒出三阶妖兽,这分明是书院探查不力,让新生陷入险境,本质上和谋杀没区别!他们必须给你个说法!” 见金凡眨着眼睛,一脸“这很重要吗”的茫然,陈玲儿眼珠一转,语气变得格外亲昵,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师弟,你要是不好意思去,师姐帮你跑一趟!你放心,我肯定帮你争取到应得的好处,到时候拿到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金凡闻言,连忙摆手:“不用麻烦师姐,我觉得没什么,能活着回来就好。” “那可不行!” 陈玲儿故作严肃地打断他,心里却打着小算盘:斩杀三阶妖兽的奖励,少说也值百八十颗灵石,再加上书院的“补偿”,这笔资源可不少。 她先以金凡的名义去争取,拿到手后,自己留下三分之二,给金凡三分之一,这穷小子见了这么多资源,肯定会对她感恩戴德。 到时候,里子面子都有了,还能让金凡欠她一个人情,简直一举两得! 她拍了拍金凡的肩膀,笑得格外真诚:“师弟,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是你该得的!你等着,师姐这就去外门长老院,保证给你讨个公道!” 说完,不等金凡再拒绝,转身就朝着书院外门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得像是生怕金凡反悔。 金凡站在原地,看着陈玲儿急匆匆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疑惑地嘀咕:“为什么一定要要补偿啊?王师姐都没说要......” 不过他也没多想,反正陈玲儿说会帮他,他只需要等着就行。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呜呜”的叫声,金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兽栏里,趴着一只浑身雪白、像小奶狗一样的灵兽,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金凡瞬间被吸引了,忘了刚才的事,快步走了过去,趴在栏杆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只从没见过的小家伙:“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灵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他放在栏杆上的手。金凡顿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话分两头。 陈玲儿一路快步赶到外门长老院,喘着气推开院门,正好撞见负责外门事务的张长老在庭院里翻看着卷宗。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愤慨,快步走上前:“张长老!您可得为体修院的金凡师弟做主啊!” 张长老抬起头,见是御兽院的陈玲儿,放下手中的卷宗,语气平和地问:“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陈玲儿深吸一口气,将早已编好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长老,昨天金凡师弟刚入书院第二天,就被带去隐雾谷历练。 可谁知道,那标注着安全区域的地方,竟然藏着一头三阶裂地猪! 金凡师弟和同行的王屋山师妹差点丧命,王师妹还被撞断了腿,最后全靠运气才捡回一条命!” 她故意加重了“三阶裂地猪”“安全区域”“断腿”这些词,眼神里满是“义愤填膺”:“您说说,这不是书院探查不力吗? 让新生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而且金凡师弟斩杀了三阶妖兽,按规矩本就该有奖励,现在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总得给点补偿吧?” 张长老听完,眉头微微蹙起。 其实早在新生觉醒之后,他就收到了院长的暗中叮嘱----“多关照体修院一个叫金凡的新生,不可怠慢”。 虽然不清楚金凡的来历,但院长的话他不敢怠慢,当下便点头道:“此事确实是书院的疏忽。这样,按斩杀三阶妖兽的奖励,给五十颗灵石,再补十瓶凝神丹,算是给金凡和王屋山的补偿,你让金凡亲自来取吧。” 五十颗灵石加十瓶凝神丹,这已经是远超常规的奖励了,寻常弟子斩杀三阶妖兽,能拿到三十颗灵石就不错。 可陈玲儿心里却不满足,她眼珠一转,装作委屈的样子,继续说道:“长老,您有所不知,金凡师弟为了对付裂地猪,耗尽了体内灵气,现在还在修炼室闭关呢,实在抽不开身,特意让我来替他跑一趟。 而且.....那裂地猪多凶啊,金凡师弟能活下来全凭侥幸,这点奖励是不是.....” 她话里话外暗示着奖励太少,还想再讨点好处,比如再加几本功法秘籍? 反正这些东西到了她手里,金凡能不能拿到还两说。 张长老有些犹豫,他本想借着金凡亲自来取的机会,探探这小子的底细,可陈玲儿说他在闭关,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正想着要不要松口,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长卿提着一个装满灵草的竹篮走了进来,是来给长老院上交此次历练采集的灵草。 他一进门,就听到陈玲儿在和张长老讨价还价,提到了“金凡““补偿”几个词,顿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张长老,陈师妹,你们在说什么?金凡师弟怎么了?” 陈玲儿见到林长卿,心里咯噔一下。 林长卿是内院大师兄,地位远高于她,她不敢造次,连忙收敛了贪心,规规矩矩地回答:“大师兄,是这样,金凡师弟昨天在隐雾谷遇到三阶裂地猪,差点出事,我来帮他向长老讨要些补偿。” 林长卿眉头瞬间皱起。 他回想起在隐雾谷时,金凡面对裂地猪时的沉着,还有回来后面对众人议论时的淡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主动向书院索要补偿的人。 难道在隐雾谷时,金凡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他竟然看走眼了? 这个念头一出,林长卿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若是金凡真的如此虚伪,那之前他的算计,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第二十八章 龙的传说 思考片刻后,林长卿上前一步,对着张长老抱了抱拳,语气严肃地说:“长老,此事恐怕不妥。 隐雾谷出现三阶妖兽的原因尚未查清,贸然发放奖励和补偿,怕是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 而且是否真的是金凡师弟斩杀了裂地猪,还有待核实,不如等长老们彻查清楚后,再将奖励亲自交给金凡师弟,这样也显得公允。” 这番话合情合理,张长老当即点头:“长卿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等查清隐雾谷的事再说。” 陈玲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没想到林长卿会突然出现,还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敢和林长卿争辩,她只能强挤出笑容:“既然大师兄和长老都这么说,那我就回去转告金凡师弟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心里满是懊悔----早知道就不贪心了,五十颗灵石加十瓶凝神丹,到手就是赚,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好处。 林长卿看着陈玲儿悻悻离开的背影,眼神变得幽深。 他对着张长老行了一礼,借口还有事,也快步离开了长老院。 走到无人的角落,他停下脚步,低声自语:“金凡…………你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糊涂?还有....你那天到底听到了多少.....。” 而御兽院这边,金凡还在和兽栏里的小白兽玩得不亦乐乎。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早上剩下的麦饼,掰成小块递进去,看着小白兽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 这时,一个御兽院的弟子路过,见他对着“雪绒兽”这么亲昵,忍不住提醒道:“师弟,这雪绒兽看着温顺,其实很认主,除了饲养它的弟子,很少让外人靠近,你运气真好。” 金凡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它叫雪绒兽吗?真可爱。”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只连饲养它的弟子都要哄半天才能靠近的雪绒兽,此刻正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一副亲昵依赖的模样。 就在这时,陈玲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看到金凡还在和雪绒兽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弟,我回来了。” 金凡抬头看到她,顿时献宝一样地说道:“师姐,你看这只灵兽好可爱啊!” 陈玲儿却是做贼心虚,避开了金凡的眼神,开始自说自话:“长老说,隐雾谷的事还没查清,要等几天才能给补偿,到时候会亲自交给你。” 她不敢说自己贪心被林长卿打断的事,只能含糊其辞。 金凡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又指了指雪绒兽,笑着说:“师姐,你看这只雪绒兽,它好像很喜欢吃麦饼。” 陈玲儿看着他毫无芥蒂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烦躁----到手的好处飞了,她哪有心情看什么雪绒兽。 “对了师姐,灵兽和凶兽有什么不一样吗?” 金凡一边逗弄着雪绒兽,一边挪开目光好奇地看向陈玲儿。 陈玲儿心里正烦躁,被金凡追问灵兽的事,只能强压着不耐,敷衍地解释:“灵兽啊,说白了就是凶兽驯化来的。 驯兽师会用秘法磨掉它们对人类的敌意,让它们认主听话。” 她顿了顿,见金凡听得认真,又补充道:“不过也正因如此,灵兽没了凶兽的野性,战斗力得比同阶凶兽低一截。 就拿我那只二阶灵狐来说,对付一阶凶兽还行,真遇上二阶凶兽,怕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搞不好还会被当场撕碎。”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兽栏里的雪绒兽:“那这么说,灵兽更像是.....伙伴?” “差不多吧。” 陈玲儿随口应着,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故意卖起关子,“不过也有例外。” 金凡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凑近了些追问:“什么例外?” 陈玲儿挺了挺胸,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比如.....龙。” “龙?” 金凡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好奇。 “你以为凶兽就没规矩了?” 陈玲儿得意地扬起下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凶兽也有体系,血脉最纯、实力最强的才能当“兽皇”,统领所有妖兽。 但龙不一样,它们既不被人类驯服,也不加入凶兽的阵营,就喜欢独来独往,只认自由。” 她顿了顿,看着金凡好奇的眼神,继续说道:“而且啊,龙就算和人类走得近,也不是灵兽那种主从关系。 它们瞧不上被人指挥,要合作,就得是平等的伙伴,你帮它,它也帮你,谁也不能勉强谁。” 金凡听得入了迷,忍不住问:“那有人见过龙吗?它们长什么样啊?” “当然有,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陈玲儿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听说龙能腾云驾雾,鳞片比最硬的法器还结实,一口就能喷出水火,可厉害了。 就是现在越来越少见了,咱们书院别说龙了,连和龙沾点边的灵兽都没有。”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是御兽院弟子集合的信号。 陈玲儿眼睛一亮,连忙对金凡说:“师弟,我得去集合了,就不陪你了。 补偿的事你放心,等长老那边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完,不等金凡回应,转身就快步跑开了,像是生怕多待一秒就要被金凡追问似的。 金凡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兽栏里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雪绒兽,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麦饼,全部掰碎递了进去:“吃吧,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雪绒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叼起一块麦饼,却没立刻吃,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尾巴轻轻摇着,一副不舍的样子。 金凡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转身离开御兽院。 刚走出御兽院的大门,就见周猛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像是在等他。 金凡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周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周猛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没什么异样,才开口道:“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说完,转身朝着体修院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九章 你这里有龙卖吗? 金凡连忙跟上,心里有些忐忑----周老师突然找自己,难道是因为历练时的事? 他一路琢磨着,跟着周猛来到了体修院的修炼室旁的小院子里。 周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金凡,语气严肃地问:“王屋山说的在隐雾谷里,你和裂地猪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屋山说你把它引到崖壁下,被石头砸死了,这话是真的?” 金凡愣了一下,想起王屋山之前的说辞,老实点头:“是真的,运气好而已。” 周猛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目光躲躲闪闪,明显是撒谎的样子,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小子,嘴倒是严。”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声张,但有些事,老师得提醒你,见人须留三分意,不可全抛一片心。” 金凡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周猛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周老师。” 周猛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笑,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记得好好修炼。 对了,修炼室要是排队人多,就来我这里,我给你安排位置。” 金凡眼睛一亮,连忙道谢:“谢谢周老师!”说完,欢快地转身跑开了。 可走着走着,他的心思又飘到了御兽院的雪绒兽身上。 那小家伙雪白的绒毛、湿漉漉的眼睛,还有蹭手心时软乎乎的触感,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要是能有一只雪绒兽当伙伴,好像也不错。”金凡挠了挠头,脚步慢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向往。 但转念一想,他又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来书院是为了变强,将来要闯出一番天地,要是只养一只好看却没什么战力的灵兽,遇到危险时,不仅帮不上忙,还得分心保护它,这可不行。 他想起陈玲儿说的----灵兽比同阶凶兽弱一截,二阶灵兽连一阶凶兽都未必打得过,这样的“伙伴”,好像有点中看不中用。 “那怎么办呢?” 金凡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 他既想要个能陪着自己的伙伴,又希望对方能有足够的实力,起码在未来的战斗中不至于托自己后退。 这时,刚刚陈玲儿提到的“龙”突然跳进他的脑海----既能腾云驾雾,又能喷出水火,还能和人类平等做伙伴,这不正是最理想的样子吗?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陈师姐都说了,龙越来越少见,连书院里都没有,自己一个刚入道的新生,又去哪里找龙呢?他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小皮球,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他快要走到住所门口时,忽然眼前一亮,一拍脑门:“对啊!商铺里说不定有卖的!” 他想起还在家里的时候,好像家里无论缺了什么东西,自己的父亲只需要说一句出去采买就一定能买得到。 书院这么大,肯定也有类似的商铺,说不定里面就有卖灵兽的,甚至可能有和龙沾点边的宝贝! 这个想法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金凡的心思。 他立刻调转方向,不再往住所走,而是朝着记忆中师兄们偶尔提到过的书院商铺区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体修院的同门,对方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脚步丝毫没有放慢。 书院的商铺区建在各院系中间的空地上,一溜儿青瓦白墙的屋子,挂着各式各样的牌匾,有的写着“灵草阁”,有的标着“法器铺”,还有专门卖灵兽相关物品的“百兽堂”。 金凡刚跑到商铺区入口,就被眼前热闹的景象吸引了:不少弟子在各个铺子前驻足,有的在挑选灵草,有的在试用法器,还有人围着笼子里的幼兽叽叽喳喳地讨论。 他没心思看其他铺子,径直朝着挂着百兽堂牌匾的屋子跑去。 刚一进门,一股混杂着灵草香和兽类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御兽院的气味更浓郁些。 铺子中央摆着十几个笼子,里面趴着各种颜色的幼兽,有长着翅膀的小兔子,有拖着长尾的小狐狸,还有浑身裹着硬壳的小龟,个个都长得圆滚滚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见金凡跑进来,抬起头笑着问:“这位小师弟,想买点什么?是要灵兽幼崽,还是灵兽饲料、兽具?” 金凡眨了眨眼,看着笼子里的幼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有龙卖吗?”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正在挑选幼兽的弟子都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穿着御兽院院服的师兄打趣道:“小师弟,你是刚入书院吧?龙这种东西,连我们都没见过,更别说你一个新生了。” 金凡脸一红,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可他还是不死心,又追问:“那.....有没有厉害点的灵兽?最好是那种,能打得过同阶凶兽的。” 掌柜的也笑了,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金凡身边,指着一个笼子里的幼兽说:“小师弟,你看这只疾风狼,算是咱们铺子里战力顶尖的灵兽幼崽了,成年后能到二阶,速度比寻常凶兽快一倍,对付二阶凶兽应该也有一战之力,不过价格可不便宜,要两百八十颗灵石。” 金凡凑过去一看,笼子里的小狼浑身呈浅灰色,眼睛像两颗黑宝石,正警惕地盯着他,看起来确实比雪绒兽更有“战斗力”。 可听到两百八十颗灵石的时候,他瞬间蔫了----他身上倒是有灵石,可也就只有七十多颗,就这,还是刀疤哥他们在路上替自己省钱的原因。 掌柜的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要是暂时没那么多灵石,也可以先看看别的。 比如这只寻宝鼠,虽然战力一般,但能感知到附近的灵草和矿石,对你修炼也有帮助,只要两百颗灵石。” 金凡看着笼子里巴掌大的小老鼠,心里有些失落。 他想要的是能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不是这种辅助型的帮手。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转身离开时,柜台后的掌柜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小师弟,要是你实在想要厉害的灵兽,也可以去书院外的金氏拍卖行问一问,毕竟那里可是大陆首富金家开的,什么样稀奇古怪的灵兽都可能有。” 第三十章 天生的体修 金凡从百兽堂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晚霞把商铺区的青瓦染成了暖橙色,晚风一吹,还带着几分凉意。 这两天的历练折腾下来,他确实有些累了,原本想去找周猛老师要修炼室的位置,此刻也打了退堂鼓:“算了,明天再去吧,先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才好修炼。” 他顺着石板路往湖边的住所走,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匆匆赶回住处的同门,彼此点头致意,倒也清静。 回到自己的小屋,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金凡准时来到体修院的练武场,刚找了个位置站好,就看到孙阳和刘虹也来了。两人脸色依旧雪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青鳞蛇毒还没完全排除干净。 金凡没多想,笑着上前打招呼:“孙师兄,刘师兄,你们身体有好一点吗!” 孙阳和刘虹对视一眼,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敷衍地应了一声:“嗯,好多了,金凡师弟早。” 心里却早已把金凡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金凡,他们也不会在历练时差点丧命,更不会被林长卿盯上,搞得现在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一切,都被站在练武场边缘的周猛看在眼里。 他看着孙、刘二人强装出来的笑脸,又瞥了眼浑然不觉、还在和两人搭话的金凡,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这两个小子,在历练时肯定对金凡做了什么手脚,只是金凡这孩子心思单纯,没察觉罢了。 周猛暗自盘算:等下了课,一定要找金凡好好问问。 若是能确定这两人有暗害同门的心思,管他们背后有没有人撑腰,都必须立刻赶出书院,绝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坏了体修院的规矩。 很快,上课铃响了,周猛收敛心神,走上练武场中央,开始教新生们第二种打熬基础的拳架。 和林长卿之前说的一样,经历过隐雾谷的三阶妖兽事件后,这些新生像是被彻底敲醒了,一个个练得格外认真,出拳踢腿都带着劲,再也没有之前偷懒耍滑的模样。 周猛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止不住的笑开了花。 照这个势头,这次外院考核,体修院新生的合格率总算不至于垫底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又落回了金凡身上。 金凡正跟着口令练习新教的拳架,动作看起来和其他新生没什么两样,都是规规矩矩的基础招式。 可周猛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他瞳孔微微一缩,意识到了关键: 金凡此刻练的,表面上是刚教的新拳架,可从他此刻的姿势、腰腹发力的节奏,甚至体内隐隐流转的灵力轨迹来看,竟是在悄悄融合了上一堂课教的沉肩坠肘! “这小子.......” 周猛心里又惊又喜。 他教新生拳架,向来是一个一个拆分来教,从没提过“融合”二字。 因为体修的核心,本就是先把单个拳架练到极致,再凭自身感悟融会贯通,最终达到“一架起,百拳生”的境界。 这种感悟,全靠个人机缘,若是他强行点破,反倒会让弟子们急于求成,练得四不像。 可金凡倒好,才刚入门没几天,就凭着自己的悟性,悄悄走上了融合拳架的路。 这不仅甩开了其他新生一大截,甚至连不少二年级的老生,都还没摸到这层门槛。 周猛越看越满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金凡这孩子,果然是块天生练体修的好料子,赤子之心不染杂质,反而能最快领悟拳架的本质。 有这样的宝贝学生在,体修院未来几年,说不定能扬眉吐气一番。 “都停一下!” 周猛忽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练习,“金凡,你把刚才的拳架再打一遍,慢一点,让大家看看。” 金凡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走到练武场中央,按照刚才的节奏,缓缓打起拳来。 这一次,他打得更慢,沉肩坠肘的老拳架根基,与新拳架的招式衔接得丝丝入扣,每一拳出去,都带着隐隐的风声,比其他新生打出来的花架子扎实了不止一星半点。 周围的新生们也看出了门道,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金凡师弟这拳架,怎么感觉和我们练的不太一样?” “那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一样的动作吗?” “那是你瞎,你仔细看清楚,他打的虽然也是今天新学的拳架,可拳眼身法步之间的配合,和咱们刚才打出来的,那是一个东西吗?” “是啊,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金凡师弟今天才学到的新架势,我肯定以为他已经练了好多年了!” 孙阳和刘虹站在人群里,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原本还觉得金凡只是运气好,可现在看来,对方的天赋竟远在他们之上,这让他们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又深了几分。 周猛等金凡打完,才笑着开口:“大家都能感受到吧,金凡的拳架比你们的强,但其实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去对比,去发现,你们和他到底差在了哪里。 你们不用刻意学他,先把单个拳架练熟,往后自然会有感悟。” 他并没有完全点透这其中深意,只是给了其他弟子一个模糊的方向,免得他们急于求成,反而走了弯路。 说完,他又看向金凡,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打得不错,继续保持。” 金凡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谢谢周老师,我就是觉得这么打,可能会更好一些。”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想着把两个拳架融在一起,只觉得这样发力更顺畅,像是身体本能的选择。 周猛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心里越发喜欢。 这孩子,有天赋还不张扬,真是难得。 他摆了摆手,让众人继续练习,自己则在练武场里踱步,时不时纠正一下弟子们的动作,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金凡----越看,越觉得这宝贝学生,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弟子们陆续散去,金凡刚收拾好东西,就被周猛叫住了:“金凡,你留一下,我有话问你。” 金凡应了声,跟着周猛走到练武场的角落。 周猛开门见山:“昨天在隐雾谷,孙阳和刘虹对你做了什么?你老实说,不用怕。” 第三十一章 开除 金凡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历练时的场景,才慢慢说道:“也没做什么呀.....就是采摘悬铃草的时候孙师兄腰伤犯了,刘师兄在下面照顾他。 哦对了,之后去水蛇滩的时候,孙师兄的腰伤又犯了,还是刘师兄留下照顾他,后来他们发现我遇到蛇群,也第一时间就赶来救我,对我可好了。” 他说得平铺直叙,完全没意识到这背后藏着的恶意。 周猛听完,心里已经有了数。 孙阳和刘虹这是明摆着想在历练中刁难金凡,甚至可能想借妖兽之手除掉他!他强压着怒火,拍了拍金凡的肩膀:“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以后离他们远点,要是再有人欺负你,直接来找我。” 金凡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周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应下:“知道了,周老师。” 等金凡走后,周猛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两个小子,既然敢在历练中暗害同门,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他快步朝着执法长老堂走去,青石路面被他踩得咚咚作响,每一步都透着压抑的怒火。 他很清楚书院的底线在哪。 同门相残这种事是大忌中的大忌,孙阳和刘虹若真存了暗害金凡的心思,哪怕没成功,也绝不能轻饶。 执法长老堂内,负责外门执法的李长老正低头翻阅卷宗,见周猛满脸怒气闯进来,抬眸放下竹简,语气平和地问:“周师弟,何事如此动气?” “李长老,我要开除门下的孙阳、刘虹二人!” 周猛直截了当地开口,将自己的疑虑和盘托出,“在这次隐雾谷历练中,这两人对新生金凡处处针对,甚至蓄意隐瞒其中可能的危险,其心可诛!必须严加惩处,否则难正书院风气!” 李长老眉头微蹙,指尖叩了叩案几:“周师弟,规矩你应该明白,这种关乎开除处罚的事情不能空口无凭,必须要有确实证据才行。” “王屋山也参与了此次历练,她应该知道这中间的全过程,我这就去找她过来作证!” 周猛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比来时更急。 此时,王屋山正坐在住处的窗前,看着腿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出神。 隐雾谷的事像一团迷雾,那道熟悉的黑影、林长卿的反常、孙刘二人的诡异,让她总觉得不安。听到敲门声,她扬声道:“进来。” 见是周猛,王屋山连忙起身行礼:“周老师。” “不必多礼,” 周猛摆了摆手,直奔主题,“我观察孙阳和刘虹二人自打从隐雾谷回来之后心思就不对,你且说说,历练时他们对金凡做了什么?” 王屋山闻言,眼神冷了几分,缓缓道:“具体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我只知道,在水蛇滩,他们被青鳞蛇咬伤,回到临时营地之后,他们就以金凡不会被青鳞蛇攻击做理由,诬陷是金凡故意带着他们走进了蛇穴之中。” 她顿了顿,语气更沉:“我当时就拆穿了他们的谎言,只是金凡太过单纯,至今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此算计。” 周猛听完,怒火更盛----这两人不仅想暗害金凡,还敢颠倒黑白,简直无法无天! “走,随我去执法堂!” 另一边,孙阳和刘虹被执法弟子叫去时,心里已慌了神,一路上互相使着眼色,盘算着如何狡辩。 进了执法堂,见周猛和王屋山都在,两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躲闪,不敢与李长老对视。 “隐雾谷历练时,你们为何诬陷金凡故意带你们踩进蛇窝?”李长老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阳强作镇定,硬着头皮道:“长老,我们没有诬陷!是金凡他......他故意绕路,才让我们误入蛇窝!孙阳的腰伤也是真的,只是被蛇咬后,疼得忘了腰伤,才跑回营地的!” “一派胡言!” 王屋山轻笑着打断,“水蛇滩的路线是大师兄一早就定好的,何来的故意绕路?至于误入蛇窝.....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想要坑害金凡,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连串夹枪带棒的质问,让本就心中有鬼的孙阳和刘虹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长老见状,心中已有定论,沉声道:“书院容不得品性败坏之辈!孙阳、刘虹,蓄意诬陷同门,意图暗害师弟,即刻起逐出书院,永不得踏入半步!” “长老!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别赶我们出书院啊!”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可李长老心意已决,挥了挥手,让执法弟子将他们拖了出去。 解决了孙阳和刘虹的事,周猛松了口气,转身去找金凡。 此时,金凡正在住处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灵兽选择问题,见周猛进来,笑着起身:“周老师,您找我?” “金凡,孙阳和刘虹因诬陷同门、意图暗害,已经被逐出书院了。” 周猛尽量让语气温和些,“以后在书院,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金凡愣了一下,随后便满脸焦急:“不可能吧?孙师兄和刘师兄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诬陷别人,更别提暗害了,周老师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周猛看着他懵懂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已经证据确凿了,有些人心思不正,你不用理会。对了,之前答应给你安排修炼室,现在带你过去。” 金凡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听到证据确凿之后,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见周猛已经起身,他连忙放下手中装着灵石的袋子,闷闷不乐地跟着周猛往修炼室走去。 体修院单独的修炼室也为分内外两层,内层灵气浓郁,专供内院弟子和筑基期修士使用,外院弟子若是贸然进入,很可能被灵气压得经脉受损,甚至爆体而亡。 周猛虽知道金凡天赋不凡,却还摸不透他的真实实力,不敢冒然带他进内层,便特意选了一间靠近内层的外层修炼室。 第三十二章 青云镇往事 金凡跟着周猛来到修炼室区域,看着眼前一间间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屋子,眼神里满是好奇。 周猛指着靠近内层的一间外层修炼室,叮嘱道:“金凡,进去之后要是感觉身体有任何不适,比如胸闷、头晕,立刻停下来,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周老师!” 金凡用力点头,推开那间修炼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踏入室内,浓郁的灵气便如潮水般,主动朝着他涌来,肉眼可见地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然后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金凡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随后缓缓伸出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气在指尖流淌时的奇妙感觉。 可奇怪的是,这么多灵气进入体内,他却没有感受到自身灵力有丝毫的提升,仿佛这些灵气一进来,就凭空消失了。 金凡满心疑惑,试着运转心法引导灵气,结果依旧如此。 “难道是心相的原因吗?” 金凡挠挠头,想不明白缘由,最后也只能暂时把这归结为体质问题,开始了专注修炼。 而在书院外的青云镇里,自从林长卿得知了周猛为了保护金凡,硬是把家族子弟的孙阳和刘虹开除了,心中便已经了然----周猛这是铁了心要保金凡。 他眼神阴鸷,暗道:“如果金凡的老师不是周猛那个莽夫,随便换一个外院老师,怎么可能就因为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就将世家子弟如此随意的开除? 而且这个莽夫如此护着金凡,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将他赶出书院?” 不行! 自己必须想想办法,想要赶走金凡,看来还是要先从周猛开始下手,要先让金凡在书院内失去庇护再说。 林长卿打定主意,便不再在书院多作停留。 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出书院,几个起落间,便已出现在青云镇的街道上,朝着孙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待到他彻底踏入孙府地界时,只觉一股磅礴的家族气象扑面而来。 那朱红大门,足有三丈来高,门板上的鎏金“孙”字,在日光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晕,仿佛一尊镇压气运的神符。 门前两尊丈许高的玄铁石狮,雕琢得凶戾无比,狮目开阖间,似有雷光隐现,寻常修士靠近,都能感受到那股源自血脉的压迫。 院墙是用千年玄岩砌成,墙面上布满了细密的灵纹,阵光微闪,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府内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皆由暖玉筑成,流光溢彩。 奇花异草多是百年以上的灵植,馥郁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家丁婢女穿梭其间,步履无声,身上都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修士。 正厅里,孙、刘两位族长端坐于紫檀木太师椅上,面色沉凝如铁。 孙阳、刘虹二人此刻则像被抽走了筋骨,蔫头耷脑地缩在堂下,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哪还有半分在书院时的嚣张气焰。 “废物!” 孙家族长猛地一拍扶手,那坚硬的紫檀木竟被他一掌拍出个深深的凹痕,“我孙家砸了多少资源在你身上?你就给我惹出这等祸事!被书院开除?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刘家族长也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如刀剐过刘虹:“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入内,声音带着几分恭谨:“家主,青云书院,林长卿到了。” 孙、刘二族长闻言,对视一眼,缓缓起身。 孙家族长整了整衣袍,朗声道:“请林世侄进来。” 语气虽客气,却也隐隐透着一方豪族掌舵人的沉稳气度。 林长卿迈步而入,身姿挺拔如松。 孙、刘二族长见此情景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林世侄。” 孙家族长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长久大权在握养成的威严,“不知林世侄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林长卿目光扫过堂下的孙阳、刘虹,随后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刚刚听闻两位师弟被书院除名,特来一问,不知世叔对此事有何看法?” 孙家族长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缓缓开口:“能有什么看法,家门不幸。若是因一些小事受到责罚还好说,可这次书院的态度坚决,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刘家族长接口时,眼神忽然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岁月:“林世侄年岁尚浅,可能不知我等家族能在青云镇立足,靠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源自骨髓的寒意:“一百年前,青云镇还有个庞然大物张家。 张家是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家族。 那年,张家族长觉得书院抢了他们的天才,带着七大长老杀到书院门口叫嚣。” “然后呢?” 林长卿问道,语气平静,却隐隐透着好奇。 “然后.......” 刘家族长喉结滚动了一下,“书院里走出个老头,穿着打补丁的灰袍,手里拎着个酒葫芦,醉醺醺的。 那张家的族长上去就要动手,结果那老头随手一挥。” 说到这里,刘家族长的声音都在发颤:“就一剑!一道剑光,快若闪电,没人看清怎么出的手。那张家的族长,就直接被剑光洞穿了胸膛,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当场就没气了!跟着去的七大长老,也被那道剑光的余波扫中,死了六个,剩下的那个也断了条胳膊,成了废人。” “就一剑,” 孙家族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敬畏,“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就这么没了。” 说着,他沉下脸,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浮沫,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自那以后,青云书院的威严便再也无人敢撼。 此次孙阳和刘虹被开除,既是书院的决定,那我们这些小家族,纵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刘家族长也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惋惜:“是啊,只是可惜了我们倾注在他们身上的资源了.....” 就在这时,林长卿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位族长,语气带着几分神秘:“世叔,若是.....我有办法能让两位师弟重新回到书院呢?” 第三十三章 小狐狸与老狐狸 林长卿盯着孙、刘两位族长微微松动的神色,知道时机已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世叔,孙阳和刘虹被开除,表面上看是书院按规矩办事,实则全是他们老师周猛的态度。 周猛认定了他俩暗害同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但只要能把周猛拖下水,让书院发现他处置此事时有偏听偏信的成分,那两位师弟被开除的依据就站不住脚,重回书院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话像一颗石子,砸在孙阳、刘虹的心湖里。 两人原本耷拉着脑袋,此刻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燃起来的火把,满是希冀地看向自家家主,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可能是他们能重回书院的唯一机会了。 孙家族长却没这么容易被说动。 他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顾虑:“长卿世侄,话是这么说。 可眼下,不过是两个小辈被开除,于我孙家来说,大不了以后再送其他子弟进去就是。 可一旦要是闹到书院,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当年张家何等风光? 传承千年,族里光筑基期修士就有七八个。 结果呢? 就因为得罪了书院,七大长老死的死、残的残,偌大的家族说散就散。 我孙家现在虽说比当年的张家差不了多少,可真要步了张家的后尘,谁也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他这话一出,堂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刘家族长也跟着点头,脸上的意动淡了几分,显然也是被张家覆灭的旧事戳中了心底的忌惮。 林长卿早料到他们会提这事,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笑了笑,语气笃定:“世叔多虑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当年张家是主动挑衅书院,那自然是找死,可咱们不一样,咱们只是去书院讨个说法,问问周猛凭什么仅凭一人之言就定两位师弟的罪,这是讲道理,可不是挑衅。”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讲道理”三个字,又补充道:“那次隐雾谷历练,是我带队,全程的情况我最清楚。 周猛说孙阳、刘虹暗害同门,可真实证据其实也就只有王屋山的证词而已。 可据我所知,王屋山和金凡走得极近,历练路上两人形影不离,她的话难免带着偏袒。 您要是带着孙阳、刘虹去书院,就说他俩是中了青鳞蛇毒,脑子不清醒才说了胡话,并非真心诬陷金凡,我当场给您作证,说我当时也看出他俩状态不对,只是没多想。 书院是讲规矩的地方,凡事讲究证据,咱们占着理,就算不成,书院也绝不会因为此事就迁怒你们两家。” 他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 只要这事闹起来,周猛偏听偏信的罪名就跑不了,一个连是非都分不清的人,怎么配当书院的老师? 轻则被停职反省,重则直接被辞退,到时候金凡没了周猛这个靠山,想把他赶出书院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最后没能把周猛拉下来,自己也只是作证而已,说看到孙阳、刘虹状态不对,顶多算判断失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新生历练时中了蛇毒,神志不清说胡话,谁能保证自己看得百分百准? 孙、刘两位族长听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动摇。 孙家族长捻胡须的手停了下来,刘家族长则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盯着杯底的茶叶出神,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林长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果然,再厉害的家族,也逃不过“名利”二字。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诱惑:“世叔,你们再想想。 要是真能查出周猛处置不公,书院为了平息此事,为了给你们两家一个交代,能吝啬资源吗?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让书院给孙家、刘家各留一个保送名额,以后家族子弟进书院,都能少走不少弯路。”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位家主的心结。 孙家族长猛地放下胡须,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重重敲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他心里清楚,家族之所以看重孙阳、刘虹,就是因为两人是这一辈里最有天赋的,能靠着他们在书院站稳脚跟,为家族争取更多资源。 要是能借着这事从书院捞到额外的好处,就算冒点风险也值了。 “好!” 孙家族长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就按长卿世侄说的办!明天,我亲自带着孙阳去书院讨说法!” 他转头看向刘家族长,等着对方表态。 刘家族长却还是犹豫,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显然还在担心触怒书院的风险。 林长卿见状,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嘴上却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世叔,我前两天听内院的执事闲聊,说明年书院要暗中招收外院老师,要求不高,只要是筑基期修士,都有机会。” 这话一出,刘家族长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 外院老师这个位置,可比单纯的资源值钱多了----当了外院老师,不仅能直接接触到书院的核心资源,还能在招生、考核时为家族子弟行方便,这对家族的长远发展来说,是天大的好处。 他再也顾不上犹豫,一拍大腿:”好!明天也算我一个!谁让我们孙家刘家始终同气连枝呢!” 林长卿看着两人终于下定决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却在冷笑: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个老家伙,最终还是栽在了利字上。 他哪里会告诉他们,明年书院招外院老师是真的,但盯着这个位置的,从内院长老的亲传弟子,到各大家族托关系塞进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凭他俩,想要捞到这个名额,简直是做梦。 “如此,便祝世叔马到成功!” 林长卿笑着拱手,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过世叔,此事不宜声张,毕竟还没个准信,要是传出去被周猛提前察觉,怕是会打草惊蛇。” 孙家族长立刻会意,大手一挥:“长卿世侄放心!今天没人来过孙府,我们也没见过任何人,这事就咱们几个人知道!” 刘家族长也跟着点头,眼神示意孙阳、刘虹闭上嘴,两人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林长卿满意地点点头,又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孙府。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孙家族长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这林长卿,借刀杀人的手段,也太嫩了点。” 第三十四章 闹上书院 刘家族长放下茶杯,嗤笑一声:“可不是嘛。在书院待久了,没见过外面的勾心斗角,还以为咱们是那么好骗的?他帮咱们,说白了就是想借咱们的手搞掉周猛,好对付那个叫金凡的新生。这点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 孙阳、刘虹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敢多问,只能低着头,等着家主做决定。 刘家族长看向孙家族长,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咱们明天…………还去不去?” 孙家族长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去!怎么不去?” 他顿了顿,解释道: “第一,林长卿说得没错,咱们只是去讨说法,不是挑衅,书院讲规矩,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咱们动手。 第二,要是成了,孙阳、刘虹能回书院,咱们还能捞点资源,不亏。 第三,就算不成,也能卖林长卿一个人情,他是内院大师兄,以后家族子弟在书院,少不了要靠他照拂。 至于他想借咱们的手搞掉周猛,随他去,只要咱们不吃亏,管他打什么算盘。” 刘家族长听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还是孙兄想得周全!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咱们带着人,去书院讨个说法!” 孙阳、刘虹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偷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他们终于有机会重新竞争少族长了。 孙家族长瞥了眼堂下如蒙大赦的孙阳、刘虹,脸色沉了沉,语气带着几分严厉:“别光顾着高兴,明天去了书院,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给我记清楚! 就按林长卿说的,只说自己中了蛇毒神志不清,才说了胡话,绝不能提半句算计金凡的事,明白吗?” 孙阳连忙挺直腰板,用力点头:“孙伯放心,我都记住了!一定不乱说!” 刘虹也跟着应和,脸上满是顺从。 刘家族长见状,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道:“去备两份清灵丹,让这两个小子今晚服下,明天精神好些,免得去了书院露怯。” 管家应声退下,不多时便端来两个玉瓶,递给孙阳和刘虹。 孙家族长又看向刘家族长,沉声道:“明天咱们不用带太多人,各带两个心腹修士就行。人多了,反倒显得咱们心虚,像是来挑衅似的。” “孙兄考虑得周到。” 刘家族长点头附和,“就这么办,咱们低调些,只奔着讨说法去,不能给书院任何挑理的机会。”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细节,从见面时该用何种语气跟书院长老说话,到如何应对周猛可能的反驳,都一一敲定。 孙阳、刘虹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只默默记着两位家主的叮嘱,直到月上中天,才被允许退下休息。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青云书院的演武场上已站满了晨练的外院弟子。 金凡依旧站在第一排,正跟着周猛一招一式地练习基础拳架。 “金凡,注意腰腹发力,出拳要快、准、稳。” 周猛一边纠正着其他弟子的动作,一边不忘提点金凡。 就在此时,却见一名外院弟子神色慌张地从演武场入口跑来,隔着老远就朝着他喊道:“周老师!不好了!书院门口来了孙家和刘家的族长,还带着被开除的孙阳、刘虹,说要找执法长老讨说法,说他们家的孩子是冤枉的!”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周猛。 金凡也停下了动作,有些茫然地看向书院门口的方向。 周猛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握着拳头的手指关节泛白,胸中怒火瞬间翻腾----孙阳、刘虹那两个畜生,在历练时蓄意暗害同门,被开除纯属咎由自取。 他们背后的家族不仅不反省管教不严之过,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周猛低骂一声,对着身边的弟子吩咐道,“你们继续练,我去看看!” 说完,他大步朝着书院门口走去,脚步沉稳,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每一步落在青石地上,都发出“咚咚”的闷响。 金凡看着周猛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跟上去的想法,和其他弟子一样,远远地朝着书院门口的方向望去。 此时的书院待客堂内,孙、刘两位族长已经被执法弟子引了进来。 两人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焦躁。 孙阳、刘虹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李长老闻讯赶来,走进待客堂,见两人并无敌意,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对着他们拱手道:“两位族长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孙家族长站起身,对着李长老拱手回礼,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坚定:“李长老,我们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孙阳和刘虹被开除一事。 犬子顽劣,不懂事,可也不该被平白安上暗害同门的罪名。 还请长老为我们主持公道,问问周猛老师,他凭什么仅凭一人之言,就把两个孩子赶出书院?” 刘家族长也跟着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是啊,李长老。 孙阳和刘虹在隐雾谷中了蛇毒,神志不清才说了胡话,并非真心要诬陷金凡。 周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开除,实在是有失公允啊!” 话音刚落,待客堂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周猛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如炬,扫过孙、刘两位族长和孙阳、刘虹,沉声道: “我不分青红皂白? 孙阳、刘虹在历练中找借口让金凡孤身一人面对危险,回到营地后又颠倒黑白,污蔑金凡故意害他们,人证、物证皆在,这难道也能是假的? 你们两家不管教好自家子弟,纵容他们暗害同门,如今还有脸来书院讨说法? 孙阳、刘虹被周猛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敢与他对视。 孙家族长却丝毫不慌,对着周猛拱了拱手:“周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 先不说有没有物证,只说人证。 我听说您找的那位证人王屋山,可是与金凡走得极近,她的证词难免带有偏袒。 至于水蛇滩的事,不过是孩子们历练时的一场误会,再说,当时孙阳和刘虹都中了蛇毒,脑子不清楚,就算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也绝非本意啊!” 双方各执一词,剑拔弩张,待客堂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李长老看着眼前的局面,眉头皱得更紧,对着众人道:“此事事关书院规矩和弟子品行,不能仅凭口头之言定夺。 既然当时是林长卿带队,那就请他过来,咱们当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第三十五章 停职? 李长老话音落下,便对着身边的执法弟子吩咐道:“去请林长卿大师兄过来,就说有关于隐雾谷历练弟子处置的事宜,需他当面作证。” 执法弟子应声离去,待客堂内瞬间陷入沉默。 孙、刘两位族长端着茶杯,看似悠闲地啜饮,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周猛,带着几分试探。 周猛则负手而立,脸色依旧阴沉,目光落在地面的青砖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显然还在为两家上门讨说法的事憋着怒火。 孙阳、刘虹更是把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怒了周猛。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林长卿一袭青色书院长袍,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着李长老拱手行礼,随后又朝着孙、刘两位族长微微颔首,最后才看向周猛,语气平静:“李长老,周老师,不知找弟子前来,有何要事?” 李长老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道:“长卿,孙、刘两位族长说,孙阳、刘虹在隐雾谷历练时中了蛇毒,神志不清才说了胡话,并非有意诬陷金凡。 而周老师则称,两人蓄意暗害同门,有王屋山作证。 此事事关重大,你是当时的带队师兄,最清楚情况,说说吧。” 林长卿坐下后,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孙阳、刘虹身上,像是回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回李长老,隐雾谷历练那日,孙阳、刘虹二人确实被蛇咬伤。 当时我忙着清点弟子、处理伤口,只觉得他俩脸色发白、精神萎靡,还以为是中毒后身体虚弱,没多想其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俩当时确实有些不对劲。处理伤口时,孙阳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刘虹则眼神发直,像是没睡醒似的,我当时只当是蛇毒影响,没往深处想。 至于王屋山师妹说的暗害同门,我当时并未亲眼所见,只听到她和孙阳、刘虹在营地争执,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这番话看似中立,却悄悄偏向了孙、刘两家----既承认了孙阳、刘虹的状态不对,又暗示王屋山的证词缺乏旁证,瞬间让孙家族长松了口气,连忙顺着话头说道: “李长老您看,连带队师兄都这么说!这就证明,孙阳、刘虹当时确实是中了蛇毒神志不清,才说了胡话,哪是什么暗害同门啊!” 刘家族长也跟着附和:“是啊,周老师怕是被王屋山的一面之词误导了!这两个孩子年纪小,中毒后糊涂,犯了错我们应该认,但暗害同门这个罪名太重了,实在不该把他们开除啊!” 周猛听完林长卿的话,脸色愈发难看,猛地向前一步,沉声道:“林长卿!你当时就在营地,王屋山和他们争执时,你难道没听到孙阳、刘虹蓄意诬陷,是金凡故意将他们引去蛇窝的? 现在怎么反倒说不清楚了?” 林长卿却显得十分平静,对着周猛拱了拱手:“周老师息怒。 当时营地乱糟糟的,弟子既要照看受伤的同门,又要安排警戒,确实没听清他们争执的细节。再说,孙阳、刘虹当时中毒未清,就算说了什么,也未必是真心实意,弟子不敢仅凭几句模糊的话,就断定他们暗害同门。” 他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没直接反驳周猛,又把证词存疑的帽子扣得稳稳的。 李长老皱着眉头,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显然也陷入了纠结。 一边是周猛坚持人证确凿,一边是林长卿暗示证据不足,还有孙、刘两家咬着蛇毒影响不放,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王屋山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却是十分冷静:“李长老,周老师,我听说孙家和刘家的人来闹事,说我冤枉孙阳、刘虹?” 她走到堂中,目光灼灼地看向孙阳、刘虹,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你们敢说,那日在营地,你们说的话纯粹只是受到了中毒的影响吗?” 孙阳、刘虹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躲到自家家主身后。 孙家族长连忙开口:“这位女娃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孙阳当时中毒糊涂,说不定是看错了、听错了!再说,你和金凡关系那么好,难免会偏袒他,你的话怎么能全信?” “我没有偏袒!” 王屋山强调了一下,随后继续说,“当时还有其他弟子在附近,虽然他们没看清具体情况,但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李长老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既然有其他弟子在场,那就把他们也请过来,当面对质!” 执法弟子再次领命离去,不多时,便带了两名当时在水蛇滩附近的外院弟子进来。 两人显然有些紧张,站在堂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长老温和地开口:“你们别怕,如实说,那日在水蛇滩,你们有没有听到孙阳、刘虹和金凡的对话?听到了什么?” 其中一名弟子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回长老,我们当时离得有点远,只听到孙阳师兄说“腰伤又犯了”,让金凡师兄过去看看,后来就听到金凡师兄喊有蛇,具体的…………没太听清。” 另一名弟子也跟着点头:“我们也只听到这些,没看到其他东西。” 这话一出,孙家族长顿时松了口气,对着李长老拱手道:“长老您看,这就清楚了!只是让金凡去看看灵草,怎么就成了暗害同门?分明是误会!” 周猛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这两名弟子当时离得远,没看清全貌也正常,可王屋山的证词又被打上了“孤证”的标签,林长卿还在一旁“和稀泥”,事情朝着对孙、刘两家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李长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看来此事确实存在误会。 孙阳、刘虹中了蛇毒,神志不清,言行难免失当,王屋山或许也是一时误判,情有可原。” 他顿了顿,看向孙、刘两位族长,语气带着几分斟酌: “这样吧,孙阳、刘虹暂且恢复书院弟子身份,但需在思过崖面壁半个月,反省自身言行。 周老师,此事或许确实存在疏漏,也需暂缓授课,待查清所有细节后再做定论。 两位族长觉得如何?” 第三十六章 息事宁人 孙家族长听到“恢复弟子身份”几个字,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对着李长老拱手道:“多谢李长老通情达理!面壁半个月而已,是该让这两个小子好好反省,您这个处置,我们孙家心服口服!” 刘家族长也连忙附和,语气里满是感激:“是啊,李长老处事公正,既给了孩子们改过的机会,也顾全了书院的规矩,我们刘家没意见!” 两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能让孙阳、刘虹重回书院,还暂时扳倒了周猛,这个结果已经远超预期,至于面壁半个月,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惩罚。 周猛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双手攥得咯咯作响。 他看着李长老,语气带着几分不甘:“李长老!孙阳、刘虹暗害同门证据确凿,王屋山亲眼所见,怎么能因为‘误会’就轻轻揭过? 暂缓授课也就罢了,让他们回书院,岂不是纵容恶行?” 李长老却对着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老师,我知道你护着弟子,可此事确实证据存疑。 林长卿说当时没听清争执细节,其他弟子也只听到只言片语,若是强行定罪,怕是难以服众。暂缓授课,也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等后续查清细节,再做调整不迟。” 周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长老用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李长老明显偏向“息事宁人”的态度,又看了看一旁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林长卿,心里瞬间明白----这事怕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不再说话,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林长卿见状,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公允”:“李长老处置得当,既给了孙阳、刘虹改过的机会,也顾及了书院的颜面。 周老师,您也别太生气,后续若有新的证据,咱们再禀明长老,重新定夺便是。” 他这话表面看上去像是劝和,可实际上却是暗中在给周猛设置障碍,同时也把“证据不足”的结论钉得更死。 李长老点点头,对着众人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孙阳、刘虹,明日起去思过崖报道,面壁期间不得擅自离开。 周老师,你这几日就先安心休整,授课的事我会安排其他老师暂代。” 孙阳、刘虹连忙躬身应道:“谢李长老!” 两人低着头,眼底的庆幸藏都藏不住了----终于不用被家族责罚,还能重回书院,相比这些,区区面壁又算的上什么呢。 事情敲定后,孙、刘两位族长又对着李长老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孙阳、刘虹离开了书院。 走出书院大门时,孙家族长回头看了眼书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林长卿这小子,倒是个可用之人,只是手段还嫩了点。” 刘家族长笑着点头:“不管嫩不嫩,能帮咱们把孩子弄回书院,就是好事。 至于周猛.....暂时歇着也好,省得以后再找咱们孩子的麻烦。” 待客堂内,众人也陆续散去。 周猛脸色阴沉地走在前面,王屋山跟在他身后,语气带着几分不快:“周老师,明明是他们撒谎,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回书院?” 周猛停下脚步,看着她,语气缓和了几分:“不是咱们体修院的问题,是李长老想息事宁人。孙、刘两家在青云镇有些势力,书院可能也不想为了两个弟子就跟他们闹得太僵。 不过你放心,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找到证据,我一定为你和金凡讨回公道。” 王屋山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 而林长卿则留在最后,对着李长老拱手道:“长老,今日之事多亏您处置得当,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李长老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审视,缓缓道:“长卿,你是内院大师兄,要以书院大局为重,不可偏袒任何一方。 今日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后续若有差池,你也要担责。” 林长卿心中一凛,连忙道:“弟子明白,定以书院大局为重,绝不敢偏袒。” 他心中有些暗暗叫苦,闹了半天,原来李长老看似信任他,实则也在提防他。 那这件事情的后续解决方案,可能就没有他最初时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可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金凡不除,他更无活路.... 离开待客堂后,林长卿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阴鸷。 他低声自语:“周猛暂时歇了,接下来,就该轮到金凡了。没了周猛护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书院待多久。” 此时的演武场上,金凡还在等着消息。 看到周猛脸色阴沉地回来,他连忙迎上去,语气带着几分不安:“周老师,怎么样了?孙师兄和刘师兄他们是不是冤枉的?” 周猛看着金凡澄澈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对同门的信任,没有一丝一毫的猜忌与怨怼。 他本想把孙阳、刘虹蓄意暗害的真相说出来,可话到舌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有些害怕。 怕这下作的算计,会玷污金凡那颗纯粹得像金子一样的心,怕书院里的勾心斗角,会让这个刚入书院的少年,失去对修行的热忱。 周猛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金凡的肩膀,原本阴沉的脸色努力挤出一丝缓和的神情,语气放得格外温和:“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场误会。长老已经查清了,他们确实是中了蛇毒,有些糊涂才说了错话。 后续去思过崖面壁反省几天,就能回书院了。” 他刻意避开了一些敏感的字眼,只捡着轻描淡写的话说。 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停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金凡听到误会两个字,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太好了!我就说孙师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周老师,这不是一件大喜事吗?怎么您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看着金凡全然信任的模样,周猛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轻轻点头:“嗯,别担心了,好好练拳。刚才教你的腰腹发力,再打几遍给我看看。” 他故意板起脸,想把话题引回修炼上,掩饰心里的复杂。 金凡连忙应了声“好”,转身跑回演武场中央,重新摆开拳架。 阳光落在他身上,少年的身影挺拔又认真,每一拳都打得格外用力,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可周猛站在一旁看着,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接下来顶替他的老师...又会是谁呢? 第三十七章 来了个更护短的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金凡就背着练功袋出了宿舍。 往日这个时辰,演武场上早该传来周猛浑厚的喊嗓声,可今日走近了,却只听见弟子们零星的交谈声,没了那熟悉的动静。 他心里纳闷,加快脚步穿过人群,抬眼往演武场前方望去----原本该站着周猛的位置,此刻却换了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月白色的制服,手里捏着个罗盘似的法器,不是当初帮他觉醒心相的张启明老师是谁? 金凡愣在原地时,张启明正背对着弟子们整理袖摆,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昨夜周猛被停职的消息传到各院,剑修院的李老师、丹修院的王老师差点没把外院执法堂的门给挤破了,都想抢体修院的代课资格。 毕竟当初就是他们亲自帮金凡觉醒的天赋,现在谁不知道体修院里藏着个赤子心相的好苗子? 可最后还是他张启明稳坐钓鱼台,只凭一句话就压过了所有人: “你们教的剑法、丹术,跟周猛打下的体修基础都有冲突,回头他复职了,弟子们还得重新适应.....我就不一样了,我教的只是基础的天赋运用,纯粹只是帮助他们加快熟悉天赋,不管周猛回不回来,都不耽误事。” 这话正戳中了李长老的心思,他才能顺顺利利站在这里。 此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张启明转过身,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外的金凡,眼神顿时亮了----这孩子还是老样子,眼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张老师?” 金凡快步走过去,语气里满是疑惑,“您怎么在这里?周老师呢?” 他这一问,周围的弟子也纷纷看了过来。 张启明清了清嗓子,抬手压了压众人的声音,朗声道:“周猛老师近日染了些风寒,需要静养几日。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给你们代课,教你们些天赋运用的门道。” 话音刚落,演武场里瞬间炸开了锅。 “太好了!张老师教的是天赋!比周老师的基础拳架有意思多了!” “终于不用再扎马步扎到腿抖了,周老师的课也太磨人了!” 弟子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只有金凡没跟着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往前凑了半步:“张老师,周老师的病严不严重啊?他现在在哪?我....我下课之后能去看他吗?” 张启明闻听此言,嘴角猛地一抽,心里暗道:这孩子还真信周猛病了? 一个金丹期的体修,寻常毒物都近不了身,哪会被点风寒难住? 可他偏偏又比谁都更清楚金凡的赤子心相----这孩子还真不是装傻,只是比起那些心思复杂的人,他更加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而已,毕竟...他眼中对周猛的那份担忧,是半点都掺不了假得。 他心里又欣慰又有些发酸:这么好的学生,当初怎么就被周猛那莽夫先一步抢走了? 可埋怨归埋怨,面对金凡澄澈的眼神,张启明还是软了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就是些小毛病,养两天就好了。 教务那边不让弟子们去打扰静养,你先安心上课,等周老师好利索了,自然会来见你们。” 金凡还是有些不放心,攥着练功袋的手指紧了紧,可也明白书院有规矩,不好强求,只能点点头,认真地说:“那您要是见到周老师,一定要告诉他,我会好好练功,等他回来检查。” “一定一定。” 张启明笑着应下,心里却更觉得这孩子难得----换做他以往在外院带过的那些学生,见不到严厉的老师,怕是早就偷着乐了,哪有一个像金凡这样自觉。 他清了清嗓子,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叠黄色符纸,分给在场的弟子:“都把符纸拿好,今日咱们不练拳,先感受自己的天赋与天地灵气的呼应。 你们试着纯粹只动用你们的天赋将灵力注入符纸,不要着急,一点一点的来就可以了。” 弟子们好奇地接过符纸,纷纷低头尝试,演武场上顿时响起细碎的灵力波动声。 金凡也捏着符纸,按照张启明说的方法,试着去捕捉自己体内的天赋----可和之前在修炼室一样,灵气刚碰到符纸,就像泥牛入海般消失了,符纸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皱起眉,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张启明早就注意到他的动静,走过来时正好看见他眼底的困惑,心里顿时了然----赤子心相的灵气转化较为特殊,寻常方法确实难见效。 “别急。” 张启明蹲下身,指着符纸中央的纹路,“你不要刻意尝试去控制,先试着把心相放开,就当这符纸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让灵气顺着心相的感应自然流过去。” 金凡点点头,闭上眼睛,按照张启明说的,慢慢放松心神。 他不再去强求控制体内那已经有些微微躁动的心相,而是静下心来感受体内的气流----渐渐的,他好像真的感觉到,有一缕非常微弱的灵气顺着指尖,轻轻缠上了符纸。 下一秒,符纸中央的纹路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虽不刺眼,却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成了!” 金凡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张启明,语气里满是惊喜。 张启明看着那道白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愧是赤子心相,一点就透。 他刚要开口夸赞,却瞥见演武场入口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偷偷来看情况的周猛。 两人目光对上,周猛对着他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感谢----张启明知道,那是周猛在谢他没有拆穿停职的谎言。 短暂的视线交汇后,张启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对着金凡道:“这只是天赋运用的开始,等一会儿其他的同学也跟上进度后,咱们再试试其他的.....” 演武场上,弟子们的叹气声、张启明的讲解声交织在一起。 金凡握着发光的符纸,眼神专注又认真,完全没察觉远处周猛的身影。 而周猛站在树后,看着金凡的模样,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有张启明这个究极无敌老护犊子的阴货存在,相信接下来想要坑害金凡的人都要有福了 第三十八章 林长卿的误判 近乎同一时刻,思过崖的石路上,孙阳正靠着一块粗糙的石壁,看着远处外院的方向咬牙。 他已经在这崖上待了整整一天一夜,除了打坐之外,身边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正因如此,他现在心里憋的火气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 若不是因为金凡,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就在这时,崖下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孙家旁系子弟孙奎,借着送补给的由头,偷偷塞给孙阳一张折叠的素笺:“阳哥,今早有人把这个东西放在了我住处的门口,你看看吧。” 孙阳展开素笺,上面的字迹潦草得看不出章法,只写着:“隐雾谷裂地猪现于安全区,唯金凡近旁出现,其天赋或许会引来妖兽。 传此讯于新生,既可让众人心生忌惮,后续自有人出手将其赶出书院。” 落款处空无一字,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孙阳捏着素笺,眼神瞬间亮了。 他隐隐能猜到这封信大概是谁传来的,对方应该是想要借自己这个新生的身份,制造舆论赶走金凡。 虽然明知道是被对方当枪使,但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金凡不好过,这忙他就愿意帮! 他立刻对着孙奎吩咐:“你去外院,找几个相熟的新生,就说…………就说我在思过崖上想明白了,隐雾谷那裂地猪,可能是被金凡的天赋引过去的,让那些一起历练的新生注意一下,以后要注意小心。” 孙奎点点头,揣着话就往山下跑。 孙阳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狠厉----金凡,你等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此时的演武场上,张启明正打开一个雕花木盒,里面铺着暗红色绒布,静静躺着十几块灰扑扑的灵石。 这灵石和外院弟子平日里接触的晶莹灵石截然不同,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摸起来带着一种滞涩的磨砂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接下来练的就不是寻常功课了。” 张启明拿起一块灵石,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这叫滞涩灵石,是用来感受灵气形态的特殊教具。 它的用处,就是让你们引动灵石内灵气的过程变得更加滞涩难引。” 听到这里,一个弟子忍不住举手打断:“张老师,既然会变得更滞涩,那咱们为什么还要用它啊?练起来多费劲。” 张启明听到后只是笑了笑,反问道:“那你们想想,如果能轻松引动这滞涩灵石里的灵气,之后再去吸收普通灵石,会是怎么样的?”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眼前一亮:“那…………那吸收普通灵石肯定会更快啊!” “不错。” 张启明点头赞许,“这就是它的价值----能把你们对灵气的感知和引导打磨得更精细。” 另一个弟子连忙追问:“张老师,这滞涩灵石还有多余的吗?要是有的话,我能不能买一块回去练?” 张启明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想把普通灵石改造成这样,得找到拥有凝纹天赋的匠人,耗费半月功夫,在石内刻上七十道锁灵符文,才能让灵气变得滞涩难引。 这原本是给内院的一些特殊弟子加快修炼速度用的,这次拿到外院来,是特意为了让你们感受灵气的阻滞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么一枚滞涩灵石,要是拿去换普通灵石,足足能换一百块中品灵石,在外院,可能你们这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第二回了.....”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弟子们盯着木盒里的灵石,眼神里满是惊叹和好奇。 “之所以把它拿到外院来,是想让你们好好感受灵气的形态,”张启明说着,将灵石一一分下去,最后特意给金凡递了一块最大个的,“试着用意念触碰灵石里的灵气,不用强行引导,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能捕捉到灵气的轨迹就行。” 弟子们纷纷捏着灵石闭目尝试,没过多久就有人小声抱怨: “这灵石里的灵气真的会动吗?” “笑死,根本动不了!” “我都把全身的灵力输送进去了,才勉强摸到一丝丝灵气而已,然后稍微一松劲,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张启明没理会众人的嘀咕,目光落在金凡身上----少年此刻正握着灵石,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感受,可没过三息,他就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张启明:“张老师,这石头里…………好像没灵气啊? 我的灵力进去了半天,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话一出,周围弟子都笑了:“金凡你也太夸张了吧,虽说难,但那种滞涩的感觉始终是真实存在的啊!” 张启明却心头一震,快步走过去拿过金凡手中的灵石。 指尖刚触到石面,他就察觉到里面的滞涩灵气----那七十道锁灵符文完好无损,可符文包裹的灵气,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荡荡的石胎,就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消化”了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一块新的滞涩灵石递给金凡,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上品灵石凑过去:“再试试这块,集中精神,跟着我的灵气走。” 金凡依言照做,张启明刚催动一丝灵气探入上品灵石,就见那灵气像被无形的漩涡牵引,顺着金凡的指尖飞速涌入他体内,连一丝残留都没留下。 而金凡自己却毫无察觉,只是挠了挠头:“好像…………还是没感觉,就是握着挺暖和的。” 张启明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要知道,这滞涩灵石可是连内院筑基期的弟子,都要费半天劲才能引导一丝灵气。 可金凡竟能在无意识间将其“吞噬”殆尽,这可就不是简单的赤子心相能够做到的了。 他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拍了拍金凡的肩膀:“没事,每个人对灵气的感知方式不同,你慢慢找感觉就好。” 转身的瞬间,张启明的眼神却骤然凝重----金凡的天赋可能远比他看见的要更具颠覆性。 甚至...甚至可能都不止赤子心相这一种.... 可这怎么可能? 看来要尽早上报院长,让金凡快些进入内院了。 第三十九章 再起风波 修炼的日子始终是无聊的,因此,每天的晨练过后,总会有些人三两成群地聚在膳堂附近,谈论着近日的修行和见闻。 孙奎像往常一样,装作不经意地凑到一群新生旁,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故作的惊慌:“你们可知道,隐雾谷那次,裂地猪那般凶猛,竟直直冲着金凡去了。 孙阳师兄在思过崖传出话,说那只妖兽,说不定就是被金凡引来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这怎么可能?金凡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冒着没命的风险,引来一只如此强大的妖兽呢?”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吸引妖兽可不一定是主动的,万一要是因为金凡身上的东西,或者是天赋才吸引了妖兽过来呢?不然好端端的安全区域,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三阶妖兽呢?” “真有此事?那往后与金凡一同历练,岂不是危险重重!” 有弟子满脸惊惶,声音都微微发颤。 “难怪那裂地猪不追旁人,专找他的麻烦,这金凡莫不是邪门得很!” 另一个弟子附和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怀疑。 此后几日,“金凡容易招妖兽”的流言如野火般在新生中蔓延。 演武场上,曾经与金凡切磋交流的弟子纷纷对他敬而远之。 金凡走近时,他们便悄然散开,有的甚至像躲避瘟疫一般,匆匆远离,生怕自己被金凡“感染” 这一切,都被张启明尽收眼底。 他身为老师,对学生们的异常举动立刻便起了疑心。 暗中观察了几日,他凭借丰富的经验,迅速锁定了流言的源头----孙家子弟孙奎。 这天,晨练刚结束,弟子们正准备散去,张启明一个箭步,叫住了试图溜走的孙奎。 他目光如炬,语气冷峻:“孙奎,跟我来。” 说罢,便朝着一处幽静的槐树林走去。 孙奎心中“咯噔”一下,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却又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到了槐树林,张启明猛地转身,眼神如利刃般刺向孙奎:“金凡引妖兽的流言,是不是你散布的?” 孙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哆哆嗦嗦地攥着衣角,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听孙阳师兄托人带话,说要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托人带话?” 张启明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素笺,上面的字迹虽被刻意弄得模糊不清,但内容却是与流言一字不差,“那这张让你散布谣言的纸条,也是孙阳托人给你的?” 孙奎看到纸条,差点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我真不知道这纸条是谁给的!孙阳师兄让我传话,我就照做了,别的一概不知啊!” 张启明盯着孙奎,心中思索,这背后之人手段隐蔽,能利用孙阳的影响力,还知晓孙奎与孙阳的关系,显然对书院情况极为熟悉。 他正欲再问,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时间倒退片刻,在外院的执法堂内,气氛凝重得有些压抑。 执法长老李云鹤端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他白发苍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上散发的强大灵力波动,让整个执法堂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林长卿脚步匆匆,踏入执法堂后,立刻恭敬地对着李云鹤行了一礼,朗声道:“李长老,弟子有事启奏。” 李云鹤微微抬眸,目光如电般扫向林长卿,沉声道:“长卿啊,何事如此匆忙?” 林长卿挺直脊背,神色肃穆,有条不紊地说道:“回禀长老,近日外院新生因隐雾谷裂地猪一事,人心惶惶,诸多流言蜚语肆意传播,其中关于金凡吸引妖兽的说法甚嚣尘上。 同为新生的孙阳师弟虽在思过崖,但听闻此事后,也深感忧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弟子以为,金凡身为当事人,应当前来执法堂,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一来可平息众议,二来也能还其他弟子一个安心。 若金凡早已知晓自身天赋异状,却刻意隐瞒,致使同门陷入险地,那此等行径,实难姑息,往小了说是罔顾同门安危,往大了讲,恐怕有通敌之嫌,居心叵测啊。” 李云鹤听完,眉头紧皱,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沉思片刻后,沉声道:“此事关乎重大,若真如你所言,那金凡的行为确实有违书院规矩。 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你去将金凡带来执法堂,让他当面解释清楚。” 林长卿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依旧恭恭敬敬,再次行礼后,转身快步走出执法堂,朝着外院而去,这便是张启明听到的脚步声的由来。 林长卿一袭白衣,神色匆匆地走来。 看到槐树林中的两人,他也是微微一怔,旋即恢复如常,拱手道:“张老师,打扰了。 执法堂李长老有请金凡,要他去说明隐雾谷裂地猪之事,给新生们一个交代。” 张启明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回应,目光仍在孙奎身上打转。 林长卿见状,又补充道:“张老师一心钻研天赋之道,内院学生都心中有数,这种琐事不必劳您费心。我带金凡师弟前去执法堂便可,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话音落地,张启明这才转过头,看向林长卿,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无妨,我也好奇,究竟是什么天赋能引来妖兽,竟连我这个研究天赋多年的人都未曾听闻。我同你们一道去执法堂。” 林长卿心中一惊,他原以为张启明会推脱,没想到这位痴迷学术的老师竟要亲自参与。 但他面上依旧镇定,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张老师了。” 张启明转身,朝着演武场中央正在练习灵气引导的金凡走去。 他俯身,在金凡耳边低声叮嘱:“外院的执法长老对这次隐雾谷突然出现三阶妖兽的事很是关注,一会儿到了执法堂,莫要慌张,把那天的经过如实说清楚就行,至于其他的,有我在。” 金凡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不就是斩杀了一头妖兽吗? 为什么会惊动执法堂。 但看着张启明笃定的眼神,他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人并排朝着执法堂走去。 第四十章 炸出大佬 执法堂外的空地上,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外院新生。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间满是好奇与忌惮,目光时不时瞟向朝着大门走来的金凡三人,窃窃私语声像蚊蚋般嗡嗡作响。 “快看,金凡真的来了!” “不知道执法堂会如何处置,要是真会吸引妖兽,以后谁还敢跟他一起历练。” “别瞎说,说不定是误会呢?” 林长卿走在最前,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转头对着金凡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语气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安抚: “金凡师弟,别紧张,一会儿到了里面,如实把隐雾谷的事说清楚就行,长老们只是想了解情况,不会为难你的。” 金凡懵懂地点点头,随后见张启明神色平静,便也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跟着两人踏进了执法堂大门。 堂内气氛远比外面肃穆。 李长老端坐于上首的檀木椅上,两侧还站着几位执法堂的弟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金凡身上。待三人站定,李长老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质问:“金凡,隐雾谷历练时,安全区内为何会突然出现三阶裂地猪?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金凡深吸一口气,按照张启明的叮嘱,将当日的情形缓缓道来:“回长老,那天我和王屋山师姐按照计划去采摘灵草,突然裂地猪就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直扑王屋山师姐。 我来不及多想,就催动天赋和它缠斗,最后侥幸斩了它…………” 李长老听完,眉头微蹙,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金凡:“那你可知,为何裂地猪偏偏找上你二人? 你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金凡正要开口回答,张启明却突然上前一步,对着李长老拱手道:“长老,金凡的天赋是我亲自帮忙觉醒的。 只是他的天赋较为特殊,涉及一些私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公开,恐怕不太妥当吧?” 李长老脸色沉了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张老师,照理说天赋确属私事,可眼下情况不同。 其他长老已经去隐雾谷查过,安全区附近并无其他高阶妖兽活动的痕迹。 若不是因为金凡的原因引来妖兽,那便可能是有人故意召唤妖兽入内----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关乎外院弟子的安危。 现在新生们人心惶惶,若是金凡今天没法把事情说清楚,日后谁还敢和他一同历练?” 张启明心中一凛,难道这就是那位幕后之人的目的? 孤立金凡? 他暗自思忖,金凡的天赋若是公开,其特殊性必然会引来无数诱惑与威胁,那纯粹的赤子心相难免会被污染。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打定主意,张启明抬眸直视李长老,语气坚定:“我以书院内院老师的名义保证,金凡的天赋绝对与吸引妖兽无关,此事定有隐情,还请长老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查明真相。” 李长老闻言,脸上露出两难之色。 他心里清楚,张启明身为内院资深教师,既然开口担保,按规矩不该再追问。 可眼下执法堂外挤满了新生,若是就这么草草收场,执法堂的威严何在? 他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张启明暗示道:“张老师既然如此笃定,那关于金凡的天赋,稍微透露一点点的信息也好,也好给在场的弟子们一个交代,平息流言啊。” 这话一出,张启明便知李长老在给自己台阶,正准备开口说些无关痛痒的部分,却没料到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起哄声。 “都是书院弟子,凭什么他的天赋就不能公开?我的天赋是碎石,随时都能给大家看!” “就是!老师都知道,为什么不敢说?难道真的是他的天赋引来了妖兽?” “张老师这是要包庇金凡吗?我们还怎么敢和他一起修行!” 起哄的正是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刘家子弟,他们是林长卿早就安排好的。 见有人带头,不少被流言影响的普通新生也跟着附和,一时间,整个执法堂内嘈杂一片,质疑声与不满声此起彼伏。 金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茫然地看向张启明,有些不解地问道:“张老师,为什么不能告诉李长老我的天赋呀? 难道…………真的是我的天赋引来的妖兽? 要是这样的话,以后我自己去历练就好,不用和其他师弟们一起,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少年眼底纯粹的担忧,张启明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护犊子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他正要开口喝止起哄的弟子,一道恐怖至极的威压突然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威压如同泰山压顶,瞬间笼罩了整个执法堂。 堂内所有弟子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长老坐在椅上,身子微微颤抖,体内灵气紊乱不堪; 林长卿更是脸色煞白,死死咬着牙才勉强站稳。 唯独张启明和金凡,仿佛丝毫未受影响。 张启明心中一惊:“这威压…………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的高人!”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堂内炸响:“老夫也可以作证,当日的妖兽,与金凡无关!”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执法堂中央----正是青云书院的院长玄清子!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仿佛他本就一直在这里。 玄清子出现后,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看向虚空,朗声道:“不知是哪一位道兄驾临我院?既已至此,何不现身一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片刻后,那股恐怖的威压悄然散去,显然那位神秘高人已经离去。 院长眉头微蹙,转头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的李长老,沉声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老定了定神,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禀报,从流言四起,到林长卿请求召金凡问话,再到方才的起哄,都没敢遗漏。 院长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质问:“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外院这个叫金凡的弟子,让你多照看一二,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李长老心中一慌,连忙想要解释,却被院长抬手打断:“算了,也怪我当时交代得不够清楚。”他顿了顿,对着李长老补充道, “金凡只是暂时在外院熟悉环境,用不了多久就要去内院了。 在这之前,只要他不出大的岔子,不必过多干涉。” 说完,院长抬手一挥,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入堂内。 那些跪倒在地的弟子瞬间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随后,院长的身影渐渐淡化,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堂内回荡:“金凡身上并无吸引妖兽之物,隐雾谷出现裂地猪的原因,我已查清,此事就此作罢。” “恭送院长!” 见玄清子身影消散,李长老连忙起身行礼。 话音落下,原本鸦雀无声的执法堂瞬间炸开了锅! “院长!是院长本人!” “我的天!我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院长!” “金凡师兄!你太牛了!连院长都现身给你作证!” “何止是院长啊,刚才不是还有另一位高人也出面了!” “原来金凡师兄是被院长看中的天才!” 议论声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质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好奇与崇拜。 唯有林长卿,脸色比刚才被威压压制时还要苍白----院长的话,无疑彻底粉碎了他栽赃金凡的计划,更让他心惊的是,院长刚才是不是说了.....他查清了妖兽出现的原因?! 而此时,书院之外的一处山林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对着身边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说道:“长老,您不是说尽量不要干涉少爷的事吗?那刚才.......” 这位被称为长老的老者缓缓睁开眼,语气依旧是懒洋洋的:“我也没干涉啊,但谁让我看见了呢,就算今天被问的不是少爷,我也得说句公道话不是?” 雀有些无奈地转过头,脸上满是无语。 第四十一章 你再说一遍要买什么? 执法堂内,李长老摩挲着胡须,目光在金凡和张启明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案几上的卷宗上,语气逐渐恢复平淡: “既然院长与那位高人都已作证,妖兽之事与金凡无关,那之前议定的奖励与补偿,便按规矩办吧。” 他对身后的执法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弟子捧着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回来,双手奉上:“张老师,金凡师弟,这是你们的奖励与补偿。” 张启明接过储物袋,入手只觉分量比预想的沉了不少,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探入----里面的灵石数量,竟是常规奖励的两倍还多,足足有将近两百块中品灵石! 他抬眸看向李长老,对方正端起茶杯喝茶,眼角的余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他,那眼神里的意味,让张启明瞬间了然。 “这个刘长老,怕是担心院长事后给他穿小鞋,特意做给院长看的。” 张启明心中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李长老拱手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走在回演武场的石板路上,金凡忽然停下脚步,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小堆亮晶晶的中品灵石,攥在手心,认真地对张启明说: “张老师,上次隐雾谷的事,多亏了御兽院的陈玲儿师姐帮我跑前跑后; 王屋山师姐也因为保护我受了伤。 这些灵石,我想分些给她们,算是谢谢她们。” 张启明看着少年眼底纯粹的感激,笑着点头:“你能记得别人的好,是件难得的事。 正好我们也算顺路,那就先去御兽院找陈玲儿,再去看看王屋山。” 在他看来,一个主动帮人争取权益,一个为同伴挺身而出,这两位姑娘定是心性不错的。 两人刚到御兽院的灵兽栏附近,就见陈玲儿正蹲在地上,给一只毛色黯淡的灵狐梳理毛发。 她穿着一身绣着小花的紫色衣裙,袖口沾着些狐狸的毛发,见金凡和张启明走来,眼睛瞬间一亮,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脸上堆起格外热情的笑,快步迎了上来:“金凡师弟,张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金凡把提前分好的二十枚中品灵石递过去,语气诚恳:“玲儿师姐,谢谢你上次提醒我要补偿,还帮我跑了好几趟,这些你拿着。” 陈玲儿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笑眯眯地接过灵石,揣进怀里,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金凡手中的储物袋,心里飞快盘算----到底补偿了多少灵石,还至于单独用一个储物袋来装? 她故作自然地问道:“师弟,你这是自己去领的?不是说好了后续让我帮你去拿吗?怎么突然自己去了?” 说着,她又意有所指地拍了拍金凡的胳膊,语气亲昵:“不过也好,你亲自去领,肯定比我去要靠谱。 对了师弟,这次的补偿....肯定不少吧?” 张启明听到这里,心中原本对陈玲儿的一丝好感瞬间淡了下去。 他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槐树下,几个御兽院的弟子正对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便暗中运转灵力,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收入耳中: “又是陈玲儿师姐,这月都收了几个追求者的礼物了?” “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换做是你,每天都有舔狗送你灵石送你修行资源,你会不要?!” “但她做的也太过分了吧?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光是这个月就已经收了七八个新生师弟的礼物了,关键她又不给人家明确的表态,就这么一直吊着人家,算怎么回事啊?!” “下辈子最好也让我投胎成个女的。” “光是女的有什么用?主要还得是建模好看....” 听到这里,张启明心中先前对陈玲儿的那点好感瞬间崩塌,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心头一沉。 他看着陈玲儿那毫不掩饰的试探眼神,再想到金凡的纯粹,只觉得一阵荒谬。 但他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拍了拍金凡的肩膀:“金凡,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得去一趟王屋山那边,毕竟她伤还没好,早点将灵石送过去也好让她买些补药。 等到那边结束,你再回来叙旧也不迟。” 金凡没多想,点点头就收起灵石:“那好吧,玲儿师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先跟张老师过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陈玲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怨怼。 这个该死的执法堂! 要是上次她去的时候直接就将奖励发放下来,哪还会有这么多的事? 这下被书院老师看到,自己想要再从金凡手中拿到更多好处,只怕还得多费好多手段才行了。. ... 离开御兽院没几步,金凡忽然拉了拉张启明的袖子,眼神亮晶晶的:“张老师,我…………我想去书院外面看看。” “又没有什么事,去书院外面干什么?” “我想去买条龙。” 张启明脚步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买什么东西?龙?” “嗯!” 金凡用力点头,脸上满是认真,“我之前来御兽院的时候,听那些师兄们说灵兽的战斗力一般,又听陈玲儿师姐提过龙这种生物很强。 我当时就想着,无论是日后历练,还是毕业之后,要是能有一条龙陪在身边,肯定都会方便很多………… 后来我就去了一趟书院交易区内的灵兽堂,可惜那边没有。 不过灵兽堂的掌柜告诉我,书院外的金氏商行什么稀奇古怪的灵兽都有,说不定就有龙呢! 可惜我身上的灵石不多,在灵兽堂里一只最寻常的灵兽都要一百多颗灵石,也不知道买龙需要多少…………” 张启明听得嘴角直抽。 买龙? 这是灵石多少的问题吗? 大陆上已经现世的几条龙,哪条不是一方霸主,身边跟着渡劫期的强者? 别说他现在还不确定金凡的背景到底如何,可就算他真的是金家的人。 又能如何呢? 龙这种生物,哪怕是金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来的啊! 但看着金凡纯粹又期待的眼神,张启明实在不忍心直接泼冷水,只能勉强挤出个微笑,耐着性子解释: “金凡啊,龙这种生物,天性极其高傲,只认自己选定的伙伴。 而且…………就算金氏商行真有龙,那也不是我们现在能考虑的事。 你先好好修行,等以后实力强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没完全打消念头,反而眼睛更亮了些: “哦…………老师也觉得金氏商行可能有龙对吧?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 我会先去问问龙是什么价格,清楚了之后,回来再好好攒钱!” 第四十二章 最难措辞的一句话 看着金凡眼底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张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凝视着少年纯粹的侧脸,暗自思忖:这孩子认定的事,估计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去看看也好,权当是出去走走。” 张启明揉了揉眉心,“不过我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怕是抽不开身...... 听说王屋山和金凡走得挺近,这次好像也是因为他才受了伤。 一会见面倒是可以看看这个王屋山的心性如何,要是还不错的话,或许可以将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做。” 打定主意,两人沿着石板路走了半刻钟,便到了王屋山的住处。 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院,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门口还晾晒着几株草药。 张启明抬手敲门,“笃笃笃”的声音在安静的新生宿舍区里格外清晰。 “谁啊?” 门内传来王屋山略带沙哑的回应。 “是我,张启明。金凡也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屋山站在门口,她依旧穿着那一身素净的练功服,右腿的绷带已拆去大半,走路虽然还有些微跛,但已无大碍。 见是他们,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张老师,金凡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金凡搀扶着她走进院子,随后从储物袋里倒出一百多枚中品灵石,小心翼翼地摆到王屋山面前,语气十分认真的说: “王师姐,上次隐雾谷的补偿发下来了,这些你拿着,买点补药好好养伤。” 王屋山低头看着地上那堆亮晶晶的灵石,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也没矫情,一伸手就将那些灵石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随后才缓缓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不过金凡师弟,你也才刚入书院,自己也需要资源打基础,以后就不用这么破费了。” 金凡执拗地摇摇头,眼神依旧澄澈认真:“当初在隐雾谷遇到妖兽的是我们两个,所以补偿本就应该是我们两个平分,我刚刚数过了,正好是一人一半。” 可能是知道金凡的性子,王屋山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装着灵石的储物袋重新收好。 可随后又像是忍不住一样开口叮嘱:“金凡,听师姐一句劝,以后遇到危险,别总想着硬拼。修行路上,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听到这话,金凡却是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可当初路过那个灌木丛的时候,师姐你发现情形不对,也没第一时间跑啊。” 王屋山愣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笑了,阳光洒在她那张略带英气的脸上,格外明朗: “因为当时我离得比较近啊。 要是我第一时间就跑,那裂地猪肯定会死追着我不放。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让你去找人、搬救兵。 毕竟这已经是当时的我能想到的唯一活路了。 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但好在…………我们都活下来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张启明站在一旁,暗自点头。 王屋山的坦荡直率,非但没有让他失望,反而让他对其高看几分。 这一点倒是与先前见到的那个陈玲儿完全不同。 这姑娘虽然话说的有点难听,但却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 于是,趁着金凡转身去看院子里那些新发芽的花花草草的时候,张启明悄悄拉过王屋山,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说:“王屋山,老师这边有件事想要交给你。” “什么事,老师你说。” “金凡这小子.....打算.....去书院外的商行看看有没有龙.....他.....打算.....买一只。” 说完这句话,张启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说过最难措辞的一句话了。 “买龙?” 王屋山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能是当着老师的面,觉得这样不太雅观,于是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笑意对张启明说道: “整个书院估计也就只有金凡师弟能想出这种事了…………” 可过了没多久,王屋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就收敛起笑意,一脸正色道,“张老师,您是担心他被人骗了?” “倒也说不上骗,只是买龙这种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张启明叹了口气,眼神锐利如刀,“如果不是接下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抽不出时间,估计我就亲自带着金凡去了。 你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心中应该也有数,金凡这孩子心性太纯,像张白纸,容易相信别人,我担心书院内会有人拿买龙这件事耍着他玩。 所以想麻烦你,陪他去一趟金氏商行,到了之后问问就行,不用打击他,等到商行说没有,这件事也就算不了了之了。” 王屋山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张老师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别说商行不可能有龙,就算真有,我也会拦着他,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张启明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有件事我得跟你透个底,金凡的天赋很特殊,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他太早接触人心的复杂,让他保持现在这份纯粹。这对他的修行来说,至关重要。” “嗯,我明白了。” 王屋山再次点头,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这时,金凡走进屋内,好奇地眨着眼睛:“张老师,王师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张启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带着安抚的意味:“没什么,就是在说你想去买龙的事。你这位王师姐答应陪着你去了。” 金凡的眼睛瞬间发亮:“真的吗?谢谢王师姐!” 王屋山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咱们这就去。我也想看看,这金氏商行里到底有没有龙卖,要是有的话,我也想买一只。”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张启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幽深而锐利。 他缓缓转身,望向书院深处那片笼罩着阴影的建筑群,语气冰冷如铁: “现在,轮到你们了。 那些躲在暗处,想借着舆论孤立金凡的人......你们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到。 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周猛那些人说自己小心眼护犊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四十三章 不愧是你啊金凡 金凡跟着王屋山刚走到书院大门的石狮子旁,脚步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停在原地。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扭头对王屋山说道:“王师姐,糟了!我差点忘了正事----陈玲儿师姐的灵石我还没给她送过去呢!” 王屋山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他,眉梢微微挑起,语气带着几分疑惑:“陈玲儿师姐?她帮过你什么,值得你特意跑一趟送灵石?” 金凡立刻认真地回忆起来,眼神澄澈又诚恳:“上次隐雾谷遇到妖兽后,我都没想到要去执法堂要补偿,是玲儿师姐提醒我的,还说后续会帮我去领补偿…………虽然最后是我和张老师一起去的,但她总归是帮了忙,该谢谢她。” 王屋山听着,手指开始无意识地转动着腰间的储物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可能是身份的原因,她向来是个不吝惜把人往最坏处想的性子,此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若是当初真让陈玲儿去领补偿,以那位师姐从金凡刚刚崭露头角开始,就私下去拜访的功利模样,会不会悄悄扣下一部分灵石? 甚至…………干脆把补偿全私吞了? 不过转念一想,张启明临走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尽量让金凡保持纯粹,别太早接触人心复杂”。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微笑着开口说道:“既然你记着这份情,那就去一趟吧。” 可她心中想的却是:不过是些灵石,权当验证一下人心。 若是她误会了陈玲儿,那往后也能多条人脉; 若是没误会………… 也算是能让她用最低的代价早点看清人。 对了,若她真是个可塑之才,说不定她还能替大卿皇朝招揽一番。” 两人就这样转身折返,沿着青石板路再次走向御兽院。 此时的御兽院门口,灵兽栏里的灵狐、青鸟正发出细碎的鸣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与灵兽身上的气息。 金凡探头往灵兽栏附近望了一圈,却没见到陈玲儿的身影,只好拉住一个抱着饲草路过的御兽院弟子询问:“这位师兄,请问您看到陈玲儿师姐了吗?” 那弟子瞥了金凡一眼,随口答道:“陈玲儿啊,刚才好像被内院的一位师兄接走了,好像是说要去膳堂那边。” 话音刚落,御兽院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坤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刚被自己的导师当着同门的面责骂了一顿,正耷拉着脑袋,满脸晦气,可抬头瞧见金凡的瞬间,那股被压抑的优越感突然就涌了上来----眼前这小子,不就是之前在御兽院门口出尽洋相的体修院新生吗? 体修院的穷小子,也配几次三番来御兽院晃悠? 可下一秒,当他的目光落在金凡身旁的王屋山身上时,整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角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差点流出口水。 王屋山穿着一身素净的练功服,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却又不失清丽,比他身边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弟子强了何止百倍! 赵坤心里瞬间打起了算盘: 这是哪个院的师妹? 之前怎么从没见过? 长得得有九十分了吧? 要是能将她搞到手,像陈玲儿那种只有七十分左右的女人,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他立刻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快步走到金凡面前,故意放大了音量,想在王屋山面前好好刷一波存在感:“哟,这不是金凡师弟吗?今天怎么又来御兽院了?是还想找玲儿?” 金凡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只觉得对方脸上带着笑意,便礼貌地回答:“赵师兄好,我是来给陈玲儿师姐送灵石的,谢谢她之前帮忙。” 这话在金凡口中是实话,可落到赵坤耳朵里,却彻底变了味。 他认定金凡是故意来挑衅自己的----毕竟他最近一直在对陈玲儿示好,这穷小子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提“给陈玲儿送灵石”,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他心里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起来:“哦?师弟要送多少灵石啊?让师兄猜猜,以你体修院的“家底”,十枚下品灵石......总该有了吧?” 金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自己准备了二十枚中品灵石,一旁的王屋山已经先一步开口,语气清冷如冰,带着明显的不悦:“这位师兄,我们来找陈玲儿师姐,送多少灵石是我们的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赵坤被王屋山清冷又悦耳的声音勾得心神荡漾,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这声音要是在床上………… 他赶紧收敛了眼神里的淫邪,强行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对着王屋山笑道:“师妹说得是!是师兄唐突了,给你赔个不是。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管是买灵兽还是逛商行,今天所有花销都算我的,就当给师妹赔罪了!” 听到这话,王屋山心里暗叫不好,刚想开口阻拦,就见金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冲冲地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正要去书院外的金氏商行,看看有没有龙卖!” “买龙?” 赵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盯着金凡质问道,“你敢耍我?” 金凡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满脸疑惑地摇头:“没有啊,师兄你刚才说今天的花销都算你的…………” 王屋山抬手扶着额头,心里暗自叹气:张老师果然说得没错,金凡师弟这心性太纯,要是让他一个人出来,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乱子。 不过刚才赵坤看向自己的眼神,油腻又猥琐,着实让人厌恶,正好借此机会小小惩戒他一下,也算是替自己小小出一口气。 她立刻打断金凡的话,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赵坤,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赵师兄,我们接下来确实要出书院,去金氏商行----准备买一只有龙系血脉的灵兽。 怎么,刚才说要替学弟学妹出花销赔罪,现在要反悔吗?” 第四十四章 极品灵石再现 “出钱?我出你个大头鬼!” 赵坤在心里疯狂暗骂。 龙系血脉的灵兽? 整个书院都找不出一只! 但凡名字里沾个“龙”字的灵兽,价格都高得吓人,那可不是几十几百枚灵石能解决的。 这两个人怕不是把自己当傻子耍? 还有这个师妹,想要好处可以,但开口就要龙系灵兽,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她当自己是谁啊?镶了极品灵石边了吗? 他甚至龌龊地以为,王屋山是在暗示只要自己送她一只龙系血脉的灵兽,就愿意跟他在一起。 此时正是御兽院学生下课的时间,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少弟子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议论声渐渐响起: “你们猜赵坤师兄会真的掏钱吗?” “想什么呢!龙系血脉的灵兽,少说也要大几千中品灵石,他就算是背靠世家,也舍不得这么一大笔灵石吧?” “可他刚才自己说要赔罪,全包花销的啊!” “嗨,你还真信他装逼?平时在咱们院就爱充大方,真遇到事了,指不定怎么缩呢!”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赵坤站在人群中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几巴掌。 他眼珠飞快地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既能下台、又能反将一军的办法,立刻提高音量,对着周围的弟子们大声说道: “你们怕是听错了!这位师妹说的是龙系血脉的灵兽不假,但这位师弟刚才说的可是“买一条真龙”! 真龙和龙系血脉灵兽,哪个价值更高,不用我说吧? 这样,师兄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们去金氏商行,要是真能找到真龙,尽管买下来,灵石我全包!” 赵坤心里打得算盘精着呢:龙系血脉的灵兽,金氏商行或许真有,毕竟是全大陆最大的商行;可真龙? 别说是商行了,整个大陆现世的真龙也没几条,还都是一方霸主,身边还都跟着一堆大佬强者守护,根本不可能拿来买卖。 他觉得自己这一手玩得漂亮,既化解了尴尬,又能让金凡和王屋山自取其辱。 可他没注意到,周围围观的弟子们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有人暗自撇嘴:“这不就是明摆着赖账吗?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小气。” 还有几个之前对赵坤“大方师兄”人设有些好感的女弟子,此刻也纷纷皱眉,暗自庆幸没被他的表象迷惑。 王屋山将周围弟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赵坤这么一闹,往后在御兽院的名声怕是要彻底臭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人群中,只有金凡没察觉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到赵坤的话后,眼睛亮得像两颗一千瓦的灯泡,激动地看着赵坤:“师兄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这就去商行看看!要是真有龙,就算很贵也没关系,我身上也有灵石,可以帮你出一部分!” 赵坤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语气带着嘲讽:“哦?那师弟身上有多少灵石,不妨说来听听?” 金凡认真地歪着头算了起来,手指还下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我出门的时候,从家里拿了八十颗灵石; 刚才书院给的补偿,有一百颗左右; 加起来,应该有一百八十颗灵石了!” 赵坤听完,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心里暗骂: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一百八十颗灵石也敢拿出来说? 他故意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黯淡无光的下品灵石,递到金凡面前,语气带着炫耀:“你说的,是这种灵石吧?” 金凡皱着眉摇了摇头----他确实有些分不清灵石之间的区别,但眼前这枚灵石里蕴含的灵力,比他储物袋里的差远了,而且看上去就没什么光泽。 周围的弟子们见状,都暗自摇了摇头,有人小声议论:“连下品灵石都不是?怕不是拿的碎灵石吧?这师弟是真傻,还是故意挑衅赵坤啊?” “没办法,体修院的嘛,理解一点吧.....” 金凡听到议论声,有些着急地想证明自己没说谎,立刻伸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灵石。 不掏不要紧,这一掏可就出事了。 因为他向来习惯把所有灵石都放在一个袋子里,从来没有去刻意区分过,此刻掏出来的,正是当初从家里带来的极品灵石,石身通透,泛着莹润的光泽,里面蕴含的灵力几乎要溢出来。 他把极品灵石递到赵坤面前,语气诚恳:“师兄你看,我真的有灵石,不会占你便宜的。要是真能买到龙,钱就算我借你的,以后肯定还你!” 赵坤原本嘲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极品灵石,嘴巴张得能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他,周围围观的弟子们也炸开了锅,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是极品灵石吧?我之前好像在老师那里见过一次!” “天呐,这师弟看着平平无奇,竟然这么有钱?” “老公看看我!” 其实不光是这些不了解金凡的学生们惊讶,就连站在金凡身边的王屋山,也瞳孔微缩,心里掀起了波澜。 她出身大卿皇朝,极品灵石这种东西,她手里也不是没有。 可眼前的金凡呢? 从刚进书院开始就朴实无华,甚至身上穿的也只是浆洗得有些发白得粗布衣裳,眼下竟能随手拿出极品灵石? 这种冲击无异于你大学寝室找你蹭烟的室友,忽然某一天上网包宿的时候开着迈巴赫来接你。 若不是早就确定金凡的心性纯粹,她都要怀疑这位师弟是不是故意装穷,吸引自己,另有所图了。 而此刻最茫然的,当属金凡。 他看着眼前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灵石,脸上带着震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慌乱。 他以为大家是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不熟的师兄借钱太失礼,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把灵石往储物袋里塞,小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要是你们觉得不合适,这笔钱我去找别人借也行......” 第四十五章 有! 王屋山率先回过神,伸手拍了拍金凡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管他们,跟我走。” 说着,她抬眼看向僵在原地的赵坤,语气冷淡又带着几分厌恶:“赵师兄,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音落下,她与金凡并肩转身,快步穿过围观的人群。 身后的议论声、赵坤那充满了怨怼与阴毒的脸,都被两人抛在身后。 金凡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王师姐,刚才他们那些人的眼神,是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吗?” “不必理会,不过是一些在家族里不受宠的二世祖而已,但凡真有点资质,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至于会把他们送进御兽院了。” 王屋山脚步未停,目光却不经意扫过金凡腰间鼓囊囊的储物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金凡师弟,你先前和我说家里是做小生意的,那你家里平常用的都是你刚才拿出来的那种灵石吗?” 金凡愣了愣,转头看她,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 “我也不知道,家里的生意平常也从来没让我接触过,平日里只有那些叔叔伯伯给我买好吃的,在我离开家之前,甚至连灵石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是能用来交易的货币而已,刚才的那种灵石很特殊吗?” 特殊?能不特殊嘛... 看着金凡坦荡懵懂的模样,王屋山暗自思忖:这等灵石,便是在大卿皇朝,也只有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动用。 若是真按金凡上次所说,家里只是寻常人家,怎么可能让孩子上学都随身携带极品灵石? 可金凡又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只怕是他自己都没弄明白家里的真正底细吧.... 她轻轻叹气,压下心头疑虑,岔开话题:“算了,先去商行,解决了你的事再说吧。” 反正金凡已经答应日后入大卿皇朝任职,他的家世之谜,暂且也就不必深究了,毕竟谁的身上还没有点解释不清的秘密呢。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前行,街上人声鼎沸。 法器铺的铜铃、丹药行的异香、灵兽商贩的吆喝交织成热闹的市井图景。 金凡目光频频落在路边灵兽笼里的灵狐、青鸟上,嘴里始终不停的碎碎念着:“应该有吧?肯定有的!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钱?师姐你说要是特别特别贵的话,我还要不要攒钱啊?不会是一个我这辈子都攒不到的数目吧?” 王屋山始终耐心听着,嘴角微扬。 虽然她也觉得买龙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些,但毕竟是金凡嘛能理解... 也不好直接泼他冷水于是只能含糊地说道:“龙这种生物乃是上古神兽,整片大陆都难寻,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不要抱太大期望。” 金凡点点头,脚步不自觉加快。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座气派非凡的乌木楼阁,正是金氏商行。 楼阁檐下悬挂的鎏金铃铛随风轻响,门楣上“金氏商行”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透着非凡的贵气。 门口排着不长的队伍,往来修士都自觉压低声音,两侧立着的玄衣护卫身形如松,腰间佩剑泛着冷光,筑基期的威压如无形屏障般散开。 王屋山心头一凛,暗自惊叹:连看门护卫都有这般实力,金氏商行的底蕴到底是得有多深。 她与金凡随着队伍往前走,轮到他们时,护卫只扫了一眼便侧身让开,显然是对他们书院弟子的身份并不设防。 刚踏入商行大厅,一股浓郁的灵气夹杂着木料、丹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宽敞明亮,两侧货架上摆满法器、丹药、妖兽内丹,不少修士正围着挑选。 一名身着青布短衫、脸上堆着喜庆笑容的伙计快步迎上来,拱手问道:“二位贵人,是瞧法器、丹药,还是要选灵兽相关的物件?” 王屋山环视四周,发现店内往来的伙计、账房皆是普通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不由得皱起眉头----门外的护卫都实力强横,怎的反倒店内的工作人员却全是不能修炼的凡人,这反差实在诡异。 她当即开口询问:“这位小哥,我有一处不解,想向你询问,为何门外的护卫都修为不低,但店内的伙计却都是普通人呢?” 伙计脸上的笑容依旧爽朗,语气带着几分感激:“贵人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我们东家管这个叫术业有专攻。 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修炼天赋,却因为经常和人打交道,不容易和贵人们产生冲突。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金家老板心善,愿意给我们一份体面的营生,让咱们这种普通人也能养家糊口,这都是东家的仁慈。” 说罢,又不露痕迹的将话题拉回正轨,“二位还是说说想买啥吧,我也好给你们引荐。” 王屋山正要开口说明是来询问灵兽,但身旁的金凡哪里还按捺的住,往前一步,眼神亮闪闪地问道:“你们这里有龙卖吗?就是那种会飞、能吐火,特别厉害的灵兽!” “啪”的一声,王屋山抬手在金凡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暗自无奈。 哪有人这么直愣愣问买龙的? 这跟在大街上问“有没有神仙卖”有什么区别? 果然,伙计脸上那号称“能挂一整天”的喜庆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慌乱地瞟了瞟四周,心里嘀咕: 这客官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龙可是上古神兽,哪有拿来买卖的道理? 就在伙计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时,二楼楼梯口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小孙,这位贵人交给我来接待,你去招呼其他主顾吧。”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暗纹锦缎长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下楼,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看样子应该是商行的掌柜无疑了。 他刚才在二楼核对账目,无意间瞥见金凡的侧脸,只觉眼熟,细想之下才猛然惊觉----这少年不正是东家前段时间给所有分行发的画像上的少东家吗? 当时东家还特意叮嘱了,少东家若有任何要求,务必全力满足。 唯独就有一条!那就是绝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瞧见伙计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刘掌柜瞬间猜到,少东家定是提了些让伙计难以应对的要求。他快步走到金凡面前,脸上堆起比伙计更和煦的笑容,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方才听你说想买些什么? 不妨跟老夫说说,若是商行有的,定给你寻来。” 金凡被王屋山按着头,却依旧耿直地重复道:“掌柜的,我想买一条龙,你们这里有吗?” 王屋山正准备打圆场,却见刘掌柜面色非但没有丝毫错愕,反而眼睛一亮,露出一丝欣喜,对着金凡坚定地说道: “有!” 第四十六章 不买怎么行! 刘掌柜一句“有”,近乎是瞬间就搅乱了大厅的氛围。 王屋山瞳孔微缩,脸上满是惊疑----金氏商行竟真有龙? 她下意识打量起眼前的掌柜,见对方笑容和煦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当下心头疑虑更甚。 反观金凡,却早已被“有龙”二字冲昏了头,眼睛亮得已经快要开始自主发光了,拽着王屋山的胳膊激动道:“王师姐!你听见了吗? 真的有龙! 难怪灵兽堂掌柜和张老师都说这里可能有,我就知道这一趟不会白来的!” 王屋山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住金凡的手,一边对刘掌柜说道:“掌柜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龙乃上古神兽,哪是能随意买卖的?” 刘掌柜人老成精,一眼就看穿了王屋山的防备,却没打算解释,只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贵人,这里人多眼杂,不如随我上二楼休息室详谈?” 王屋山犹豫片刻,想着若是对方真有猫腻,在人少的地方反倒更容易应对,便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雕花木梯走上二楼,长廊两侧挂着水墨山水画,尽头的休息室陈设雅致,梨花木桌椅擦得锃亮,墙角还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草。 刚坐下,刘掌柜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小孙,给两位贵人上茶.....上好茶!” 名为小孙的伙计秒懂,应声后快步离去。 刘掌柜这才转向金凡与王屋山,缓缓开口:“关于买龙的合同,一共有三条。 但其实只有第一条需要贵人和我们商行确认一下。 龙性高傲,我们商行能帮二位找到龙,也能将其交付,但后续能否取得龙的认可,让它心甘情愿认同贵人,这就不是我们能保证的了。 二位若是能接受这一点,我再接着往下说?” 话音未落,小孙已端着一个描金茶盘走进来,盘中放着三盏白瓷茶杯,茶汤呈浅金色,还未凑近,就有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 王屋山瞥见茶汤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灵韵茶”?! 此茶只产自灵兽国度深处的灵脉旁,十年才得一斤,不仅能大幅提升修士对灵力的敏感度,普通人喝了甚至有开启灵根的可能。 她父亲身为大卿皇朝的皇主,也只珍藏了一小包,她长这么大仅喝过一次。 如此珍贵的茶,竟被随意拿来招待? 王屋山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警惕。 这掌柜到底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用这杯茶漫天要价,让他们付不起钱只能任人拿捏吧? “两位贵人放心,这茶是本店免费招待的,不用付钱。” 王屋山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贵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老夫猜不中都难。” 刘掌柜略带调侃地说道,语气里并无恶意。 王屋山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先前对掌柜的怀疑消散了大半----能拿出灵韵茶招待,想必不会是街边骗钱的小伎俩。 金凡却没察觉这其中的门道。 他瞅瞅王屋山泛红的脸颊,又看看刘掌柜,满脑子都是问号。 师姐脸上怎么了? 也没见有字啊? 这个掌柜的为什么说她心思都写脸上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杯里的茶香勾去了注意力----这水确实不错,和他爹平时喝的那个都差不多了! 王屋山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却见身旁的金凡已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对着刘掌柜耿直道:“我能接受!掌柜的,你接着说后面的条款吧!” 看着金凡的动作,王屋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定了定神,率先开口对刘掌柜露出歉意的笑容:“掌柜的,实不相瞒,我们只是书院的普通学生,这次来也只是询问一下而已。 而且…………我们恐怕也拿不出买龙的钱。 若是因为这个造成了你们商行的困扰我很抱歉,方才那杯茶若是需要付费,我也会想办法赔偿的。” 这话一出,刘掌柜心里瞬间就急了。 不买? 这怎么能行? 东家都交代过了,有任何要求都要满足! 注意! 是“任何”要求! 一旦这事儿滑过去,少东家再去别的分行问,那自己这个掌柜的还做不做了? 虽然内心已经火上房梁,但刘掌柜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笑着摆了摆手:“贵人说笑了,一杯茶而已,不值当提钱。 再说,买龙讲究一个缘法,若不是有缘,怎会偏偏是二位来问起龙的事? 这可是多少修士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王屋山暗自咂舌----这哪里是有缘,分明是只有金凡这种心思纯粹的人,才会抱有这种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好吧! 她当下最关心的还是价格,毕竟她已经答应了张启明要拦着金凡,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给书院惹出乱子,便接着问道: “掌柜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妨直说,买一条龙需要多少灵石?” 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天文数字就立刻拉着金凡开溜的准备。 一旁的金凡见王屋山问起价格,也连忙跟着附和:“对,掌柜的,要是太贵,我就回去先攒钱!” 听到两人的话,刘掌柜有些头皮发麻。 这位小女娃看上去和自家的少东家关系不浅啊? 这是生怕少东家吃一点儿亏啊。 可你们幸福了,他怎么办啊? 说一个很低的价格? 先不说眼前这个疑似少东家恋人的女娃能不能信。 就算她信了,那日后得有多少人来自己这问有没有龙卖啊? 生意还做不做了? 报个高的? 别扯淡了,没看见人家都拉着少东家的手了吗? 这不明摆着自己说的价格一旦要是高了,他们立马就要扭头走啊? 就在他额头冒汗、左右为难时,一旁的小孙突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三人听见:“掌柜的,今日是不是咱们分行接待第十万名贵人的日子? 我记得之前说过,要给第十万名贵人准备惊喜,具体是什么来着?” 刘掌柜眼前一亮,瞬间心领神会,故作不满地看向小孙:“孙管事,你这记性可真差! 前几日才交代过,第十万名贵人当天在商行的所有消费,全由咱们分行买单,分文不取!” 小孙强忍笑意,配合着点头:“瞧我这脑子!刚清点完人数,第十万名贵人已经到了!” “哦?是谁?” 刘掌柜明知故问,目光却看向金凡与王屋山。 小孙抬手一指两人,躬身道:“就是这二位贵人!” 说罢,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大圣是你吗? 金凡瞬间激动起来,拽着王屋山的手用力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欢喜:“师姐!你听到了没?我们是第十万名顾客!这下不用回去存钱就能买龙了!” 王屋山看着他眼睛发亮的模样,心头那点警惕虽没完全消失,却也被这突如其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的有点晕。 她虽然有些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些过于巧合了,可实在架不住免费的诱惑实在太大,让她这常年紧绷的神经也忍不住松动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看向刘掌柜,语气带着最后一丝确认:“掌柜的,您确定…………我们是第十万名顾客?不用再去复查一遍了?” “您刚才不是也听见下面人的禀报了嘛,千真万确!” 刘掌柜连连点头,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既然二位与本商行这么有缘,合同里后面那些关于金额的条款便不必提了,所有开销全由我们商行承包,二位也不必再因为此事挂心。 只需回书院安心等待,不出半月,我们定能联系到龙的下落,到时候立刻派人去书院通知二位!” 金凡笑得合不拢嘴,对着刘掌柜一个劲地拱手道谢。 王屋山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此刻再追问下去,也没有其他意义,只会扫了他的兴,便拉了拉金凡的衣袖:“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书院了。” 两人走出金氏商行时,街上的日头已西斜。 金凡还在兴奋地碎碎念:“师姐你说,龙会更喜欢住木头窝还是石头窝? 要不要给它留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此刻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王屋山听着金凡的话,心里刚刚那些因为贪念而升起的激动,又被金氏商行过于刻意的热情压了下去。 转而到来的就是深深的疑惑----那杯价值连城的灵韵茶、说免就免的开销,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师姐,你别总皱着眉呀。” 金凡凑过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刘掌柜不都说半月内就会有消息了,咱们回去耐心等不就行了!” 王屋山叹了口气,放缓脚步,心中暗暗羡慕着金凡的无忧无虑。 同时也在想着等回书院后,得把这事原原本本跟张老师说一遍。 他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吧?” 与此同时,商行二楼休息室里,孙伙计...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孙管事了。 孙管事望着桌上那杯刘掌柜没动过的灵韵茶,喉结悄悄滚动了两下。 那茶汤泛着的浅金色光泽,还有空气中萦绕的清冽香气,都在勾着他的心神,可他终究没敢伸手,只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掌柜的,刚才那两位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要不是跟着您学了这么多年,您说卖龙的时候,我当场就得吓出点什么毛病来…………” 刘掌柜端起那杯灵韵茶,指尖在温热的杯沿轻轻把玩,半晌才缓缓摇头:“你还是没学到精髓。 要知道,上面的事,下面知道的越少越好。” 孙管事瞬间懂了,连忙低下头,不再多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楼下还有不少被买龙闹剧吸引来的主顾,得赶紧去应付,免得露了破绽。 刘掌柜待他走后,立刻起身,脚步匆匆地直奔隔壁账房。 账房里,钱总管正趴在铺着宣纸的桌上,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她本名钱盈,生得一副极惹眼的模样:一双长腿又白又直,裹在干练的黑色职业装里,衬得身姿挺拔; 眉眼间既有女子的妩媚,又带着几分利落的英气,只是此刻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又在为账目发愁。 “钱总管,劳烦记一下今日的待客支出。” 刘掌柜笑眯眯地推门而入,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刘志刚!” 钱盈猛地拍桌而起,柳眉倒竖,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火气, “你又来!这月第几回了? 待客支出是要讲回报的! 你光往外砸钱不进账,是打算让我被东家丢去提方桥进修一下,学怎么给你平账吗?” 刘掌柜却不慌不忙,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灵韵茶推到她面前,语气依旧带着笑:“先喝口茶消消气。” 钱盈瞥见茶汤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气得声音都发颤了:“你拿灵韵茶报账?!” “刘志刚,你老实告诉我,这金氏商行的东家是不是你爹?” “如果不是的话,姑奶奶就不干了!明天就递辞呈!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被东家扔去回炉重造!” “别气别气,”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伸手按住她要收拾账本的手,“钱总管消消气,气大伤身容易长皱纹。这次要报的可不止灵韵茶----你先记着,灵韵茶四十杯…………” “多少?!” 钱盈刚握起的笔“啪嗒”一声顿在纸上,墨汁溅了半个账簿,她瞪着刘掌柜,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四十杯?” “先记,先记。” 刘掌柜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还有上次走招待用的那块灵心铁,也一起报在这次里。 哦对了,半年前那批没让你报的深海海藻泥,还有上个月招待用的冰魄玉盏…………” 他一件一件报着,每说一样,钱盈的脸色就白一分。 从灵韵茶、灵心铁到冰魄玉盏,二十几样物件件件价值不菲,听得钱盈握着笔的手都开始发抖,最后干脆把笔一摔,盯着刘掌柜质问道: “刘志刚!你疯了?这日子是不想过了还是怎么着? 你这亏空的由头,是打算可着一个贵人往死里造? 还是传说中的平账大圣显灵了,能帮你把这窟窿填上?” 刘掌柜正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闻言突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狂热,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哦!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样----让龙城的那五位都过来!” “噗----” 钱盈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刘掌柜面前,双手按在桌沿,语气急促得像是在确认什么惊天秘密:“你…………你再说一遍?让谁过来?” “真龙!五尊真龙!!” 刘掌柜一字一顿,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压得极低,“东家先前发下来的画像你还记得吧? 就是那位少东家。 刚才就是他来过了。” 钱盈瞬间僵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脸上的怒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拿起笔的手还有些发颤,却不再抱怨,反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难怪你敢这么造…………五位龙尊啊………… 老刘啊老刘,还真是让你遇到平账大圣了是吧!” 第四十八这次是王屋山? 王屋山和金凡踏着暮色回到书院时,晚风已带着几分凉意。 两人先是去了张启明的住所,石桌上还摊着半卷《天赋图鉴》,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固,显然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张老师会去哪呢?” 王屋山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的书页,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按照这位老师对金凡的重视程度来讲,能让他离开金凡,亲自去做的事,十有八九和金凡脱不了干系。 金凡却是从不多想,只挠着后脑勺,安慰式地对着王屋山说道:“说不定张老师是去看他其他地学生了? 咱们要不去藏书阁、演武场找找?” 两人并肩往书院深处走,可没走几步,王屋山就觉出不对劲。 路过的学生们见了他们,脚步总会下意识顿一顿,眼神像是藤蔓一般缠在他们身上----有好奇的打量,有隐晦的探究,还有些藏在眼底最纯粹的恶意.... 或许是因为关于他的谣言传播开后,金凡身边早已充斥着这种异样目光,所以他压根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但王屋山却被这一道道目光看得后背发紧,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书院里发生了。 正走着,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体修院的苏晓,上次在隐雾谷她伤到了腿,回来之后,还是苏晓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回宿舍的。 王屋山心头一动,忙拉着金凡加快脚步走过去:“苏师妹,你今天见过张老师吗?” 苏晓见是她,眼睛先是亮了亮,可随即又飞快地暗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慌乱地扫了眼周围----那些原本分散的目光,竟都顺着王屋山的方向聚了过来。 苏晓咬了咬唇,也顾不上多说,一把拉住王屋山和金凡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嘴杂,跟我回宿舍说!” 就这样,三人快步走到苏晓的宿舍门口,王屋山停下脚步,转头对金凡柔声道:“金凡,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跟苏师妹说几句话就出来。” 她是真怕书院里又冒出来的事和金凡有关,被他知道了会影响他的心境。 金凡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点头:“好,我就在这儿等师姐。” 王屋山推开门走进宿舍,反手轻轻关上。 刚转身,就见苏晓局促地站在屋中央,手指还在不停绞着衣角。 王屋山沉下脸,开门见山:“苏师妹,书院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为难,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王师姐,你们今天…………是不是去御兽院了?” “去过,” 王屋山点头,心里的疑云更重。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赵坤的?” 苏晓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像蚊子叫似的,“你们离开之后,他就开始在御兽院嚷嚷,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说…………他说…………” .... 与此同时,书院另一侧的小道上,林长卿正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此刻的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也空洞得像蒙了一层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寂的麻木。 白天,院长玄清子在执法堂说的话,几乎宣告了他的未来只剩一片黑暗。 他也曾抱有一丝侥幸,想着院长是不是为了安慰那些新生,才故意说事情已经查明。 可玄清子那样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对那些新生撒谎呢? 林长卿苦笑一声,脚步却没停----他不能离开书院,哪怕接下来等待他的是被边缘化、被无视,甚至是更糟的结果,他也只能像个囚徒似的,在这里默默等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发现自己竟走到了体修院门口。 看着门牌上体修院三个大字,林长卿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旁边传来两个男生的说话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像是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 “哎,你听说没?体修院那个女的,简直是骚到极致了!” 说话的是个身材瘦小的男生,肩膀上趴着一只灰扑扑的雀鸟,鸟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男生的眼神里满是猥琐的笑意。 “那骚货跟咱们御兽院的赵师兄说,只要赵师兄愿意送她一只妖兽,赵师兄说什么她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可惜啊,兄弟我练的是童子功,不然非得让那个骚货尝尝我的厉害!” 旁边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听得眼睛都直了,连忙追问:“谁啊?这么猛?体修院的女生不都挺厉害的吗?” 瘦小男生得意地扫了眼四周,见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停下脚步,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故作神秘地说:“还能是谁?体修院天天跟在金凡屁股后面的那个女生…………你想想,是谁?” 高个子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王屋山?!怎么会是她?她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我可没说是她啊!” 瘦小男生立刻摆了摆手,脸上却满是得逞的笑容,“是你自己猜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确认所有人都听清了王屋山这个名字,才带着肩膀上的雀鸟,慢悠悠地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人在原地议论纷纷。 林长卿站在旁边,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赵坤这手段,和他当初为了打压金凡,故意散播谣言的做法,何其相似? 可结果呢? 金凡不仅一点儿事没有,反而越来越受重视,而他自己,却落得这般下场。 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长卿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是个穿着书院服的男生,个子跟他差不多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平平无奇。 “有事?” 林长卿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他现在没心思跟任何人打交道。 那男生却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露出了手上戴着的一枚黑色戒指----戒指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眼是用暗红色的宝石镶嵌的,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林长卿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飞快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王屋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一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将他拉到旁边的墙角。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那枚戒指,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和恐慌:“你疯了?!谁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这个的?你不知道规矩吗?” 那男生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尝试着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脸部肌肉却僵硬得很,努力了几次,都只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最后,他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兽神大人对你上次提供的天才名单,非常不满....” 第四十八 这次是王屋山? 王屋山和金凡踏着暮色回到书院时,晚风已带着几分凉意。 两人先是去了张启明的住所,石桌上还摊着半卷《天赋图鉴》,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固,显然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张老师会去哪呢?” 王屋山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的书页,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按照这位老师对金凡的重视程度来讲,能让他离开金凡,亲自去做的事,十有八九和金凡脱不了干系。 金凡却是从不多想,只挠着后脑勺,安慰式地对着王屋山说道:“说不定张老师是去看他其他地学生了? 咱们要不去藏书阁、演武场找找?” 两人并肩往书院深处走,可没走几步,王屋山就觉出不对劲。 路过的学生们见了他们,脚步总会下意识顿一顿,眼神像是藤蔓一般缠在他们身上----有好奇的打量,有隐晦的探究,还有些藏在眼底最纯粹的恶意.... 或许是因为关于他的谣言传播开后,金凡身边早已充斥着这种异样目光,所以他压根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但王屋山却被这一道道目光看得后背发紧,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书院里发生了。 正走着,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体修院的苏晓,上次在隐雾谷她伤到了腿,回来之后,还是苏晓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回宿舍的。 王屋山心头一动,忙拉着金凡加快脚步走过去:“苏师妹,你今天见过张老师吗?” 苏晓见是她,眼睛先是亮了亮,可随即又飞快地暗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慌乱地扫了眼周围----那些原本分散的目光,竟都顺着王屋山的方向聚了过来。 苏晓咬了咬唇,也顾不上多说,一把拉住王屋山和金凡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嘴杂,跟我回宿舍说!” 就这样,三人快步走到苏晓的宿舍门口,王屋山停下脚步,转头对金凡柔声道:“金凡,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跟苏师妹说几句话就出来。” 她是真怕书院里又冒出来的事和金凡有关,被他知道了会影响他的心境。 金凡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点头:“好,我就在这儿等师姐。” 王屋山推开门走进宿舍,反手轻轻关上。 刚转身,就见苏晓局促地站在屋中央,手指还在不停绞着衣角。 王屋山沉下脸,开门见山:“苏师妹,书院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为难,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王师姐,你们今天…………是不是去御兽院了?” “去过,” 王屋山点头,心里的疑云更重。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赵坤的?” 苏晓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像蚊子叫似的,“你们离开之后,他就开始在御兽院嚷嚷,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说…………他说…………” .... 与此同时,书院另一侧的小道上,林长卿正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此刻的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也空洞得像蒙了一层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寂的麻木。 白天,院长玄清子在执法堂说的话,几乎宣告了他的未来只剩一片黑暗。 他也曾抱有一丝侥幸,想着院长是不是为了安慰那些新生,才故意说事情已经查明。 可玄清子那样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对那些新生撒谎呢? 林长卿苦笑一声,脚步却没停----他不能离开书院,哪怕接下来等待他的是被边缘化、被无视,甚至是更糟的结果,他也只能像个囚徒似的,在这里默默等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发现自己竟走到了体修院门口。 看着门牌上体修院三个大字,林长卿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旁边传来两个男生的说话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像是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 “哎,你听说没?体修院那个女的,简直是骚到极致了!” 说话的是个身材瘦小的男生,肩膀上趴着一只灰扑扑的雀鸟,鸟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男生的眼神里满是猥琐的笑意。 “那骚货跟咱们御兽院的赵师兄说,只要赵师兄愿意送她一只妖兽,赵师兄说什么她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可惜啊,兄弟我练的是童子功,不然非得让那个骚货尝尝我的厉害!” 旁边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听得眼睛都直了,连忙追问:“谁啊?这么猛?体修院的女生不都挺厉害的吗?” 瘦小男生得意地扫了眼四周,见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停下脚步,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故作神秘地说:“还能是谁?体修院天天跟在金凡屁股后面的那个女生…………你想想,是谁?” 高个子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王屋山?!怎么会是她?她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我可没说是她啊!” 瘦小男生立刻摆了摆手,脸上却满是得逞的笑容,“是你自己猜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确认所有人都听清了王屋山这个名字,才带着肩膀上的雀鸟,慢悠悠地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人在原地议论纷纷。 林长卿站在旁边,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赵坤这手段,和他当初为了打压金凡,故意散播谣言的做法,何其相似? 可结果呢? 金凡不仅一点儿事没有,反而越来越受重视,而他自己,却落得这般下场。 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长卿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是个穿着书院服的男生,个子跟他差不多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平平无奇。 “有事?” 林长卿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他现在没心思跟任何人打交道。 那男生却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露出了手上戴着的一枚黑色戒指----戒指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眼是用暗红色的宝石镶嵌的,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林长卿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飞快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王屋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一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将他拉到旁边的墙角。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那枚戒指,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和恐慌:“你疯了?!谁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这个的?你不知道规矩吗?” 那男生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尝试着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脸部肌肉却僵硬得很,努力了几次,都只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最后,他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兽神大人对你上次提供的天才名单,非常不满....” 第四十九章 兽神会 送走王屋山和金凡后,张启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眉头拧成死结。 他现在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这次的事件。 金凡不过是刚入院的外院新生,除了少数几位老师,无人知晓他那逆天的天赋,可针对他的谣言却接连不断。 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与金凡有过矛盾的体修院新生孙阳,于是当即起身朝着思过崖而去。 思过崖顶,孙阳正无聊地踢着碎石,见一个陌生的中年修士走来,便随口说道:“这座山上有人了,如果是受罚的话,你还是换一座吧。” 张启明没心思跟他解释,眼神锐利如刀,开门见山:“最近书院里关于金凡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孙阳眼神闪烁,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什么谣言?我一直在这思过崖反省,连崖都没下过,怎么会散播谣言?你怕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 张启明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周身的气场压得孙阳呼吸一滞,“你堂弟孙奎,已经把所有事都交代了。 你要是还想嘴硬,这书院,你也不用待了----孙家费了那么大劲让你重返书院,你确定要因为这事被开除?” “别!别开除我!” 孙阳瞬间慌了神,脸上血色尽褪。 他心里清楚家里为了让他重返书院冒了多大的风险,若是再被开除,回去非得被家主不沾酱油活吃了不可。 见他松口,张启明放缓语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阳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地说起往事:“我刚回书院、上思过崖那天,有人悄悄塞给孙奎一张纸条,让我散播金凡的谣言,说这样能让他在书院待不下去…………我一时糊涂,就照做了。” “纸条?” 张启明眉头皱得更紧,“谁塞给你的?” “我不知道!那人将纸条放在了孙奎住所的门口” 孙阳急忙摆手,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别处,显然还有话没说。 张启明捕捉到他的异样,心头忽然一动----幕后黑手能精准找到孙家,利用孙阳与金凡的矛盾借刀杀人,必然清楚孙家和金凡的恩怨。 这事若是双向的,孙阳会不会也隐约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 他放缓语气,带着一丝诱导:“你要是知道什么线索,尽管说出来。 只要你配合,我可以在执法堂面前为你求情,减轻你的责罚。” 孙阳听完,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我猜…………是大师兄林长卿!” “林长卿?” 张启明瞳孔微缩,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他是内院大师兄,与金凡一个外院新生素无交集,身份、生活毫无重叠,怎么会故意针对金凡?没有理由! 可刚想到这里,白天执法堂的画面突然闪过----院长玄清子露面后,林长卿那过于反常的慌乱与沉默,让他又不敢完全笃定。 他追问:”你为什么怀疑是他呢?“ “隐雾谷那次!”孙阳急忙解释,“当时我和刘虹想找金凡麻烦,大师兄撞见后,非但没阻止,反而默许了我们。 后来我中毒,也是他隐晦提醒我把脏水泼给金凡。 这次我刚回书院,就收到纸条,种种迹象,都指向他!” 从思过崖下来,张启明立刻去找了刘虹。 面对他的质问,刘虹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说的话与孙阳分毫不差。 这让张启明对林长卿的怀疑,又深了几分。 他正欲返回教学区,脚步却突然顿住----周猛之前被停职,正是因为孙、刘两家联合找上门,而当时为两家作证的,恰好也是林长卿! 这两件事若说没关系,他绝不相信。 张启明当即离开书院,直奔孙家府邸。 见到孙家家主时,对方正坐在厅内品茶,见他突然来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起身迎客:“张老师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 “孙家主,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 张启明没绕弯子,直接坐下,目光落在孙家家主脸上,“之前你与刘家联合去书院讨说法,要求严惩金凡,在那之前,可有书院弟子来过府上?” 孙家家主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他心里咯噔一下----林长卿来府上的事,本是私下约定,绝不能外传。 若是承认了,万一书院追究起来,林长卿那边不好交代,孙家也可能被牵连。 可若是否认,眼前这张启明是书院内院老师,神色严肃,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不好糊弄。 他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茫然:“张老师说的什么话?当时是我和刘家家主商量着,觉得孩子在书院受了委屈,才一起去讨说法的,哪有什么书院弟子来过?” “孙家主,” 张启明打断他,语气陡然加重,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实话跟你说,如今针对金凡的谣言、还有之前隐雾谷的事,已经闹到院长面前。 我是受院长亲自指派来查清真相的,若是你今日替人作伪证,日后被查出来,不仅孙家在书院的名声会受损,恐怕连你孙家与书院多年的交情,也要彻底断了,到时候,大家可就都不好看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孙家家主心上。 他心里清楚,若是真被查出作伪证,孙家不仅会失去书院的庇护,甚至可能被其他家族排挤。 林长卿虽有内院大师兄的身份,可比起孙家的未来,终究是次要的。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地说道:“罢了,我也不瞒你了。那天确实有书院弟子来过,就是内院的大师兄林长卿。 也是他提议,让我和刘家家主一起去书院,他还说,他会在书院里帮我们作证,保证能让孙阳他们回到书院。” 得到想要的答案,张启明不再多留,起身告辞后,立刻返回书院,开始四处寻找林长卿的身影。终于,他在体修院门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欲上前质问,却听见林长卿与身旁一个陌生男子的对话---- “兽神大人对你上次提供的天才名单非常不满。” “兽神会?!” 张启明如遭雷击,脚步猛地顿住。 那可是背叛人族、奉迎兽神的邪恶组织,多年来一直被各大势力围剿,林长卿身为书院内院大师兄,怎么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他心头一沉,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书院核心弟子竟是兽神会卧底,这若是泄露出去,不仅会动摇书院根基,还可能让兽神会趁机渗透更多势力。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朝着院长玄清子的居所狂奔而去,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绝不能拖延。 与此同时,苏晓的宿舍内,王屋山听完赵坤散播的污秽谣言,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底的杀意,对苏晓说道: “这事明显就是赵坤含恨在心故意针对。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张老师,无论是这次的谣言,还是金氏商行的事,他经验丰富,能做的肯定比我们这些学生多。” 苏晓点点头,脸上却满是担忧:“可现在书院里到处都是关于你的闲话,我们出去找张老师,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们用不着出去,只要张老师听到消息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们的。” 王屋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门口。 “毕竟,他最关心的学生,此刻就站在我们的屋外.....” 第五十章 五龙齐至 宿舍里,金凡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灵石把玩,时不时抬头问王屋山:“师姐,我们在等什么?要是想找张老师,我出去找他不就好了吗?” 王屋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偶尔路过的学生。 那些人路过宿舍门口时,总会放慢脚步,偷偷往屋里瞟,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金凡笑了笑:“张老师可能正在忙,你贸然过去有可能会打扰到他,再等等就好了。 你要是无聊,我教你怎么用灵石修炼好不好?” 这已经是张启明离开后的第二天了。 自从前天从苏晓口中得知谣言后,王屋山就没敢让金凡踏出宿舍半步。 至于原因.... 这种事情一旦要是让他知道,王屋山很难保证他那个纯净的三观不会被当场击碎。 苏晓也帮着打掩护,每天去食堂打饭时,都故意绕开人多的路,回来时还会带些灵果,对着金凡说“外面在修路,暂时不能出去”。 可谣言哪是能藏住的? 第一天晚上,就有学生在宿舍外故意大声议论: “你说王屋山是不是真的跟赵师兄有约定啊?不然怎么不敢出来?” “听说金凡还被她藏在宿舍里,怕金凡知道了跟她闹掰吧!” 王屋山正给金凡讲解修炼注意事项,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手里的灵石猛地一晃,差点掉在地上。她悄悄瞥了金凡一眼,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研究手中的灵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直到第三天清晨,宿舍门被轻轻敲响,听到了张启明的声音后,王屋山才猛地站起身。 打开门,就见张启明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眼底满是红血丝,衣服上还沾着些尘土,显然是跑了不少地方。 “张老师!” 王屋山连忙让他进来,压低声音把这两天的事说了一遍,“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我没敢让金凡出去,怕他听到后难受。还有,您这两天去哪了?我们一直等您消息。” 张启明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我这两天一直在找院长,可翻遍了书院的藏书阁、后山修炼场,甚至连院长常去的竹林都找了,愣是没见到人,所以只能先回来了。” 他顿了顿,听到王屋山说谣言的事,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事确实得尽快解决,不然对你们女孩子实在太不公平。 这样吧,我先带金凡去执法堂,让他们出面制止谣言,处理传谣的人。” 王屋山点点头,转身叫金凡:“金凡,张老师喊你和他一起去执法堂,很快就回来。” 金凡一听能出门,瞬间就不困了,一下就来到了张启明的身边。 两人往执法堂走时,沿途的景象让张启明心里发堵----几个学生凑在柳树下窃窃私语,见他们过来,立刻闭了嘴,装作看风景。 还有个女生手里拿着绣帕,刚想跟同伴说什么,瞥见张启明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快步走开。张启明攥紧了拳头,明知这些人里多半有传谣的,却没法挨个质问,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让执法堂给王屋山一个公道。 执法堂的门推开时,正趴在卷宗上批字的刘长老头也没抬,嘴里没好气地嘀咕:“这大清早的,又是谁来…………” 话没说完,他抬头瞥见金凡,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又是这位祖宗? 前几天刚处理完隐雾谷的事,这又来添什么乱? “刘长老,有要事跟你说。” 张启明拉着金凡站在堂中,对着金凡柔声道,“金凡,你先去外面的石阶上等我,我跟刘长老说几句话就来。” 金凡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点头,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张老师,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要记得叫我。” 待木门合上,刘长老才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说吧,这次又是金凡怎么了?” “不是金凡,是我的另一个学生王屋山。” 张启明的声音沉了下去,“最近书院里有人造她的黄谣,说她为了龙系灵兽,答应跟御兽院的赵坤在一起。 上次有关金凡的谣言好歹还只在新生当中传播,可这次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一些内院弟子都听说了,如果再不制止,恐怕王屋山在书院就待不下去了。” 刘长老闻言,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嗨,这种事我见多了。女孩子家要是自己检点些,别总想着要灵兽、攀关系,哪会有人传她闲话?多半是自己言行不注意,才让人抓了话柄。” “刘长老!” 张启明气得笑了,拳头攥得咯咯响,“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王屋山只是陪着金凡一起去了一趟御兽院,怎么就成了“言行不注意”?” “况且,刘长老别忘了,王屋山是金凡的好朋友----很要好的那种哦” “金凡的好朋友?” 刘长老手里的茶杯“咚”地一声磕在桌沿,茶水溅出几滴。 他瞬间坐直了身体,先前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上次院长对自己就已经非常不满意了,这要是金凡看重的人受了委屈,再传到院长的耳朵里,自己屁股底下这张椅子,怕是真要换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咳,你早说跟金凡有关啊!这事必须严肃处理!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把谣言的发起者和主要传播者都揪出来,让他们受应有的处分!” “应有的处分是什么?” 张启明追问,半点不松口,“还有,一天后要是没结果呢?王屋山已经被谣言逼得不敢出门了,不能再拖了。” 换做旁人,刘长老早该撂下“这是执法堂的事,你别管”这种话了,可面对金凡牵扯到的事,他只能耐着性子妥协:“这样,一经查实,发起者,直接开除书院,同宗子弟永不再录。 主要传播者,停课一年回家反省,一年后再看表现。 开除赵坤前,让他在书院广场公开给王屋山道歉----这样的处理结果,张老师满意吗?” 张启明这才稍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应下,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强的威压,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猛地站起身,心头一紧:难道是兽神会的人来了? 刘长老也变了脸色,跟着跑出门。 张启明抬头往天空望去,瞬间惊得瞪大了双眼----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一道遮天蔽日的龙影正盘旋在书院上空,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龙角刺破云层,长长的龙尾扫过天际,连风都仿佛被龙威震慑,变得凝滞起来。 “金氏商行,今日前来履行诺言----送五位龙尊至此,还请金凡、王屋山二位贵人出门一见!” 一道雄浑的声音传遍整座书院,震得地面都有些微微发颤。 第五十一章 至强者 书院的宁静被一声龙吟彻底撕碎。 那股霸道的威压只持续了一瞬,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让院中古树的叶子簌簌落满一地,修为稍弱的学生直接腿软跪倒,连撑着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被那声龙吟抽走了大半。 金凡几乎是从执法堂石阶上弹起来的,转身就往王屋山的宿舍冲----在他心里,这龙是当初两人一起去金氏商行“买”来的,如今龙送到了,少了师姐可不行。 “师姐!龙来了!金氏商行真的送龙来了!” 王屋山刚推开宿舍门,还没看清外面的动静,就被他攥着手腕往外拽。 可当两人冲到书院门口时,王屋山的脚步猛地顿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第一道身影从云层中探出来。 那是一条五爪金龙,龙身长达百丈,比书院最高的藏经阁还要高出数倍。 每一片金鳞都泛着落日熔金般的光泽,鳞片边缘萦绕的金色气团,像是把人间皇朝百年的国运都凝在了上面,流转间带着让人俯首的威严。 龙爪踏空时,空气被压出涟漪,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连远处的云层都跟着震颤; 龙首低垂的瞬间,琥珀色的竖瞳扫过书院,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第二道龙吟带着草木的清香穿透云层,像是一阵春雨洒落在焦土上。一条青龙蜿蜒而来,龙身覆盖的翡翠鳞片,比最珍贵的玉石还要莹润,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的绿光把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青色。 龙息所过之处,书院墙角的枯草像是被施了法术,瞬间抽芽展叶。 断了的树枝上冒出淡紫色的花苞,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 连石板缝里都钻出嫩绿的藤叶,顺着墙壁往上爬,不过片刻功夫,整座书院就像是从秋天迈入了暖春,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连空气中都飘着青草的甜香。 紧接着,第三道龙吟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袭来,像是将一座冰山搬到了书院上空。 一条黑龙从西方的乌云里钻出来,龙鳞漆黑如墨,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线,落在上面的阳光连一丝都透不出来,只在鳞片边缘泛着冷冽的光。 龙眸是如同淬了血一样的猩红,看一眼就让人脊背发凉。 龙爪划过空气时,竟留下一道道细小的黑色裂痕,像是空间被生生撕开,寒风从裂痕里灌出来,吹在人身上,仿佛连骨头缝都要被冻住,之前青龙带来的暖意瞬间被驱散,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 第四道龙吟最为轻柔,却带着玉石相击的清响,像是有位仙人在云端弹奏古琴,声音在天地间漾开圈圈涟漪。 一条白龙缓缓从云层中浮现,龙身晶莹剔透,仿佛用月光凝成,阳光落在上面,不会被反射,反而会透过龙身,在地面投下淡淡的光影。 龙身周围环绕的玄奥符文,像是用星光编织而成。 符文转动时,阳光被折射成淡蓝色的光带,落在人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凉,像是把山间最纯净的泉水洒在了身上。 连之前黑龙带来的寒意都被冲淡了几分,让人浑身舒畅,连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四条龙尊盘踞在书院上空,龙威交织在一起,远处的山脉都在微微震颤,地面上的石板缝里,细小的石子跟着跳动。 书院里的学生早已看傻了,有人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嘴角的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都没察觉。 有人下意识地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修炼过度出现了幻觉,揉了好几次,看到的还是那四尊震撼的龙影。 还有人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意才让他们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直到有个御兽院的学生,指着天空,声音发颤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你们看!那些龙背上…………是不是有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所有人。 众人纷纷抬眼细看,果然五爪金龙的龙首之上,立着一道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 十二章纹在龙光下熠熠生辉,头戴的平天冠垂着珠串,随着龙身的微动轻轻晃动,那身影负手而立,面容威严,不怒自威,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俯瞰众生的气势。 青龙的背脊上,蹲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 赤裸的上身泛着古铜色的光,每一块肌肉都像精心雕琢的岩石,充满爆发力,他肩上扛的药箱比他人还高,箱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箱盖上趴着的毒蟾吐着猩红的信子,与壮汉身上的勃勃生机形成诡异的反差。 黑龙的背上,一道黑衣身影负手而立。 腰间挎的古朴长刀,刀鞘上的血纹像是还在流动,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身影站在那里,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只露出的侧脸线条冷硬,带着不加掩饰的锐利。 白龙的头顶,坐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道长,手持的拂尘雪白,连一丝杂色都没有,发丝和道袍泛着淡淡的银光,他垂着眼帘,目光淡漠地俯瞰下方,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是…………大乾皇朝的皇主赵承乾!” 书院内的一位老师突然尖叫起来,扶着墙的手激动得直发抖, “我在大乾皇朝游历的时候有幸见过他的画像!那明黄龙袍、平天冠,绝不会错!他怎么会在龙背上?!” “青龙上的应该是百草金刚吴猛!” 书院内丹系的唯一一位长老也开口发生,手里的灵草图鉴掉在地上都没捡, “传说他不喜杀戮,明明有着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却从未杀生!” “可他不是十年前就去十万大山炼药了吗?连那些大宗门请他都请不动,怎么会来我们这小书院?” “黑龙背上的是那位是黑刃萧绝!” 执法堂的刘长老面色复杂,连带着看向那位萧绝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这是位怪人,是个立志要管尽天下不平事的独行侠。” “去年他还因为有个大宗的宗门弟子仰仗势力,杀人放火而打上了人家宗门要说法,连大乾皇室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狠人!现在看来他只怕是也有龙尊相伴?” “看来大家都很见多识广啊,那老头我也说两句吧。” 藏书阁的老管理员推了推眼镜。 “白龙上的是凌霄阁门主玉虚子!” “一尊活了快三百年的老怪物!距今百年前就宣布闭关,百年不曾露面,宗门弟子都说他快羽化登仙了,如今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五十二章 备受青睐 书院里的混乱还在发酵。 有个外院新生一边用胳膊挎着自己的好基友,一边激动的肩膀直抖:“我不是在做梦吧?真龙!还有皇主和仙长!这要是让我家那些亲戚知道,还不得夸我出息了?” 旁边几个学生跟着点头,手里的传讯玉符按得发烫,却始终激活不了----龙威笼罩下,连灵力都被压制得无法流动。 “等等!” 突然有个御兽院的学生拔高声音,指着天空,“刚才那人是不是说有五位龙尊来着?可现在才四位啊!少了一位!”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沸腾的人群里,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数着:金龙、青龙、黑龙、白龙----确实少了一条。 刚压下去的震撼又涌了上来,连呼吸都变得紧张:最后一条龙,又会是什么模样?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空突然卷起狂风。 不像黑龙带来的刺骨寒风,也不是青龙的暖风,而是带着撕裂感的疾风,吹得书院的旗帜猎猎作响,连古树的枝干都被压得弯下腰。 云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一道淡青色的残影划破天际,快得让人看不清轮廓,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青光,下一秒,一条流线型的龙影就悬在了书院上空。 是风龙! 它的龙身比其他四条龙更纤细,鳞片呈淡青色,像凝结的风,泛着半透明的光泽。 龙翼展开时没有声息,只有空气被快速切割的“咻咻”声,龙尾摆动间,连光线都被扭曲成了螺旋状。 最惊人的是它的速度----明明悬在半空,却让人觉得它随时会化作一道光消失,周身萦绕的气流像一层薄纱,将它裹在其中,神秘又危险。 而风龙的背上,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裙摆随风飘动,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垂在背后。 没有皇主的威严,没有吴猛的壮硕,没有萧绝的冷冽,也没有玉虚子的仙气,却透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疏离感。 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盯着看了半天,没人能认出这是谁,连见多识广的藏书阁老管理员都皱着眉,摇了摇头。 天空中,五条龙尊呈环形悬着,龙威交织在一起,连天地间的气流都变得凝滞。 “哈哈!萧绝,你今天居然没被轮回剑宗的人追着砍?” 青龙背上的吴猛先开了口,他拍了拍肩上的药箱,毒蟾被震得缩了缩脖子,“去年你砸了人家山门,他们不是放话见你一次打一次’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黑龙背上的萧绝垂着眼,手轻轻搭在腰间的长刀上,声音冷淡得像冰:“让我来送龙的人,跟轮回剑宗打过招呼了----今天是他晚辈的大日子,敢闹事,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晚辈?” 皇袍加身的赵承乾笑了,龙首上的珠串跟着晃动, “怕不是金氏商行的大人物吧?也就他们有这面子,能压得住轮回剑宗那群死心眼。” “说起来,轮回剑宗也就是欺负你萧绝是个老好人,他们每次派来的人,你都不下杀手,换做我,早连他们剑宗的招牌都一块拆了。” 萧绝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剑宗派来的人,每次都只是请我喝顿酒,演场戏给不知情的人看,没必要赶尽杀绝。” “善。” 白龙上的玉虚子轻轻晃动拂尘,声音温和, “萧小友能明辨是非,不被黑龙的杀气动心,难得。” 萧绝皱了皱眉,抬手拍了拍身下因为不满而在低吼的黑龙,那猩红的龙眸扫过玉虚子,带着一丝纯粹的杀意。 “注意措辞,” 萧绝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脾气尚可,我这老伙计可不一定。” 玉虚子不以为意,反而对着风龙上的纤细身影拱手,语气带着探究:“这位想必就是卦门当代门主吧? 没想到如此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等今日事了,不知能否请门主为我卜一卦,问一问凌霄阁的未来?” 风龙上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纤细却清晰:“前辈客气了,卦门规矩,不卜自身,不卜宗门,还望海涵。” 顿了顿,她转而问道,“倒是晚辈好奇,四位前辈皆是大陆顶尖人物,为何今日会齐聚于此,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护送四位龙尊不成?” “你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吴猛笑着打趣,刚说完就被赵承乾打断。 “难怪别人都说你是有肌肉没脑子,以前我还不信。” 赵承乾瞪了他一眼,转而对风龙上的人影道,“真人在前,直接开口问,不比寻卦问卜快多了?” “不过说起来,我们也是受金氏所托,至于为何…………”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不仅是他,吴猛、萧绝、玉虚子,连风龙上的身影都微微一怔,像是同时听到了什么。 是龙的传音。 萧绝身下的黑龙,用只有他能听见的意念说:“那叫金凡的小子,身上有令我熟悉的气息,尽量让他选我。” 吴猛的青龙也传来声音:“这个叫金凡的小子,好一颗通透的玲珑心啊,跟我合得来,尽量帮我争取。” 赵承乾的金龙语气带着威严:“此人身上有极强的皇族气运,让她选我,对大乾有利。” 玉虚子的白龙则是要温和些:“那个叫金凡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很奇怪,让它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风龙的声音最轻,却带着不容置疑:“妮子,你也看到了,金凡的命盘实在特殊....。” 五位强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他们与这些龙尊结伴多年,可这些龙向来高傲,除了自己认可的人,从不屑于主动亲近谁。 金氏为它们打造的龙城,更是大陆少有人知的秘境,龙尊们在那里自在生活,连他们这些互相认可的人,想要得到它们的帮助,都要客客气气的。 可现在,这些鼻孔朝天的龙尊,居然主动要争取一个书院新生? 赵承乾摸了摸下巴,看向下方人群中那个拉着王屋山、眼睛亮得像星星的金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这金凡小子,比我们想的要不简单啊。” 吴猛也凑过来,盯着金凡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啊…………也就....修为还行?” 萧绝没说话,只是眼底的冷淡淡了些,目光落在金凡身上,若有所思。 而下方的金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五条龙尊争抢的目标,只是拉着王屋山的手,兴奋地指着风龙:“师姐!你看那条青色的龙!好快啊!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王屋山摇了摇头,心头的疑惑更重了。 五位龙尊,五位大陆至强,还有背后深不可测的金氏商行………… 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履行一个对普通人的诺言吗? 第五十三章 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刘掌柜往前迈了两步,对着金凡拱手,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歉意: “金凡贵人,那日在商行仓促,忘了问您更倾向于哪位龙尊相助。 事后怕打扰您修行,便自作主张,将大陆上已现世的龙尊都请了来----今日您能得哪位龙尊认可,全看您与龙尊的缘分。” 金凡眨了眨眼,下意识点头:“谢谢刘掌柜,辛苦您了。” 这话落在书院学生耳中,简直像平地惊雷。 外院新生们攥着拳头,羡慕得眼睛都红了----金凡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 那可是龙尊大人啊! 是多少人可能苦求一生,到死都见不到一面的龙尊大人啊!。 金凡到底哪里比他们强?一个人就让现世的五位大人齐齐到来?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运气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御兽院的学生更甚,很多人都是死死攥着腰间的灵兽袋,指节泛白。 尤其是赵坤,站在人群后排,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把金凡骂了千百遍: 凭什么? 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凭什么能得到龙尊青睐? 人群里只有陈玲儿不一样,她悄悄往前挪了好几步,看着金凡的背影,眼睛都在发光。 金凡是她选中的人,是她未来走向辉煌最好的踏板。 同时她也知道这少年心性纯良,要是金凡今天真的能得到龙尊的认可,日后她这“朋友”的身份,含金量可就不一样了! 她甚至已经在想,如果事情顺利,自己今天晚上是不是应该打扮一番,然后醉倒在他的面前呢.....? 刘掌柜见金凡点头,又转向天空:“五位大人,金凡已准备妥当,还请下来一叙。”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五条龙尊同时动了。 金光、青光、黑光、白光、淡青光交织在一起,气流翻滚间,五道人影落在书院的空地上。 金龙化作的男子身着明黄色锦袍,衣摆上绣着五爪龙纹,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疏离,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皇者气息; 青龙化作的人穿青布短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肩上还挎着个小药箱,跟吴猛倒有几分相似; 黑龙化作的人形一袭黑衣,腰间佩着长刀,眼神冷得像冰,正是萧绝熟悉的气场; 白龙化作的道长依旧是月白道袍,拂尘垂在身侧,仙气飘飘; 风龙化作的人影还是那身淡青长袍,长发用木簪束着,依旧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周身的风都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五位龙尊化形,再加上赵承乾、吴猛几人,十位顶尖人物围在金凡身边,气场压得整个书院都静悄悄的。 就连书院的老师们都一个个攥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学生们更是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有金凡没觉得紧张,他左看看黄袍男子,右瞧瞧青褂汉子,还伸手想去碰黑龙化形后别在腰间的刀,嘴里嘀咕:“你们都能变成人吗?好厉害啊!” 看到这一幕,本就紧张的书院老师和学生都近乎窒息,心中都在怒吼: 大傻春,你在干什么!!! 这个动作也将王屋山吓了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冒犯了龙尊,悄悄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压低声音:“别胡闹,这些都是前辈!” 这小动作看着隐蔽,却没逃过十位强者的眼睛。 吴猛最没有强者包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王屋山挤了挤眼; 萧绝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其他几位也只是挑了挑眉,倒没人会因为这个去生什么闲气。 金凡被掐得“嘶”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连忙收回手,挠了挠头,站在原地不动了。 场中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赵承乾几人心里犯嘀咕:这金凡就算背景硬,也该主动开口了吧? 总不能让我们这些长辈放下面子,先去和你一个小辈搭话吧? 五位龙尊更是各有心思----谁都不想先开口,都怕自己一开口,让其他同伴看出了金凡的特殊之处,到时还要平白多出几个对手。 如果是周猛在这,他肯定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他那天捡漏金凡的全过程吗? 刘掌柜站在一旁,额头都冒了汗。 东家明明交代过,已经跟龙尊们谈妥,就等少东家选了,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杵着不动? 他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金凡太拘谨,便上前引导:“金凡贵人,这五位都是前辈高人,您不妨说说,心里更倾向于哪一位?” 这话一出,五位龙尊齐齐翻了个白眼。 心里都在骂:多嘴! 要是金凡直接说不选自己,一会儿他们还怎么争? 要知道,除了金凡身上的特殊气息确实足够吸引他们之外,金家家主的那份承诺,才是真正让他们心动的东西----龙城未来一百年的所有权! 金凡被问得愣住了,他又扫了一圈五位龙尊,眉头皱起来:“我.....我不知道。 你们都好厉害,我也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位。” 赵承乾是一国皇主,一眼就看出了金凡此刻的犹豫,再联系起金龙刚才的传音,上前一步,笑着引导:“金凡,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体修吧?” 金凡下意识点头:“对呀,我跟着周猛老师,练的是体术。” “那就选我的这位老伙计!” 赵承乾指着金龙化形的黄袍男子,语气笃定, “他是代表皇朝气运之龙,有他在身边,你日后注定能成为一朝皇主。” “而成为皇主之后,你的子民就会源源不断为你提供人皇之气。” “须知武道一途,握拳就是握权,你的权力越大、人皇之气越重,你的实力就会越高。”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久不出手的大乾皇主,竟然是一位体修! 难怪他刚才一眼就看出金凡的路子。 金凡顺着赵承乾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黄袍男子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脸色淡淡的,连眼神都没怎么落在金凡身上。 尤其是看向赵承乾时,那眼神里满是一种“你是不是二臂”的嫌弃。 赵承乾被这眼神看得一头雾水: 不是? 刚才让我尽量让他选择你的也是你,现在我放下面子帮你说话,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第五十四章 拒绝 赵承乾话音落下,书院里的惊叹声差点掀翻屋顶。 外院新生们瞪圆了眼,看着金凡的背影,羡慕得牙根发痒----那可是大乾皇主啊! 一国之君亲自为他举荐龙尊,这待遇,整个大陆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凭什么啊…………”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他就是个没背景的新生,怎么就能让皇主另眼相看?” 这话没敢说太大声,却精准戳中了赵坤的心思。 他躲在后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疯狂嘶吼: 贱种!他就是个连世家边都摸不到的贱种! 皇主眼瞎了才会帮他! 可当他看到那黄袍龙尊冷淡的神色,又突然笑了----对!就这样! 龙尊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贱民? 只要有一位龙尊不点头,那么其他的龙尊哪怕只是为了面子,也绝不会选金凡! 到时候,金凡落选,商会的负责人也不能让几位龙尊白跑一趟吧? 自己那时再站出来毛遂自荐,说不定就能被龙尊看中,一步登天! 这边赵坤正做着白日梦,人群前方突然传来吴猛的声音。 “我说金凡小子,别听赵承乾瞎忽悠!” 吴猛实在是被自己这位老伙计的传音催促的够呛。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拍了拍青龙化形的青褂汉子,声音洪亮, “选我这位老伙计才对!它不像金龙那样搞什么皇朝气运,增加实力,甚至也并不擅长什么打打杀杀。” “但只要有它在你的身旁,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它都能给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之前我有很多次遇险也都是它救了我,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感激它!” 说着,吴猛对着青褂汉子深深鞠了一躬,神色郑重:“老伙计,谢了。” 青龙化形的汉子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顿时手足无措,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我好歹也算半个兄弟了,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不矫情吗?” 吴猛嘿嘿一笑,转头看向金凡,眼神里处处透露着满意:“小子,我看你身上有股纯粹的善意,我很喜欢,也很适合学医。” “要是你愿意,可以转修医道,我也不介意收你当个徒弟,以后大陆第二神医就是你!” “轰----!” 这话像炸雷一样在书院里炸开。 有些学生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往前挤,对着前方的吴猛大喊:“吴大人!我愿意!我家是黑龙城的世家,我能给您提供最好的药材!” “大人,我从小就过目不忘!今日您收我当弟子,日后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可吴猛却像是没听见这些声音一样,目光只锁在金凡身上,连余光都没给其他人。 金凡也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名动大陆的至强者居然会主动提出要收自己为徒。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张启明,只见张启明正笑着点头,眼神中满是期许,似乎也是在无声地鼓励他应下这份天大的机缘。 可金凡却只是抿了抿嘴唇,随后默默转回头,闭上眼后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 金凡睁开眼,对着吴猛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前辈,书院的老师对我很好,我现在还没有离开书院的打算。” “要是.....要是我毕业之后,您还愿意收我,到时候我再去找您,行吗?” “你说啥?” 吴猛愣住了,像是没听清。 自从他成为至强者以来,多少世家子弟挤破头想拜他为师,他都懒得看一眼。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动了爱才之心,主动开口,居然被拒绝了? 这还真是让他有些没想到! 书院里的人也炸了。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生怕吴猛动怒,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手都攥紧了。 那些刚才被吴猛无视的学生们更是激动不已,对着金凡大声骂道: “你疯了?吴大人收你为徒你还拒绝?” “不知好歹的东西!” “大人,您别看他了,看看我吧,就当我求您了!!!” 吴猛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瞬,他突然抬手,一道淡绿色的灵力屏障将喧闹的学生隔开。 张启明见状,以为他要对金凡动手,当下就要冲过去,却被刘长老死死拉住:“你疯了?那是至强者!你上去就是送死!” “他是我学生!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出事!” 张启明挣扎着怒吼。 刘长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难怪周猛他们都说这个张老师是护犊子精转世,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若是其他人,他可能也就放张启明过去了,但现在对手是谁? 至强者啊! 眼下自己必须阻止他,他才能活下来。 “别傻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吴猛伤过人?” 听到这话后,张启明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却还是紧盯着场中,一旦要是出现个什么意外,他得保证,起码自己要死在自己的学生前面。 而场中,吴猛根本没在意外面的骚动。 他的目光从金凡身上移到王屋山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落在她的腿上----那是上次隐雾谷后还没彻底痊愈的旧伤。 王屋山心里一紧,以为他要迁怒自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可下一秒,一股温暖的灵力就裹住了她的腿,顺着伤口钻进去,像春日的溪水一样滋润着受损的经脉。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之前走路时隐隐作痛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 王屋山试着动了动腿,又蹲下身摸了摸伤口的位置,惊喜地抬头:“我的腿…………好了!谢谢您,前辈!” “没什么,不用谢我,职业病而已。” 吴猛摆摆手,语气随意,“我有点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带着伤。”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金凡,“说好了,在书院毕业就来找我,拜不拜师倒是小事,主要我确实很喜欢你小子这个性子,好了,不墨迹了,说说看上我这位老伙计了没?” “我能做的,它也能做,到时候不光是你,你身边的一些人要是受了伤,它也能帮你把他们治好,怎么样?” 青褂汉子也适时点头,对着金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周身的灵气都变得更柔和了。 金凡看着王屋山活动自如的腿,又看了看青褂汉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动摇。 可他还是没立刻答应,只是挠了挠头:“前辈,我…………我还是想再想想。” 吴猛也不逼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慢慢想。”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这老伙计性子琢磨不定,你要是犹豫太久,它到时候看不上你了,你可别后悔!” 这话一出,金凡还没什么,但身在人群中的赵坤却忍不住更激动了----看不上金凡,那不就轮到自己了?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该怎么说才能让青龙看中自己。 而张启明看着场中温和的吴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自家这学生,还真从来不会让亲近的人失望呢 第五十五章 萧绝的难言之隐 萧绝凝视着金凡,忽然对这小子产生了一丝兴趣,沉默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金凡,我问你,你此生…………可曾亲手杀过人?” 金凡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困惑:“萧前辈,无论是家里还是来到书院之后,我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我为什么会去伤害他们呢?” 萧绝的目光缓缓扫过金凡身后那些探头探脑的书院学生,少年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落在他眼底,却只激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能靠“放下”二字,守住这份纯粹本心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金凡:“既然你姓金,那你和那个名震大陆的金家,是否有什么关系?” 金凡更显茫然,挠了挠头:“前辈说的金家若真有那么大名气,那肯定和我没关系,毕竟出门之前我爹还跟我说过,咱们家也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过我会好好努力,在书院好好学习,未来争取让我家也成为下一个名震大陆的金家。” 萧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指尖却在袖中悄然握紧----这少年的性子,竟比少年时的自己还要干净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你这份待人的善意,是你父亲教的?” 金凡先是用力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动作看得萧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认真解释道:“不光是我爹,还有我娘、还有福伯、还有我家里那些叔叔婶婶们,他们都有教导过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抛出一个让全场瞬间死寂的问题:“你家具体在哪?今日之后,我可否登门拜访?”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耳中炸响。 赵承乾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两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诧异:“萧兄弟!你若是觉得一个人的江湖路倦了,大可以来我大乾皇朝歇歇脚!” “这位金小兄弟的家里若是真如他所说只是小商户,你贸然登门,怕是会给他们招来无妄之灾啊!” 反应快的也不仅只有赵承乾一个。 书院里的世家子弟们,听到萧绝的话后也瞬间像打了鸡血般沸腾起来,他们疯狂挤到吴猛布下的绿色灵力屏障前,扯着嗓子嘶吼: “萧大人!我家是黑龙城百年世家,府中珍宝无数,您若想歇脚,请来我家做客!” 这还算是比较有脑子的学生喊出来的话。 “萧大人!我是剑神宗少主!您若烦轮回剑宗的追杀,来我宗做供奉,月例十万灵石,美女任您挑!” 这算是脑子一般的学生喊出来的话。 “来我万兽宗!副宗主之位给您留着!我爹说了,只要您来,宗门一半的母兽都归您挑!” ...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音,萧绝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空气都仿佛被冻住。 他猛地抬手,一指吴猛的绿色屏障,“嗡”的一声轻响,屏障光芒暴涨,将场外所有喧嚣彻底隔绝。 吴猛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看清屏障只会阻挡外界的声音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萧绝,突然瞳孔骤缩,手指略带颤抖地指向他:“你…………你的杀戮之心复苏了?” “所以你现在是靠自身修为强行压制?” “你知不知道一旦压制不住,你会彻底失去意识,变成一尊只懂杀戮的战争机器?这种状态下,你还想去人家里做客?!” 萧绝缓缓点头,语气冷淡如冰:“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若哪天感觉本心即将失守,我自会去该去的地方,不劳吴兄费心。” 场外的世家子弟们瞬间如遭冰水泼头,一个个悄悄往后缩----邀请一个随时会失控的“杀神”回家? 怕不是嫌家族命太长! 刚才还狂热的呼喊声,此刻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金凡却没察觉到场外的微妙变化,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萧绝:“萧前辈,您这是…………病了吗?” 随后扭头看向吴猛:“前辈,您不是大陆上最好的医生吗?难道连您都治不好他吗?” 吴猛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也可以这么说。我若出手,确实能保他性命,但他这身修为.......。” 萧绝则是斩钉截铁:“不可能!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在那之前,绝不能失了这身实力。” 一旁的赵承乾暗自抹了把冷汗----还好萧绝没当场答应去大乾皇朝,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位“定时炸弹”。 吴猛却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随后看向萧绝的眼神复杂无比:“原来你问金凡家世,是想借他家的环境,缓解你的杀戮欲望?” 萧绝坦然点头,随即转向金凡,语气难得地柔和了几分:“我若失控,可能会对你家人不利。你若因此拒绝,我绝不强求。” 说完便要转身回到黑龙身边,在他看来,怎么会有人愿意招惹一个他这样的“祸患”呢。 金凡却突然抿紧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小声开口:“这事…………我得先问我爹。” “但我觉得,以我爹的性子,他应该会愿意帮您的。” “您要是…………要是不急的话,等我几天,我回家问问他的想法?” 萧绝眉头皱得更紧:“几天?太久了。” 对他来说,现在最宝贵的可能就是时间了。 而金凡则是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回家赶路也需要时间啊!我还记得一开始我来书院的时候,用了六七天的时间呢。” 萧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身边黑龙化形后的黑衣汉子。 随后对着金凡说道:“如果只是赶路,我可以让老伙计可以送你一趟。” “当然无论你们今天有没有缘分,我都能请它带你飞一趟。” “就算你爹最后不同意,也权当让你提前体验一次飞在天上的乐趣了。” 场外的世家子弟听到金凡的回答后止不住的冷嘲热讽。 声音却被灵力屏障完整的挡在外面。 “金凡可真会“孝顺”,拿亲爹当挡箭牌呢!”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他是找借口拒绝?怕不是想在至强者面前卖个乖,博点好感!” “换我我也这么说,总不能明着打至强者的脸吧?” “啧啧,这小子鬼心思真多。” 说完话后,萧绝顿了顿,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不说我了,你既然没有伤过人,那你可有过对抗妖兽的经历?” 听到这个问题,还不等金凡开口,王屋山便抢先一步,语气急切:“有!他上次在隐雾谷,为了保护受伤的我,他挺身而出,冒死斩杀了一只三阶妖兽!虽然有运气成分,但那份勇气绝无虚假!” 萧绝眼前骤然一亮,猛地站直身体,正色问金凡:“若那天没人受伤,只有你一人面对那只三阶妖兽,它若主动对你下死手,你…………还会出手吗?” 话音刚落,他便特意用眼神制止了想替金凡回答的王屋山。 金凡沉默了,思考的时间远超萧绝的预期。 这让萧绝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本应有着“理所应当”的答案----妖兽主动伤人,还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金凡却隔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若它从未伤过其他人,只是冲我来…………我可能会出手。” “但我想我应该不会杀它,我会试着找机会制服它,或者…………转身就跑。” 萧绝愣住了,脸上万年不变的冷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第五十六章 说话就说话,带龙干什么? 萧绝凝视着金凡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只有纯粹的坦诚。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这笑容转瞬即逝,却让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个答案…………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萧绝的声音低沉,“但也只是现在的我。” “少年时的我,也和你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可后来…………”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深深看了金凡一眼, “罢了,不说这些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跟你说说我这位老伙计。” 他指了指身边的黑龙,语气难得地认真: “如你所见,它是以杀戮为根基的龙。” “但说实话,它并不喜欢杀戮。” “当年我能得到它的认可,就是因为它看中了我心中的那点不喜欢。” “所以在我看来,你很适合它。” “或许也只有你,能再次压制住它那颗已经逐渐有些失控的心。” 萧绝心里清楚,黑龙之所以想离开自己,或许有别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它怕了----怕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哪天会彻底引爆自己心中的那份杀戮欲望。 金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黑龙,黑龙却担忧地看了萧绝一眼,才将目光转向金凡,眼神里七分是满意,三分是担忧。 话音刚落,场外的世家子弟就开始了阴阳怪气: “连至强者都压不住的龙尊,他金凡一个新生要是真被选中,怕是还没干什么,就先被杀气冲垮心智了!” “有意思!说不定被认可的那一刻,就是他殒命的时候!” “活该,谁让他逞能呢?” 张启明也暗暗担忧,心里祈祷着金凡别被黑龙看中。 就在这时,玉虚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啊,都小瞧了这位金凡小兄弟。” 萧绝脸色瞬间冰冷,心神失守间,看向玉虚子的目光竟然都带着隐隐的杀意。 可玉虚子却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下一秒,萧绝感觉自己体内的杀意竟隐隐被压制了几分。 萧绝顿时大喜过望,正要开口,却被玉虚子打断。 “萧小弟,你别误会。” 玉虚子笑着摆手, “老道也就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一下。” “若是想要彻底解决,还是要听吴医师的,要么舍去修为,要么寻一处能让你心安之地磨去杀气。” “而这两点老道自认都做不到,所以也就不在此浪费你时间了。” “至于黑龙兄弟担心的事,老道觉得大可放心。” 他看向金凡,像是在自语:“老道活了二百多年,也算看着你们这些小辈成长。” “萧小弟当年心性无双,才能在境界低微时得到黑龙认可,我说的可对?” 萧绝点头。 玉虚子继续道:“那依你看,这位金凡小友的心性,比你当年如何?” 萧绝直言不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场外的学生再次沸腾: “他金凡到底哪里好?怎么这些至强者都这么看重他!” “肯定是被他那副懵懂样子骗了!要知道爱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我今年也不过二十而已,若是正面交手,我让他一只手都能打赢他!” 嫉妒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燃烧,若不是萧绝的屏障挡着,恐怕早就冲进场内了。 玉虚子闻言并不意外,继续说道: “萧小弟能压制黑龙百年,这位金凡小友为何不能压制更久,甚至彻底解决黑龙身上发生的问题呢?” 萧绝听完,脸上的冷峻再次松动。 他没想到玉虚子对金凡的评价比自己还高,可仔细一想,玉虚子说得没错。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断言一个少年的未来? 他对着玉虚子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受教了。” “不敢不敢,萧小弟仅凭一颗本心就能压制黑龙,老道佩服得很。” 玉虚子笑着回应,又转向金凡,“小兄弟,不用担心。” “世间一切皆是缘法,今日你与哪位有缘,冥冥中自有注定,不必因此有任何心理压力。” 他指了指身后白龙化形的道士,继续道:“既然他们都介绍了自己老伙计的长处,老道也念叨几句。” “我这位道友,不像金龙能提供实力,不如青龙能沐泽万物,杀力也不如黑龙。” 白龙化形的道士头上瞬间出现三条黑线:“你这是夸我呢?我怎么听着像损我?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 玉虚子没管他的腹诽,接着说:“但它天生通晓世间所有术法,包括体修法、医法、术法等等。” 白龙的腹诽瞬间停止:“看上得好啊!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错人呢!” 青龙和黑龙却有些不满。 什么意思? 白龙比他们都强? 说话就说话呗,还非得拉上别龙? 玉虚子大概猜到它们的想法,却毫不在意。 反正都是要帮朋友说好话,得罪就得罪了。 场外的学生只有少数人有所反应,毕竟目光还不长远,在他们看来,白龙的术法显然没有金龙能直接提升实力来的直接。 但老师们却是炸开了锅。 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得到白龙的认可,就相当于得到了一部术法史书。 要知道,修行之路传承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术法被埋在了时间之中。 哪怕不要白龙的战斗力,光凭这个,就能让任何势力走向辉煌! 要是金凡选了白龙......他之前是不是说要留在书院来着?! 那岂不是能从他那里学到失传的术法? 玉虚子话音刚落,青龙化形的青褂汉子率先炸了毛。 他看着白龙化形的道士,一边夸张的摇头晃脑,一边阴阳怪气道:“呦、呦、呦...通晓所有术法....好厉害呀。” “你光知道术法,不知道这条路应该怎么走,这就叫害人知道吗?” 黑龙则是更加直接,它此刻正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的猩红又浓了几分。 “少废话!” 黑龙突然上前一步,周身杀意又冒了出来,盯着白龙冷笑,“既然你说你术法厉害,那咱们练练?” 面对两龙围攻,白龙化形的道人难免有些从心,但依旧嘴硬道:“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此刻杀戮心正盛,我跟你打,岂不是害了你?” 嘴上这么说,脚却又往后挪了挪,显然是真怕黑龙忽然失控。 场中瞬间乱成一团,赵承乾有心想要劝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吴猛在一旁嘿嘿笑看热闹,玉虚子抚着拂尘叹气,王屋山也急得悄悄拉金凡的衣角,让他别插嘴。 可金凡实在忍不住了----从刚才到现在,眼前的这几位要么问问题,要么吵架,没一个说到底认不认可他! 他挠了挠头,也顾不得王屋山之前提醒的注意礼貌,大声开口:“各位前辈!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我就想问问…………到底有没有哪位前辈认可我啊?能不能直接说呀?” 此言一出,比谁劝架都好用,所有人都顿住了。 黑龙还揪着白龙的道袍领子,听到金凡的话,先松了手,对着金凡咧嘴一笑,猩红的嘴里露出两排白牙: “傻小子,急什么!本尊认可你了!” 青龙也收敛了,指节松开些,声音依旧粗哑却带着肯定:“本尊也是。” 金凡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见一直沉默的风龙化形女子抬了抬眼,淡青色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晃了晃,清越的声音像风穿竹林,缓缓响起: “本尊,亦是。” 第五十七章 命运 金凡听到“本尊亦是”四个字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近乎下意识地伸手挠了几下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五位龙尊,居然有四位都认可了自己? 直到王屋山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提醒:“金凡,别愣着了。” 他才猛地回神,看向青龙、黑龙、白龙和风龙方向,发现前面三位正笑着看他,唯有风龙旁的神秘女子依旧面纱遮面,看不清表情。 看到这里,金凡心中的疑惑如同春风吹过的野草一般疯长: 其他几位前辈或多或少都有问过自己一些问题。 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回答得是好是坏,但总归也算是有个“考较”的过程。 可这位最后来的神秘女子,连句正经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就直接让风龙认可自己了? 金凡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不懂的事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于是他试探着往前迈了半步,开口询问:“这…………这位…………前辈?” 话到嘴边又卡住了----眼前的这位神秘女子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淡青长袍衬得她愈发年轻,看上去清秀得像书院里的女弟子一般。 发间只别着一根朴素的木簪,叫“前辈”金凡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那位神秘女子开口了,声音如山泉叮咚般清越:“我叫司若兰,按年纪算,和你差不了多少,‘前辈’这个称呼就不必了。” 听到司若兰的话,金凡心中更疑惑了,可还不等他细想,司若兰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不用猜了,我能知道你内心的想法,只是因为我的天赋而已。” “我能感觉到我们应该有着相同的天赋,可能只是方向上的不同而已,所以你无需诧异。” 这话如惊雷炸响,在场外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什么?金凡居然和至强者的天赋一样?那是不是说明只要金凡按部就班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至强者?” 书院学生们的反应则更加真实----之前放出狠话说正面交锋要让金凡一只手的那位仁兄,此刻脸涨得像猪肝一样。 在其他同学若有似无的讥笑眼神里,他恨不得立刻让萧绝爆发,将此处所有人都毁灭算了。 王屋山也有些惊奇地看向金凡: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年,居然有如此天赋? 可他怎么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所以....张老师和自己说的金凡天赋特殊的意思就是....特殊的好呗.?! 场外,张启明和曾经帮助金凡觉醒的丹修老师、剑修老师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两位老师想得比较简单:现在金凡的天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日后怕是更难抢到这个学生了。 张启明想的却要更多一些。 他看向周围,那些原本因金凡可能得到龙尊认可而妒忌的书院弟子,此刻眼神已经变了。 哪怕只是看眼神,张启明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等今日金凡得龙,书院内势必会有大批学生围在他身边,吹捧、神话………… 这些不利于修行的人心干扰,注定会天天围着金凡。 这种氛围下,金凡那颗赤子之心能保持多久? 一旦赤子之心塌陷,他的天赋难免会产生变化,到时候是好是坏,恐怕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张启明一边担忧,一边思索着如何解决这接下来注定会出现的棘手难题。 另一边,金凡试探性地开口:“那…………司姐姐?” 司若兰点了点头:“称呼而已,你喜欢就可以了。” 金凡继续询问:“其他几位前辈,都有问过我一些问题,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回答的好不好,但这毕竟有个过程。” “司姐姐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直接认可了我呢?” 司若兰开口道:“首先,刚刚说认可你的并不是我,而是她。” 一边说,她一边指向站在身侧的风龙, “其次,我本人对你的认可并不需要问什么问题,因为命运自然会给我指引。”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金凡听了个大概,却还有些地方没懂,于是继续开口询问:“那按照司姐姐的意思来说,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是固定的,那努力还有意义吗?” 听到这里,司若兰只是笑了笑,继续解释: “人的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由万千根命运丝线缠绕编织而成的。” “当你因为一些事,少去了一些丝,或者多出了一些线,那么一个人的命运就会产生改变。” “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等事情结束,你可以来找我。” 关于这位神秘女子,在场的众人了解得都不多,甚至连她卦门之主的身份,都是由玉虚子点明后,其他几位至强者才知晓的。 但这并不影响外面观看的弟子知道她至强者的身份。 其实早在她说出自己年龄时,外面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她说自己年龄和金凡差不多?” “多半是假的,我听说有些老怪物就喜欢装嫩。” “对,比如某个用扑克牌命名组织的头儿” “要是这个年纪就能修炼成大陆最顶尖的至强者,那天赋得有多恐怖?她刚刚可是说金凡和她有着一样的天赋啊!” “不管她的年龄是真是假,今天结束之后,金凡都注定要成为书院的名人了。” 听到其他人心态的转变,赵坤的脸逐渐扭曲。 他心底不断呐喊: “凭什么?金凡他到底凭什么?” “先是在书院里挑衅我、勾引我的女人,现在凭什么又被这么多强者认可?” “我不比他差!我不比他差!” 忽然,他眼睛一亮, “对了!金龙!金龙没有认可金凡!说明金龙看出了金凡的伪善!” “只要等眼前的灵力屏障消失,我就上去揭穿金凡伪善的面具,到时候就算有哪位龙尊选择了他,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也一定会离他而去!” “这样对金凡的打击岂不是更大?” 想到这里,赵坤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眼神里满是恶毒的期待。 第五十八章 金凡的选择 赵承乾的目光死死黏在身边的金龙身上,眉头差点拧成了麻花。 他刚刚和金龙偷偷传了个音,可金龙的那句“认错人了”搞得他满心疑惑----身负皇者之气的不是金凡? 那还能是谁? 难不成龙这种生物年纪大了,眼神也会不好使? 刘掌柜察言观色,见场中气氛稍缓,连忙躬身向前,对金凡拱手道: “金凡贵人,既然已有四位尊者对您青眼有加,如今也到了您做抉择的时刻----您要选哪一位龙尊呢?” 这话一出,王屋山的心脏“咚咚”直跳,她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 那可是龙尊啊! 传说中只存在于古籍里的存在! 金凡不仅得到了认可,还是四位龙尊齐齐认可! 此刻的她早已忘记了书院内的风波,心中都是替金凡的激动。 可偏偏这时,先前对“买龙”最上心的金凡,反倒异常冷静。 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四位龙尊: 白龙化形的道长仙风道骨,周身萦绕的术法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 黑龙化形的汉子一身黑衣,腰间长刀泛着冷冽的光,哪怕站着不动,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杀伐气。 风龙化形的女子身姿轻盈,淡青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 青龙化形的汉子肩挎药箱,古铜色的肌肉贲张,透着勃勃生机………… 谁也没料到,就在金凡思索的短短几个呼吸间,四位名震大陆的龙尊心底,竟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丝罕见的紧张----金凡会选谁? 司若兰像是看穿了风龙的忐忑,纤细的手指捻了捻衣角,轻声传音:“不必多想,今日金凡的选择,冥冥中早有定数。” “或许正因他的出现,你才会顺着命运的丝线,来到这里。” 风龙化形的淡青身影微微一滞,急切地在识海中追问:“是谁?他最后会选谁?” 司若兰还未回答,金凡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手,指尖坚定地指向了站在最边缘、周身杀气最重的黑龙尊者。 这个选择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全场激起千层浪。 不仅赵承乾、吴猛等人愣住了,就连黑龙自己都懵了,它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那眼神里满是“你怕不是选错了”的茫然。 在它看来,金凡最不可能选的就是自己: 首先这少年心性纯良,不喜杀戮,可它能给予的,全是与战斗相关的力量。 其次,选了它,就意味着未来数不清的日子里,要被它的杀戮之心日夜浸染,就连萧绝这样的至强者都难以摆脱那份侵蚀………… “因为帮助。” 司若兰的声音清晰地在场中响起,她的目光扫过萧绝,缓缓道, “我猜,金凡在想,若他今日不选黑龙,未来它继续跟在萧前辈身边,早晚有一天萧前辈会失控甚至铸下大错。” “他现在带走黑龙,再帮萧前辈寻一处能养心静气的地方,或许萧前辈就不必走到舍弃修为的那一步了。” 金凡惊讶地看向司若兰,眼底满是的错愕----她竟真的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看来今日之后,确实该去找她学一学。 萧绝听完,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他不能接受金凡因为“可怜”自己而选黑龙,这对金凡不公平,对黑龙更不公平。 他死死盯着金凡,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样:“你无需考虑我。” “之前玉虚子前辈也说过,世事皆有缘法,若你是因我的状态才选它,对我、对黑龙都是一种侮辱。” 黑龙化形的汉子虽然有些犹豫,却也跟着点了点头,那黝黑的脸上同样写满了认同。 场中一时陷入诡异的尴尬。 刘掌柜急得额头冒汗,心里直打鼓----好好的反选仪式,怎么就闹出这出? 难不成黑龙真要认死理,把少东家拒之门外? 那难道少东家还能去选择其他龙尊不成? 那被选择的另一位又算什么? 备胎? 场外的书院师生也都面面相觑,一个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大多和金凡无冤无仇,虽说羡慕,却也不至于盼着他倒霉。 而且大家都不傻! 金凡若真得了龙尊认可,日后大家都在书院,只要和他打好关系,还怕没好处? 先前四位龙尊齐齐认可的冲击,其实已经让他们有些麻木了,谁能想到后面居然还有反转? 难不成今天金凡要翻车? 四位龙尊点头,最后却落个空? 只有赵坤在人群后愈发兴奋,他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 “对!就该这样!谁也别选他!这贱种活该!谁让他到了这时候还要带着一副伪善的面具!” 金凡皱了皱眉,往前迈了一步,走到萧绝面前。 他仰着头,认真地看着这位冷面至强者,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萧前辈,先不说您的身体,眼下难道不该是我自己来选吗?” 萧绝的眼神更冷了,像是淬了冰: “我萧绝就算死,也绝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金凡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问了一句,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萧前辈,您…………有朋友吗?” 这话问的全场皆是一楞。 是啊,赵承乾是大乾皇朝的皇主,身边文臣武将如云。 吴猛虽性子跳脱,却也有不少门徒遍布大陆。 玉虚子更是凌霄阁的门主,徒子徒孙无数………… 可萧绝呢? 大家只知道他是个独行侠,一柄长刀杀遍天下不平,却从未听说他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别开眼,语气依旧冷硬:“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吴猛和赵承乾偷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庆幸----幸好,自己和萧绝不一样。 金凡却像是更肯定了什么,他往前又迈了半步,几乎和萧绝平视。 他认真地看着萧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并不是可怜您,更也不是施舍。” “我只是做了一件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这是我家里所有人从小都在教我的,要学会帮助别人。” “您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总担心别人的好意是别有用心。” “其实真的没必要,就像今天,我选黑龙前辈固然有想帮您的意思,但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无论是日后的历练、还是在书院毕业之后,我可能都少不了要和人、和妖兽交手,到时候黑龙前辈的力量,不就能帮到我了吗?” 赵承乾在一旁听得暗自咂舌:这金凡,胆子是真的大! 这个距离内,就算是他也没把握能在萧绝的手下全身而退,希望萧绝还能压制住自己的内心吧,否则....就真的太可惜了....。 第五十九章 哪来的神经病啊? 萧绝的眼中第一次掀起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可出人意料的是,那阵波动里,什么情绪都有,唯独就是没有杀气。 他怔怔地看着金凡,缓缓闭上眼,尝试着去消化这番话里的善意。 奇异的是,当他真的放下戒备时,竟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心底的杀戮欲在一点点退散,那感觉比玉虚子的压制还要温和、还要彻底。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眸里的冰寒似乎融化了几分。 他看着金凡,声音低沉却不再冰冷:“你说得对…………看来,我也的确是时候,找个朋友了。” 听到这话五位至强者中下限最低的吴猛直接上前一步。 他原本想要直接挎住萧绝的肩膀,但想了想还是没敢抬手,只是靠的更近了些,咧着嘴笑道:“老萧!你要是愿意,我吴猛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了。” 萧绝瞥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吴猛正想叹气,心中暗叹: 不至于吧? 好歹我也是个至强者,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倒是给我留个面子啊。 却听萧绝继续道:“你不算第一个,他才是。” 说着,他抬起手,第一次主动拍了拍金凡的肩膀,那动作算不上亲昵,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金凡选了黑龙,今天的事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翻,一道淡黑色的灵力扫过,将前方隔绝内外的屏障彻底驱散。 淡黑色的灵力屏障如潮水般退散,阳光重新洒满书院空地。 一直躲在人群后、妒恨得快要发疯的赵坤,眼睛瞬间亮了----机会来了! 他猛地运转灵力,不顾身后老师的阻拦,像疯了一样冲向场中。 场中的赵承乾、吴猛等人见他是书院学生,还以为是金凡的朋友,便没在意,谁也没出手阻拦。 直到赵坤冲到近前,王屋山看清他的脸,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厌恶。 在场的至强者们哪个不是人精,见王屋山这反应,心里顿时有了数----这小子应该是来捣乱的。 但转头一想,他们又有些啼笑皆非,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来他们几个面前捣乱? 难道是真的觉得他们的脾气都很好吗? 场外的学生们也炸开了锅: “那不是御兽院的赵坤吗?他冲进去干嘛?” “你没听说?这段时间不是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王屋山答应赵坤,只要他买一只龙系妖兽,就愿意依附于他!” “依附?说得真好听,不就是陪睡吗?” “真的假的?有了金凡还不满足,还要再找一个?” “管他真的假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赵坤完全没理会周围的议论,也没看王屋山的脸色,对着五位至强者深深一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语气满是谄媚又带着一丝急切: “几位前辈皆是威震大陆的顶尖人物,今日能齐聚于此,实乃晚辈之幸!” “既然金凡师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不知几位前辈能否也给其他小辈一个机会?” “晚辈自认资质、心性皆不比金凡师弟差,还请几位前辈考较!”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先得到一位龙尊认可,再当众揭穿金凡的“伪善”,到时候既能得到先前属于金凡的风光无限,又能让金凡身败名裂,简直一举两得! “他是不是有病啊?” 场外一个学生下意识嘀咕了一句,说完就想捂嘴----他原本还以为会被赵坤的支持者围攻,可转头一看,周围的人居然都在点头,甚至有人附和: “可不是嘛!金凡都得到四位龙尊认可了,还和至强者有同源天赋,他赵坤又算是哪根葱?” “就是,哪来的蜜汁自信?” 这个时候就要说到人这种生物的多样性了。 有对自己认知清晰的,就一定有对自己盲目自信的! 就像现在场内其实就有少数学生正满脸懊悔,站在原地顿足捶胸----他们刚才也想冲上去试试,没想到被赵坤抢了先,心里暗恨自己动作太慢,仿佛只要自己上去,就能轻松得到龙尊认可似的。 场中的至强者们却没什么反应。 赵承乾靠在金龙身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吴猛则是低头逗着肩上的毒蟾。 萧绝依旧冷着脸,目光落在远处的山脉上。 玉虚子闭着眼,仿佛在打坐。 司若兰则轻轻拂过风龙的鳞片,神色淡然。 他们是什么身份? 哪有时间陪着老伙计游山玩水? 额.... 吴猛和萧绝可能有... 他们之所以今日会齐聚此地,一方面是因为金家家主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 另一方面,不过是“顺路”而已----他们原本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来这边,送龙不过是顺带的事,哪有功夫陪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浪费时间? 赵坤见几位至强者没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诚恳,又往前凑了凑,唾沫横飞地介绍起自己: “晚辈八岁开始修炼,十二岁引气入体,二十岁就突破到练气九层,去年更是在御兽院大比中拿下前三…………” 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其他至强者脸上抖了抖,忍住了。 但吴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十岁的练气九层? 不比金凡差? 这又是哪里来的神人啊? 刘掌柜见此情景,生怕再出什么岔子,连忙上前打圆场: “这位小兄弟,几位前辈一路赶来,怕是累了,要不咱们改日再说?” “改日?” 赵坤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改日哪还能找到几位前辈?” 就在这时,王屋山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传遍全场: “我记得赵师兄当时在御兽院门口的时候,好像答应过,如果金凡能在金氏商会找到龙,那买龙的费用,你全部报销。” “可有此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赵坤的气焰。 吴猛听到却突然来了兴趣,从青龙身边跳过来,拍着刘掌柜的肩膀,笑着问: “哦?还有这事?我倒想听听,你们金氏商行的龙,是怎么定价的?” 吴猛的话瞬间勾起了其他至强者的好奇心。 赵承乾抬起头,眼中带着玩味;萧绝也收回目光,看向刘掌柜;玉虚子睁开眼,拂尘轻轻晃动;司若兰也停下动作,等着刘掌柜的回答。 第六十章 金凡离去 刘掌柜听了吴猛的问话,先是对着五位至强者拱手,随后才缓缓开口: “回吴前辈的话,按常理说,龙尊乃天地灵物,又与各位前辈相伴多年,本就不是用灵石能衡量的。” “但既然这位小兄弟有心,我便按商行的友情价来说一说吧----请来一位龙尊,约莫需要一亿极品灵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坤煞白的脸,又补充道:“几位前辈,这个价格你们看是否妥当?” 赵承乾把玩着玉佩的手顿了顿,笑着摇头:“你是金氏的掌柜,定价自然由你说了算。” 萧绝、玉虚子几人也纷纷点头----他们都明白,刘掌柜这是故意开天价,来照顾他们和龙尊之间面子的。 刘掌柜得了准话,转向赵坤,语气带着几分“慷慨”: “如今场中共有五位龙尊,小兄弟真有魄力,这样,我私自做主给你打个折,四亿极品灵石便可。” “到时候,‘赵家麒麟儿豪掷四亿请五龙’的美谈,怕是要在大陆上传颂千古了。” 这话听在赵坤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四亿极品灵石? 别说他只是家族里的一个旁系子弟,就算把整个赵家连根拔起卖掉,也凑不齐这个数! 他嘴唇哆嗦着,想找个台阶下,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个…………” 刘掌柜心里却没半分同情。 按照王屋山的说法,先前赵坤居然说什么“若金凡能在金氏商行寻到龙”? 这话里话外不都透着对商行的轻视吗? 如今还敢当着至强者的面抢少东家的机缘,若不是碍于场面上闲杂人等太多,他早就亲自出手,送赵坤上路了。 就在赵坤窘迫之际,王屋山突然开口,声音清亮: “金凡师弟,萧绝前辈的身体要紧,张老师也在外面,你先去跟张老师请个假,让黑龙前辈带你回家问问伯父的意见,这事耽误不得。” 金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向萧绝。 萧绝也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便立刻应道:“好!我这就去!” 黑龙见状,身形一晃,带着金凡瞬间横移出数百步,稳稳落在张启明面前。 金凡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还没从“瞬移”的震惊中回过神----这速度也太快了! 黑龙却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想:这算什么,若不是担心会触动你衣服上的禁制,一息之间带金凡逛遍整个书院都没问题。 张启明早听到了王屋山的话,见金凡过来,立刻点头: “时间要紧,你现在就出发,路上别多停留,注意安全。” 他心里其实满是担忧----书院里混入了兽神会的人,那些人为了奉迎兽神,更是令人发指的专杀天赋绝伦的天才,可这事关乎书院存亡,他甚至没法向外面的至强者开口。 好在有黑龙护送,想来不会出意外。 只是他实在疑惑,五位至强和龙尊齐聚,院长却始终没露面,难不成院长已经遭遇不测? 金凡应了声“知道了”,黑龙的身影便骤然消散。 下一秒,遮天蔽日的杀气再次笼罩书院,转瞬又褪去----一条漆黑的巨龙盘旋在半空,龙眸如猩红的灯笼,俯瞰着地面。 金凡仰头望着黑龙,激动得攥紧了拳头----这可是他第一次乘龙飞天! 场中,王屋山支走金凡,自有她的心思:一来,接下来的话她不想让金凡听到。 二来,赵坤此时闯进来必定没安好心,她绝不能让金凡留在这趟浑水里。 赵坤见金凡离开,心里反倒松了口气----金凡不在,“买单”的事就能暂时搁置,先不说他本就没打算出钱,就算日后必须出,只要能得到龙尊认可,还怕没有灵石主动送上门? 他刚想开口转移话题,王屋山却伸手指着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姓赵的,书院里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赵坤却丝毫不慌,反而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师妹这是哪里的话?当初在御兽院门口,不是你让我送你一只龙系灵兽吗?” “整个御兽院谁不知道,主动让异性送灵兽,代表着什么?” “同门们误会你愿意委身于我,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造谣’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我什么时候让你送龙系灵兽了!” 王屋山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赵坤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还脸不红气不喘,“当日明明是你说要赔礼道歉,说要陪我们去金氏商行…………” 她将当日御兽院门口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赵坤挑衅金凡,然后是他看到自己之后主动说要“赔罪”,再到自己拒绝他同行的经过,说得条理清晰。 原本赵承乾已经觉得这事无聊,准备带着金龙离开,其他几位至强者也有了动身的意思----他们还要去稳固封印,没功夫耗在这种小辈的纠纷上。 可就在这时,金龙突然传音给众人:“劳烦各位再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赵承乾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又停下脚步,继续看着场中的对峙。 场外的学生们听完王屋山的话,顿时炸开了锅: “我是不是之前就一直说体修院的人不可能干这种事!你们还说我马飞了!” “允许返航!” “赵坤也太恶心了吧?” “这种有关别人清白的事情还造谣,还是个男人吗?” “别太早下结论,都是一面之词,谁知道王屋山是不是在装可怜?” “我能证明王屋山说的是真的!当日我就在御兽院门口!” “哟,又来个现场怪,谁知道你是不是王屋山请来的?” 谣言一旦生根,便很难彻底清除。 在场的学生们早已根据自己的偏见选好了立场,哪怕王屋山说得再真,也有人固执地选择相信赵坤。 哪怕赵坤的谎言漏洞百出,也依旧有人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王屋山看着那些质疑的眼神,气得眼圈都红了----她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就没人信? 赵坤却趁机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师妹,就算你不承认,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现在最重要的是龙尊择主,咱们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前辈们的时间了,好吗?” 他说着,还对着五位至强者拱手,一副“顾全大局”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金龙却是缓缓开了口..... 第六十一章 皇气消失了? 一直静立在赵承乾身侧的金龙,终于缓缓开口。 那声音带着金龙独有的厚重与威严,像闷雷滚过书院上空,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微麻,连喧闹的学生都下意识闭了嘴: “刘掌柜,我等既已应约至此,黑龙也已选定为金凡护道,但余下四位龙尊,总也该有挑选自己认可后辈、了结护道因果的权力吧?” 刘掌柜听完,额角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慌忙抬手抹了把,心里却翻江倒海般犯嘀咕: 这位金龙大人是怎么了? 自家少东家金凡,论天赋与至强者同根同源。 论心性,萧绝也承认比起年轻时的他来说犹有过之。 但即便如此,金龙却也是从头到尾都对金凡爱答不理,难不成…… 真是看上赵坤这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眼光啊? 也太离谱了点吧! 可他再怎么腹诽,也不敢表露半分----五位龙尊今日来此,本就是东家金家家主亲自邀约,如今金凡选完黑龙离开,龙尊们要自己挑选护道对象,他一个商行掌柜,哪有资格阻拦? 只能硬着头皮躬身拱手,语气恭敬得说道:“龙尊大人所言极是,此事本就该由您几位做主,在下绝无异议。” 场中其他三位龙尊,此刻也满脸疑惑地看向金龙。 风龙化形的淡青身影微微蹙眉----它虽认可金凡,却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就算要再选护道后辈,也绝不可能是赵坤这种心性扭曲、爱搬弄是非的人。 白龙道士悄悄翻了个白眼,嘴角撇了撇,心里直吐槽:这老金龙怕不是在大乾皇朝待久了,连“好坏”二字都分不清了? 青龙更是直接拧起眉头,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不解,他凑到白龙身边,用只有两龙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老金这是咋了?难不成是没吃过....那啥,想试试那啥是啥味的?” 听到金龙的话后,最激动的莫过于场外的学生们。 原本以为龙尊择主这事早跟自己没关系了,毕竟金凡已经选走一位,剩下的四位龙尊看着也像是“非金凡不选”的模样,没想到峰回路转,金龙居然主动提出要给后辈机会! 他们瞬间忘了刚才对赵坤的鄙夷、对王屋山的议论,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场中挤,推搡着、叫嚷着,生怕龙尊看不见自己: “龙尊大人!我是内院剑修系的林舟!去年书院大比拿过第三!剑技绝对过硬!” “龙尊大人我姓龙!跟您算是本家!选我!我肯定对您忠心耿耿!” “青龙大人!我会炼制丹药!不管是疗伤还是稳固修为,我都在行!您看看我!” “龙尊大人!我叫陈玲儿!是金凡的朋友,您看看我!给我一个机会!” 老师们则纷纷停下脚步,脸上满是羡慕,却又很快垂下眼帘。 金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护道”二字,分明是针对年轻后辈的机缘,跟他们这些上一辈的、早已过了“成长期”的人没半点关系。 有位在书院已经做了二十年教师的丹道老师,甚至悄悄攥紧了拳头,心里满是遗憾:若是自己年轻二十岁,哪怕被人说成不要脸,自己也要上前试试....可惜啊! 王屋山站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指尖死死攥着衣摆,指节都泛了白。 她看着被学生簇拥的赵坤,又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金龙,心里像是被臻冰冻住了一样凉----若是金龙真选中赵坤,那她在书院就真的再无没立足之地了! 如今谣言本就对她不利,哪怕刚才她解释过之后,也依旧有人指指点点,若赵坤再得了龙尊护持,怕是在书院内连老师都会偏向他,到时候她也就只能选择离开书院,孤身一人回大卿皇朝了.... 唯独赵坤,此刻兴奋得都快飘起来了。 他挤在人群里,感受着周围学生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自己果然和金凡那个贱民不一样! 金龙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自己主动上前之后开口,这不是看中自己了又是什么! 他甚至没等周围的喧闹平息,就急着往前挤了两步,对着金龙拱手,语气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金龙前辈!您果然有眼光!您放心,选我肯定是最正确的决定!未来我一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更汹涌的人声淹没了。 一群学生围着四位龙尊,吵得像菜市场。 风龙被吵得皱紧眉头,白龙干脆往后退了半步,青龙更是直接伸手划出了一道青色屏障,阻隔开外界的嘈杂。 三人齐刷刷地用眼神瞪向金龙----你看看!这就是你要的“挑选权力”? 现在怎么办? 你难不成真要在这群人里挑一个? 可金龙根本没理会周围的混乱,它甚至没看那些挤上前的学生,只是定定地盯着空中的某个方位,化形后的黄袍身影微微僵硬,龙眸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方才它明明在那人身上感应到一丝微弱却纯粹的皇朝气运,那气运虽淡,却带着天地认可的厚重感,比赵承乾身上那股修炼而成的皇气还要纯粹几分! 可为什么金凡刚乘黑龙离开,那股气运就突然消散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连半点残留都没留下。 它微微偏头,对着身边的赵承乾悄悄传音:“赵皇主,劳烦你仔细感应一下,方才场中的皇朝气运……是不是没了?” 赵承乾一愣,连忙凝神闭目,调动体内皇气去感应,可除了空气中残留的龙威和学生们身上驳杂的灵力,哪有什么皇朝气运? 他疑惑地回传:“没有啊?老金,你是不是感应错了?” 金龙没再说话,只是眼神更沉了。 它本就是应气运而生的龙,绝不会感应错----那股皇气虽淡,却绝非普通权贵能拥有。 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是金凡身上有什么秘宝能掩盖气运,还是…… 它从一开始就认错人了? 那股皇气的真正主人,其实另有其人? 场中的混乱还在继续。 学生们吵吵嚷嚷,赵坤挤在最前面,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龙尊们被别人抢了先。 王屋山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看向金龙,眼底满是忐忑。 刘掌柜站在原地,干着急却插不上手。 吴猛看得有趣,还在一旁起哄:“哎哎哎,你们别挤啊!一个个来,让龙尊们好好挑,别吓着龙尊!” 只有司若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站在风龙身边,指尖轻轻捻着淡青长袍的衣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金龙要找的人,或许真的不是金凡。 那股突然消散的皇气,要么是金凡刻意隐藏,要么……就是这书院里,还有着一位连金龙都没察觉到的“潜龙”。 第六十二章 要打起来了? 金龙正对着金凡离去的方向凝神思索,试图捕捉那丝消失的皇朝气运,识海中却突然传来司若兰清冷的声音: “金龙,看你的模样,从一开始就认准了某个人吧?” “既然如此,何不去直接问本人?” “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当面确认来得直接吧?” 金龙缓缓回神,龙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传音回应,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皇气这东西,本就虚无缥缈,藏于无形之中,寻常人根本感知不到,本人知晓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若是贸然点破,让皇气受惊逸散,轻则伤及那人的修行根基,重则引发气运反噬,折损寿元,此事万万急不得。” 它顿了顿,龙眸里的疑惑更浓,“更何况,方才那股皇气消失得太过蹊跷,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我至今没摸清缘由,更不敢轻举妄动。” 司若兰听完,没再追问,只是指尖捻着淡青长袍的衣角,目光扫过场中乱糟糟的景象,眼底多了几分冷淡----在她看来,这场闹剧早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赵坤挤开围着龙尊的学生,一脸得意地晃到王屋山面前,下巴抬得老高,语气里满是淫邪的戏谑: “王师妹,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趁着现在跟师兄服个软?” “要是师妹伺候得我舒服,师兄说不定还能在身边给你留个位置。” “等会儿金龙前辈公布了决定,师兄身边可就都是莺莺燕燕了,哪还轮得到你?”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几个正对着他抛媚眼的女学生,那模样仿佛自己已是龙尊钦定的人选,连走路都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嚣张。 王屋山冷冷地看着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里面满是鄙夷与不屑----她活了这么大,见的人也不算少,可毕竟是皇室中人,从未见过有人像赵坤这般厚颜无耻的。 赵坤被这眼神激得心头冒火,拳头攥得咯咯响: 凭什么? 金凡那个贱种能得龙尊认可,这个女人居然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难道不知道他马上也要得到龙尊的认可了吗? 对了! 一定是金凡的原因! 现在的王屋山肯定还觉得,背后有金凡撑腰。 只要等他当着龙尊的面戳穿金凡的“伪善面具”,王屋山没了靠山。 那之后她要是还想留在书院,不就只能对着自己摇尾乞怜? 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她张开嘴巴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神里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高傲! 想到这里,赵坤猛地转身,对着五位至强者深深一揖,声音刻意拔高,故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几位前辈!晚辈有要事禀报!方才那位金凡师弟,看似懵懂纯粹,实则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他之前在书院故意挑衅我,设下圈套让我出丑,还私下勾引我的女人陈玲儿!” “几位前辈久居高位,不谙世事,被他的外表蒙蔽也正常,可我实在不忍心看黑龙尊者留在这种伪善之人身边,误了修行前程,故而冒死禀报,还望前辈们明察,别让金凡的阴谋得逞!” “你放屁!” 赵坤的话刚落,书院方向就传来一声怒喝,震得人耳膜发麻。 王屋山循声看去,只见张启明气得脸色通红,额角青筋暴起,脚下灵力一动,瞬间就冲到了场中,抬手就要扇赵坤的耳光----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坤居然敢当着至强者的面颠倒黑白,还把这么脏的水泼到金凡身上! 一旦要是他们信以为真,那金凡身边的黑龙尊者只怕也就留不下了。 况且,金凡那孩子心性纯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有事说事,别动手。” 金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龙尊独有的威严,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张启明的手。 张启明的手僵在半空,距离赵坤的脸只有几寸远,他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敢违背龙尊的意思,只能恨恨地放下手,指着赵坤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金凡是什么样的人,书院的老师都清楚,你别想污蔑他!” 赵坤心里更得意了,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 瞧瞧! 金龙都替他说话了! 这说明金龙选的人肯定是他! 周围原本围着他的学生,此刻也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看向赵坤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讨好----看来赵坤要被龙尊选中真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司若兰看着场中的闹剧,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语气也冷了下来: “金龙,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没功夫陪你在这演这场无聊的闹剧。” “若是你再拿不定主意,耽误了大事,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这话一出,赵承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锅底一样黑。 他虽然也不知道金龙在搞什么鬼,但司若兰当着他的面指责金龙,这跟打他大乾皇朝的脸有什么区别? 司若兰这么说,分明是没把他这个皇主放在眼里! 他往前一步,周身的皇气微微涌动,语气带着几分强硬: “这位司姑娘,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是有急事,大可以直接离开,没必要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这位老伙计自有他的考量,轮不到外人来管。” “怎么?难道你卦门的架子,已经大到能骑在我大乾皇朝头上,对我们指三道四了?” 场中的火药味瞬间浓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场外的学生们吓得脸色惨白,哪还敢看热闹,一个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疯了似的往书院里跑,脚步声、尖叫声混在一起,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直到退到书院的结界边缘,他们才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场中剑拔弩张的模样,心里直打鼓:难道今天要爆发至强者之间的大战? 要是他们打起来,这书院岂不是要被夷为平地? 场中只有三个人没动。 赵坤站在原地,舍不得离开----在他看来,金龙选他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至强者真的开战,金龙也一定会护着他,没必要像其他人一样狼狈逃跑。 而且他还等着看王屋山和张启明气急败坏的模样,等着看金龙宣布决定时,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眼神。 王屋山则一脸平静,她太清楚这些上位者的心思了: 别看他们的地位很高,看起来似乎非常自由。 但也正因为如此,地位越高,顾虑就越多,绝不会因为这点口角就真的动手。 张启明依旧指着赵坤,眼睛里快喷出火来,却碍于金龙的话,不敢再动手,只能死死地盯着赵坤,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吴猛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他一边对着赵承乾使眼色,一边对着司若兰拱手, “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当着后辈的面吵起来,丢不丢人啊!” “先听听人家老师怎么说,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呢?别因为一个小辈,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 赵承乾顺着这个台阶,脸色稍缓----他倒不是怕司若兰,只是真要闹僵了,对大乾皇朝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毕竟卦门在大陆上也有不小的势力,若是两派交恶,占便宜的只会是那些有心之人。 可司若兰像是没听见吴猛的话,依旧盯着金龙,语气里的压迫感更重了: “如果你再不开口说明白,这场大战,恐怕就真的在所难免了。” “到时候,封印要是出了问题,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金龙看着司若兰坚定的眼神,又扫了眼场中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缓缓开口。 只是它的目光,既没看向一脸得意的赵坤,也没看向其他跃跃欲试的学生,而是落在了王屋山的身上。 “这位姑娘,你....可是皇室之人?” 第六十三章 突变 王屋山听到金龙的问话,身子猛地一僵,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她皇室身份的事,在书院里只告诉过金凡一个人,而且金凡性子纯粹,绝不可能到处宣扬。 金龙是怎么知道的? 她攥紧了衣角,心里飞快盘算: 皇室身份是她未来替大卿皇朝招揽帮手的依仗,若是此刻公开,书院里的有心之人怕是会盯上她,或是利用她的身份做文章。 可转念一想,她又自嘲地笑了----自己在书院哪还有什么未来? 先不说金龙最后会不会选赵坤,单是眼下那些关于她的谣言,只要她还留在书院一天,就一天甩不掉。 想通这些,王屋山深吸一口气,对着金龙坦然颔首: “没错,我是大卿皇朝的公主。只是晚辈好奇,前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这话一出,场外书院的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脸上满是古怪: “王屋山居然是公主?” “大卿皇朝?那是哪啊?从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大陆上有大乾、大炎这些皇朝,大卿皇朝是偏远地方的小势力吧?” 其实也难怪他们没听过----大卿皇朝地处大陆最南端,紧挨着兽族疆域,常年驻守前线,疆域不大,实力也弱,比起大乾皇朝这样的顶尖势力,简直像尘埃一样不起眼。 甚至可能说地名都要比说皇朝名字知道的人多。 “大卿皇朝……” 金龙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龙眸微微眯起。 它天生与皇朝气运相合,心念一动,便感应到了那片遥远疆域的气息----可让它皱眉的是,大卿皇朝的气运稀薄得可怜,整个皇朝甚至连一位渡劫四重以上的强者都没有,说是“弱小”都算客气。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皇朝,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的公主,怎么会让它感应到那股纯粹又厚重的皇气? 金龙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它从一开始认定的“气运之人”就是王屋山,这也是它对金凡始终兴趣缺缺、甚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赵承乾的原因。 毕竟赵承乾身为一朝皇主,居然连谁身上有皇气都看不出来。 可刚才金凡离开后,那股皇气也跟着消失了,难道…… 它再次看向王屋山,语气比之前更凝重: “我再问你,金凡是否是大卿皇朝的人?或者说,他是否与大卿皇朝有牵扯?” 闻听此言,王屋山下意识想替金凡隐瞒----她只想让金凡在书院内安心修行,不想被各种势力牵扯。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就算自己说金凡和大卿皇朝没关系,也没人会信,倒不如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给金凡留个大卿皇朝将军的身份,让书院更看重他。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现在的金凡有黑龙护持,可能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了..... 她点头回应:“是,金凡进入书院后,答应过我,日后会成为大卿皇朝的将军。只是晚辈还是想不通,这事只有我和金凡知道,前辈到底是…………” “王师妹!” 赵坤突然插了话,语气里满是嘲讽, “金龙前辈拥有经天纬地的力量,能看透凡俗看不到的东西,哪是你这般凡人能想象的?别在这里耽误前辈的时间了!” 怼完王屋山,赵坤立刻转头看向金龙,脸上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声音都在发抖: “金龙前辈!您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您放心,只要您认可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们未来一定会一起走向大陆之巅!” 金龙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原来如此! 那道皇气的确来自王屋山,只是还太薄弱,需要金凡在场才能被激发出来。 这么算起来,它是不是比黑龙还要赚一点? 看金凡和王屋山的关系,日后王屋山若是遇到困难,金凡怎么可能不来帮忙? 这样一来,大卿皇朝相当于间接得到了两位仅次于至强者的助力,未来就算赶不上大乾皇朝,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还有一点则更加重要----那股皇气既然能被金凡激发,说明金凡身上一定有着更加强大的气运傍身,说不定………… “前辈?前辈!” 赵坤见金龙没反应,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更急了,“您快做决定吧!别让其他前辈等急了!” 两次被赵坤打断思绪,金龙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 它一开始阻止张启明动手,只是因为常年待在大乾皇朝的朝堂,习惯了“朝堂无斗殴”的规矩,觉得随意动手总归有失体面。 可现在它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让那边那个老师把这只嗡嗡叫的苍蝇打死算了,省得在这里烦它! 金龙冷冷地瞥了赵坤一眼,那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声音也带着几分冰寒: “聒噪。” 金龙吐出“聒噪”二字时,赵坤先是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一记重拳砸在他心上。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茫然: 自己刚才难道说错话了吗? 没有啊!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忽然就成“聒噪”了? 场外的学生也跟着静了半秒,有人悄悄嘀咕: “哎,金龙前辈怎么好像对赵坤师兄很不耐烦啊?” 这话刚落,几个之前围着赵坤、想蹭机缘的学生立刻跳出来,对着说话的人瞪眼睛,又转头看向王屋山,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 “怎么可能?瞧瞧你们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就连金凡那个贱种都能得龙尊认可,咱们赵哥比他强上十万倍,怎么会失败?肯定是龙尊刚才没听清,或者是王屋山在旁边捣鬼,让龙尊分心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金龙的表情,可金龙连眼皮都没抬,显然没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 场中,赵坤终于缓过神,他伸手指着自己,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聒噪?” “前辈……您是在说我吗?” 那表情,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冷水,满是不可置信----他明明都准备好了接受龙尊认可,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金龙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厌恶又浓了几分: 这人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 难道非得逼自己说粗鄙之语才甘心? 它冷声道:“对,说的就是你。我与王姑娘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插嘴?还是说,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家里连最基础的礼仪都没教过你?” 第六十四章 急转直下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赵坤脸上,也扇懵了场外那些帮他说话的支持者。 先前跳得最欢的那个学生,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金龙话里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谁还看不出来赵坤已经彻底失去资格? 可转念一想,他们又偷偷松了口气: 赵坤没希望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金龙的考验还没结束? 自己还有机会? 几个从刚才就开始后悔溜回书院的学生,悄悄往前挪了挪脚步,眼神里满是期待,只是碍于金龙此刻的脸色,没敢贸然开口。 赵坤被金龙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上一秒他还觉得自己离龙尊认可只有一步之遥,下一秒就被劈头盖脸地指责 “没礼仪” “认不清身份” 这落差太大,他根本接受不了! 积压的怒火和不甘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居然对着金龙拔高了声音,带着几分质问: “金龙前辈!您之前明明说,今日也要挑选一位晚辈为其护道!我主动上前,难道有错吗?”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死寂。 张启明吓得脸都白了----这赵坤是疯了吗?居然敢质问龙尊! 你死了无所谓,万一金龙要是迁怒书院..... 王屋山则是皱紧了眉,她也觉得赵坤此举应该是有报复书院的意思。 金龙的脸彻底黑了,周身的龙威骤然释放,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它抬了抬手,一道金色灵气瞬间缠住赵坤的脖颈,像铁钳一样将他缓缓提了起来。 赵坤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双手死死抓着脖子上的灵气,双脚胡乱蹬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金龙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尊选择谁,与你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也敢来本尊面前大言不惭地质问?先前本尊只当你是后生晚辈,不与你计较;可你倒好,居然还敢在本尊面前大言言言,说什么一起走上大陆巅峰?” “就凭你?” “你也配?” “配”字落下的瞬间,金龙手指一松,赵坤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模样。 场外那些想趁机上位的学生,此刻也被吓得连忙往后退,再也不敢有任何念头----连赵坤都被龙尊这么对待,自己这两下子可能还不如他,要是上去了,岂不是比他更惨? 之前帮赵坤说话的那几个学生,此刻的头都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金龙注意到他们、迁怒于他们。 金龙瞥了眼地上的赵坤,眼神里满是不屑: “滚。再敢在这里放肆,本尊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赵坤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了半天,终于缓过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金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却不敢再流露半分怒意----刚才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可不是假的! 他怕自己再敢顶嘴,真会被金龙当场捏死。 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金龙抱拳,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死心: “金龙前辈,晚辈…………晚辈之前可能是误会了您的意思。” “既然您讨厌晚辈,那晚辈自然不敢再叨扰。” “但前辈您讨厌,不代表其他龙尊也讨厌晚辈吧?”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青龙、白龙和风龙,眼底藏着一丝幻想----金凡能得四位龙尊认可,自己怎么就不能得一位? 哪怕就只有那么一位也行啊! 也足够他在书院横着走了! 可他这话刚说完,三位龙尊的反应瞬间让他心凉了半截。 青龙挑了挑眉,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不屑,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白龙干脆翻了个白眼,嘴角撇到了耳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风龙更直接,连看都没看他,直接别过脸,对着司若兰轻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司若兰也勾起了嘴角。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傻子。 “哈哈哈哈!” 一旁的吴猛再也忍不住,一把挎住赵承乾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赵啊老赵,这就是你们大乾皇朝的面子?我怎么看着,别人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啊?” 赵承乾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比赵坤还僵硬----他能怎么办? 赵坤毕竟只是个后辈而已,况且金龙已经薄施惩戒了,怎么? 他还真能直接动手,把赵坤挫骨扬灰不成? 那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得臭成什么样? 场外的书院众人更是憋得难受。 有人捂着嘴,肩膀抖得像筛糠。 有人把头埋在同伴怀里,生怕笑出声被赵承乾逮住。 还有几个年轻老师,干脆转过身,对着墙壁偷偷咧嘴----谁都看出来赵承乾那是强装镇定,可这场景实在太好笑了,又偏偏没人敢大笑出声。 原本还想上前露脸的学生们,此刻彻底歇了心思。 他们偷偷打量着场中: 金龙怒气未消,赵承乾脸色铁青,其他龙尊也没好脸色,自己上去不是找骂吗? 当下一个个都自觉开始悄悄往后退,恨不得立刻消失。 场中只有王屋山,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痛快。 她虽然没像吴猛一样笑出声,可看着赵坤这副“求而不得还嘴硬”的狼狈模样,心里积压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赵坤见没人搭理他,反而成了全场的笑柄,彻底血冲脑门。 可他不敢对至强者发火,只能把怒火撒向王屋山,阴阳怪气地开口: “王师妹这么看着我干嘛?怎么,觉得我倒霉你很开心?我不过是没得到龙尊认可而已,你不也一样?” 他顿了顿,故意拔高声音,想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你这表情,搞得好像你得到龙尊认可了一样!我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金凡那是侥幸被黑龙尊者选中,可事实不会变----他私下里勾引我的女人!现在几位前辈都知道了,萧绝前辈还在这儿呢,日后肯定会劝黑龙尊者离开他!” “你要是识相,就趁早离他远点!不然,他之前能勾引我的女人,日后玩够了你把你甩了,也是迟早的事!” 可能是这句话声音实在有点大。 原本正闭着眼、专注压制杀性的萧绝,猛地睁开眼----他刚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赵坤污蔑金凡的话。 原本刚刚压下去的杀意在体内翻涌,猩红的杀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可这一次,他没有被杀意蛊惑。 他盯着赵坤,认真的在脑海中思索着: 现在动手杀了这东西,算不算金凡刚刚和他说的要帮朋友的忙? 玉虚子见他眼神不对,立刻迈动脚步,挡在萧绝身前,缓缓摇了摇头,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句话也没说。 他在提醒萧绝:别被杀意左右,守住本心。 王屋山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步,对着赵坤怒喝: “呸!你以为金凡师弟和你一样肮脏下作?先不说我和金凡清清白白,什么叫‘你的女人’?” 她盯着赵坤的眼睛,声音清亮,传遍全场:“你说的是陈玲儿对吧?她现在不是也在场嘛!你让她站出来!你问问她,承不承认是你的女人?!” 第六十五章 陈玲儿的现身说法 王屋山的话音落下时,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唰”地一下全聚在人群中----御兽院的学生们左右张望,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缩在后排、恨不得把自己藏进人群缝隙里的身影。 陈玲儿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冷汗近乎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死死地攥紧拳头,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不能出去!” “绝对不能出去!” “一旦站到场中,无论帮赵坤还是帮金凡,自己这两年在书院里苦心经营的温柔解意美人的形象都会碎得稀烂。” “那些天天围着她送灵石、递丹药、献殷勤的舔狗,少说也要走一半。” 更要命的是,现在对她来讲无论选择哪一边,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帮赵坤? 金凡现在有黑龙护持,日后在书院绝对是横着走的存在,得罪他,那自己之前对他的暗示和人情投资就等于全部都打了水漂,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被金凡记恨。 帮金凡澄清? 赵坤本就心胸狭窄,现在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刚刚丢了面子。 自己要是此刻选择金凡,按赵坤现在所处的情形来看,估计日后可能都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更别说自己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理亏的了...... 她闭着眼,在心里疯狂祈祷: 别叫我,千万别叫我,这事赶紧翻篇,大家都忘了我吧………… 可天不遂人愿,赵坤见王屋山敢直接点名,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的狂喜,对着人群大喊: “陈玲儿师妹!你快过来!跟王师妹好好说说,之前你是不是已经亲口承认,准备要和我交往了?” 这句话一出,效果如同热油浇冷水。 不明所以的学生们近乎是瞬间就炸开了锅,纷纷起哄: “陈玲儿师妹快出来啊!” “别躲了,大家都看着呢!” “快说说,到底是不是赵师兄的女人!” 一边喊,一边自觉地往两边退,让出一条通往场中的“通道”。 那通道其实并不算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拥挤。 但在陈玲儿的眼中,这却是一条有可能会通往身败名裂的死路。 陈玲儿看着面前的这条通道,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想往后退,可身后的学生们早就堵住了退路。 她想假装没听见,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盯着她,眼神中满是玩味与审视。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除了主动出面之外,其他的任何做法,都只会被人当作心虚,到时候,大家也只会默认赵坤说的是真的。 彻底毁掉名声的同时,她也将同时得罪金凡和赵坤两个人..... 无奈之下,陈玲儿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前挪。 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分,脑子里还在飞速盘算: 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既不得罪金凡,又能不让赵坤记恨自己呢? 只是朋友? 误会? 直到她马上就要彻底踏入场中,她才忽然停下脚步。 不对啊! 什么两边不得罪? 现在明眼人不是都看得出来,金凡才是潜力股! 他赵坤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就算是自己得罪了他,他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打过有黑龙护持的金凡? 想通这一点,陈玲儿的眼神瞬间变了,脚步也陡然加快,走到场中后,先对着五位至强者和张启明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声音也放得柔柔弱弱: “晚辈陈玲儿,见过各位前辈,见过张老师。” 那姿态,谦卑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坤见她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得意的笑,快步走上前,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想去搭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炫耀:“玲儿,你快跟大家说,之前你是不是…………” “赵师兄,请自重。” 陈玲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声音虽轻,却带着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的距离感,甚至脚步还刻意往后挪了挪,拉开了和赵坤的距离。 赵坤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玲儿,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她,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语气也逐渐带上了几分癫狂: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已经跟了金凡?” “是不是他威胁你,让你不敢承认?” “是不是他逼你的!!!” 陈玲儿近乎本能地摇头,不想承认自己和哪个男人有关系。 可话到嘴边,她突然顿住了: 等等! 现在好像是个好机会啊! 如果自己眼下承认了和金凡之间的关系,岂不是直接攀上了金凡这棵大树? 就算金凡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等到他回到书院,听到这件事之后,难道他还会因为自己的话特地去和书院其他人解释不成? 不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哪有男人会拒绝自己主动的投怀送抱啊! 到时候书院里的人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谁还敢招惹她? 那些之前送她资源的舔狗,说不定为了巴结金凡,还会对自己更殷勤也说不定啊! 可就在她思索这些事的时候。 赵坤却像疯了一样冲上去,双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疯狂摇晃: “你说啊!是不是金凡骚扰你?是不是他逼你的?你快说啊!” “放开我!” 陈玲儿用力挣开他的手,踉跄着退到王屋山身边,像是找到了靠山,对着赵坤拔高声音,故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没有!我从来没说过要做你的什么人!金凡师弟也一样,我跟他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在场的学生,故意放慢语速,刻意带着几分羞涩又矜持的语气补充道: “不过…………如果金凡师弟对我有好感,我会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 “而不是像你一样,只凭自己的臆测,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有损我清白的话,你让我日后在书院怎么立足?” 她心里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说的这些话,既能撇清她和赵坤的关系,又能悄悄暗示金凡自己的心意,同时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等金凡回来,就算他不主动,书院里的议论也会推着他注意到自己。 就算日后金凡不喜欢她..... 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她呢.....? 第六十六章 金龙与皇主 陈玲儿的话音落下,场中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她不仅没承认是赵坤的女人,反而像避瘟神一样撇清关系,等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赵坤一记耳光。 赵坤僵在原地,脸上的癫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惨白如纸的脸色。 以他的身份来说,就算私下里陈玲儿拒绝了他,其实对他来讲也没什么。 毕竟他的身边从来也不缺少那些为了灵石而扑上来的金丝雀。 可是现在不行! 他之前在至强者面前信誓旦旦说的金凡勾引他女人,本想借这事勾起至强者对金凡的反感,甚至盼着萧绝能劝黑龙离开金凡。 可现在陈玲儿一句“从来没说过要做你的什么人”,让他那番话瞬间成了无稽之谈,活像个跳梁小丑在至强者面前演了一出闹剧。 司若兰只是瞥了赵坤一眼,随后就将目光转向别处; 萧绝原本还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动手,此刻见这荒唐场面,干脆闭上眼继续压制杀性,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赵坤; 玉虚子轻轻摇了摇拂尘,眼底满是不耐----这小辈不仅心术不正,还蠢得可怜,连编瞎话都不会找个靠谱的由头。 赵坤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他知道,想让至强者改变对金凡的看法、逼走黑龙,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可他不甘心! 目光扫到场中,见王屋山正一脸快意地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心里的火气又“噌”地窜了上来。金凡有黑龙护着,自己估计是动不了了。 但你一个小小的王屋山又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副姿态?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王屋山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 “王师妹,你没听懂陈玲儿刚才话里的潜台词吗?” “金凡要是对她有意,她就会立刻爬上金凡的床!” “那你呢?你跟在金凡身边有什么好处?” “他得了四位龙尊认可,可曾主动向其他龙尊替你争取过一句?” “你倒好,还在这里帮他说话,真是可笑!” 这话一出,书院里还真有不少人动摇了。 有人小声嘀咕: “赵坤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 “金凡要是真把王屋山当朋友,怎么也该替她争取一下吧?” “就算大概率会被拒绝,但争取过和没争取过,心意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有之前就铁相信金凡的学生,此刻也皱起了眉,小声议论起来。 王屋山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反驳。 可还没等她说话,刘掌柜先一步站了出来,对着赵坤一脸鄙夷地开口: “这位小兄弟,说话可得讲良心,别凭空污蔑人。” “金凡贵人早在商会的时候,就私下拉着我问过龙尊的问题,问我能不能替身边的姑娘也求个资格。” “今日王姑娘能站在场中,就是金凡贵人争取来的----不然你以为,龙尊考验后辈这种大事,能随便让一个小姑娘留在场中看热闹?” “轰!” 这话像一颗炸雷,瞬间炸响全场。 书院的人恍然大悟,之前的嘀咕声全变成了对赵坤的指责: “原来金凡早就替王屋山争取过了!赵坤这是故意挑拨吧?” “我就说金凡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赵坤也太恶心了,为了抹黑别人,真是不择手段啊!” “之前还信了他的鬼话,现在看来,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王屋山也愣住了,随即心里涌上一股暖意,眼眶都有些发热。 当初去金氏商行的路上,金凡倒确实是和她说过“如果可以,也送你一条龙”,她当时还并没有在意,不相信一个商会里面会有真龙。 没想到金凡居然真的跟刘掌柜提了! 赵坤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挑拨也失败了,反而被金凡衬得更加难看。 他死死盯着王屋山,眼睛里布满血丝,像疯了一样突然大喊: “哈哈哈!就算他替你争取了又怎么样?” “你有资格又怎么样!” “还不是和我一样,没有任何一位龙尊认可你!你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失败者!” 他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音,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这赵坤,恐怕已经彻底疯了。 王屋山看着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当下更是直接连开口的想法都没有了。 一条众叛亲离的疯狗,她又何必要去浪费口舌呢。 可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彻场中,震得所有人耳膜微麻,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谁说她没有得到龙尊认可?” 是金龙! 所有人都猛地看向金龙,包括癫狂的赵坤。 他僵在原地,像是没听清,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你说什么…………?” 金龙缓缓转头,目光落在王屋山身上,语气里带着它特有的郑重,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你得到了本尊的认可。”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全场死寂。 下一秒,书院里的惊呼声彻底响彻云霄: “我的天!王屋山居然也被龙尊认可了?!” “金凡得黑龙,王屋山得金龙,这两人也太般配了吧!未来要是真在一起,成就简直不敢想!” “别忘了,王屋山之前就说过,金凡已经答应她要成为她所在皇朝的将军了!” “这个皇朝要一飞冲天了!” “之前跟着赵坤说王屋山不要脸的人呢?站出来啊!” “龙尊考核最看重心性,要是王屋山真像谣言种的那样,金龙能选她?” “今日之后,估计赵坤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书院了吧?” 赵承乾这时才终于将目光放在了王屋山身上,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满是疑惑: 老伙计之前说的身负皇气之人,居然是这个小姑娘? 可他刚才反复感应,只觉得王屋山气息干净、心性纯粹,哪有半分皇气的影子? 但他毕竟和金龙相伴已久,早已形成了无需言说的默契----金龙从不会无的放矢。 赵承乾压下心中的疑问,迈步走到王屋山面前,绕着她缓缓转了一圈,目光仔细地扫过她的眉眼、姿态,像是在确认什么。 王屋山被他看得浑身发紧,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可是大乾皇朝的皇主,大陆上最顶尖的皇朝,甚至没有之一! 她下意识地想弯腰行礼,却被赵承乾抬手轻轻拦住了。 “你是大卿皇朝的公主,对吧?” 赵承乾开口,特有皇主特有的威严,却没有半分压迫感,反而透着几分温和, “既然我这位老伙计都选了为你护道,那我也送你一份薄礼好了。” 第六十七章 皇道 赵承乾的声音不高,言语间的威压和腔调也和金龙差不多,一字一句落在王屋山耳中,也落在场中每一个人心里---- “你既得老伙计护道,往后大卿皇朝若遇难关,只要不涉皇朝间的正统之争,在我赵承乾私人能及的范围内,你都可以凭借今日之话寻我相助。” “私人范围”这四个字,他说得很不走心,却比任何重诺都更有分量。 在场的修士哪个不是人精? 唯一一个不是的那个还已经走了... 他们瞬间就品出了这话的深意。 这不是大乾皇朝对大卿皇朝的官方盟约,而是赵承乾以个人身份给出的承诺。 可恰恰是这份“私人承诺”,才更显珍贵。 要知道,赵承乾不仅是大乾皇主,更是大陆上屈指可数的至强者之一。 他的“私人范围”有多大? 起码说护住一个中等皇朝度过灭顶之灾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王屋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书院外,山道上的阴影里,两道身着玄色劲装的身影却已攥紧了拳头。 他们就是大卿皇朝暗中派来保护王屋山这位四公主的护卫。 自王屋山入书院起,便一直隐于暗处。 先前见自家公主被赵坤刁难,他们就忍不住想要动手,但奈何他们只是护卫而已,没有王屋山的示意,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如果私下动手,一个处理不好,在书院内给公主惹出了事端。 导致王屋山被书院开除,回到皇朝面临问责。 那他们可就真成了害王屋山的罪人了。 可此刻,他们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公主…公主是得到了金龙尊者的认可吗?” 左边的护卫声音发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还得了大乾皇主的私人承诺?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右边的护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已摸向腰间的传讯玉符: “必须立刻把这事传回皇朝!” “先前二皇子、五皇子他们还在排挤公主,逼她离开皇朝,背井离乡来到书院寻求帮助,如今公主得了这等机缘,看他们得到消息之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何止睡不着?” 左边护卫冷笑一声,“大乾皇主的承诺,想来应该足以让那些原本摇摆的世家立刻倒向公主!咱们大卿皇朝,怕是真要变天了!” 两道身影快速传讯,玉符闪过一道微光便隐入阴影,而场中的王屋山,终于缓过了神。 她先前被金龙认可时,更多的是惊喜和茫然。 可此刻听了赵承乾的承诺,心口却像被一股暖流填满,连手脚都有些发软----倒不是因为害怕,是被喜悦砸得晕晕乎乎。 她忽然明白,赵承乾这话的分量,其实远不止帮忙那么简单。 大卿皇朝如今正陷在两难境地: 北有妖族袭扰边境,南有邻邦皇朝觊觎领土,朝中还有几位皇子为夺皇位明争暗斗,世家大族更是多方下注,恨不得局面越乱越好。 可只要今日赵承乾的话传回去,那些觊觎大卿皇朝的势力,必然会忌惮大乾皇主的态度,边境的压力会骤减。 而朝中那些摇摆的世家,也会立刻看清形势----一位能得到至强者青睐的公主,远比那些只会内斗的皇子更值得投资。 这份承诺,何止是帮忙而已,简直是为大卿皇朝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王屋山定了定神,敛衽屈膝,对着赵承乾行了一个标准的皇朝礼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格外清晰: “多谢前辈厚赐,王屋山…替大卿皇朝亿万百姓谢过皇主。” 赵承乾看着她这副既紧张又强撑着端庄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抬手轻轻虚扶: “不必多礼。你能入了金龙的眼,本就有过人之处,这份机缘,是你自己挣来的。” 他话音刚落,场中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龙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金龙缓缓抬起头颅,金色的龙瞳看向赵承乾,龙首微微一点。 下一秒,赵承乾胸前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金光,一枚巴掌大小、刻满繁复纹路的印记缓缓飘出。 正是先前赵承乾对金凡提起能以皇气反哺的关键----龙心印记 印记离体时,赵承乾的气息微不可察地弱了一分,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舍,反而对着金龙点了点头。 金龙低吟一声,巨大的龙爪轻轻卷起那枚龙心印记,缓缓转向王屋山。 这一刻,整个书院彻底安静下来。 无论是司若兰、萧绝这样的至强者,还是张启明这般的书院老师,亦或是书院的学生,全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枚流转着金光的印记。 他们都能感受到,印记中蕴含着何等精纯的皇气,更有着金龙的一缕本源之力。 王屋山看着那枚缓缓飘向自己的印记,心脏咚咚狂跳。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印记,便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让她浑身一暖。 “这是…?”她抬头看向金龙,眼中满是疑惑。 金龙没有开口,却用龙瞳轻轻扫了她一眼,像是在示意她握紧印记。 王屋山会意,双手轻轻捧住印记,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如玉,仿佛握着一块有生命的暖玉。 就在她握紧印记的瞬间,印记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随后化作点点金芒,顺着她的掌心融入体内。 与此同时,她的额头处,一道与印记一模一样的金色符号缓缓浮现,闪烁了三下,便隐入皮肤之下,消失不见。 而下一秒,王屋山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阵恢弘的号角声。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大陆,天空中盘旋着遮天蔽日的妖兽,地面上,人族的部落正被妖兽撕扯、吞噬,鲜血染红了大地。 就在这时,一道身着粗布麻衣的身影站了出来,手中握着一块磨得光滑的石斧,嘶吼着冲向妖兽:“不要再麻木下去了!跟我杀!” 那是这片大陆的第一位人皇。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修为,却凭着一腔热血,聚拢了四散的人族,用石斧、木棍,硬生生在妖兽的獠牙下杀出了一条生路。 画面流转,第二位人皇出现了。 他穿着兽皮战甲,手中握着一柄青铜剑,目光锐利如鹰。 他没有只顾着反抗,而是带着人族寻找安全的山谷,搭建房屋,开垦土地,为人族打下了第一片真正意义上的“家园”。 第三位、第四位…一位位人皇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 有的励精图治,积蓄力量;有的走遍大陆,寻找灵脉;有的创立文字,传承知识。 人族的族群越来越大,从山谷走向平原,从部落变成城邦。 直到第七位人皇出现。 第六十八章 金龙走了? 第七位人皇的身影在王屋山脑海中愈发清晰。 他身着鎏金皇袍,腰间悬着的长剑上,正面刻着日月星辰,反面刻着山川草木。 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 彼时妖族兽皇率领百万妖众压境,人族城邦接连沦陷,连几位老牌强者都已战死,整个大陆的人族都陷入了绝望。 就是这位人皇,以自身为引,点燃了人族传承千年的“薪火”,将所有城邦强行连成一片,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硬生生挡住了妖兽的攻势。 随后他手持长剑,孤身冲入妖阵,与兽皇血战。 剑光与妖气碰撞的轰鸣响彻大陆,最终,第七位人皇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长剑刺入兽皇的心脏,可兽皇临死前的反扑也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倒在战场上,看着远处欢呼的人族,嘴唇动了动,似是想交代传位之事,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眼眸缓缓闭上。 画面至此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 第七位人皇的三个儿子,各自手握兵权,都声称自己是“正统继承人”,不仅没有继承父亲抗妖的遗志,反而为了争夺皇位大打出手。 人族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瞬间分裂,三大皇朝就此诞生,彼此征伐不断。 也正因这场内斗,人族错失了彻底剿灭妖族余孽的机会,让那些残存的妖兽得以退守深山,为日后的边境隐患埋下了祸根。 后来,三大皇朝内部,一批不愿再内耗的修士站了出来。 他们多次劝谏皇主停止争斗、共抗妖族,却始终无果。 最终,他们带着愿意追随的族人离开了皇朝,分散在大陆各处,建立了一个个小型国家----而大卿皇朝的先祖,正是这批人中的一支! 光影流转,画面渐渐消散。 王屋山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攥着,掌心全是汗水。 她抬手抹去眼泪,可还不等她思考,就感受到体内传来一阵磅礴的力量。 那股由龙心印记转化而来的人皇之气,此刻正顺着她的经脉飞速流转,所过之处,原本凝滞的灵力瞬间变得汹涌澎湃,连她的境界壁垒都在剧烈震动! “这是…要突破了?” 王屋山心中一震,下意识地运转功法。 下一秒,一股金色的气流从她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柱,笼罩了整个书院。 光柱中蕴含的人皇威压,让书院内的所有修士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些修为较低的学生,甚至感觉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就连张启明这样的书院老师,也忍不住皱紧眉头,运转灵力才勉强抵抗住那股威压。 “好精纯的人皇气!这气息…怎么好像比赵承乾身上的还要古老一点?” 吴猛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轻声说道。 司若兰此刻看向王屋山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郑重:“能引动人皇气共鸣,这丫头的命格,怕是也不简单。” 王屋山对此毫无察觉,她此刻正沉浸在修为暴涨的惊喜中----原本停留在练气四层的境界,在人皇气的滋养下,竟一路势如破竹。 直接冲破了练气、筑基的壁垒,最后稳稳地停在了筑基境巅峰! 不仅如此,她体内的灵力也变得截然不同----原本纯粹的灵力,此刻却融入了一丝人皇气,变得厚重而威严,哪怕只是随意运转,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皇者之势。 “我的灵力…” 王屋山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萦绕的金色灵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自己,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是再遇到当初那只让她狼狈不堪的裂地猪,她只需随意一拳,就能将其轰杀!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王屋山抬头望去,只见金龙正用金色的龙瞳温和地看着她,而赵承乾则站在一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两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希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王屋山则是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以金龙和赵承乾的身份,见过的天才修士应该不计其数才对,为何会对自己的突破如此在意?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表达谢意。 可她刚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坤。 此刻的赵坤,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看着王屋山身上那股冲天的人皇威压,感受着那股如同君王俯视乞丐般的压迫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不可能!” 赵坤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脸色惨白如纸,“你不过是个不知道哪个山沟里的公主,怎么会得到金龙认可?怎么配得到这么强的力量?!”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那股人皇威压如同大山般压在他身上,让他连抬头都困难。 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造谣王屋山、诬陷金凡,在至强者面前出尽洋相,最后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而王屋山和金凡却一路平步青云,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机缘,一股极致的嫉妒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哈哈!” 赵坤忽然疯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癫狂, “你得意什么?不就是得了点机缘吗?金凡有黑龙护着,你有金龙护着,可我呢?为什么就没人能看到我呢!” 他一边笑,一边抬头看向王屋山,又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陈玲儿,眼中满是血丝:“陈玲儿,你要是肯跟我站在一边,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王屋山,你不过是运气好,要是没有金凡,你什么都不是!” “你们什么都不是!!!”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忽然,赵坤猛地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你们……” 赵坤伸出手指,想要指向王屋山,可手指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和怨毒,身体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全场瞬间陷入死寂。 御兽院的学生们都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坤,脸上满是复杂----谁也没想到,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家天才,最后竟会因为极致的嫉妒和不甘,活活气死在当场。 王屋山看着赵坤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丝漠然。 她轻轻转身,再次看向金龙和赵承乾,却见金龙正对着赵承乾微微点头,似是在告别。 赵承乾会意,对着金龙笑了笑,声音温和却坚定:“老伙计,一路保重。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族。” 金龙低吟一声,算是回应。 它最后看了王屋山一眼,金色的龙身缓缓升空,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书院的天际。 赵承乾看着金龙离去的方向,又转头看向王屋山,缓缓开口:“丫头,金龙走了。” 第六十九章 落幕 王屋山望着金龙消失的天际,金色流光在云层间最后一闪,便彻底没了踪影。 她眼底虽有不舍,却也清楚----金龙既已选她为护道者,必然有其安排。 只是这突然的离去,仍让她忍不住生出几分疑惑。 “前辈,” 她转过身,看向身旁的赵承乾,语气平静却难掩关切,“金龙尊者这是去往何处了?” 赵承乾负手而立,目光望向金龙消失的方向,指尖轻捻,一缕淡淡的皇气在掌心萦绕,似与天地灵气悄然呼应。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对金龙的熟稔: “他应该是去了大卿皇朝。” “金龙它生来就偏爱皇室朝堂的氛围。 一来那里的皇气纯粹凝练合它心意。 二来它能以自身龙力反哺皇朝,你身上的人皇气大多源自它的龙心印记,它待在那里,既能借皇气滋养自身,也能暗中稳固你皇朝的根基,为你提升实力,这也是它特殊于其他几位的护道方式。” 王屋山轻轻颔首。 她是皇朝的公主,比谁心里都清楚:金龙的认可不仅是给她个人的机缘,更是与大卿皇朝的命运绑定在一起。 掌心残留的人皇气余温沉甸甸的,让她更清楚这份机缘背后的重量。 可就在这时,周身的氛围让她微微蹙眉。 先前突破时暴涨的皇道气息虽已收敛些许,可那份源自人皇气的威严,仍像一层无形的屏障。不远处,几个书院学生本在低声讨论,见她看过去,立刻停下话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连书院的老师,都会下意识避开她那有些灼人的目光。 她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金龙认可、身负人皇气,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 她仿佛就本该被人敬畏。 可这种“还不等靠近就会被下意识远离”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犹豫片刻,她还是向赵承乾躬身问道: “前辈,我身上这皇道气息太过扎眼,旁人见了总会下意识避开,您可知如何才能将它收敛些?” 赵承乾闻言,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温和: “你先告诉我,为何要收敛?” “这份皇道气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缘,既能让你修炼时更快吸纳天地灵气,也能让宵小之辈不敢轻易招惹,对你而言,是好事,不是吗?” “晚辈明白这是机缘,” 王屋山坦诚道,“只是眼下众人见了我,要么远远看着,要么刻意避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自在?” 赵承乾收敛笑意,目光渐渐变得严肃,他向前走了两步,与王屋山平视,语气里带着一丝深意,“丫头,你既清楚金龙认可的意义,就该明白,未来你要面对的,远不止旁人的注视这么简单。” “若有一天,大卿皇朝面临危机,若有一天,人族需要你站出来,那时候,你要面对的是千万人的期待与依赖,如今的处境,不过是让你提前适应罢了。” 王屋山沉默了。 她并非不懂“责任”二字,只是此刻被众人刻意远离的疏离感,仍让她有些不适。 她轻轻咬了咬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赵承乾轻轻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也是从你现在的处境过来的。” 他抬手,一缕柔和的灵力缓缓飘到王屋山面前,裹着一段简短却晦涩的口诀, “虽然如此,但收敛气息的方法我还是教你。你记好:以丹田为引,运转灵力如薄纱,将人皇气层层包裹,勿让其触碰到经脉壁,再默念这段藏元诀,便可将皇道气息压入丹田深处,只留一丝底蕴,旁人便再感受不到什么特殊。” 王屋山连忙凝神记下口诀,试着运转灵力。 果然,当灵力像薄纱般裹住人皇气时,身上那股令人敬畏的威压瞬间消散。 她看向不远处的老师,发现他们虽仍会看过来,却不再刻意后退,氛围终于缓和了些。 她再次躬身,对着赵承乾深深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赵承乾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广场另一侧的萧绝与吴猛。 可能是赵坤身死的原因,此时的萧绝,正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色杀气,连周围的灵气都变得冰冷。 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还在强行压制体内翻腾的杀性。 吴猛站在他身边,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踱步,脸上满是担忧。 见赵承乾看过来,他立刻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老赵,萧兄现在的状态,怕是不适合再赶路,方才他为了压制杀性,耗损了不少灵力,若是强行前往,路上再遇变故,恐怕会失控。” 赵承乾顺着吴猛的目光看向萧绝,轻轻点头:“你是神医,你都开口了,难道还会错吗?” “按你所说,他现在的确是最需要静养的时候。” “那封印那边…………” 吴猛面露难色,“咱们之前说好,今日事毕就去镇妖封印,最近封印波动越来越大,若是去晚了,恐怕会出乱子。” 赵承乾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至强者,最后依旧在萧绝的身上停下。 思忖片刻后他朗声道: “镇妖封印之事刻不容缓,萧小兄弟现在需要静养。” “不如这样----老吴,你先带司姑娘、玉道长赶过去,先稳住封印,我先留在书院照看萧绝,等他压制住杀性,再带他赶去会合。” 司若兰闻言,抬头看向赵承乾,点了点头:“可行。” 玉虚子睁开眼,拂尘一甩,笑着道:“老道也没意见,正好先去西境看看封印的情况,也好早做准备。” 吴猛松了口气,转身走到萧绝身边,轻声道: “萧兄弟,我先带司姑娘、玉虚道长去西境稳住封印,你在书院好好静养,等我们的消息。” 萧绝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猩红淡了些,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好,你们路上小心,若封印有异动,立刻传讯于我。” 就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三道低沉的龙吟,震得云层微微晃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青龙、白龙、风龙三位龙尊盘旋在书院上空,龙瞳扫过广场,最后落在赵承乾身上。 青龙率先开口,声音如惊雷般响彻天地: “赵皇主,我等需先去各自护道者的宗门,为他们留下龙印,待此事办妥,便去西境封印相助。” 赵承乾颔首:“有劳三位尊者。” 三位龙尊齐声应和,随后各自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广场上的氛围渐渐缓和下来。 吴猛带着司若兰、玉虚子转身离开书院,前往封印; 赵承乾则走到萧绝身边,盘膝坐下,帮他稳固体内的气息。 见事情基本已经落下帷幕,刘掌柜这才对着书院抱拳说道:“金氏商行,有买有卖,今日事毕,山高水长,咱们来日再会!” 说着一转身也消失在了场中。 看到他的离去,书院内的老师们此刻可就犯了难,而在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那个应该就数外院执法堂的刘长老了..... 第七十章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 刘长老的脸,此刻比锅底还要黑。 他站在广场角落,看着吴猛一行人消失在书院门口,又瞥了眼地上早已冰冷的赵坤尸体,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费力的喘了几口粗气。 作为外院执法堂长老,他管的就是书院的秩序与纠纷。 可今天这事,简直是把“棘手”二字刻在了他脸上----赵坤是赵家的嫡子,赵家在邻近的青州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族里不仅有金丹境修士坐镇,还和书院的几位供奉沾亲带故。 如今赵坤死在书院,还是在至强者和龙尊面前活活气死,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说他这个长老位置保不住,恐怕整个书院都要被赵家缠上。 方才选龙大典闹得沸沸扬扬,至强者与龙尊齐聚,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能说什么? 只能缩在人群后看着局势变化。 可现在大人物们走的走、留的留,剩下的烂摊子,偏偏要落到他这个外院执法长老头上,真真是岂有此理! “刘长老,这…………这尸体总不能一直放在广场上吧?” 旁边一个年轻老师凑过来,声音发颤,“要不先抬去停灵阁,再赶紧传讯给赵家?” 刘长老狠狠瞪了他一眼: “传讯?怎么传?” “说他赵坤在书院当众挑衅,被人揭穿后气急攻心而死?” 这话要是传出去,赵家只会觉得是书院纵容外人欺负自家儿子,到时候麻烦更大。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先抬去停灵阁,派两个心腹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传讯的事,我得先跟院长商量,措辞必须谨慎....” 两个执法堂弟子连忙上前,用白布裹住赵坤,匆匆往停灵阁走去,路过王屋山身边时,脚步明显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敬畏与忌惮,连头都不敢抬。 王屋山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多说什么----赵坤的死是咎由自取,可她也清楚,赵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此刻她身负金龙认可与人皇气,倒也不怕赵家找麻烦,只是担心这事会牵连书院,让老师们难做。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却见陈玲儿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陈玲儿心里正打着算盘。 方才看到赵坤的惨状,她彻底熄了为自己争一争机缘的心思----连赵坤这样的家世与天赋,都落得如此下场,她一个没背景的普通学生,就算开口求龙尊认可,也只会沦为笑柄。 可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 虽然没得到龙尊青睐,但她和金凡、王屋山“关系近”啊! 方才她当众撇清赵坤时,特意提了金凡,现在全院都知道她和金凡“关系不一般”; 王屋山得了金龙认可,将来在书院必定地位非凡,只要抱紧这两条大腿,进内院、拿资源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让她心动的是,金凡身边有黑龙护着,若是将来能让金凡对她死心塌地,那黑龙的认可,不也相当于间接落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整理了一下衣袖,正想上前跟王屋山搭话,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议论声。 “你们刚才听到没?李师兄破防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陈玲儿看中的未来夫君,之前把自己家里给他的修炼资源中的大半都送给陈玲儿了,结果现在陈玲儿的真面目才被爆出来” 一个穿着青衫的学生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慨,“我还以为她真是个清冷高贵的冷艳学姐呢,原来都是人设!”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学生瞬间围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其中一个高个子学生咬牙道: “高贵坤毛啊!上个月她才暗示我,要和我私下出去吃饭,结果是自己吃完让我过去付钱,还说不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她怎么会这个时间找我!” “你也就掏了个饭钱!” 另一个学生也急了,“我送她的玉镯,那可是我家传给未来儿媳妇的,这下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气愤。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只是陈玲儿鱼塘里的一条鱼----她对所有人都温和,却对所有人都不拒绝,不过是想吊着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送资源。 可眼下陈玲儿和金凡“关系暧昧”,金凡身边有黑龙,王屋山又得了金龙认可,他们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当场发作。 “算了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离她远点就是了。” 一个学生叹了口气,满脸不甘。 但另一个学生却冷笑一声,眼神锐利: “躲?凭什么躲?她陈玲儿不是最喜欢狐假虎威吗?” “之前靠这个关系,靠那个名号的耍威风,现在又蹭金凡的热度。” “我看她和金凡根本没什么正经关系,不过是她自己往脸上贴金!等金凡回来,咱们找机会把这事说清楚,让金凡知道她的真面目,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心思,几个学生纷纷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这群倒霉的冤大头们终于想明白,要让陈玲儿付出代价了。 陈玲儿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后背瞬间再次冒起冷汗。 她强装镇定,加快脚步离开了人群,心里却慌得不行----若是这些人真的在金凡面前说她坏话,那她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岂不是要断了? 她攥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 必须尽快找机会跟金凡“彻底”拉近关系,只要让金凡公开护着她,到时候看这些人还敢不敢到金凡身边说这个将那个的。 而此时的王屋山,早已收回了目光。 她能察觉到陈玲儿的心思,却没兴趣理会----比起陈玲儿的异想天开,她更在意的是体内人皇气的运转。 她按照赵承乾教的藏元诀,再次运转灵力,确认皇道气息已彻底收敛,才松了口气。 周围的学生和老师,此刻看她的眼神已没了最初的敬畏与疏离,多了几分平和,甚至有几个之前跟她一起上过课的学生,犹豫着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师姐,您还认得我吗…………?” 王屋山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笑:“我只是修为提升了,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 她的温和让学生们放松了不少,渐渐有和她相熟的书院姐妹围过来,询问她关于身份的问题? 广场上的氛围终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不远处,赵承乾正帮萧绝稳固气息,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慢慢来吧,皇者之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第七十一章 有个事,爹你听见别太激动! 黑龙振翅的风声划破天际,翅尖卷起的气流将下方的云层撕出一道缝隙,山川河流在视野里飞速倒退,连成片的树林都缩成了墨绿色的小点。 它转头看了眼正坐在自己背后的金凡,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金凡,你确定你家在这个方向?” 金凡正激动地伸长脖子往下张望,闻言立刻抬头,眼神里满是笃定: “当然确定!我家就往这边走,这条路线我在心里模拟了不知道多少遍,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怎么可能记错?” 黑龙心里的疑惑却越发浓重。 它虽从未亲自踏足过那片区域,却早从其他人口中听过----这个方向,分明是通往大陆禁区的路! 传说那片禁区深处,封印着当年妖族的一位至强皇者,残存的妖气浓郁到能腐蚀修士的灵根、吞噬生魂,千百年来,凡是误入禁区的人,无论是筑基期的修士还是金丹期的高手,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有这样凶险的禁区横在前方,金凡的家怎么会在这? 它正想追问“你家怎么会在禁区附近”,金凡却先一步拍了拍它的后背,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黑龙前辈,我离开家之前跟我爹保证过,说将来一定要好好修行,光耀门楣。你说我现在得了您的认可,我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特别为我骄傲?” 黑龙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龙尊特有的倨傲: “本座乃是龙尊,身份何等尊贵?别说你家只是寻常人家,就算是坐拥千里疆域的修行者皇朝,或是隐世千年的顶级宗门,只要有本座护着你,下一任的继承者也是非你莫属。” 不得不说黑龙这话相当管用,瞬间让金凡心里美滋滋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父亲的反应----离家前父亲就总说他性子太直,不懂变通,不适合修行界的弯弯绕,这次他得了龙尊的认可,总能让父亲刮目相看了吧? 为了尽快让金凡见到家人,也为了早点赶回书院帮萧绝稳固体内的杀性,黑龙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可越往前飞,它心里的不安就越重----前方的空气里已经能闻到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妖气,连天空的阳光都变得昏暗起来,云层像是被染了墨,这分明是只有妖域深处才有的特征! 直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出现在视野里,金凡才终于拍了拍黑龙的鳞片:“前辈,到了,就在前面的石板路上落下吧!” 黑龙闻言骤然减速,一阵狂风卷起地面的落叶和尘土,缓缓降落在林间一条青石板路上。 金凡从它背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着森林深处说:“我家就在这里面,麻烦前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突然见到您受惊。” 黑龙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谁说这小子傻的? 这不明明是担心自己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怕他爹万一要是不同意,自己会带着萧绝贸然闯入,给家里人添麻烦? 它故意盯着金凡,眼神里的揶揄之色几乎要溢出来,看得金凡脸颊发烫,耳根都红了。 他没等黑龙回应,丢下一句“我很快就出来”,就转身冲进了黑森林。 看着金凡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树荫里,黑龙收敛了笑意,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它虽没进过这片森林,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子里藏着一股隐晦的力量。 那气息很古怪。 既不像是寻常禁区里的妖气,也不是普通修士的灵力,反而带着几分古朴的厚重感,像是某种守护阵法散发出的气息。 金凡说这里是他家,想来不会无的放矢,自己还是别贸然闯入为好,万一触碰到什么阵法,或是引起金家人的误会,耽误了萧绝求治杀性的事,可就不好了。 另一边,金凡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 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离家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方向,可现在不过才离开一个月,再次踏上熟悉的石板路,心里却莫名有些复杂----有回家的踏实,有一点点衣锦还乡的忐忑,还有几分只属于少年人的期待。 石板路两旁的树木依旧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还和曾经一样,暖洋洋的。 走了约莫一刻钟,石板路终于走到尽头,一座宅院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青砖墙爬着些翠绿的藤蔓,门口没有守卫,两扇木门是深褐色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没有刻字的木匾,连门上的铜环都带着些岁月的痕迹,看着温和又安静,怎么看都只是寻常人家的宅子。 为了尽快见到父亲,金凡没在门口多停留,径直冲向宅院深处的书房。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金万彻每天都要在书房里待到深夜,要么看书,要么处理家里的事,想找到他,来书房准没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金凡忽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一个月前。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里面拉开,金万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看到门外的金凡,脸上明显带着惊讶: “凡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书院要待一阵子吗?” “爹,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金凡没等父亲多问,就拉着他走进书房,反手关上了门。 金万彻心里满是疑惑----按道理,金凡现在不是应该在书院吗? 怎么会突然回家呢? 难道是书院那边的事情哪里出了纰漏? 还是金凡眼光太高,四位龙尊里没有一个合他心意的? 他正琢磨着各种可能性,金凡已经拉着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语气里满是激动:“爹,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激动!我之前跟您保证的光耀门楣,我做到了!” 金万彻更懵了。 光耀门楣? 这小子难不成在书院里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突破真仙境了? 不对啊,突破真仙境自己应该能感受到才对啊? 难道......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这小子该不会把现任妖皇给杀了吧? 可他昨天才收到书院那边刘掌柜的传讯,没提这事啊! 他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耐着性子问:“哦?你说说,怎么个光耀门楣法?” 金凡凑到父亲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兴奋: “爹,我今天在书院得了一位龙尊的认可!就是传说中能毁天灭地、厉害得不行的龙尊!” 金万彻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 第七十二章 金万彻的支持 金万彻听完金凡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金凡的头顶,语气里满是“欣慰”: “我儿可真有出息!龙尊啊,那可是只在古籍里见过记载的存在,你居然能得到其认可,爹这心里,比赚了多少灵石都高兴!” 金凡被夸得脸颊发烫,耳朵都红红的,却还是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些不敢置信:“爹,您真觉得我厉害?不是哄我的?” “当然不是哄你!” 金万彻用力点头,眼神里的“真诚”几乎要溢出来,他拉着金凡的手坐下,指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咱们家虽然在大陆上不算什么,但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知道龙尊有多难得。” “能让龙尊主动认可,说明你这孩子心性纯良、天赋出众,爹为你骄傲还来不及,怎么会哄你?” 能被自己的父亲认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含金量不必多说。 当然,金万彻的话也彻底打消了金凡心里的忐忑。 他坐直身子,脸上的兴奋还没褪去,就猛地想起正事,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连坐姿都不自觉端正了几分: “爹,我这次回来,除了跟您说龙尊的事,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跟您商量。” “你说,爹听着。” 金万彻收起笑容,配合着他的语气,身子微微前倾,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眼神里的专注让金凡更敢开口了。 “我在书院认识了一位前辈,叫萧绝。” 金凡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这位萧前辈实力特别强,书院里的老师都很尊敬他,可他体内有很重的杀性,一直压制不住。” “今天几位龙尊和前辈降临的时候我才知道,萧前辈的情况已经特别危险了。” “吴猛前辈还说,他要是再控制不住杀性,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自身实力暴动,到时候不仅会伤到自己,还可能波及身边的人。” 金万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点头,语气凝重: “杀气暴动确实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心里早已开始盘算:萧绝可是接下来镇妖封印的关键战力,若是他出了问题,接下来的封印加固恐怕就要少个重要助力,到时候妖族那边若是有异动,麻烦就大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金凡,语气看似随意,实则藏着深意: “对了凡儿,你选的是哪一位龙尊陪在身边?是白龙、风龙,还是青龙?” 金凡没察觉到父亲话里的试探,随口答道:“都不是,是黑龙尊者。” “黑龙?” 金万彻微微皱眉,心里有些意外----在他的预想里,金凡性子纯良,不喜争斗,最适合选擅长术法防御的白龙,或是温和的风龙、青龙,怎么会选最擅长攻伐、还容易被杀性影响心性的黑龙? 不过这点意外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就是杀性潜移默化的影响吗? 能有多大事? 大不了回头把家里打理妖兽商行、统筹资源的生意分一部分给金凡打理,让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看他还有心思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若是黑龙的话,倒也有个好处----黑龙离去之后,说不定还能帮萧绝分担一些杀性的侵蚀,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重新看向金凡,语气认真: “关于萧绝前辈想来咱们家拜访、住一阵子的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爹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不用怕说错。” 金凡犹豫了一下,手指抠着桌角,低声说道: “我确实想帮萧前辈,他是个好人,我听说书院内的老师说,萧前辈也和我们一样,是那种会主动去帮助别人的人。” “而且这次若不是为了帮我争取,他也不会暴露杀性不稳的问题。” “可......我也怕这事会给家里带来危险,毕竟杀性爆发不是小事,万一牵连到爹娘和家里人,我只怕......,所以我拿不定主意。” 金万彻听完,忽然笑了,笑得十分舒心,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不少。 他伸手拍了拍金凡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鼓励: “凡儿,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别做个遇到事就摇摆不定的人。” “不过爹要告诉你,比起得到龙尊认可,爹更高兴的是,我的儿子始终保有一颗愿意对别人伸出援手的善心----对爹来说,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带着理所应当的底气: “所以,爹支持你,萧前辈要来,咱们就好好招待,把他当贵客。至于危险,你放心,有爹在,咱们家出不了事。” 金凡眼睛一亮,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谢谢爹!” “你先去看看你娘亲吧。” 金万彻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你都离家一个月了,你娘亲天天跟我念叨,总担心你在书院受委屈,想你想得饭都吃不下,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金凡连忙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问道: “对了爹,要不要我现在去叫黑龙前辈进来?让他在外面等太久,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用。” 金万彻摇头,语气从容, “毕竟是龙尊,哪有让客人主动上门的道理?你先去见你娘亲吧,爹亲自去森林外迎他,这才是待客之道。” 金凡没多想,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应了声“好”,就转身跑出了书房。 看着金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金万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书房里,连一丝灵力波动、一丝气息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森林外,黑龙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青石板路上,巨大的身躯蜷缩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卷起一片片落叶。 它心里还在琢磨: 金凡这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早知道就跟他一起进去了,也不用在这里晒太阳。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轻轻包裹住它的身躯。 那力量极其温和,没有半分攻击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像是天地之力般厚重。 黑龙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调动龙威反抗,可体内的灵力刚一动,就被那道力量轻轻压制住,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 它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觉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青石板路、茂密的树林瞬间变得模糊,下一秒,它的身影就从森林外彻底消失了,只留下满地被扫乱的落叶和一道浅浅的龙爪印记,证明它刚才的确存在。 第七十三章 婚约 李阳一脸懵逼的看着张伯 “怎么了张伯,这宗内还有你处理不了的事情?” 张伯双手一摊 “宗主啊!那灵耀宗的离渊拿着婚书,要将夏琪带走啊!” 李阳猛地起身 “他们怎么进来的!” 张伯连忙解释 “一月前,这离渊带着萧离萧家一众人,前来凌宵宗,说要将夏琪娶回萧家” “我告诉他们,你们没有回来,结果他们说,若是夏琪没回来,便在凌宵宗等他回来。” “昨晚你说今日见他们,所以今天早上我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议事大厅等” “结果他们直接找去夏琪住处了!” 李阳穿好衣服连忙向外走去 “张伯,你先去,将他们全丢出去,其他的我来解决” “不能丢啊少主!他们中间有一人极其特殊啊!” 李阳更加疑惑 “不用管婚书,直接丢就行!” 张伯着急的搭了搭手 “不行啊少主,那人,是大夏王朝的二皇子!丢不得啊!” 李阳猛的停下脚步 “娘家来人了?” 张伯点点头,李阳暗道不好,火速前往现场。 “五妹,这是父皇为你找的亲事” “就算你不想嫁,也不是你逃出来的理由!” “跟我回去!” 夏琪将门拉开,看着门外的二皇子,猛的扑了上去。 “二哥…………” 二皇子宠溺的摸了摸夏琪的头。 “好了五妹,跟哥回去。” “就算你不想嫁给萧家,哥陪你一起想办法” “哥帮你去跟父皇说” 李阳刚来到这里,便看到了这动人的一幕。 “二皇子,今日我来,便是接五公主回萧家的” 萧离上前,向着二皇子作揖说道。 二皇子缓缓将夏琪从怀中拉出,转身向着萧离说道。 “萧公子何必那么着急,五妹逃出来许久,父皇担心的紧,所以我得先带她回去给父皇看看,之后再说这婚书的事情。” “如何?” 二皇子偏着头看向萧离,等待着萧离的回答。 “五公主逃了这么久,而且现在二皇子也看到了,五公主很安全” “不如等离儿迎娶五公主之后,我带着这对新人,亲自去找夏皇” “如何?” 离渊淡淡的看着二皇子,语气中充斥着的,满满都是不容置疑。 二皇子扭头看向离渊,两人对视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李阳上前,两人看见李阳之后皆是看向李阳。 李阳向着离渊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随后李阳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正在打量着李阳。 夏琪当即上前,这般活泼可爱,李阳从未见过。 “二哥!这是我的师尊,是凌宵宗的宗主,宗主可厉害了!” 李阳当即向着二皇子问好,二皇子看夏琪对李阳尊敬,简直是难以置信,回应了李阳之后,又上下打量起李阳来。 “能让我五妹如此尊敬,你也算是有些手段” “我五妹单纯好骗,但我可不是傻子” “今日,我便带走我五妹,识相点,就走开。” 二皇子抓起夏琪的手便准备走,但是夏琪死死的定在原地,二皇子回头,在二皇子惊愕的目光中,夏琪将手缓缓抽了出来。 “二哥,对不起,我想留在凌宵宗” “你回去告诉父皇吧,我一切安好” “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回去,向父皇请罪的!” 二皇子回过头,看着李阳 “你不肯离开,就是因为他?” 二皇子指着李阳,向着夏琪问道 夏琪连忙抓起二皇子的手 “二哥,他是我师尊!” 夏琪看着二皇子,眼神中有淡淡的哀求之意。 二皇子扭过头去不看夏琪,向着一旁的侍卫说道 “齐统领,将他抓起来,一并带回去。” 齐统领没有说话,直接拔刀向着李阳砍去,妄想一刀将李阳制服。 “二哥!” 夏琪向着二皇子大吼一声,便准备上前拦着齐统领,但是二皇子死死的将夏琪拉住。 刀向着李阳砍去,但是到了李阳面前,便无法动弹了。 不止是刀,齐统领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凌宵宗动手,还想抓我宗主?” “就算你是大夏皇朝的皇子,就算你是夏琪的哥哥,我也留你不得!” 张伯正欲动手,李阳拦住张伯,示意他将一旁的齐统领放了。 张伯冷哼一阵,只好照做。 这一幕让离渊震惊不已 此人修为浑厚无比,而且居然看不透! 能够将化神境界的齐统领这样遏制住,恐怕………… 是合道境界的强者。 齐统领看着张伯李阳,手中的刀也不禁颤动起来。 二皇子呼出一口气。 “回来吧齐统领,你不是他的对手” 二皇子看向李阳,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一瞬,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凌宵宗” “居然有此等高手!” “那我五妹在这里,我便不担心他有危险了” “诸位,我还有事,告辞” 二皇子向着李阳作揖一礼,嘱咐夏琪几句之后,便带着齐统领离开了。 李阳目送二皇子离开之后,又看向离渊 “离渊宗主还有事?” 离渊看着一旁的夏琪,又看了看张伯。 夏琪缓缓上前,向着萧离一礼。 “萧公子,当日在扶魔林的恩情,夏琪记下了” “但若你想要以此为要挟,让我嫁给你” “抱歉,我做不到” 萧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婚书展开 “你可知,这婚书,是夏皇向着我父亲求来的?” 夏琪点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选择出逃” “萧公子,你能忘了这个婚事吗” “现在的我,是凌宵宗夏琪,不是大夏皇朝五公主” “你要找的大夏皇朝五公主,已经死了” 萧离看着手中的婚书,愣愣的发神。 “李宗主…………” “就算你是夏琪的师尊,也没有权力为夏琪驳回这份婚约吧?” 离渊死死的盯着李阳。 是的,李阳确实没有权力为夏琪驳回这份婚约。 离渊又继续说道 “但你毕竟是夏琪的师尊,若是你今日让我们把夏琪接走” “我便将元空城每年的收益分你三成!” 李阳听到离渊这话,淡淡一笑。 “离渊宗主,这三成收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还是那句话,” “若是小琪要嫁,我不会阻拦” “他若不愿意,也没人能逼他嫁” “我或许没有权力驳回,但是…………” “我有实力!” 第七十四章 就我是坏人,行了吧? 金万彻看着黑龙满脸“这也叫穷养”的震惊,忽然放下茶盏,话锋一转: “黑龙尊者,你活了千年,难道没有子嗣吗?” 黑龙愣了愣,随即摇头: “我一心修持杀伐之道,从未有过子嗣。” “这就难怪了。” 金万彻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你不懂就很正常了,让自己的儿子在成长路上慢慢发现父亲的真实身份与实力,对做父亲的来说,是多么强烈的成就感。” “他每多一分惊喜,每多一分敬佩,做父亲的心里就多一分踏实----这不比直接把一切放到他面前,有意思多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 “不过这次接纳萧绝,也算是误打误撞。” “既然凡儿点头同意,你回头就带着萧绝过来吧。但现在还不行,凡儿他娘盼了他一个月,今天肯定舍不得放他走,你们先在府里住下。” 黑龙连忙躬身应道:“是,全听金先生安排。” 它不敢多言,眼前这位家主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每一步都有考量,自己只需照做便是。 金万彻忽然转头,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 “回去之后,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在下心中有数。” 黑龙立刻答道,它自认为清楚分寸,绝不会乱说话。 可金万彻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你先别“心中有数”,不如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跟凡儿说?我听听对不对。” 黑龙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大陆顶级家族的掌权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它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我会隐约提醒金凡,他家的实力与您的修为,让他不必担心家里的安全,也让他对您多几分敬重。” “错了。” 金万彻直接打断他,眉头微蹙,“幸亏我没让你直接回去,你说的第一句话就不对。” “我不需要你去提醒凡儿任何事,你的作用只有一个----在他遇到生命危险时出手护住他,其他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提。”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外面,他没有什么金家少主的特殊身份,只是个普通的书院学生。这场历练,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旅程。” “我可不想将来他知道真相时,跟我闹别扭,说我掌控他的人生----这种误会,能避免就避免。” 黑龙听完,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谁说“儿行千里父不愁”? 眼前这位家主,连儿子未来可能会有的“误会”都提前考虑到了,简直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它忍不住在心里想:金凡这身份,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整片大陆最大的“太子爷”了吧? 可这位家主的安排,已经算极克制了----它就曾见过不少势力的接班人,出门时身边最少得跟着七八个金身后期的保镖,生怕搞出个什么一见钟情来,哪像金凡这样,能自由地在外面历练。 它再次对着金万彻拱手,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 “还是要感谢金家家主宽厚,愿意接纳萧绝那小子。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激您。” “要谢就谢我儿吧。” 金万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我只是支持他的决定而已,若不是他想帮萧绝,我也不会多管这闲事。” 话音落下,金万彻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厅堂中,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黑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近乎瞬移般冲到厅堂正中的兽神香旁。 它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按灭燃烧的香头,生怕浪费半分,随后将香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这可是能压制杀戮本源的至宝,对它和萧绝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收完香,它又忍不住看向墙上的上古字画和四角的玄铁鼎,眼神里满是心动。 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搜刮”的念头----金家实力深不可测,自己要是敢在这里拿东西,万一被发现,别说护着金凡了,自己能不能走出这座府邸都难说。 与此同时,金万彻回到了书房。 他刚坐下,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福伯推门进来,躬身问道:“家主,那条黑龙该如何安排?是让他住客房,还是……” “安排一间上等客房给他吧。” 金万彻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凡儿他娘今天肯定舍不得放他走,黑龙他们只能先住下。对了,坑蒙拐骗四位长老现在都在家里吗?” 福伯听到“坑蒙拐骗”四个字,眼神瞬间有些闪躲,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像是想装作没听见。 金万彻见他这反应,反而来了兴趣: “怎么了?难道他们出门了?” 他倒不担心四位长老的安全----这四位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若是联手,就算是他也未必能留住,能让他们出门的事,肯定不简单。 “这……” 福伯讪笑了一下,一边观察着金万彻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拐长老……他出门了。” “哦?他去哪了?” 金万彻挑眉,“这四位不是一直说自己岁数大了,懒得动吗?什么事能让他特意出门?” 福伯见金万彻没有生气,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解释: “拐长老他……他跟着护卫队去书院看少爷了。其实一开始其他三位长老也想去,结果他们四个为了谁去,还打了一架,最后拐长老浑水摸鱼,给其他三位下了点化神散,才自己一个人偷偷跟去的。” 金万彻听完,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无语: “这几个老东西,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福伯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替拐长老辩解: “家主您别生气,拐长老也是担心少爷的安危,才偷偷跟去的。” “您放心,他肯定没敢直接露面,不会影响少爷的历练,也不会打乱您的计划。” “我什么时候说过担心这些了?” 金万彻无奈地一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们啊,都是金凡的好长辈,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这个当爹的是坏人,行了吧?” 福伯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家主又气又笑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第七十五章 黑龙的自我怀疑 金凡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时,衣襟上还沾着几分杏仁酥的甜香。 母亲拉着他絮叨了近一个时辰,一会儿翻出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他怀里,一会儿又把食匣子往他手里塞。 末了还红着眼眶叮嘱他“别总忙着修行,记得按时吃饭”,那份来自母亲沉甸甸的牵挂,让他心里彻底被幸福填满,同时更加下定决心自己未来一定也要让母亲享上清福。 他脚步轻快地跑到厅堂门口,远远就看见黑龙站在石阶旁,漆黑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不知在琢磨什么。 金凡连忙加快脚步,扬着手中母亲给自己的食盒笑道: “黑龙前辈!我娘说难得有客人来,让你留下一起吃晚饭,她今天要亲自下厨!” 黑龙正暗自梳理金万彻的叮嘱 只在危险时出手,其余时候不干预,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是危险呢? 生死攸关? 真的会有那种时候吗? 或者再换句话,就算真有那种时候,那救金凡这件事还轮的到他吗? 正思索着,听到金凡的声音,他猛地回神,看着金凡眼底纯粹的笑意,僵硬的肩膀才微微放松,点了点头: “好,那就叨扰了。” 他没敢多言,生怕自己的声音过大会给金家其他人带来困扰。 他现在已经不想着什么其他的了,在这深不可测的府邸里,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要出错就好。 就在这时,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从书房方向传来。 木质鞋底敲在青石板上,“笃笃”的节奏透着从容。 金凡抬头一看,立刻笑着挥手: “福伯!我回来了!” 走来的正是福伯。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腰间系着根磨得发亮的棉绳,手里攥着把扇骨泛黄的竹扇,另一只手端着个粗瓷茶碗,碗沿飘着淡淡的茶香,看着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老管家,连走路都带着几分慢悠悠的劲儿,唯有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 黑龙的目光落在福伯身上,近乎是本能出现的警惕,让他悄悄调动了一丝灵力查探。 他想着:能在金家自由出入书房,还被金凡这般亲近,应该不会是普通人才对。 可当他的灵力探向福伯时,却像沉入了无底的深潭,没有感受到半分灵力波动,也没有触碰到任何屏障,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连一丝反馈都没有。 黑龙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冒出两种猜测: 要么,眼前的福伯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所以才没有灵力波动。 要么,福伯的实力已经远超于他,达到了能将气息隐匿到极致、让他连灵力探查都无法捕捉的境界。 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整个大陆上,能让他连一丝气息都探不到的,目前就只有刚刚出现的金万彻一人而已。 甚至就连萧绝也绝做不到这一点。 若眼前的老者真有这般实力,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做个管家? 可转念一想,这里是金家的大本营,金万彻能有那般实力,或许府里真有特殊的规矩,让强者隐藏身份? 他越想越乱,一双粗糙的大手不自觉绷紧。 福伯却像完全没察觉般,径直走到金凡面前,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粗糙如树皮的手掌轻轻摸了摸金凡的头顶,指腹还带着几分茶杯的温热: “少爷回来啦?可真是让福伯想坏喽!在书院没被欺负吧?我昨儿还跟厨房说,把你爱吃的蜜饯留着,等你回来吃呢,想啥来啥,今天您就回来啦。” 金凡笑着点头,接过福伯递来的粗瓷茶碗: “谢谢福伯!我在书院很好,老师、同学都很好,没有人欺负我,大家都很照顾我,” “还有...我也很想您。” 听到这话,福伯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别贪凉”“少熬夜”,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状若不经意般扫过黑龙,那眼神平淡无波,像在看一块普通的石头,可黑龙却像被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眼里藏着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不是金万彻那种霸道到不容抗拒的力量,而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冰冷威压,仿佛只要福伯愿意,下一秒就能将他碾碎! 那股威压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猜测,让他彻底明白: 福伯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和金万彻一般,需要他去仰望的顶级强者! 黑龙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龙鳞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调动龙威反抗,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般,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直到福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股压迫感才缓缓散去,可他依旧僵在原地,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后怕。 “黑龙前辈?” 金凡见他半天没动静,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是不是站累了?要不要去厅堂里坐会儿?” 黑龙这才猛地回神,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没……没事,就是有点走神。” 他不敢告诉金凡真相----若是让金凡知道,自家的一个“老管家”都能轻易碾压他这位龙尊,不知金凡会是什么反应。 金凡见他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猛地他想起自己父亲刚刚说的“待客之道”,又看了看眼前正有些发呆的黑龙,眼睛一亮: “黑龙前辈!要不要逛一逛我家?我家后面有个花园,里面种了很多很好看的花花草草,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听到金凡的邀请,黑龙勉强压下心中的余悸,点了点头: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他一边应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刚才福伯的那一眼已经足够警告,接下来自己在金府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再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更不能随意探查,否则就算金凡这小子在场,自己只怕也要吃些苦头了。 金凡见他同意,立刻兴奋地在前头带路:“黑龙前辈你跟我来!我家花园虽然和书院比起来不算大,但也挺容易迷路的,我还偷偷在假山后面藏了我爹的宝贝----不过你可别告诉他,不然他该骂我了!” 第七十六章 妖皇? 黑龙跟在金凡身后,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沿途的景致,越看心里越惊。 屋檐底下拿来照明的东西,那是六阶妖兽的内丹吗? 一路走来,这最少也有几十枚了吧? 虽然对它来说这东西不算珍贵。 但是它是什么实力啊! 要知道,这东西一枚的价值可能就足够让一个筑基修士半年都不愁修炼用的灵石了。 可金府却拿它来当灯笼用? 就为了发光? 纯败家! 还有墙角用来装饰的盆栽,那里面的花它怎么看着也有些眼熟? 如果它看的没错的话,这种花的名字应该叫夺天珍。 花如其名,它的能力就是吞吐、净化天地间的灵力,同时像一个漩涡一样,将附近的灵力全部如实物一般拖拽过来。 这种东西就别说价值了,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没有哪个大势力会傻到将这种宝贝拿出来卖的。 一般都是用来给自家看重的后辈提供一个加快修炼的场所。 但是在这里.... 好吧,黑龙承认自己眼界可能有点窄了。 毕竟刚刚转弯过后它已经看见了,眼前这条用夺天珍精点装饰的粉色通道..... 顺着这条小路没走多久,一座精致的花园就出现在眼前。 刚踏入园门,一股浓郁的灵气就扑面而来,黑龙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目光瞬间被满园的灵草吸引,瞳孔骤然收缩---- 左边的花圃里,成片的赤炎灵花开得正艳。 右边的水池里,几株四色玄冰莲此刻正漂浮在水面上,花瓣则是泛着淡淡的寒气。 “这…………这怎么可能?” 黑龙忍不住失声开口,语气里满是震惊。 赤炎灵花喜极炎,需常年被岩浆烘烤才能存活,稍有降温就会枯萎。 四色玄冰莲则完全相反,嗜极寒,只能生长在万年不化的雪原深处,温度稍高便会化作一滩冰水。 这两种灵草的生长环境堪称“水火不容”,别说种在同一个花园,就算隔着千里之遥,都难有同时存活的可能! 可眼前的景象却狠狠打破了它的认知----赤炎灵花在左边的花圃里开得热烈,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火焰光晕,显然是即将成熟; 四色玄冰莲在右边的水池里静静漂浮,水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雾,明显也并未被炽热所影响。 两者相隔不过十几步,却各自生机盎然,仿佛完全不受对方环境的影响。 “这已经突破天地规则的桎梏了…………” 黑龙喃喃自语,心里满是难以置信。 就算金家有通天手段,也不该能做到这种程度----天地规则对灵植的限制,可不是靠人力就能轻易打破的。 它猛地冲进花园,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花圃里的泥土。 触手温润,就是普通的黑土,没有丝毫岩浆的灼热感。 它又快步走到水池边,伸手探了探水温,虽带着几分凉意,却远未到能让玄冰莲存活的“极寒”程度。 “土是普通土,水是普通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龙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它活了近千年,见过无数奇花异草,却从未见过如此违背常理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顺着泥土缝隙飘了上来,钻入它的鼻腔。 黑龙浑身一震,瞬间收敛心神,闭上眼睛仔细感应----这股妖气很淡,像是被岁月稀释过,却异常精纯,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它曾在妖族古籍中见过记载,妖族之中,血脉越顶尖的,妖气就会更精纯,而妖气越精纯,他们的实力也就越高,未来的上限也就越高,这也是他们能轻易压制其他妖族的原因。 可眼前这股妖气,比它见过的任何妖皇气息都要厚重,甚至比它自身的龙威还要纯粹几分! 要知道,龙族虽不认可自己是纯粹妖族,却也在妖族中稳稳占据“上三门”之一,它的龙威在大陆上鲜有对手,可此刻面对这股妖气,竟隐隐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这…………这是妖皇级别的妖气?” 黑龙的心脏狠狠一跳,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金府的地下,难道封印着一尊妖皇? 可转念一想,它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最近几百年来,人族和妖族虽有摩擦,却从未有过妖皇被斩杀或封印的记载。 若是真有妖皇落入人族手中,妖族早就倾尽全力开战了,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细细感应那股妖气----虽精纯,却少了几分“活气”,更像是某种残留的气息,而非活妖皇散发出的威压。 “或许…………是妖皇亲子?” 黑龙暗自揣测, “妖皇亲子的妖气虽不及妖皇本身,却也足够精纯。若是将其封印在地下,靠着残留的妖皇一脉气息,或许能扭曲局部的天地规则,让这两种灵草误以为自己身处适宜环境中…………” 这个猜测虽仍显离谱,却已是它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它拍了拍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暗自庆幸----还好不是一尊真正的妖皇,否则金府这地方,简直是大陆上最危险的一片区域。 ----不管对于人族还是妖族来讲。 一旁的金凡看着黑龙冲进花园后,一会儿蹲在地上发呆,一会儿又对着水池皱眉,还以为它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便没有出言打扰。 直到黑龙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才笑着开口: “黑龙前辈,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的花很好看?我爹说这些都是他特意找人弄来的,我平时都舍不得摘。” 黑龙这才想起金凡之前说的藏了东西,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略带好奇地问道: “你刚刚说你在这里藏了东西?是什么?能让本尊看看吗?” 金凡眼睛一亮,立刻拉着黑龙往花园深处的假山跑去: “前辈跟我来!就在假山后面,是我小时候偷偷从爹的书房里拿出来的,看着像块普通的石头,却能在夜里发光,我觉得肯定是个好东西!” 黑龙跟在金凡身后,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花园的地面。 此刻它再看那些灵草,心里已没了最初的震惊,只剩下浓浓的忌惮----金府地下疑似藏着妖皇亲子,府里还有福伯那样的顶级强者,金万彻更是深不可测。 这个大陆上最顶级的家族,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第七十七章 宝物? 两人快步走到花园深处,黑龙抬眼望去,目光落在金凡口中的“假山”上时,瞳孔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 那可不是什么人工堆砌的假山,而是一座浑然天成的小山丘,丘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细看之下,能看到细微的灵气顺着丘体纹路缓缓流转,最终汇聚在山丘底部,形成一圈若有若无的光晕。 “这是……山君雏形?” 黑龙喃喃自语,心里泛起波澜。 在他漫长的记忆中,大陆上上一尊真正成型的山君,早在三百年前就化身成了“镇妖关”,与抵抗妖族的将士们一同驻守在人族与妖族的边界,挡住了妖族无数次入侵。 山君乃是地脉灵气孕育而生的灵物,成型难度极高,不仅需要千年地脉滋养,还需天地机缘加持,寻常势力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培育了。 它仔细感应着山丘的气息,眉头微微蹙起----这尊山君雏形的灵气虽浑厚,却还带着几分生涩,明显还在孕育阶段,距离真正出世,最少还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而且山君孕育过程中,每天消耗的地脉灵气都是天文数字,放眼整个大陆,恐怕也只有金府能承担这样的损耗。 “就算日后能顺利出世,怕是金凡都未必能看到那一天了。” 黑龙在心里暗叹。 金凡现在不过是个少年修士,就算天赋再好,寿命也不过几百年,想要等到山君成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金家还是愿意耗费巨大代价培育,这份底蕴,实在让人惊叹。 不过想到今天在金府见到的种种,黑龙很快就压下了震惊----连兽神香、妖皇本源都能拥有的家族,培育一尊山君雏形,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它将目光从山丘上移开,看向金凡,满心好奇他藏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金凡凑到假山旁,先左右环顾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是否有人,眼神里满是警惕。 黑龙见状,下意识调动灵力扫过周围,确认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才开口提醒:“放心,附近没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金凡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在假山底部一个被藤蔓遮挡的角落里扒拉了几下,很快翻出一个白色的粗布包裹。 包裹看起来有些陈旧,边角都磨得起了毛,上面还沾着些泥土,显然藏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他捧着包裹跑到黑龙面前,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神神秘秘地打开:“前辈你看,就是这两样东西!我藏了好多年了,都没敢让我爹知道!” 黑龙低头一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满脸疑惑地指着包裹里的物品:“你确定这就是你藏的宝贝?没被人调换过?” 包裹里只有两样东西,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有些残缺----一把断成两截的残刀,只剩下刀柄和短短一截刀身,刀身锈迹斑斑,连金属的光泽都快褪尽了,刀柄上的木纹也因为岁月侵蚀,变得模糊不清。 还有一块黑色的布片,边缘有明显的划伤痕迹,摸起来粗糙得像麻袋片,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就是寻常人家用旧了、准备丢弃的布料。 “肯定没换过!” 金凡笃定地点头,眼神里满是认真,“这两样东西我记了好多年,刀柄上有三道浅浅的刻痕,布片左下角还有个小破洞,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是我当初藏的那两件!” “那你为什么觉得它们是你爹的宝贝?” 黑龙追问,心里满是不解----这两样东西,别说宝贝了,就算丢在路边,恐怕都没人会捡,金万彻怎么会把它们当宝贝? 金凡想了想,语气带着几分回忆: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爹在书房里对着这两样东西发呆,有时候还会摸着手柄叹气,连我喊他都没听见。” “后来我稍微长大一些,爹才把它们收进了最里面的抽屉里,还上了锁,开始专心教我练功。我觉得,能让爹这么看重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听到这话,黑龙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包裹上。 它心里暗忖:若是说实力方面他不如金万彻,这点他承认,毕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加上金家的财富,供养出一个金万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说到对宝物的感知,这点他就不敢苟同了。 他是什么物种? 龙啊! 谁不知道龙最喜欢什么? 就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如果鉴宝这一点都能被人类超越,这事儿传到其他几位龙那里,自己也不用活了,找个拿扎枪的小孩给自己串成串算了。 它下意识伸出手,拿起那把残刀,运转灵力仔细探查。 灵力顺着刀柄流转,穿过锈迹斑斑的刀身,没有感受到任何特殊的波动,更没有隐藏的阵法或灵气。 就是普通的凡铁,最多只是当年的工匠锻造时用心了些,铁内的杂质少了点,在凡间或许能算一柄不错的武器,可在金府,恐怕连铺路的资格都没有。 “这……”黑龙放下残刀,又拿起那块黑色布片,指尖摩挲着布面,灵力像细密的网,一点点渗透进去,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是寻常的棉麻丝线,甚至因为存放时间久了,还带着几分潮气,连最普通的灵布都比不上。 它将布片放回包裹,看向金凡,语气认真: “如果你确定没人动过,那我得告诉你,这两样东西确实没什么价值,甚至都不如院里随便一样东西值钱。” 金凡愣住了,眼神里满是疑惑:“可我爹明明将他们视若珍宝一般的放在书房里,平日我想看一眼他都不让,后来还是我长大了才偷偷溜进书房将他们带出来的。” 黑龙听完嘴角一抽。 你? 偷偷? 从金万彻的书房里拿东西? 他没发现? 这也就是亲爹吧,但凡换个表爹你都跑不了挨一顿胖揍啊。 可转念一想,它又有些不确定----金万彻是什么人? 堂堂金家的家主,大陆顶级势力的掌权人,怎么会把凡铁旧布当宝贝?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它再次拿起残刀,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上,灵力一遍遍扫过刀身的每一寸地方,连刀柄的木纹缝隙都没放过。 良久之后,它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这把断刀都快被他弄出灵性来了,也没见到这把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它又拿起布片,试着将残刀和布片放在一起,想看看是不是两者结合会有反应。 可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花园里的夜光草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黑龙终于放弃了,将两样东西放回包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确实是凡铁和旧布。或许……这两样东西对金先生有特殊的意义吧。” 金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包裹重新包好,塞回假山的角落里,还特意用藤蔓将洞口遮挡好,生怕被人发现。 黑龙看着他的动作,正想提醒他“下次别随便拿你爹的东西,万一哪天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却突然若有所感,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随风摇曳的灵草和发光的夜光草,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连一丝气息都没有。 黑龙愣了愣,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今天在金府被刺激得太多,连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草木皆兵了。 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对金凡说:“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别让金夫人等急了。” 金凡点点头,跟在黑龙身后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花园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黑龙却没注意到,在它转身的瞬间,假山底部的阴影里,一道极淡的金色人影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七十八章 至强者中有蛀虫 书房内,烛火摇曳,跳跃的光影将金万彻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正握着一支狼毫笔批阅文书,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字迹刚劲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忽然,一道淡金色的虚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虚影轮廓模糊,像是被雾气笼罩,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隐秘气息,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这道虚影的出现而变得凝滞。 “东家,少主带着那条黑龙去了花园里的假山。” 虚影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丝毫起伏。 金万彻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斑,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刮了刮笔尖的余墨,继续低头书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凡儿带他去看了那两样东西?黑龙看出什么没有?” 虚影轻轻摇头,淡金色的轮廓微微晃动: “没有。那条黑龙反复探查了残刀和旧布,灵力扫过不下百次,最后只以为是您珍藏的普通旧物,没发现任何异常。” 金万彻闻言,忽然低笑一声,放下狼毫笔,指尖轻轻敲击着书桌边缘,眼神里闪过一丝宠溺:“这小子,还是这么好奇,见了谁都想带着去看看。” 他站起身,走到虚影身边,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小峰,你…………” “东家,还是称呼我“骗长老吧”。”虚影不等他说完,就轻声打断,语气里带着几分执拗,淡金色的轮廓微微紧绷, “这样我心里能舒服些。” 听到这话,金万彻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明白,眼前的人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个结。 索性也不再去勉强,一切都交给时间这位庸医吧。 他转身走回书桌边,拿起桌上一份卷着的密报,密报边缘印着一个小小的“雀”字,那是金家暗探的标识。 他重新走到骗长老面前,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连周身的气息都沉了下来: “雀传回来的消息,书院那边,五位顶尖人物都到齐了----凌霄阁的玉虚子、药门的吴猛、卦门的司若兰、大乾皇朝的赵承乾,还有独行侠萧绝。” 骗长老的虚影微微一顿,显然也清楚这五人的分量。 “萧绝那边,根据雀的观察,情况的确不太对劲。” 金万彻捏着密报的手指微微用力, “和黑龙所说的一致,他体内的杀性已经开始不稳,这次在书院,差点当场爆发----接下来萧绝会来金家暂住,到时候我亲自去查探一番,或许能找到压制杀性的办法。” 说到这里,金万彻的目光骤然阴沉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像是淬了冰: “但问题不在萧绝身上。根据之前风门的调查,这次齐聚书院的五人里,有一位已经确定和兽神会有关联。” 骗长老的虚影瞬间紧绷,淡金色的雾气剧烈波动了一下----他虽常年以虚影形态隐匿,不问世事,却也知道兽神会的凶险。 那是一群信奉妖族兽神的狂热之徒,常年在暗中策划颠覆人族势力,手段狠辣,牵连甚广,这些年金家拂门铲除的兽神会余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风门,更是金家最神秘的一脉,负责探查大陆各地的隐秘情报,他们给出的消息,从不会出错。 作为金家“坑蒙拐骗”四位长老之一,骗长老对金家的隐秘多少有些了解: 清门掌管商行运营,是金家名副其实的“钱袋子”,负责打理遍布大陆的妖兽商行与矿石矿脉。 拂门是暗中的战力,手里握着金家最精锐的护卫,既要保护金家核心成员,也要铲除那些投靠妖族的叛徒。 面门则复杂些,成员多是命运一道的修士,能感知天地运势变化,提前规避灾祸。 唯有风门,从始至终都是个谜----没人知道风门里有谁,也没人知道风门由谁统领,只知道他们是金家的“眼睛”,能看到大陆上最隐秘的角落,哪怕是至强者的行踪,都逃不过风门的探查。 “雀那边无法确定五位中谁是内奸。” 金万彻将密报递向虚影,密报却直接穿过了淡金色的雾气,他才想起骗长老如今的形态无法触碰实物,只好重新卷好放在桌上, “老拐现在也不敢靠近书院,他担心自己的隐匿气息会被司若兰察觉----那位卦门新门主可是命运一道的佼佼者,对气息变化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仅查不到内奸,还会暴露咱们的意图。” 骗长老的虚影缓缓点头,声音依旧低沉: “卦门的确棘手,老拐的隐匿术虽强,却也躲不过命运一道的窥探。那东家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事要托付给我?” 他清楚金万彻的性子,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情报,必然是有重要任务。 金万彻闻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像是在犹豫什么。书房里的烛火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一点火星,他才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 “兽神会的人能爬到这个位置,势力根基定然深厚。我担心,他们下面的人要么被蒙在鼓里,要么早已同流合污----可到底是哪种情况,没人知道。” “一旦咱们找错了目标,打草惊蛇事小,要是逼得对方狗急跳墙,联合妖族忽然发难,那抗击前线的将士们都会陷入危险。”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需要你的特殊能力,去偷天换日。” “你去一趟凌霄阁、药门、卦门、大乾皇朝这四处势力的核心之地,找一些他们麾下的高层,比如药门的长老、凌霄阁的执事,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换掉。” “换掉?” 骗长老的虚影微微前倾,似乎有些疑惑。 “用你的能力。” 金万彻解释道, “你能模拟他人的气息、言行,甚至记忆,没人能分辨真假。” “你假扮成那些高层,暗中探查他们的动向,看看谁在和兽神会联系,谁在偷偷给妖族传递情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精准找出那颗老鼠屎,还不会打草惊蛇。” 第七十九章 一代人应该做的事 骗长老听完,淡金色的虚影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点头: “四位长老里,的确只有我适合这项任务。坑擅长布局,蒙精于幻术,拐只会隐匿,唯有我能做到偷天换日而不露破绽。” 可他看着金万彻依旧凝重的神情,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疑惑, “但东家你的神色,怎么反倒比刚才更沉了?这件事虽难,却也不是办不到,难道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困难?” 金万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花园方向隐约传来金凡的笑声,那笑声清脆纯粹,没有丝毫杂质。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又带着几分坚定: “骗长老,你说…………一代人是不是就应该做完一代人应该做的事?” 骗长老愣住了,随即缓缓点头: “自然。先辈护我们长大,我们便该护后辈安稳,这正是人族的传承所在啊。” 金万彻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眼神有些放空,语气断断续续: “现在大陆上的局势,看着是人族占据绝对主动,可暗地里…………暗流汹涌啊。” “兽神会的人藏在各个势力里,还有些人族修士为了利益,偷偷投靠妖族,做他们的眼线----这些蛀虫,都在盼着改天换日,盼着妖族反攻人族。” “你说,他们难道就不是人族吗?给妖族做狗,等到妖族真的打过来,他们难道就能得到好处?” 骗长老的虚影微微晃动,嘴角的位置隐约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东家,您可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您当年从底层杀上来,见过的龌龊事还少吗?” “林子大了,什么傻B都有----有些人就是短视,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哪管什么人族妖族,哪管什么家国传承。” 这番粗俗的话,却让金万彻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几分。 他转过身,看着骗长老的虚影,眼神里多了几分释然: “你倒是直接。好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也就你们几个老东西,敢在我面前直接开骂了。” 骗长老的虚影也跟着晃了晃,像是在笑。 金万彻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几分骇人的决绝。 他走到骗长老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这辈子,见过太多人因为妖族而家破人亡,见过太多孩子像当年的我一样,从小就活在恐惧里。”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想凡儿也这样----在我这辈,我一定要彻底剿灭妖族,一定要把这些蛀虫全部清理干净。我可不希望凡儿长大之后,还要头疼妖族的事,还要提防身边的人是不是内奸。”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像是在对骗长老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为此,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这话若是说给外人听,恐怕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妖族虽弱于人族,却有妖皇坐镇,麾下妖兽无数,且个个悍不畏死。 而人族内部势力林立,各大宗门、皇朝各有心思,想要联合起来剿灭妖族,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骗长老的虚影却沉默了。 他清楚金万彻的性子,这位家主从不是喜欢说空话的人,他口中的“代价”,也绝不仅仅是耗费财力物力而已,更可能包括…………清理那些早已被蛀虫渗透的势力,哪怕为此他可能会得罪半个大陆的顶尖力量。 骗长老的虚影沉默了许久,淡金色的雾气在烛火下缓缓流动。 东家如今已是大陆最有权势的人,甚至有没有之一都要看他自己谦不谦虚。 金家也掌控着大陆半数以上资源,说句最不好听的,哪怕妖族真的打过来了,面对这么一尊庞然大物,只怕也要做出妥协。 可他偏要耗费心力、甚至不惜得罪各大势力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图什么呢? 或许真的如金万彻所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金凡而已吧。 为了让那个还不知道家族真相的少年,将来能活在一个没有妖族威胁、没有内奸算计的大陆上,不必像金万彻当年那样,在恐惧中挣扎求生。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骗长老终于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既然家主已有决断,他便只需全力执行。 金万彻走到书桌前,重新拿起那份密报,指尖在“镇妖封印”四个字上轻轻点了点,眼神变得凝重: “萧绝的杀性不稳,暂时去不了镇妖封印那边了,可封印加固的事不能拖。” “妖族一直在暗中盯着封印,若是咱们这边出了疏漏,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梳理计划: “你给老拐传个信,让他别再藏在护卫队里跟着凡儿了,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他办。” “他不是担心靠近书院会被司若兰察觉吗?那就不用他暗中查探了,让他直接露面。” “直接露面?” 骗长老的虚影微微一顿,有些疑惑,“以什么身份?” “以金家代表的身份。” 金万彻语气笃定,“让他带着金家的人手,去镇妖封印参与加固工作。明面上是帮忙,暗地里让他留心观察----看看封印附近有没有兽神会的人活动,有没有哪个势力的人行为异常,能不能找到内奸的蛛丝马迹。” 他特意强调: “但一定要注意尺度,别做得太明显,免得被人察觉咱们的意图。老拐的隐匿术虽躲不过司若兰,对付其他人却绰绰有余,让他在封印那边多留点心眼,有任何异常立刻传信回来。” “另外,” 金万彻补充道,“后面我会让坑长老过去帮他。” “这次封印加固,一定要安安全全结束,不允许出现任何岔子----凡儿还在历练的过程中,我绝不允许有人将战火在此时点燃。一切的一切,都要在保证封印稳固的前提下去做,明白吗?” 骗长老的虚影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 “明白。我会立刻给老拐传信,让他尽快动身。”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忽然传来金凡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爹!娘亲叫吃饭了!今天是娘亲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灵禽炖菌!” 听到儿子的声音,金万彻脸上的凝重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意。 骗长老的虚影也晃了晃,模糊的脸上似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是四大长老中唯一一个亲眼看着金万彻,从一个在底层挣扎的少年,成长为如今的金家家主,却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人有过这般温柔,可能也唯有对家人,他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吧。 “那我先退下了,东家。” 骗长老的虚影对着金万彻微微颔首,话音落下,淡金色的雾气渐渐消散,彻底隐入空气,仿佛从未出现过。 金万彻整理了一下长衫,将桌上的密报收好,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金凡正端正的站着,手里还拿着一块刚从母亲那里拿来的蜜饯,看到父亲出来,立刻笑着递过去: “爹,你先吃块蜜饯垫垫肚子,娘亲说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开饭。” 金万彻接过蜜饯,揉了揉儿子的头顶,语气温柔:“好,那爹陪你一起等。对了,黑龙前辈呢?” “黑龙前辈在院子里等着呢!”金凡指着不远处的庭院,“他说第一次来家里,不好意思随便走动,我让他在那里等我叫他。” 金万彻笑了笑,牵着金凡的手往庭院走去,声音里满是暖意: “走,咱们去叫黑龙前辈吃饭----今天让你娘亲好好露一手,也让黑龙前辈尝尝咱们家的菜。” 第八十章 我来了 夜色如墨,书院附近的一处破庙里,拐长老正靠在墙角,手里摩挲着一块刻着繁复纹路的金家令牌。 令牌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这是当年金家初定时候,金万彻发给他们这些“老人”们的,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令牌还在,他们却都从当年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如今能撑起一片天的长辈了。 他望着庙外漆黑的夜空,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今天那臭小子回家了,有他娘看着,肯定会被留在家里好好歇着,不用再担心那小子在书院里乱跑,自己今晚倒是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忽然,一道淡金色的虚影从破庙的破窗格里飘了进来,落在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熟悉的无奈: “老拐,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都摸到你身边这么近的距离了,你都毫无反应,我要是敌人,你现在脑袋都被我取下来当球踢了,就你这警惕性还跟我抢照看少东家的位置,我当时怎么就输给你了呢?” 拐长老抬头一看,见是骗长老,立刻收起令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的反光的牙齿。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裤脚还沾着白天赶路的泥点,头发用一根草绳随意束着,额头上那道月牙在月光下格外明显,看着就像个常年在外奔波的货郎,哪有半点金家长老的架子: “你说你XX?你这老东西如果有心想要靠近,我怎么反应?“ “还有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蒙和坑也跟你一起?” “他们俩在金家盯着呢,哪像你,能天天守着书院附近偷懒。” 骗长老的虚影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不过说真的,凡儿回了金家,你也能松口气了----你这才出来多久,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拐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凡儿是东家的心头肉,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守着他是应该的。” “再说了,谁还不是人生爹妈养的,人哪有不老的?别什么事都往凡儿身上推,人家孩子乖着呢,从来没用我操过心。” 骗长老的虚影不再调侃,语气瞬间变得严肃: “别贫了,东家有新安排,让你别在这边浪费时间了,去镇妖封印那边。” 拐长老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坐直了身子,眼神也沉了下来:“封印那边出问题了?” “萧绝的杀性不稳,去不了封印,东家担心妖族会趁机搞事。” 骗长老的虚影飘到破庙中央,声音压得更低, “东家让你以金家代表的身份,带着人手去参与封印加固,明面上是帮忙,暗地里要盯着----看看有没有兽神会的人活动,有没有哪个势力的人不对劲,找出内奸的蛛丝马迹。后面坑长老会过去帮你,务必保证封印不出岔子。” 拐长老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最近几大宗门明面上没有任何调度,私下里却动作频频,他早就觉得书院这边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查,现在东家让他去封印那边,倒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了。你告诉东家,此次封印,就算我豁出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妖族得逞,更不会让内奸坏了大事。” 骗长老的虚影轻轻摇了摇头,淡金色的光芒在夜色中微微闪烁----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拐长老: “老拐,你该清楚,就算封印真出了问题,我和东家也不希望你把命搭进去。凡儿也还在等着你回家,你要是出事了,想想他该有多伤心?” 拐长老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挑眉看向虚影: “这话肯定不是东家说的,他可没这么矫情。是你自己的意思吧?怎么,担心我这老骨头扛不住?” 骗长老的虚影顿了顿,随即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拐长老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要是今天来的是你本人,不是这道化身,或许我还真就听你的了。可惜啊,你连真身都带不出来,说再多也没用。”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淡金色虚影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渐渐凝聚成一个实体----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双手布满老茧,眼神却异常锐利,正是骗长老的真身! 骗长老走上前,伸出手,在拐长老的胸前轻轻锤了一拳,语气平静:“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我来了。” 拐长老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随即猛地站起身,怒声呵斥: “你疯了?!” “怎么把真身带出来了?” “快回去!”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本体离开金家的聚灵阵撑不了多久吗?用不了多久,你的灵力就会溃散,会死的!” 骗长老轻轻挣开他的手,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东家让我潜入各大道统,调查内奸的身份。我担心光凭化身,实力不够----若是发现内奸,我想直接拿下,不把本体带出来,恐怕会失手。” “这是东家的意思?” 拐长老的声音更激动了,甚至带着几分颤抖, “东家是不是疯了?连你都要派去做这种送死的事?” “不是东家的意思。” 骗长老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东家只让我调查,拿下内奸是我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 拐长老一脸疑惑,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舍,“你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的本体……” 骗长老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书院的方向,夜色中,书院的灯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拐长老耳中:“东家说的对,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跟着东家从兵荒马乱到了现在的万家灯火,已经完成了我那代人的事。” “可现在我还活着,是不是就该多做一些?” “为了凡儿,也为了那些不应该掺和进战争中的普通人,别再像我们当年那样,活在恐惧里。” 拐长老站在原地,看着骗长老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骗长老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一如当年,为了金家,他们都愿意豁出性命。 过了许久,拐长老才重重地拍了拍骗长老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沙哑: “你自己小心。封印那边有我,你尽管去查内奸----要是需要帮忙,怎么找我你是知道的,如果你要是遇到危险不找我,咱们以后兄弟都没得做,明白不?” 骗长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很快就消失在破庙门口,只留下拐长老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枚金家令牌,眼神不舍地望向金光消失的方向。 第八十一 穷养儿也不能太穷了 金府的饭厅里,烛火通明,四张梨花木椅围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 金万彻坐在主位,金凡挨着母亲坐,黑龙则坐在对面。 为了这顿饭,它特意收敛了龙身,彻底化作人形,一身黑色衣袍衬得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龙尊特有的威严。 金凡的母亲穿着一身浅青色布裙,裙摆绣着几朵淡雅的栀子花,针脚细密却不张扬。 头发用一支素银簪子挽着,脸上未施粉黛,唯有眼角的细纹透着温和。 她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妇人,若不是坐在金府的饭厅里,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是金家的主母。 “黑龙先生,别客气,尝尝我做的灵禽炖菌,凡儿从小就爱吃。” 金夫人笑着给黑龙盛了一碗汤,语气亲切得像招待自家亲戚。 黑龙接过汤碗,低头一看----汤里是普通的灵鸡肉和山野菌,没有加任何珍稀药材,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很微弱,就是凡间百姓也能吃到的家常菜。 它心里不禁有些惊讶:金家这么大的家业,连兽神香都能随意点燃,家宴居然这么朴素? 金万彻似乎看出了它的心思,夹了一筷子青菜,笑道: “我家吃饭向来简单,凡儿他娘总说,家常菜吃着才踏实。” 金凡一边扒着饭,一边点头附和: “娘做的菜最好吃了!书院的伙食跟娘做的比,差远了!” 几人正吃着,金凡忽然放下筷子,将口中食物咽下去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金万彻: “爹,我找到未来的工作了!” 金万彻夹菜的手顿了顿,疑惑地挑眉: “你才刚进书院,怎么就想到工作的事了?” 他说着,眼神不经意地扫了黑龙一眼----不会是这条老龙多嘴,跟凡儿透露了家里的情况,让凡儿急着继承家业吧? 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黑龙心里一紧,赶紧往椅背上靠了靠,躲到金凡身后的盲区,对着金万彻轻轻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金万彻见他否认,疑惑更甚: 不是黑龙说的?那自己儿子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是书院的王屋山师姐!” 金凡兴奋地说道, “她是大卿皇朝的公主,我刚进书院,她就私下邀请我毕业后去皇朝当将军,或者做供奉,还说只要我去,马上就能有俸禄,一年能赚好多灵石呢!爹,皇朝将军啊!是不是很厉害?” “不行!” 金万彻轻轻放下筷子,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扫除妖族,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儿子远离纷争,远离妖族战火,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嘛! 可现在倒好,将军? 皇朝? 什么皇朝?位置在哪? 为什么没人和自己报告过这件事? 要不是自己儿子今天回来吃饭,是不是四年之后他就要跑去当什么狗屁将军了? 他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语气平和: “凡儿,你想过没有,你已经得到了黑龙前辈的认可,未来跟着黑龙前辈修行,做个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皇朝当将军?” 金凡愣住了,眼神里满是疑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可是大英雄怎么赚灵石啊?我听刚出家门认识的几位哥哥说,大英雄遇到灾难,还要把自己的灵石分给别人。” “可当将军就不一样了啊,我能赚很多灵石,还可以补贴家里!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答应王师姐了,总不能做个不守信用的人吧?” 金万彻听完,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个穷养儿太穷养了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别人给个仨瓜俩枣就给自己儿子骗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追问:“那你知道大卿皇朝在哪吗?具体是什么样的皇朝?” 金万彻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大陆上皇朝数量那么多,只要是个中心区域的皇朝,不至于毗邻妖族,自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同意,大不了自己回头把那个皇朝买下来就是了。 “知道!” 金凡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卷地图,摊在桌上,指着最北方的一个小点, “爹你看,就在这里!王师姐说,他们皇朝可厉害了,能抵御妖族的小股侵袭呢!” 金万彻拿过地图,运转灵力放大视线,才勉强看清那个比污渍还小的点----大卿皇朝?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个位置就在妖族南下的必经之路上,虽然前面有镇妖、降妖、伏妖三道防线,可一旦防线失守,妖兽可能都用不到一刻钟,就能冲到大卿皇朝的边界上! 他眼前阵阵发黑----儿子这眼光确实没继承自己和他娘亲半点啊。 这位置也太差了,居然选了个这么危险的地方! 就在这时,黑龙突然开口,试图打圆场: “不对吧,金凡?” “当日我怎么好像记得你跟药门的吴猛说,毕业后要去找他学习炼药,怎么又要去大卿皇朝了?” 金万彻听完心里顿时一松。 吴猛是吧! 行! 只要你不是兽神会的人,今天这个情儿我算是记下了。 在他想来,凡儿既然是先答应成为将军,后答应去找吴猛,那也就意味着凡儿是更倾向于吴猛,说不定已经后悔答应那个公主了。 可金凡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再次眼前发黑: “哦,你说吴猛前辈啊,这不冲突!我问过王师姐了,她答应我毕业后可以先去找吴猛前辈学炼药,等学完了再回大卿皇朝,只要时间不是特别长就行!” 金万彻的眉头瞬间皱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个王屋山,怎么听着不像个好人? 在外人看来,凡儿怎么说也是得到至强者认可的后辈,正常同窗都会为他的前途高兴才对,哪会说出“时间不要特别长”这种话? 分明是把凡儿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一旁的金夫人也放下了筷子,眉头紧紧蹙着,眼底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冷意----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个王屋山,怕是为了皇朝利益,故意拉拢凡儿! 别人的事她懒得管,可谁敢打她儿子的主意,她绝不能忍! 饭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黑龙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满是疑惑----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怎么金家夫妇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金万彻夫妇的表情,暗自嘀咕:难道是我不该夹这口青菜? 第八十二章 未来儿媳妇 家宴的气氛凝滞了片刻,金万彻和金夫人却没再追问,只是各自夹了些菜往金凡碗里放。 金凡也没察觉父母的异样,依旧叽叽喳喳说着书院的趣事,一会儿说着体修课上他一拳打碎了石碑,一会儿又说跟着张老师吸收一块奇怪石头里面的灵气。 浑然没注意到对面黑龙那如坐针毡的模样----黑龙举着筷子悬在半空,看看金万彻沉郁的侧脸,又看看金夫人眼底的冷意,连口青菜都不敢夹,只盼着这顿饭赶紧结束。 直到金凡放下碗筷,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吃饱了”,金夫人才柔声道:“累了吧?娘带你去看新做的衣裳,等到今年过年,你回来就能穿了。” 说着便揉了揉金凡的头顶,牵着他往外走。 金凡兴高采烈地跟着,还不忘回头跟黑龙挥手:“黑龙前辈,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回书院呢!” 黑龙干笑两声点头,等金家母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几乎是瞬间起身,脚步轻得像阵风,眨眼就溜出了饭厅。 心里暗自嘀咕:这辈子再也不想来金家吃饭了,这压力比跟萧绝去别人宗门闹事还大,一句话说错就连青菜都不给吃了,太憋屈了! 与此同时,金万彻也转身往书房走,方才压下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脚步都带着几分急促。 刚踏入书房,他就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里的茶水溅出几滴,怒声道: “给我查!这个叫王屋山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还有,凡儿答应去皇朝当将军,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向我通报?” “下面的人都安逸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话音刚落,书房角落的阴影里忽然飘出一团墨色的影子----说是人,却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边缘模糊得像要融进黑暗里,声音不辨男女,透着几分机械: “家主,王屋山的来路,护卫队早就查清了。” “查清了为什么不禀报?” 金万彻的声音更沉, “我是不是交代过,凡儿的事不论大小,必须第一时间报给我?” 影子顿了顿,才缓缓开口: “东家,您消消气,那位王屋山是夜间去见的少爷,护卫队也只能守在院外,总不好去听少爷的墙角不是?” “况且,原本护卫队是打算禀报的,可后来…王屋山为了救少爷,险些丧命。” “救凡儿?” 金万彻皱了皱眉,语气稍缓。 “是。”影子继续说道, “少爷进入书院的第二天就被带出去历练了,过程中有几个小人想要暗害少爷,王姑娘为了保护少爷,选择了和少爷一组,结果遇到了妖兽” “虽有自保的意图,但确实初心是为了保护少爷的周全。后来拐长老暗中观察过她,说此女心性不错,没什么坏心思。” “加之紧接着书院就传出了…………传出了少爷和她的绯闻,护卫队怕您动怒,就暂时压了下来。” “绯闻?” 金万彻脸上的怒意瞬间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只有父亲才看得懂的笑容,他挑了挑眉,“什么绯闻?” 影子的轮廓微微晃动,像是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才说: “书院里有人说,少爷被王屋山留在她的寝室里,足足三日才出来,出来时少爷面色发白…” “哦?” 金万彻忍不住低笑出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自家这头猪,居然已经到了拱别人家白菜的年纪了吗?” “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居然还瞒着自己!” “去公主手底下当将军,和去自己娘子手底下做将军,这能是一回事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原本的火气彻底没了,反而觉得这王屋山倒是个不错的儿媳妇候选人----皇朝公主,心性又被拐长老认可,配凡儿也算不错。 影子见他态度转变,继续汇报: “还有一件事,今日少爷离开书院后,王屋山也通过了金龙的考验,成为第二位被龙尊认可的人。” “还有根据龙心印记的传承时间推算,她最少观看到了第四位皇主的一生,这可能还不是她的极限,具体我们无法估算。” “第四位皇主?” 金万彻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郑重, “资质倒是不错。对了,赵承乾当时得到的是几代皇主的传承?” “回家主,赵承乾只观看到了第二位皇主,得到的还是残缺传承。” 影子回答,“若不是当年大陆动荡,您要求我们必须推出一个强盛的皇朝来稳定局势,以他的资质,恐怕根本达不到如今的境界。” 金万彻沉默了片刻,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大乾皇朝的崛起,背后本就有金家的推动。 赵承乾能有今天,也离不开金家的暗中扶持。 他心里暗自嘀咕:希望兽神会的内奸不是赵承乾吧,不然之前的心血可就真喂了白眼狼了。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王屋山身上: “在不知道凡儿身份的前提下,若不是对凡儿有意思,哪个公主会为了一个将军的职位舍命相救?” “老拐的眼光不会错,他坑谁也不会坑凡儿。” 想到这里,他看向影子,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传令下去,在拂门里挑选一百名有统兵经验、修为最少在金丹以上的人,暗中出发前往大卿皇朝,帮着加固防线,别让那边出什么岔子。” 影子点头,又问:“家主,此次行动由谁带队?” 金万彻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坏笑,转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你不用指定人选,把命令传下去,那个人自己会来找我的。” 影子不再多问,微微躬身,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消失在书房的阴影里。 书房里只剩下金万彻一人,他拿起桌上的地图,指尖落在大卿皇朝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凡儿啊凡儿,没想到你这傻小子,倒是和你爹我当年一样有眼光。” “不过你放心,有爹在,绝不会让你未来的娘子受委屈的。” 第八十三章 不好的预感 清晨的微光刚漫进金府后厨,金夫人就拿着个木匣子往金凡房间走,匣子里装着连夜烤好的灵禽肉干、还热乎的杏仁酥,还有两罐金凡爱喝的蜂蜜雪梨膏。 推开门时,金凡刚刚起床,正坐在床边,见母亲进来,立刻笑着起身: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还早啊,你个小懒虫。” 金夫人一边打开一旁的窗户,一边带着笑意对金凡数落着。 “娘担心你在书院忙着修炼,万一错过吃饭的时辰怎么办,这不,多给你准备点吃的,记得肚子饿的时候想着吃。” 金夫人一边随手将木匣子放在床边的地上,一边伸手轻轻摩挲着金凡的头发,眼底满是不舍, “答应娘亲,这些吃完了不要硬扛,记得回趟家,娘再给你做新的。” 金凡抱着匣子晃了晃,最后只从里面拿出两包肉干和一小袋杏仁酥,剩下的又推了回去: “娘,太多了我吃不完,这些就够啦!” “您放心,等我吃完,肯定再回来找您要。” 说着还伸手抱了抱母亲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撒了句娇, “您放心,我在书院肯定好好的。” 金夫人被他逗笑了,又随口叮嘱了几句,才送着他和黑龙往府外走。 两人走的是金府后侧的小路,路面铺着青石板,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晨露顺着树叶滴下来,在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渍。 黑龙跟在金凡身后,心里满是对金府的抵触----昨晚那顿饭的压抑感还没散去。 金万彻那沉郁的眼神、金夫人那奇怪的目光,都让他不明所以。 不是,老子吃个青菜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 他暗自盘算: 等把萧绝接到金府,自己就跟着金凡回书院,哪怕在书院里天天傻呆着晒太阳,也比在金府受这无名气强,这辈子能不来金府,就绝不再踏进来。 心思刚落,一阵危险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黑龙的目光突然顿在两侧的树林上。 那些树木看着和普通的山林树木没两样,枝繁叶茂,还挂着晨露。 可与生俱来的感觉从不会骗他。 树林里一定不对劲! “凡小子,你以前进过这些树林吗?” 黑龙忍不住开口,眼神紧紧盯着树林深处,生怕有什么异动。 “这是我家,我怎么可能没进去过!” 金凡回头,脸上满是怀念, “小时候我经常满山遍野跑,对了!我记得里面有一种叶子还很好看来着!” 说着,他毫不在意地抬脚就往树林里走。 “别进去!” 黑龙心头一紧,伸手就想拉他,可已经晚了----金凡的脚已经踏进了树林的边界。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禁制爆发的轰鸣,可预想中的危险迟迟没来,金凡在树林里转了一圈,还摘了片正红的枫叶捏在手里,笑着走了出来: “黑龙前辈,你看,就是这种叶子,是不是很好看。” 黑龙皱紧眉头,满是不解。 他不信这片树林真的无害,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暗中运转灵力,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黑色的灵气,轻轻朝着树林探去。 可黑色灵气刚过石板路和树林的交界处的瞬间,一股强大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反震之力突然袭来,那力量裹挟着阵法的加持,带着碾压性的威压,仿佛要把他活活震碎。 黑龙心里一沉,正准备硬抗这股反震之力,那股力量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金万彻的声音从空气里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他是我儿子,你又不是,没事儿老瞎好奇什么?” 黑龙瞬间明白了----这片树林的禁制是针对像他这种外人的,怎么可能会对金凡这位自家少爷起作用。。 他讪讪地收回灵力,不再去多想,老老实实跟着金凡沿着小路往外走。 出了小路,黑龙干脆化作龙身,通体漆黑的龙鳞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让金凡坐在自己背上,振翅朝着书院飞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书院的轮廓就出现在眼前。 刚靠近书院门口,金凡就看见站在柳树下的张启明,连忙拍了拍黑龙的鳞片: “黑龙前辈,快停下,张老师在那儿!” 黑龙落地变回人形,金凡一路小跑着过去,笑着挥手:“张老师!您怎么在这?” 张启明放下手里的书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今天回来,一早我就来这儿等你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金凡同学,有件事老师想跟你商量,接下来我打算让你和王屋山同学单独上课,不再跟其他学生一起上大课,你觉得怎么样?” 金凡愣了愣,挠了挠头:“为什么呀?我和王屋山师姐有哪里特殊吗?” 张启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失笑道: “哦,瞧我这记性,你昨天走得早,不知道后面的事。” “在你离开后,王屋山同学也通过了金龙尊者的认可,成了第二位被龙尊选中的人。” “现在你们俩在书院里太受关注,不少人盯着你们,实在不方便和其他学生一起上课,单独授课也能让你们更专心修炼。” 金凡眨了眨眼,下意识扫视了一圈门口,疑惑地问:“那王师姐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王屋山正在接受金龙的传承,这会儿在自己的宿舍里消化传承所得呢。” 张启明解释道,“传承需要时间沉淀,等她吸收完,你们自然就能见面了。” 金凡点点头,却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黑龙: “黑龙前辈,王师姐有传承,为什么我没有啊??” 听到金凡的询问,黑龙连忙解释: “龙心印记带来的传承往往需要持续一段时间,之前咱们急着赶路回金府,回去后也只有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开启。” “等这次把萧绝送到金府,咱们再回书院,我就把龙心印记交给你,到时候你才有充足的时间接受传承。” 听到黑龙的解释后,金凡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 “那咱们就先去找萧绝前辈吧,早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也省得他一直担心!” 张启明看着两人,皱了好几天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 这几天他把书院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院长的踪影,到了昨天事情结束他才发现,现在甚至不光是院长,连林长卿也不见了。 问门口的值守弟子,都说没见两人离开书院。 这种莫名的失踪让他心里总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好在有黑龙在金凡身边,哪怕兽神会的人想搞小动作,也该有所忌惮才是。 他点了点头,告诉两人: “萧绝前辈在后山的竹屋住着,赵皇主在他的身边照顾,你们去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好。” 说完,他转身就往自己的住所走----其实刚才有一句话他说谎了。 因为担心,所以他其实昨天晚上就来门口等了,现在见金凡安全回来,他也总算能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金凡和黑龙按照张启明指的方向往后山走,刚拐过一道竹篱笆,金凡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小凡!”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凡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灰扑扑的身影从竹林里走出来,额头上的月牙疤痕格外显眼。 金凡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兴奋地大喊:“拐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呀?” 第八十四章 一念动,天地宽 金凡朝着灰扑扑的身影跑过去时,黑龙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悄然划过眉心----自从昨晚在金府领教过金万彻的手段,此刻见来者是金府相关的拐长老,他第一反应就是屏蔽自己的感知。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实在不想再沾染上金府那股让人压抑的气息,连带着对金府相关的人,都多了几分下意识的防备。 屏蔽完感知,黑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郁闷: 就前几天,就他还没去过金府之前。 他黑龙去到哪里不都是横行霸道? 何时会因为旁人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别说只有一个人了,就算是和萧绝一起打上轮回剑宗又如何呢? 他有刻意收敛过气息吗? 可现在倒好,不过是见了个金府的老头,就先一步做出了退让。 但这郁闷没持续多久,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黑龙望着金凡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忽然想通了: 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自己守着这一身修为,就像守着一口井,眼里只有那片小小的天空,还总觉得天下修士不过如此。 可跟着金凡去过一趟金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天下竟还有像金万彻那样深不可测的人物隐在暗处。 自己这点修为,实在算不得什么。 跳出井底,看清自己的不足,日后才有机会精进实力,总比守着一方小天地固步自封要强。 这边黑龙在心里琢磨着,那边拐长老已经张开双臂,一把将跑过来的金凡抱进了怀里。 他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金凡的头发,声音里满是疼爱: “小凡,在书院过得开不开心?爷爷这几天没见你,心里总惦记着,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金凡靠在拐长老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心里暖洋洋的,连忙点头: “开心!就是昨天回家的时候,没见到您和其他几位爷爷,还以为你们都出去了呢,原来您来书院了。” 他说着,从拐长老怀里挣出来,拉过一旁的黑龙,兴冲冲地介绍: “拐爷爷,我跟您说,这是黑龙尊者!我昨天刚带他回家见我爹了,您肯定知道龙吧?黑龙前辈可厉害了!” 拐长老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金凡的鼻尖,语气里满是打趣: “你这小子,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可能连龙都没听说过?” “不过你倒是好福气,这么年轻就能得到龙尊认可,日后好好修炼,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比你爹还有出息。” “我一定会努力的!” 金凡挺胸抬头,眼里满是认真,“等我以后有本事了,肯定好好孝顺您和其他几位爷爷,让你们都能安安稳稳的,不用再操心。” 这话一出口,拐长老的笑意更浓了,眼眶却悄悄热了----他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说是晚辈,其实心里早就把金凡当成了亲孙子。 以前在金府的时候,他就自认比其他几个老东西更疼这小子。 至于其他人认不认同?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不,前段日子他听说这小子要来书院,三下五除二就把其他几个老货放倒了! 这才给自己争取到了出门的机会。 结果书院里那些不开眼的居然还敢偷偷摸摸传这小子谣言? 孤立谁呢? 排挤谁呢? 换年轻时候的他,估计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动手一巴掌给他们都拍死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年岁大了,对年轻人的容忍度也提高了不少。 这些人就先记着,日后私下里再找人一个一个弄死吧。 唉! 自己真是老喽。 拐长老在心里暗自嘀咕: 我会不会有点太善良了? 他正想着,金凡忽然歪着头问: “拐爷爷,您来书院是做什么呀?总不能只是来看我的吧?” 拐长老咧嘴一笑,伸手朝着后山的方向指了指,神秘兮兮地说: “爷爷是来找人的,听说那人就在后山那边。对了,小凡,你们这是要去哪?跟爷爷顺路吗?” “顺路!太顺路了!” 金凡立刻点头,拉着拐长老的手就往后山走, “我们要去后山找萧绝前辈,正好跟您一起走。拐爷爷,后山路有点远,您年纪大了,要不要我背您啊?” 拐长老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拍了拍金凡的肩膀: “我们小凡真是长大了,都能背得动爷爷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趴在爷爷背上哭鼻子的小娃娃喽。”他笑了一会儿,忽然话锋一转,眼神促狭地看着金凡: “对了小凡,你跟爷爷老实说,在书院里,有没有哪个女娃让你喜欢啊?” “啊?” 金凡顿时愣了,脸颊瞬间红了起来,眼神慌乱地四下张望,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就是不敢跟拐长老对视,嘴里还支支吾吾地说: “没、没有啊,拐爷爷您别乱说…………” 见他这副模样,拐长老笑得更欢了,连眼角的皱纹都淡了几分----看来自己这块心头肉,是真的长大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自己这个做爷爷的,也该去为金凡做点什么了。 拐长老也不再揶揄金凡,拉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往后山走。 黑龙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一老一小说说笑笑的身影,心里那点对金府的抵触,不知不觉又被冲淡了些。 或许是自己先入为主了,金府可能也不全是让人压抑的人和事----至少眼前这位拐长老,看着就挺和善的。 三人沿着书院小径往后山走,拐长老拉着金凡的手,一边走一边问: “小凡,萧绝前辈是谁啊?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萧绝前辈是我昨天才认识的朋友,之前受了点伤,好像情绪不太稳定。” 金凡解释道。 拐长老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周围的树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书院里除了萧绝和赵承乾之外,怎么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其他威胁呢? 第八十五章 我来自金家 拐长老随手从树上摘下了一片火红的枫叶,目光扫过周围寂静的树林----那股隐约的威胁感很近,可他心里半点不曾慌乱。 如今书院里有萧绝、赵承乾,和自己这三个稳定金身期,再加上一个无限接近金身期的黑龙,就算真有不开眼的敢冒头,不过是多费点力气解决掉罢了,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扰了跟小凡相处的兴致。 他拉着金凡的手,脚步没停,顺着小径往后山深处走。 越往深处,竹林越密,空气里渐渐飘来淡淡的药香。 没过多久,一座和书院雅致风格截然不同的石屋出现在眼前----石屋墙面连漆都没刷,露着粗糙的石块,门口连个像样的门帘都没有,只有两根木柱支着屋檐。 而石屋门口,萧绝和赵承乾正站在那里,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 萧绝背着手,脸色冷得像冰块一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赵承乾则皱着眉,似乎在跟萧绝争辩什么,手指还时不时指向石屋内部,语气急切。 “萧绝前辈!赵皇主!” 金凡见状,立刻松开拐长老的手,朝着两人跑过去,笑着挥手,“我们回来啦!” 萧绝和赵承乾听到声音,同时停下争执,转头看向金凡。 当看到金凡身后跟着的拐长老时,两人却都没太在意。 “金凡。” 萧绝的语气缓和了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少了几分冷意。 赵承乾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金凡跑到两人面前,拉过身后的拐长老,兴冲冲地介绍: “萧绝前辈,赵皇主,这位是我爷爷,是我们家的长辈,今天特意来书院看我,正好就跟我们顺路过来了。” 萧绝和赵承乾又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目光很快又落回金凡身上----他们此刻心思都在之前的争执上,没把这个普通老人放在心上。 金凡没察觉两人的敷衍,继续笑着说: “萧绝前辈,我跟我爹说了你的情况,我爹已经答应了,等下我们就带你回金府修养。” 萧绝听到这话,瞳孔微微缩了缩,居然真的会有人愿意接纳像自己这样的大麻烦吗? 他孑然一身这么多年,除了师父,还从未见过有其他人为他冒险。 但他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好,那就麻烦你了。” 金凡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想起拐爷爷来这儿是找人的,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拐长老,好奇地问: “拐爷爷,你刚才说要找的人就在后山,到底是谁呀?” 这话刚落,原本站在原地的拐长老突然动了----脚下一错,萧绝和赵承乾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走到了这位皇主面前,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拐长老转头对着金凡笑了笑,语气轻松: “爷爷要找的,就是这位皇主啊。” 说完,他又转回头,看向一脸惊愕的萧绝和赵承乾,挑了挑眉: “两位,咱们是在这儿站着说,还是进屋里坐着说?” 萧绝和赵承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不定----看走眼了!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速度和力道,绝对不弱于他们,眼前这看似普通的老头,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两人心里都没底,这老人能骗过他们的感知,这也就意味着他目前展现的实力也未必是真的。 不说单独面对,就算两人一同出手,也未必能在这个老人手中讨到好去。 大陆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赵承乾最先稳住心神,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朝着石屋努了努嘴: “那就进屋里说吧。” 说着,他还用眼色暗示了萧绝,让他别冲动。 可萧绝没理会他的暗示,只是转头看向金凡,语气平静: “金凡,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等我们聊完,我就跟你回金府。” 金凡点点头,跑到门口的石桌旁坐下。 黑龙本就不想掺和这些事,顺势坐在石桌的另一侧,也没有说话。 这边金凡和黑龙在门口等着,那边萧绝、赵承乾和拐长老已经走进了石屋。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靠里侧放着一张石床,床边摆着两把缺了角的木椅,除此之外,连个桌子都没有,地面上还落着些灰尘,显然没怎么打理。 拐长老毫不客气地走到其中一把木椅上坐下,还顺手拍了拍椅面上的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萧绝和赵承乾却没心思管这些,两人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拐长老,生怕他突然发难。 “阁下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萧绝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他完全感受不到眼前这个老者的气息,但凭刚才那一手,他就足以肯定,这个老者绝对不简单。 拐长老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你了?从始至终,我说的都是要找你身旁这位皇主,对吧?” 被直接点破身份,赵承乾倒没觉得意外----以他的地位,在这大陆上,不认识他的人才奇怪。他定了定神,往前迈了一步,语气恭敬了些:“既然前辈知道我的身份,那找我又有何事?” 拐长老毕竟是第一次跟赵承乾打交道,心里还挺好奇,忍不住问道: “话说,你们这些皇朝的皇主,不都得称孤道朕吗?怎么你称呼自己还是我?难道大乾皇朝的规矩不一样?” 赵承乾的脸瞬间黑了----这老头怎么关注的点这么奇怪? 但他也没去解释,只是耐着性子说道: “这种事跟前辈无关,前辈直接说正事就好,别误了萧绝上路的时辰。” 拐长老见他不想说,也不再刨根问底,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那我就直说了。” “镇妖封印那边,你应该知道吧?” “萧绝现在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可能去参与封印的事,原本定好的人少了一个。” “但稳定镇妖封印的事情已经等不得,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家主那边派我来,让我补齐最后一人的位置,尽早开始封印的准备。” 赵承乾听到镇妖封印,眉头瞬间皱紧,追问道:“前辈口中的家主,不知是哪位?” 拐长老抬眼瞧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椅面,声音不大:“还能是哪家?自然是找你们过来的金家了。” 第八十六章 黑龙的传承 赵承乾听到“金家”二字时,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那是在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时,金家的人曾经送给他的,此刻贴着掌心微微发烫。 他抬眼盯着拐长老,试图从那双蒙着岁月浑浊的眸子里找到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前辈既说来自金家,可有凭证?” 拐长老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边缘泛着温润的灵力波动,正面的“金”字纹路里仿佛嵌着细碎的金砂,背面云纹缠绕处隐有龙形暗纹。 他将令牌递过去时,令牌表面骤然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晕,一股厚重的威压扑面而来----那是金家核心成员特有的气息,赵承乾当年就曾经见过一次,终生难忘。 “是晚辈唐突了。” 赵承乾连忙拱手,语气里则是更多了几分敬畏, “前辈既然是金家派来的,晚辈自然信得过。” 一旁的萧绝却突然往前迈了半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镇妖封印我也要去。这本就是我应该尽的义务,我不能让其他人替我去冒险。” 赵承乾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胳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萧绝肌肉下的紧绷: “不行!你体内的杀意已经太过混乱,封印附近的妖气极重,一旦失控,你就会变成比封印还要棘手的大麻烦!” 萧绝抿着唇,目光转向拐长老。 拐长老靠在缺角的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椅面,声音慢悠悠的: “赵皇主说得对。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如你们年轻力壮,但守住封印还没问题,没必要让大家去冒这个险。” 萧绝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和赵承乾刚才在石屋外争论的,正是此事,如今有拐长老补位,他也确实不必赌上一切。 三人起身往门外走,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见金凡从石凳上起身: “拐爷爷!萧绝前辈!你们聊完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拐长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满是疼惜: “小凡,你刚从家出来,这趟别跑了。” “让黑龙送萧绝回去就行。” 黑龙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今早金府外围的阵法给他的阴影还没散,那股能震碎灵力的威压,他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没有金凡,我们怎么进去?金家的外围…………” 萧绝瞥了黑龙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黑龙之前跟在他身旁的时候是何等嚣张,怎么一提金家就....怕了? 可再看到拐长老眼底的从容,又想起金凡刚才说的“这是我爷爷”,结合刚才这位老人金家使者的身份,他突然了然: 原来金凡的背景,果然和自己最初的猜想一样吗?! “放心。” 拐长老笑着拍了拍黑龙的肩膀, “到了金府门口,自然会有人接你们。” 说完,他转向金凡,语气变得郑重, “你之前不是正好问到了关于传承的事吗?” “现在正好,让黑龙把龙心印记传给你,你留在书院安心吸收,也省得来回跑。” 金凡听完眼睛一亮,立刻用力点头: “好!那萧绝前辈,等我学会了传承里的东西,再回家去看你们!” 见大家都同意,黑龙也不再犹豫,指尖凝聚起一缕黑色灵气,那灵气在空中凝成小小的龙形,轻轻点在金凡眉心。 金凡只觉得眉心一热,像是有团暖火钻了进去,眼前骤然炸开一片金光,身体一软就往旁边倒。黑龙眼疾手快扶住他,将他轻轻放在石凳上,声音放低了些: “他进入传承世界了,等他醒了,就能开始吸收印记里的东西。” 拐长老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道: “黑龙的传承里大致都有什么?不会让这孩子走了弯路吧?” “大多是龙族的战斗手段和心得,” 黑龙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昏迷的金凡, “要是运气和资质足够好的话,甚至能像我一样获得一缕杀戮本源的力量。” “但以金凡小子的心性来看.....太善良了,见不得血,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拐长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对赵承乾说: “那咱们就先走吧,封印那边不能耽误。” 又对黑龙叮嘱, “萧绝体内的杀性如果要是有异动,你就先用尽一切办法稳住他,金府那边感知到气息,会立刻派人前去支援的。” 黑龙应下,扶着萧绝转身往书院外走。 萧绝则是回头看了眼石凳上的金凡,阳光落在金凡稚嫩的脸上,他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总觉得这次回金府,不会太顺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 刚走出书院范围,踏上那条僻静的山道时,风突然变了。 原本带着草木清香的风,此刻却多了几分腥气,吹得两侧的树林“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不对劲啊。” 黑龙突然停下脚步,甚至连身上的龙鳞都有些隐隐发烫,他眼神警惕地扫过树林深处,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的妖气很重,比我们之前深入妖族那次遇到的还要浓。” 萧绝的身体瞬间绷紧,他对妖气的敏感度远超常人,此刻能清晰感觉到,树林里藏着的那股妖力,带着癫狂而又残忍的气息。 那气息甚至比他全盛时期还要强上几分。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佩剑,指腹触到冰冷的剑鞘。 剑已在手,但却没给他带来想象中的安全感,反而令心中的杀气更加狂暴几分。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树林里掠出,落地时带起的狂风,震得地面的石子都化为了齑粉。 那是一头人形白虎,浑身覆盖着雪白的毛发,每一根毛发都泛着冷光。 奇怪的是,他额头上的“王”字纹路与其他白虎的黑色不同,是红色的! 像是用鲜血浸染后的那种红色,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杀意,嘴角还露着尖锐的獠牙。 “白虎一脉的妖兽?” 黑龙瞳孔骤缩,语气里满是震惊, “以你们白虎一脉的血脉强度,怎么可能达到金身期?这不可能!” 他活了几百年,虽然在妖族的时间不长,可却从未见过这样违背兽族规律的情况发生----眼前这白虎的气息,已经稳稳超过了自己。 白虎嗤笑一声,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 “龙族?不过是妖族的叛徒,当年大战还是靠着人族才得以存活,现在也配和本座提血脉强度?” 他往前迈了一步,随后彻底化作真身,恐怖的虎爪在地面上划出五道深深的痕迹, “今天本座不仅要清理你这叛徒,还要拿你和萧绝的脑袋当礼物,送给兽神大人!” 黑龙心里一沉,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你是怎么潜入大陆的?以你的修为,应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你才是!” 第八十七章 截杀萧绝 “潜入?” 白虎张狂大笑,笑声里满是不屑, “本座何须潜入?” “是你们人族里有人,花大价钱请我来的----为了让我出手,他还特意献上了一整座皇朝的“大餐”呢!” “一整座皇朝?” 萧绝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眼中瞬间被血红色覆盖,心中的杀性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强横的灵力瞬间爆发,周遭血红色的杀气几乎都要开始沸腾。 “我要你死。” 萧绝的话声音不大,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其言语中的杀意甚至连黑龙都听的心惊。 完了,杀意彻底控制不住了! 白虎见状,嘴角却反而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抬手抛出一个黑色的圆盘,圆盘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黑色屏障,将三人笼罩其中。 那屏障泛着诡异的光,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这个东西相信你们也并不陌生吧?” “屏障结界,所以你们也就别想着跑了。” “要么如你所说,杀了本座,要么就是本座今日为我皇寿诞,献上贺礼!” 黑龙伸手摸了摸屏障,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这结界的强度,起码已经是能困住金身境以上的强度了,就算白虎不来限制他,他也根本破不开。 他转头看向萧绝,却发现萧绝的眼神已经变得涣散,周身的杀性越来越浓,显然是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白虎一步步逼近,爪子上泛着锋利的寒光,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上: “先杀你这龙族叛徒,剩下一个被杀气迷了心智的萧绝,到时候本座再将结界取消,哈哈哈,你们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相信这样一来,兽神大人肯定会非常满意吧。” “难道?” 黑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下眯起了双眼。 “你本不可能到达如今的境界,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脱离桎梏。” “炼化族人的血脉!” 黑龙握紧拳头,脸上呈现出不加掩饰的讽刺之意。 “那又如何?强者才能支配一切,能为本座而死,自是他们的荣幸。” “而你,也即将成为本座手中的下一具尸体!” 白虎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反而满眼杀意的靠近着黑龙。 这一下,黑龙瞬间陷入两难处境,若是动手,身后的萧绝势必会出现问题,若是还能控制,与他一同先斩白虎还好,可若是..... 眼下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金家那边能察觉不对,尽快前来接应吧。 ... 书院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在几个呼吸间突然被阴云覆盖。 那些阴云是黑色的,像是被墨染过,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吹得书院里的学生们东倒西歪,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天了?” 外院的一名弟子抬头看着天空,满脸疑惑,他手里还拿着刚采摘的灵植,叶片上的露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他身边的弟子刚要回答,却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书院东侧传来: “妖兽!是妖兽!好多妖兽!大家快逃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书院东侧的围墙已被撞出一个数丈宽的大洞。 洞外的妖兽如黑色潮水般涌来: 半人高的野猪挺着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 密密麻麻的蝙蝠展开丈许宽的翅膀在空中盘旋,尖锐的嘶鸣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手持石斧的巨熊更是蛮横,一斧劈下,许多跑的慢些的学生便魂丧当场。 这些妖兽实力大多只在三四阶,可架不住数量恐怖。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妖群看不到尽头,它们所过之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妖兽特有的腥臊气,仿佛要将整个书院吞噬。 “快!组织外院弟子先往内院撤!内院弟子跟我上!” 一名穿着青色儒衫的内院老师大声喊道,他率先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光闪过,瞬间斩杀了一头冲在最前面的野猪。 其他老师和长老也纷纷行动起来,但奈何相较于如潮水般的凶兽大军,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负责转移外院弟子的老师名叫李司,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可此刻却一脸严肃。 他带着一群刚入书院的弟子,往书院大门跑,这些弟子大多都还只有练气期两三层,连高过五层的都没有几个。 在妖兽潮的威胁下,他们跑得跌跌撞撞,甚至有的还在哭。 可刚到门口,李司就脸色煞白地停了下来----大门外,一道透明的结界挡住了去路,那结界泛着淡紫色的光,无论他如何用灵力试探,都纹丝不动,甚至连一道痕迹都没留下。 “该死!” 李司一拳砸在结界上,整个手瞬间红肿起来,他黑着脸往回跑,找到了前面正在指挥战斗的内院长老。 “刘岸长老!出事了!” 李老师跑得气喘吁吁,声音里满是焦急, “书院后门被结界封死!外院弟子撤不出去!我们被困住了!” “轰” 随着一阵巨物倒塌的声音响起,刘岸脸色一变,抬头往大门方向看去。 只见山门之外,一尊身躯遮天蔽日的大妖正站在那里。 那是一头巨猿,身高足有十丈,浑身覆盖着黑色的毛发,隐约可见猩红的血液正在流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戏谑地看着书院内的众人,嘴角还露着一些嘲弄的笑意。 而山门处的禁制,已经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妖兽正是从那道口子涌进来的。 “那是…………金身境?!” 一名外门老师失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恐惧,他手里的长剑都在发抖, “如果是金身之下,我们或许还能试一试,但面对金身,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长老,要不咱们固守内院,等救援吧?” “来不及了!” 刘岸此刻反倒冷静下来,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那结界能屏蔽气息,外面的人可能根本都还不知道这里出事了!” “固守只有死路一条!”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剑: “各位老师、长老!听我号令!先集中力量清理书院内的小妖,保护好外院弟子!然后咱们一起出手,杀向山门!只有打破那道口子,咱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随着一声令下,书院众人终于像是找回了主心骨。 重新组织阵型,内院弟子在后,老师和长老在前,朝着妖兽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而与此同时,内院中的一间隐蔽的密室里,他们的院长玄清子,此刻正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第八十八章 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金凡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血红天空,颜色很深,像是刚刚才凝固的血,甚至连风掠过他身旁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铁锈气息。 头顶悬着一轮诡异的红月,没有明亮的光,只有一层暗沉的光晕,刚好把脚下的大地照得清晰----那是一片惨白的土地,踩上去的时候,甚至会沙沙作响。 仔细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土地,分明全是各种生物骨骼风化后碾成的细碎粉末,没有尖锐的棱角,却透着荒凉的死寂。 远处的村庄在红月下缩成一团模糊的黑影,只有几间矮屋的轮廓能辨认,断墙缝隙里偶尔露出一些细小的骨片,不知道是兽类还是其他生灵的。 他刚想往前走两步,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一道温和却带着穿透力的声音:“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金凡猛地抬头,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红月和惨白大地。 “谁在说话?” 他攥紧拳头,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可还不等他细想,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兽吼。 三只头顶双角的奇怪生物正朝着他缓缓爬来。 那生物浑身覆盖着哑光的黑鳞,四肢粗壮,爪子落在骨粉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眼神里带着冰冷的敌意,显然把他当成了入侵者。 “这些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金凡不想无故冲突,转身就朝着村庄跑。 身后的脚步声“咚咚”追来,像是敲响在他身后要命的鼓点。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能让他们再也无法伤害到你,也无法伤害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考虑一下?” 金凡的脚步顿了顿,掌心隐约泛起温热----那好像是脑海中奇怪声音带来的灵力感应。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想伤害任何东西。” 声音瞬间沉寂,只有那奇怪生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偶尔挥爪带起的风玄而又玄地擦过他的后背,带着刺骨的凉意。 金凡有些狼狈地冲进村庄,随便找了一间门虚掩着的破屋躲了进去,刚想把门关上,就听见屋外传来那种奇怪生物的嘶吼声,紧接着是女孩的哭声。 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屋角的草堆被一只怪物扒开,里面藏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布娃娃,脸被吓得惨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哭声嘶哑地喊着: “爹!爹你快藏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金凡立刻攥紧拳头,刚想冲出去,破屋的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衫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虽然双手在发抖,却还是双眼通红地朝着怪物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朝着妖兽嘶吼: “放开我女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男人显然没有任何修为,他朝着最近的一只黑鳞兽扑过去,菜刀挥得没有任何章法,有的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可黑鳞兽只是轻轻挥了挥爪子,男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甩了出去,撞在破屋的土墙上,缓缓滑落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向女孩的眼神里满是焦急,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息: “跑…………你快…………跑…………” 黑鳞兽朝着男人的方向迈了一步,似乎是想要彻底解决他。 金凡僵在原地,脑海里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所以你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金凡有些茫然地看向那个为救女儿而惨死在村庄入口的男人。 没等他回应,按住女孩的黑鳞兽突然抬起爪子,尖锐的爪尖朝着女孩的头顶落下----女孩却连看都没去看一眼,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声音哑得只能勉强听到声音。 “爹,女儿不疼.....你快走....” “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声音第四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的引导。 金凡看着男人眼中逐渐黯淡的光,还有小女孩看向父亲那令人心碎的眼神,心头第一次涌起了模糊的杀意。 “告诉我.....办法!” 他在心里嘶吼。 瞬间,一道清晰的灵力路线图浮现在脑海。 金凡猛地握紧拳头,温热的灵力瞬间化作淡金色的光刃,他朝着按住女孩的黑鳞兽冲过去,光刃狠狠劈在妖兽的脖颈处。 “嗷----!” 黑鳞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僵直片刻后轰然倒地,很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另外两只妖兽见状,立刻朝着金凡扑来。 他没有犹豫,这次脑海中的声音也没再发出指引,但金凡依旧能凭借自己的天赋,敏锐感知到这两只怪物的弱点,光刃接连挥出,没一会儿,剩下的两只黑鳞兽也尽数倒地,消失不见。 女孩瘫坐在地上,还在小声抽泣,金凡刚想上前安抚,但哭声却戛然而止,最后,场中只剩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村庄各处的茅草屋内突然传来极其微弱的动静。 十几个村民从门后、地窖里探出头,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他们看到地上消失的妖兽痕迹,又看到站在原地的金凡,突然纷纷冲了出来,一个个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绝望。 “是你?你是?英雄?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一个中年妇女冲上来,一边指着金凡的鼻子,一边低声抽泣着, “你如果再早来一天,或许我的男人就不会被妖兽杀了!” “我们的村子本来好好的,妖兽是跟着你过来的!都怪你!” “这么多人都死了,你现在才杀妖兽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村民们的指责像刀子一样扎在金凡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也是刚刚才到这里,却发现这样的解释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他们说得对,他如果可以早点动手,那个保护女儿的男人或许就不会死,那个小女孩或许也不会死,甚至还有可能可以救下更多人。 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金凡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残留着光刃气息的双手,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再次在脑海里响起,依旧温和,但这次,却带着一丝丝令人无法察觉的蛊惑: “你救了他们,他们却反过来指责你,所以,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s 第八十九章 你的出现让他们更觉卑劣 时间几乎停滞,世界也按下定格。 剩下的只有那道声音,在缓缓对着金凡诉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在面对那些妖兽的时候,一个个都选择默不作声,甚至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惨死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 “反而是你将妖兽除掉之后,他们才敢站出来,对你这个救命恩人指手画脚?” 那道声音继续对着金凡问着,话中的意思有些意味深长。 “我不明白,难道你知道?” 金凡再次扫视四周,依旧未见到有任何身影出现,便彻底放弃了寻找这个神秘声音的来源。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这些人恐惧而又懦弱,不敢去面对妖兽,哪怕是身边的人惨死,他们也只会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实际上呢?” “既不想要站出来替其他人承担风险,又心虚于自己的胆怯和恐惧。” “你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只会让他们更加怨恨自己的无能。” “说的再直白一些,没有你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卑劣,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他们感到了自卑,但他们自己又不愿意承认,所以才会将恐惧化作愤怒指向你。” “你说的不对吧?如果他们是因为恐惧才会对身边人的死活坐视不管,那我都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将妖兽除掉,岂不是证明了,我比妖兽还要强大?” “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会在这种时候,激怒一个比妖兽还要强大的人呢?” 听到那神秘声音的解释,金凡则是更加不解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是一个好人。” 金凡的眼中再次露出茫然。 “好人?这不是夸赞别人的意思吗?” “为什么说他们只是把我当成好人,就会这样对我呢?” 看到金凡已经开始按照自己的引导思考,那神秘声音的主人显然非常满意,继续对着金凡解释: “正是因为清楚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他们才毫无顾忌!” “试想,如果你是一个坏人,听到这些话,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不知道。” 金凡摇了摇头,这一点他实在无法猜想。 他能想到最坏的反应,就是不再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立刻离开这片充满伤心与绝望的地方。 但是很显然,声音的主人所说的,应该并不止这些才对。 “你想看看吗?” 神秘声音说出这句话时,已经带着近乎毫不掩饰的引诱之意。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金凡只是简单的想了一下,随后便摇了摇头。 “前辈,我不知道你想给我看什么,但是我相信,那一定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番话明显打了神秘声音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金凡之前已经开始按照他的思路开始往下思考,怎么偏偏到了这最重要的这一步,反而停滞不前了呢? “哦?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对于神秘声音的主人来讲,这还是他这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中第一次产生疑惑的情绪。 往常的传承者,哪一个不是被它三言两语就引入彀中,偏偏眼前这小子,明明已经产生些微动摇,最后时刻却又异常坚定。 “前辈,我猜不出你所说的坏人会做出什么举动,但哪怕仅仅只是我猜想中的坏人,会去做出的事,就已经是我一定不会去做的了,既然这样,那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金凡依旧摇头,神情中带着坚定。 “可你难道就不该愤怒吗?” “凭什么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要落下个被众人所唾弃的下场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种族?你也同样是人族中的一员,那么如果我将这些人换成妖兽,你又是否会有所改变呢?” 神秘声音继续蛊惑道。 “前辈,从一开始我就和您说过,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妖兽,哪怕仅仅只是一只小动物,他们也都是这片大陆上的生灵,有着自己的生命。” “我无法接受主动去伤害他们,在我看来,无论他们去做什么,本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就像有些动物食肉、有些动物吃草,那难道食肉动物就是凶残邪恶的吗?” “如果可以选择,或许他们也不想去伤害其他生物呢?” “我爹就曾经和我讲过一个平日里从来不吃羊、只吃蘑菇和青草的狼。” “或许他们会偶尔抓一只青蛙,但那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已。” 听到金凡的长篇怪论,神秘声音的主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传承试炼里这是来了个圣人? 这一代的黑龙是怎么想的? 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个传承者进来。 好家伙,自己还没蛊惑到他,这小子现在先开始主动给它洗上脑了! 只吃青草的狼? 笑话! 如果要追溯,它的存在甚至要追溯到生物的起源。 它是最纯粹的欲望! 杀戮欲望! 现在这小子居然试图说服自己,接受他的想法? 就算真如他所说,那青蛙招谁惹谁了? 这辈子它能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狼吃了? 这种无妄之灾换到你身上试试? 不对,跑题了! 差点被这小子带偏了! 现在说的是伤害与否的事吗? 那是后面的试炼内容,现在才刚到道德绑架而已啊! 流程还没走完,这小子怎么忽然就跳关了。 “你所说的,或许也并无问题,但是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我问你的并不是这个。” “如果善良会成为被人唾骂和指责的踏板,那么不就意味着人善被人欺,好人就应该被人拿刀架着?” 重回正题,神秘声音这次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向金凡丢出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可金凡却似乎没太听懂,皱着眉似乎在理解这位前辈的意思。 片刻后,金凡才再次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些说不出的试探和同情: “前辈的意思是,我帮助了其他人,然后其他人反过来怪我,我为什么不生气,是这个意思吗?” 这句话刚刚出口,神秘声音的主人就翻了个白眼。 原来这小子能听懂人话啊!? 第九十章 永不吃羊的狼 “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善良成为弱点,可以被欺之以方,那么后来人凭什么还要再去做那些损己利人的举动呢?” “这样岂不可笑?” “正如你眼前的这些人类,今日你帮助了他们,救活了他们,但是他们却对你恶语相加,甚至将其他人的死全部怪罪到你的身上。” “他们没有胆量去找那些妖兽的麻烦,却有胆子在你的面前大言言言,他们吃准的,不正是你心中的善良,自信你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吗?” “这种人,在你们人类中叫什么?白眼狼?” “那么救下这些人,除了会满足你心中的英雄感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吗?” 听到这,金凡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被神秘声音所打断。 “有!他们活下来,为了隐藏自己的卑劣,日后只会有两种情况发生。” “第一,刻意虚幻和隐瞒此事,拒不承认自己曾经那不光彩的历史。” “第二,变本加厉地宣扬此事,宣扬善良无用论,那么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也会被他们影响。” “而这一切的源头,或许正是因为今天的你!” “所以,小子,我还想再问你一遍,杀戮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在你的思想中,杀戮仅仅只是为了宣泄愤怒,发泄情绪,那么请恕我直言,你不配接受这份传承。” “我也可以看在规矩的份上,送你一份还过得去的战斗技巧,至于后续...我会亲自送你出去。” 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不过根据话中的意思来看,显然是对金凡十分不满。 “前辈,您应该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金凡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比较好的解释,当下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到哪说到哪: “就比如刚才我说的,其他人怪我,为什么我并不生气,而是感到遗憾。” “甚至接下来我可能都不会先去考虑如何离开这里,而是会想着如何才能彻底拯救他们脱离现在的局面。” “这种事情其实我也并不是先例。” “曾几何时,大陆上的无数人族先辈,不也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有今日人族的辉煌吗?” “难道那个时候,就没有这种特殊的人吗?” “在我看来,肯定也是有的,甚至有可能比现在还要多!” “但是他们为什么就能不在意这些人的褒贬,依旧前赴后继的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呢?” “在我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 说到这里的时候,金凡才彻底将自己的思路理清,解释也不再那么毫无头绪。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些人的未来如何,那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让生命先延续下去。” 嚯..... 还真来了个圣人! 这已经不是翻白眼能解决的事了! 杀戮本源此刻甚至已经在想着,怎么才能把黑龙再骗进来一次。 当然,这次它能不能出去可就不好说了。 上次给自己弄进来了一个不喜欢动手的,自己都没说什么。 毕竟这一代的黑龙本身就不喜欢这些。 它也能理解。 放放水、给了一些它觉得还不错的战斗技巧,就让那人出去了。 但眼前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解释自己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人族的辉煌,难道就不是靠着人族那些老家伙杀出来的? 难道是妖族脑子抽了,主动退出的大陆中心? 这个你怎么又只字不提了? 它是这样想的,所以也就这样问了。 但金凡的回答依旧如它所想,令它无语。 只见听到它的问题过后,金凡只是稍微愣了愣,随后便再次轻轻摇头: “前辈,我从未否认过人族那些先辈们的战斗,只是他们的战斗,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身后更多的人族能够活下去。” “就像我刚刚动手,也不是因为我喜欢杀戮,单纯只是因为,我再不动手这些人可能就都要死了。” “虚伪。” 神秘声音的评价相当简短,却充满了不屑。 “按你所说,你也可以成为你故事中的青蛙,为了妖族能够活下去,而甘愿为狼果腹啊?” “为什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到了其他你的人族同类身上,你就要开始反抗了?” “这不是与你之前的话相互矛盾?” “还是说你只是嘴上说说,心中其实早已对这些人的指责而满腔怒火了呢?” 其实它还是想要努力一下,刚才它有稍微检测过金凡的资质。 发现比起上一个人类来说,金凡的各方面条件其实会更加适合杀戮一道的传承。 也正是因此,杀戮本源才有这么多耐心和金凡在这里聊这些它自己都不感兴趣的话题。 毕竟几百年就来这么一个人,一旦错过,再等就又是几百年之后了。 “前辈说的又不对!” “青蛙只是没有办法去反抗而已,如果有,相信那些青蛙的先辈们也会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后辈,而不是毫无反抗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反抗!让更多的生命活下去,在我看来这才是杀戮的意义。” 解释到这里,金凡感觉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思忖一下,才又再次开口。 “还有,前辈刚刚说的,这些人对我的恶语相加,我会不会生气和愤怒。” “我的回答是不会!” “委屈或许会有一些,毕竟我还不是特别会控制情绪。” “但反观他们呢?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 “是一群刚刚失去自己的亲人、朋友,乃至于孩子的人。” “大悲之下,有这样那样的情绪其实是在所难免的,再加上我的出现,很容易就会让他们更加惋惜----黑夜即将过去,但他们最亲的人却死在了黎明之前。”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这样做就是对的。”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落得和他们现在一样的处境,或许我也会忍不住抱怨吧?” “比起前辈刚刚说起的两种情况,我却更愿意相信,未来的他们会逐渐走出现在的阴霾,将今天这份来自于陌生人的善意保留下去,未来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若是如此,谁会不愿意去做那只永不吃羊的狼呢? 第九十一章 吹牛又不犯法 传承空间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金凡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血红天空下偶尔掠过的风响。 杀戮本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没了之前的不耐或不屑,反倒多了几分“总算听明白了”的释然,只是那释然中裹着浓浓的漠视: “你这小子,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总是把简单事说复杂了。” “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保护更多生灵,才会动手杀戮么?” 金凡愣了愣,随即点头----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琢磨半天的道理,被这声音一句话就概括了。 “但我不在乎这些。” 杀戮本源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没了之前伪装的温和,只剩直白的本质, “不管是为了活,为了抢地盘,还是为了你说的保护,杀戮就是杀戮。” “对我来说,只有杀了和没杀的区别,没有为什么杀的分别。” 它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之前的试探: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连动手都不敢的软蛋,才跟你废话半天。” “现在知道你不是不敢,而是有着自己的破规矩----那正好,如果你想说服我,很简单,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金凡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原本惨白的大地开始逆时针旋转,时间开始逐渐倒退,那些刚才还围着他辱骂的村民,此刻竟像烟雾般一点点消散,连地上男人的尸体,都在旋转中化为细碎的光粒,没了踪影。 更诡异的是,那倒退的漩涡此时还在慢慢朝着他的方向靠近,红月的光晕扭曲成奇怪的弧度,连空气里的铁锈味都变了,多了股新鲜且浓重的血腥气。 “前辈!这是怎么了?他们…………” 金凡慌了,伸手想去抓那些消散的村民,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 “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杀戮本源的声音非常平淡, “不过是数万年里,跟杀戮沾边的片段回放罢了。” “那些人、事、物,其实早就在时光里烂成骨头渣了,甚至连刚才的妖兽,都只是片段里的影子而已。” 金凡心里一松,可那松快还没持续几秒,就被接下来的话砸得浑身发寒。 “但接下来不是假的。” 杀戮本源的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我要把你扔去人族和妖族的第一场大战----就是你口中的先辈们奋起抗争的第一场。 你不是说杀戮是为了保护么? 去到那片绝望的战场上,证明给我看。” 金凡顿时非常激动:“第一场大战?谢谢前辈给我机会.....” “我提醒你两句。” 杀戮本源没让他说完,直接打断,语气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善意”, “第一,这里可不是我造的安全幻境,你要是死在里面,就是真死了。” “第二,你别以为自己仅仅只是个过客而已----你的出现可能会改历史,要是因为你,人族输了,或者死了更多人,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了。” “不!前辈,我…………” 金凡原本激动得神情瞬间呆滞,他只是想护住自己有能力保护的,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数万年前的古战! 可他的话刚喊到一半,一股无法抗拒的奇异力量突然裹住了他,像无数根细针钻进四肢百骸,意识瞬间被抽离,眼前的血红天空和旋转大地都成了模糊的光斑,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传承空间里恢复了死寂。 若是此刻有实体,杀戮本源怕是要捂着肚子笑出声----什么改历史,什么真死,全是它编的。它哪有那本事改变数万年前的古战结果? 真仙来了也做不到吧? 它不过是想给金凡加点压力罢了。 “跟我扯什么妖兽活下去残不残暴。” 它在心里嘀咕,想起金凡之前的话,眼底闪过毫不遮掩的不屑, “等你看见妖族幼崽也在吃人族,看见那些幼崽从出生就被教着把人当食物,我倒要看看你那保护生命的规矩,还能不能立住。” 它要的其实很简单。 你金凡不是不认同杀戮吗? 好! 那你就去到一个只有杀戮的世界! 它倒是要看看,在真正的战争里,金凡会怎么去选。 人族要活,妖族也要活,当两者的“活”撞在一起,连生命存在的意义甚至都成了冲突的一部分,他所谓的善良和正义,又有什么用? 虚空中,一道淡金色的传送阵缓缓亮起,阵眼朝着数万年的古战场方向延伸,带着金凡的意识,朝着那片真正堆满了人族和妖族尸骨的土地,飘了过去。 意识回笼时,金凡没感受到预想中战场的厮杀声,反而被一股灼热的气息裹住----头顶是毒辣的烈日,晒得他皮肤发疼,脚下是滚烫的石板路,远处传来沉重的号子声,混着鞭子抽打的脆响,刺得人耳膜发颤。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正在建造的巨大宫殿。 宫殿的基石是整块的黑色巨石,每一块最少都需要十几个壮汉才能搬动。 而那些壮汉的手腕和脚踝上都套着粗重的铁镣,镣链磨得皮肤通红,有的甚至渗着血,却还是被妖族用鞭子赶着,一步一步往前挪。 “快点!磨磨蹭蹭的,天黑前搬不完这块石头,你们今天就别想吃饭!” 一个身高两丈的妖族站在旁边,浑身覆盖着青绿色的鳞片,手里握着根裹着倒刺的鞭子,一鞭抽在一个汉子黝黑的背上。 那汉子顿时惨叫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却还是死死抓着石绳,不敢停下----他的前面,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见此情景,那孩子瞬间就被吓哭了。 听到哭声,妖族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哭什么哭!烦到我,我把你们都杀了!” 完完全全看到这一幕的金凡,顿时感到十分茫然。 人类不像“人”,倒像是妖族圈养的家畜,连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奢望。 他顺着宫殿的方向往前走,越走心越沉。 宫殿的四周围着高高的木栅栏,栅栏上挂着风干的头颅,几乎全是人类的,有的眼睛还圆睁着,透着死前的恐惧。 第九十二章 残忍现实 栅栏外,几个妖族正坐在石凳上喝酒,脚边趴着几只凶猛的兽类,而人类则像蚂蚁一样在栅栏内忙碌。 有的在搬运木材,有的在和泥砌墙,还有的跪在地上,给妖族端茶倒水,稍有不慎就会被打翻茶碗,迎来一顿毒打。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端着一碗酒,刚走到妖族面前,就被一只妖族故意撞了一下。 猩红的酒液洒了一地,小男孩吓得“扑通”跪下,不停地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可妖族只是狞笑着,抬脚就朝小男孩的胸口踹去,嘴里还骂着:“没用的东西!连碗酒都端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住手!” 金凡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却突然想起杀戮本源的话----这里不是幻境,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变一切。 他硬生生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小男孩被踹倒在地,蜷缩着身子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忍受。 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青蛙----那些被狼捕食的青蛙,因为没有反抗能力,只能等待死亡。 眼前的人类,不就和那些青蛙一样吗? 他们没有理想,没有尊严,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在妖族的压迫下苟延残喘。 “怎么会这样…………” 金凡喃喃自语,心里满是茫然。 人族千万年传下来的记载都是说,人族先辈靠着勇气和智慧,一步步从妖族手里夺回地盘,可他现在看到的,却是人类最脆弱、最无奈的一面。 他甚至想象不出来,在这样的绝境下,先辈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他们要面对妖族的打骂,要忍受饥饿和寒冷,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更别提未来还要将妖族赶出大陆中心了。 他走到一个正在和泥的中年男人身边,男人的脸上满是灰尘,只有一双眼睛透着麻木。 金凡犹豫了一下,随后声音极低地问道:“大叔,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吗?” 男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金凡,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麻木: “不然还能怎么样?” “皇族是天,我们是人,天要我们活,我们才能活;天要我们死,我们又如何才能反抗天意呢?娃儿,这种话和我说说就算了,千万别被皇族的大人听了去,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可你难道就不想反抗吗?” 金凡追问,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茫然。 男人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反抗?怎么反抗?” “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甚至都对那些大人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就算反抗了,也只是白白送死,前几年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带头反抗,结果被那些大人抓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烧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提反抗了。” 金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看着男人麻木的眼神,看着周围人类疲惫的脸庞,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或许那所谓第一个人族的反抗,从来都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在无数次绝望中,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勇气。 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想再像家畜一样活着,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和自己一样的苦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妖族簇拥着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妖族走来,那妖族的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犄角,眼神里透着傲慢。 他走到宫殿的高处,看着下面忙碌的人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好干!等宫殿建好了,你们这些人类,就有....更多的活要干了!” “记住,你们的命是我们妖族给的,能为我们妖族做事,是你们的荣幸!” 周围的人类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着妖族的羞辱。 金凡站在人群中,感受着身边人类的绝望和无助,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之前杀妖兽,是因为他有灵力,有能力保护别人,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贸然出手,或许只会给眼前的这些人类带来更大的灾难。 “先辈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金凡再次在心里问道。 他看着远处妖族傲慢的身影,看着身边人类麻木的脸庞,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人族的辉煌,或许真的不是仅靠一句勇气就能实现的。 是要靠无数人族先辈用鲜血和生命去做实验,这才一点点铺出来的道路。 他们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黑暗中等待光明,哪怕粉身碎骨,也从未放弃过反抗的念头。 就在金凡陷入沉思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者,老者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却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老者看着金凡,小声说道:“年轻人,我看你的眼神与其他人不一样,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 金凡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者却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管你是谁,在这里,一定要学会忍耐。” “但记住,忍耐不是放弃,是为了等待机会。” “总有一天,我们人类,会站起来的。” “一定会!” 老者的声音很小,应该也是担心被妖族听见。 但这句话又很大,大到金凡一个后世之人,都不敢正面去回应他的话。 甚至刚刚他都在想,如果现在他就将最后的结果告知老者。 会不会对人族产生更加复杂的负面影响? 那些先辈们的思想和抱负是否还会依旧保持纯洁? 人族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变化? 想到这些,金凡才堪堪压下说出真相的念头。 先辈们的希望,总归不是凭空产生的。 而是在一代代独属于人的传承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他们或许看不到光明的到来,但他们却始终愿意相信,总有一天,人类会摆脱妖族的压迫,活出自己的尊严。 金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知道,杀戮本源把他送到这里,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看人类的苦难这么简单的。 第一场大战! 它一定是想让自己亲自接触到这场大战,好去达成它的目的才对..... 远处的妖族还在享受着人类的供奉,近处的人类还在忍受着妖族的压迫,可金凡的心里,却已经燃起了希望。 他找到自己眼下需要去做的事了! 第九十三章 赏赐 金凡装作费力地将最后一块青石板铺在了宫殿的回廊下。 石板边缘的缝隙才刚用灰浆填实,身后就传来青鳞妖的呵斥: “磨磨蹭蹭的!还不快去搬下一批木料!” 他回头时,正好看见青鳞妖的鞭子抽在一个瘦弱少年的背上。 那少年踉跄着扑倒在木料堆里,背上的麻衣瞬间渗出血迹,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牙爬起来,抱起一根比自己还粗的圆木往宫殿里挪。 金凡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伸手接过圆木的另一端:“我帮你。” 少年愣了愣,抬头看了看金凡,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麻木,只是脚步比起刚才稳了些。 这几天金凡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时是多搬几块特别重得石头,有时是让身边的老人少弯几次腰。 偶尔和泥时故意把水和得稀一点,给那些快要坚持不下去的老人和孩子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 妖族巡查时,他也会悄悄地往人群边缘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后面的孩子,免得他们遭受那些莫名之灾。 他根本不敢显露灵力。 一边是怕引起妖族注意,更重要的是担心打乱了神秘声音所提到的“第一场大战”的节奏。 他总觉得,那场改变人族命运的抗争,应该就藏在这日复一日的劳作里,或许是某个忍无可忍的瞬间,或许是某个敢站出来说“不”的人。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宫殿的飞檐从无到有,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铺到了殿顶,那个金凡始终在等待的“英雄”却一直没有出现。 “怎么会这么快…………” 第七天清晨,金凡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殿宇,心里满是疑惑。 黑色的石柱上刻着狰狞的妖纹,每一道纹路都像在嘲笑人类的卑微。 琉璃瓦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远远看去,整座宫殿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帮助大家减少伤亡,却没想到竟成了加快建造的推动者,这和他预想中的等待时机,完全背道而驰。 就在这时,广场东侧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所有人都去广场中央集合!” 青鳞妖的吼声传遍整个营地,手里的鞭子抽得空气“啪啪”作响, “公羊大人有赏!” 金凡顺着众人的脚步也跟着往广场走,脚下的石板被晒得滚烫,汗水滴落下去,瞬间便会被蒸干。 他注意到身边的人都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这是怎么回事? 赏赐不是好事吗? 等到了广场中央,金凡才看清了所谓的“赏赐”----十几个人类正提着巨大的木桶站在那里,木桶里飘着浓郁的腥气,惨白的肉块泡在浑浊的液体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兽肉。 可周围的人类却没半点期待,一个个垂着头,脸上的麻木逐渐被悲戚所替代,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木桶上瞟。 “都排好队!” 头生双角的羊妖站在宫殿的台阶上,头上的弯角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语气里满是傲慢, “你们这群奴隶还算听话,宫殿建成的速度本大人非常满意,相信白虎殿下应该也会非常高兴。”“所以今天本大人心情好,赏你们肉吃,好好补补,明天还有更重要的活等着你们!” 人群慢慢挪动起来,自发排成了四队。 金凡站在最后一队的末尾,目光扫过前面的人----有人接过肉块就飞快地揣进怀里,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有人捏着肉块的边缘,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在拿着什么烫手的东西。 还有个刚会走路的小孩,被母亲死死按在怀里,连看都不让看木桶里的肉。 没有一个人张嘴,甚至没人去舔一下嘴唇,明明每个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叫,明明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过正经的食物。 “为什么不吃?” 金凡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看着身边一个老婆婆,她手里的肉块已经彻底凉透,却还是紧紧合握在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金凡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婆婆,这肉…………?” 话还没说完,老婆婆突然用力掐了他一下,眼神里满是警告,随后飞快地低下头,嘴唇动了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着: “不要吃,不要吃,拿着回去。” 金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别吃?” 难道这肉里有毒? 就在金凡思索的时候,前面的队伍慢慢缩短,很快就轮到了金凡。 负责分发肉块的是个中年女人,脸上满是麻木,只有眼底的深处同样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 她手里的木勺在桶里搅了搅,却没捞起任何东西----桶空了。 女人的动作瞬间僵住,握着木勺的手开始发抖。 她抬头看了看金凡,又飞快地转头看向其他木桶边的人,见他们都摇了摇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几个排队的人类悄悄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满是担忧。 肉块的数量是按照他们还活着的人数定好的,可现在却少了.... 这也就意味着,有从其他地方逃出来的人混进了他们中间。 “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金凡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螳螂妖正快步走过来。 它的身体比普通妖族高半头,双臂是泛着寒光的镰刀,每走一步,细长的腿踩在石板上,都会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金凡刚想开口解释,却不料身边的中年女人突然伸手往前推了他一把,声音陡然拔高: “大人!没什么事!这小子领了一块还不满足,非要问我还有没有,我正骂他不知好歹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给金凡使了个眼色,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螳螂妖的镰刀,手心里全是汗。 金凡愣了一下,旋即手腕被人突然攥住。 他回头一看,是之前提醒他“忍耐不是放弃”的老者。 老人此时也是狼狈不堪,脸上的一道鞭痕还在渗血、头发和胡须都沾着灰尘。 却死死攥着金凡的手腕不放,趁螳螂妖不注意,飞快地将自己手里的肉块塞到了金凡掌心。 那肉还带着点余温,腥气自下而上钻进鼻腔,让金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别说话,往回走。” 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说不出的急切,粗糙的手掌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第九十四章 没有名字的葬礼 金凡握着手里的肉块,心里满是不解----他明明什么都没领到,为什么女人要撒谎? 为什么老人要把自己的肉给他? 还有周围的人,为什么都对这来之不易的肉食避之不及? 哪怕难闻了一些,但这是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吗?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可没等他理清,螳螂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 螳螂妖突然上前一步,镰刀般的手臂横在金凡面前,锋利的刃口离金凡的喉咙只有几寸远。 它的复眼转了转,目光落在金凡手里的肉块上,语气里满是戏谑: “这个奴隶倒是有意思,居然还想要第二块?” “真是少见、其他奴隶都带回去晚上偷偷吃,就他贪心不足?” 老人连忙把金凡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往前凑了凑,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双手举起金凡手里的肉块: “大人您说笑了!” “这孩子年纪小,不懂规矩,以为大人的赏赐能随便要,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 说着,就要拉着金凡往人群里走。 “站住!” 螳螂妖的声音陡然变冷,镰刀往前递了递,正好挡住两人的去路。 它盯着金凡,复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既然他想要,本大人就满足他。” “让他把手里的肉吃了,本大人就再赏他一块,反正肉多的是,正好也让其他奴隶知道知道,什么叫听话有赏。” 金凡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他看着手里的肉块,又看了看螳螂妖嘴角的狞笑,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想拒绝,可手腕却被老人攥得更紧。 金凡回头看了看老人,却发现老人正背对着螳螂妖,脸上的谄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脸色铁青得如同堆放在一旁的石头。 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连下巴上的白胡子都在微微发抖。 那双之前满是希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焦急和绝望,仿佛在无声地说: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在老人卑微的祈求中落了幕。 老人几乎是趴在地上磕头,额头磕得石板“咚咚”响,直到渗出血迹,螳螂妖才不耐烦地挥了挥镰刀: “一群贱种,给你们肉吃都不知道享受,滚吧,以后别让本大人见着你。” 金凡被老人拽着往人群外走时,还能感觉到螳螂妖戏谑的目光落在背上。 他回头看了眼广场中央的木桶,阳光已经西斜,木桶里的腥气在风里飘得更远,而那些空空如也的木桶,正被那些妖兽随意地踩在脚下。 等到天彻底黑透,金凡跟着老人往人类的“住所”走----说是住所,不过是片铺着干草的泥沙地而已。 连遮挡风寒的棚子都没有。 可刚走到地方,他就愣住了: 往常分散睡在各处的人们,今晚居然全都聚在了一起,几十个人挤在泥沙地中央,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咳嗽声。 更让他诧异的是,几个瘸了一条腿的老人正被一些人搀扶着往外围走,他们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连站都站不稳,显然已经奄奄一息。 “我们去盯着妖族,你们…好好告别。” 其中一个老人声音嘶哑,说完就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 金凡连忙上前:“阿爷,我去吧,你们休息一下…” “不用。” 一个三四十岁的壮汉突然开口,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显然也是被妖族的武器划的。 壮汉看着金凡,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几位阿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被妖族发现,也只是提前结束痛苦,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很健康,还可以...活下去...” 金凡还想再说,却被老人拉了拉衣角。 他回头看了眼老人,老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争。 那几个老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外围,背靠着断墙坐下,目光警惕地望着妖族营地的方向,像几棵叶子已经彻底掉光的老树。 等到搀扶老人的人回来,壮汉才拿起地上的粗糙木铲,对着身边几个同样健壮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人群中央,开始往下挖坑----木铲挖进泥沙地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几个人都刻意放慢了动作,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是担心会引来妖族的注意。 金凡站在旁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往常晚上,大家累得倒头就睡,连话都懒得说,今天不仅聚在一起,还偷偷挖坑,到底要做什么? 他看着壮汉们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周围人紧绷的脸,突然想起白天的肉块----难道和那些肉有关? 就在这时,白天的老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刚给你的肉块呢?” 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金凡能听见。 金凡连忙从怀里掏出肉块----他一直没敢扔,也没敢碰。 老人接过肉块,小心地捏在手里,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从自己的干草堆里翻出一块更干净的破布,走回来仔细擦了擦金凡的手,连指缝都没放过。 “阿爷,这肉…” 金凡终于忍不住发问。 老人没回答,只是朝着人群中央抬了抬下巴。 金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壮汉们已经挖好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坑不深,却足够宽敞。 随后,壮汉弯腰从自己怀里掏出肉块,放进坑里----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手中捧着什么易碎的物品,连嘴角都绷得紧紧的。 紧接着,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她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妇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肉块,放进坑里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泥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没哭出声,只是用袖子飞快地擦了擦脸,转身走回人群。 然后是老人,是孩子,是其他的男人… 每个人都从怀里掏出白天领到的肉块,一个个放进坑里。 没有推搡,没有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抽泣声。 第九十五章 无路可退 书院的藏书阁前,几位身着青衫的老师正用灵力清理着地上的妖兽残躯。 三阶的青纹狼、四阶的铁甲熊,尸体堆叠在角落,已经垒成了一座小山,暗红色的血顺着石板缝往下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一位中年老师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灵力在伤口处凝成淡青色的光膜,他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刘岸长老,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长老,低阶妖兽已经清完了。” “老师和长老们只有五人受伤,都是为了护着学生被妖兽抓伤的,没有性命之忧。” 刘岸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外院弟子----几百个穿着白袍的少年少女正整齐地站在演武场边缘,由两位老师守着,无人喧哗,只是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之前兽潮突袭时,外院弟子乱作一团,差点被妖兽冲散阵型,现在能有这样的秩序,已经是尽力挽回后的局面了。 “外院弟子都退到最后面,后面有藏书阁的石墙挡着,就算再出现兽潮,也能有我们先撑一阵。” 另一位白发长老补充道, “只是…老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外面那只金身境的畜生还守着山门,我们根本出不去啊。” 刘岸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只手死死攥着腰间的传音玉佩。 他何尝不想知道“怎么做”? 书院现在能动用的战力,大多是金丹境的老师,元婴境的长老满打满算只有三个,连他自己,也只是元婴中期而已。 这样的实力,别说冲破大猿的封锁,恐怕连让那畜生后退半步都做不到。 金身境的强者,体内世界早与外界大世界相连,一身躯壳便是金身之下无人可破的存在。 这世上不乏以弱胜强的天才,但他却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天才,能金身之下破金身。 “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刘岸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咱们书院地处大陆南方区域,按常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妖兽一起发动兽潮。” “妖族这么做,肯定是早有预谋。” “现在我们不知道它们的目的,但谁能保证,下一波兽潮还是三四阶的妖兽?”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 “要是下一波出现五阶金丹境的妖兽,我们还能扛住,但肯定会出现伤亡。” “要是出现六阶元婴境…”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时候,书院的伤亡会扩大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打不过,拖不起。 此刻的局势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藏书阁前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刘岸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了!龙尊前辈呢?” “前几日不是有两位学生得到了金龙和黑龙尊者的认可吗?” “快把他们请出来!” “有龙尊在,那只大猿应该不足为虑才对!” “他们不会来了。” 一道疲惫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张启明正快步走来,他的白袍上沾着不少尘土,脸上满是倦色,显然是刚从外面探查回来。 “什么意思?” 刘岸的语气瞬间急躁起来,眼下都到了生死关头,哪里还有时间卖关子! “龙尊前辈呢?他们不在书院里?” “黑龙尊者护送萧绝前辈出去了。” 张启明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 “萧绝前辈此前便被自身杀气所扰,不久前黑龙尊者才带着他离开书院。”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说不定萧前辈在这里,被眼前的场景激发胸中杀意,一旦他迷失,我们要面对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一尊金身境的妖物了...” 刘岸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脸上的希望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连最后的依仗都没了,难道书院真的要就此覆灭? 他看着眼前的老师和长老,看着不远处满脸惶恐的学生,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这是他守护了几十年的书院,是无数人族子弟求学的地方,难道今天要毁在妖族手里? “等等!” 刘岸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一下,可很快又暗了下去,语气里满是遗憾, “我真是急糊涂了…” “那两位得到龙尊认可的学生,虽然有传承,可都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啊。” “就算龙尊传承再怎么逆天造化,他们现在的实力,应该也就只有筑基境左右,哪里能够帮的上忙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藏书阁前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而此刻的书院外,雀正躲在一棵老槐树上,手里紧紧攥着传音玉牌。 玉牌表面泛着淡淡的白光,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她能清晰地看到山门处的那只金身境大猿----它就那么站在那里,巨大的手掌搭在山门上,偶尔抬起头吼一声,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 书院内的动静,它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守在门口,像一尊无法逾越的大山。 雀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 她和护卫队的人之前想冲进去,却被大猿发现,一挥手就打飞了出去,好几个人受了重伤,现在只能躲在远处。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拐长老! 拐长老的实力深不可测,一旦有他出手,眼前这头畜生必死无疑,少爷也就安全了。 可她已经联系了半个时辰,传音玉牌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拐长老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连传音玉牌都没有时间看了?” 雀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如果连拐长老都出事了,那少爷…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再次注入灵力,对着传音玉牌急切地喊: “长老!我是雀!书院被妖族围攻,山门被金身境大猿堵住了!您快回来!” 玉牌依旧沉默,只有淡淡的白光在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绝望。 雀看着远处山门上的大猿,听着书院内隐约传来的慌乱声。 风从林间吹过,带着妖兽的腥气,也带着一丝绝望的寒意。 雀紧紧攥着传音玉牌,指甲掐进了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玉牌上,却依旧没能换来任何回应。 她只能趴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山门处的大猿,心中下定决心,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哪怕是死,自己也要死在少爷前面! 第九十六章 穷奇 拐长老的身影掠过后山的密林,衣袍带起的风掀动落叶,身后的赵承乾紧随其后,两人脚下的灵力几乎凝实成光带,显然都在全力赶路。 镇妖封印乃是人族南方的重要屏障,按约定,司若兰、吴猛几位至强者应早已在封印处等候,可此刻越靠近封印所在的山谷,拐长老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空气中除了封印自带的微弱灵力波动之外,竟没有半分其他的气息。 “不对劲。” 拐长老猛地停下脚步,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轻轻扫过身前的空气。 灵力触碰到无形的屏障时,竟泛起一丝诡异的暗紫色光晕,随即消散无踪。 他皱紧眉头,转头看向赵承乾:“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灵力不对劲?” 赵承乾也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片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围有大妖的气息,很淡,但确实有。” “司若兰他们不可能连这一点都察觉不到,除非…” 话没说完,两人已踏入山谷。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镇妖封印的石台孤零零立在山谷中央,封印上的符文还在闪烁着淡金色的光,可石台周围空荡荡的,别说司若兰等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会没人?” 赵承乾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石台四周的草丛,试图找到些痕迹, “难道他们久等之下,找地方休息去了?” 这话刚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要知道,能被称为至强者的人,哪个不是金身境以上? 他们的肉身早已与天地共鸣,寻常时候何需刻意休息? 除非是春雷阵阵之时冒险潜入雷层盗取天机的时候,否则此身安处,不即是道之所在? 拐长老没接话,只是缓缓握紧了腰间的短杖。 杖身古朴,上面刻满了人族古老的符文,此刻杖尖正微微发烫。 赵承乾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此次聚集的至强者中,藏有妖族内应。 之前他还在猜测内应是谁,会不会是唯一一个不能在封印现场的萧绝。 可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司若兰等人恐怕已遭遇不测。 “总不至于都被一个内应坑死吧?” 拐长老在心里默念,目光却死死盯着石台周围的阴影。 他不信几位至强者会这么轻易折损,可眼下的寂静,比任何危险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骤然炸响:“小心!” 声音尖锐急促,带着令人汗毛炸起的警示。 拐长老几乎是本能地将灵力凝在身前,形成一道淡金色的护盾,同时侧身想拉赵承乾一把。 可还是晚了----赵承乾刚反应过来要凝聚防御,一道细如牛毛的金针已带着焰尾,撕裂空气,直刺他的胸口! “铛!” 金针穿透外层的灵力撞在赵承乾的金身防御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可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看似脆弱的金针,竟像切豆腐一般,直接穿透了赵承乾的金身,深深扎进他的胸口! “噗!” 赵承乾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金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如此轻易破去了我的金身?” 他刚才明明已将金身之力运转到极致,寻常元婴哪怕来上一百个恐怕他都不会在意。 可这道金针不仅穿透了防御,还让他感觉到体内的金身之力开始紊乱。 天地间的灵力与他的连接变得断断续续,胸口的针孔处像是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吞噬他的灵力,让他连抬手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好!” 拐长老刚想上前帮赵承乾拔出金针,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淡紫色的光从地面涌起,瞬间凝成一道封印结界,将两人困在其中。 结界上的符文扭曲着,散发出浓重的妖气,显然是妖族的手笔。 拐长老反应极快,短杖一挥,金色的符文从杖尖飞出,狠狠砸在结界上。 “咔嚓”一声,结界裂开一道缝隙,他趁机拉住赵承乾,纵身跃出结界范围。 可刚站稳,四周突然响起“哗啦啦”的锁链声,无数道黑色的锁链从山谷两侧的石壁中飞出,如同毒蛇般朝着两人缠来。 “既然已经动手,何必躲躲藏藏!” 拐长老怒喝一声,短杖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金色的灵力形成屏障,挡住了袭来的锁链。 他盯着石壁的阴影处,声音冰冷,“这种程度的困局,应该是你吧?穷奇!” 妖族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最擅长用妖气布下困局,然后进行绞杀,刚才那道金针,十有八九是穷奇的手笔。 话音落下,石壁的阴影处终于有了动静。 三道身影缓缓走出,正是司若兰、吴猛和玉虚子! 拐长老和赵承乾皆是一愣----三人身上不仅没有半点伤痕,连衣袍都整整齐齐,甚至司若兰身穿的长裙都光洁如新,哪里有半分遭遇埋伏的狼狈? “你们…” 拐长老刚想问什么,吴猛便已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 “多亏了司姑娘,不然我们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司若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赵承乾胸口的金针,眉头微蹙: “我早在来的路上就感觉到不对劲,天机与命运这两道法门都在对我示警。” “但我却始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直到到了山谷前,我发现封印周围布了微弱的迷阵,便提醒他们两个收敛气息,躲进了石壁后的暗洞。” “我们本想等埋伏的人现身,可没想到先等来的是你们。” 玉虚子补充道,眼神落在赵承乾胸口的金针上,语气凝重, “刚才那道暗器,看起来像是穷奇的本命妖针,皇主也无需灰心丧气,这东西就是专破金身的,只不过用出来之后,穷奇自己也肯定不会好受。” “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将其拔出,否则妖气会顺着经脉对你进行反噬,到时候你这金身可能就要倒退回元婴了。” 拐长老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走上前,小心地捏住金针的尾端,运转灵力护住赵承乾的经脉,缓缓将金针拔出。 金针离体的瞬间,一股黑色的妖气从针孔中溢出,被他挥手打散。 “穷奇既然敢现身,肯定不止这点手段。” 拐长老将金针捏在手中,失去妖力之后,这枚金针似乎也在逐渐消散, “他布下这么多埋伏,恐怕不只是想破坏镇妖封印这么简单,他的目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石台中央的封印。 符文还在闪烁,可刚才那道暗紫色的灵力波动,显然已对封印造成了影响。 山谷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兽吼,正是穷奇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也带着几分威胁。 “看来,我们得先解决外面的麻烦了。” 司若兰握紧手中的长剑,剑身光芒更盛,“如果只有他一个,那只要他敢露面,就别想再走了。” 赵承乾也缓过劲来,胸口的针孔虽然依旧被妖力封锁,而导致无法完全映照,但体内的灵力却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暂时属于一个只有杀力,无法防御的“伪金身”状态 拐长老点了点头,短杖在身前一顿,金色的符文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山谷: “不要意气用事,先护住封印,再联手对付穷奇。” “绝不能让这些畜生坏了大事!”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拐长老在内心中都有同一个疑惑: 外面的穷奇到底是怎么通过三道防线,潜入进到镇妖封印这里的? 第九十七章 铁脊钢背兽 几人踏着碎石走出山谷,刚到谷口,司若兰便抬手挥出一道纤细的红色丝线。 丝线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盘旋,一端缠上谷口左侧的巨石,另一端顺着山谷边缘蜿蜒,绕着整个山谷转了一圈,最后轻轻落在司若兰的指尖,像是给山谷系上了一道无形的红绳。 “这是什么?” 吴猛凑上前,盯着那若隐若现的红丝,好奇地问。 他能感觉到丝线上缠绕着微弱却坚韧的灵力,不像攻击法门,倒更像某种阵法。 “命理丝。” 司若兰指尖轻轻捻动丝线,红丝泛起淡淡的光晕, “我将这座山谷的命运与我自身绑定,只要我还活着,任何想强行闯入山谷的人或物,都会被命运之力阻拦。” “说得再直白些就是我不死,这山谷就无人可进。” “好手段!” 吴猛立刻拍着胸脯,声音洪亮, “司姑娘放心,只要我吴某人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妖物碰你一根手指头!” 话虽说得掷地有声,他的脚步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悄悄往玉虚子身边靠了靠----刚才赵承乾金身被破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眼下可不能再步其后尘。 玉虚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腰间的拂尘,目光落在谷外的空地上,神色凝重。 拐长老也没在意身后的动静,都是这个实力的人了,谁没个一两手的绝活。 况且,他本就没有指望身后这些人太多,谁知道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人突然跳反,在他背后来上一下。 他的注意力全被谷口正前方的身影吸引了----那便是穷奇。 穷奇站在空地上,身形是半人半兽的模样。 人身挺拔,却覆盖着暗紫色的短毛,脖颈处的毛发炸开,像一圈狰狞的鬃毛。 脑袋是兽形,尖耳直立,嘴角咧开,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涎水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背后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尾尖带着倒钩,此刻正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显然之前用本命妖针伤赵承乾,对他自身损耗也不小。 他的左胸处隐约能看到一道淡金色的印记,那是使用本命妖针后留下的反噬痕迹,此刻正泛着微弱的光,让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老东西,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还没死?” 穷奇的声音像粉笔划过黑板,刺耳得很,目光死死盯着拐长老,满是怨毒。 拐长老冷笑一声,短杖往地上一顿,震起几片碎石: “你这畜生都还苟活在世上,我怎么敢先走?你大可以放心,今日就算你们全死在这,我也能活着回去。” 没办法,论言语方面,人族的攻击力实在高过妖族太多了。 “呵呵,狂妄!” 穷奇猛地抬头,一声怒喝,身后突然泛起七道妖光。 光芒散去,七道兽形身影凭空出现,围在穷奇两侧。 最左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虎妖,四肢踏着火光; 在往中间是青灰色的狼妖,周身绕着狂风; 狼妖身后还跟着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熊妖,体型比寻常熊类大了三倍,爪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些妖物全是完全的兽化形态,没有半分人形,显然对自己的妖身极为骄傲。 “就你们五个,也敢直面我们八大妖王?” 穷奇张开双臂,身后的妖王们纷纷发出低吼,妖气汇聚在一起,压得空气都发沉, “看来你们也真是活腻了,那今天就让我们送你们上路!” “畜生再多,也还是畜生。” 拐长老往前踏出一步,金色灵力在周身流转, “我劝你们现在退走,我可以代表金家承诺,不追究此次之事。” “若是再执迷不悟,他日人族大军压境,你妖族便等着承受怒火吧!” “哈哈!承受怒火?我们好怕啊!” 穷奇夸张地大笑着,身后的妖王们也跟着哄笑,那只狼妖甚至前爪搭在地上,做出嘲讽的姿态。 “我们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让我们退回去?李铁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拐长老没再跟他们逞口舌之快,而是悄悄后退半步,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仔细看,除了穷奇,身后的七个妖物里,有两个气息不稳。 左边那个断了一只爪子的狼妖,还有右边那只铁脊钢背兽,它们的修为还没到金身境,只是靠着妖气强行撑着场面,对我们毫无威胁。”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两只妖物的妖气虽浓,却带着一丝虚浮,尤其是狼妖的前腿,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强行提升修为导致的后遗症。 “如果这是针对我们的围杀,妖族不可能犯这种错,放两个弱者在阵中,你看那只铁脊钢背兽的站位,甚至隐隐有和穷奇并列,显然他才是这次围杀中的一号。” 拐长老的声音更低了, “我怀疑,这两只妖物才是关键,它们恐怕藏着其他目的。你们谁能最快速度解决它们?” “注意要避开其他妖王的注意。” 司若兰、吴猛和玉虚子对视一眼,随后都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萧绝。” 玉虚子率先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萧绝的隐杀术能藏于天地间,爆发时又有杀气震荡,这才能做到无声无息解决目标。 我们就算能快速斩杀那两只妖物,也必然会被其他妖王察觉,到时候反而会陷入围攻。” 拐长老点点头,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种悄无声息做掉别人的事,就算放到他那个时代,也就只有老骗子一人能做到。 妖族明显是看萧绝和老骗子此刻都不在场,这才敢把两个明显的弱点摆在面上,就是吃定了没人能偷袭。 “现在有些麻烦了。” 赵承乾捂着胸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我暂时只能发挥六成战力,金身也还无法映照,司姑娘要护山谷不能轻举妄动, 就凭你们三位,要应对五位金身境的妖王已经是捉襟见肘,更何况还有两只稍差一些的妖王在一旁虎视眈眈。 万一它们…” 话没说完,穷奇突然发出一声狞笑: “怎么?商量完了?” “你们人族就只有这点本事,只会躲在后面偷偷算计?”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座不留情面了!” 第九十八章 你以为我想啊? 赵承乾的话音刚落,吴猛突然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身上绿光大盛并瞬间扩散,轻轻笼罩住身边几人。 “无妨,有我在。” 他声音依旧洪亮,眼中却多了一些复杂,但言语却仍是令人安心的坚定, “你只管动手,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赵承乾愣了愣,刚想追问,穷奇的怒吼已响彻山谷: “皇族的儿郎们,为妖皇贺,就在今日!杀!”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白虎妖王已纵身跃起,四肢的火焰凝成实质,带着灼热的气浪,朝着离它最近的玉虚子扑去。 玉虚子不慌不忙,拂尘轻轻一甩,无数的银丝在空中凝成一副阴阳图案,淡白色的道韵扩散开来,竟硬生生将白虎妖的火焰挡在外面。 “畜生就是畜生,人族的地界上,还容不得你来放肆!” 几乎是同一时间,拐长老脚尖点地,身形如箭般朝着断腿狼妖和铁脊钢背兽冲去----他要趁战局未乱,先解决这两个关键弱点。 可刚冲出去两步,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斜侧袭来,利爪带着刺骨的寒风,直逼他的后心! “果然是你!” 拐长老心中一凛,侧身避开利爪的瞬间,短杖往后一挥,金色灵力与白虎妖王的爪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虎,对方眼中满是警惕,显然是早有准备,专门拦着他不让靠近那两只弱妖。 这一下,彻底印证了拐长老的猜想----那断腿狼妖和钢背兽,绝对藏着妖族的核心目的,否则白虎妖王也不会第一时间放弃其他人,专门盯着他。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白虎妖王低吼一声,火焰再次燃起,这次竟凝成无数细小的火刃,朝着拐长老射去。 拐长老短杖挥舞,金色灵力凝成屏障,火刃撞在上面,瞬间消散,可白虎的爪子已再次攻到身前,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根本没时间再去管那两只弱妖。 战圈的另一边,司若兰指尖的命理丝如流水般环绕周身,红丝每一次颤动,都能精准避开青狼妖的狂风利爪。 她甚至不用睁眼,命运的指引就已将青狼妖的每一次攻击轨迹、每一个变招,乃至它下一次换气的间隙,都清晰映在脑海里。 这头妖王的所有动作,在她眼中都像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毫无变数可言。 青狼妖王连续扑击十数次,连司若兰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因频繁出手,搅乱了自身与天地间的沟通。 它猛地后退,盯着司若兰的眼神满是惊疑: “这个人族女人不对劲!” 吼声传遍战场, “她似乎能提前预知我的动作!像是人族命运一道的修炼者!” 这话一出,刚要上前参与围攻司若兰的三目熊妖瞬间止步,与青狼妖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忌惮。” 命运一道的修炼者最是难缠,除非有绝对实力碾压,否则根本伤不到对方。 三目熊妖低吼一声: “那就先不管她!先去解决掉那个受伤的,最后再来想办法处理她!” 话音未落,两只妖王已转身,朝着赵承乾的方向扑去。 司若兰站在原地,指尖红丝轻轻颤动----她早已通过命运的提示知道了妖族的反应,但她却没有去阻拦。 她清楚,自己若贸然追去,只会让玉虚子那边陷入更大的围攻。 赵承乾本就因金身被破,只能发挥六成战力,此刻独自面对赤练蛇妖已渐感吃力,突然又添青狼妖与三目熊妖,瞬间被三大妖王围在核心! 只一个瞬间,青狼妖王的利爪便撕开了他的左臂,鲜血顺着臂膀往下淌。 勉强躲过赤练蛇妖的一击后,三目熊妖的攻击便带着千钧妖力,一掌砸在他的胸口。 赵承乾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碎石,这一下差点没彻底要了他的命。 “老赵你行不行啊!” 吴猛见状,瞬间动了----他站在原地,周身再次亮起浓郁的绿色光芒,光芒如流水般涌向赵承乾。 几乎是光芒缠上赵承乾的瞬间,他左臂的伤口便停止渗血,胸口的剧痛也缓解了大半。 甚至连胸前的针孔都不再影响他金身的凝聚。 而吴猛自己的左臂和胸口,却凭空出现两道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 这是他第一次在此次战局中动用能力,虽添了些伤,却转移了赵承乾的部分伤势,避免了情势继续恶化,对他而言还能承受。 玉虚子此刻正被穷奇与独眼豹妖王缠住,想要出手帮忙赵承乾却又有心无力,只能以一道阴阳道韵紧紧守着不退,同时,他也在关注着战局。 见吴猛只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疑惑:“吴先生,你为何还不出手?” 他的目光扫过吴猛身上的伤口,又看向重新站稳的赵承乾,眼中满是不解。 眼下战局危急,就算吴猛平日再不愿主动伤人,此刻也该出手牵制妖王才对吧? 周围的空气微微一静。 唯有赵承乾神色平静,没有半分疑惑,只是握紧拳头,再次朝着三位妖王冲去。 他得去帮自己这位老朋友挣回面子! 玉虚子见吴猛不语,又补充道: “眼下形势已到生死关头,就算你有顾虑,也该出手了吧?否则单凭我们三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吴猛看着玉虚子疑惑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激战的赵承乾,突然苦笑一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小熊摊手道: “牛鼻子,你以为我不想动手啊?从十八岁那年开始,老子就比谁都想动手了!” 这话一出,玉虚子顿时一愣。 “外面传的我不喜欢动手,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吴猛深吸一口气,彻底卸下了伪装, “治愈和替伤够牛吧?” “不是白来的!” “它的副作用,就是我完全无法凝聚灵力攻击。” 他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膛,自嘲地笑了笑, “这身肌肉,不过是练来吓人的样子货,真要动手,我就是个非常扛活的靶子而已。” “你以为我为什么始终躲在十万大山不愿意出来啊!难道我愿意待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第九十九章 恐怖的司若兰 玉虚子手中的拂尘猛地一顿,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一个能被称为至强者的人,竟然连动手的能力都没有! 他看着吴猛身上的伤口,又看向赵承乾的背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身上的伤,是转移了赵皇主的?” “是。” 吴猛点头,这一次是土黄色的光芒亮起。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想折磨我,你们就多加些小心吧。” 玉虚子沉默了片刻,拂尘一挥,阴阳两气短暂逼退身前的妖王,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是贫道唐突了。” “既如此,你便专心护住自身与司姑娘,皇主那边交给贫道便可。” 司若兰此刻也收回了目光,指尖的命理丝重新环绕周身。 就在此时,命运的指引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若继续僵持下去,吴猛会因转移过多伤势而死。” 可她不能退! 司若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她抬起手,指尖的命理丝不再环绕自身,而是朝着围攻赵承乾的三大妖王飞去: “皇主,护住自己!我替你斩掉一头!” 司若兰指尖的命理丝在空中微微颤动,她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声音平静地开口询问道: “皇主,围攻你的三尊妖王中,哪一尊对你威胁最大?” 此时的赵承乾正被青狼妖的利爪逼得连连后退,左臂的伤口虽被吴猛转移,却仍隐隐作痛。 生死关头,听到司若兰的话,他也不敢再行托大,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回道:“赤练妖蛇!我金身未复,它的毒对我影响太大!” 话音刚落,赤练妖蛇像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突然吐出一口黑紫色的毒液,毒液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毒针,朝着赵承乾的面门射去。 赵承乾急忙侧身避开,毒针落在地上,瞬间将碎石腐蚀成黑色的粉末,可见毒性之烈。 司若兰点点头,指尖的命理丝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她不再专注保护,而是将一缕命运红丝缓缓朝着赤练妖蛇的方向延伸。 这缕红丝在其他人眼中并不存在,或许只有在命理一道有所建树的强者才能勉强有所注意。 “我断言,今日你大限将至。” 司若兰的声音传遍战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赤练妖蛇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 “哈哈哈!大限将至?” “你这女人真是可笑!不过是会些旁门左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它扭动着粗壮的身体,蛇信子快速吞吐, “今日事毕,本座定要将你抓回妖族,让你好好尝尝被毒液侵蚀的滋味,看你还敢不敢在本座面前谈及什么命运之事!” 说着,它再次朝着赵承乾扑去,显然没把司若兰的话放在眼里。 就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内,那缕红丝已经悄悄绕到它的脖颈后,但却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最后甚至慢得几不可察。 司若兰看着赤练妖蛇嚣张的模样,第一次有了情绪上的波动,一双黛眉紧紧皱在一起。 金身境强者对于命运已经有了近乎本能的反抗,如同向天争命的本质是逆天而行一般。 普通的命理恐怕是无法快速斩掉一尊金身境妖王,若想在短时间内解决赤练妖蛇,就必须动用更深层次的命数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另一条血红色的命理丝突然出现在她自己的身前。 这缕红丝比赤练妖王的那条更粗,颜色也更深,在空中剧烈地颤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紧接着,司若兰的眼中黑瞳尽去,只剩下一片惨白,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脸上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司姑娘!” 吴猛见状,急忙想动用治愈之力,却被司若兰抬手制止----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住任何外力的干扰。 玉虚子也停下了攻击,手中的拂尘微微颤动,眼中满是担忧。 他能感觉到司若兰身上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显然是在动用某种禁忌之术。 穷奇和其他妖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下攻击,目光落在司若兰身上,眼中满是惊疑----他们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汇聚,却不知道这力量来于何处,目标是谁。 就在司若兰七窍开始流出鲜红血液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依旧对着赤练妖蛇: “斩..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令场中所有人都心惊的力量突然扩散开来。 那缕绕在赤练妖蛇脖颈后的红丝突然加速,如闪电般紧紧缠绕住它的脖子,红丝上的光芒瞬间暴涨,将赤练妖蛇的整个脖颈都笼罩在其中。 赤练妖蛇只觉得浑身一僵,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它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能感觉到那东西对自己至关重要。 它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那种神秘力量带来的影响,可命理丝却像是长在了它的肉里,无论它怎么扭动,都无法摆脱。 更诡异的是,它的身体开始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代表金身境基础的金光依旧映照在它的全身,但,原本鲜红的鳞片逐渐变得苍白,坚硬的蛇皮开始失去光泽,甚至出现了细小的皱纹。 它身上的金身境气息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在无限拔高,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可它的生命力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它在变老! 这种诡异的变化持续了十几息。 在这十几息内,整个战场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和妖都停下了动作,目光死死盯着赤练妖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赵承乾站在原地,忘记了攻击。 青狼妖和三目熊妖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忌惮,生怕这种诡异的攻击还会蔓延。 穷奇的脸色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十几息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赤练妖蛇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它的尸体已经变得干枯,鳞片脱落,蛇皮皱巴巴的,像是已经死去了千年,哪里还有半分金身境妖王的威风? 直到它倒下,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所杀。 司若兰在赤练妖蛇倒下的瞬间,也失去了支撑。 她的七窍还在流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显然也已经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第一百章 底线 青狼妖王猛地往后缩了缩,爪子在地上无意识地刨着碎石,刚才还嚣张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它和赤练的实力相当,赤练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三目熊妖更是直接绷紧了身体,一双熊爪横摆,似是在防着什么。 连呼吸都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大声,它甚至不敢再去看司若兰一眼,生怕那诡异的攻击突然缠上。 其他妖王也没好到哪去,独眼豹妖悄悄往穷奇身后挪了挪,钢背兽也悄悄弯下了些身子,让自己不那么显眼,显然都被司若兰那直接斩命的手段吓破了胆。 “这…………这是什么手段?” 青狼妖王声音发颤,一时间竟连本座的自称都忘了, “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就是命运一道吗…………” 穷奇的脸色铁青,盯着地上赤练的干尸,又看了看脸色雪白的司若兰,心里翻江倒海。 它从不怕正面厮杀,哪怕实力不济,最少也能博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可司若兰这种断人命运的攻击,根本无从防备,死了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这种来自命运的恐惧,对它来讲远比死亡本身要更加可怕。 就在这时,吴猛踉跄着冲了过去,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口,伸手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司若兰: “司姑娘,你撑住!我这就帮你转移伤势!”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司若兰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虚弱, “命数反噬与寻常伤势截然不同,你不似我,不精通此道,贸然接触,只会被命运之力撕碎神魂,当场殒命。” 吴猛伸到半空的手瞬间僵住,尴尬地悬在那里,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他看着司若兰七窍流血的模样,又想起刚才那恐怖的斩妖一击,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小声道:“那…………那你老多保重,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一阵风突然吹过,卷起司若兰脸颊旁的薄纱,薄纱轻飘飘落在地上,露出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足以让天地失色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轻轻蹙着时带着几分清冷的倔强。 眼似秋水凝星,哪怕此刻满是苍白,也藏着化不开的澄澈。 肌肤胜雪,却因失血泛着淡淡的玉色,唇瓣如丹霞,沾着血丝反倒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没有繁复的装饰,只一头青丝松松挽着,却比任何华服珠宝都更显倾城之姿。 吴猛看得愣住了,脸颊瞬间发烫,心脏“砰砰”狂跳。 他活了也得有将近一百多年了,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 母胎单身,怦然心动。 可他很快回过神,眼下大战在即,哪容得他想这些?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扶着司若兰往旁边的巨石挪了挪: “司门主,你先在这休息,我去盯着它们,不让妖族靠近。” 他没问司若兰还能不能再用一次“斩命”之术。 那样会显得很蠢。 能,是威慑; 不能,此刻的司若兰本身就是威慑,妖族绝不敢轻易冒险。 司若兰轻轻点头,靠在巨石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却多了几分安定。 场中最先打破寂静的是拐长老。 他握着短杖,往前踏出一步,盯着穷奇,语气里满是促狭: “怎么?穷奇,这就怕了?刚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也担心自己像那条烂蛇一样死在这里了?” 穷奇被戳中痛处,猛地抬头,却不敢真的冲上去----它的确害怕司若兰突然再动一次手。 它强撑着硬气,嗤笑一声,试探着说道: “你们人族耍这种旁门左道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况且,那女人现在都开始七窍流血,气息都快没了,还能再用第二次?” “不劳阁下费心。” 司若兰突然睁开眼,声音依旧清冷, “我能不能再次出手,再用出一次斩命,阁下何不亲自上前试试?” 试试? 试试就逝世! 这话一出,穷奇的心脏猛地一颤。 它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它连忙朝剩下的四大妖王使了个眼色,妖王们如蒙大赦,纷纷退到它身后,眼中的惊惧直到此刻也还未散去。 有了同伴在侧,穷奇的底气稍足了些,却再没了一开始的狂妄: “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滚,本王不拦着。再纠缠下去,别怪本王不客气!” “哈哈哈!” 话音落下后,吴猛最先笑出声,是毫不掩饰的嗤笑。 赵承乾也跟着冷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里满是不屑。 拐长老更是笑得直拍大腿,短杖都快握不住了。 连玉虚子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最后,司若兰也轻轻勾了勾唇角,那抹笑落在绝美的脸上,竟让妖族看得心头一紧。 妖族瞬间如临大敌,纷纷握紧武器,以为人族要发动突袭。 拐长老笑够了,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 “你搞反了吧?”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身后的山谷,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人族先辈们为我们打下的家业!” “要滚,也是你们这些畜生滚!我们人族的家业,再大,也绝不会舍半寸半厘!” 穷奇被说得一时语塞,妖族的脑子本就没人类转得快,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但很快,它眼中的凶光便再次燃起:“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从一开始,就没得谈。” 赵承乾上前一步,与拐长老并肩而立,身上已经逐渐开始映照金光,气势丝毫不弱, “半寸土地,半分尊严,都是我们的底线。想从我们手里抢走,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 玉虚子也抬手拂尘,阴阳两气在周身缓缓流转,声音沉稳如钟: “我辈修士的一身修为,从来不似你妖族那般是为了高高在上,可惜这些说了你也不会懂,妖族若要硬来,贫道也略懂一些道法。” 吴猛走在他们的最后面,虽不能动手,却也挺直了腰板,土黄色与深绿色的光芒在周身微微亮起,代表着他的态度。 司若兰靠在巨石上,指尖的命理丝轻轻颤动,虽虚弱,却依旧带着威慑。 她其实哪里还能再斩一次命,不过是大敌当前硬撑罢了。 但只要妖族不将目标放在她的身上,提前布下的命理丝就会让它们与镇妖封印咫尺天涯。 穷奇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次行动它本想连带着人族的强者一块收拾了,好给妖皇大人一个惊喜,却不曾想现在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早知道,先前就在那道该死的封印上先做些手脚了,若是此次它们八大妖王齐出,甚至还是在暗中出手的情况下,连一个小小的封印都没能破坏... 它都不敢想,妖皇大人会如何惩罚它! 想到后果,穷奇也不再犹豫,它咬了咬牙,低吼一声: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贪狼、钢背,动手!” 第一百零一章 妖族的诡异动作 穷奇的吼声刚落,场中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它自己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众人,却没往前踏出半步。 被点到名的钢背兽和贪狼妖不仅没动手,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庞大的身躯微微发颤,看向穷奇的眼神里满是复杂。 赵承乾握着拳头的手顿了顿,眉头皱起:“这是怎么回事?说了动手,怎么还往后退?” 玉虚子也收起了拂尘上的道韵,目光落在钢背和贪狼身上,眼中也同样满是疑惑。 他并没有觉得妖族是在虚张声势,但那两只妖明明接到了命令,此刻的反应却不像要攻击,反倒像在准备什么。 穷奇身边的四大妖王----三目熊妖王、青狼妖王、独眼豹妖王、白虎妖王也纷纷并排站定,和穷奇连成一线,目光死死盯着人族,同样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五尊金身境妖王的妖气汇聚在一起,压得空气都愈发凝固,可它们的动作里,竟透着一丝防备的意味,仿佛在忌惮什么,而非准备厮杀。 “它们这是要做什么?” 吴猛扶着司若兰,忍不住开口,“难道是想耍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钢背兽突然抬起头,看向穷奇,声音沙哑得哪似一尊威风凛凛的妖王: “大人,当真要到这一步了吗?” 贪狼妖也跟着点头,尾巴夹在腿间,不复之前的嚣张: “我们…………我们的族群…………” 穷奇不耐烦地眯起眼,转身后对着两妖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啰嗦什么!按之前说的做!” 它看向拐长老的目光,凶残几乎要溢出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大卸八块。 “是。” 钢背兽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 “还请大人记着,我们死后,照拂一下我们的族群…………哪怕只是让它们能多活几年。” 穷奇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对它而言,这两只未达金身的妖,不过是两枚特殊一些的棋子,牺牲也就牺牲了。 得到承诺,钢背兽和贪狼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它们缓缓走到五大妖王身后,背对着人族,庞大的身躯开始微微发光,实力未曾发生什么变动,但那光芒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腐朽气息。 “老东西,你说…………咱们俩,谁活下来的可能大些?” 钢背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嘲。 贪狼妖摇了摇头,狼耳耷拉下来: “谁也活不下来。” 它爪子在地上蹭了蹭,“你的心中不是也早已知道结果,何必还抱着什么侥幸?” “咱们是未达金身,可穷奇是妖皇身前最器重的主儿,它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 钢背兽沉默了,半晌,它伸出粗糙的爪子,碰了碰贪狼妖的爪子: “也是…………只能寄希望于穷奇能信守诺言吧。” “它们到底在搞什么?” 吴猛看得一头雾水,刚想往前凑两步,就被司若兰猛地拉住。 司若兰的手冰凉,七窍还在渗着血丝,却急得声音发颤: “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 她伸手指向钢背和贪狼,眼中竟然透着一丝惊恐。 这还是她继承卦门之主后第一次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命理告诉我…………不阻止他们,我们今日全部都有性命之忧!”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拐长老脸色骤变,他之前以为这两只妖的特殊之处最多是破坏镇妖封印,却从未想过,两个未达金身的畜生,竟有着能让五尊人族至强者都陷入生死之危的能耐! 可司若兰的命运指引直到现在为止还从未出错,她此刻的失态,也足以证明危机有多可怕。 “我之前还是看轻了这两只妖!” 拐长老握紧短杖,金色灵力瞬间在周身凝聚, “我先开路,缠住那五大妖王!承乾、玉虚子,你们找准机会,务必干掉后面那两个!” 话音未落,拐长老已纵身跃起,短杖带着破风的锐响,直逼穷奇的面门: “穷奇!这一战延后了几十年,也平白让你多活了几十年,今日我来取你性命了!” 穷奇早有准备,嘶吼一声,周身妖气暴涨,爪子带着黑色的妖力,迎向短杖: “老东西,你找死!” “砰!” 金光与妖力碰撞的瞬间,冲击波将周围的碎石掀飞,三目熊妖和青狼妖立刻跟上,朝着拐长老扑去,想拦住他的去路。 赵承乾也不含糊,金身之力虽未完全恢复,却依旧握紧拳头,朝着白虎妖冲去: “我也换换人,小白猫,你就来跟我斗一斗吧!” 玉虚子拂尘一挥,无数银丝朝着独眼豹妖射去,同时分出一缕道韵,缠向钢背兽----他想先干扰两妖的动作,为后续攻击争取时间: “看样子,老道也不得不露上一手绝活了!” 吴猛扶着司若兰往巨石后挪了挪,土黄色光芒再次亮起,紧紧护住两人: “司门主,你再想想,那两只妖到底要做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胁?” 司若兰靠在石上,指尖的命理丝疯狂颤动,眼中逐渐恢复冷静: “我不知道…………命书上只显示了牺牲与毁灭…………它们在燃烧自己的本源,但具体要做什么,我却完全无法探知………… 但可以预见的是,一旦他们完成,我们都要出事!” 场中,拐长老正被穷奇、三目熊妖、青狼妖围攻,短杖挥舞得密不透风,却依旧被熊妖的熊掌拍中肩头,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溢出鲜血。 他看着不远处已开始发光的钢背和贪狼,心中急得冒火: “皇主!道长!快点啊!!” 赵承乾刚一拳砸在白虎妖的胸口,逼退对方,就被独眼豹妖从侧面偷袭,利爪划伤了他的腰腹。 一道绿光闪过,一切恢复如初。 他强忍下回头看的冲动,朝着钢背兽的方向冲去,却被白虎妖再次拦住: “叫我白猫?你也配?你的对手是我!想过去?先赢了我!” 第一百零二章 兄弟,活着! 玉虚子的银丝虽缠住了钢背兽的腿,却被钢背兽强行挣断。 此刻它周身的黑色光晕越来越浓,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显然是在加速燃烧本源。 贪狼妖也一样,狼毛脱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却依旧在咬牙坚持。 “快了…就快了…” 钢背兽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决绝,“大人,记住你说的话……护住我们的族群…” 贪狼妖也抬起头,看向人族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司若兰靠在巨石上,看着两妖身上越来越浓的毁灭气息,心脏“砰砰”狂跳不止。 命运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两妖功成的瞬间,一道金色的能量会覆盖整个战场,所有人族都会被卷入其中,连镇妖封印都可能被波及! 但那金色的能量是什么? “不行…一定不行!” 司若兰强撑着体内的剧痛,指尖的命理丝再次亮起,朝着钢背兽的方向延伸。 她想强行再次动用斩命之力,可刚凝聚起一丝力量,就忍不住咳出血来,红丝瞬间黯淡下去 “司姑娘!你别硬撑!” 吴猛急忙用治愈之力稳住她的伤势, “我们再想想办法!” 拐长老也看出了司若兰的窘境,他咬了咬牙,突然将短杖往地上一插,金色灵力爆发,硬生生再次逼退身前的三大妖王: “皇主!道长!不能再拖下去了!跟我一起冲!先解决那两个畜生再说!” 赵承乾和玉虚子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全部力量。 赵承乾的金身之力瞬间映照全身,一拳挥出勉强逼退面前的白虎妖王,自身却硬接了它势大力沉的一拳。 玉虚子的拂尘化作万千道符,逼退独眼豹妖,两人紧跟在拐长老身后,朝着钢背和贪狼冲去 穷奇见状,怒吼一声: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靠近!” 它纵身跃起,爪子带着致命的妖力,朝着拐长老的后背抓去。 在场众妖中,只有它最清楚,一旦钢背和贪狼被打断,这次针对人族强者的计划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三大人族强者如同破阵的利箭,眼看就要冲到钢背与贪狼面前,异变却突然发生。 穷奇的吼声陡然变调,不再是之前的凶狠,反而带着一丝急促: “撤!所有妖王立刻撤离战圈!” 这话一出,不仅人族愣住,连妖族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三目熊妖正挥拳砸向拐长老的后背,听到命令后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熊掌拍向地面借力,以与体型不符的速度往后退去。 青狼妖更是直接化作一道灰影,瞬间退出数十丈远。 白虎妖与独眼豹妖也不再纠缠,纷纷朝着穷奇的方向聚拢,几个呼吸间,五大妖王便已退出战场核心,远远地站在山谷外的边缘,目光复杂地看向场中。 “他们怎么会撤?” 吴猛扶着司若兰,眉头拧成一团。 眼前的场景太过反常----人族明明已经投鼠忌器,连冲阵都付出了受伤的代价,妖族本可趁势围攻,却偏偏选择撤离,这背后必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是傻子也修练不到当前的境界。 赵承乾也停下脚步,金身上的光芒微微闪烁,他看着远处的穷奇,眼中满是凝重: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穷奇认定,那两只妖的手段,足够解决我们所有人,甚至连它们自己都要避开余波。” 拐长老的脚步也顿住了,他盯着不远处已快凝成黑色光球的钢背与贪狼,指尖的灵力愈发浓郁。 刚才他还觉得,凭自己与两妖的距离,一息之内便能解决危机,可穷奇这反常的撤离,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但此刻已容不得犹豫,钢背兽周身的黑色光晕越来越浓,贪狼妖的皮肤甚至开始龟裂,显然那诡异的术法已快完成。 “没时间考虑那许多了!” 拐长老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指尖凝聚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这光芒起初只有米粒大小,随着灵力的注入,竟逐渐变得璀璨,像是将漫天星辰的微光都汇聚于此,连空气都被这光芒染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 “摘星!”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道银芒如流星般射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直逼钢背与贪狼的方向。 这是拐长老压箱底的成名招式,此招一出,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就要随之暴露,但此刻他也只能毫无保留。 贪狼妖看到银芒袭来,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解脱。 它缓缓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钢背兽的后背,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老东西,我骗了你,其实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它顿了顿,狼耳微微耷拉下来, “要是活下来了,记得帮我照看族群…就当是你欠我的。” 钢背兽正全力稳住身前的黑色光球,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刚想转头,却见贪狼妖已主动朝着那道银芒迎了上去。 “砰!” 银芒精准地砸在贪狼妖的胸口,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反而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 贪狼妖的身体在光芒中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完全化作一颗燃烧的星辰,悬浮在半空。 这颗“星辰”比刚才的银芒更加璀璨,却也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它要自爆! “不好!” 拐长老脸色骤变,想上前阻止却已来不及。 下一秒,“星辰”轰然炸开。 巨大的灵力波动如海啸般扩散开来,地面被硬生生犁出数丈深的沟壑,原本的山崖、树林、小溪瞬间被夷为平地,连远处的巨石都被冲击波掀飞,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遮天蔽日的烟尘升腾而起,将整个战场笼罩,空气中弥漫着灵力紊乱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烟尘中,只有拐长老厚重的喘息声传来。 他虽及时用灵力护住了自己,却还是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鲜血。 玉虚子的声音突然从烟尘另一侧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你…你是当年“夺月摘星”中的摘星真人?” 他的拂尘不知何时已收起,语气里满是震惊, “不是都传说你已经在百年前的妖族大战中战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是以金家使者的身份?” 第一百零三章 失败了? 夺月摘星----这个名号在百年前曾响彻人族,摘星真人和夺月真人两人联手,曾多次击退妖族的大规模进攻,是当时人族的精神支柱。 后来两人在一次围剿妖族的战役中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战死,没想到摘星真人竟还活着,而且成了金家的拐长老。 拐长老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 “都过去了。”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当年的摘星真人,确实死在了那场战役里。现在活着的,只是金家的拐长老而已。” 就在这时,司若兰的声音突然从巨石后传来,打破了烟尘中的寂静: “不对!危机并没有解除!”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脸上的血迹却已经被她擦拭干净, “它们…可能还没死!” 众人心中一紧,纷纷朝着钢背兽的方向望去。 烟尘逐渐散去,只见钢背兽依旧站在原地,身前的黑色光球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 只是它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身上的鳞片几乎脱落殆尽,皮肤也布满了裂痕,显然也承受了自爆的余波。 可司若兰的眼神却很平静,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恐,反而带着一丝释然。 她靠在吴猛身上,轻轻开口: “事已成定局,现在我们的举动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顿了顿,指尖的命理丝微微颤动, “刚才的自爆,并没有彻底毁掉那黑色光球…反而像是在为它注入力量。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或许才是真正的危机。” 吴猛扶着司若兰的手紧了紧,土黄色光芒再次亮起,护住两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穷奇还在外面等着,这黑色光球要是真有危险……” 拐长老也握紧了短杖,眼中重新燃起战意: “瞧你这话说的,还能怎么办?难道等死啊?” 他看向赵承乾和玉虚子, “既然躲不过,那我们也就只能准备接招了,今天恐怕各位都要做好战死此处的准备了。” 赵承乾点了点头,金身之力再次凝聚,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老子是不是最近被打的太多,让你们都忘了,老子当年也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皇主!我会怕这种小场面?” 玉虚子也拂尘一挥,阴阳两气在周身流转,声音沉稳如钟: “难道这才是皇主的真面目?平日装作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怕是憋坏了吧?” 烟尘彻底散去,钢背兽身前的黑色光球开始缓缓转动,一股恐怖的气息逐渐扩散开来。 远处的穷奇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没有再靠近,显然是在等着黑色光球爆发的那一刻。 钢背兽周身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黑色光球的瞬间,那枚凝聚了两妖本源、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光球,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甚至连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都在快速褪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和一脸错愕的众人。 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赵承乾抬手摸了摸腰间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刚才为了冲阵,他硬接了白虎妖一拳,为的就是尽早脱身,可那所谓的“危机”却凭空消失了。 他看向司若兰,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若不是司若兰之前笃定危机未散,他们也不会拼到受伤,可现在黑球消散,倒显得他们刚才的紧张有些多余。 吴猛挠了挠头,扶着司若兰的手也放松了些: “这…这就没了?” “难不成妖族折腾半天,就是为了耍我们玩?” 他话里带着调侃,却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毕竟刚才连穷奇都吓得撤离了战圈,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任谁都会觉得荒谬。 连玉虚子都皱起了眉头,拂尘轻轻晃动,试图感知空气中是否还残留着诡异的能量,可结果却一无所获。 唯有拐长老依旧握着短杖,眼神警惕地盯着钢背兽----他不信妖族会做无用功,尤其是在牺牲了两大妖王之后。 钢背兽站在原地,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消散,嘴角却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它没有看面前的人族,反而微微抬起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天空,那眼神里没有濒死的绝望,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 “天空?” 司若兰顺着钢背兽的目光抬头。 原本就阴沉的天空此刻已被乌云彻底笼罩,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下来。 连风都停了,天地间的灵力像是凝固了一般,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排斥感。 那是一种源自天地规则的威压,让她的命理丝都开始剧烈颤动。 她瞳孔骤然收缩,之前命运画面中闪过的金色能量、钢背兽的诡异举动、穷奇反常的撤离…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她近乎下意识地失声:“我知道妖族的阴谋是什么了!” 吴猛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若兰,土黄色光芒再次亮起: “司门主,你不是说事情已成定局吗?不管是什么阴谋,我们接着就是!我就不信,妖族此一行,除了八大妖王,还能搬出什么厉害角色?难不成妖皇亲自来了?” “不是妖皇。” 司若兰的目光死死盯着乌云,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沉吟, “或许...比妖皇更可怕也说不定呢。” 众人见她如此凝重,也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可除了厚重的乌云,什么都没看到。 吴猛忍不住打趣:“司门主,你该不会是怕打雷吧?咱们都是金身境修士,还能被雷吓着?” “不对!” 玉虚子突然开口,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凝重。 他和拐长老修为最高,对天地规则的感知也最敏锐。 此刻乌云中隐隐传来的威压,绝非普通的雷电,那是一种能让金身境修士都心悸的力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云层死死盯着他们。 拐长老也脸色骤变,握紧短杖的手微微发白: “这气息…像是天道的注视。” “天道注视?” 赵承乾皱起眉头,“我们又没做逆天之事,怎么会引来天道注视?” 玉虚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众人: “你们…都是金身几境?” 第一百零四章 十死无生 玉虚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云层后的存在。 “金身五境。” 赵承乾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他的修为与其说是自己修炼得来,还不如说是皇朝气运的反哺。 照理来讲,他如果自己也同样修炼可能会更快一些,但毕竟还要处理皇朝事务,连带着这方面他的确有些怠惰。 “金身二境。” 吴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个纯没办法,我没法动手,只能凭借天赋自然修炼,没有实战自然会慢上许多。” “金身九境。” 拐长老的声音落下,赵承乾和吴猛都露出了惊叹----距离雷劫境只有一步之遥,不愧是当年的摘星真人! 可拐长老却摇了摇头,眼神复杂: “雷劫境与金身境并无本质区别,只是经受天雷淬炼时,能盗取一丝天地本源灵韵。 有了这缕灵韵,天地会错判你为应运而生的灵物,而非逆天修行的修士,日后出手便不会轻易引来天道反扑。” 这话一出,赵承乾和吴猛都沉默了----他们之所以很少出手,就是因为境界不够,一旦动用全力,很容易被天道察觉,引来反噬。 否则他们又何至于看着那些境界不高的修士用命去和妖族对抗。 可现在讨论这个,和妖族的阴谋有什么关系? “我是金身八境。” 司若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的命理丝还在颤动, “命数一道特殊,今年春分我盗过一丝天机,勉强算小半只脚迈进雷劫境。” 她脸上没有骄傲,只有深深的忧虑。 最后轮到玉虚子,他缓缓开口: “老道痴长你们数十年,也是金身九境,早年也盗过天地灵韵。” 众人心中了然----玉虚子这老货显然不止盗过一缕灵韵,只是不愿多说。 可还没等他们细想,玉虚子接下来的话就让所有人脸色惨白。 “所以,眼下对于你们两个,的确算得上十死无生的境地了。” 他目光落在赵承乾和吴猛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吴猛最受不了谜语人,当下追问,“我们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十死无生了?” 玉虚子抬手指向天空,乌云中已开始闪烁微弱的电光,那光芒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金色: “你们抬头看,难道没发现----天劫要来了吗?” “天劫?!” 赵承乾和吴猛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只是金身境,距离雷劫境还有很远,怎么会引来天劫? 司若兰脸色苍白,终于理清了所有逻辑: “妖族不想再有其他伤亡,是以直接壮士断腕想要引动天劫镇杀我们!” “钢背兽和贪狼妖燃烧本源,不是为了凝聚力量攻击我们,是为了制造一种足以逆天的异象,引动天劫!” “黑色本源的消散,不是失败,是成功了!” 拐长老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颓然, “它消散的瞬间,已经将我们的气息烙印在天道规则里,现在天劫已经锁定了我们!” 钢背兽听到这话,终于放声大笑,笑声嘶哑却疯狂: “没错!你们以为我们牺牲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金身九境的修士或许能活,可你们三个…………” 它看向赵承乾、吴猛和司若兰,眼神里满是恶意,“五境、二境和八境,天劫落下,你们就等死吧!” 乌云中的金色电光越来越亮,天地间的威压也越来越重,赵承乾和吴猛只觉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们终于明白,穷奇为什么会撤离。 不是怕被两妖反噬,而是怕被天劫波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猛眉头紧锁,开口询问众人。 他的话音刚落,场中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乌云中的金色电光越来越亮,天地间的威压也越来越重。 赵承乾突然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疯狂的笑意: “天劫又如何?说不定还是个机缘呢!” 他看向司若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执拗, “司姑娘,你说渡雷劫能盗天机、获灵韵,那我们今日若是硬扛过这一劫,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提前拥有部分雷劫境的能力?” 这话一出,吴猛的眼睛也亮了。 虽说很难,但若是能借天劫突破,倒也算因祸得福! 他连忙点头: “对啊司门主!反正都要面对,要是能顺便晋阶,那妖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拐长老和玉虚子却齐齐摇头,脸上没有半分期待,反而满是凝重。 拐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在这时候打击两人的士气,可雷劫的凶险,远非他们想象中那般简单。 司若兰看出了两人的期盼,轻轻叹了口气,缓了缓气息后才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 “皇主和吴兄,你们想多了。” “渡雷劫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事,尤其不是这种被强行引来的天劫。” 她指尖的命理丝微微颤动,似乎在感知天劫的轨迹,又像是在回忆过往见闻: “真正有意义的渡雷劫,大多选在春分前后。” “那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天道虽有威严,却也蕴含着一线生机。” “那才是天地留给修士们争渡的机会,也只有在那时,才有机会从雷劫中盗取灵韵。”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若兰抬眼看向乌云,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秋末冬初,天地萧瑟,本就是肃杀之季,天道威严更甚,哪会留什么生机?更何况这还是妖族强行引动的异常天劫,目标本就是要镇杀我们,哪有什么益处可言?” 赵承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仍不死心: “就算不是春分,硬扛过去总能有点好处吧?总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有用?” 司若兰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凝重, “或许有,但大概率是坏处。” “强行渡非时之劫,稍有不慎,不仅金身会被天雷打碎,修为还会不进反退,严重些甚至会伤及本源,终身无法再进一步。”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你们以为为什么那么多金身境修士,终身都不敢尝试渡雷劫?不是他们没能力,是他们见过太多天之骄子栽在这一步上。” “第一次尝试失败,心中便会对天威产生畏惧,往后再想渡劫,只会难上加难。” 这话像是终末的休止符,彻底打消了赵承乾和吴猛心中的期待。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原来这天劫,竟是个只亏不赚的死局。 可吴猛很快便挺直了腰板,土黄色光芒再次亮起,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决绝: “就算是死局,我也不喜欢坐在原地等着!” 赵承乾也握紧了拳头,金身之力在周身缓缓流转,腰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丝毫不影响他眼中的战意: “没错!他妖族能釜底抽薪,用天劫坑杀我们,我们为何就不能借这天劫,反过来杀了他们?”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穷奇和其他妖王。 那些妖还在远远地观望,显然是在等天劫落下,坐收渔翁之利。 赵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左右这天劫也不长眼,我就不信,老子和妖族打起来了,它还能只劈我一个不成?” 第一百零五章 怕死? 赵承乾的话音落下,玉虚子手中的拂尘突然停在半空,指尖捻着银丝,眼神凝在乌云上,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没考虑过借天劫反击,可作为经历过雷劫的修士,他比谁都清楚天劫异变的恐怖。 那可不是简单的力量相加,而是天地规则对逆天而行者还要寻求外力帮助的愤怒! 雷劫的威力将会倍增,一旦失控,整个山谷都会被夷为平地。 司若兰靠在巨石上,指尖的命理丝轻轻颤着,却没再开口。 她能看透命运轨迹,但人算毕竟不如天算。 一切涉及到天地之威的命途术算全部都会被指向茫茫的虚无,不得其果。 况且,虽然她只有金身八境,但盗得天机的优势在此刻变得无比难能可贵。 甚至如果她想,此刻完全屏蔽天机全身而退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舍弃在场的所有人,自己灰溜溜的做一个逃兵。 她无法接受。 场中最先有动作的是拐长老。 他盯着赵承乾和吴猛,原本凝重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赞许,短杖在地上轻轻一顿: “好!” “不说实力,单凭这份胆气,你们也不愧对头上的人族至强者之名!” 可赞许过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又沉了下去, “但我得再给你们浇盆冷水我和玉虚子,甚至是司姑娘也好,我们不能跟你们一起冲。” “为什么?!” 吴猛瞬间激动起来,往前踏了一步,土黄色光芒都跟着晃了晃, “难道大名鼎鼎的摘星真人此刻竟然怕了不成?”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单纯讨厌这种被人舍弃,成为一名弃子的感觉。 “你先别激动。” 拐长老连忙抬手按住他,眼神里满是认真, “我们还能站在这里,相信就没有一个人的心中还有活下去的期待。” “如果我所料不错,道长、司姑娘,包括我,我们都有能够遮掩天机的法门。” “我们大可一走了之不是吗?” “但是我们没有,因为我们身后要守护的,是无数盏人族的万家灯火。” “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前去,也并非是因为怕死,而是担心扰乱天劫会带来的后果。” 他指向头顶的乌云,金色电光已经在云层里翻滚,像要随时砸下来, “天劫现在虽锁定了我们五个,但本质上还是按照各自境界降罚。 就像劈你的雷,是金身二境的强度。 劈皇主的,是五境的;劈我和玉虚子的,是九境的。”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可一旦我们跟你们凑到一起,天地规则就会默认有多道逆天气息聚合,到时候天劫就不是分开劈了,是把我们所有人的雷劫强度堆叠在一起! 原本用来诛灭你的雷劫,加上我九境的实力,到时候就不是简单加起来这么简单。 是翻倍,甚至是翻好几倍,别说你们扛不住,我和玉虚子也会被你们波及,在雷劫之下化作劫灰!” 吴猛僵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却没再反驳。 他一个金身二境哪里懂什么渡劫须知啊? 但是见玉虚子那牛鼻子也点了头,总不至于大家一起坑他们两个吧? 赵承乾皱着眉想了片刻,轻轻点头: “我懂了。” “你们留下,剩下的交给我们。” “妖族尚且有能不惧生死之辈,我人族难道还能不如畜生不成?” 他看向吴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这次可能真到了咱们哥俩的最后一战了,害怕吗。” “害怕我是你养的,说的像你比我胆大一样。” 拐长老见两人听明白了,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眼下的路只有一条 你们俩……” “我们哥俩去给你们当马前卒!” 吴猛突然打断他,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刚才的激动也全部消失,眼中只剩下决绝, “我们俩冲过去,扰乱妖族的部署,利用天劫,能拖垮几个是几个。” “就算死,我们也会尽可能拖几个妖垫背,好减轻你们后面的压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反正人早晚有一死,死在天劫里,对我而言也好过死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十万大山!” 赵承乾也缓缓开口,金身之力瞬间在身上凝聚: “没错。” “我们俩去缠住妖族,你们趁机稳固自身,等天劫过后,再收拾剩下的妖。” “就算我们真的身死道消,也能替你们挡掉妖族的这波威胁,护住封印。” 拐长老看着两人,嘴角动了动,没说谢谢,也没说保重。 有些话在生死面前,反而显得多余。 他只是轻轻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回忆: 曾几何时,他又何尝没在这种死局里,当过别人的马前卒呢? 玉虚子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拂尘一挥,阴阳两气在赵承乾和吴猛周身绕了一圈,留下一层淡白色的印记: “老道这层印记,能帮你们挡些妖力,不过千万要记得,一旦天劫开始降临,你们要立刻驱散这道印记,否则便会被天道视为扰乱。” 他顿了顿,艰难补充道,“尽量活着。” 司若兰也抬起手,指尖的命理丝分出两缕,轻轻缠在两人手腕上: “命运会帮你们预警妖族的偷袭,也能让我感知你们的状态……” “我会设法提醒其他两位前辈的。” 乌云中的金色电光已经连成一片,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战场。 远处的穷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的妖王们低吼,像是在下令准备。 赵承乾握紧拳头,朝着吴猛递了个眼神: “兄弟,到我们上场了,这次你可没有什么动不了手的借口了吧!” 吴猛咧嘴一笑,土黄色光芒在周身亮到极致: “有死而已!” 两人并肩朝着妖族的方向冲去,身影在越来越浓的乌云下,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格外坚定。 拐长老和玉虚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替他人担忧的时候。 接下来他们不仅要扛住天劫,还要在天劫过后,替这两个后辈,讨回所有血债。 司若兰靠在巨石上,指尖的命理丝紧紧跟着两人。 或许眼下,她才是情况最危急的那一个! 第一百零六章 可惜那小子看不到这一拳了 乌云越压越低,金色电光在云层里翻滚如同活物,天地间的威亚让妖族脊背发寒,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不敢有。 距离山谷入口已经有些距离的崖边处,赵承乾和吴猛的身影破开妖气冲了进来。 前者周身皇道之气再无遮掩,一身金光在昏暗的天色中更加刺眼。 “无妨,不用怕。” 穷奇的声音缓缓响起,未转身,黑色妖力便如同无形的手,瞬间安抚住了所有妖王的躁动。 四大妖王瞬间噤若寒蝉,心中都各自明白,这位九境的大妖,应该是打算主动出手了! 穷奇也没多说,只是指了指头顶的乌云,金色电光映在它那双竖瞳之中,语气带着些俯瞰蝼蚁般的淡漠: “天威之下,未达九境,他二人已是必死之局,你们若是出手,也会被天威清算。” “所以,我们只需看着就好,看着人族这群蝼蚁在生命的尽头费力挣扎,却又毫无意义。” 众妖连忙垂首应和。 心中却是都在暗骂: 废话,还用你说? 出手会被雷劈,我们傻了才会主动出手呢! 就在这时,赵承乾突然驻足,周身金光骤然再次暴涨,如同一轮大日撕破阴沉天幕。 他抿着嘴,一身原本的随身装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代表人族皇朝正统的五爪龙袍。 双眼逐渐赤红,如同火焰凭空燃烧。 胸口起伏间,一道璀璨的金色本源从心口涌出,将他整个人映了个通透。 紧接着便如江河入海一般,在他身体中奔涌。 这便是他多年以来始终赖以成长的皇道本源,也是大乾皇朝近百年来累计下的皇朝国运。 但在此刻,悄然开始燃烧。 皇道之气所表现出的金光,在他体内的流转骤然再次加快,赵承乾的臂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原本并不突出的线条,此刻也如精钢一般棱角分明。 一道彻底凝实后的金光,甚至化作了一条代表气运的金龙,盘旋在他左右。 心跳之声,五里之内皆清晰可闻。 “穷奇,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吼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周围的灵气都开始翻涌。 数息过后,便彻底如太阳一般耀眼。 地面被这股力量炙烤得扭曲,龟裂。 他整个人也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一般,随时准备要喷吐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穷奇终于缓缓抬头,竖瞳中并无半分慌乱,只有冷冽的审视。 黑色妖力在他身前凝成五尺左右的屏障,妖纹在屏障上如同活物一般流转,仅是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威亚便扩散开来。 那是半步雷劫的独有气息,无需它刻意激发,便能让人心生惧意。 “燃烧本源?又有何用呢,简直愚蠢不堪!” 穷奇语气中带着嘲讽,却仍旧未曾动怒,“可惜,你的目标是本座,若是换了其他妖王,倒还真有可能被你一击得手了。 但你可能想不到,五境与九境的鸿沟,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人族本源能填的满的?” 赵承乾没有应答,他也没有时间去应答,他给穷奇的答案只有一个。 “给我死!” 地面瞬间炸开一道深坑,他如一道幻影一般骤然消失在原地,金龙所盘旋的那条臂膀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夺目的光痕。 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也没有无谓的纠缠。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穷奇! 穷奇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未动过半分。 黑色妖力屏障上的妖纹流转速度也骤然加快,但他却只是对着赵承乾淡淡开口:“看来,你连量力而行都不懂。” 话音未落,金光已至身前,右拳上原本如同太阳一般刺眼的能量,在中途再次被赵承乾压缩,此刻看上去竟是稍微已经有些黯淡。 但这并不代表威力下降,反而令穷奇皱起了眉。 “轰隆!” 金光与黑芒碰撞的瞬间,冲击波瞬间就掀飞了方圆数百丈内的一切,甚至连穷奇身后的四大妖王都不自觉退后了几步,生怕被波及。 场中,赵承乾的右拳硬生生砸进了黑色屏障之中,黑色妖力如同玻璃般开裂,裂纹顺着拳锋蔓延,发出“咔咔”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哦?” 穷奇竖瞳微缩,似是有些意外,黑色妖力再次疯狂涌入屏障,咔咔声骤然停滞,随后那道黑色屏障竟开始逐渐缓缓复原。 “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强上一些,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未必!” 赵承乾声音沙哑,本源的燃烧让他几乎已经开始进行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右拳上,原本刺眼的金光消失了,气运金龙也开始缓缓消散,一条胳膊呈现诡异的角度折叠着,显然是已经断成了几节。 要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拳,可真的会很帅啊! 话音刚落,他胸口处的心脏跳动声骤然停止,随后身上的光芒开始朝向红色转变。 原本消散的气运金龙自血光中再次重新凝聚,这一次却是直接扎根在了赵承乾的左臂当中。 一道响彻天地的巨大龙吟从他左臂之中迸发。 断臂处的剧痛被极致的意念压下,他的左眼突然亮起一道猩红的血芒。 “给老子死!!!” 赵承乾再次一拳挥出,左臂如陨星一般砸向黑色屏障! 这一次,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最纯粹的、燃尽一切的希望! 血红色的光芒顺着毛孔渐渐渗出,最后缓缓滴在地上。 包括灵力在内,一切皆是外物,体修最后的底牌 气血! 开始燃烧! 穷奇终于变了脸色,竖瞳缩成针尖:“疯子!你想同归于尽?” 它再不敢托大,面对这近乎堪比自爆的一击,它终究还是感到了恐惧。 黑色妖力的拼命一般涌入面前屏障,妖纹也瞬间流转地快如闪电,甚至连周身代表妖族威严的妖气都化作实质,死死压向赵承乾: “本座乃是九境大妖,岂会被你这人族蝼蚁所伤!” “晚了!” 赵承乾的声音已经干枯的近乎无法分辨,身上的光芒也快要熄灭。 但他在笑! 左拳落在黑色屏障上的瞬间,屏障立刻炸开。 “老子早就看你这张脸不爽了!” 第一百零七章 别死! 远处的吴猛差点忘了呼吸,四大妖王更是直接僵在原地,看着那道已经褪去光泽的血色身影,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恐惧。 “轰!” 爆炸声惊天作响,血色与黑色的能量冲击再次呈环形扩散。 原本就被夷平的崖壁上,此刻只剩两道身影。 黑色屏障应声而碎,妖纹在血光中寸寸消散,穷奇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崖壁上,喷出一大口黑色妖血。 更诡异的是,它全身上下居然被这一拳彻底打回了妖身,支离破碎。 唯独原本妖化的头此刻却莫名变成了一张人类的面孔,脸上的伤口还开始泛出与妖力截然不同的金色。 穷奇挣扎着站起身,黑色妖力紊乱不堪,看向赵承乾的眼中满是杀意与憎恨。 赵承乾站在原地,左臂也已经彻底失去直觉,皇道本源与气血已经双双燃尽,周身的血红色光芒也开始黯淡。 他喘着粗气,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老子倒要看看,日后你只能顶着一张人族的脸,还会不会瞧不起人族!” 没错,此刻的穷奇原本狰狞的兽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一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脸。 同时因为皇道气息的反噬,它的脸上正在逐渐泛起诡异的金光。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的它注定再也无法彻底化作兽形了。 随着赵承乾的话音落下,最后的力量也逐渐开始散去。 他突然脚下踉跄了一下,断臂处也终于开始流出了几滴鲜血,眼前开始逐渐发黑 他的生命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时刻。 而远处的吴猛,看着那道缓缓倒下的背影,眼眶通红。 他周身淡绿色的光芒亮了又暗,灵力在体内流转一圈,却依旧只能化作温和的治愈之力。 “老赵,别死了啊,不就是胳膊嘛!我能给你治!” “不就是燃烧本源嘛!大不了老子想办法给你补!你别他娘的真死了!” 吴猛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出窝囊的哭腔。 可赵承乾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嘴角那抹笑意却依旧挂着,像是对他无声的回答。 看到这一幕,吴猛的内心彻底燃起怒火。 他吴猛这辈子救下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从修士到百姓,瘟疫、饥荒,哪个他没见过,哪个他没经历过! 可现在呢? 天道要降下责罚,连最好的兄弟快死了,他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贼老天!你到底长不长眼!” 吴猛朝着乌云呢喃,声音却再也止不住颤抖, “老子这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你凭什么劈我!凭什么要让老子看着兄弟战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攥紧拳头,淡绿色光芒在掌心凝成一点,却依旧只能是治愈之力。 他已经试过无数次,哪怕拼尽全力,也没法凝聚出半点攻击性。 “老子憋屈了一辈子!” 吴猛狠狠锤了一下地面,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砸在了地面上, “临死前,想拉个妖族垫背都做不到!老子连个痛快都不能有吗?我还配称为什么至强者?” 就在这时,头顶的乌云突然剧烈翻滚,金色电光也不再是零散的闪烁,而是汇聚成了一团刺眼的光团。 恐怖的威压使吴猛意识到,恐怕雷劫的能量已经积蓄到了极限。 而目标则正是他自己! 吴猛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那无用的眼泪,眼神再次变得决绝。 他抬手扶上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玉虚子留下的淡白色印记。 但这道能抵挡妖力的防护,此刻却变成了拖累,万一被天道视作扰乱规则,只怕连那边的牛鼻子都要受到影响。 印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消散,吴猛朝着赵承乾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老赵!今天算你牛逼,老子服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释然,“我可能要先下去了,可不是等你啊!你最好别现在就来烦老子,我在下面还想清净几天呢!” 赵承乾像是听到了他的话,艰难地抬起头,空洞的望向吴猛所在的方向。 当他看到吴猛周身的印记消失,只剩一道碧绿色光芒紧紧凝聚在胸口时,眼中才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他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却重重摔在地上,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连一句小心都无法说出口。 云层中的金色光团突然炸开,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柱如同巨龙一般落下,带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声,直逼吴猛的头顶! 灼热的气息让吴猛的头发瞬间卷曲,衣衫也开始冒烟,可他并没有躲闪,只是死死盯着赵承乾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金色雷柱轰然落下,耀眼的光芒瞬间覆盖了整个战场。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遭受雷劫的居然是吴猛这个修为最低的人。 赵承乾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道绿色身影被金光吞噬,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眼泪混着鲜血淌在地上,染红了那片碎石。 穷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黑色妖力依旧紊乱不堪,脸上的金光却越来越明显。 它看着赵承乾绝望的样子,心中那扭曲的快意顿时涌上心头,当下也不管什么身份,两只兽爪扯起已经奄奄一息的赵承乾,对着吴猛的方向开口道: “你好像很在意他?” 赵承乾未曾开口多言,只是依旧死死望着那片区域,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的发生。 “呵呵,废物就是废物,废物的朋友也是废物,你杀不了我,你的朋友也渡不过去天劫,你们就等着一起下地狱吧!” 依旧无人回应。 这令穷奇非常恼火! 但却也不敢现在就动手杀了赵承乾,它还是在怕! 怕万一天劫未散,自己贸然出手会被天劫盯上。 远处的四大妖王也是面面相觑,设想中他们几个血战的情形没有发生,现在反倒是它们几个成了作壁上观的看客。 一时间令它们也有些唏嘘。 雷柱的光芒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一道焦黑的身影,碧绿色的光芒在他胸口微弱的闪烁着,却依旧没有彻底熄灭。 吴猛躺在地上,浑身是伤,却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赵承乾看到那丝碧绿色的光芒,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希望,他挣扎着想要摆脱穷奇的控制,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而一旁的穷奇,此刻眼中的火焰则已经快要溢出眼眶。 “没死?!” 第一百零八章 金色虚影再现 “没死?!” 穷奇的嘶吼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焦黑身影胸口的碧绿色微光,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黑色妖力也因为震惊而有些紊乱。 它活了数百年,见过无数次天劫。 无论是修士争渡大道的春雷,还是逆天而行引来的九天神霄雷,哪一次不是雷霆万钧,至少三劫连落? 可吴猛不过金身二境,挨了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竟然还能留着一口气,甚至头顶的乌云都在缓缓散去,金色电光一点点隐入云层,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不可能!” 穷奇上前一步,“一道雷劫就退了?还没劈死一个金身二境的废物?天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场中,吴猛的意识就像风中残烛,时明时暗。 他能感觉到浑身骨头都像是碎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剧痛。 吴猛在心中自嘲。 雷劫放了他一马,可这又如何? 头顶的威胁刚散,身前的妖族就已经虎视眈眈。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穷奇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四大妖王更是摩拳擦掌,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他撕成碎片。 贼老天,要不咱就不劈,劈咱就劈的长一点,起码还能拖延一些时间,给我搞成重伤,是让妖族出手解决我的意思吗? 就在这时,穷奇猛地转头,对着四大妖王一挥爪子: “你们四个,去把他的脑袋给本座带回来。” 它倒不是不想自己亲自动手,只是赵承乾那一拳伤得太重,黑色妖力与金色本源还在体内乱窜,稍有不慎就可能再次引起反噬。 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就只能整个都化作人身了。 “是!” 四大妖王齐声应和,眼中闪过狰狞的目光,一步步朝着吴猛走去。 在它们看来,一个本就无法出手,此刻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重伤修士,就算是至强者,又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呢? “跑!” 赵承乾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着摆脱穷奇的钳制。 但双臂已断,整个身子能动的,或许就还剩一个脑袋,这种糟糕的状态下,哪怕穷奇也是重伤,赵承乾也无法做到脱困。 可吴猛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却决绝的笑。 他听到了,但同时他也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山谷外,三道巨响近乎同时炸开,带着雷劫特有的压迫感。 “老赵,别喊了。” 吴猛的声音很轻,似是在对着赵承乾解释什么。 “我要是跑了,岂不是坐视妖族可以从容出手,去堵截他们渡劫后的虚弱期?” 吴猛轻轻咳出一口血,碧绿色微光在手臂上凝聚,虽然微弱,却也代表着他的选择。 四大妖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青狼妖王率先动手: “废物,还在痴心妄想?今日就让你知道,我妖族就是比你人族强大!” 青狼妖的利爪带着腥风刺向吴猛喉咙,爪尖的寒芒已近在咫尺。 吴猛甚至能闻到对方爪子上的血腥气,他下意识将碧绿色微光往胸口收,倒也不是为了防御,而是想趁着最后一刻,将赵承乾体内近乎燃烧殆尽的本源与伤势,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哪怕事后赵承乾天劫异变,自己和他都要死,但至少也能让他多撑一会儿。 可就在碧绿色微光即将触碰到赵承乾的瞬间,一道虚幻的金色光影突然从虚空窜出! “难怪我离了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臭味,原来是有妖族的畜生在这里作祟!” 声音清朗却带着凛冽的杀意,话音未落,金色光影已如惊鸿般掠过战场。 没人看清光影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还在原地的吴猛,竟已被光影护在身后。 青狼妖的利爪扑了个空,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它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地抬头: “谁!竟敢插手我妖族的事!” 金色光影没有理会青狼妖,周身的虚幻金光微微晃动,目光落在吴猛身上。 那是一双带着焦急的眼眸,虽在光影中模糊不清,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急切。 “你见过一个拿着短杖的人吗?” 吴猛浑身一震,握着短杖的不正是拐长老? 他连忙点头,喉咙里还带着雷劫灼烧的痛感,声音沙哑却急促: “见过!前辈说的是拐长老?他…………” “他在哪?” 金色光影打断他的话,语气里的急切更甚,虚幻的手掌不自觉地攥紧。 “我们被妖族设计。” 吴猛急声道,目光扫向被穷奇钳制的赵承乾,胸口的碧绿色微光因激动而闪烁, “摘星真人和司门主他们,现在正在我们身后的山谷外渡雷劫!” “妖族故意设下此次陷阱,就是想将人族这次出动的强者全部一网打尽!” 他顿了顿,看着金色光影周身的金光,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声音带着恳求: “前辈,那边被穷奇抓住的人,是我的兄弟赵承乾!他为了拦穷奇,已经燃尽了皇道本源,双臂尽断…………” “求前辈大发慈悲,救救他!只要能救他,晚辈愿做任何事!” 穷奇此刻终于回过神,看着突然出现的金色光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它能感觉到,这道光影虽虚幻,却带着一股让它心悸的力量,恐怕与全盛时期的它也不遑多让。 可它不愿示弱,黑色妖力强行稳住,对着金色光影冷声道: “阁下是谁?” “竟敢管我妖族的闲事!” “这是我妖族与人族的恩怨,劝你别自寻死路!” 金色光影终于转头看向穷奇,虚幻的金光骤然变得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剑: “妖族?恩怨?” 他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穷奇钳制赵承乾的兽爪上,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个九境的畜生,欺负两个重伤的人族后辈,也敢在我面前谈什么恩怨?” “今日我若是不弄死你,倒显得我人族无人了!” 青狼妖和其他三大妖王见状,也连忙围了上来,却不敢贸然动手。 穷奇此刻重伤垂死,若是金色光影偷袭,穷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他们能活着回妖族,也逃不过妖皇降罪。 穷奇咬了咬牙,将赵承乾往身前一挡,黑色妖力抵在赵承乾脖颈处。 “你若动手,我便先杀了他。” “笑话,你手中不过榆木一根,我又何须担忧?” 第一百零九章 骗子 穷奇听到金色光影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发出刺耳的冷笑: “榆木?” “你身旁的那个人类恐怕不这么想!” 它爪子微微用力,黑色妖力在赵承乾脖颈处勒出一道红痕,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大可以现在就上前!” “本座今日就算宁拼一死,也会先让他下地狱!” “更别说我妖族还有四大妖王,我倒不信你敢轻易动手!” 它笃定金色光影不敢赌方才吴猛的恳求还在耳边,这道光影既然会为了另一个人类而来,必然不会坐视人族后辈惨死。 可金色光影却只是轻轻摇头,虚幻的金光在周身流转,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金色光影抬手指向穷奇的爪子: “我的意思是,你何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抓着的东西,是否真如你所想的那般重要,还是说…………” “可能只是一根普通的榆木而已?” “你什么意思?” 穷奇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 这一看,它瞳孔骤然震颤,浑身的黑色妖力瞬间近乎停滞。 原本被它死死钳制在手中的赵承乾,此刻竟变成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榆木! 树皮粗糙,还带着新鲜的断口,哪里有半分人的模样? “这…………这不可能!” 穷奇失声嘶吼,爪子猛地攥紧,榆木在它手中微微变形, “一定是障眼法!你用某种术法迷惑了我的眼睛!” 它死死盯着金色光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方才赵承乾的重量、挣扎的力度,甚至手臂处渗出的鲜血,都真实得无可挑剔,怎么可能是一根木头? 金色光影没有辩解,只是淡淡看着它,虚幻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穷奇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慌,一股狠厉突然涌上心头。 它猛地抬起爪子,黑色妖力凝聚在爪尖,对着榆木狠狠挥下! “就算是障眼法,本座也要撕了它!”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挥爪的同时,穷奇用余光紧盯着金色光影,想从它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 可金色光影却依旧纹丝不动,虚幻的金光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料到它会有此举动,又仿佛这根榆木与赵承乾毫无关联。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战场响起,榆木应声断成两截,断口处露出淡黄色的木芯,还带着淡淡的木屑气息。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更没有赵承乾的身影,这就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头! 穷奇的爪子僵在半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黑色妖力开始在它体内疯狂乱窜,胸口的伤口因情绪激动再次渗出黑血。 它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手中的“赵承乾”,真的被人换成了一根榆木!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 穷奇声音发颤,眼神扫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吴猛被金色光影护在身后,天劫重伤之下连站都站不稳。 四大妖王围在一旁,脸上满是震惊,显然也不知情。 金色光影自始至终都在与自己对峙,从未靠近过………… 难道是在光影出现的那一刻? 可当时那人明明是去救吴猛,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看清,难道在那一瞬间,还能同时完成救吴猛和换赵承乾两个动作? 这根本不可能! 脆响还在战场回荡,金色光影看着穷奇僵在半空的爪子,虚幻的肩头微微松动,像是暂时卸下了什么隐忧。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吴猛,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 他望着骗长老的背影,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开口: “刚才穷奇的爪子可一直都没离开过他,您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换人的?” 这话不仅问出了吴猛的疑惑,更是让穷奇也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金色光影。 它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个环节,被这道神秘光影摆了一道的! 骗长老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缓缓转过身,虚幻的目光越过战场,落在不远处的崖壁底部。 他抬起手,指尖的金光指向崖下正在翻滚的雾障,语气突然变得郑重: “小子,我要是说你的那个朋友现在就在悬崖下面,你相信吗?” 吴猛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 方才若不是这位前辈出手,他吴猛只怕早已成了妖族手下的一具尸体。 再加上能在穷奇手中悄无声息救人的惊天手段,早已让他对这位前辈的实力深信不疑。 “晚辈自然相信!” 他声音坚定,“前辈既然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人,自然有办法能将人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话,金色光影的虚幻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骗术。 “什么时候救出来的?” 他重复了一遍吴猛的问题,目光重新落回脸色铁青的穷奇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你说什么?!” 穷奇微眯起眼,兽身人头本就极度不协调,此刻再眯起眼睛,更是显得它越发滑稽。 “本座何时相信了你所说的话?” “在本座眼中,不过是你不知何时暗中施展手段,将人从本座手中换出而已,何必在此故作高深,难道你只会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想要借此吓退本座不成?” “你的这个人族脑袋能不能换一换,我看着真的很难受啊。” 金色虚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自顾自说了起来。 “前辈,穷奇这张脸,估摸着是这辈子都换不回去了。” “哦?” 听到吴猛的话,骗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穷奇一眼,余光顺便扫过了一下周围的四大妖王,显然是没将现在的场面放在心上。 “你确定老拐现在只是单纯在渡雷劫,没有其他人能干扰他对吧?” “晚辈确定,那位前辈和司姑娘、玉虚子道长此刻就在山谷前一同渡劫,其他威胁都已在此,山谷前只剩一个半死不活的妖王,相信以他们的手段,渡劫之前一定已经处理好了才是。” “等等!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也在和老拐一同渡劫?” 第一百一十章 放虎归山 骗长老此刻十分纠结! 是真的十分纠结! 此次人族出动的人里,藏着兽神会的卧底,这点他是无比清楚的。 原本他以为就算老拐中了埋伏,但以他的实力,单独渡劫应该也不至于会有生死大祸才是。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穷奇,目光在对方重伤的兽身和人类面孔上一扫而过。 心中暗自估算着要解决眼前这五头大妖所需要的时间。 穷奇好说,眼下不过重伤状态,解决它应该废不了多少时间。 可其他妖王受伤不重,虽说境界一般,大多只有金身五境左右,但他此刻来的也并非本体。 若是穷奇死后,它们开始逃跑还好。 但如果它们死战不退,那自己就将陷入苦战。 一旦老拐那边出事,就算他将眼前这五只畜生都杀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滚吧。” 短短两个字,听在人和妖的耳朵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道惊雷。 吴猛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 “前辈!不可啊!穷奇重伤,四大妖王投鼠忌器,这是除掉他们的最好时机啊! 若是此刻放它们离去,日后说不定还要有多少人族会死在它们手中啊!” 穷奇更是直接愣住,眼中满是错愕。 刚刚它还在盘算要如何撑过这一场苦战,甚至都做好了陨落在此的心理准备,可这个神秘的人族强者居然要开口放它走? 难道对方外强中干?怕拖延下去会暴露弱点? 还是说准备趁它们放松警惕突然下手偷袭? “没听到我说的话?” 金色虚影的声音骤然变冷,虚幻的金光泛起凌冽的杀意, “给你们十息时间,不滚,今日便让你们尽数葬在这里!” 他并不担心眼前的妖王会再次暗中潜伏。 穷奇重伤,眼下急需找地方压制自己体内的伤势,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拥有挑起风波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被他盯上的目标,无论是人是妖,其气息都会被他特殊的灵力所标记,除非他主动解除,否则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等到确认老拐安全度过天劫,再回头追杀这些妖族,那才是最稳妥最保险的办法。 眼前最要紧的,就是赶去山谷外,提防卧底偷袭。 四大妖王齐齐看向穷奇,眼神中满是问询。 封印未破,偷袭计划彻底失败,穷奇又已经重伤,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但穷奇不开口,它们又不敢先退。 否则不光自己要背锅,身后的族群搞不好也要受到穷奇牵连。 穷奇死死盯着金色虚影,试图从那虚幻的金光中找到一丝丝外强中干的迹象,可无论它怎么看,对方的气息都稳如泰山,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更是让它心中发寒。 看来,对方敢放它走,应该是真的有恃无恐了,再拖延下去,今日只怕真要死在此处了。 “走!” 数息后,穷奇终于咬牙下令,声音也因为伤势而有些沙哑,“回去之后,我会主动向妖皇大人请罪,此次失利,罪不在你们,你们大可以放心。” 四大妖王如蒙大赦,连忙护在穷奇两侧,一边警惕地盯着金色虚影,一边快速后退。 确认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后,四人同时化作四道乌光,裹挟着穷奇那虚弱的气息,朝着妖族大本营所在的北方疾驰而去。 金色虚影闭上眼,神识扩散开来,清晰地捕捉到那五道逐渐远去的妖力气息。 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着山谷外飞去,却被吴猛快步拦截。 “前辈!” 吴猛感觉自己这辈子求人的次数可能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但为了赵承乾,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 随着金色虚影和吴猛掠下悬崖,两人刚刚落到一块岩石旁,骗长老的目光触及到赵承乾的瞬间,虚幻的眉头便紧紧蹙起,心中更是猛地一坠。 眼前的人浑身的伤,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周身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气血、灵力几乎全部耗空,连最基础的生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濒死的人,却很少见谁能像赵承乾这样,仅凭一股执念撑着最后一口气。 可生也执念、死也执念。 现在他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却了最后的牵挂,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老赵!” 吴猛双目无神地走到赵承乾身边,碧绿色的微光在掌心急促闪烁,却不敢轻易触碰。 凭借对生命的熟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赵承乾的状态是多么糟糕。 稍有不慎,哪怕是治疗本身都会要了他的命。 赵承乾原本昏沉的意识,在听到吴猛声音的瞬间,突然有了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落在吴猛身上,看到对方虽然狼狈,却还活着时,眼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赵承乾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但那个口型,他相信吴猛一定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的还有很多,可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眼皮越来越重,重到他这个金身境的体修,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是刚才救吴猛的那位前辈吗? 吴猛转头看向金色虚影,眼神中满是复杂。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的难度到底有多高。 金色虚影沉默着蹲下身,指尖的金光轻轻拂过赵承乾的额头,片刻后,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 “若只是单纯的燃烧本源、燃烧气血,我倒的确是可以强行偷天换日,将他的生机强行留住,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吴猛是真的惊呆了,这种连他都感到无可奈何的重创,眼前这个神秘的前辈居然说他能救? 但听到后面,吴猛顿时就急了,这不是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嘛! “因为,天劫要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别 “是不是他撑过天劫,您就有办法救他?” 吴猛攥着赵承乾的手腕,声音发颤。 骗长老摇头,指尖金光扫过赵承乾涣散的气息: “他现在本源空了、气血枯了,连第一道雷劫都扛不住,说后面根本没有意义。” 吴猛猛地抬掌,碧绿色微光涌向赵承乾胸口。 他想要转移伤势。 “没用的。” 骗长老伸手拦住他, “他沾了你的气息,雷劫落下时威力还会倍增,甚至到时候死的可能都不光是他,连你一起都会有危险。” “我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救不活他!” 吴猛甩开他的手,执拗地往前凑。 骗长老再次拉住他,语气沉了下来: “你不想替他报仇?” “凭你的本事,就只想跟他一起死在这?” “你觉得他看着你死会开心?” “想清除这些之后,你若是还要动手,我不拦着你。” 说完,他松了手。 吴猛的动作僵在半空。 报仇? 我能吗? 他盯着赵承乾苍白的脸,心里翻涌。 不管能不能,老赵的仇总得有人记着,总得有人报。 骗长老见他眼神松动,知道他心中难受,于是轻声道: “好好告个别吧。” 吴猛蹲下身,声音哑得厉害: “兄弟,算你倒霉。” “你说说你,没事玩什么命?” “刚才如果不冲动,等前辈来,不就没事了?” 骗长老站在一旁,没说话。 他听得出这话里的埋怨,更听得出藏在后面的憋屈。 有时候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死更折磨。 “你先去吧。” 吴猛攥了攥赵承乾冰冷的手, “报仇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不就是穷奇?” “你在下面等着,我会拿它那颗丑不拉几的脑袋,为你祭奠。” 话音刚落,赵承乾胸口的最后一丝起伏停了。 “轰隆” 天上炸起惊雷,金色雷柱已在云层里蓄势。 骗长老一把拉住吴猛: “走!” 吴猛最后看了眼崖底,跟着金光掠向崖上。 身后,雷柱轰然砸落,将那片岩石彻底吞没。 大乾皇主赵承乾 战死! ... 山谷外。 玉虚子看着司若兰扶着岩石才能勉强站稳的模样,眉头拧成了疙瘩,犹豫着开口: “司姑娘,你精通命数之道,应当有屏蔽天道感知的法子吧?要不…………” “你先暂且离去,留存有用之身?” 话里的暂避,其实是想让司若兰先逃。 他看得出来,司若兰的气息本就虚弱,若是硬扛天劫,怕是凶多吉少。 司若兰却缓缓摇头,指尖的灵力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我若是走了,外面的妖族怎么办,到时候,你们腹背受敌,怎么应对?”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放心吧,我卦门的命数一道面对天劫,自有我们的法门,你们顾好自己就行。” 玉虚子还想再劝,却被拐长老拉了一把,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多说半句都属多余,况且此刻天劫已在头顶凝聚,再拖延下去,只会更危险。 两人只能在心里祈祷,司若兰说的法门,真能护她周全。 司若兰看着两人不再多言,嘴角暗自露出一抹苦笑。 命数一道自古被天道不容,寻常时候替人解谜都可能引来降罚、折损阳寿,更别提此刻直面天劫了。 可她没有退路,吴猛和赵承乾正替他们引开妖族注意,她若倒下,怕是所有人都要葬在这里。 三人似是心有灵犀,几乎同时朝着三个方向退开,彼此拉开数十步的距离。 他们都怕自己渡劫时的余波,波及到对方。 “轰隆!” 就在三人站定的瞬间,三道水桶粗的金色雷劫从云层中劈落,几乎同时锁定了他们! 玉虚子与拐长老脸色一沉,连忙催动灵力抵挡。 可当两人的目光扫向司若兰头顶时,却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头顶的雷劫,竟比两人的粗了近一倍,紫色电光缠绕着金色雷柱,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天道之怒”,仿佛要彻底将这个试图逆天改命的人碾碎。 “命数如织,借命!” 司若兰一声低喝,指尖掐出复杂的印诀。 无数猩红丝线从虚空中涌出,如同蛛网般层层裹住她的身体那是她以自身命理为引,借来隐藏在浩瀚命数中的寿元与气运。 每一根丝线,都连着一道被埋藏的隐秘,同样也连着她自己的命。 第一道雷劫轰然砸在猩红丝线上。 “噼啪” 丝线断裂的脆响密集如雨,半数丝线瞬间化为飞灰,剩下的也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司若兰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先前她强行施展斩命,自身的命理丝本就残缺不全,此刻又折损大半,体内的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扛一道雷劫,借命的丝线就会彻底散去,到时候,恐怕就是她的死期。 “司门主!不必强撑,若是力有未逮,尽快离去便是!” 玉虚子也同样不好受,先前在与妖族的战斗中,因为需要强行照顾赵承乾,他也受了些伤。 此刻连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 就要挨雷劈。 司若兰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次掐动印诀。 这次涌出的猩红丝线更细、更脆弱,却依旧顽强地缠上她的身体。 她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撑到最后。 而此时,云层中的第二道雷劫,已经开始凝聚,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将整个山谷都照亮………… “轰隆” 第二道雷劫终于落下,金色光柱裹挟着紫色电光,砸向三人的瞬间,整个山谷都在震颤。 玉虚子掐诀的手指微微发抖,道家清辉凝成的护盾上裂纹蔓延,他喉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旧伤此刻被雷劫震荡彻底发作,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大半。 “司门主!撑住!这道劫扛过去,就剩最后一道了!” 他大口喘着气,强行将体内仅存的灵力注入护盾,才勉强挡住雷劫的冲击,身子却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拐长老的情况比玉虚子好上不少。 短杖上的金光虽不如初时炽烈,却依旧稳固。 他稳稳站在原地,双手握住杖身,将灵力凝成厚实的金色屏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都别硬撑!” 话刚落,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司若兰,心脏同时骤然揪紧。 她头顶的第二道雷劫,竟比第一道还粗了一圈,紫色电光如同毒蛇般缠绕,砸在猩红丝线上时,“噼啪”声几乎要盖过雷劫的轰鸣。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命丝交织 “噼啪” 第二道雷劫砸在司若兰身上的瞬间,最后几根借命而来的猩红命理丝应声而断,如同被狂风撕碎的蛛网,尽数化为飞灰。 失去命线的缓冲,哪怕雷劫威力已被削弱数倍,余波依旧狠狠撞在她身上。 司若兰闷哼一声,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后的青石。 更致命的是,雷劫中裹挟的纯正天罚之力,顺着她的经脉窜入体内,瞬间引动了那根尚未散去的本源命丝。 那根代表她自身性命的命线,先前的斩命就已让它变得脆弱不堪,此刻再遭天罚冲击,丝线中间竟隐隐浮现出一道断裂的痕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断。 “司门主!不要强撑,当退则退!” 玉虚子看得心头发紧,强压着体内翻涌的气血沉声劝道。 “恐怕来不及了。” 拐长老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落在司若兰身上,随后不忍再看,只能转头紧盯自己头顶的雷劫余波, “她已到强弩之末,只怕就算此刻能屏蔽天机,第三道雷劫落下,也无生路了。” 司若兰扶着岩壁,艰难地撑起身子,嘴角的鲜血还在不断滴落。 她咬着牙,抬手再次掐动借命印诀,试图再引一丝外力支撑。 可指尖刚泛起微弱的红光,体内的本源命丝就剧烈抖动起来,中间的裂纹瞬间扩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开。 “轰隆!” 就在此时,云层中的第三道雷劫骤然落下。 天道似是不愿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这道雷劫比前两道加起来还要粗壮,紫色的电光中甚至翻涌着淡淡红色,朝着司若兰的方向轰然砸下。 要死了吗? 司若兰闭上眼。 后悔吗? 她心中询问着自己。 可就在雷劫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一道碧绿色微光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稳稳落在她身上。 紧接着,吴猛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也不知道此刻出手是救你还是害你…………” “但我不能再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是吴猛! 赶走妖族之后,他和骗长老就赶忙朝山谷内赶来。 终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抢到了雷劫前面。 近乎同时,拐长老与玉虚子同时渡劫完毕,睁开眼朝着谷口冲去j 司若兰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吴猛站在她身前,掌心的碧绿色微光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 更让她震惊的是,体内那根剧烈抖动的本源命丝竟渐渐稳住,“斩命”与“借命”带来的反噬也在缓缓退去。 但不是消失,而是顺着那道绿光,朝着吴猛的方向转移! 一根崭新的命丝从吴猛体内延伸而出,与她的本源命丝轻轻触碰,将所有反噬尽数接了过去。可就在反噬进入吴猛体内的瞬间,他头顶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雷光,却又诡异般迅速黯淡。 雷劫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干预,却又并未过多干涉。 可命数反噬却实打实落在了他身上。 吴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收回掌心的绿光: “撑住…………司姑娘…………你一定要撑住…………” 他竟未被雷劫波及,却要死于命数反噬! 司若兰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刚想开口阻止,就看到头顶的雷劫骤然变色。 原本紫色的雷柱竟瞬间染成明红,空中乌云翻涌得更甚,天道如同被激怒般,化作灭世雷霆朝着她的方向狠狠砸下! “这又何苦?” 司若兰苦笑。就算反噬被转移,她也没时间再施展任何手段,这道猩红雷劫,她绝无可能扛过去。 可她不能让吴猛白白牺牲。 既然自己必死,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司若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在心中默念: “命数如丝,交织!” 与斩命的凌厉、借命的凶险不同,这次她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凭心念一动,体内那根本源命丝便朝着吴猛的命丝缠去。 两道命丝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两股拧成绳的线,原本尽数落在吴猛身上的反噬,此刻被硬生生分走一半,重新涌入她体内。 这样,你应该就能活下去了吧? 司若兰最后看了一眼吴猛,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她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身躯因恐惧与不甘,微微颤抖着。 “不!” 吴猛看到这一幕,绝望地大吼出声。 他想伸手分开交织的命丝,但那红线却如同不存在一般,他只能看到,却触碰不到。 猩红雷劫的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雷劫带来的灼热气息。 可下一秒,他突然惊讶地叫了出来: “诶?” 那道触手可及的猩红雷劫,在两道命丝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竟凭空消散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余波,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乌云翻腾的天空,甚至开始缓缓放晴,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司若兰身上。 司若兰也愣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雷劫的威压彻底消失,体内交织的命丝还在,却不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忘了反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猛也懵了,撑着身子站起来,看着放晴的天空,满脸难以置信, “雷劫……怎么突然消失了?” 骗长老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司若兰与吴猛交织的命丝上,若有所思: “或许……是吴猛?” “抵消了天罚之力?” 他也说不准,毕竟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吴猛缓过神,连忙冲到司若兰身边,掌心的碧绿色微光再次亮起,小心翼翼地探查她的状况: “司门主,你怎么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司若兰好像与之前有所不同。 司若兰摇了摇头,看着交织的命丝,又看了看吴猛: 这要让她怎么说? 两人的命丝已经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无论她想与不想,未来这个男人注定都要绑在她的生命中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相连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谷中,司若兰望着与自己命丝紧紧缠绕的吴猛,指尖微微蜷缩。 那道碧绿色微光还在吴猛掌心闪烁,他眼中满是关切,可她却不敢直视。 命丝交织的瞬间,她就清晰地感受到了吴猛心中的焦急与决绝。 说是两人一体同心都不为过。 只是吴猛不修命数,所以现在只是司若兰单方面能感觉到吴猛的心中所想。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她自幼修习命数之道,见惯了命理无常,从未想过自己的命会与旁人如此紧密相连。 说感谢吧又太过苍白;说愧疚吧又怕惊扰这份脆弱的平衡。 至于真相? “你我命丝牵绊,此生已再难分开。” 这种话是她这种自小到大身旁都没有几个男子的情感小白能说得出口的吗? 因为说不出口,所以她只能垂下眼睫,轻声道:“我没事,只是…………以后恐怕要辛苦你了。” 吴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深意,只当她是刚劫后余生的虚弱,连忙摆手: “不辛苦!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么好看的仙子,能不能一辈子都辛苦我啊! 听到吴猛心中所想,司若兰心中羞意更甚。 吴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司若兰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岩壁上,耳尖都开始悄悄泛红。 那副谪仙落凡的模样,让她此刻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两人间气氛微妙时,拐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老骗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该…………”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他扫了眼尚在场中的其余三人。 省去的话可就不是当着他们的面能说的了。 骗长老虚幻的身影微微晃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解释: “我的确早已动身,可走了没几步就心绪不宁。” “你也知道,到了咱们这个境界,心血来潮可未必是错觉。” “果不其然,我刚赶来就见你们被雷劫困着。” 他也刻意避开一些微妙的字眼,只当一切都是天命使然。 拐长老点点头,目光扫过吴猛紧绷的侧脸,话锋一转: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 “对了,你怎么只带了吴猛回来?赵承乾那小子呢??” 这话一出,谷中瞬间安静下来。 骗长老的虚影沉默了,吴猛原本垂着的手也猛地攥紧。 司若兰看着吴猛的模样,心中一叹,悄悄动用命丝将他心中的悲怆往自己这边收了收,想替他分担些压抑的情绪。 “他重伤了穷奇。” 良久,骗长老才开口,声音比往常沉了几分, “我动用偷天换日之法,将他从穷奇手中救下,只是我赶到崖底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最后…………死在了天劫之下。” “偷天换日?重伤穷奇?” 拐长老大为震惊,下意识反问, “他不是只有金身五境吗?” 话刚说完,他就瞥见吴猛泛红的眼眶,立刻闭了嘴。 此刻若是再追问细节,无疑是在揭吴猛的伤疤。 他朝骗长老递了个眼神,示意此事稍后再谈,随后轻轻拍了拍吴猛的肩膀: “那小子…………是条汉子。” 玉虚子也叹了口气,走到吴猛身边: “节哀。” “他用性命拖住了妖族,护住了我们渡劫,这份恩情,我们会始终记着的。” 吴猛喉间发紧,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他知道众人是在安慰,可赵承乾那燃烧本源的一幕、还有最后对他说的那句“活下去”,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或许只有杀了穷奇,才能告慰老赵的在天之灵吧。 “这里的事差不多了。” 骗长老的声音重新响起,紧跟着便带上了一丝凌厉, “我能感知到穷奇它们此刻离北方边境还有段距离,穷奇重伤未愈,正是追杀的好时机。” “谁要跟我一起去?” “我!” 吴猛几乎是立刻开口,碧绿色微光在他周身凝聚,眼中满是决绝, “我此刻活着的唯一的目标,就是看着穷奇死,然后带着它的脑袋去告慰老赵!”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追杀交给我来就好了。” 拐长老也拎起短杖,杖身重新泛起金光, “别忘了你的任务。” 司若兰刚想开口,却被玉虚子笑着打断: “等等、等等!” “你们是不是把人家忘了?” 他指着不远处蜷缩在岩石旁的钢背兽,无奈道, “这畜生该怎么处理?” “前面忙着渡劫没空理它,后来见势不妙就缩在这装死。” “现在咱们要走了,总不能把它丢在这吧?”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才见那只钢背兽浑身是伤,爪子上还沾着断腿狼妖自爆时溅上去的血迹。 它缩着脖子,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警惕,看向吴猛等人时,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提到穷奇的时候,它耳尖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依旧死死抿着嘴,不敢露出半分恨意。 “老赵已死,是非我已无心分辨,此刻在我眼中妖族都该杀!” 吴猛皱紧眉头,他对妖族本就毫无好感,更何况这只钢背兽引来的天劫还害死了他兄弟... “等等。” 司若兰突然按住吴猛的手。 吴猛皱眉,看着司若兰的眼中泛着几分冷意,随后还稍稍后退了两步。 他对司若兰有所心动,这并不假,他自己也承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若是司若兰有心想要阻止他为老赵报仇,那他也绝不能接受! 毕竟,比五官更重要的是三观。 若是三观不合,再漂亮的女人也最终只会走向陌路。 感受着吴猛心中所想的司若兰,心中顿时为之一气。 怎么? 在你吴猛的心里,她司若兰就是个不通人情,心慈手软的花瓶不成? 我的三观怎么了? 臭男人,就喜欢先人一步对别人下判断。 要不是看你此刻郁结难梳,鬼才愿意帮你的忙呢! 虽然心中生气,但面上她却是半点未曾表露。 这种能悄悄听到别人心中想法的感觉... 好像...还不错? “我的意思是,我来动手,最后再由你来亲手了解它的性命,以此来告慰皇主的在天之灵。” “这样...你满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动 这是什么感觉? 是心动吗? 吴猛说不清楚。 但或许不止吧? 应该说感激和心动各占一半才对。 他是个废人,连凝聚术法攻击都做不到。 一个金身境的...废人... 甚至就连之前开口说要替赵承乾报仇的时候,他说的也只是要看着穷奇死在他面前。 他都不敢夸口说要亲手报仇。 男人!? 耻辱!! 吴猛偷偷抬眼,瞥见司若兰垂着的俏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赶紧收回目光,心中好像有大象在撞。 长这么大,除了赵承乾,还没其他人懂应该如何照顾他的心思。 可这份心动刚刚冒头,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眼前大仇未报,妖族又随时可能开战,追杀穷奇更是九死一生,他哪有资格考虑自己那点小情小爱? “司门主,你今年芳龄几许啊?” 话一出口,吴猛自己都愣了愣。 他本想找个话题岔开这份尴尬,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成了这般直白又突兀的提问。 在场众人也顿时哭笑不得。 拐长老手里的短杖差点没直接敲在他的脑袋上,心里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这小子! 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眼下这氛围,你稍微说两句情话,这感觉不就有了吗? 问什么年龄啊? 玉虚子更是直接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云层,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肩膀却是控制不住地抖动。 憋笑挑战吗太难了... 骗长老的虚幻身影差点没直接凝实,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后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换老金来,今天晚上他就敢准备生孩子的事! 要不金凡是怎么来的? 司若兰也愣在原地,随即脸颊微微发烫。 和其他人不同,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哪里不对。 同时她还能感知到吴猛心中的复杂和慌乱。 那心跳的声音,都用不着命丝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许是性子清冷的原因,从小她身边那为数不多的男同门就始终对她敬而远之。 还是从游历大陆开始,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脸在大家眼中是这样的。 后来因为见到世家中普信的登徒子太多,她才被逼无奈带上了面纱。 或许很多人看重她的美貌,但还从未有人问过她的年龄,更别提在这般微妙的氛围下了。 “我...” 司若兰刚想开口,却见吴猛又挠了挠头,开口补充: “我就是觉得,司门主看着很年轻,没想到心思会这么细,你们别多想啊。” 大家纷纷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 但司若兰是何等聪慧,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命丝传来吴猛心中的顾虑。 她心中微微一暖,又有些无奈。 这个男人,明明心里在意,却偏要装出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今年二十二。” 司若兰轻声回答,目光落在吴猛身上,这个初涉感情的小白,终于在这个舍命救自己的男人身上,主动踏出了第一步: “不知吴先生觉得如何?” “是觉得我年岁太小?” “还是担心到时候你死在战场上,我会如同一般女子一样哭哭啼啼?” “又或者对我的长相,出身有所不满?” 她每问一个问题,就朝着吴猛的方向上前一步,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已经站在了吴猛的面前。 “不...不是!” 吴猛心中苦笑,若是换做一天之前,不、哪怕是半天之前。 别说司若兰如此主动,就算她只是给自己一个暗示,自己恐怕都会心甘情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但现在... “司姑娘谪仙一般的人物,吴某废人一个何德何能让姑娘垂青。” “再说,大战将起,吴某自认也没能力能保护姑娘...” “吴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你,此刻我怕是已经死在了天劫之下,再者...” 司若兰打断了吴猛接下来的话,说到一半,伸手唤出一缕命理丝。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我头顶的天劫会忽然消散,但刚刚我懂了。 吴先生先前行善太多,导致自身业力其实远远达不到遭受雷劫的程度。 但天威难测,故而依旧对你降下了雷罚。 你还活着,这也就证明了天道并不是真的善恶不分。 后来你欲要救我,分走了我身上的命数反噬,情急之下,我只能将我们两人的命丝交织在一起。 因为命数的特殊牵连,所以你牵扯到我的雷劫才会一闪而逝。 在天道看来,为何同一人会降下两道天罚。” “我只是单纯想将你救下,的确未曾想如此之多...” 吴猛依旧苦笑,说是救人,其中死志或许要更多一些吧... “你还是没懂,” 司若兰轻轻打断,“你我二人命丝已经牢牢牵扯在了一起,甚至连天道都会将我们视作一人,那你觉得,若是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这个吴猛倒的确从来未曾想过,毕竟命丝交织这件事司若兰也是刚刚才告诉他。 但他也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人家姑娘都已经如此勇敢,他若是还要去进行那些扭捏的解释。 只会让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司姑娘,我的确不知道自己的一时起意会给你带来如此之大的困扰。 但..可能就算我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也依旧会选择出手救你。 或许你日后可能会被我牵连,但我的确做不到看着朋友再死在我的面前了 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虚伪也好。 日后我会尽可能寻找解决办法,帮你彻底解除这种特殊的...” 他说的很认真。 当然,场中其他人听的也是真无语。 “人家姑娘是这个意思吗? 你像个XX似的,大傻个子就长了个这样的心眼?” 拐长老实在是忍不住了,家乡方言都飙出来了。 这小子怎么得了便宜不卖乖,在这犯起傻来了? 还得是骗长老厚道,伸手按住了激动的拐长老。 对着吴猛开口道:“司姑娘的意思就是让你尽量活下去,当然她对你这个人肯定是没什么特殊想法,充其量可能就只是让你再内疚一点而已。” 你也没放过他... 玉虚子原本就有点厌蠢,再被骗长老一搞,胃已经开始有点不舒服了。 “你们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傻小子,听不出来吗? 人家姑娘看上你了,还死不死的,如果人家看不上你,就算同生共死能怎么样? 你什么态度,赶紧拿个准话,杀了这只畜生,还得赶紧去追穷奇呢,你倒是快点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萧你别看我啊 司若兰的声音适时响起,清清淡淡的,却恰好压下了场中的嘈杂,也同时将吴猛从蒙蔽当中拉了出来: “几位前辈说笑了。” 她微微垂眸,指尖的命理丝轻轻晃了晃,避开了这个羞人的话头, “小女子也并非随意之人,对吴先生也只是存了些好感,远没到各位前辈说的那般地步。” 她抬眼看向吴猛,眼神坦诚,没有半分扭捏: “我与吴先生相识也不过数日,若只因他救了我便心生倾慕,反倒显得我轻佻,也辱没了吴先生救人时的纯粹。” 话是好话,既给吴猛留了面子,也给自己留了分寸。 司若兰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再加上眼下妖族未除,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儿女私情之事本就该往后放。” “我与吴先生命丝相连是事实,但这份羁绊,眼下更多的反倒应该是责任才对,而非纠结于情情爱爱。” 她看向吴猛,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 “也正因命丝绑在一起,我相信吴先生日后不会再轻易做送死的事...对吗?” “你要替皇主报仇,要堂堂正正站在所有人身边,都得先活着,不是吗?” 司若兰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吴猛怔怔地看着她,喉间发紧。 他也明白了司若兰的意思。 活着,才是对彼此、对人族最基本的责任。 之前那些纠结的“愧疚”“拖累”,在这份责任面前,突然都显得有些多余。 “司姑娘,我…………明白了。” 吴猛深吸一口气,眼神终于不再迷茫。 “大敌未灭,何以家为,不过若是此次大战结束,你我还活在世上,我吴猛一定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司若兰,“希望姑娘到时再做出心中的决定。” 场中长老们见状,纷纷露出“总算开窍”的表情。 拐长老撇了撇嘴,没再飙方言,却还是忍不住吐槽: “早这样不就完了?” “磨磨唧唧的,比让老骗子生孩子都费劲!” 骗长老没去理这个夯货,笑着摇头,虚幻的手指指向缩在一旁的钢背兽: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谈开,那么儿女情长就先放放,该处理眼前这只妖族了。” “吴猛,赵皇主的仇,就依司姑娘所说,由你亲手来报吧。” 司若兰没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到了钢背兽面前。 她指尖凝起一道淡淡的银光,没有多余动作,只轻轻一指点在钢背兽的丹田处。 “噗”的一声,钢背兽喷出一口黑血,浑身的妖力瞬间溃散,瘫倒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她没有下死手,只是废了它的妖力,破了它的金身,给吴猛留了亲手报仇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司若兰退到一旁,看向吴猛,轻轻点头: “吴先生,若是你下定决心要亲手为赵皇主报仇,那么眼前的妖兽便算是一个开始了。” 吴猛攥紧拳头,一步步走到钢背兽面前。 钢背兽抬起头,铜铃大的眼睛里没有求饶,只有一丝释然和对穷奇的恨意: “我恨,我恨天劫没有直接杀死你们!” “死在你们手里,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但有一件事,我想求你们…………” “当然对你们来说应该也只是顺道而已...若有机会的话,替我杀了穷奇...。” 吴猛看着它眼中的恨意,想起老赵燃烧本源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交织。 他缓缓抬起手,一把泛着寒意的切药刀凭空出现: “老赵的仇,我会报。” “你求与不求,我都会报!” 吴猛的声音低沉, 说完,他掌心的切药刀狠狠朝着钢背兽的脑袋落下。 钢背兽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恨意渐渐消散,最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气息彻底断绝。 没有痛苦,只有解脱。 吴猛收回手,看着钢背兽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眼眶再次一热,转头看向了外面崖壁的方向。 老赵,你看见了吗? 这是第一个,我答应你,这次来的妖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穷奇! “好了,该走了。” 拐长老拎起短杖,目光投向北方, “穷奇重伤,走不远,咱们得尽快追上,免得夜长梦多。” 玉虚子点点头,上前一步,与吴猛、司若兰站在一起: “我与你们一同去,多个人,也多份保障。” 骗长老的虚幻身影晃了晃,开口道: “我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去,不能与你们同行。” “但我或许会在北方边境与你们汇合,若是遇到危险,老拐知道该如何联系我,到时我会尽快赶去。” 他抬手打出一道金色符篆,落在吴猛手中。 “小子,不是每次都有重伤妖兽能让你用那把破刀杀的。 这个给你,必要时刻应该能为你增添一分其他人想不到的战斗力...” 吴猛接过符篆,郑重地点头: “多谢前辈。” 司若兰看着众人,轻声道: “穷奇身边还有四大妖王,虽不强,却也需谨慎。” “我们赶路时尽量隐蔽,避免打草惊蛇。” 众人纷纷应和。 吴猛最后看了一眼钢背兽的尸体,又难免再次想起崖底战死的老赵。 眼中的决绝更甚! 真是荒谬,老赵死了,他居然还活着。 甚至他一个废人还要去替老赵报仇...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夜色渐浓。 一行四人朝着北方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只有钢背兽的尸体留在原地,像是一座小小的墓碑,见证着这场跨越种族的复仇大战。 ... “该死的,金家的人到底还来不来了,老子要顶不住了!” 黑龙浑身浴血...当然黑色的血落在黑色的皮上也看不太出来。 没有人族鲜血看上去那么夸张。 但实际上,黑龙此刻已经近乎濒临绝境。 白虎妖王的实力比它设想的还要高出许多。 如果不是萧绝牵制,只怕它此刻已经身死。 娘的,老子这个金身是假的吗? 怎么出山一趟,遇到的每个人我都惹不起啊? 还有,老萧,你再控制一下,起码去砍白虎,别来看我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真是欠你的 黑龙咳出一口黑血,重重撞在岩壁上,背脊上的鳞片崩飞数片,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 它咬着牙撑起身子,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白虎妖王。 对方虽也浑身是伤,左肩还留着萧绝斩出的深可见骨的刀痕,可气息依旧比它稳得多,显然还留着余力。 更让它心头发紧的是身旁的萧绝。 萧绝握着长刀的手不断颤抖,刀刃上的血色纹路几乎要凝成实质,原本清明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一片猩红,周身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翻涌,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血腥气。 他死死盯着白虎妖王,却又时不时将目光扫向黑龙,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熟悉,只有纯粹的、想要撕碎一切的疯狂。 很明显,他脑中的最后一丝理智,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老萧!你撑住!” 黑龙压低声音嘶吼,却不敢靠得太近。 它比谁都清楚萧绝现在的情况,一旦那丝清明彻底消散,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离他最近的自己。 可若不帮萧绝压制杀意,别说杀白虎,他们两个今天都得死在这。 白虎妖王显然也看出了萧绝的不对劲,它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没有立刻进攻,反而绕着两人缓缓游走,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嘲弄。 它在等,等萧绝彻底失控,等黑龙露出破绽。 到那时候,它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这两个棘手的对手。 甚至如果运气好,还能把一个失控的萧绝放出去... 黑龙的心越沉越低。 萧绝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握着刀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偏,再不想办法,真的就来不及了! 娘的,这世道哪来的这么多变态啊! 金万彻就算了,这白虎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等等,金万彻? 金家?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在它脑海中闪过兽神香! 那是金万彻当初交给它的“见面礼”,说是能暂时压制体内紊乱的气息,甚至能助妖族突破境界,是在妖族中都罕见的至宝。 它原本想留到生死关头自己用,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老萧!你听着,我有办法帮你压杀意,但前提是眼下你必须克制住自己!” 黑龙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着萧绝挪去,一边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急声道。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他似乎听到了黑龙的话,又似乎没听到,只是握着刀的手,微微顿住了。 片刻后,他竟十分艰难地、朝着黑龙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救! 黑龙心中一喜,趁着白虎妖王游走到另一侧的间隙,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那香气不似寻常熏香那般刺鼻,反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暖意,哪怕是被杀意包裹的萧绝,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几分。 黑龙取出里面唯一一柱通体泛着淡金色的香,指尖凝聚起妖力,猛地将其点燃。 “快吸!这是兽神香,能压你的杀意!也是咱们最后的活命机会了。” 黑龙将香递到萧绝面前,声音里满是急切。 香雾缓缓升腾,钻入萧绝的鼻腔。 他浑身一震,眼中的猩红似乎淡了些许,握着刀的手也不再颤抖,可那股深入骨髓的杀意,却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消散。 照这个速度,就算兽神香燃尽,他也未必能恢复清明。 “该死!怎么这么慢!” 黑龙暗骂一声,却也知道急不来。 妖神香已经起作用了,只要再给萧绝一点时间,总能恢复几分理智。 可白虎妖王哪里会给他们时间。 它看到黑龙突然给萧绝递了一柱香,还看到萧绝的状态似乎有所好转,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吼” 白虎妖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金色的妖力瞬间凝聚在爪子上,朝着萧绝猛扑过去。 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萧绝恢复之前,先杀了他! “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黑龙想都没想,猛地挡在萧绝身前。 它浑身妖力暴涨,哪怕身上的伤口因为战斗而再次崩裂,哪怕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白虎的对手,也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砰!” 白虎的爪子狠狠拍在黑龙的胸口,黑色的鲜血瞬间再次喷涌而出。 黑龙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碎了,身体再次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咳…………咳…………” 黑龙咳出几口血,看着不远处还在与香雾抗争的萧绝,苦笑一声: “我这辈子,真他妈是欠你的。” 那可是妖神香啊! 若是它自己用,说不定能在金身境再进一步,可现在,不仅给了萧绝,还要替他顶在前面挨揍。 “你小子…………可得快点了…………别等我死了,你还没恢复清明…………” 黑龙咬着牙,再次撑起身子,挡在了萧绝面前。 白虎妖王见一击未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它没想到黑龙居然这么难杀,明明已经重伤,却还能挡在萧绝面前。 它不再犹豫,金色的妖力再次凝聚,这次,它准备动用杀招,先解决掉黑龙这个碍事的家伙 “老黑!小心!” 就在白虎妖王即将出手的瞬间,萧绝的声音突然响起。 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久违的清明。 他眼中的猩红淡去了一丝,握着刀的手,重新指向了白虎妖王。 黑龙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却见白虎妖王已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它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白虎冲了上去,没办法,它得替萧绝争取时间,争取恢复理智的时间! “老萧!真没开玩笑,我快顶不住了,你快点!” 黑龙嘶吼着,用身体硬扛着白虎的攻击,黑色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却依旧没有后退一步。 萧绝握着刀,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黑龙,眼中的清明越来越多。 他知道黑龙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眼下应该做什么。 若是此刻冲上去,那才是真的对不起黑龙的牺牲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月萧绝 黑龙硬扛着白虎的利爪,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它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却依旧死死撑着。 它在等,等萧绝恢复理智的那一刻。 而不远处的萧绝,此刻正双目紧闭,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竟在强行加速兽神香的燃烧! 淡金色的香雾被他尽数吸入体内,香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不过数息,便燃到了尽头。 “噗——” 萧绝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眼中的猩红却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一丝残留的杀意还在眼底打转。 他猛地睁开眼,长刀在手中一转,带着凌厉的刀风,朝着白虎的后背狠狠斩去! “铛!” 白虎察觉到身后的威胁,急忙转身用爪子格挡,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它手臂发麻。 它踉跄着后退两步,看向萧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 这家伙恢复理智后,实力竟比之前更胜一筹! “老黑,还没死吧?” 萧绝落在黑龙身边,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几分清明。 黑龙靠着岩壁坐下,咳出一口血沫,苦笑道: “咱俩到底谁才是人,我怎么听你说的不像人话呢?” “恢复得怎么样?能撑多久?” 萧绝握着刀的手微微一颤,眼底的猩红又泛起一丝: “撑不了多久,那柱香原本就只能压制住杀意,没彻底根除。” “再加上我强行吸收,最多半柱香,我恐怕又会失控。” 黑龙的心猛地一沉。 半柱香? 这点时间,能杀得了白虎吗? “别磨蹭了!” 白虎见萧绝只是恢复部分理智,眼中的忌惮渐渐散去,又开始绕着两人游走, “等你再次失控,你们两个都得死!” 它打定主意要拖,拖到萧绝杀意爆发,拖到黑龙彻底撑不住。 萧绝眉头紧锁,看着白虎游走的身影,突然停下动作: “这样下去不行。” “等我再次失控,不仅杀不了它,还会连累你。” 黑龙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某种禁忌之术,脸色骤变: “你想动用殒命?” “不行!若是一击不中,你还想再回那个鬼地方吗?!”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萧绝转头看向黑龙,眼神决绝, “半柱香后,我就是你的敌人。与其到时候自相残杀,不如现在就来赌命!” 黑龙沉默了。 它知道萧绝说的是实话,可看着萧绝眼底的决绝,它又实在不忍心。 可萧绝没给它再多犹豫的时间。 他猛地站定在原地,周身气息突然变得虚幻,竟一点点开始淡化,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人呢?” 白虎瞳孔一缩,四处张望,还以为萧绝要逃,当即朝着黑龙冲去。 既然抓不到萧绝,先杀了黑龙这个累赘也好! 可黑龙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仿佛萧绝的生死、自己的安危都与他无关。 白虎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刚想转身避开,眼前却猛地一黑。 整片天地竟瞬间被染成了血色,一轮猩红的血月悬在半空,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诡异的红光中! “幻境?” 白虎心中一惊,浑身妖力暴涨,想要冲破幻境,可血月的光芒却如同枷锁,将它牢牢困在其中。 就在这时,萧绝的身影缓缓在血月之下显现。 可让白虎震惊的是,他手中的长刀,竟狠狠插在自己的胸口! 鲜血顺着刀身滴落,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却依旧一步步朝着白虎走来。 “装神弄鬼!” 白虎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浑身杀气暴涨,想要震慑萧绝。 可萧绝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缓慢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血迹,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白虎下意识地往后退。 它不信萧绝会自残,这其中一定有诈! 可就在它后退的瞬间,萧绝突然抬手,将胸口的长刀猛地拔出! “唰!” 长刀凭空消失在他手中,下一秒,竟直接出现在白虎的胸口,狠狠插了进去! “不可能!” 白虎瞳孔骤缩,它甚至没看清刀是怎么动的,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妖力瞬间紊乱。 它刚想伸手拔刀,长刀却又诡异消失,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更剧烈的疼痛。 长刀竟再次从它的腹部穿了过去! 萧绝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显然这两刀下来,他也不太好受,可他看着白虎踉跄的身影,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再次一动。 “唰!” 黑色长刀在血月之下一闪而逝,带着无匹的刀风,朝着白虎的脖颈狠狠斩去! “噗嗤!” 白虎的头颅应声落地,滚了几圈后停在黑龙脚边。 它的眼睛还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 甚至它到死都没明白,萧绝到底是怎么出的刀。 血月幻境缓缓消散,天地恢复正常。 萧绝踉跄着后退两步,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看着白虎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可下一秒,被压制下去的杀意突然数倍爆发! “吼——” 萧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眼中彻底被猩红填满,周身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翻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场中仅剩的黑龙! 黑龙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萧……你醒醒!是我!” 黑龙试着开口,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可萧绝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步步朝着黑龙走来,每一步都带着疯狂的杀意,双手微微抬起,显然已经把黑龙当成了下一个目标。 黑龙看着萧绝猩红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它知道,此刻的萧绝已经彻底失控,多说无益。 它缓缓站起身,周身妖力凝聚。 “老子真是欠你八辈祖宗的!!” 黑龙咬了咬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萧绝突然停下脚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他似乎还在挣扎,还在对抗体内的杀意,可眼底的猩红却越来越浓,理智正在一点点被吞噬。 黑龙心中一动——难道,还有机会? 它想起许久之前杀戮本源曾经说过,萧绝的杀意与他体内的某种力量有关,若是能找到那股力量的源头,或许能彻底压制杀意。 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找源头? 萧绝的杀意越来越浓,已经开始对着空气挥拳,显然即将彻底失去理智。 “拼了!” 黑龙深吸一口气,猛地朝着萧绝冲去——它要趁萧绝还有一丝理智,将他打晕,哪怕会伤到他,也总比让他失控要好! 可就在黑龙的爪子即将碰到萧绝的瞬间,萧绝突然猛地抬头,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清明,竟主动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黑龙的攻击。 “别……靠近我……” 萧绝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极致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正在出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传承与英雄 血月悬在灰蒙蒙的天空,将整片大地染成诡异的猩红。 距离上次大家夜间的祭奠已过去三天,金凡藏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人族麻木地挥动锄头,将坚硬的土地翻出一道道沟壑。 他们正在为妖族建造一座地宫,每天从日出忙到日落,换来的却只有半勺能勉强吊着命的黑面粥。 这三天里,金凡几乎走遍了整个营地,始终在寻找那个可能率先站出来抗争的人。 他想暗中保护对方,想点燃一丝反抗的火苗,可看到的却是一张张被饥饿与恐惧压垮的脸。 有人累倒在田埂上,再也没爬起来;有人偷偷藏起半块挖到的食物,却被巡逻的妖族发现,当场就送了命。 “咳咳……” 身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金凡转头,看到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正扶着锄头大口喘气,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金凡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自己存下来的黑面饼,递了过去:“吃点吧,撑不住就完了。” 少年愣了愣,颤抖着接过面饼,小口小口地啃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谢…谢谢大哥…如果我要是早一点遇到你多好,我爹娘昨天或许就不会死了……” 金凡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三天,他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十几个老弱,可营地的人数还是在不断减少。 饿死的、累死的、被妖族打死的,每天都有人倒下,像路边的野草一样被随意丢弃。 就在金凡攥紧拳头,打算冒险动用灵力去营地深处探查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到之前帮过他的那位老人,正扶着墙,艰难地站在身后,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老……老爷爷,您怎么来了?” 金凡连忙扶住老人,才发现老人的身体烫得吓人,显然是病了。 老人摆了摆手,咳嗽着说道:“孩子,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金凡扶着老人走到营地的角落,这里就是老人的住处,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干草,但此刻也都消失不见。 老人躺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缓抓住金凡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孩子,这几天你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老人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要彻底消散, “你在找能扛事的人,想让大家反抗,对不对?” 金凡愣住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暗中始终注视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刚想辩解,却被老人打断: “别瞒我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 “可孩子,听我一句劝——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你赶紧跑吧。” “跑?” 金凡皱紧眉头,“我不能跑!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人?” 老人苦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 “你看看他们,现在还有几个人敢抬头看妖族一眼?” “饿了这么久,累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没力气反抗了。” “你不一样,你是从外面来的,身上还有力气,还有机会逃出去。” 老人的手突然用力,攥紧了金凡的手腕: “一旦下次妖族排查,你肯定会暴露。” “到时候,不光你可能要死,他们甚至会迁怒于整个营地的人,所有人都会跟着你死!” 金凡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老人虚弱的模样,声音带着颤抖: “不会的!老爷爷,您不会死的,我这就去给您找吃的,找药!” “没用的。” 老人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你能去哪里找?这片土地上,所有东西都是妖族的。” “你去抢,去偷,只会死更多人。” “我老了,跟营地其他老人一样,早就活够了,我们只想看着后辈们能好好活下去……” 老人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年轻时,也像你一样,穿梭在各个被妖族控制的人族区域。” “孩子,你知道吗?眼下这个营地,已经是我亲眼见证的,第五个没有希望的人族区域了……都在南面。” 他紧紧盯着金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你是从北面来的,我希望你替我把这份记忆传承下去。” “别忘记这里的人,别忘记妖族的狠辣。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希望会出现在人族身上……” 话音未落,老人的手突然垂了下去,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还在期盼着那遥不可及的希望。 “老爷爷!老爷爷!” 金凡摇晃着老人的身体,可老人再也没有回应。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金凡的脸颊滚落,滴在老人干枯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妖族走了过来,看到草棚里的情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切,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原来只是死了个老东西。” 其中一个妖族踢了踢老人的尸体,满不在乎地说道。 另一个妖族则笑嘻嘻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几天了?你算算,这尸体攒够数了吧?今天又能给这群畜生发肉了。” “哈哈哈,你说他们这次还会不会偷偷把肉埋了?” 前一个妖族挑眉,眼中满是嘲讽。 “埋?” 后一个妖族嗤笑一声,“都饿了好几天了,连黑面粥都喝不上,哪还有力气埋?” “咱们大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故意断了他们的食物吗?” “等着看吧,一会儿把肉送过去,他们肯定抢着吃。” “走了走了,先把这老东西拖去处理间,别耽误了晚上的加餐。” 两个妖族说着,像拖死狗一样拉起老人的尸体,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金凡一眼。 他们的笑声在猩红的天地间回荡,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金凡的心上。 金凡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死死盯着妖族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 他不能冲动,起码现在还不能,他不能让老人的心血白费。 他缓缓蹲下身,在心中默念: “老爷爷,您放心,我不会跑。” “我会记住这里的一切,会把您的话带到北面去。” “如果这里找不到一个英雄,那我就来成为这个英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反抗伊始 血月的光芒渐渐西斜,却依旧将营地染得猩红。 下午的钟声准时响起,那是妖族召集所有人的信号,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个人族的心上,带着不祥的预兆。 金凡混在人群中,看着前方高台上站着的妖族将领,对方穿着亮银色的铠甲,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妖族士兵。 台下,几个端着木桶的人族女人缓缓走来,正是上次分发肉食的那些人。 她们的脸上没有了上次的麻木,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悲悯,看向人群的眼神里满是心痛。 显然,她们早已知道人族当前的绝境,却又无可奈何。 “各位子民,” 妖族将领的声音带着灵力,传遍整个营地, “最近大家劳作辛苦,大人特意赏赐肉食,让大家补补身子,好好为妖族效力!”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听得金凡胃里一阵翻涌。 周围的人族大多面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 饿了好几天,此刻听到“肉”,却没有半分期待,只有深入骨髓的愤怒。 金凡攥紧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最担心的场景,会不会在今天发生? 会不会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彻底放弃尊严? 可他显然低估了这些人,甚至下午死去的老者可能也低估了这些人。 人群缓缓向前挪动,每个人走到木桶前,都只是沉默地伸出手,接过那块血淋淋的“肉”,既不抬头,也不说话,转身就默默退到一旁,甚至连看都不看手中的东西一眼。 没有争抢,没有贪婪,只有一片死寂的隐忍。 很快,轮到了金凡。 端着木桶的女人正是上次金凡见到的那个,她看到金凡,瞳孔微微一缩,悄悄抬起手,对着金凡摆了摆,嘴唇无声地动着: “快下去。” 她以为金凡既然已经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才对。 可金凡没有退。 他看着女人眼中的担忧,又看了看高台上妖族将领嘲讽的眼神。 如果这里找不到一个英雄,那我就来成为这个英雄。 他深吸一口气,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伸手按住了木桶的边缘。 “我不要这个,我要食物,要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的食物。” 金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女人耳中,也惊动了旁边看守的妖族士兵。 女人脸色骤变,急忙想把他推开,却被金凡轻轻避开。 旁边的妖族士兵皱紧眉头,举起长刀指着金凡: “大胆奴才!给你赏赐还敢挑三拣四?找死!” 长刀带着凛冽的风,朝着金凡的肩膀劈来。 金凡早有准备,身体猛地一侧,避开刀锋的同时,右手死死抓住妖族士兵的手腕,左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胸口。 他没有动用灵力,只用了肉身的力量,却也让那妖族士兵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 “反了!反了!” 高台上的妖族将领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喝道, “给我拿下他!死活不论!” 十几个妖族士兵立刻围了上来,长刀同时出鞘,朝着金凡砍去。 金凡赤手空拳,只能不断躲闪,偶尔抓住机会反击,可面对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妖族,他很快就落了下风,就在他思索要不要暴露灵力的时候。 “住手!” 就在金凡即将被长刀刺中的瞬间,人群中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怒吼。 金凡瞳孔骤缩,转头看去。 只见三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从人群中默默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营地中最能扛活的人,平时总是沉默寡言,此刻却各自捡起地上的石头,甚至有人抄起了身边的锄头,朝着围杀金凡的妖族士兵冲了过去! 一个壮汉猛地将手中的石头砸向一个妖族士兵的后脑勺,那士兵来不及反应,当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另一个壮汉则用锄头挡住了砍向金凡的长刀,咬牙道: “你应该就是老柳说的那个外来者了吧?快走吧,这里死我们就够了!” 第三个壮汉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朝着另一个妖族士兵扑去,用身体死死抱住对方的腿,让金凡有机会反击。 短短片刻,两个看守的小妖就倒在了地上。 可这胜利的代价,却是毁灭性的。 剩下的妖族士兵瞬间调转矛头,长刀朝着三个壮汉砍去。 他们没有灵力,只有一身蛮力,根本挡不住妖族的刀锋。 “噗嗤!” 一把长刀刺穿了第一个壮汉的胸膛,他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死死抓着刀身,对着金凡喊道: “娃子,走,别回头。” 另一个壮汉的胳膊被生生砍断,他却没有退缩,用仅剩的一只手捡起石头,朝着妖族士兵的脑袋砸去,直到被另一把长刀刺穿腹部,才缓缓倒下。 第三个壮汉被两个妖族士兵围攻,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却依旧嘶吼着反抗,最后被长刀从背后贯穿,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却还望着金凡的方向,带着一丝期盼。 “不——!” 金凡目眦欲裂,看着三个壮汉倒在血泊中,心中的怒火与悲痛瞬间爆发。 他再也忍不住,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一把夺过身边妖族士兵的长刀,朝着高台上的妖族将领冲去! “找死!” 妖族将领没想到金凡居然有灵力,脸色一变,亲自提着长枪迎了上来。 金凡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近乎同时,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杀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长刀与长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金凡的灵力如何不得而知,却带着一股拼命的狠劲,每一刀都朝着妖族将领的要害砍去。 妖族将领渐渐被他逼得节节后退,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族,居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台下的人族看着这一幕,也彻底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章 人皇 他们看着金凡浴血奋战的身影,看着地上三个壮汉的尸体,眼中的麻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一丝被点燃的火苗。 端着木桶的女人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木桶的边缘,担忧地注视着金凡,生怕下一刻这个娃儿就要死在她的面前,成为下一餐肉食。 金凡的长刀再次砍向妖族将领,却被对方用长枪挡住。 妖族将领趁机一脚踹在金凡的胸口,金凡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扶着长刀,站直身体,看着眼前的妖族将领,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哪怕只有他一个人,这场反抗,他也会坚持到底。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金凡下意识地看去,只见更多的人缓缓站了起来,有年轻的小伙子,有中年的农夫,甚至还有几个之前端着木桶的女人。 他们没有武器,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木棍,眼神坚定地朝着金凡的方向走来。 “动手也是死,不动手也是死,跟它们拼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却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营地。 “跟它们拼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呐喊,朝着妖族士兵冲去。 虽然他们大多手无寸铁,虽然他们很多人连站都站不稳,却依旧带着必死的决心,向着妖族发起了冲击。 妖族将领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脸色彻底变了。 ... 长刀刺穿妖族将领喉咙的瞬间,金凡只觉得手臂一沉。 那亮银色的铠甲下,黑色的妖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妖族将领的身体晃了晃,最后重重倒在高台上,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可这场胜利,没有带来丝毫喜悦。 金凡喘着粗气,转头看向台下。 反抗的人群还在与剩余的妖族士兵厮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用石头砸、用牙齿咬、用身体撞,哪怕被长刀砍伤,也依旧疯了般扑上去。 而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灵力者,正各自施展着粗浅的术法,有的操控着藤蔓缠绕妖族,有的凝聚出微弱的火球攻击,虽然境界不高,却成了反抗的中坚力量。 “别杀了!停手!我们已经赢了!” 金凡朝着人群大喊,声音嘶哑。 他知道,继续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妖族主力已灭,剩下的小妖不足为惧,没必要再用血肉去填 可没人听他的。 一个失去儿子的老妇人,正抱着一个妖族士兵的腿,用头拼命撞击对方的膝盖,哪怕额头流血,也不肯松手。 几个年轻小伙子,围着一个受伤的妖族士兵,用木棍疯狂抽打,眼中满是血丝。 他们压抑得太久了,失去的太多了,此刻的复仇,早已成了唯一的宣泄。 金凡冲下台,想去拉开那些陷入疯狂的人,却被一个灵力者拦住了。 那是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手中握着一把从妖族手中抢来的剑,身上满是伤口,却依旧眼神凌厉: “你阻止不了他们!这些妖族欠我们的,必须用血来还!” “可我们已经赢了!再杀下去,我们的人会死更多!”金凡急声道。 “死又如何?” 中年男人惨笑一声, “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他说完,不再理会金凡,转身朝着另一个妖族士兵冲去,剑刃划过对方的喉咙,自己也被对方临死前的反扑划伤了腹部。 金凡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无力。 他知道,这些人的仇恨,早已刻进了骨子里,不是他一句简单停手就能化解的。 被逼无奈之下,金凡也只能加入了这场最后的抗争。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个妖族士兵倒在地上,营地才彻底安静下来。 可这份安静,却比厮杀时更让人窒息。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妖族的,更多的是人族的。 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十不存一,大多数人都倒在了最后疯狂的复仇中。 而那几个灵力者,也尽数战死,包括那个拦住金凡的中年男人,他最后是抱着一个妖族士兵,一起从高台上摔下来的。 金凡站在这片布满血污的废土上,看着眼前幸存的几十个人。 他们大多是老弱妇孺,还有几个重伤的年轻人,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麻木和疲惫。 金凡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还活着?” 一个幸存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 她的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妖族那些畜生,都有皇有尊,我们人族,也该选一个带领我们的人皇!” 这句话,像是一道火光点燃了其他人的麻木。 “对!选个能带头的!” “那还用选啊?” “刚才那个带头反抗的娃娃,年纪不大,却能杀了妖族将领,不选他选谁啊!”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起来,目光纷纷投向金凡。 “人皇……?” 金凡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推到这个位置。 “选他当人皇!” “人皇!人皇!” 人群的呐喊声越来越响亮,回荡在猩红的血月之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泛起一阵淡淡的金光,一道无形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缓缓落在金凡的头顶。 那气流带着温暖的力量,顺着他的头顶流入体内,让他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脑海中也变得清明起来。 金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道气流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 却又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血月,却发现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扭曲。 营地的尸体、幸存的人群、高台上的血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金凡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上升,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后退,最后,只剩下那轮猩红的血月,悬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再眨眼时,金凡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片血月之下。 脚下是荒芜的土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血月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才的营地、反抗的人群、牺牲的同胞、还有那道人皇气运,都像是一场梦。 可脸上残留的血污,手中长刀的重量,还有心中那份刻骨铭心的悲痛,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经历了这一切如果让你再遇见妖族,你还会坚持你一开始的想法吗?” 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血月下响起。 这次金凡沉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入漩涡 杀戮本源的声音还在血月之下回荡,金凡的沉默尚未有答案,周身的空间便已开始扭曲。 淡紫色的漩涡在他脚下缓缓展开,带着吞噬一切的吸力。 那是要将他再次卷入时间洪流的征兆。 可就在漩涡即将裹住金凡的刹那,他头顶那缕尚未完全消散的淡金色皇道气运,突然微微颤动。 那气流极淡,像是风中残烛,却偏偏在这一刻爆发出一丝微弱的斥力,硬生生将时间漩涡的吸力挡了一瞬。 “嗯?” 杀戮本源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切的诧异,不再是之前的淡漠。 无形的意识扫过那缕气运,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是过去时空的残影,竟能凝聚出一丝真正的皇道气运……” “人族,倒真是个耐人寻味的种族。” 这诧异只持续了转瞬。 作为这片血月世界的掌控者,它抬手便扼住了那缕气运的流转。 淡金色的光芒在金凡头顶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缓缓沉淀在血月之下的虚空里,像是被暂时封存的光点。 “幸亏是落在了我这里,要是被人道本源见到了,还不得把你当宝?” 杀戮本源的声音恢复了冷硬, “你该去见下一场考验了。” 话音落时,时间漩涡的吸力骤然暴涨。 金凡只觉得天旋地转,体内那股温暖的气运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短暂的窒息。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嘶吼:“快闪开!” 紧接着,一股蛮力从侧面撞来。 金凡的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顺势侧身,右脚在地面轻点,腰身一拧,竟稳稳落在了三尺之外。 这动作流畅得简直不像他自己。 既没有生涩,也没有慌乱,倒像是经历过千百次生死搏杀之后的积累。 直到站稳的瞬间,意识才彻底清明。 眼前不再是荒芜的血月空地,而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脚下是泥泞的土地,混杂着黑红色的血污。 耳边是兵刃碰撞的脆响、人族的惨叫和妖族的嘶吼。 不远处,几个青面獠牙的妖族士兵正围着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那汉子肩头淌着血,手中握着一把断剑,正是刚才撞开金凡的人。 “小子,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赶紧跑!” 汉子见金凡站在原地不动,又对着他喊了一声,话音未落,便被一个妖族士兵的长刀划中了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金凡还没来得及回应,脑海里便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冰冷声音。 “你不是想向我证明你的观点吗?” 杀戮本源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金凡便感觉到体内涌起一股陌生的气息。 那气息与之前的皇道气运截然不同。 没有丝毫温暖,反而带着刺骨的冰冷,像是藏在骨髓里的杀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握着长刀的手微微发烫,刀身上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芒,仿佛在渴望着鲜血的滋养。 “这是一缕杀戮本源的气息。” 杀戮本源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了它,你会获得更多你本就应得的力量。” “术法、本能、力量甚至是战斗经验...” “它都能给你...” “但你也得记住——” 它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诱导, “这些力量会顺着你的杀意增长。” “你杀的生灵越多,力量就越强;可若你被杀意吞噬…” “这次,你要如何选择?” 金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缕冰冷的气息还在体内躁动,像是在催促他动手,催促他挥刀斩向那些妖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下一秒就能冲到那几个妖族士兵面前,用这股力量将他们尽数斩杀。 可他也想起了上一个营地的结局。 杀戮或许能带来一时的胜利,却带不来真正的希望。 “小子!你发什么呆啊!” 那汉子又一次嘶吼,声音里带着激动。 可他却未曾发现,一个双臂宛若鹰翅的妖族已经偷偷绕到了他的身后,利爪正朝着他的后心刺去! 金凡猛地抬头。 眼前的场景与上一个营地的画面突然重叠: 同样是被肆意屠杀的人族,同样是凶残的妖族,同样是生死一线的危机。 体内的杀戮气息还在躁动,刀身的黑芒越来越亮。 他没有再犹豫下去。 握紧长刀,朝着汉子身后的妖族扑去。 他没有动用那股冰冷的杀戮气息,甚至都未曾用到那不属于他的身体本能,和战斗经验。 一颗澄澈无暇的赤子之心全面发动,近乎瞬间他便能感觉到场中所有妖族的弱点所在。 在长刀即将刺中汉子的瞬间,他一把抓住妖族士兵的手腕,猛地发力,将对方的手臂拧向一侧,同时抬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 “咔嚓” 一声脆响,妖族士兵的膝盖应声折断,惨叫着倒在地上。 金凡顺势夺过对方的长刀,用刀背重重砸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将其打晕。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其他几个妖族士兵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居然敢对他们动手,还只用了几招就解决了一个同伴。 “找死!” 一个妖族士兵怒吼着冲向金凡,长刀带着凌厉的风。 金凡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杀戮气息还在诱惑他。 只要动用这股力量,就能瞬间斩杀对方。 不得不说,那股吸引力十分可怕。 近乎心想事成... 可他依旧没有动用,而是侧身避开刀锋,同时将手中的断刀掷向对方的眼睛。 妖族士兵下意识地偏头躲避,金凡趁机绕到他的身后,手臂勒住对方的脖颈,用力一拧。 “咔嚓。” 这次,他没有留手。 但他也同样没有被杀意吞噬。 他的动作精准、利落,没有多余的宣泄,只有对生死的决断。 剩下的两个妖族士兵见势不妙,想要逃跑。 金凡没有追,只是捡起地上的长刀,走到受伤的汉子身边,将刀递给他: “能走吗?这里不安全,得赶紧离开。” 汉子愣了愣,看着金凡。 随后眼中愤怒的血丝暴起: “你明明有能力杀了那群畜生,你为什么不动手?”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已经杀了多少人吗?” 金凡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见金凡不回应,粗衫汉子只是喘着粗气,良久之后才再度开口: “跟我来吧,前面的山洞中还有一些幸存者。” 金凡跟在汉子身后,一边走,一边感受着体内的杀戮气息。 那股冰冷的力量宛如活物,似乎因为金凡没有彻底动用它,而变得有些躁动。 它像一头被暂时驯服的野兽,潜伏在他的体内,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次是哪? 汉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在前面踉跄地引路。 泥泞的小路两旁堆满了断木与碎石,偶尔能看到散落的兵器碎片,显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金凡跟在身后,握着长刀的手始终没松。 体内那缕杀戮气息还在躁动,刀身的黑芒时隐时现,像是在不满他刚才留手的决定。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汉子在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前停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伸手拨开藤蔓,对着里面压低声音喊: “小石头,是我,安全了。” 山洞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紧接着,几个脑袋探了出来。 金凡凑过去一看,心猛地一沉——所谓的“幸存者”,竟全是些五六岁到十岁出头的孩子。 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还被一个稍大的女孩护在怀里,怯生生地看着外面。 “李叔!” 一个有些衣不蔽体的小男孩跑过来,看到汉子胳膊上的伤,眼圈瞬间红了, “你又受伤了?” “是不是那些魔鬼又来了?” “没事,小伤。” 被称为李叔的男人揉了揉男孩的头,转头看向金凡,眼神复杂, “这些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剩下的孩子,大人们……都没了。” 金凡看着孩子们脏兮兮的小脸,有的还带着泪痕,却都努力地憋着不哭,心中一阵发酸。 “李叔,他是谁啊?” 最小的那个孩子,躲在女孩身后,小声问道。 “他是……救了我的人。” 汉子顿了顿,没有多说,只是转身开始收拾山洞里的东西。 几件破旧的棉衣,一小袋发黑的麦种,还有几个缺口的陶碗。 “我们得赶紧走了,妖族说不定很快会搜过来。” 金凡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在担心我会对孩子不利? 还是在怀疑我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些妖族?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异常清晰。 金凡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汉子。 对方正低头叠着棉衣,眉头微蹙,眼神里确实藏着一丝担忧与警惕。 金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可以隐约透过人的表情猜到别人心中所想了? 这是不是就是那个掌柜看穿别人心思的本事? 是那缕皇道气运的残留,还是杀戮本源的气息带来的影响? 他不知道,只觉得这似乎并不会让他觉得开心。 “附近……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金凡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他想,如果还有人活着,或许能一起带走,多一个人,孩子们也多一份保障。 汉子叠衣服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复杂更甚: “没有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这片区域里,还活着的就只剩这些孩子了。” “之前反抗妖族的人,要么被杀了,要么被抓去做苦工,最后也没活下来……” “那……那些没反抗的人呢?” 金凡追问。 汉子冷笑一声,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没反抗的?” “那些人早就成了妖族的狗腿子!” “他们帮妖族带路,帮妖族看管我们,甚至我们藏在这里的消息,都是他们偷偷透露给妖族的!” 金凡瞳孔骤缩: “内奸?” “对,内奸!” 汉子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上次我们本来能带着更多孩子逃出来,就是因为有个混蛋给妖族通风报信,结果……”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自责与愤怒。 山洞里的孩子们听到“妖族”“内奸”这些字眼的时候,都明显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孩,小声安慰: “别怕,有李叔和这位大哥在,我们会没事的,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见阿娘了。” 金凡看着孩子们恐惧的眼神,又想起汉子刚才的话,体内的杀戮气息突然再次躁动起来。 这次不是那股气息在作祟,而是因为他本身的愤怒。 妖族的凶残已经足够可恨,没想到人族中还有人帮着妖族残害同胞! 他握紧长刀,刀身的黑芒又亮了几分。 杀戮本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你杀的生灵越多,力量就越强。” 如果现在遇到那些败类,他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别想了。” 汉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开口道, “那些内奸现在都跟在妖族身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金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理智告诉他这个李叔说得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孩子们还需要保护,他不能因为愤怒就暴露自己,更不能随意动用那缕杀戮气息。 那神秘人的心性他现在也多少有所了解。 一旦被杀意吞噬,他担心自己身边的人都要受到伤害。 或许这才是那道声音恶趣味的地方。 “我知道了。” 金凡点头,走到洞口,帮着汉子把藤蔓重新掩盖好,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我来断后。” 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猜忌渐渐淡了些。 他指了指西边: “往西走,那里有片密林,妖族不容易搜进去。” “不过路上可能会遇到巡逻的妖族,得小心。” 金凡点头,转身对孩子们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 “大家别怕,跟着我们,我们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孩子们看着他,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却都点了点头。 那个叫小石头的男孩,甚至鼓起勇气开口: “阿娘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我可以和哥哥、李叔一起保护他们!” 金凡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很快,一行人收拾好东西,悄悄离开了山洞。 汉子在前面带路,金凡走在最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体内的杀戮气息躁动的更加严重,却被他牢牢压制着。 这一次,他的选择,从未如此清晰。 上一次,他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人皇,那这一次神秘人又是把他丢到哪里来了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不起 血月的光像一层薄纱,罩在泥泞的道上。 踏过积水的坑洼,溅起的黑泥水打在两侧行人的裤腿上,却没人顾得上擦拭。 所有人的力气,都用来支撑着往前走了。 金凡走在队伍最后,长刀斜挎在另一侧的腰间,自他们几人逃亡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五天过去。 这五天内,不少原先零散逃出来的幸存者,如同小溪交汇。 渐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二十多个人的队伍里,有两个背着婴儿的年轻母亲,更多的则是新加入的孩子。 “金小哥,能……能歇会儿吗?” 队伍中间,一个穿着破洞铠甲的孩子突然停下脚步,他的左腿裤管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 “我弟弟他……不能再折腾了。” 金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孩子怀里抱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孩子的眼睛已经半睁半闭,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 他心里一软,刚要开口,就听见前面传来李叔的声音: “不能停!” “千万不能停!” “妖族的巡逻队说不定就在后面,停下来就是等死!” 李叔的胳膊还缠着布条,血渍已经渗了出来,可他依旧走在最前面,眼中的情感说不好是希望还是绝望。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穿着铠甲的孩子,语气还是软了些: “再坚持一下,前面说不定能找到干净的水。” 男孩咬了咬牙,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尽量减少些颠簸,重新迈开脚步。 队伍继续前行。 有时候沉默不代表绝望,但大部分时候沉默都与绝望并存。 比如现在。 队伍中,只有小石头偶尔会问一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得到的却总是金凡含糊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这是去哪里的路,只是跟着李叔一起往前走而已。 这里是哪里? 其实并不难猜,起码金凡在出发之后不久就猜到了。 神秘人既然能想也不想就把他丢过来,又说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话。 明摆着是奔着打击他来的。 那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加上人族的大逃亡,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二次人妖大战! 自从意识到这个,金凡就一直在拼命回忆那段历史。 但也只能勉强想起小时候父亲和福伯跟他讲,第二次大战时人族被逼到了绝境。 十个人里活不下一个,可从来没人和他说过,幸存者最后躲到了哪里。 他翻遍了脑海里所有读过的书,那些记载历史的篇章,到了人族大逃亡就戛然而止,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后续。 “难道那段历史里,人族根本就没有活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金凡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没有活路。” 金凡在心里默念,“如果真的没活路,现在就不会有这些人跟着我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队伍里的咳嗽声越来越多。 那个背着婴儿的母亲,脚步已经开始打晃,怀里的婴儿哭了起来,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金凡刚要过去帮忙,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喊: “我们是不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遇到妖族封锁了?” 众人抬头远望,只见原本崎岖的道路逐渐变得平整,原本巡视追杀众人的妖族士兵不见了踪影,连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妖气似乎都淡了些。 那个穿破洞铠甲的男孩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带着激动: “是活路!我们找到活路了!” “对!肯定是逃出妖族的地盘了!” “我们终于,活下来了吗?” 队伍里的人瞬间兴奋起来,连孩子们都抬起了头,眼里忽然有了光。 只有金凡站在原地没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看着前方的路,总觉得这地方莫名有些眼熟。 “金小哥,你怎么了?快走吧!” 李叔回头喊他,脸上满是疲惫的笑容。 金凡点点头,跟着队伍往前走,可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直到队伍走到一片密林前,他突然停下脚步,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这里……怎么会和我家门口的那片密林那么像??” 金凡张大了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金小哥,你怎么了?” 李叔走过来,见他脸色不对,疑惑地问道。 金凡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一股强横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气息,从密林中猛地爆发出来! 那气息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正在兴奋地诉说自己弟弟终于能活下去的男孩,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怀里的婴儿原本呼吸就十分微弱,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一吓,立刻便彻底没了生机。 “这……这是什么气息?” 李叔握着断刀的手开始发抖,声音带着绝望,“难道这...也是妖族?” 金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体内的杀戮气息突然疯狂躁动,刀身的黑芒瞬间暴涨,却依旧挡不住那股威压带来的窒息感。 他能感觉到,密林中的那个存在,身上的妖气浓郁得像实质,每一丝都带着掌控一切的霸道。 本能提醒他,那是只有妖族最顶尖的存在,才能拥有的气息。 他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 “妖皇……?” 金凡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密林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惊雷,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一群渺小的人类,也敢闯到孤的妖皇宫来?” “妖皇宫?” 李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角咧开露出苦笑。 “我们……我们走到妖皇的地盘了?” 远处,原本消失的妖族士兵突然开始汇聚,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成群结队地朝着密林的方向赶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密密麻麻的身影在血月下蠕动,很快就把密林外围围了起来。 这些妖族士兵走到距离密林百米远的地方,突然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对着林子的方向朝拜,嘴里发出虔诚的嘶吼,声音震得树叶都在颤抖。 “对不起,我把你们...带到绝路上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时光中的妖皇 李叔仰头望天,泪水止不住滑落,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妖族,眼中满是绝望。 金凡看着周围跪倒的妖族,又看了看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他不能力挽狂澜,或许这段历史就真的要彻底改写了。 他握紧长刀,体内的杀戮气息在疯狂叫嚣,像是在催促他动用力量。 “你们保护好自己,我去试试。” 金凡对李叔说了一句,然后一步步朝着密林走去。 每走一步,地面都像是在颤抖,那股威压越来越强,他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 密林中的气息越来越近,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身影穿着黑色的长袍,衣摆上绣着金色的妖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 头戴金色的王冠,上面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他的面容俊美得不像凡人,皮肤是淡淡的青色,一双金色的竖瞳扫过金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一个小小的人类,也敢来送死?” 妖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刺得金凡耳膜生疼。 “我不想送死,” 金凡握紧长刀,用尽全力方才拔刀出鞘。 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 “我只想让人活下去。” 妖皇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对着金凡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甚至没有明显的动作。 可金凡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碎裂。 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手中长刀直接破碎,化作无数碎片掉在地上,刀柄上的黑芒瞬间黯淡下去。 意识开始模糊,金凡躺在地上,看着密林中的妖皇,又看了看身后绝望的人群,心中满是恐惧。 怎么办?他死了! 会不会影响到这段历史?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他们。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那缕被他压制了许久的杀戮气息,突然爆发出来! 黑色的气息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野兽,从他的胸口伤口处飘了出来。 在血月的光下化作一道黑色的火焰,跳动着朝着妖皇冲去! 妖皇金色的竖瞳微微一缩,脸上的轻蔑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诧异。 他本以为那人类已死,这缕气息不过是人类临死前逸散的残力,却没想到它竟带着如此霸道的吞噬感。 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的妖气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有点意思。” 妖皇冷哼一声,抬手对着黑色火焰虚按。 刹那间,密林中的妖力疯狂汇聚,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挡在身前。 表面流转着细密的妖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人群中又有数人因此而丧命。 “砰!” 黑色火焰狠狠撞在金色屏障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爆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金色屏障上的妖纹瞬间黯淡了几分,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 妖皇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黑色气息正在疯狂吞噬屏障上的妖力,每一秒都有大量妖力被转化为黑色火焰的燃料,让它变得更加炽烈。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绝不应该有如此力量才对!” 妖皇怒喝一声,双手结印。 金色屏障瞬间暴涨三倍,无数道妖力凝成的尖刺从屏障上射出,朝着黑色火焰刺去。 他要将这缕气息彻底绞碎,永绝后患。 可黑色火焰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猛地散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黑丝,灵巧地避开所有尖刺,然后重新汇聚在妖皇身后,化作一把黑色的长刀,朝着妖皇的后心斩去!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妖族眼中,让他们瞬间陷入了恐慌。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妖族将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那是什么?” “居然能伤到陛下的神力屏障?” 旁边跪着的妖族士兵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在他们心中,妖皇是超越神明的存在,自诞生以来便是全知全能,可现在,一个人类死后逸散的气息,居然能逼得妖皇连连后退,甚至需要动用全力应对? “不可能!一定是陛下在戏耍它!” 有妖族士兵嘶吼着,像是在说服自己,可眼神里的恐惧却出卖了它的真实想法。 悬浮在半空中的金凡意识,此刻正死死盯着下方的战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黑色火焰就是自己体内的杀戮气息,它现在的力量,也和自己所掌握的相差不多。 但偏偏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更让他震惊的是,与其说它在战斗,不如说它更像是在教学! 妖皇用妖力凝成尖刺,它就散开躲避。 妖皇用屏障防御,它就用吞噬破解,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打在妖皇的破绽上。 “它在教我应该如何战斗?” 金凡心中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却又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战场中央,妖皇的耐心已经耗尽。 他发现这缕黑色气息像跗骨之蛆,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彻底消灭,反而会被它不断吞噬妖力。 更让他忌惮的是,这气息里的杀戮感越来越强,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拖入无边杀戮之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绝对不可能属于这方世界!” 妖皇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他体内的本源妖力疯狂涌动,连头顶的血月都被染成了金色。 一道巨大的金色手掌从天空中凝聚,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黑色火焰拍去。 这是它的本命神通,也是它活到现在为之,第一次在众妖面前使用的神通。 黑色火焰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不再攻击,而是猛地收缩成一团,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起来。 旋转的过程中,它不断吸收周围的杀戮之气,连地面上金凡尸体流出的血液,都被它吸成了一缕缕血丝融入其中。 很快,黑色火焰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阵法。 阵纹繁复而诡异,每一道纹路都像是用鲜血勾勒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是...封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虎死威尚在 “封印?!” 这一代妖皇的惊怒之声在密林中炸开,金色竖瞳骤然收缩,语气里第一次褪去了高高在上的漠然,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动。 他传承妖皇之位后的这些年,也见过人族修士的那些不入眼的术法,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封印。 阵纹流转间,没有丝毫人族的中正祥和,反而透着能吞噬一切的杀戮之气,连他体内涌动的本源妖力,都在隐隐被这股气息牵引。 悬浮在半空的金凡意识,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黑色阵法与自己体内的杀戮气息同源,却又比他掌控时多出了一种近乎“规则”的力量。 阵纹每一次闪烁,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被凝固,连血月的光芒落在阵法范围内,都变成了暗沉的黑色。 “不可能!孤乃万妖之皇,岂会被一道残魂气息凝成的封印困住!” 妖皇再次猛地抬手,掌心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只凝聚在天空中的金色巨掌,瞬间暴涨到数十丈大小,掌纹间流淌的妖力几乎要将空气撕裂。 巨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朝着黑色阵法拍去,地面上的碎石被气浪掀起,一部分妖族也没能幸免遇难。 黑色阵法却像是早有预料,在巨掌落下的瞬间,阵纹突然极速旋转,无数道黑色锁链从阵中射出,如同蛰伏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金色巨掌的手腕。 锁链与巨掌接触的刹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金色妖力如同被点燃的油脂,疯狂地被锁链吞噬,化作一道道黑烟融入阵法之中。 “啊——!” 妖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命妖力正在被快速抽离,那只巨掌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想要收回巨掌,却发现黑色锁链早已死死钉入掌纹深处,如同生根般无法挣脱。 更可怕的是,阵法中散发出的杀戮气息,正顺着锁链逆流而上,开始侵蚀他的经脉。 远处,原本还在强装镇定的妖族士兵,此刻彻底陷入了崩溃。 跪在最前面的妖族将领,浑身颤抖着喊道: “陛……陛下的神通,居然被……被压制了?” 旁边的小妖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甚至忘了跪拜,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却被两位强者散发出的威压吓得瘫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不是真的……陛下是无敌的,怎么会输给人类?” 有小妖抱着脑袋,疯狂地嘶吼,像是在逃避眼前的现实。 在他们的认知里,妖皇就是天地的主宰,人族不过是任他们宰割的蝼蚁,可现在,蝼蚁死后的“余烬”,却将主宰逼到了如此境地。 密林边缘,李叔扶着身边的孩子,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他看着那道黑色阵法,看着被锁链缠绕的金色巨掌,声音带着哽咽: “金小哥……他真的死了吗?还是一直在保护我们……” 穿着铠甲的少年紧紧攥着怀里的书,书页被他捏得发皱,眼中却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金哥哥是天上的仙人,来庇护人族的!” 那些幸存的人族,此刻也从绝望中回过神来。 转过身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对着金凡的尸体重重磕头; 背着婴儿的母亲,泪水滴落在婴儿的襁褓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孩子们虽然还在发抖,却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阵法的方向鞠躬。 他们或许不懂发生了什么,却知道,是那个倒下的“金大哥”,让他们活了下来。 战场中央,妖皇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金色巨掌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作一道虚影,随时可能消散。 黑色阵法却越来越炽烈,阵纹中流淌的黑色气息,几乎要将妖皇整个人包裹。 他看着那道不断吞噬自己妖力的阵法,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你到底是谁?这股力量……绝不属于这方天地!” 回答他的,只有阵法愈发急促的旋转声。 黑色锁链突然猛地收紧,带着妖皇的身体,朝着阵法中央坠去。 妖皇想要反抗,却发现体内的妖力早已被抽干大半,连维持身形都变得困难。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入阵法之中,感受着那股杀戮气息不断侵蚀自己的神魂。 “孤不甘心!!” 妖皇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可他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妖皇的身体被彻底拖入黑色阵法之中,阵法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黑光,然后迅速收缩,化作一道黑色的印记,深深嵌入地面。 地面上的裂痕缓缓闭合,只留下那道黑色印记,如同一块冰冷的石碑,镇压着下方的妖皇。 片刻后,印记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缕黑色火焰失去了支撑,化作一缕缕黑烟,缓缓飘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金凡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密林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小妖颤抖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妖皇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恐惧:“陛……陛下呢?”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沉寂的钥匙,所有妖族瞬间反应过来。 妖皇,不见了! “逃啊!妖皇大人都不见了,人族要报复我们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妖族瞬间如同惊弓之鸟,疯了一般四散奔逃。 有的朝着密林外狂奔,有的钻进旁边的山洞,有的甚至因为慌乱,一头撞在树上,却连疼都顾不上,爬起来继续跑。 眨眼间,原本密密麻麻的妖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兵器和铠甲,证明着他们曾经来过。 人族幸存者们面面相觑,许久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李叔颤抖着走到金凡的尸体旁,蹲下身,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鼻息,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金小哥……真的走了。” “是金哥哥用命,才换来了我们的活路吗?” 穿破洞铠甲的男孩走到金凡身边,对着他的尸体深深鞠躬,声音带着哽咽, “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根本走不到这里。” “金小哥是英雄!是我们人族的英雄!” 小石头抱着金凡破碎的长刀刀柄,眼泪打湿了刀柄上的黑布, “他说要让人活下去,他做到了!” 人群中唯一的老者慢慢走到金凡的尸体旁,将怀里唯一的一本书放在他的胸口,然后对着周围的人族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代人皇 “妖族有妖皇,统领万妖;我们人族,原本也有自己的领袖,带领我们活下去,但第一代人皇已经为了人族献身。 金小哥为了我们,不惜以命相搏,甚至死后还能封印妖皇,这样的人,理应成为我们新的领袖!” “人皇!金小哥就是我们的人皇!” “对!第二代人皇!” “人皇金凡!人皇金凡!” 呐喊声在密林中回荡,带着悲壮与敬畏。 幸存的人族纷纷跪倒在地,对着金凡的尸体行最高的跪拜礼。 血月的光芒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金凡苍白的脸上,像是为这位刚刚逝去的新晋人皇,献上最后的加冕。 李叔站起身,将金凡破碎的长刀刀柄插在地上,对着众人说道: “妖皇被封印了,但外面还有大量的妖族,我们暂时不能离开这片密林。” “那些畜生担心我们报复,一时半刻应该还不敢进来查探,我们就狐假虎威,假装金小哥还活着,今天就由我先开始,出去站岗!” “我们不能辜负小哥,我们要活下去,像野草一样活下去!”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开始行动起来,有人去寻找水源,有人去采摘野果,有人去收集树枝搭建简易的棚屋,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清理金凡的尸体,用干净的布条裹住他的伤口。 孩子们也懂事地帮忙,有的捡拾枯枝,有的去河边打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生的渴望。 陈老则带着几个人,在密林中找了一块向阳的空地,挖了一个土坑,将金凡安葬在那里。 他用石头做了一块墓碑,在上面刻下 “第二代人皇金凡之墓”,然后将那本人族唯一的书,放在了墓碑前。 那是金凡用命守护下来的希望,也是他们接下来要坚守的信念。 悬浮在半空中的金凡意识,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结局。 二代人皇吗? 原来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 在金凡意识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得愈发虚幻。 血月的光芒如同浓稠的液体,缓缓流淌在这片死寂的密林中。 就在他沉浸在对人族的同情之时,一道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坟墓深处破土而出,直冲向他悬浮在空中的意识体。 这道光芒宛如一条灵动的蛟龙,周身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 它裹挟着磅礴的能量,在接近金凡的瞬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融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随着这股金黄气运的融入,金凡的意识体开始产生奇异的变化。原本虚幻的轮廓变得愈发凝实,丝丝缕缕的金色线条在他的体表浮现,交织出神秘而古老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与此同时,在金凡的体内,有两道极淡的鲜红锁链正悄然断开。 这两道锁链细若游丝,若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它们从金凡的灵魂深处延伸而出,一直缠绕在他的意识体周围,仿佛是一种无形的禁锢。 随着金黄气运的涌入,锁链在一阵轻微的“咔咔”声中,缓缓崩断。 断链的刹那,一股解脱的力量从金凡的灵魂深处爆发,让他的意识体猛地一震。 在外界,萧绝正痛苦地站在原地。 萧绝的脑海中,那股如影随形的杀意,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缓缓减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直操控自己的杀戮本源对他的影响正在逐渐消散。 “我能感觉到,杀戮本源对我的影响似乎在减弱。” 萧绝勉强对着黑龙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喜。 黑龙却没有心思接话,它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赶到金家。 听到萧绝的话,它只是上前一把带上萧绝,速度陡然加快,朝着金家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暗自想着: “还在废话,有废话这两句的时间,搞不好我们都先到金家了。” “万一一会他再出事,眼下封印已解,死的很可能就不仅仅只是黑龙一个了,甚至对附近的原住民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一路疾驰,黑龙终于带着萧绝赶到了金家附近。 它在上次的密林外停下,仰头对着密林深处大声呼唤,声音里满是焦急,生怕萧绝下一秒就要化身杀神。 萧绝从未见过黑龙如此谨慎的模样。 “怎么了?我们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哪有去别人家拜访,还非要主人家出来迎接的道理?” 萧绝开口询问,他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如影随形的杀意减弱后,他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掌控了身体。 黑龙没有理会萧绝的问题,只是将刚刚带来的白虎尸体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密林。 转瞬间,白虎的尸体就被密林中突然浮现的阵法打成了血雾,消散在空中。 萧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发愣。 金凡之前不是说他家只是普通人家吗? 可这能瞬间将白虎尸体打碎的阵法又算什么? 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未散。 萧绝目光紧紧盯着那片密林,试图从那茂密的枝叶间找到阵法的痕迹,可除了偶尔闪烁的金色光芒,他什么也看不到。 隐约间他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和被欺骗的感觉。 金凡难道是故意骗他? 就在萧绝满心疑惑之时,森林内忽然走出一人。 黑龙上前便拱手:“福伯前辈,萧绝送到,还是赶快送进府内,刚刚他体内的杀气已经阻拦不住了。” 讲实话,看到福伯的一瞬间,黑龙心就已经放到肚子里了。 笑话,能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心惊胆战的人,就算萧绝再次失控又能如何? 大不了给你揍晕就完了。 更别说一会儿进入金家之后,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恐怖到了什么程度的金万彻呢。 福伯没有回话,只是一双眼看向萧绝,上下打量一番。 这眼神顿时让萧绝感到不舒服。 还不等开口,福伯的声音便响起: “走吧,算你运气好,金家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有心的话就去感谢少爷吧...” 说罢便带头先走。 萧绝心中别扭,却仍旧抿嘴跟上。 而此时,金凡的意识体在经历了金黄气运的融入和鲜红锁链的断开后,开始缓缓下沉,朝着他那具冰冷的尸体落去。 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愤怒的金万彻 福伯带着黑龙和萧绝沿着蜿蜒的石子路一路前行。 对于黑龙来说,这一道都布满着它看不见的杀机,可以说一路走的担惊受怕。 可萧绝却是第一次来到金家,一路上只觉奇花异草,灵蝶精鸟,如同仙境。 很快,一座气势恢弘的建筑出现在他面前。 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绝刚一踏入会客室,整个人就如同黑龙初到一般,惊得呆立原地。 这...这就是金凡说的普通人家? 反观黑龙,这次得表现明显淡定了许多。 毕竟有了上次的经历,它对金家的不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而且,相较于上次,这次会客室里还少了兽神香呢! 它皱了皱眉,拉着萧绝就要先找地方坐下。 就在萧绝还沉浸在会客室的奢华之中时,一阵微风悄然拂过。 这风来得毫无征兆,没有吹动任何物件,却让整个会客室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会客室的正中央。 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长袍上绣着一个淡淡的金字。 金万彻的出现,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突然横亘在萧绝面前,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萧绝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种本能的警惕涌上心头,近乎是下意识地,他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周身瞬间被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所笼盖。 与此同时,那一直潜藏在他体内的杀气也如同被唤醒的猛兽一般,汹涌地涌现出来,在他的周身盘旋。 黑龙见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伸出手一把按住萧绝的肩膀,同时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大声说道:“萧绝,冷静点! 这位就是金凡的父亲,大陆金家的掌权人金先生。 也是得到他的允许,你才能来这里疗伤的。” 黑龙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用力拍了拍萧绝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下来。 萧绝听到黑龙的话,心中微微有些起伏,但戒备之心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地减弱。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金万彻,眼中的复杂之色愈发浓郁。 “金凡他...” 金万彻看着萧绝,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何对他充满了如此强烈的敌意。 黑龙察觉到金万彻的不满,心中更加着急。 它深知,如果不能尽快化解这场冲突,后果可能不比死在外面好多少。 于是,它赶忙将金万彻曾经跟它说的话,又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金凡也不知道金家的具体情况,也不能算他骗了咱们。” 萧绝听着黑龙的话,心中的复杂渐渐消失。 同时周身的灵力也慢慢消散。 然而,那股杀气却像是附骨之疽一般,始终在他的体内萦绕,无法消散。 萧绝心中也十分无奈,若非刚刚杀戮本源对他的影响忽然减少,只怕现在他还是那个只知杀戮的傀儡,眼下这股杀气,他实在是没法压制下去了。 黑龙见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当下稳了稳心神,向金万彻的方向踏出一步,犹豫地对着金万彻开口说道:“金先生,方才我们在来的路上,遭遇了妖族的偷袭。” 说着,黑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诉说起了刚刚的惊险场景。 金万彻听着黑龙的转述,得知有一整座王朝的生灵都被主动献给妖族之后,心中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 待客堂中,一道比萧绝还要浓厚几分的杀气骤然出现,阴冷的感觉瞬间爬上黑龙和萧绝的后背。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暗通妖族,甚至连对妖族的三道关卡都已经被渗透了?” 金万彻的声音不高,但话中的恨意和杀气,哪怕不相干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话落,黑龙无奈点了点头,“只怕的确如此,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白虎这等实力都能出现在这里。” 金万彻在堂中来回踱步,他的心中正急速思索着到底人族的那个内奸会是谁。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对着虚空,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开口:“去调查一下,拐长老那边的镇妖封印如何了。 还有,风门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在下达一道至关重要的命令。 黑龙和萧绝则是疑惑地对视一眼,他们不明白金万彻到底是在对着谁说话。 镇妖封印他们知道,但白虎不是去截杀他们了吗? 会客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敢出声询问,大家都能感受到金万彻此时的愤怒。 那道原本无形的压力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化作实质,周围的灵气都开始慢慢被压缩。 良久,萧绝和黑龙只觉得周围压力一松,金万彻睁开眼,转头看向福伯:“带他们去静心室吧。” 福伯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着萧绝开口:“这位客人,随我来吧。” 说罢,福伯便转身,带头向会客室的门口走去。 萧绝心中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最后看了一眼金万彻,然后抿了抿嘴,跟在福伯的身后,向静心堂走去。 黑龙则是无欲无求。 在它看来,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以前它以为自己个儿就很高了,后来才发现,照真正的强者还远着呢。 所以它压根就没去考虑其中的危机。 左右听话照做就行了呗,金万彻还能亏待自己? 福伯在前面带路,脚步不紧不慢,沉稳而又坚定。 他的身影在回廊的阴影与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萧绝和黑龙则默默跟在后面,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萧绝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金家的府邸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回廊曲折,每一处都布置得极为精巧。 黑龙则依旧心不在焉。 三人就这样在寂静的夜色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建筑前。 这间屋子被一片茂密的竹林环绕,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这里就是静心堂了,进去之后你自然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福伯对着萧绝说完之后,看向黑龙,“至于你,看你受伤也不轻,和我来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叛徒 书院山门前的厮杀声早已淡去,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断壁残垣间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几具老师的尸体被巨猿的蛮力砸得变形,倒伏在破碎的青石阶上。 那只通体覆盖着青黑色鬃毛的巨猿,正斜倚在书院残破的门楼上, 粗壮的手臂搭在断裂的匾额上——“青云书院”四个字被它拍碎了半边,剩下的“书”字沾着血污,在血月的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巨猿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风声,可它身上连一道浅显的伤口都没有。 方才老师们拼死发动的自爆,落在它身上不过是挠痒,连鬃毛都没能燎焦几根。 它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此刻正带着嘲弄的笑意扫过书院内的众人,视线落在谁身上,谁就忍不住打个寒颤,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咚、咚、咚。” 巨猿突然抬起右爪,重重拍击了三下地面。 石砖碎裂的声响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它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又像是在催促。 催促这些渺小的人类,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 刘岸站在所有师生的最前面,青色的师长袍服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的左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那是方才巨猿挥爪时,他为了护住身后的老师,硬生生受的一击。 他握着腰间的佩剑,剑刃上布满了缺口,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像是一根不肯弯折的青松。 “从它守在山门,到震碎阵法步步逼近,我们退了三次,也牺牲了三位同僚。” 刘岸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传遍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退无可退了,与其等着被它撕碎,不如跟它拼了!” 他身后的内院弟子们,大多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个个目光沉稳,早已没了平日的轻浮。 有的弟子攥着断剑,望着巨猿的眼神却毫无惧意,仿佛心中剑就应当斩向不平处。 有的则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恐惧,却也是死死盯着巨猿,没有一个人往后退。 他们或许害怕死亡,但比起这个,他们更怕死得憋屈,怕死得毫无价值。 几位还能动弹的老师,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起。 他们比学生更清楚金身境巨猿的可怕,那是足以硬抗一切金身之下的存在,仅凭他们这些残兵,别说胜算,根本连那畜生的皮都伤不到。 可看着身后学生们的眼神,看着地上同僚的尸体,他们谁也说不出“放弃”两个字,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突然从学生群里钻了出来,像一根毒刺,刺破了这勉强凝聚起来的士气。 “不……不如我们投降吧……” 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书院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 刘岸脸上的凝重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冰冷: “刚刚是谁说的投降?站出来。” 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或许绝望,却绝不会选择向妖族低头。 刘岸的目光又转向内院弟子,语气依旧平静:“是你们中的谁?” 弟子们纷纷摇头,有的甚至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刘岸误会自己是那个贪生怕死之辈。 方才那道声音太轻,又带着颤抖,没人能确定是谁说的。 “是我!”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陈玲儿从弟子群里走了出来,她的发髻散了,脸上满是泪痕,白色的弟子服上沾着泥土和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看向山门处巨猿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恐惧。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陈玲儿快步走到刘岸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满是哀求,“长老,我们投降吧!” “妖族说不定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没必要跟它拼个你死我活啊!” 她此刻早已顾不上什么颜面,也顾不上看刘岸的脸色,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还年轻,她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她不想就这样死在书院里。 刘岸皱紧了眉头,刚要开口训斥,却没料到,又有几道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对啊!我们还这么年轻,凭什么要跟你们这些老东西一起死?” 一个身材瘦小的御兽院弟子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怨怼, “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书院的脸面,才要拉着我们一起送死!你们就是伪君子!” “我不管!我要投降!” 另一个御兽院弟子朝着山门的方向跪了下去,声音里满是谄媚, “妖族大人!我投降!我愿意归顺您!不要杀我,要杀就杀他们!” “还有我!” 这次是先前死去的赵坤的狗腿子,对着巨猿大喊, “大人!只要您放过我,我愿意献上书院阵法的弱点!” 这些声音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坚守的师生心上。 刘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握着佩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不是愤怒,而是心寒。 他没想到,在生死关头,最先崩溃的不是年迈的老师,而是这些他们一直悉心教导、保护的学生。 那些还在坚守的弟子,此刻都愣住了,看着自己昔日的同窗,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失望。 有的弟子甚至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能这样?书院教我们的底线,你们都忘了吗?” “底线能当饭吃吗?能保住命吗?” 那个跪向山门的弟子回头,脸上满是嘲讽, “我才不要为了什么破底线死在这里!妖族大人能给我活路,我为什么不选?” 巨猿似乎听懂了这些人的话,它从门楼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它没有立刻进攻,反而用爪子挠了挠下巴,眼神里的嘲弄更浓了。 它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欣赏这些人类为了活命,如何自相残杀,如何背弃自己的同族。 随后朝那些向它跪倒在地的人们勾了勾巨大的手指,示意他们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铁石心肠 巨猿勾动手指的动作,像一道救命符,瞬间点燃了那几个投诚者的希望。 “大人这是同意了!它要放我们活了!” 那个跪向山门的御兽院弟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巨猿的方向扑去,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 赵坤的狗腿子也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喊: “大人放心!我一定把书院的阵法弱点全告诉您!” 陈玲儿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下意识松开了抓着刘岸衣袍的手。 活下去,她终于能活下去了! 方才的恐惧和颤抖瞬间被狂喜取代,她甚至眼含热泪,面带感激。 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巨猿迈去。 就在他们离山门只剩几步远时,巨猿突然抬起爪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铜铃大的眼睛里,嘲弄的笑意更浓了,它张开嘴,发出了粗哑却清晰的人言: “想投诚?” “可以,但要给本王一个投诚的理由。” 几个投诚者顿时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巨猿的意思。 赵坤的狗腿子连忙开口: “大人!我知道书院的阵法弱点!我还能帮您带路,把里面的人都揪出来!” “不够。” 巨猿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书院内坚守的师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本王要的,是你们的诚意。” 这样吧—— 你们回头,去杀书院里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人。 一人杀够十个,孤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在了几个叛徒的头上。 那个身材瘦小的御兽院弟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杀自己人? 而且要杀十个? 他虽然想要活下去,却也没想过要亲手屠戮同窗。 赵坤的狗腿子也犹豫了,喉咙动了动,没敢说话。 唯有陈玲儿,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反而闪过一丝狠厉。 她甚至没回头看书院里的人,直接对着巨猿躬身:“大人放心!我现在就去杀!” 对她来说,只要能活下去,牺牲其他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人命而已,书院里这么多人,死一个不少,少十个也不多。 更何况,等金凡回来就不一样了。 她是金凡的朋友! 只要能骗取金凡的信任,就算她现在背叛了所有人,金凡到时候也一定会护着她,等到了那时谁还敢说她半个不字? “陈玲儿!你疯了吗?” 一道怒喝突然响起。 张启明从坚守的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握着一把断剑,指着陈玲儿的背影,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妖族是在耍你!它根本不会给你活路!它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等你杀够了人,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张启明的话,再次让那个瘦小的御兽院弟子停下了脚步,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是啊,妖族向来残忍,怎么会轻易放过人类? 兽潮最开始,那几个投降的弟子,不就被巨猿一巴掌拍死了吗? 可陈玲儿像是没听见一样,她甚至没回头看张启明一眼,只是快步朝着书院内走去。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修为在书院里不算顶尖,那些内院弟子和老师她根本打不过,所以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是那些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书院西侧的住宿区。 方才混乱中,她清楚地看到,有些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因为跑得慢,被妖兽堵在了宿舍里,现在还没出来。 那些新生大多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连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拦住她!” 刘岸猛地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就要朝着陈玲儿冲去。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巨猿突然挥出一拳,一股无形的气浪瞬间将刘岸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断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其他想要上前阻止的老师,也被巨猿动手的余波死死钉在原地,连动一步的想法都纯属奢望。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玲儿,一步步朝着住宿区走去,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 陈玲儿走到住宿区的第一个宿舍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推开了门。 宿舍里,三个新生正缩在床底下,听到开门声,他们以为是老师来救他们了,连忙探出头,见是陈玲儿,脸上满是惊喜: “陈师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外面的妖兽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他们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之前一直在闭关修炼,直到刚才听到厮杀声才跑回宿舍躲起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眼前熟悉的陈师姐已经变了,变成了来取他们性命的畜生。 陈玲儿看着他们天真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猛地唤出自己的灵兽,毫不犹豫下达了杀戮的指令。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自陈玲儿手中出现,狐狸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朝着其中一个新生扑去。 “啊!” 那个新生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被狐狸的爪子划开,鲜血瞬间喷溅在床铺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新生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往窗外跑。 可陈玲儿早有准备,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短刀,快步上前,对着其中一个新生的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为什么……陈师姐……” 那个新生难以置信地回头,眼中满是疑惑和痛苦,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最后一个新生刚爬到窗台上,就被狐狸追上,一口咬断了脚踝。 他惨叫着从窗台上摔下来,陈玲儿走过去,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第一个宿舍里的三个新生,全被陈玲儿杀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三个了,还差七个,很快她就能活下去了。 她又走向第二个宿舍,推开房门时,里面的两个新生正抱着一起发抖。 看到陈玲儿,她们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陈师姐!快救我们!外面有妖兽!” 陈玲儿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狐狸摆了摆手。 狐狸立刻扑了上去,如先前一样,瞬间就解决了一个新生。 另一个新生吓得转身就跑,却被陈玲儿一把抓住头发,短刀直接刺进了她的心脏。 现在,还差五个... 第一百三十章 结束传承的... “陈玲儿!你这个叛徒!你会遭天谴的!” 宿舍外,张启明的怒吼声传来,他想要冲过来,却又因为要保护身后的学生而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玲儿在宿舍里屠戮新生。 陈玲儿充耳不闻,她甚至觉得张启明的话很可笑。 天谴? 能比死亡更可怕吗? 就算真的有天谴,她也要先活下去,做最后死的那一个。 她继续朝着第三个宿舍走去,推开门,里面的四个新生正缩在角落,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尖叫起来。 “陈师姐……你……你怎么了?” 其中一个新生颤抖着开口,他和陈玲儿还算是朋友,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哦,在外面杀妖兽弄到身上的血。” 陈玲儿笑颜如花,几人听到回答后悬着的心骤然放下。 就在这时,陈玲儿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狐狸也配合地扑了上去,宿舍里顿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为什么?!不要杀我!陈师姐!我还不想死!”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我会用我的命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恋爱脑是真该死啊! 求饶声在陈玲儿耳中,像是悦耳的音乐。 她每杀一个人,就离“活下去”更近一步。 她甚至开始数着人数:五个、六个、七个…… 当她杀到第九个新生时,宿舍里只剩下一个吓得瘫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着满身是血的陈玲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师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陈玲儿握着短刀的手顿了顿,女孩的脸很陌生,她先前从未见过。 她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说:“因为我要活下去。” 说完,她举起短刀,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从书院内射来,瞬间穿透了住宿区的墙壁,直直地朝着陈玲儿的方向射去! 陈玲儿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那道光芒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听“噗嗤”一声,光芒穿透了她的肩膀,带出一股鲜血。 穿透陈玲儿肩膀的金色光芒,源头正是离此不远的另一间宿舍内。 那里,王屋山刚结束为期三天的金龙传承。 此刻她周身还萦绕着未散去的龙威,墨色长发间原本别着的木簪此刻也金光萦绕,素净的衣裙上,此刻也飘动着暗金色的龙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流转。 三天前她进入传承秘境时,还只是筑基期的修为,此刻气息却已稳定在金丹中期,身上甚至隐隐还有即将突破的意味。 眼底更是多了几分属于人族皇者的威严。 她刚推开宿舍大门,就被书院的乱象惊住: 残破的山门、满地的血迹、还有那只倚在门楼上的青黑巨猿。 不用想也知道,书院遭了妖族偷袭。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住宿区,看到陈玲儿满身是血的身影时,起初还以为对方是在营救被困的新生,直到那把短刀举起,对准了缩在地上的女孩,王屋山才猛地反应过来。 “住手!” 一声冷喝伴随着金色光芒射出,精准穿透了陈玲儿的肩膀。 王屋山快步朝着陈玲儿走来,脚下的青石砖被灵力震得微微开裂,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妖族压境的关头,第一个向同胞挥刀的,会是书院的弟子。 陈玲儿捂着流血的肩膀,转头看到王屋山时,眼中的惊恐瞬间被怨毒取代。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王屋山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是你!王屋山!又是你!” “你凭什么阻止我?凭什么每次都要坏我的事?” 王屋山皱紧眉头,看着宿舍里满地的新生尸体,心脏如同战鼓擂动,语气冰冷: “我阻止你?陈玲儿,你看看这里!这些都是你的同窗!你为什么对他们下杀手?” “同窗?” 陈玲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疯狂,肩膀上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她却像是感觉不到, “在活命面前,同窗算什么?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挡了我的活路!”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屋山,眼中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你!王屋山,你凭什么?金凡是我的!从入学第一天起,我就看中他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针对我?” “如果不是你在背后跟金凡说我的坏话,让他冷落了我,传承怎么可能没有我的一份?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王屋山听到这话,几乎要气笑了。 她什么时候跟金凡说过陈玲儿的坏话? 当初提醒金凡“小心身边人”,也只是因为察觉到陈玲儿心思不纯,从未指名道姓。 她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陈玲儿,只觉得荒谬又可悲: “陈玲儿,你自己心思不正,倒把所有错都推到别人身上?龙尊认主,看的是心性与机缘,就算没有我,也绝不会有哪位龙尊会选你这样的人!” “你骗人!” 陈玲儿尖叫着反驳,可心里却清楚,王屋山说的是实话。 龙尊传承何等神圣,怎会选中她这样平凡的人? 可这份清醒,非但没让她反思,反而让她更加愤怒。 凭什么王屋山就能得到一切? 凭什么她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靠杀人才有机会活下去?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缩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还在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此刻正下意识地往墙角缩去。 陈玲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屋山刚结束传承,实力定然有所突破,正面硬碰她未必是对手。 可只要她杀了这个女孩,凑够十个名额,她就可以离开书院了! 到时候就算王屋山是龙尊传承者,又能奈她何? 想到这里,陈玲儿猛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另一把短刀,趁着王屋山不备,朝着女孩的胸口刺去! “小心!” 王屋山脸色骤变,想也没想就朝着女孩扑去。 可她离女孩还有两步远,眼看短刀就要刺中女孩的心脏,那女孩像是突然爆发了求生欲,猛地往旁边一滚,短刀“噗嗤”一声刺进了地板里,溅起一片木屑。 “还想逞凶?!” 王屋山彻底被激怒了。 她周身的金色龙威瞬间暴涨,手中凝聚出一道金色的龙形气劲,气劲上的鳞片清晰可见, “陈玲儿,你屠戮同胞,不知悔改,今天我就替书院,替那些死去的新生,收拾你!” 陈玲儿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要往宿舍外跑,嘴里还不忘喊: “巨猿大人!救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想活着! 陈玲儿的呼救声刚落,山门处的巨猿便缓缓转过头来。 铜铃大的眼睛掠过满地狼藉的宿舍区,最终定格在王屋山身上。 当它感受到王屋山周身萦绕的龙威时,铜铃大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人类丫头身上的气息有点意思,像是上古龙族的味道,却又带着人族的孱弱。 不过没关系,再特别的人类,在它金身境的实力面前,也只是稍微耐嚼一点的蝼蚁罢了。 王屋山被巨猿的目光锁定,只觉一股磅礴的威压扑面而来,如同泰山压顶,让她呼吸一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巨猿的实力远在她之上,金丹中期的修为在对方眼里,恐怕真的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周身的金色龙纹愈发耀眼,却不敢轻易动手。 她要保护身后的女孩,还要顾及书院里其他幸存的师生,不能贸然出手。 “人族女子,有点意思。” 巨猿开口,粗哑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你身上这气息,是龙族的?” 王屋山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巨猿,全身的灵力都运转到了极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巨猿也没指望她回答,它的目光转而投向陈玲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本王让你杀够十个,你杀了多少?” 陈玲儿捂着流血的肩膀,身体抖得像筛糠。 她不知道巨猿能不能感知到具体的杀人数,不敢撒谎,也不敢隐瞒,只能带着哭腔,颤抖着回答: “九……九个……” “九个?” 巨猿嗤笑一声,伸着粗壮的手指,直直指向王屋山, “那第十个,不就已经出现了吗?” 陈玲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大人!不行啊!她……她是龙尊传承者,刚结束闭关,实力肯定在我之上,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杀不了她!” “杀不了?” 巨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降,它缓缓举起拳头,拳头上凝聚起淡淡的金光, “这么说,你说的投诚是在诓骗本王?” 拳头落下的瞬间,一股恐怖的气浪朝着陈玲儿席卷而去,地面被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玲儿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杀!我这就去杀!求您不要杀我!”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王屋山走去。 每走一步,脚下的血迹都拖拽出长长的痕迹,脸上早已被泪水和血水浸透,模样狼狈至极。 再次站到王屋山面前时,陈玲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狠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王屋山的对手,可巨猿的威胁就在身后,她也同样没有退路。 “噗通”一声,陈玲儿双膝跪倒在地,对着王屋山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王师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想要活着,我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啊!我有什么错?” “求求你,看在金凡的份上,饶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为那些死去的同窗赎罪,我会守护书院,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王屋山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陈玲儿,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无尽的冰冷。 求饶?她屠戮了九个无辜的新生,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来求饶? “你想要活着,那些被你杀死的新生,就不想活着吗?” 王屋山的声音冰冷刺骨,“你现在说你错了,说你只是想活着,晚了!” 陈玲儿见王屋山不为所动,又猛地转头,朝着刘岸和张启明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哭喊: “刘老师!张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不该为了活命杀自己人!求你们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我真的只是不想死而已啊!” 刘岸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陈玲儿,脸色沉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御兽院他也偶尔会去代课,换句话说他也算教了陈玲儿两年,一直以为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子,却没想到她会在生死关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启明抢先开了口。 “不想死?” 张启明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鄙夷, “你不想死,难道那些被你杀死的学生,他们就该死吗?他们信任你,把你当成师姐,可你呢? 你拿着刀,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你现在的求饶,在那些死去的冤魂面前,显得多么可笑!” “他们的命是命,你的命就比他们金贵吗?” 张启明一步步朝着陈玲儿走去,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屠戮同胞,背叛书院,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陈玲儿被张启明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里满是绝望。 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活不成了。 王屋山不肯饶她,长老和师兄不肯帮她,巨猿也不会放过她。 就在这时,巨猿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磨磨蹭蹭的,本王没耐心等你!要么杀了她,要么你自己死!” 话音落,巨猿再次举起了拳头,这一次,拳头上的金光比之前更加耀眼,显然是真的要对陈玲儿动手了。 陈玲儿吓得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储物袋里掏出最后一把短刀,朝着王屋山的胸口刺去。 她不想死,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知悔改!” 王屋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侧身避开短刀,同时伸出手,一把扣住了陈玲儿的手腕。 金色的龙影顺着她的手掌涌入陈玲儿的体内,瞬间震碎了她的经脉。 “啊——!” 陈玲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手腕无力地垂了下来。 王屋山看着她,眼神冰冷: “你欠下的血债,今天,该还了。” 说完,她抬手一掌,拍在了陈玲儿的胸口。 忽然,异变突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媚娘 王屋山掌心金光凝聚,正要彻底了结陈玲儿的性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寒意来得猝不及防,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直逼她的后心! 王屋山金丹境强大的灵觉瞬间报警,她下意识侧身拧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但那道凌厉的攻击还是擦着她的左肩划过,“噗嗤”一声穿透了肩胛骨,带出一股滚烫的鲜血。 “呃!” 王屋山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往前扑出两步,转头看向身后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方才被她救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孩,此刻早已没了半分怯懦。 她缓缓站直身体,原本清秀稚嫩的脸庞正在扭曲变形。 皮肤变得白皙透亮,眉眼间褪去青涩,浮现出成熟妩媚的风情,不过数息之间,就从一个十几岁的新生,变成了一位二十许的妖娆女子。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周身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从最初的炼气初期,一路飙升至筑基、金丹,最终稳定在金丹中期,竟与王屋山此刻的修为不相上下! 一股阴冷诡谲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与王屋山周围的龙威隐隐产生对抗。 “你是谁?” 王屋山捂着流血的左肩,咬着牙问道,声音因剧痛而微微发颤。 她强撑着伤势,快步退到刘岸身边,警惕地盯着那女子。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力救下的,竟然是一只隐藏在身边的毒蛇。 刘岸扶住摇摇欲坠的王屋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周身灵力涌动,勉强护在王屋山和身后的师生身前,目光如刀般剜着那女子: “书院何时竟藏了如此祸患? 我不过闭关三月,院中怎得就任由这些妖邪潜入,残害弟子!” 他心中又惊又怒,更是充满了无力感。 妖族围城已是死局,如今又冒出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金丹强者,局势已然坏到了极点。 那女子捂着嘴轻笑起来,笑声娇媚入骨,胸前丰满随着笑声微微颤动,眼神却冰冷刺骨: “我?我自然是老师们眼中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啊。” 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怯懦稚嫩,而是带着一丝勾魂夺魄的柔媚。 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兽神会特使,媚娘,见过诸位老师。” “兽神会?!”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幸存的师生中炸开。 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学生们,瞬间陷入了更大的骚乱。 “居然是兽神会!他们怎么敢公然露面?” 一个新生弟子脸色惨白,失声喊道。 “我听说兽神会都是些与妖族勾结的败类,专门残害同族!” 另一个学生紧紧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恐惧, “而且据说他们从不单独行动,会不会……会不会我们身边还有其他兽神会的人?” 这句话像是一颗种子,怀疑就此狠狠扎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原本被刘岸勉强凝聚起来的人心,瞬间土崩瓦解。 学生们互相看着身边的同窗,眼神里充满了猜疑和戒备。 刚刚陈玲儿的背叛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冒出一个隐藏极深的兽神会特使,谁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下一个叛徒? 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拉开与身边人的距离; 有人死死盯着自己的好友,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破绽; 还有人干脆缩到了角落,直接抬头看向所有人,显然是将其他人都当成了潜在的兽神会成员。 刘岸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知道,学生们的猜疑并非空穴来风。 兽神会行事诡秘,向来擅长潜伏渗透,既然媚娘能混进来,说不定真的还有其他卧底藏在书院之中。 一边是金身境的妖族巨猿,一边是暗藏卧底的兽神会,再加上人心涣散、伤亡惨重的师生,这书院,恐怕真的要完了。 王屋山靠在墙边身上,勉强稳住身形。 她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看着媚娘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 左肩的伤势让她灵力运转滞涩,再说,就算全盛时期,正面硬拼也未必有胜算,更别说现在还有这么多师生需要保护。 媚娘看着书院众人惊慌失措、互相猜忌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她缓步上前,每走一步,脚下都泛起淡淡的黑气: “刘长老,别这么紧张嘛。我们兽神会此行,只是想来”邀请”各位,加入我们兽神会,与妖族大人共创大业。” “你放屁!” 张启明怒喝一声,握着断剑就要冲上去,“你们这些与妖族勾结的叛徒,也配谈共创大业?我杀了你!” “张师弟,别冲动!” 刘岸连忙拉住他,“她是金丹境修为,你不是对手!” 张启明挣了挣,却被刘岸死死按住。 他看着媚娘那张妩媚却恶毒的脸,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那我此刻还能做些什么?” “我的学生被她背后暗害,我这个做老师的难道连给她报仇都不行吗?” 媚娘嗤笑一声,眼神扫过在场的师生: “识时务者为俊杰。” “妖族大人即将攻破书院,到时候,反抗者只有死路一条。” “而加入我们兽神会,不仅能活下来,还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她的目光重点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新生身上,语气带着诱惑: “刚刚那个女子的选择,其实很明智。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有几个学生听到这话,眼神明显动摇了。 陈玲儿的下场虽然凄惨,但她”活下去”的那种执念,却真真正正戳中了这些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刘岸看着那些动摇的学生,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妖族和兽神会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彻底垮掉。 他抬头望向书院深处那座最高的阁楼。 那里是院长的居所。 自从兽潮爆发以来,院长就没有出现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刘岸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院长,你到底在哪? 如果你再不回来,青云书院,我就真的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