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来了个恶女,禁欲飞行员日日心慌》 第1章 重生 1981年冬,天色昏暗,河水凝结成冰,寒冷刺骨。 “真是个贱货,说!你到底勾搭了谁,非要和我儿子离婚!” “结婚八年了,都没能生出一儿半女,得亏我们家不嫌弃你,你不仅不感恩,还敢提离婚?我们娘俩还是太好性了!” 麦穗被婆婆王玉兰推倒在河边泥地里,浑身的伤让她疼痛不已,咬着牙反驳:“结婚八年,我和袁晖还是清白的。没孩子是袁晖他压根就不行,根本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一直冷眼旁观的袁晖淬了口口水,扔掉烟蒂,狠狠踩灭,冲过来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真是个贱货,勾搭别人还给老子扣帽子?还是打你打得太轻了!” 他冲着麦穗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之后抬脚狠狠踹了麦穗一下:“让你贱!” “噗通”一声,麦穗滚进了冰窟窿里! “救命……救命……救……命……” 好冷,好疼…… 麦穗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寒战。 从记忆里回神,才想起自己已经重生在四年前。 这里是军区医院泌尿外科门诊室,1977年刚毕业的她,还在这里做实习医生。 前世她嫁给袁晖后,天天挨打,结婚八年还是黄花闺女,最后只是提出想离婚,就被那母子俩踹进冰窟窿活活淹死! 她重生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离婚,可家暴男却死活不同意! 麦穗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不行,她既然重活一世,怎么可能再断送自己的生命!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迅速敛好心底的恨意,抬头看向门口的人:“请进。” 来人剑眉星目,因为当兵的缘故,一脸的小麦色,身姿像是青松一般挺拔,英气十足,哪怕穿着板正的军装,也无法掩盖凸起的肌肉。 这让他看起来又十分的孔武有力,又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作为部队医学院的学员兵,虽然当兵的人看多了,有点麻木了,可眼前的人却尤其威武,麦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打量着他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可肩章显示已经是上校了,绝对的前途无量。 突然,麦穗目光一凝,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张照片。 这个男人竟然是婆婆王玉兰和前夫生的儿子袁野! 真正和她定下娃娃亲的男人! 王玉兰前夫也是当兵的,当年级别不够,她没随军,长时间两地分居她耐不住寂寞和别的男人媾和,生下了家暴男袁晖。 前夫和她离婚带走了袁野,袁野因为目睹母亲的不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和王玉兰来往过。 同时他死活不认当初双方父母给他和麦穗订过亲的事实。 于是当初是革委会主任的王玉兰就逼迫着麦穗嫁给了袁晖! 看着门口威武英挺的男人,麦穗心底滔天的恨意再次被一点一点被点燃。 这个男人是恶婆婆最在意的人。 如果恶婆婆最在意、最愧疚的儿子被自己毁掉了,她会有什么表情呢? 如果自己亲口告诉无能的家暴男他的哥哥比他厉害多了,他又会怎么样呢? 麦穗光是这么想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如果上一世的记忆没偏差的话,袁野是飞行员,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喜欢上自己之后,自己却对他弃之如履……想想就期待呢。 上一辈她好到无可挑剔,可结果呢? 惨死! 让仇人物理消失,自己也会不得善终的。 不如做个坏女人,毁掉眼前这个王玉兰母子最在意的人,从而让王玉兰和袁晖在生不如死中渡过后半生! 有了主意之后,麦穗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男人,再次开口:“进来啊。” “没男大夫吗?” 麦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没有。” 袁野转身就走。 “如果你不是急症,能等十天半个月的话,就等大夫下连队回来再来也是可以的;如果等不了的话,最近就我一个人值班。” 袁野纠结了片刻,转身进了诊室。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坦然,可坐着的他依然让麦穗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麦穗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那地方有点痒。” 正在记录病历的麦穗手微顿,故意道:“那地方是哪地方?” “方便的地方。” “夫妻生活频率?” 袁野略显局促:“这两者没关系吧?” “那个部位除了正常排尿就是夫妻生活。” “没有夫妻生活。” “单身?” “未婚。” 麦穗挑眉,有对象了? “躺那边,裤子脱了。”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袁野倏地站了起来。 见他似乎要走,麦穗公事公办道:“在医生眼里不分男女的,你如果觉得不自在,我帮你叫一个护士进来。” 再进来一个女的? 袁野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目光掠过他的拳头,麦穗以退为进,合上病历本:“既然你对我不信任,那你就等十天半个月之后,下连队的大夫都回来之后再来吧。” 作为一个飞行员,任何身体的不适都影响飞行,虽然这种隐疾,袁野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可一旦上天之后如果出现不适,数量本就不多的飞机因为他的缘故摔了……那他死不足惜。 而且他之所以不在基地的卫生所检查,就是怕被基地知道了,停他的飞。 他真没时间一趟趟往军区医院跑。 于是袁野已经迈开的脚步因为麦穗的话停了下来,踌躇了片刻转身大踏步过去躺在了门诊室的检查床上。 麦穗心里冷笑,可面上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手刚碰到诊室的门,就被袁野阻止了:“开着。” “不怕外面人来人往地忽然闯进来了?” “不是有帘子吗?” 麦穗见他已经躺下了,走过去“哗啦”一声拉上帘子,四方之下瞬间变得逼仄了许多,她能清楚感知到袁野的呼吸急促了许多。 洗完手消毒之后,她命令躺着一动不动的袁野:“脱掉。” 抿了抿唇,袁野喉结快速滚动着,慌乱着解开了皮带。 麦穗不小心碰到他的刹那,不仅袁野耳根通红,隐忍至极,带着口罩的她也双颊涨红。 诊室外面十分嘈杂,可帘子遮挡下的方寸之间的他们,呼吸急促,空气中弥漫着哪怕再镇定也无法忽视的不自在。 “轻微尿道炎症。” 她话还没说完,袁野就已经拉上衣服坐了起来,地方本就逼仄,麦穗要转身的同时他也站了起来,两人不可避免地擦到了彼此。 麦穗尴尬地试图挪开,袁野也不由自主往旁边挪。 结果她起伏的胸脯好死不死地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膛! 两人呼吸俱都一滞。 袁野哑着嗓音命令道:“出去。” 麦穗忽略到单独给人看诊而生出的不合时宜的赧然,建议道:“在炎症消下去之前,尽量穿宽松且是棉的内衣会比较好。” 袁野努力忽略萦绕着的不自在,麦穗的话犹如在已经熄灭的火星上又扔了一根火柴,渐渐有了燎原之势。 第2章 渣夫找茬儿 袁野剑眉紧蹙,把外套搭在胳膊上掩盖住尴尬,盯着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的麦穗。 她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无辜且坦荡,可又像是有漩涡一样,把人绞着往里拽。 他迅速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准备拉开帘子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自言自语的声音:“咦,麦大夫呢?不是说帮忙盯一会儿吗?不会走了吧?” 麦穗上一辈子做了一世的好人,这是第一次做坏人。 所以隔着帘子听到外面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坦荡,瞬间紧张了起来。 袁野从她一直起伏的胸脯看出了她的紧张,于是本就紧蹙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了。 他们近在咫尺,麦穗再次清楚感知到了让人无法忽略的压迫感。 于是她稳住心神,冲着帘子那面的人扬声道:“张大夫,我在,有病人。” “哎呀,你帮我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来病人了啊。” 目光掠过愤怒的袁野,麦穗神态自若地问:“需要张大夫再帮你看一下吗?他是我们科的主任。” 帘子外面,穿着白大褂五十左右的男医生听到麦穗的话立即接腔: “同志,麦大夫的专业在他们这届毕业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同志啊,我都想把她留在我们泌尿科了。” 袁野“哗啦”一声拉开帘子,声音冷鸷:“的确是专业的……” 面对坦然的主任和麦穗,“骗子”两个字袁野终究没说出来,径直走了。 “处方!”麦穗镇定自若叫住他:“去药房拿药吧,用法用量药房那边会标注清楚的。” 脚步一顿,袁野回头一把从麦穗手里夺过处方,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骗了的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同时觉得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满口胡言的女医生。 于是他展开被攥成一团的处方,看着处方上如符咒一样的字,蹙眉叫住从旁经过的护士:“这个大夫叫什么?处方上她的名字看不清楚。” 诊室里的麦穗听到外面的袁野的声音,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冷笑,和张大夫打了招呼从诊室出来,截住要开口的护士打发对方去忙。 “我叫麦穗,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正审视着的她的袁野瞳孔猛然变大,之前本该和他结婚却被王玉兰逼着嫁给袁晖的麦穗? 见状,麦穗故作疑惑:“怎么?我们认识吗?” 袁野觉得应该没那么巧,下意识要否认。 看出他的想法,麦穗踮脚又看了看处方上的名字,在他出声之前佯装恍然大悟:“袁野?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袁晖,你母亲是不是叫王玉兰,他们……” 这样的巧合让袁野烦闷不已,神色也多了几分不耐,没等她说完就往药房那边去拿药了。 眯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麦穗嘴边的弧度顿时就收住了,看起来不是一个随和的人,可越是这样,她越兴奋和期待。 疾驰的袁野突然和一个脚步匆匆的人撞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撞到他的人已经认出了他了:“哥?” 袁野怔。 “我,袁晖啊。” 认出他的袁野脸色变得阴戾。 袁晖拽住不再搭理他的袁野,要和他拉家常。 正要转身的麦穗看清楚不远处的一切,瞳孔猛缩,立刻转身。 可她还是被袁晖看到了:“麦穗,麦穗!哥,你等我一会儿啊,你还没见过我媳妇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 远处的麦穗装作没听到袁晖的叫她的声音,脚步越来越快,经过的护士提醒她:“麦大夫,叫你呢?” “啊?”她尴尬地笑了笑:“是吗?正想事儿呢,没听到。” 见护士走了,麦穗立刻抬脚。 而袁晖却已经追了过来,一把拽住她:“聋了?叫你没听到啊!” 本没打算和袁晖叙旧的袁野余光瞥见麦穗被袁晖拽得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军人的正义感让他的脚步微顿。 站稳之后的麦穗甩开袁晖,冷冷问:“有事儿?” 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麦穗,袁晖实在是和以前温柔、唯唯诺诺的人联系不起来,他愣愣问:“你……怎么了?” “有事儿快说,这是医院,我上班呢。” “是因为昨天我失手打了你的关系吗?”袁晖自认为找到了原因:“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原谅我吧,下次不会了。” 上一世的麦穗无数次听到他这么说,每一次都轻易地原谅了他。 现在的麦穗无动于衷:“找个时间把婚离了。” 闻言,袁晖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再让我听到一次,我打不死你!” 麦穗揣在白大褂里的手紧握成拳。 “给我点钱。” 听到他的来意,麦穗转身就走。 “站住,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划完价要去拿药的袁野并不想关注他们,可他们两个就站在门诊大厅正中间,想装作看不到都难。 “没钱。”麦穗再次甩开袁晖。 “有多少算多少,我赢了之后钱全都给你。” “没钱,要我说几次。” “你是工农兵学员,上的是部队的医学院,虽然还没正式毕业,可你每个月有十五块钱的学员补助。” “而且你吃喝拉撒都不要钱,照你的性子,应该攒了不少,所以少在我面前哭穷,赶紧的,把钱拿来。” 麦穗不发一言,甩开他就走。 不死心的袁晖再次追上、拽住她:“麦穗,我给你脸了是吧!” 见他咬着牙抬起手要往自己脸上招呼了,麦穗全身的细胞都戒备了起来,准备还击。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自己的刹那被人抓住了。 “哪个孙子多管闲事……”袁晖骂了一半看是袁野,立刻求饶:“哥,哥,疼,松手,松……这是我媳妇。麦穗,这是我和妈都和你提过的大哥,袁野。” 麦穗胆战心惊地冲着袁野点了点,然后赶紧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袁野才松开袁晖的手。 扫了眼麦穗离开的方向,袁晖不甘心地顶了顶后牙槽,然后谄媚看向袁野:“哥,听妈说你现在厉害得很,应该不缺钱吧,要不……” 瞥了眼袁晖搓手指的动作,袁野冷笑:“钱没有,倒是有好几个战友转业后分到了派出所,听说最近正在抓聚众赌博的。” 袁晖讪讪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那厢麦穗刚回到诊室,张大夫说:“刚才人事科的人来找你了。” “什么事儿啊?” 第3章 天助我也 张大夫很为麦穗高兴:“还能什么事儿,毕业分配的事儿呗,你应该是留医院了,估计是通知你办手续吧。” 闻言,麦穗怔住了。 “怎么?不想留医院?小麦啊,现在回城的知青一大堆,都在家等着安排工作呢,你能留在医院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麦穗笑着敷衍。 留在医院对别人来说当然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可对她来说,在不能立刻离婚的情况下,她首先要和好赌以及家暴的袁晖物理隔离开才是上策。 上一世她就是毕业留在了医院,袁晖和他那个妈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就代替她来领工资不说,他们有任何的不满意,随时来医院闹。 而医院本着不掺和职工家务事、息事宁人的态度,不仅劝她不要离婚,还劝她忍。 一想到这些,恨意就席卷而来。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于是她主动去找了学院管分配的人事科。 人事科的主任听了麦穗的要求,诧异极了:“你不想去军区医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啊?” “我学的是临床,可实习的时候在医院各个科室轮转,没有固定的要待在哪个科室,所以我就想着做一个全科医生好了。在军区医院的话,似乎不需要全科医生。” “小麦同志啊,让你在各个科室轮转那是因为你的家庭……你那婆婆和爱人在你实习的时候总是去医院闹……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所以医院才……” “所以啊,主任,我如果还留在军区医院的话,那不就成了万人嫌了吗?你看我在学院的时候成绩也不算差,如果因此被耽误了,也辜负学院这么多年的培养不是吗?” 见主任不置可否,麦穗再接再厉。 “虽然听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以后大概率不会不缺人才了,可就算是今年就考试,当医生至少要学四年吧,所以还是要对现在的人才大力支持,不然这四年谁给人看病啊,主任你说是吧?或者学院出面帮我把婚离了?” 主任立刻摆手:“哎,哎……这可不行,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你和你婆婆和爱人有矛盾,总是你们关起门来的家务事,外人怎么好掺和呢,再说了谁家没点婆媳矛盾了。” 收起眼底的冷意,麦穗脸上再次堆满笑意:“既然如此,那主任就帮帮忙,让我去基层连队的卫生所吧。基层的话,一般人压根就进不去连队的大门,所以就不存在闹的问题了。” “这……”主任犹豫了一下说:“看你这样子,是有想去的地方了?” “主任的意思随便我选啊?” “当然不能随便选,但是你……在学校成绩突出,是军区医院主动找学院要你的,你又不愿意去,咱们学院就是要拒绝也要给人家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毕竟咱们学院还有好多学员等着分配到军区的医院呢,关系不能搞僵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麦穗按捺住内心的兴奋。 “飞行大队怎么样?他们比别的地方更需要全科的医生,再说了飞行员可是香馍馍,如果去那儿了,军区医院人也不会觉得咱们学院不给他们面子,是咱们的小胳膊小腿拧不过飞行大队的大腿。” 主任沉吟了一会儿,捏着下巴道:“还别说,你这脑子真是活泛。行,我知道了,我先打听打听,看他们那边要不要人吧,你回去等信吧。” “那就先谢谢主任了!” 主任笑着摆了摆手让麦穗赶紧走了。 虽然主任答应了,可还没拿到毕业分配的报到证之前,麦穗的心也放不下来。 所以回医院的路上,她就在想,自己要不要再做点什么。 不然万一主任嘴上答应了,实际上却不作为,等分配到军区医院之后再调动就更麻烦了。 毕竟她没任何人脉,不然也不会连离个婚都那么难了。 就这么到了医院,也没想好再找谁合适。 医院门诊大厅乱糟糟的,刚走近,麦穗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袁晖前脚闹过没占到便宜,后脚回家就叫来了他妈妈王玉兰。 麦穗正愁医院这边如果不放人的话怎么办呢。 结果王玉兰就主动来送子弹了。 真是天助我也。 “我来找麦穗,她是我儿媳妇,怎么就叫闹了,要我说你们医院才不是东西呢,知道她结婚了,还把她分到男人多的科室,你们一个个的就该千刀万剐。” “这要是放到前几年,我肯定让你们脖子里挂着大字报游街去!”‘ “但凡来找麦穗那个贱人看病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流氓,有媳妇的媳妇也是个破鞋,没媳妇的结婚后媳妇也是个破鞋。” “还医院呢,我呸,少披着羊皮卖狗肉了,你们这儿就是一个不用花钱的窑子,女医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免费的破鞋……” 骂了一半的她看到麦穗,立刻扒开人群窜了出来:“好啊,你终于回来了,和哪个野男人勾搭去了。” 甩开王玉兰,麦穗扫了眼刚才还在窃窃私语,因为她的话立刻安静下来的看热闹的人。 “不要因为你背着你的男人和别的野男人生过孩子,就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麦穗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人的脸,和你那畜生的脸不一样。” “你……”王玉兰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可却因为麦穗敢骂她,而愣住了。 昨天麦穗回家,她还一副低眉顺眼,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样子呢。 轻蔑地扫了眼被愣住了的王玉兰,她看向匆匆赶来的保卫科的人:“还不赶紧弄走。” “放开我,麦穗你个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玉兰骂得越来越难听。 保卫科的人再次上前,试图把她拽走,可还没碰到她呢,王玉兰立刻大叫:“流氓啊,医院的人都是流氓。” 麦穗的脑仁被她叫得“嗡嗡嗡”,正欲反驳之际,刚巧急诊的护士推着推车从旁边经过,她瞥了一眼,拿过外科缝刀口的针,比画在王玉兰眼前。 王玉兰被麦穗凶狠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结巴道:“你想干什么,杀人……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妈死之前就疯掉了,这你是知道的;精神上的毛病是会遗传的,我说不定就遗传了我妈……所以我真要杀了你……我会没事儿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的嘴缝上!因为太聒噪!” “啊!” 吓得刚才还嚣张至极的王玉兰直往保卫科的人身后藏。 保卫科的人趁势把她拉走了。 麦穗在回到科室,见张大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她主动开口:“张大夫,有事儿啊?” “没……没……”话这么说,可张大夫纠结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你母亲真的是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没的?” 麦穗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 第4章 你怕我? 王玉兰太聒噪了,为了清净一段时间,麦穗一时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却忘记了,她是部队的学员兵,如果学院认为她可能会遗传到精神病,到时候别说飞行大队了,其余的单位也要好好斟酌一下要不要接收她这个烫手山芋了。 幸好老天垂怜,没让她担心太久。 次日上午,学院管分配的人事科就找到了她,告诉她军区医院不再卡着她的档案了,她如愿被分配到了飞行大队的卫生所。 一周后办好毕业手续的她拿着报道证去了飞行大队。 “飞行员的例行健康检查一拖再拖就是人手不够,麦大夫来了就太好了。”卫生所的所长看到麦穗激动极了:“你现在手续也都办好了,就算是团里的人了,我这就去找政委,让他把体检的通知发下去。” “对了,这是大队飞行员的名单,你先看一下他们以前体检的情况,等到时候好有针对性复查。” 飞行员的身体健康是头等大事儿,体检第二天就开始了,下午的时候麦穗再次遇到了袁野,和上次在军区医院门诊的状况一样,袁野站在门口好长时间没进来。 麦穗好整以暇:“进来啊。” 后退了两步,袁野又打量了一边门口的牌子,的确是卫生所没错,可怎么又碰到了她呢! 麦穗看着袁野的举动,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她公事公办道:“基地领导要求今明两天完成体检,时间挺紧张的,不要浪费时间。” 袁野踌躇了片刻,抬脚迈进了诊室。 “先量血压。” 闻言,他伸出胳膊放在麦穗前面。 见他就此没再有任何动作,麦穗伸手把他的袖子往上撸,不小心碰到他胳膊的刹那,本动作娴熟且迅速的她突然慢了下来。 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胳膊,明明是盛夏,可她的手却是凉的,冰凉的触感让火气大的袁野舒服地激灵了一下,随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倏地避开麦穗:“我自己来。” 麦穗收回手,看着他粗鲁地撸起袖子,露出象征着力量的肌肉,她抿了抿嘴,往他胳膊上缠袖带的时候,手指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肌肉上划过。 袁野顶了顶后牙槽:“你怎么在这儿?” “毕业分配过来的。” “医学院高才生来基层卫生所……” 麦穗打断他:“怕我?” 袁野拧眉。 “高压130,心率也105,都超过正常标准了。” 说完麦穗收起血压计,拿起笔要在他的体检单上如实记录他的血压和心率。 吓得袁野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垂眸扫了眼手背上小麦色的大掌,忽略手背上因为粗糙而让人有点心痒的感觉,似笑非笑:“什么意思?” “抱歉。”意识到什么的袁野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有点紧张,所以血压和心率才有点失常。” 麦穗趁机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划过他的掌心。 老实人袁野的心率忽地又飙了起来:“如果血压按你这么写的话,我是要停飞的。” “那就暂时休息。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再说。身为一个飞行员,量血压而已都紧张,很显然不适合继续飞行。 而且距离你上次去医院也有一个多星期了,你复查了吗?好了没?如果炎症还没消下去的话,也不能飞的。” 袁野脸色涨红,跳过关于紧张的话题,直接回答了后一个:“好了!” “你确定?” “当然!” “不过即使不痒了,也不代表炎症完全消下去了。” “难不成你比我还了解我的身体?”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麦穗不由分说:“躺那边去。” 袁野没动,身为飞行员,他的体检报告很重要。 虽然对他和麦穗的关系忌讳莫深,可此时她的随手一笔就能改变自己的职业生涯,所以他不得不暂时服软。 “麦大夫,假如你去看妇科,或者生孩子的时候,给你接生的是一个男医生,你也能像现在这样镇定吗?” 麦穗微笑着注视着笨拙措辞的袁野:“分情况。” 见他不解蹙眉,麦穗解释道:“如果男医生像是你这样的话,我可以的。要不你转业去当医生,选妇产科,我挂你的号试试。” 袁野红温了。 见状,麦穗眼底闪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在医生眼中,病人就是病人,不分男女,你的不自在能理解,可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如果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我应该没那么让你难以面对吧?” 她扑闪着猫眼石一般亮晶晶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袁野。 袁野像是被电到一样,倏地别开头,移开视线:“不一样,你是袁晖的爱人。” “可是在那之前我还和你定过娃娃亲呢。” 望着越发不自在的袁野,麦穗说:“在我是谁的谁之前首先是医生,所以你不要先给我那么多的头衔,不然会让我以为你对于自己当初悔婚,后悔了呢?” “我……” 麦穗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嗫喏:“你什么?” 明明只是含糊的三个字,可是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甜腻,鬼使神差的,他解释:“虽然一开始我知道有这么一门娃娃亲,可你们家一直没来找过,以为这事儿就算了。 后来你和袁晖结婚后,我才辗转听说你父母不在了,你拿着当年信物找过……我……” 麦穗的呼吸一滞,没了刚才的游刃有余:“你是说当年你没悔婚?” 虽然袁野什么也没说,可看着他坦荡的目光,麦穗直觉他不像是在说谎。 “麦大夫!” 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言的静谧,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敛好情绪,麦穗冲着门口说:“进来。” 之后她看向袁野:“你的血压还需要再量一次,是现在量还是……” 袁野略显烦躁:“还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刚进来的连麦冬叫住了要走的袁野:“哎,对了,袁野,我听我爸妈说要找你爸商量你和丁香的事儿!” 袁野语气激烈:“我和连丁香有啥事儿!” “你们是没啥事儿,可这不是我那个妹妹想和你有点事儿吗,要我说啊,要不你和她凑合一下算了,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个人问题可是已经被政委列为头等大事儿了。” “你也光棍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那不一样,我结过婚……” 连麦冬话还没说完,袁野的身影就已经看不到了。 检查过后,麦穗犹豫了一下问:“听你刚才的话,你和袁野关系应该不错吧?” 比起话少难聊的袁野,连麦冬十分自来熟:“当然了,在袁野他爸爸成为司令之前,我们两家一直是邻居,所以和袁野算是发小,我还有个妹妹叫连丁香……” 话说了一半,连麦冬眯了眯眼睛,趴在桌子上神秘八卦道:“怎么?麦大夫刚调来就看上袁野了?” 第5章 房子 麦穗不自在地抿了抿嘴。 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连麦冬再次主动和她攀谈:“虽然我十分想当袁野那家伙的大舅子,狠狠压他一头,不过我也了解他,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妹,都是我妹剃头挑子一头热……所以……如果麦大夫你看上他的话,我很乐意当你们的介绍人的。” 其实麦穗不太喜欢自来熟的人。 她先挑起的话题的原因是为了她的报仇计划,想要知己知彼。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连麦冬竟然这么的大公无私。 她是不介意做一个坏女人,可坏女人的最高境界是让所有人以为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好人。 “连营长说笑了,我已婚。” “啊?!”他惊讶到一个字连着说了两个音调:“抱歉啊,我……” “没关系,你也没恶意。” “对,对……不过……你既然结婚了,怎么还打听袁野啊?” 麦穗的手紧紧攥着笔,在手边闲置的本子上慌乱地写写画画:“我也是不得已。” “你这话说的,一个女的打听一个男的……还不得已……像是谁逼你了似的……” 话说了一半,连麦冬看着麦穗紧张、纠结、难为情的样子,有点难以置信:“还真有人逼人啊!难不成是冲着袁野他爹袁司令?” 麦穗抠手指:“你知道袁野还有个弟弟……” “嘘!”连麦冬直接打断她:“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着袁野的面儿说,他能杀人。” “看出来了。”麦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可他妈妈非逼着我打听关于现在袁野的一切呢。” “你怎么认识他妈妈……”连麦冬恍然大悟:“你爱人该不会是他那个弟弟吧?” “袁野的妈妈是我婆婆。” 连麦冬哑然,沉默了须臾之后义愤填膺道:“你那个婆婆真是……让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到处打听一个单身男人……这不是毁你吗……你怎么不拒绝啊。” 麦穗没吭声,苦笑。 见状,疾恶如仇的连麦冬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帮你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连麦冬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又有人来体检了。 麦穗叫住要走的他:“你遇到袁野了,让他重新来量血压。” 结果下班的时候也没能等来袁野再次量血压,麦穗想是连麦冬没把话带到,还是袁野无所谓,不来量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她要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就在她踌躇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响了,她以为是袁野,声音清亮道:“进来。” “段股长?”看到营房股的股长,麦穗失望之余也意外:“有事儿啊?” “是这样,你来报到的时候,我们疏忽,没注意到档案上你是已婚,给你分了四人一间的宿舍,实在是抱歉。” “段股长客气了,我家属没随军,四人一间的宿舍就宿舍吧,无所谓的。” “不行,没随军也能来探亲啊,刚巧家属院那边还有空房,你搬到那边去吧,这是钥匙。” 麦穗没接,狗皮膏药甩不掉的情况下,住的房子大对她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拿着吧,这个房子因为挨着飞行员宿舍,之前怕随军的家属住在那里,太闹了,影响到飞行员休息,从而影响飞行员的飞行状态,你家属没随军,你一个人住,吵不到飞行员的。” 正要拒绝的麦穗听到股长的话,按捺住惊喜:“挨着飞行员宿舍?” “昂,就在飞行员宿舍后面,从窗户能看到你家的院子,因为离飞行员住的地方近,本来是打算让飞行员住的,可这几年没再招新的飞行员,所以一直空着的,那边条件还不错,你稍微打扫一下就能直接住了。” 麦穗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钥匙。 “要不要找人帮你搬东西。” “谢谢段股长,我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就不麻烦了,那样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客气了,行,那你有事儿招呼啊。” 送走了营房股的股长,麦穗也不去想袁野还来不来量血压了,她心情大好地去看新房子。 看着等在新房门口,拿着打扫工具的连麦冬和另外一个女的,她惊讶:“连营长,你……也住这儿?” “我哥住前面的飞行员宿舍,我们特意来帮你打扫的。” 看着眼前热情的女人,麦穗求证地看向连麦冬。 “我妹,连丁香,知道我过来帮你收拾,非要跟着过来,我一想,我一个男的过来也不合适,就让她跟着了。” 麦穗后知后觉:“这房子……是你找的营房股?” “营房股的老段是我爸以前的部下,我也没说啥,就是提醒他们工作要做到位而已。” “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一旁的连丁香赶紧把话抢了过来,打断麦穗和连麦冬的寒暄:“麦大夫,你和我哥你们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赶紧开门吧,早点收拾好了,你也好早点搬过来。” 闻言,麦穗赶紧开了门,这房子是解放前的旧产业,看着几乎一面墙大小的窗户,她想这地方以前住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不过不得不说,这么大的玻璃她真是喜欢极了,站在窗户前面,望着前面一排的房子,袁野住那栋? “麦大夫,以后我能经常来找你吗?” 连丁香热情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沉思:“可以啊。你叫我麦穗就可以了。” “好,那你直接叫我丁香吧,我是基地话务班的话务员。” 麦穗笑着应下了,她性子本就清冷,加上心里有事儿,实在是有点难以招架热情的连丁香,就一个人把每一个房间看了一遍,佯装很忙的样子。 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重回到外间的她望着笑语嫣然的连丁香,正纠结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连丁香激动的声音:“袁野,袁野,这儿呢!” 麦穗闻声看过去,段股长果然没说错,她家的窗户和袁野住的地方的窗户正对着。 虽然距离不算远,她也不近视,可袁野手指夹着的烟,缭绕着他,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第6章 以退为进 袁野本就烦躁,听到连丁香的叫声,装作没听到。 转身之际看到麦穗,他怔住了,随即又狠狠抽了口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现了幻觉? 刚要关窗户,似乎又听到了“麦穗”的名字,他定睛一看,真的是麦穗。 望着似笑非笑的人,袁野“砰”的一声甩上了窗户。 看着被震到晃了好大一会儿才静止的窗户,麦穗冷笑。 过了一会儿,她身后再次响起了连丁香欢快的声音:“袁野!” “这是怎么回事儿!” 麦穗敛好情绪转身,却发现气喘吁吁的袁野虽然是在问连家兄妹,可却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 “托连营长的福,营房股给我分的房子。” 闻言,袁野的目光瞬间移到连家兄妹身上。 “看我做什么啊,这是你家亲戚……”话说了一半,见袁野的眼神冷得像是冰棱一样,连麦冬咽了咽口水:“麦大夫是结了婚的,住单身宿舍也不符合规定啊。” 麦穗见袁野的脸色不见没好转不说,还越来越冷了,她以退为进:“既然袁团长对我有意见……我就不搬了……其实住哪儿都一样的。” 说话间她弯腰拿起带过来的水桶、抹布等就准备离开。 连麦冬伸手拉住了她:“等等,这房子是营房股分的,和他有啥关系啊。” “可是……袁副团长他……” 一旁的连丁香生怕麦穗走了之后,位置这么好的房子分给了别人,她就没办法近水楼台了。 所以虽然此时阴鸷的袁野让她有点怕,可她还是奓着胆子帮腔。 “袁野,我哥说得没错,这房子是营房股分给麦穗的,你管不着。再说了,你和麦穗你们是亲戚,她调到基地来了,你本就应该帮衬……” 袁野眼生冷到能杀人了,吓得连丁香瑟缩:“袁野哥,你……我也没说错……” 掠过袁野,接收到连丁香求救的目光,麦穗说:“其实我自己住哪儿真的无所谓,就是……总是结了婚,如果还住单身宿舍,婆婆来探亲的话……可能就要麻烦袁副团长了。” 袁野因为她的话,后牙槽都快磨碎了,垂着的双手紧紧攥着,关节“咯吱咯吱”响,手背上青筋虬扎。 麦穗紧张地吞咽口水,就在她以为袁野会一拳砸死自己的时候,门被“砰”的一声甩上了。 “吓死了!”连丁香挽住麦穗的胳膊:“谢谢帮我解围,不过你真是厉害,竟然敢在袁野哥面前提你婆婆。” 回神的麦穗疑惑。 一旁的连麦冬帮她解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尽量少提你爱人和你婆婆。” “我以为不提袁晖就好了,我婆婆毕竟是她亲妈。” 惊得连麦冬一个箭步窜到麦穗面前,要捂她的嘴的手抬了一半意识到不妥当,就放下来了:“你爱人和你婆婆谁都不能提,甚至提你爱人都不要提你婆婆。” “哦,好。”麦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了连家兄妹帮忙,新房很快就打扫好了。 回到单身宿舍,躺在床上,麦穗还在想袁野的态度和连麦冬的话。 悔婚不是袁野的本意,他同样也对王玉兰母子恨之入骨……自己利用他报仇真的是对的吗? 次日是飞行员体检的第二天,麦穗忙到下午快下班,可昨天体检没通过袁野还没来。 就在她踌躇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的时候,她办公室的电话先响了。 听到基地门口执勤的卫兵的话,麦穗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你说谁找我?” “对方说他叫袁晖,是你的爱人。” “……不认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哆嗦着无措的咬指甲。 袁晖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明明快入夏了,可她浑身却彻骨地疼。 上一世冬天被推进结了冰的河里的记忆苏醒,她冷到牙齿打战,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的针刺着,疼到她无法呼吸……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自己。 越痛,恨意越深,咬破了嘴巴麦穗都无法察觉,直到听到诊室外面的说话声,她才回神,慌乱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放松。 “麦穗!” 听到名字的她看向门口,望着在门口探头一脸得意的袁晖,她的脑子“轰”的一下。 见他大摇大摆往诊室走了,麦穗连忙阻止:“上班呢,你出去……你怎么进来的?” 话音刚落,袁野拿着他的体检表进来了。 已然得到答案的麦穗,皮笑肉不笑地攥了攥手。 昨天她还在想连带着袁野也一起报复是不是牵扯到无辜之人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 王玉兰、袁野、袁晖他们可是流着相同血的母子和兄弟啊! “麦大夫,我昨天来体检过了,体检表忘记拿了。” 垂眸看着被袁野被拍到桌子上的体检表,麦穗抬头,公事公办:“昨天体检,你的血压和心率都不合格。” 袁野还没吭声呢,袁晖上前:“麦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这是我哥,要不是我哥,你这破地方我都进不来呢,所以你还较啥真……” 话还没说完,注意到麦穗嘴角的伤口,他倏地抓住麦穗的衣服领子把她拽了起来:“你个贱人,说!野男人是谁!” 麦穗虽然是医学班的,可到底是学员兵,当初入学的时候学了简单的军体拳的,虽然打架可能不行,不过关键时刻自卫还是可以的。 上一世她懦弱,不敢对渣男做什么。 现在她可不惯着,反手就挣脱开袁晖,绞着他的胳膊把他摁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袁野懵了,没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麦穗,你个贱人,松手……说!你的嘴是哪个野男人咬的!老子最近真是对你太好了,你不仅在外面偷人,还敢打老子……” 麦穗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连着茶叶一起泼到了袁晖的脸上:“早上出门没漱口吗,茶叶能清新口气。” 嚣张的袁晖被麦穗泼得意外极了,在他眼里,麦穗软弱到打死她,她都不敢喊疼的人啊。 贼眉鼠眼的他扫到旁边的袁野,大叫:“哥,救我,救我啊……” 他这一叫,让麦穗后知后觉,袁野还在,她纠结着自己刚才的举动被袁野看到了,万一坏了计划该怎么办。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袁晖挣脱开了她,又窜起来要打麦穗:“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7章 把你当成了野男人怎么办 麦穗的头发要被袁晖拽住的千钧一发之际,袁野一个箭步挡在了她前面,抓住了袁晖的手腕。 “哥,哥……看清楚我是袁晖啊……疼,疼……” 袁野甩了他一下,他踉跄着“咚”的一声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等他站稳直起身的时候,脑门上已然起了一个大包。 摸到之后,他咬着后牙槽说:“袁野,你疯了,胳膊肘竟然往外拐!起开,这个贱女人就是欠打,别逼我连你也打!” 袁野星目冷冽:“你试试!” “嘿,你……” 袁晖刚要上前,听到动静的卫生所所长带着卫兵匆匆赶来了:“袁副团长,麦大夫,你们没事儿吧?我这就让人把他赶走。” “我是袁野的弟弟,麦穗的爱人!” 袁晖这么一嚷嚷,所有人都看向了袁野和麦穗。 虽然他们俩谁也没说话,可没否认就等于是承认了。 于是袁晖得意道:“看你们谁敢动我。” 卫生所所长默了默说:“既然是家属,就先回家属院吧,我们这边上班呢,这两天的体检任务挺重的。” 袁野冷冷说:“把他赶出基地。” 卫生所所长和卫兵面面相觑之后,看着袁野不容置喙的态度,卫兵冲着袁晖做出了一个让他离开的姿势。 “你们……你们……袁野……行……你厉害,六亲不认是吧?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 袁晖疯了似地转了几圈,他倏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这个电话随便什么哪儿的军线都能打是吧?你们袁司令,就是袁野他爹袁满司令的电话是多少?” 闻言,袁野上前抓住他的衣服领子。 袁晖被迫点着脚尖,仰着头看着袁野。 虽然他被袁野的样子吓到了,可为了不输阵,梗着脖子说:“我来看我媳妇,你凭什么赶我走,再说了,是你把我领进来的。” 他的话如同一闷棍,敲得袁野突然懊悔不已。 趁着袁野愣神的功夫,袁晖逃出了诊室,让人带着他去麦穗的宿舍了。 袁野沉默了须臾,冲着麦穗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和你爱人……” “量血压吧。” 麦穗打断他的道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袁野抿了抿唇,坐下,伸出胳膊,注意到麦穗凌乱的头发,不由地想起两次遇到袁晖的时候,袁晖对她的态度,愤怒的同时也越来越懊恼。 于是,他的血压和心率再次没能顺利通过。 麦穗把体检表推到了袁野手边。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袁野说:“平时我血压正常的,在正常的数值里你随便填吧。” “平时是平时,此时此刻你的血压和心率的确不在正常范围内。” “那是因为……” “嗯?”麦穗挑眉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可袁野却没再往下说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烦躁且不耐地说:“你就按照正常数值往上填,事儿真多。” 坦然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望着他起伏的胸膛,知道他此刻的情绪起伏很大。 麦穗眯了眯眼睛,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蓄满了泪水,苦涩、隐忍且委屈夹杂在其中。 “我什么都没做,就被骂不检点,有野男人……我如果真的帮你作弊的话,万一袁晖把你当成是我的野男人,我到哪儿说理去?” 她死死咬着嘴巴以此来克制要流下来的眼泪,而牙齿刚好嵌在之前嘴上的伤口上。 血又渗出来了。 望着她的样子,袁野皱眉。 麦穗不讲究地擦干眼泪,刚才她的情绪仿佛是幻觉,又恢复了公事公办。 “除了血压,你还抽烟,虽然没有条例明确规定飞行员绝对不能抽烟,可身为战斗机的飞行员,原则上还是要戒烟的,你们抽血检验的时候,尼古丁是会顺便检测的。” 袁野的瞳孔猛缩!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烦躁,忽略了! 虽然昨天他一根烟没抽完,可他是今天上午抽的血。 而让他连基本规定都忽略忘记的罪魁祸首就是麦穗。 于是袁野也变得口不择言:“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爱人的话是难听,可你呢!” “我……怎么了?” “你和连麦冬才认识多久?他竟然帮你在营房股要了房子!” “袁晖再浑蛋,话再难听,至少我和他还没离婚,袁副团长呢?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房子的事情。” 袁野被噎得哑口无言,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慌乱。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麦穗讥诮地轻笑了一声。 下了班在食堂吃完饭的麦穗在单身宿舍门口再次看到了袁晖。 新房那边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过去。 本来麦穗还在想,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搬家,而现在……虽然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袁野已经喜欢她了。 可从袁野的态度来看,至少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无用功。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要趁热打铁的。 袁晖看到麦穗,气冲冲上前:“你磨蹭什么呢,怎么才回来。” “上班。”麦穗收起心里的百转千回,漠然越过袁晖径直往前走。 因为她刚调过来,好多东西都还没往外拿呢,于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拿着行李就往外走。 “等等,你干什么去!” “搬家。” “搬……”听她这么说,袁晖抬起手就要打她:“你个破鞋,老子一来你就走,胆肥了是吧,竟然躲着老子,警告你,不要以为你被分配到基层来了,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 对了,今天的账还没和你算呢,你竟然敢说不认识……” 麦穗脑子嗡嗡嗡地响:“这是单身宿舍,屋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不搬,你住哪儿!” 袁晖一愣:“先说好,我不去招待所,来找媳妇,我一个人住招待所,让你们这儿的人怎么想。” 麦穗冷笑,没搭理他。 到了新房那边,她放好东西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袁晖已经拿出来他带来的酒开始喝了。 闻着满屋子的酒味,麦穗准备再去单身宿舍那边凑合一下,结果却发现对面的房子的灯亮了。 于是她的脚步的顿住了,思量了一下,忍着对袁晖的生理厌恶,说:“窗帘拉上。” “麦穗,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命令……老子了,打不死你!” 第8章 所谓小别胜新婚 眼看着袁晖的手又碰到自己了,麦穗拿过她提前准备好的手术刀抵在袁晖胸膛前,把他逼到窗户边,可外面的人却又看不到他的角度,造成一种他们在亲密的假象。 “你妈没告诉你,我调到这儿之前她去医院闹,我做了什么?” 本来已经醉醺醺的袁晖瞬间清醒了不少:“麦穗,有话好好说,你手里拿着的是手术刀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麦穗冷漠道:“离婚!不然我可就控制不住手里的刀了。” 袁晖虽然听母亲王玉兰说了,现在的麦穗似乎有点魔怔了,可却不太相信。 现在亲眼看到她疯冷到有点癫的样子,也害怕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他嘴巴翕合,因为害怕想要答应离婚,可耷拉着的眼皮扫到她颤抖的手,发狠抓住她的手:“来,来,往这儿扎!” 袁晖指着自己的心脏:“你是医生,肯定知道怎么一刀就弄死我,来!给个痛快!” 麦穗双眼通红,依然紧紧抓着手术刀,可却不敢再往前了。 一刀弄死袁晖,太容易了。 可接下来她后半生就要在监狱度过了。 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后半辈子进监狱的。 “想离婚,你最好先弄死我,不然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袁晖恶狠狠说完,越过双眼通红的麦穗,“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 从对面袁野的角度,他看到的是麦穗和杨晖两人在墙角处“勾肩搭背”,而拉窗帘的袁晖则显得十分急切的样子。 于是他也烦躁地拉上了窗帘,不仅如此连窗户都关上了。 在窗帘被拉上的瞬间,因为情绪波动,大喘气的麦穗余光扫到对面袁野的动静,她想,袁野应该是看到了刚才她和袁晖的“亲密接触”。 于是她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挺了挺脊背,嫌恶地对又去喝酒的袁晖说:“明天早上你一身的酒气被左邻右舍闻到了,就都知道你啥也没干了,你压根不是男人的事实就瞒不住了!” “你!”袁晖倏地站起来,咬着牙恨不得掐死麦穗,可在他双手碰到麦穗的脖子之前,手术刀先抵在了他胸膛上。 虽然他觉得麦穗不敢,可却也不敢赌,因为麦穗看起来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他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磁带,然后放在录音机里摁下播放键。 刹那间,喘息声尤其是女人的叫声充斥了整个屋。 靡靡之音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难以克制,可袁晖除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点反应也没有。 麦穗冷笑了一声回房间堵上耳朵把门外的一切全都阻挡住了。 缺少什么才炫耀什么,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上一世,这种袁晖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磁带,她几乎听了八年。 袁晖不行,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屋里的女人叫得有多大声,所以录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 这就导致袁野虽然关上了窗户,声音也依然传到了他的屋里。 意识到是什么声音之后,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躺下了,不仅头蒙着被子还堵住了耳朵,虽然声音听不到了,可人却越来越燥热。 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翌日,天还没亮,袁野就醒了,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起床去跑步了。 虽然当兵的每天都要出早操,可袁野早就是干部了,早操也不是必须要出,可今天他却一大早跑了五公里。 等他跑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汗浸湿了衣服,他到家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刚起床的麦穗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余光一瞥,映入眼帘的是袁野举起胳膊撩着汗衫一气呵成脱掉之后健壮的小麦色,像是麻将块一样的腹肌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下。 意识到自己都看到了什么时候,她慌张地要移开视线。 而袁野这个时候也觉察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了顿,看向了对面。 见状,麦穗敛好情绪,微笑、坦然地和他对视。 袁野不其然地想到了昨天折磨了他一晚的梦,以及梦里的人依稀可辨的模样,他双颊发烫,抬脚跨到窗户前面,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麦穗靠在窗户边,望着对面紧闭的窗户,若有所思。 “吃什么。” 扫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食堂。” “粮票或者给我钱。” 面对袁晖伸过来的手,麦穗直接越来过去:“没有。” “那你是怎么吃饭的。” “饿着!” “麦穗,你皮又痒了是吧!” “昨天你那么一闹,整个飞行大队都知道你是袁野的弟弟了,你说王玉兰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做?” “麦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想挑拨我和我妈的关系!” “你和王玉兰的关系一般人的确挑拨不了,袁野呢?” 袁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像是个暴躁的超雄一般窜到麦穗面前,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找死……” 麦穗把随身带着的刀举在前面,阻止他靠近:“你妈如果知道因为你的关系影响到了袁野,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我影响到他什么了?” “你昨天提到了袁野的父亲,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在后面的例行体检中,他的血压和心率都没过,他大概率要停飞了。王玉兰天天在人前显摆,袁野是飞行员,你让她以后没法显摆了。” 袁晖因为麦穗的话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脸颊都是颤的,嘴角抽了抽,抬起要打麦穗的手因为注意到她手里的刀又放了下来,破口大骂。 “袁野他自己窝囊,怪不了……” 话没说完,看见袁野端着盆子从旁边经过,看着他端着盘子的胳膊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凸起的肌肉,只敢欺负女人的袁晖怂了,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麦穗轻哼了一声,也端着脸盆去院子里洗漱了。 大院的房子不差,屋里也有水管,可这个时候还没计划生育,每家人都不少,大早上的洗漱,家里要排队。 于是好多人都在院子里的洗水池洗漱。 麦穗刚走近,就听到有人在调侃:“袁野啊,大早上的就洗裤子啊,还出来洗,你这是生怕大家不知道你心火燥啊。” “袁野这是变相催促政委给他介绍对象呢。” 有生了孩子的随军嫂子帮袁野说话:“你们就是嫉妒人家袁野,这以后谁要是跟了袁野,就有福气了。” 袁野耳根通红,刚要解释,看到了抱着盆子站在不远处的麦穗。 第9章 他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麦大夫是吧?”刚才帮腔的那位嫂子看到麦穗,热情地把麦穗叫了过来:“昨天听说空房子有人住了,晚上见亮灯了,我本想着去串门呢,结果……你爱人来探亲了吧,你们屋动静挺大,我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了。” 她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笑,只有袁野,搓裤子力道越来越大了。 麦穗尴尬地冲对方笑了笑。 “忘了介绍了,我爱人是三营的政委,我姓葛,没工作,白天没事儿,以后有啥帮忙的,你吱声啊。” “好,先谢谢葛嫂子了。” “客气了,来,你在这儿洗。”热情的葛嫂催促她旁边的人:“洗好了赶紧挪地方。” 之后她又对袁野说:“袁野,往旁边挪挪。” 说完她一把拉过麦穗,让麦穗站在她和袁野中间的那个水龙头前面。 麦穗心里暗喜,谢过葛嫂之后冲着袁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人多,拥挤,麦穗和袁野的胳膊时不时地碰到对方,这也就算了,她弯腰洗脸的时候,袁野不经意地一瞥,竟然看到了她起伏的山峦。 愣了一下之后他迅速偏开头,看到手里的裤子,他直接扔到了盆子里,溅起的水光蹦到了麦穗身上,在她衬衣上晕开了好多个水渍。 他想最近真的是干啥啥不顺,屋里的水管什么时候不坏,偏偏这个时候死活拧不上,让他不得不把总阀门关上。 不然他也不会出来洗衣服了。 越想越烦躁,他顶了顶后牙槽,端起盆子就要走。 麦穗一直没吭声,见状叫住了他:“袁副团长,水里全是肥皂,衣服还没投干净呢,怎么就走了呢?是嫌太挤了吗?你先洗吧。” 说完,她擦干手上的水往后退了两步,给袁野让地方。 刚才起哄的其中一个适时开口:“麦大夫,昨天听你爱人说,他是袁野的弟弟?” 麦穗没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了袁野,问他该怎么答。 袁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们的态度也算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于是刚才那个人又开口了:“既然是一家人,你们客气个啥劲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袁野走了反倒显得心虚了,“咣当”一声把盆子又放到了水池里。 麦穗借着大家的话让自己坦然了许多,不小心碰到袁野之后也不再紧张地和他道歉了。 她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亲人”之间的不见外,让袁野不自在极了,三下五除二洗完就走了。 麦穗洗漱完回到屋里的时候,袁晖已经离开了,不过却留了个纸条,让她不要把他见过袁野的事情和王玉兰说。 麦穗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撕了。 收拾好去食堂吃饭,经过基地大门的时候,她却看到本该离开的袁晖竟然还没走,更意外的是,和他在说话的人是连丁香! 于是她顾不得思考,快走了两步过去,把连丁香拉到自己身边,问袁晖:“你怎么还没走?” “这就走,看到我给你留的纸条了吧,记住了,你嘴里如果没有一个把门的……” “赶紧走。” 袁晖见麦穗敢打断他,气不打一处来,可看着挎着真家伙的卫兵,他就怂了,无能地瞪了眼麦穗。 见他终于走了,麦穗松了口气看向连丁香,还没来得及嘱咐她呢,连丁香先开口了:“麦穗,是我叫住袁晖大哥的。” 麦穗困惑不解地看向她,他们俩怎么这么熟了?还大哥? 袁晖如果是个好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昨天我值班,袁晖大哥没找到你之后,在电话里听到他点名找袁野哥,我当时都紧张死了,生怕袁野哥出来把袁晖大哥揍一顿,那样的话,袁野哥是要被关禁闭的。结果谁知道袁野哥竟然出来把袁晖带进了基地。” “所以呢?” “我觉得袁野哥或许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恨他亲妈和袁晖大哥。所以今天下了夜班我本来是想去你们家找袁晖哥的,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就和他聊了几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麦穗面上无比平静,可手却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 看吧,所有人都和她的看法一样,所以她利用袁野报复王玉兰母子,袁野一点也不冤枉。 大大咧咧的连丁香没看出麦穗的情绪变化,她挽着麦穗的胳膊往食堂的方向走:“你说我如果帮着袁野哥和你婆婆和解了,袁野哥会不会就对我另眼相看了?” 麦穗被连丁香的想法惊到了。 望着她期待的目光,麦穗问:“这……我也说不好。不过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没有。” “你和袁晖哥结婚四年了吧,和王阿姨也做了四年的婆媳了,你和我说说王阿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也好针对性的先和阿姨搞好关系。” 她的话让麦穗不其然地再次回忆起了上一世暗无天日的婚姻,她的指甲死死抠着手里的饭盒,指甲盖都快被掉了,可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因为这所有都比不上被揣到冰窟窿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睁着眼睛等死的绝望更痛。 “我……结婚没多久就考上了学员兵,平时住校,也就放假的时候回去,可因为是军校,寒暑假有的时候还要跟着老师一起去基层,所以其实我和他们的相处时间并不多。” “也是,仅有的见面时间,你和袁晖哥肯定是如漆似胶,阿姨应该也是极力对你好,他们应该都顾着你的喜好了,所以你也难以观察到他们的喜好了。” 知道连丁香是无心的,可听到她的话,麦穗心里结了痂的肉又被割开了。 曾经被打骂、看不到希望、地狱一般的日子再次席卷而来。 她必须要死死咬住嘴巴,才能不让自己的悲愤流露出来。 在食堂吃完饭,刚到办公室,卫生所的所长和飞行大队的队长、政委全都来了麦穗的办公室。 所有人把袁野的体检报告单传阅了一遍之后,队长开口道:“麦大夫啊,飞行员的体检,只有袁野的不合格,是不是搞错了啊?” “他来量了两次血压,血压和心率都不合格。” 面面相觑之后,卫生所的所长说:“之前所有的体检……袁野一直都没问题的,更不要说血压和心率这样最基本的项目了。” “情绪波动导致血压跟着波动也是可能的。” “所以啊,麦大夫你看……有没有可能……高抬贵手一下。” 第10章 被逼到失去了理智 麦穗当然知道袁野的身体没问题,他心率波动是因为肾上腺激素导致的。 可她的目的是希望袁野来找她的。 然而眼前的所有人,不管是职务还是军衔都比自己高,她不可能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麦穗沉吟了片刻,没直接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问了别的:“飞行员体检,好像还抽血了吧?要不等那个检验报告全都出来之后再说。” 她刚说完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阴鸷的袁野。 队长和政委听到麦穗的话,倏地一起站了起来:“麦大夫,你的意思是……袁野是真的有别的毛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 “因为影响血压的因素有很多,我是怕万一……毕竟飞行员是要开飞机上天的,万一因为咱们所谓的经验主义放松了标准,他们上天之后出事了就麻烦。” “毕竟这是我到基地之后的第一个工作,肯定要万无一失的,希望各位领导理解。” 麦穗说完,感觉到如芒在背,她抬头看向门口的袁野,冲他眨了眨眼,坦荡中透着无辜。 “麦大夫说得有道理。”队长沉思了片刻,问卫生所的所长:“抽血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最迟明天下午。” “那就听麦大夫的,等全部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之后再决定让不让袁野停飞。” 送领导们离开的时候,麦穗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番,没看到袁野的身影,就这么走了? 结果她刚要关门,却被人从外面抵开了。 袁野进来后,背着手关上门:“找我?”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麦穗疑惑:“什么意思?” “呵!基地的领导都来找你了,可麦大夫却依然坚持原则,公事公办,一点也不徇私,可却又在送他们走的时候东张西望,不就是想要我主动来找你吗。” 明明他是坐着的,自己是站着的,可麦穗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 “袁副团长,有句话,自信过头了就是自负!我刚才的确是找你了,那是因为好奇,袁副团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按照常理,你该来找医生要医嘱的。” “自负的人往往不自知。” 眯了眯眼睛,麦穗往前几步,逼近袁野,微微弯腰,视线时不时瞥向他小腹的地方:“我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袁副团长是严格医嘱的人,已经把贴身的衣服换成了棉的了。” 袁野微怔,想起早上洗的衣服,麦穗是看到了的。 他倏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盯着麦穗的双眼冒着愤怒的火苗。 眨了眨眼,麦穗掠过他的小腹,直起身,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似笑非笑。 “撕拉”一声,椅子往前划了一下,刺耳的声音让人的心脏十分不舒服,见袁野站起来,麦穗下意识要转身,可却被已经站起来的袁野困在他和桌子中间。 麦穗本能往后仰,以此来躲避和他可能的接触。 袁野一眼不眨地看着局促的麦穗,她天鹅般的脖颈就这么闯入到了他的瞳孔中。 他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偏开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作为大夫,用病人的隐私来要挟病人,就不怕被强制转业吗?现在回城的知青好多都等着分配工作呢,不怕没工作?” “没想到袁副团长竟然觉得我是在威胁你,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假如我转业能解你的心头之恨的话,请便。” 麦穗推开他的同时,手指若有似无地在他胸膛前面画圈:“我是医生,转业之后依然会在医院做大夫,不至于没工作。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袁副团长的关心。” 袁野恨不得直接攥着她“不规矩”的手。 可就在他要付诸行动的时候,麦穗已经坦然地收回了手。 他喉结滚动,摁着桌子上的手手指慢慢曲了起来,轻嗤:“转业之后你就要天天和袁晖见面了,对你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麦穗的脸色忽地变了,他竟然都知道! 而且以此来威胁自己! 愤怒的麦穗暂时失去了理智,抬起胳膊,就要往袁野脸上招呼。 而袁野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忽略手指上的细腻:“恼羞成怒?” “浑蛋!” 麦穗挣开他的钳制,理智告诉她,忍! 可袁野胜券在握的样子刺激得她无法冷静:“滚!” 她颤抖的样子让袁野懊悔话多了点,嘴巴翕合,正纠结着要不要道歉的时候,有人敲门。 麦穗迅速整理好情绪,坐下之后冲着门口扬声道:“进来。” 看着来看病的人,袁野把道歉的话就咽下去了,转身离开了。 麦穗今天帮值班的医生顶了一会儿班,对方来了之后她正准备回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之后竟然是王玉兰。 她本想立刻就挂了的,可却听到王玉兰说:“麦穗,你现在和袁野一个单位?” “你有事儿?” “我听说袁野的体检报告因为你的关系没过?” “你听谁说的。” 电话那边的王玉兰听到麦穗这么说,沉默了片刻,然后隔着电话张嘴就骂:“你真是个扫把星,当年你妈因为护着你被打死了,你害了你妈妈害袁晖,竟然还要祸害袁野!”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给袁野使绊子,真是贱人,不得好死!” “你赶紧把袁野体检报告填好,不然有你好看!” 麦穗被气到缠着电话线的手指已经局部充血了,再这么下去,手指头要截了,可她无所觉。 “你为袁野打抱不平,袁野可不领你的情,他宁愿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妈!”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真是阴魂不散! 再不离婚,她真的要疯。 在家属院门口碰到了匆匆的连丁香,她脚步没停,装作没看到。 因为连丁香的性子太热情了,而她此时此刻她心里阴暗无比。 可连丁香却叫住了她。 麦穗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这么巧啊。” “不巧!”连丁香说:“今天晚上我值班,我特意找人顶替我一会儿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见连丁香点头,麦穗困惑极了:“因为什么?” 第11章 着火了 连丁香后退两步,九十度鞠躬,郑重其事道:“麦穗,对不起,我为今天所有的事情和你道歉。” 见状,麦穗赶忙伸手拉她,同时也越发疑惑了。 “早上我堵住袁晖和他说了几句话,要了王阿姨的电话,我本是想着帮王阿姨缓和和袁野哥的关系的,所以给王阿姨打电话的时候,她问我关于袁野哥的事情,我就什么都和她说,包括如果袁野哥的体检再不过,可能就要停飞的事情。” 听着她越来越小的声音,麦穗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玉兰突然打电话呢。 “不过我绝对没说是你卡着袁野哥的体检报告……麦穗,真的,我没说你!” 连丁香的慌张不像是装的,而且看得出来她就是一个没吃过苦的人,所以对一切事情都抱有美好的幻想。 袁晖既然能找来,那说明王玉兰也知道了自己的工作,所以麦穗知道自己真怪不到连丁香身上。 “太客气了,你也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的。” 连丁香快愧疚死了:“我是发自内心要和你说声对不起,麦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王阿姨她……她竟然直接在电话里就骂人了。” 麦穗脸涨红:“你……怎么知道她骂……我了?” “听到了。” “听……”麦穗惊讶极了,可看着她的头低到不能再低了,又有点无语:“你们话务班的人经常听别人打电话?” “也没经常……就是有的时候无聊,有的家属打电话啥都说,所以就……工作电话不敢听的。” 连丁香听人打电话这事儿固然不对,可在话务班的人都不能免俗的情况下,单独指责她显得自己太曲高和寡了。 而且麦穗更多的是尴尬和难为情,以及怕自己在电话里和王玉兰的针锋相对被袁野知道了的慌张。 “不过……你听到了就听到了,就不要和别人再说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和别人说了。麦穗,你真的不怪我啊?” 望着连丁香殷切的目光,想着以后自己说不得还要利用她,麦穗就有点不敢直视她清澈的目光。 “不怪。” 连丁香破涕为笑:“麦穗,谢谢你!我上班去了啊。” “赶紧去吧,耽误的时间久了,以后没人愿意替你顶班了。” 望着连丁香轻快的身影,麦穗想:希望以后你也不要怪我。 直到连丁香的身影看不到了,她才回头,刚转身余光就瞥到旁边树后面的连麦冬。 见他一脸的不自在和尴尬,麦穗知道他应该是听到了连丁香和自己的话。 于是她也有点无措和局促。 可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她冲着连麦冬点了点头直接就走了。 她刚到家,葛嫂子就来串门了:“麦大夫,这是我包的饺子,你尝尝,还有这瓶酒,等你爱人来探亲了,让他喝。” 麦穗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葛嫂已经把饺子和酒放到了桌子上:“都不是啥金贵的东西,酒是我爹自己酿的,你刚搬来,我也没啥好东西送你燎锅底,都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就图个好彩头。” “谢谢嫂子。” “客气了。对了,你爱人呢?白天一天没见着他。” “走了。单位不好请假。” “也是,工作重要。我先走了,一会儿我家那口子也该回来了,趁热吃啊。” 望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麦穗鼻子忽地一酸。 上一世她任劳任怨,像是老妈子一样伺候完王玉兰母子之后她才能吃饭。 多久没吃过冒着热气的饭菜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重生后她满脑子都是报仇,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看着连家兄妹因为无法理解怎么会有王玉兰那样在电话里就破口大骂的人,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同情且尴尬的样子,说明他们是幸福的,所以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 自己十分羡慕他们兄妹的“不谙世事”。 邻居葛嫂的热情大方说明她在家里是处于主导地位的。 而自己……不仅还不能摆脱这段让她窒息的婚姻不说,还要在人前粉饰太平! 愤怒和不甘让她把葛嫂拿来的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为了避免看到对面的一举一动,袁野的窗帘一直拉得严严实实的,灯也没开。 可麦穗那边灯火通明,窗户没关不说,窗帘也没拉,所以哪怕隔着帘子,透过光也能看到麦穗晃晃悠悠的身影。 袁野不想看,可住得这么近,风一吹,酒气就飘荡到了他这边。 烦得他准备把窗户也关严实了,可他刚撩起窗帘却发现麦穗拿着一把手术刀在眼前比画! 他轻嗤,一个女人竟然玩刀,“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对面的光有点不太对劲,他鼻子皱了皱,一股烟味窜到了他肺里! 窗帘撩起一个角,看到对面的火和烟,他推开窗户不由分说直接跳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转身要回去。 可越来越大的烟味让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他双手撑着纵身一跃,从麦穗家开着的窗户跳进了屋里,直奔厨房! 他一把拉开慌乱灭火却没有任何章法的麦穗,然后拿起锅盖盖在了锅上。 “想死也不用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麦穗被袁野凛冽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饺子凉了,我想热一下。” “热饺子倒油?” “想煎饺子的……然后……忘了……”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麦穗双颊红得像是盛开的桃花一样,眼神无辜且清澈,瞳孔眨了眨像是闯了祸的猫一样。 袁野心底升腾起了一股无明火。 “出去。” 麦穗听话地转身,然而走了两步又回来,她伸手轻轻扯了扯袁野的衣襟。 袁野垂眸,回头。 “我饿。” “轰”的一下,袁野心底的火全都直冲天灵盖,愤怒和烦躁夹杂在一起,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见他不吭声,麦穗小心翼翼越过他,走到灶灶台前面,准备自己弄。 看着她东西都拿不稳的样子,袁野一把又把她拽了过来。 脚步本就虚浮的麦穗直接撞到了他怀里,双手摁着他的胸膛。 袁野呼吸一滞,克制着开口:“出去。” 麦穗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热切却又无辜,见他躲避自己的视线,命令道:“看着我!” 第12章 我不会碰你的 袁野轻嗤,不仅没听她的话,头还越来越偏,避免和她眼神接触的同时也避免和她再不小心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突然,麦穗垫着脚尖,抬起胳膊,双手扳着他的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想饿死我,所以心虚不敢看我。” 脸颊上冰凉但是细腻的触感让袁野本就乱窜的气息越来越难控制,可窜到他鼻息间的酒气,又让他无奈。 他挣脱开麦穗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叹气:“我给你热饭。” “你?为什么又改了主意,说!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本来是要饿死我的。” 袁野没好气道:“怕你饿死了,更怕你烧了房子。” 盯着袁野看了许久,麦穗语气坚定地说:“不对。” 袁野不想和一个喝了酒的人争长短,只想赶紧打发了她,然后自己好早点离开,略显不耐地敷衍道:“又怎么不对了?” “我不是那种给点小恩小惠的人就轻易妥协的人,所以你的算盘打错了。” 袁野拧眉,不明白她又想到哪儿去了,未免无休止地和一个醉酒的人扯下去,他就没追问。 然而麦穗却不放过他,一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摸着他的脉搏。 她喝了酒,可手却是凉的。 心脏处冰凉的触感让袁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股难以抑制的情绪折磨着他。 “心率和脉搏依然不正常,所以我是不会弄虚作假的。” 袁野先是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愤怒于自己的情绪竟然被一个醉酒的女人影响,他顶了顶后牙槽,直接赶人:“出去!” 麦穗依然仰着头,傲娇地看着他,有种坚决不出去,看谁能耗过谁的倔强! 袁野嘴巴紧紧抿着,像是宁折不弯的钢筋,眼神更是犀利无比。 他决定不和麦穗废话,双手攥拳,掐着她准备把她提留到外面。 “放开我!”麦穗突然尖叫。 把她放在厨房外面,袁野一言不发又进了厨房,突然之间后背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他“嘶”了一声,愤怒转身瞪着麦穗。 然而这一刻麦穗如防御的小兽一般,无畏地和阴鸷的袁野对视:“你竟然也打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袁野腹诽,真不该多管闲事,还是管一个醉鬼的闲事儿! “怎么就成了打你了?” 麦穗答非所问:“真是家学渊源,哼!不过我现在可不会再傻傻等着被打了。” 袁野心里的怒火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一点一点地泄掉了。 他蹙眉,疑惑的同时又满眼的不可思议。 而麦穗则已经转身把手术刀拿了过来,她举向袁野:“热饺子去,你如果敢毒死我的话,我绝对不客气。” 看着她的样子,袁野又变得哭笑不得,为了能早点离开,他不争不辩,任劳任怨地去给她热饭了。 同时也要时不时躲着拿着手术刀、因为站不稳晃晃悠悠的麦穗。 “虽然我很想弄死你,可弄死你这个渣男,我还要坐牢呢,不值当!所以我不会碰你的,认真点。” 袁野正把饺子从锅里往外盛,听到她的话,差点又把锅扔到了灶台上:“你什么意思?” 麦穗是真饿了,看饺子热好了,端着盘子就出去吃了,没再搭理袁野了。 虽然认识麦穗之后,袁野也只见过袁晖两次,那两次袁晖的态度也十分糟糕,可袁野也以为可能他们夫妻俩脾气都不算好,平时争执比较多,从来没往别家暴打人这方面想。 毕竟对他来说,打女人真的是猪狗不如! 看着狼吞虎咽、没了往常冷静的麦穗,袁野又觉得自己把一个醉酒人的话听了进去,也多少显得荒谬了点。 况且袁晖好坏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麦穗……他就更没义务管她了! 于是他收起心里的疑惑,从厨房出来没和麦穗再打招呼直接要离开,结果刚碰到门把手,听到葛嫂她爱人在外面说:“你就是去找麦大夫串门也要早点啊,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耽误麦大夫休息,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不像是你在家没事儿。” “我刚才好像听到麦大夫那屋有人说话了。” “她一个人在,和谁说话啊,你别是癔症了。” “就是因为她一个人住,无聊所以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吧,我去看看。” “你少多管闲事了……” 听到这儿,袁野赶忙转身,四处看了看,再次纵身一跃从窗户那边跳了出去! 吃完饺子的麦穗看到他的举动,目瞪口呆,好像全然忘了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呢。 她立刻放下筷子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又纵身一跃跳进自己家的袁野,她不可思议极了! 翌日,麦穗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恍惚间,忆起前一天晚上自己都和袁野说了什么,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现在她的计划刚开始,和袁野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什么话都说呢!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说,还把自己想法告诉了王玉兰母子的话,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千不该万不该喝酒。 起来之后看着厨房和外屋狼藉的一片,皱了皱眉,真是喝酒误事。 空盘子上凝结成块的油渍让她不其然回想起昨天吃的煎饺,她意外袁野竟然会做饭,而且做得还不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赶紧摇了摇头,赶跑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真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王玉兰的儿子还不错。 收拾完,去食堂吃了早饭,到了办公室,麦穗静下心来把昨天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她认为有必要试探一下袁野,看他对于昨天自己喝了酒之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态度。 知道了他的态度自己才能更好的应对。 不管是上班还是在家属院,他都一直避着自己,麦穗想主动找他反倒会凸显自己的心虚。 思量了一会儿,她找出了袁野的体检表,盯着血压那栏里的空白,准备让他再来量一次血压。 可主动给他打电话,让他来量血压,和以前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又相悖,会更让他心存戒备。 第13章 误会大了 麦穗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找个人拉着袁野过来更为稳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连丁香。 可话务班的电话就剩下最后一个数字要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把电话放下了。 又左思右想之后,她拨通了基地场务连的电话找了连麦冬。 面对连麦冬的疑问,麦穗解释:“昨天丁香和我的话你应该听到了,我……总不能直接和袁野说,是因为他妈妈的原因,才让他重新再量一次血压的吧?” “倒也是。” 虽然隔着电话,可麦穗也感觉到了连麦冬的犹豫:“你也知道的,袁野和他妈妈关系不好,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连麦冬还没吭声呢,电话里突然多出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哥,你就答应麦大夫吧。” 麦穗惊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听到连麦冬“嗷”的一声:“连丁香,又偷听电话!找死!” 因为连丁香这么一闹,连麦冬说:“麦大夫,等我忙完了手头这点活儿,我就拉着袁野重新去量血压。” 挂了电话,麦穗还有点心有余悸,每次打电话总有人偷听,想想怪瘆人的。 连麦冬说话算话,很快就把袁野拉来了。 见袁野一脸的不情愿,麦穗以退为进:“你血压本就不稳定,更应该努力做到心平气和,现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量得应该还不准,耽搁彼此的时间。” 袁野站起来就要走。 一旁的连麦冬立刻把他摁了下来:“犟什么犟!你要是想被停飞,现在就走。” 停飞当然不想,可袁野也不想被麦穗牵着鼻子走。 虽然他不提走了,可却一直盯着麦穗,连麦冬凑近他耳边:“你何必为难麦大夫呢,人家也是职责所在,因为你不配合,卫生所这边估计也觉得她不好说话,你妈那儿……” 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了,连麦冬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觉察到麦穗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变了不少,他生怕自己再说错话了,就借口去厕所了。 麦穗戴上听诊器,示意袁野伸胳膊,给他缠上绑带之后,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血压计。 袁野这一次的血压是正常的。 她下意识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也正常。 也就是说他现在面对自己没了前几次的心浮气躁。 对麦穗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拧了拧眉,假装拧了一下旁边的按钮,然后又重新量了一遍,之后把正常的高低压填上了。 袁野扫了眼自己的血压,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血压计:“血压计还能调?” “时间长了需要校正。” “真是太巧了,昨天你叫着要弄死袁晖,今天我血压就正常了。为了让我闭嘴?” 麦穗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我弄死袁晖?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袁野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没吭声。 若是别的事情,麦穗一点也不怕。 可对袁晖的恨,她真的是无法掩饰。 于是她转瞬即逝的慌乱被袁野捕捉到了:“……袁晖真的打你?” 望着他义愤填膺、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麦穗差一点就承认了。 话到嘴边的刹那,她又咽回去了。 承认简单,可之后呢? 离婚,袁野说了不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良心发现,帮自己离婚了,那么离婚之后呢? 渣男袁晖依然逍遥,王玉兰也伤不了筋骨,甚至他们母子很可能因为不甘心,不停地骚扰自己。 她看似得到了自由,可身上的伤疤不会想要这样轻描淡写的自由的! 于是她克制住情绪,哈哈哈大笑。 袁野拧眉:“笑什么?” “没想到袁副团长想象力这么丰富,竟然能凭空想象得出袁晖打人?” 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麦穗一直在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吗?你昨天说……” “昨天?你是说我昨天喝了酒之后的话吗?” 袁野点头。 “袁副团长是飞行员,平时严令禁止喝酒,不懂喝了酒之后是什么感觉能理解,可也该有常识吧,怎么能信一个人喝了酒之后的话呢!” 她的话狠狠打了袁野一巴掌。 亏他昨天晚上心烦意乱了一晚上,把见到袁晖之后,袁晖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一遍,越想他越觉得袁晖可能真的不是东西。 谁知道到头来又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袁野拿起体检单转身就走,差点撞上要进来的连麦冬。 “怎么了?血压还不正常吗?” 袁野不发一言。 连麦冬问麦穗:“他血压还不正常?” “正常了。他大概是觉得之前我故意卡着他的体检表不让他过吧。” “他真是……以前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 麦穗笑了笑,没回应关于袁野的话。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啊。” “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见连麦冬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还有事儿啊?” “没有……没有……你忙,我先走了。”可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向麦穗:“……虽然这么问你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连丁香她吧死心眼就认准袁野了,而且最近袁野爸爸和我爸妈正商量袁野和她的事儿呢,所以我想问问你婆婆……真的不那么好相处吗?” 闻言,麦穗的垂着的手不由自主攥了起来,指甲又恨不得抠到肉里,很快她松开拳头,右手紧紧抓着左胳膊肘弯的地方,那有一条很长疤,是被王玉兰扔过来的剪刀弄的,缝了十二针! “她……好不好的对丁香来说无所谓吧,毕竟袁野也不会和我婆婆一起生活。” “为什么不会?你婆婆和袁伯伯就是离婚,袁野怎么可能不管他亲妈啊。” “他……我婆婆当初和袁满司令离婚离得不太愉快,所以……” “怎么不愉快了?因为离婚的时候王阿姨故意隐瞒怀了你爱人袁晖的事情,以至于袁晖现在不认袁伯伯吗?” 麦穗诧异极了。 连麦冬竟然觉得袁晖是袁野爸爸的亲儿子? 这误会可大了。 “怎么了?” “啊,没事儿!我和袁晖的关系……我也不好说他妈妈。婆媳矛盾一直都是难题,我和她相处不好,不代表丁香也和她相处不好。” 沉默了片刻,麦穗问:“袁野和你妹妹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第14章 卑鄙的人脸上不会刻字 麦穗突然有点慌,连丁香如果真的和袁野结婚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是不介意做恶人的,可却不能牵连了无辜的连丁香。 “结婚日子没定呢。我爸妈和袁伯伯的意思是两家人先一起吃个饭,把他们俩的事儿郑重其事地定下来,至于什么时候领证结婚看丁香和袁满的意思。” 麦穗听到结婚日子还没定下来呢,她松了口气,可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挺好的。” “好什么啊,袁野不喜欢丁香,我劝了无数次,没用,那个死丫头就认准了袁野了。而且袁野到现在都还没松口答应这事儿呢。 至少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丁香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本来想着知根知底的,感情不深就慢慢培养吧,结果昨天无意间听到你和丁香的话,我就又有点犹豫了,想着劝我爸妈算了,不要由着丁香的性子来。” 看着连麦冬愁眉不展的样子,麦穗越发羡慕连丁香了。 “既然袁野还没答应,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再说了感情的事儿,你着急也没用。”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丁香为了袁野,给你婆婆打电话也就算了,她还偷听关于袁野的电话,这么长此下去也不是事儿!” 连麦冬觉察到麦穗的尴尬,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是的,和你发什么牢骚啊。” “你客气了,房子的事情我还没能好好谢谢你呢。” “那是小事儿,你忙,我先走了。” 送走了连麦冬,麦穗陷入到了沉思,袁野要订婚了,她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还没想好呢,飞行大队的体检报告全都出来了。 之前麦穗用验血报告做借口,拒绝在袁野的血压问题上网开一面,其实就是在拖,等袁野来主动找自己。 因为如果袁野没抽烟的习惯的话,体检前一天他抽了一根烟影响不大。 一般来说,尼古丁两个小时就能随着尿液代谢完。 最长14个小时也完全代谢完了。 血液中6-8个小时也代谢完了。 可谁知道袁野就那么寸,竟然没能代谢完,检测出来了。 虽然剩下的含量不多,可却证明他抽烟了。 于是飞行大队的领导找了麦穗,问袁野这种情况需要停飞多久。 麦穗想了想问:“袁野怎么说的?” “他怎么说的不重要,而且这事儿不需要问他,违反了纪律停飞是天经地义的。之所以问麦大夫呢,就是想知道这个抽烟……就是尼古丁多久就检测不出来了,队里好根据这个时间来决定他停飞多久。” “从他的报告上看的话,现在再重新给他抽血化验一下的话,应该就检测不出来尼古丁了,当然了,前提是在上次检查之后到现在他都没抽烟。” “麦大夫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停飞?” “从体检报告上看,他的身体很健康,符合飞行员对身体健康的要求,至于抽烟……这要看飞行大队的具体要求了。如果有条例规定飞行员严禁抽烟,作为队里的医生,我倒是能配合队里给出一些医学上的建议,如果没有的话,从袁副团长的体检报告上看,是没任何问题的,我如果建议他停飞,有失公允。” 飞行队的队长和政委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没继续问了。 麦穗走了之后,飞行大队的队长和政委把袁野找来了。 袁野听到队长和政委的话,震惊极了:“停飞?为什么!” “你的体检不合格!” “麦穗说得不合格?” “和麦大夫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刚才她不是也被你们找来了吗?” 队长和政委面面相觑:“麦大夫是队里的医生,你停飞和她没关系,这是队里的决定!” 袁野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什么不合格?” 政委一时间没想到那个专业名词:“抽烟……那个叫什么?” 队长赶忙接腔:“尼古丁。” “之前队里体检是不检查这个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既然检查了,那就说明很有必要,你看你不就被抓了现行吗。” 呵呵,麦穗调过来之前不检查,她调过来后,前一天看到自己抽烟,第二天体检就多查了一个项目。 袁野想,她手段真是高明到让人望尘莫及! 麦穗下班回家属院的时候碰到去找袁野的连麦冬,得知他被停飞了,意外极了。 连麦冬同样意外:“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体检报告全都出来之后,听说飞行大队的队长和政委分别找了你和他,以为你知道呢。” 听话听音,麦穗恍然:“你以为是我在队长和政委面前说了什么导致他被停飞的?” “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连麦冬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道冷酷的声音:“那是你看走眼了,卑鄙的人从来不会把阴险两个字写在脸上的。” 闻言,麦穗和连麦冬一起回头,袁野的神色像是数九寒天屋檐下结的冰棱子一样锐利。 连麦冬赶忙挡在他和麦穗中间,以阻挡他锐利到能杀人的目光:“袁野,麦大夫不是这样的人。” “你才认识她多久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是会看相啊还是能掐会算,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封建糟粕,你一个军人,竟然还这么主观,这么看来破四旧确实很有必要!” “袁野,过分了!反正我就是觉得麦大夫不是那样的人。” 袁野没再理会连麦冬,冲着麦穗讥诮:“你倒是厉害,竟然给连麦冬灌了迷魂汤。” 麦穗在心里冷笑:“按照袁副团长的意思,我十恶不赦,那我不该用你抽烟这事儿来给你使绊子。” “呵,你也就这一个把柄,不然你还想给我使什么……” 他话说了一半,想起和麦穗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和场景,额头青筋虬扎,怒目相对! 麦穗越过连麦冬,站在袁野面前,勇敢地直视他的愤怒:“袁副团长想起来了?” “你!”望着麦穗依然平静的样子,袁野越发愤然。 见状,连麦冬再次挡在两人中间:“你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连麦冬,闭嘴。”袁野盯着麦穗,伸手推开连麦冬:“谁和她一家人!” 劝架的连麦冬尴尬地看了看麦穗。 麦穗安抚地冲他笑了笑。 袁野的嘴巴像是淬了毒一样:“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冲着别的男人随便笑,你男人知道不知道?” “袁野,信不信我抽你!” 麦穗拉住要揍袁野的连麦冬,幽幽地开口:“袁副团长,袁晖来探亲的那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要不要告诉袁晖?” 第15章 小肚鸡肠 袁野听到麦穗的话,窘迫和不自在以及难看让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窜到麦穗前面,抬起紧攥着拳头的双手,恨不得掐死她。 麦穗轻飘飘地反问:“恼羞成怒了?” 连麦冬赶忙死命挡在袁野面前:“袁野,你怎么回事儿,再生气也不能打女人,那样的话和畜生有啥区别。” 袁野因为他的话渐渐冷静了下来,手颓然地放了下来。 麦穗深呼吸,总算松了口气。 她看似冷静,可心底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因为不管袁野是不是承认,他和袁晖身体里是有相同的血的,说不得他们兄弟双双都遗传了王玉兰那些负面的基因的。 而她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却被袁野捕捉到了,他没多想是因为什么。 不过却也忍不住又刺了麦穗一句:“麦大夫竟然也会害怕。” 麦穗针锋相对:“作为正常人,当然会怕。不像是袁副团长,心里藏着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想法,所以只能用生气来掩饰一切。” “你……” 袁野再次往前,可连麦冬依然死死拦着他。 于是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闪着骇人的光,像是能杀人的射线一样。 而麦穗似笑非笑中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魅惑,勇敢地迎着袁野的目光。 与其说她无畏,倒不如说她在挑衅。 至少对袁野来说,哪怕他再愤怒,都无法忽略麦穗能和西施一较高下的长相。 明明打眼望去,娇媚的模样让人骨头都发酥,可她却又十四倔强的,之前她反手制服袁晖的样子简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现实写照。 她这样矛盾的女人轻易能激起男人心底所有阴暗的想法。 劝架的连麦冬见他们俩谁也不愿意让步,头疼死了。 于是回头对麦穗说:“麦大夫,你先回去吧。” 麦穗微微一笑:“好,我就不让连营长为难了。” 然后她冲着袁野眨了眨眼:“心浮气躁不仅不利于控制血压,也……对你另外的毛病有影响。” “我有什么毛病!” 渐渐冷静的袁野,再次被麦穗点燃了火气。 连麦冬无奈地冲着麦穗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而麦穗却礼貌地询问袁野:“你什么毛病,忘记吗?袁副团长如果不介意折磨到的你难以启齿的问题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倒是乐意从大夫的角度再给你一些建议。” 后知后觉她什么意思之后,袁野的后牙槽磨得“咯吱咯吱”响。 麦穗直接无视了他:“心浮气躁发泄出来更利于身体健康。” 然后她冲着连麦冬点了点头就走了。 而袁野则阴鸷地盯着她的身影,恨得直接用眼神弄死她来解心头之恨。 “差不多行了。”连麦冬拍了他一下:“袁野,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啊。” 袁野拧眉瞥了眼连麦冬:“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是路见不平!就算是你被停飞了,你也不能把气撒到人家麦大夫身上吧。别说你停飞和她没关系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因为麦大夫建议你们飞行大队停你飞的,那也是人家职责所在,有本事你去找你们大队长和政委闹,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袁野没好气:“连麦冬,她可是结了婚的女人!” “嘿!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麦大夫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把气发泄到她身上,人家都宽宏大量地不和你计较了,你可倒好,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结婚又怎么了?难不成还不能和男人说话了吗!” 因为连麦冬的话,袁野不其然想到了袁晖来找她的时候,看到她嘴角的口子的态度。 对了,那口子现在还没好呢,刚结痂。 而连麦冬的话又仿佛在提醒他,他和袁晖一样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浑蛋。 袁野的烦躁越来越来越盛! 除了他竟然无意间和袁晖在比较了,还有他总不能和连麦冬说不要被麦穗骗了,她刚才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意思,她其实是……在挖苦和羞辱自己呢。 “袁野,你三十二还是三十三了,是不是憋太久了,所以才这么燥,要我说啊,你要赶紧结婚了,即便不是我家连丁香,别的女人也行,不然你这样……” “滚!” 袁野真不想再和连麦冬这个蠢蛋说话。 麦穗到家的时候,刚巧碰到了要出门的邻居葛嫂,她客气地和对方打了招呼。 “麦大夫,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嫂子怎么这么问?” “没事儿就好,昨天晚上我听到你那屋动静好像不小,我本来想着去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可能睡觉了,我敲门你没应。” 想起昨天,麦穗多少有点尴尬:“昨天我不小心把锅烧干了,冒火了,我就有点咋呼。” “没事儿就好,不过你家属没随军,就你一个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下班去我家吃饭,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儿。” “谢谢嫂子,不用麻烦,我吃食堂也是一样的,昨天就是意外。” “不麻烦的。哪天你如果不想吃食堂了,就来我家啊。” “谢谢嫂子。” 麦穗调到基地来之后,遇到了很多热情和善良的人,葛嫂就是其中一个。 可她的性子真是有点招架不了这样的热情。 见葛嫂手里端着盆子,她就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出去啊。” “啊,对,洗澡去,家属院这边刚盖了一个澡堂子,一起去吧?” “改天吧,这几天我来例假。” “行,等你去的时候叫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有人搭伴,能搓背。” 麦穗笑了笑应下了。 她开门进去之后,开了灯,走到窗户前面,刚要拉窗帘,结果对面刚回来的袁野也要拉窗帘。 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真巧啊。 袁野先是一愣,之后哗啦一声拉上窗帘,阻断了彼此的视线。 麦穗站在窗户前面一直没动。 听连麦冬的意思,和袁野结婚,更多的是连丁香的一厢情愿。 不过这也提醒了麦穗,袁野已经过了三十了,结婚是早晚的事儿,没有连丁香也会有别人。 所以她的计划要加快。 从里屋出来喝水的袁野无意地往对面一瞥,结果他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 第16章 后妈 袁野屋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甚至他连灯都没开。 可麦穗却是开着灯的。 他的的确良窗帘透光透得厉害,竟然清楚地看到了麦穗的一举一动。 抬胳膊、拉扯,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解开腰带,扭了扭腰,弯了弯腰,再然后抬起脚往旁边挪了一下…… 从窗帘的剪影上看到这一连串的动作能判断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在脱衣服! 而对面的屋里,除了麦穗,没别人了! 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袁野倏地扭头转身背对着窗户,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往嗓子灌水。 之后别着头走到窗户前面,“咣当”一声关上了窗户。 对面的麦穗听到声音,赶忙走到窗户旁边,掀起窗帘的一个角,看到袁野的窗户已然从敞开变成了紧闭。 她轻笑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毛衣和裤子,衣服可穿得好好的,回来之后她也只不过是把军装外套脱了而已。 显而易见的,袁野误会了。 她倒要看看,常年单身的袁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把持不住的时候就是自己大仇得报的时候。 她很想看看当王玉兰知道袁野是一个登徒浪子、被勒令转业甚至要蹲监狱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袁晖知道自己的“野男人”是袁野,他会不会直接吐血呢? 真是期待极了! 而对袁野来说,这又是一个被折磨到天亮的无眠之夜。 他索性早早就起来,回军区大院了。 军区司令袁满要上班去的时候看到袁野回来了,似乎并不意外:“家里没饭了,你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饭吧。” “不饿,找你有点事儿。” “要上班呢。” 瞥了眼停在院子外面等着接父亲的军用吉普,袁野说:“就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袁满沉默了一会儿,说:“进屋说吧。” 袁野的继母姜至听到动静,在客厅里扬声:“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忘拿了?” 话音刚落,她看到跟在丈夫袁满身后的袁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袁野回来了。” “嗯,找我爸有点事儿。” 姜至看了看时间,说:“你们说,刚好我也要去上班了。” “我和他去书房说话,你着什么急啊。”袁满阻止了妻子。 “今天供销社盘点呢,我早点过去。” 比起王玉兰,姜至有文化且懂分寸,怎么看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袁野想如果她不是总是想着插手自己的婚事的话,她真的算是一个好后妈了。 袁野三十多了,一直单身,除了当初王玉兰事情对他的影响以外,还有继母姜至总是“多管闲事”。 袁满问:“说吧,一大早回来什么事儿?” 闻声,袁野收起了心里的百转千回:“我被停飞了。” 父亲意料之外的平静让袁野意外:“你知道了?” 袁满避开儿子的视线:“你一大早回来显然有事儿,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停飞了。” 袁野搓手,纠结着该怎么和父亲说他回来的目的。 旁人都以为他有今天靠的是位高权重的父亲的托举,实际上全是他自己的努力,几乎没沾过父亲的光。 现在开了口,他以后就再不能理直气壮了,可飞行又是他无法割舍的事业,真是左右为难。 “为什么停飞?” “体检的前一天抽了支烟,体检查出来了。” “既然知道要体检,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己。” “抽根烟怎么就是放纵了!” “不是放纵也是你对自己要求不严格。你找我想让我做什么?” “我们飞行大队的政委好像是你以前的部下,你能不能和他说说,让我复飞……” 袁野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管于公于死,让父亲为他徇私,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们飞行大队和别的连队不一样,停飞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儿……” “怎么就不是坏事儿!” 袁野气急,除了热爱飞行以外,恢复飞行,白天忙起来的话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活了三十多年了,他最近做的那些梦……他真是烦死了。 再这么长此以往下去,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所以他才低头来找父亲的,不然打死他,他都不会因为工作的事情和父亲开口。 “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首先就不心虚,这样子开飞机上天的话……” “直说怎么做你才会帮我。” 袁满的眼皮跳了跳,没立刻开口。 而在门外的姜至听到这里,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 “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什么条件都答……”袁野话没说完,盯着父亲胜券在握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你知道我被停飞,一直等着我来找你的,是吧?” 袁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是你求我,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吧,不答应我上班去了。” 明显被算计了,可对袁野来说飞行是目前来说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想因为半枝烟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增加一些不确定性且被麦穗影响和威胁。 “什么条件?” “相亲。” 袁野恍然大悟,他胡撸了一下板寸头,比听到自己被停飞的时候还挫败。 “所以为了让我相亲,一向刚正不阿的您竟然悄悄给我们飞行大队施压,让飞行大队停飞来配合你老婆吗!” “胡闹!” “什么叫配合姜至,你停飞和你姜阿姨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那你和我说说,这回给我找的相亲对象是什么人啊?” “供销社……” “还说和你老婆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耳根子这么软了,连工作的事情你都要听她的枕边风!” “浑蛋!你姜阿姨也是好心,你不想和她给你介绍的人相亲,那连丁香呢?连丁香可是和你姜阿姨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个丫头也喜欢你,你不是也不愿意吗?你三十二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离婚……” 后面的话咽下去之后,袁满没好气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气冲冲离开之后,看着站在吉普车边等着自己的姜至,袁满敛好情绪:“走吧,送你上班。” 见他兴趣不高,姜至问:“袁野不答应吧?我就说事情不能这么干,你直接让他们飞行大队的政委帮他介绍对象就是了。” “他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由不得他。” 那厢麦穗还不知道袁野要被他父亲逼着相亲结婚,而且此刻她也无暇顾及这些。 要去上班的她一开门,看到门口的人,她的脑子“嗡”了一下。 第17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麦穗看着门口的王玉兰和袁晖,恨死了袁野。 都是他当初多管闲事,把袁晖带进来,导致卫兵认识了袁晖,知道他家属,所以他们母子又开始阴魂不散了。 见麦穗一脸的冷漠,王玉兰开口就骂:“真是扫把星、贱人!” 麦穗没打算让他们进屋,转身正要关门的时候,王玉兰抓着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甩到了屋里! 没防备的她趔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转身愤怒地瞪着王玉兰母子:“大清早的,你疯了!” “那也是被你逼疯的,电话里我说了没有,我说如果袁野因为你的关系被停飞了,我饶不了你,你倒好,竟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丧门星,连袁野都拖累了,我打不死你!” 周遭不上班的家属已经围在门口看热闹了,包括葛嫂,见状她赶忙上前:“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儿,有话好好说,不能动手!”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贱人!” 刚才麦穗被扯头发是因为大意,现在的她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吃亏呢,见王玉兰不仅骂了葛嫂,还准备打她。 她迅速挡在葛嫂面前,抓住了王玉兰的手腕。 “松开。”王玉兰怔了怔,没挣开,扭头冲着一直没说话的袁晖:“把她弄走。” 听到母亲的话,袁晖立刻上前。 麦穗甩开王玉兰,立刻跑到桌子那边,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术刀“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手术刀碰到压在桌子上的玻璃板,发出清脆的声音,惊得王玉兰和袁晖两人俱都瑟缩了一下! 袁晖不其然想起上次来麦穗拿刀冲着他的画面,吓得缩了缩脖子。 而王玉兰也想到了之前在医院被麦穗威胁的经历,脸上的横肉也不自觉地颤了颤。 害怕转瞬即逝之后,她嘴角一耷拉,双腿一弯,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天抹泪。 “真是没天理了啊,儿媳妇竟然敢打婆婆了!给自己的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六亲不认、不知好歹的媳妇,我真是命苦啊,我对不起儿子啊。” “明明是结了婚有男人的人,她的级别也够随军了,可却不让我儿子随军。” “好在我大儿子也在这边,能看着她。” “谁知道这个黑心的女人竟然连我大儿子也害了,因为她,我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被停飞了,大家给评评理。” …… 本来看热闹的人大多数是站麦穗的。 可听到王玉兰提到袁野停飞的事儿,都纷纷看向麦穗。 飞行大队的飞行员就那么多,队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开了,袁野的体检报告在麦穗这儿卡着的事情大家是知道的。 所以被王玉兰这么一引导,大家也以为是因为麦穗的关系,袁野才停飞了呢。 王玉兰一边哭,一边贼眉鼠眼地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见看热闹的人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的哭声更大了:“我真是没法儿活了啊!这让我以后怎么见袁野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杀千刀的麦穗啊,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 麦穗当然看出了大家被王玉兰引导了,可她更知道这个时候解释多么的徒劳和无力。 耳边王玉兰聒噪声音让她烦不胜烦,眼神暗了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装试剂的瓶子。 本来麦穗是没想着这么快就用上这东西的。 不过既然王玉兰母子非要闹,那她不介意成全他们,把曾经他们母子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个一个的全都让他们也经历一遍。 她拧开试剂瓶的盖子,冷冷的开口。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就让袁晖和我离婚!” 王玉兰母子异口同声:“门都没有!” “麦穗,你真以为我和我妈拿你没办法了是吧,还离婚……最近真是太给你脸了,你竟然敢张嘴闭嘴提离婚了,想要上房揭瓦,我先打断你的腿!” 麦穗举着手里的瓶子:“你动我一个手指试试!” “你……”看着麦穗冷漠的声音,袁晖有点犯怵,心里更疑惑的是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于他来说,打麦穗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稀疏平常。 可是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她,容易落人口实。 这也是为什么麦穗想要离婚一直离不掉的原因,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她和袁晖就是脾气不好点罢了。 所以他不甘心地收起要打人的手,梗了梗脖子,阴狠地瞪着麦穗。 “你不要不知好歹!” 王玉兰自然也知道不能当着人打麦穗,那样他们母子就没法拖死麦穗了。 于是她再次把注意力吸引到她这儿了:“麦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儿子做什么,我绝对饶不了你,想离婚,除非我死!” “你死了就能离婚了,对吧?” “你竟然敢诅咒我妈……” 袁晖发狠地冲到麦穗面前,麦穗躲他的时候,手一歪,瓶子里的液体倒了出来,刚巧顺着王玉兰的头浇了下去。 玻璃的试剂瓶也掉在了地上,玻璃渣子四溅。 有几块溅起的玻璃渣子崩到了王玉兰的头上。 麦穗腹诽,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作恶多端的母女了。 “你个贱人,你把什么东西倒我头上了。” 麦穗语气幽幽:“硫酸。”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王玉兰反应过来之后“啊”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家属院! 她感觉到头皮上传来了钻心的疼,“杀人了”的叫喊声鼓噪着人的耳膜。 袁野和父亲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就直接回基地了。 因为被停飞了,他就没去基地,心事重重地刚回到家属院就听到了从麦穗住地那边传过来的尖叫声。 他先是一愣,之后双脚像是装了风火轮一样,飞似地往麦穗家跑。 扒开里里外外的人群,他气喘吁吁看着一脸冷漠的麦穗、哭得震天响的王玉兰,以及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袁晖。 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儿呢,葛嫂就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袁野的胸膛起伏,冷厉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王玉兰。 王玉兰想过会碰到袁野,可却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她也顾不得哭了,殷切地看向好多年没见的袁野,嘴巴翕合。 一旁的袁晖有点看不下去:“麦穗这个贱人泼妈硫酸了!” 第18章 真是家学渊源啊 “你闭嘴!”袁野倏地看向袁晖:“带着你妈赶紧走!” “袁野,妈是来帮你出气,她被泼了硫酸,你就这态度?还是不是人!” 因为袁晖的话,袁野的目光在王玉兰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看向麦穗。 觉察到他的目光,麦穗立刻收起冷漠,委屈地抽噎了几声,害怕地往葛嫂身边躲了躲。 葛嫂把她揽到怀里:“麦大夫,没事儿,是他们先闹的,也是他们先抢你手里的瓶子的,这么多人看得请清清楚楚的,赖不上你的。” 掠过柔弱的麦穗,袁野轻嗤了一声。 袁晖听到他的轻嗤声,以为他也看麦穗不顺眼。 于是他仿佛被人壮了胆,瞪着被葛嫂揽着的麦穗,恶狠狠地苛责:“你还有脸哭,我妈要是有个好歹,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见袁晖手点着麦穗放狠话,袁野不动声色挥开他的手,没好气道:“麦穗虽然是文职,可却也是现役,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威胁现役。” 袁晖被他的话吓得眼神闪了闪:“我不是吓大的,麦穗是我老婆,你们部队管人家吃喝拉撒,还管两口子关起门来说了啥啊!袁野,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但是你和你妈打着为我好借口找碴儿,我可不敢当!”袁野被袁晖粗鄙、混不吝的话气的磨后牙槽:“别说我停飞和麦穗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用得着你们帮我出气?不丢人现眼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麦穗忘记了她还在委屈,惊讶地看向了被气到胸膛剧烈起伏的袁野。 而袁野撞进她如猫眼一般的瞳仁里,看到她的惊讶,脸有点烫,同时他也有几分不满和小小的委屈:至于这么惊讶吗?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多么的是非不分! 麦穗在心里哂笑,一晚上的功夫他态度转变这么大?难不成昨天演的那出哑剧这么管用? 真是流氓! 袁晖被袁野怼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化作无能的喊叫:“袁野,你真是白眼狼……” 袁野烦躁地打断袁晖,瞥了眼王玉兰:“赶紧带着她走,耽误了处理身上的东西有你们哭的时候!”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玉兰悄悄扯了扯袁晖:“晖啊,不要和你哥吵了,扶我起来。” 她被袁晖扶起来之后,趁着袁野没注意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眼麦穗:“你不是就是在卫生所上班吗?带我去卫生所,处理好了我好回来歇着。” “卫生所处理不了。” “处理不了?” 王玉兰阴狠地盯着麦穗看了一会儿,然后弯着腰,伸着头准备去撞麦穗,试图把头发生上的硫酸蹭到麦穗身上。 觉察出她的意图,麦穗清冷开口:“我穿着衣服呢,你蹭到我身上的那点量,根本不足以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你蹭过来会让你头上的受创面积越来越大,这么一来,你的头发就难以再长出来了,光头没头发和尼姑没两样了,你能忍受得了尼姑寡淡的生活?” 王玉兰先是一愣,明白了麦穗是不带脏字地在骂她,咬牙切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够了!” 袁野愤然打断渐渐有点歇斯底里的王玉兰,然后冲着袁晖不容分说:“带着她赶紧走!” 袁晖就是个只敢打女人、色厉内荏的窝囊废,面对愤怒到不容置喙的袁野,瞬间就怂了。 他躲开王玉兰身上湿渍,拉着她:“妈,走吧,咱们赶紧找医院看看,这地方的卫生所处理不了。” 王玉兰对袁野本就心虚和愧疚,见他搭理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敢再闹了,就跟着袁晖一起走了。 人渐渐散去之后,葛嫂看了看麦穗和袁野,说:“我去盯着,他们要是死赖在这里,我找卫兵赶他们走。” 目送葛嫂离开之后,麦穗开始归置屋里的狼藉。 袁野沉默了片刻,找到墩布,把地上的湿渍擦干。 注意到他的举动,麦穗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硫酸不能直接这么弄。” “虽然不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可应该不是硫酸。” 闻言,麦穗擦桌子的动作一顿,意外且有点心虚地看向他。 “你不是那么恶毒的人,而且硫酸有气味,洒到衣服上腐蚀之后会有烟的。” 麦穗呼吸一滞,这是她认识袁野之后,第一次听到袁野心平气和地说话。 似乎比之前她处心积虑,而袁野总是一点就着的感觉好。 后知后觉自己想了什么,她有点慌,于是赶紧调整好情绪,又重新穿好盔甲。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恶毒的人?” 见袁野被自己问住了,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从在军区医院的门诊第一次见面,我就不安好心呢?” 她慢慢逼近袁野,看着他略显窘迫和不自在的模样,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心脏的位置:“而且你的体检报告我的确有点故意……” 袁野后退了两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躲开她的手。 “体检是让我停飞很好的借口。但不是我被停飞的主要原因。所以,抱歉,昨天冲动地和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对不起。” 麦穗意外极了,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谁还没点误会的时候呢,知错能改算是不错了。 可他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自己还怎么狠下心接下来的计划呢。 “道歉的前提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既然造成了伤害,那就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弥补的,所以我不接受道歉。” “……你怎么才能接受我的歉意?” “如果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你是不是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如果是这样,那我更不能接受了,凭什么加害了人之后还能这么轻松和心安理得呢?” 按照袁野的性子他是不会和麦穗说这多的。 可他态度软了,歉也道了,麦穗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借题发挥,得寸进尺。 脾气不算亲切的他直接松了手里的墩布,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身影,麦穗轻嗤。 “如果这就是袁副团长道歉的态度?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第19章 以牙还牙 麦穗话里的最后几个字让袁野垂着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他最厌恶的就是把他和王玉兰还有袁晖放在一起比较,可麦穗却直接把他们归为一类了,而且听她的用词还不是好归类。 忍无可忍的他倏地转身,凛冽地看向麦穗。 然而他的狠话要脱口而出之际,觉察出麦穗眼中的讥诮,他不其然想起了大闹的王玉兰和袁晖。 于是似乎理解了麦穗的得理不饶人。 他按捺住情绪:“不经过调查研究就没发言权,可我被停飞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找你,是我错了,怎么做你才接受道歉?” “真心想要道歉?” 袁野没吭声,一副“不然呢”的表情看着她,而且还透着让她赶紧说的不耐烦。 可偏偏麦穗却慢条斯理。 她还没开口呢,葛嫂高昂的声音传了过来:“麦穗,麦穗……” 闻言,麦穗往门口走的时候经过袁野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和他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希望袁副团长到时候不要不认账哦。” 万万没想到简单到一句话的事情她竟然还赊账。 不想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的袁野想都没想地拉住了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麦穗仰着头,笑得狡黠:“不是说了嘛,我还没想好呢,不过袁副团长你对什么事情都这么霸道呢?连道歉都要别人强迫接受吗?” 她垂眸若有似无地瞥了眼的袁野紧紧抓着她胳膊的手,嗔怪的语气如同和人撒娇一般,袁野心浮气躁,喉结疯狂滚动以此来克制不该有也不能有的一切情绪。 “麦穗,你快去看看吧。” 随着葛嫂的声音越来越紧,袁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松开了她。 麦穗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慌乱的他,走到门口迎住了慌张的葛嫂:“怎么了?” 葛嫂瞥了眼袁野还在,她犹豫了一下和麦穗耳语:“你婆婆和爱人没走,去了你们卫生所了?” 麦穗蹙眉:“没走?” 葛嫂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又重新开始墩地的袁野,她把麦穗往外拉了点:“你快去看看吧,袁副团长这边……我帮你拖着他。” “拖着他?不至于吧?到底什么事儿啊。” “你婆婆头上流血了,被卫兵看到提醒她了,然后被送到卫生所了!袁副团长要是知道了,万一找你麻烦怎么办呢!你那婆婆毕竟是他亲妈,不管刚才他怎么帮你说话,人家都是一家人呢。” “谢谢葛嫂。” “客气了,赶紧去吧。” 袁野见麦穗走了,他放下墩布也准备走,可被葛嫂拦住了。 “嫂子,麦穗不在,我一个大男人单独在她家不合适。” “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人啊。” “不是那意思……” “你看看这屋里,可都是你那个妈还有你那个弟弟闹的,他们拍拍屁股走了,你也想不管啊,你们不能太欺负人了吧。还是说我在这儿碍你眼了,要不我走!” 说着,葛嫂就把抹布扔到了桌子上。 “嫂子,嫂子,是我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谁走你都不能走啊,不然万一她这儿少点什么东西,我可说不清楚了。” 麦穗到了卫生所的时候,王玉兰的头发已经剃了。 看着光头的王玉兰,她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心里有了一丝畅快。 见王玉兰看了过来,她夸张道:“哎呀,我这嘴巴,真是的……你竟然真的剃成了光头啊。” 王玉兰听到她的话,恨得牙痒痒的。 她正欲怼回去了,护士抢先开口:“麦大夫,你总算来了啊,快来看看吧,头皮上扎了好几块玻璃渣子,别的大夫说口子看着有点大,要缝针。” 疼得龇牙咧嘴的王玉兰听到护士的话,倏地看向麦穗,想起之前她拿着针冲自己比划的狠毒模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护士,不让她给我缝针。” “我们基地卫生所本来就不大,就五个大夫,三个内科的,麦大夫和另外一个大夫是外科大夫,可那个外科大夫进修去了。你如果不想麦大夫给你缝针的话,你去别的卫生所或者医院看也行,不过你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要让人碰到你的头了,现在玻璃只是扎到了头皮,万一被完全撞到了头皮里面,可是要把头皮割开挑玻璃渣子的。” 基地护士也少,比大夫都忙,说完护士就匆匆出去了。 麦穗似笑非笑地掠过王玉兰母子,双手消毒之后戴上手套拿着医用镊子走到王玉兰面前。 袁晖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只犯嘀咕:“麦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妈耍花样,我可饶不了你。” 王玉兰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嘴硬得很:“她不敢!” 眨了眨眼,麦穗啥也没说,她挪了一下无影灯的位置,在王玉兰没防备的时候,看准其中一个玻璃碴,她捏住之后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疼得王玉兰“嗷”的一声。 她幽幽问:“我敢不敢?” 袁晖咬牙攥拳旁若无人地准备打麦穗。 “打!”麦穗说:“一拳下来,我手再抖一下,玻璃渣子说不得直接顺着额头往下划到眼皮,到那时候,眼可就瞎了。” “袁晖!”王玉兰着急地叫住了他,紧紧攥着他的手,以防他冲动。 麦穗冷笑了一声,拔出玻璃渣子扔在旁边的托盘里。 平时听到这样的声音,麦穗会觉得像是催命符一样。 而现在她觉得是那么的悦耳。 当然对王玉兰来说,依然更像是催命符,因为她哆嗦了一下。 之前他们母子闹的时候,麦穗看到玻璃渣子崩到了王玉兰的头上,只是她头发多,当时看不清楚到底崩到多少个玻璃渣子在头皮上。 而现在她头发全剪,为了避免把玻璃渣子弄得更深了,她的头被剃得像是狗啃了一样。 麦穗想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现实写照吧。 随着玻璃渣子一个一个被挑出来,疼加上还要提心吊胆,王玉兰快要崩溃了。 “还没好?” “好了。要缝伤口了。” 麦穗刚说完,王玉兰又哆嗦了一下。 “怕了?还是怕疼?”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疼了才能让你记住!这话熟悉吗?” 第20章 以眼还眼 麦穗撩起袖子,露出胳膊肘处的伤疤:“当初你就这么和我说的!不会忘记了吧?” 看到她胳膊上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王玉兰母子的眼猛然一缩,很显然也记起了当初的情况。 “当初你们可是死活不让医生给我打麻药的!” “我要打麻药!”王玉兰大叫:“护士,护士。” 护士匆匆跑来:“又怎么了?” 王玉兰抓着护士的胳膊,祈求道:“我要打麻药。” 护士看向麦穗。 麦穗两手一摊:“我没开麻药的处方权!而且根据药品管理规定,卫生所的药房也没麻药。” 王玉兰满脸的恐惧看向护士。 “我去问问。” 护士匆匆又走了。 王玉兰咬牙切齿:“麦穗,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再不是东西也比不上你和你儿子,当初你儿子怎么打我的,你又是如何在旁边添油加醋的,我就是死了都忘不了。你该感谢我还是不够狠心,如果试剂瓶里真的是硫酸的话,就不是缝针这么简单了!” 袁晖说:“打你,那是你活该,还是打你轻了,让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妈了。” “骂,继续骂,卫生所现在就我一个医生能干外科医生的事儿,万一我不高兴了,撂挑子不干了,你亲爱的妈妈估计要顶着裂开的头皮去别的医院了!” 王玉兰母子看着麦穗冷静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听着她用冷漠的语气说着光是听都能疼到忍不住吞咽口水的话,敢怒不敢言。 毕竟此时此刻,麦穗手里可是掌握着他们的死活的。 “麦穗,你看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之前有误会,但是咱们应该往前看,你说是不是啊,我岁数也不小了,万一被你吓死了,你还要偿命呢。” 望着皮笑肉不笑的“晓之以理”的王玉兰,她冷笑。 “也对,你提醒我了,万一你讹上我了该怎么办呢?” “所以啊,你就帮帮妈,如果你们这儿真的没麻药的话,你就去别的卫生所或者是医院要点……” “要点?你好大的口气啊!” 说话间,护士再次匆匆赶来了:“咱们卫生所没有麻药。” 王玉兰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如丧考妣。 虽然麦穗是很想亲自给王玉兰缝针,趁机报复。 可她也了解王玉兰,缝针之后她肯定会立刻翻脸的。 自己刚稳定下来的工作是万万不能丢的。 于是她交代护士:“你看一下,我去找所长!” 余光扫到王玉兰和袁晖一脸的期待,她心想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不然他们怎么竟然还对自己有期待呢。 那厢所长听到麦穗的要求诧异极了:“我是内科啊。” “可是所长您经验丰富,缝针难不倒你,而且我婆婆的伤口最多缝三五针就行了。” “这……不合适吧。” “所长,也不怕你笑话,早前那会儿家属院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闹成这样,我给她缝针还没麻药,他们指不定以为我故意报复呢。要不所长趁机给我开一个介绍信,让我把婚离了?” 所长立刻不再推脱了:“年轻人真是的,怎么能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呢。” 望着所长匆匆的脚步,麦穗苦笑,她离婚怎么就这么难! 她到了处置室那边的时候,刚好听到王玉兰鬼哭狼嚎的叫声。 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王玉兰疼到扭曲的面孔,麦穗想,这都不及自己在他们母子身上遭遇的万分之一呢。 一眨眼,她的脚步顿住了,看着正一眼不眨盯着自己的连麦冬,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迅速收敛好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狠毒:“连营长怎么了?怎么来卫生所了,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儿,是连丁香听到了你婆婆的事情非要过来看看,刚好袁野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儿,所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他刚说完,王玉兰接连又叫了好几声。 麦穗从卫生所出来,走到连麦冬身边:“你听到了吧,没麻药,一般人都疼得是受不住。” 而连麦冬却没吭声,依然盯着麦穗。 麦穗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你……怎么这么看我?” 连麦冬摇头:“没事儿。” “你既然是替袁野来的,不进去看看吗?” “你也是大夫,看你这么气定神闲,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吧。” “玻璃渣子崩到了,问题说大不大,主要是头发多,一开始没注意到,处理得有点晚了,不过玻璃渣子拔出来了,之后只要不感染就没大事儿。” 王玉兰的伤口总共缝了三针,所长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她就在连丁香和袁晖的搀扶下出来了。 袁晖直接命令麦穗:“麦穗,你看着我妈,我去拿药。” “袁晖哥,你去吧,我陪着阿姨。” 看到麦穗,王玉兰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恨意,她说:“丁香,你去看看都拿了什么药,然后再辛苦你帮忙问清楚都怎么吃的,袁晖办事我不放心。” “阿姨客气了。” 没注意到她眼神的连丁香,很乐意这样的跑腿。 连麦冬看到跟在王玉兰身边的袁晖,瞳孔猛然一缩,之后双目猩红,一眼不眨地瞪着袁晖。 而不管是麦穗亦或是袁晖都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刚刚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的王玉兰更是无暇顾及旁人,她走到麦穗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就要打麦穗。 突然,连麦冬一个箭步窜到王玉兰前面抓住了她的手。 挣了挣,没挣脱开。 王玉兰破口大骂:“麦穗,这是你新认识的野男人?怪不得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对我和袁晖吆五喝六了,我警告你!竟然敢拿着硫酸吓唬我了!你真是……” “好好说话!”连麦冬呵斥。 可王玉兰一点也不怕他。 麦穗见连麦冬被自己连累到无辜被骂,火气无法控制。 她走到王玉兰面前,示意连麦冬放开她:“既然你知道是假硫酸,当初怎么还那么害怕呢。哦,差点忘了,你儿子可是曾经拿着真硫酸要弄死我的,当初要不是街道的人闻到了味道,敲门问怎么回事儿,我可能真的就被你们娘俩弄死了。” “就是弄死你了又怎么样,谁让你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的!” “我要是不勾搭个男人,还真对不起你对我的污蔑了,你说我勾搭谁好呢?” 第21章 他的反常 哪怕麦穗不止一次和王玉兰针锋相对了。 可王玉兰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曾经唯唯诺诺,被打了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印象中。 向来都是她骂麦穗,麦穗不仅不敢还口,还要委屈巴拉地道歉。 现在麦穗不仅还口了不说,还火上浇油的挑衅,王玉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骂才能更狠了:“果然不要脸……” “阿姨,药拿好了。” 话还没说完,听到连丁香的声音,王玉兰立刻收起一脸的刻薄,微笑转身:“谢谢你了。” “阿姨又客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特意叫我爸的司机把车开过来了呢。” 王玉兰的高兴掩饰都掩饰不住。 “哥,我送阿姨回去了啊。” 王玉兰的脚步一顿,差点摔倒,她问连丁香:“谁是你哥?” 连丁香指了指连麦冬。 见王玉兰母子看了过来,连麦冬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 可哪怕连麦冬一点情绪也没表现出来,想起刚才骂麦穗的话,王玉兰也担忧极了。 因为她听连丁香的意思她一家都和袁野的关系很不错,他哥会不会和袁野乱嚼舌根? 单纯的连丁香没看出任何不同寻常,她挽着王玉兰的胳膊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麦穗,我把阿姨送到你家去吧,阿姨头上有伤,住在你那儿,拆线什么的也方便。” 闻言,王玉兰先是一愣,之后得意地瞥了眼麦穗,充满了挑衅。 她认定了这种情况下麦穗是抹不开面子拒绝的。 麦穗自然看出了王玉兰的意思,可她怎么会让王玉兰得意呢! “我是无所谓的,不过如果丁香,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把她送到你袁野哥那儿。如果她在我那儿,袁野知道了很可能就不回宿舍了。” “也对!” 连丁香因为麦穗的话茅塞顿开,近水楼台的目的是袁野,既然能直接“登堂入室”,没必要曲线救国啊。 “麦穗,谢谢你提醒我了。”连丁香再次挽住王玉兰:“阿姨,我送你去袁野哥的宿舍。” 王玉兰的脸色瞬间垮了,她急忙摁住连丁香挽在她胳膊上的手:“丁香啊,我想了想还是回家吧,袁野最近停飞了,我就不去打扰他了,省得他心烦。” “这……袁野哥应该不会烦吧。” 连丁香犹豫了,她觉得袁野之所以不喜欢他的后妈姜至,应该是因为心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妈。 所以她才想着缓和袁野和王玉兰的关系的。 王玉兰如果走了,她去哪儿找这么合适的机会呢。 可袁野的态度她也不能不考虑,在她和袁野八字还没能写出那个撇来了的时候,不能先被袁野讨厌了。 于是她再次看向了麦穗。 接受到她信任的目光,麦穗按捺下对她的不好意思,再次对王玉兰说:“既然丁香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呗,反正你和袁晖一大早找来也是因为袁副团长被停飞的事情,留下来了正好宽解一下袁副团长。” 正纠结的连丁香听到麦穗的话,不再那么纠结了:“阿姨,麦穗说得对,就留下吧。” 王玉兰当然是想,可她是想住麦穗那儿的,既能使唤麦穗,袁野那边也好解释。 觉察出她的想法,麦穗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和袁晖是怎么知道袁野被停飞这样的确切消息的?你是袁野的亲妈,你关心他,要说出来,让他知道。”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王玉兰听到麦穗的话,心里有了决定,连忙从连丁香的胳膊里抽出自己的手。 “阿姨,怎么了?” “丁香啊,阿姨谢谢你,我想了想,还是回去的好,你们这儿虽然也不错,可到底有点偏,卫生所连个麻药都没有,我还是回市里吧,基地离市里也不远,你也可以去市里玩。” 虽然连丁香有点失望,可毕竟和王玉兰也没熟到能强行留下她的程度,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送她走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麦穗眯了眯眼睛。 本来她以为是连丁香和王玉兰说了袁野被停飞的事儿,所以他们母子才来闹的。 可从刚才连丁香坦然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她说的。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和王玉兰说袁野事情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呢?如果也是王玉兰的敌人,麦穗倒是不那么担心,可如果不是……坏了她的大事儿,会有无穷尽的麻烦的。 左思右想也能理出个头绪,一转身,看到还在原地的连麦冬,想起刚才她和王玉兰说的那些话,麦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眼中的同情和可怜更是让麦穗局促和不自在。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于是她冲着连麦冬点了点头,准备回去上班。 “你爱人打过你?” 麦穗的脚步顿住了,咬着嘴巴没吭声。 而连麦冬仿佛没看出麦穗被人揭穿伤疤的痛苦和无措,走到她前面,同样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麦穗依然没吭声。 不过连麦冬似乎也没有非要等她一个准确的答案,痛苦地自我反省。 “那天听到丁香说你婆婆在电话里骂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可我竟然还追问你,你婆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是……” 越说连麦冬似乎越懊悔,抬起手就往自己嘴巴上打。 惊得麦穗赶忙阻止他:“连营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当初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去揭你的伤疤!对不起。” 连麦冬真挚的懊恼让麦穗越发不自在了:“你也是为了丁香好,而且……刚才丁香想让王玉兰留下,问我意见,我看起来是在帮她,其实句句都是在赶王玉兰走。” “是丁香傻乎乎的没眼色,你赶他们走是应该的。难不成留下他们给自己找麻烦!” “希望丁香不要怪我。” “你不说,我不说,丁香没那个脑子能想这么多的。” 麦穗本就有点不知道该和连麦冬说什么,而他又一直在贬低自己的妹妹,麦穗越发局促了。 她目光飘忽地左顾右盼,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经过,她也好摆脱眼前尴尬的局面。 可平时人来人往的卫生所门口,这会却冷清得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她听到连麦冬幽幽的声音:“袁野知道你爱人和你婆婆打你吗?” 第22章 千万不要坏事了 麦穗“咯噔”了一下,揣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攥出了汗。 同时多了几分戒备,难不成连麦冬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嘴巴翕合,盯着连麦冬看了一会儿,讷讷地反问:“你……怎么这么问?和袁副团长有什么关系?” “王玉兰是他亲妈,你爱人是他亲弟弟,俩人那么浑蛋,袁野一个屁都不放?” 望着突然义愤填膺的连麦冬,麦穗越发困惑了。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麦穗摇了摇头:“没关系,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 “我倒是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太客气了,不用的,千万不要连累了你。” “我不怕,或者我找袁野去……” 麦穗连忙叫住了他:“哎,哎,连营长。” 当初房子的事儿,她接受了连麦冬的帮忙也就接受了,因为真要追究起来的话,连麦冬也不算是违反了纪律,因为她已婚也是事实。 可在她和袁晖的事情上,她可是本着你死我活的态度应对的,如果连麦冬掺和进来的话,欠他的人情就还不清了。 “连营长,袁副团长不知道我和袁晖的事情。” “真的?” “我没骗你的必要,更重要的是我没义务替袁副团长掩饰。刚才袁晖和他妈妈在家属院闹的动静那么大,而且袁野也在,所以他应该知道我和袁晖的关系不是很融洽,至于打人……” 麦穗深呼吸,克制住内心深处涌出的愤怒,苦涩地自嘲:“他应该没往打人那方面想,毕竟谁能想到会有人不是东西到那么令人发指的地步呢!” 更重要的是之前袁野问她的时候,她否认了,这种情况下袁野怎么还会往自己的弟弟是家暴男这个方向想呢。 不过这话她没和连麦冬说。 在拿不准连麦冬的态度之前,多说多错。 “……听说你结婚好多年了,既然过得不好,就没想着离?” “如果离得了,早就离了。” 麦穗苦笑,看起来比哭更难看:“连营长,如果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正上班呢。” “你忙,你忙。” 她转身往卫生所里走,虽然没回头,可垂眸看着斜后方一动也不动的影子,知道连麦冬还没走。 等她回到办公室,从窗户看过去,连麦冬依然还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树下面,点了一支烟,烟雾很快缭绕在了他周围,加上距离的关系,麦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应该是有心事。 只是因为什么呢? 他一个人待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留下一地烟头之后才离开。 麦穗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自信,男人总是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对她来说虽然让她烦不胜,可遇到男人没由来对她好的时候,她抗拒但是不会多么意外。 不过因为一开始认识连麦冬,她就主动坦诚了自己已婚,且连麦冬看起来不是那种肤浅的登徒浪子。 所以她不认为连麦冬对自己有了所谓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连麦冬虽然单身,他应该不会对已婚的女人有什么想法的,因为依照他的家世和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 所以麦穗不认为连麦冬对自己有所谓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既然如此,他应该更不会因为知道了袁晖打自己而那么烦躁了。 基地这边相对比较偏僻,所以家属也都来卫生所看病,麦穗很快就忙起来了,也就顾不上去想连麦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她就一个人,中午在食堂吃了。 晚上她本打算去军人服务社买菜,自己回去做饭,结果临下班的时候,遇到家属院里的半大小孩打架,把头打破了。 等她忙完的时候,服务社早都关门了,食堂也没什么菜了。 她就在食堂买了两个馒头回去了。 结果刚走到家门口,隔壁的葛嫂听到动静就出来了:“麦大夫下班了?” 她看到麦穗饭盒里装的馒头:“你还没吃饭啊?” 说着她从麦穗手里拿过她的饭盒:“等着啊。” 麦穗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葛嫂已经风风火火地回自己家往麦穗的饭盒里装了好几个包子又出来了。 “刚包的包子,还热着呢,你不用开火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上回的饺子我还没谢你呢。” “这么近住着,客气个啥啊。” 说话间,葛嫂已经自来熟地跟着麦穗来她这儿了。 麦穗上一世因为性格和糟糕的婚姻,就没朋友,所以面对葛嫂她是真心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的。 所以就没再和她客气,洗完手直接拿起包子吃了:“很好吃,酸菜的?” “嗯,酸菜的,我老家是东北的,我本来还有点怕你吃不习惯呢,你喜欢吃就行,天冷那会儿我腌了好多白菜,还有好多呢。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还包酸菜陷的。” “那我就先谢谢嫂子了,还有……屋里你也帮我收拾干净了,谢谢你啊。” “这我可不敢当,主要是袁副团长收拾的,我没干活,就动了动嘴。” 她说得不好意思,麦穗听得诧异。 “袁野?” 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地,不得不说袁野开得了飞机,也是个居家小能手。 很快葛嫂汇报一般的声音打断了麦穗心里的百转千回:“上午那会儿我不是说了帮你看着他的吗,后来机务的连营长和他妹妹找来,说了你婆婆在卫生所,我都没让他走呢。” “真是太谢谢你了。” “客气!”葛嫂看起来似乎有很多话要问,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麦穗是想装糊涂的,可看着葛嫂心疼的眼神,她的鼻子突然一酸。 母亲去世得早,哥哥也不管她,很久没人会关心、心疼她了。 因为娘家没人帮她撑腰,王玉兰母子才不把她当人看的。 “吃饭,吃饭。”葛嫂见麦穗眼睛红红的,她的眼也红了:“我走了,不招你伤心了,不过你也不要多想,反正我就是一个不上班的妇女,你那恶婆婆要是再来找你闹,我帮你骂回去。” 谢谢已不足以表达麦穗的心情,她说:“嫂子放心,我没事儿。” 麦穗吃完饭,收拾好了之后天也黑了,她开灯之前先去拉窗帘,结果却看到连麦冬去找袁野了,他进门的时候顺手开了灯。 对面亮起来之后,连麦冬和麦穗看到了彼此。 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复杂,麦穗不其然想起白天那会儿连麦冬说要找袁野的话,他可千万不要坏了自己的事儿啊! 第23章 你准备怎么饶不了我 麦穗不仅要离婚还要报仇。 可连麦冬的态度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倏地转身准备去找他。 袁野见连麦冬一直盯着对面麦穗家看,他眼神闪了闪,走到窗户边瞥了一眼。 虽然没看到麦穗,可他还是“哗啦”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连麦冬收回视线把带来的酒和从食堂买的凉菜摆到桌子上:“又不是外人,咱们俩也没干什么,拉什么窗帘啊。” “你要是来找我喝酒就免了,停飞期间喝酒就是明知故犯,我想要复飞就更难了。” “那我喝。” 说着连麦冬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直接灌到了嗓子里。 见他这样,袁野意外:“你……怎么了?” 连麦冬没吭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直接灌到了嗓子里。 见他喝酒喝得这么着急,袁野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酒杯,可却慢了一步。 他蹙眉:“连麦东,到底怎么了?” 连麦冬答非所问:“咱们认识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 袁野八岁那年他父亲和王玉兰彻底办好了离婚手续,他跟着父亲袁满搬到军区大院,然后认识了邻居连麦冬。 “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今天竟然是第一次见你弟弟。” 袁野脸色微变:“提他干什么……怎么?上午你去卫生所的时候,他是不是犯浑了?” 连麦冬再次答非所问:“你觉得你弟弟对麦穗怎么样?” 麦穗匆匆跑到袁野这边准备把连麦冬劝走,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了连麦冬问袁野的这个问题。 刹那间,麦穗也有点好奇,于是她敲门的手就慢慢放下来了。 屋里的袁野没立刻回答连麦冬,可看着连麦东深究的眼神,似乎非要等自己给他一个确切答案。 他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连麦冬,麦穗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结婚了!当初房子的事儿你帮了她也就帮了,可别的事情你不要没分寸!”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是在提醒你不要犯错误!” “虽然今天我没有看到你那个妈还有你那个弟弟找麦穗闹的样子,可他们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我可是听说了啊,你就没点想法?” “什么想法?” “麦穗人家也是爹妈生养的,凭什么要在你家受气。” “连麦冬,差不多行了,虽然你是单身,可麦穗是结了婚的,你要是在男女关系上犯错误,连叔叔都救不了你。” “那就让麦穗离婚!” 袁野被连麦冬的话噎了一下,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的愤怒。 “怎么?因为袁晖是你弟弟,所以你就装瞎?” “我装啥瞎了!你以为麦穗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她那性格,如果能离婚的话,她应该早就离了,之所以拖着应该是离不了。当初我爸离婚……王玉兰愣是拖了快两年才和我爸把离婚证领了,你以为……” 越听越有点生气的麦穗听到袁野对自己的评价,呼吸一滞。 可随即又冷笑,她也是被连麦冬的态度闹得昏了头了,竟然会觉得袁野的话比冲动的连麦冬更有道理。 连麦冬问:“你爸妈离婚为什么拖那么久?” 还能为什么,王玉兰为了给袁晖找个名正言顺的爹呗,只是这话袁野不会和连麦冬说。 一想到连麦冬的反常可能是因为麦穗的关系,袁野气不打一处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外人看到的就是他们俩吵架,关起门来你知道他们两口子……” 说到这儿,他不其然想到了袁晖单独来找麦穗的那天晚上,麦穗被弄得叫了大半夜呢。 想到当初,袁野烦躁地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可一想到飞行员严禁喝酒,又放下了酒杯。 “连麦冬,再次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连麦冬挑着眉毛,一副闲事我管定了的态度。 袁野掐腰在屋里转了一会儿,看着连麦冬接连灌酒,恨铁不成钢。 他又重新坐下,怕连麦冬听不进去,敲着桌子说:“殷红要是知道你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这么上心,会不瞑目的!” 连麦冬双手摁着桌子,倏地站了起来,怒目瞪着袁野:“不要提我老婆!” 望着他目眦欲裂的样子,袁野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连麦冬是兄弟,他能从殷红的阴影中走出来是再好不过了,可如果让他走出来的是麦穗…… 挣扎了许久,袁野再接再厉劝说:“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袁晖,可他是他妈妈亲手带大的,我了解他妈妈,想让他痛快离婚,没那么容易,要从长计议,且要有方式方法。” 在门外的麦穗听到袁野冷静的话,心“砰砰砰”直跳! 她的敌人竟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连麦冬眨了眨眼,收起刚才的激动:“就是说你那个弟弟是无赖呗?” 袁野烦躁:“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有多无赖?” “你和他又没有任何交集,你管他有多无赖和,和你都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和我没关系……” 连麦冬的话让麦穗越听越慌,生怕他坏了自己的报仇大计,于是抬手敲门。 袁野开门看到是麦穗,他意外极了:“有事儿?” 麦穗越过堵在门口的他往里瞥了一眼:“我找连营长。” 袁野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连麦冬听到麦穗的声音,他微醺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麦大夫吗?” “对,是我,我找连营长有点事儿。” 连麦冬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像是一堵墙堵在那儿的袁野:“什么事儿啊,在哪们出去说吧。” 他晃晃悠悠没站稳,眼看着要撞到麦穗了,袁野伸手拉住了他:“你都这样了,还去哪儿?歇着吧。” 说话间他把连麦冬推到了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麦穗的目光掠过袁野身后紧闭的门:“袁副团长,我是来找连营长的,你怎么把他关在屋里了?” 连麦冬在屋里咚咚咚捶门:“袁野,开门,开门……” 烦躁地皱了皱,袁野一只手死死拉着门,一只手揣在裤兜里:“麦穗,你和袁晖感情不好,那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不要把连麦冬牵扯进去,虽然他现在在干机务,可他是飞行员出身,早晚有一天会重新上天的,如果因为你的关系,他不能再飞了,我饶不了你!” 麦穗眨了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呢,袁副团长就先给我定罪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准备怎么饶不了我?” 第2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野被麦穗噎住了。 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窘迫状,麦穗笑:“袁副团长,你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了?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啊。” “没什么!” “你已经被停飞了,这种情况下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万一复飞的时候,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飞行多遗憾啊。” “我很健康!” “可我看你这样子和我在军区医院第一次给你做检查的时候的状态很像,莫非……” 袁野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可他们的关系却又不适合做任何堵嘴的举动。 于是他只能愤怒地打断她:“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招惹连麦冬!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和袁副团长之间虽然没什么了不得的大矛盾,但是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也不少,只是每一次到最后袁副团长却没有对我怎么样……那么现在袁副团长到底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呢还是单纯不和我计较呢?” 袁野胸膛起伏地盯着似笑非笑的麦穗看了许久! “管好你自己,不要忘了你是结了婚的人。” “我没忘记,不过袁副团长是在为谁提醒?为袁晖?如果是为他的话,袁副团长应该就不会在他一次次犯浑的时候,出手帮我了……” 没等麦穗说完,袁野倏地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望着紧闭的门,麦穗冷笑。 虽然没能把连麦冬拉走,也不知道连麦冬的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大,不过她发觉连麦冬这么一搅和或许也不算是坏事儿。 不过虽然不是坏事儿,她还是要弄清楚连麦冬突然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即便袁野不从中阻挠,单就是看连麦冬喝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麦穗知道今天怕是没办法能从连麦冬那儿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于是她就先走了。 屋里的袁野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他一直无法安定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走到窗户前面,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一眼不眨地盯着外面。 烦躁的他找到烟,叼在嘴里,刚把火柴划着,想起他被停飞的其中一个借口就是抽烟了,于是挫败地把火柴甩灭,又把烟放回到了烟盒里。 趴在桌子上的连麦冬,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到了眼底。 袁野站在窗边,看着麦穗从他窗户后面经过,紧接着她家的窗帘被拉上了,灯亮了,他这才又把窗帘拉严实了。 他转身走到连麦冬身边,推了推他:“醒醒。” 连麦冬睁开眼睛,佯装茫然地看了看:“继续喝啊。” “喝什么喝!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连麦冬茫然地看了一圈,然后搓了搓脸,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袁野摆了摆手直接走了。 关上门的刹那,他已然没了刚才的迷茫,眼底一片清明! 次日,麦穗和往常一样上班,中午的时候,她正琢磨着去找连麦冬,试探一下他,看他到底为什么态度转变这么大。 结果她刚走出卫生所就被连丁香给堵住了。 “麦穗,你中午有事儿吗?” 有事儿,可很显然连丁香来找自己也不是无的放矢。 于是她摇了摇头,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没事儿,我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呢。” “一起呗。” 麦穗好多时候都无法招架连丁香的热情,可一想到连麦冬突然变化的目的,她觉得或许能从连丁香这儿得到答案也说不定呢。 “好啊,你平时不回家吃饭吗?” “我住宿舍,一般不回去,回去了爸妈总是唠叨,烦。” 麦穗笑,果真是人和人不能比,连丁香觉得烦的事情,却是她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打完饭,找到地方一坐下,连丁香就神秘地问麦穗:“你听说袁野哥要相亲的事儿了?” “谁?袁野?相亲?” 见连丁香点头,麦穗被呛得直咳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还没能弄明白连麦冬的态度突然变了是因为什么呢,袁野又有状况。 虽然麦穗为了报仇,早就不怕被骂恶人了,可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连累不相干的人。 咳嗽平复之后,她暂时收起心里百转千回,问连丁香:“袁野和你说的?” 见连丁香失落的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麦穗恍然,她肯定又偷听了电话! “袁野主动要相亲的?” “不是,是袁伯伯逼着他相亲的,说是袁野哥如果愿意相亲的话,他就给飞行大队打电话,让袁野哥复飞。” “袁野应该没答应吧?”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他答应了,你应该不会还能心平气和找我了吧。” “这倒是,可是袁野哥妥协是早晚的事情,毕竟他那么爱开飞机,让他停飞就像是剜他的肉,袁伯伯这个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 麦穗想起王玉兰母女来闹的时候,袁野当时脱口而出说他停飞和自己没关系。 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父亲利用停飞这件事情来逼他相亲了。 “麦穗,你说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哦,对……你……喜欢袁野。” 连丁香听到麦穗这么说,少有的赧然,可却又期待地看向麦穗,希望麦穗能给她出出主意。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不是亲戚吗。” “……是亲戚,可我们这亲戚关系……估计还不如你和他父亲,也就是你袁伯伯的关系亲近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袁野哥如果听袁伯伯的话,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可能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想着缓和袁野哥和王阿姨的关系了!其实我也知道和王阿姨走得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可实在是没办法。” 麦穗没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痛说王玉兰的恶毒?可王玉兰对连丁香是客客气气的,自己说多了反倒像是挑拨离间。 麦穗一直在听连丁香说,看着连丁香对自己充满了期待和信任,她说:“或许你可以先打听一下他的相亲对象是谁?” 她与其说是在给连丁香出主意,倒不如说麦穗自己也想知道。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袁野哥如果答应相亲的话,相亲对象应该也是供销社……”话说了一半,连丁香醍醐灌顶:“我知道怎么办了,麦穗,谢谢你!” 第25章 就不怕半夜做噩梦吗 连丁香激动的样子让麦穗意外极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没头没尾地谢我什么啊。” “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是你的话提醒了我。” 她越说麦穗越困惑。 连丁香主动解惑:“袁野的相亲对象应该是姜阿姨帮他介绍的,而袁野哥看似是对姜阿姨很尊重,可他却不大喜欢姜阿姨管他的事儿。所以我才想着缓和袁野哥和他亲妈的关系的。” “姜阿姨?” “就是袁野哥的后妈。袁伯伯的诱饵虽然比较诱人,可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袁野哥相亲,结婚,所以王阿姨给自己的儿子介绍对象是不是很正常?我去找王阿姨,让她想法子说服袁野哥和我在一起。” 连丁香几乎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之后连饭都不吃了,拿着饭盒站起来就走。 “你……干什么去啊?” “不吃了,我要赶紧去找王阿姨,今天我晚上又是夜班,要是夜班之前从市里赶回来呢。” 看着连丁香风风火火的背影,麦穗懊恼自己刚才多了一句嘴。 万万没想到连丁香的行动力竟然这么强! 不过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那天王玉兰母子来闹,动静那么大,八卦早就在基地和家属院那边传开了。 虽然她没亲眼看到,可应该也听说了,她怎么就认为袁野会听王玉兰的话呢! “麦大夫,看什么呢?”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麦穗收回视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连麦冬。 “在看丁香,她饭没吃完就慌忙走了。” 连麦冬直接在刚才他妹妹的位置坐下:“她从小到大就这样。不过你们说什么了,让她风风火火的。” 麦穗纠结了片刻,和他实话实说。 “又去找你那婆婆了?” 见连麦冬皱眉,没了以往对连丁香去找王玉兰的纵容。 麦穗说:“我和王玉兰的关系……也不好和丁香说太多,反正你劝劝她,不要和王玉兰走太近了,而且袁野相亲结婚这事儿吧……找王玉兰说不得会弄巧成拙。” “她和袁野没戏!” 连麦冬斩钉截铁的态度不同于以往他对连丁香一门心思都扑在袁野身上的不反对也不阻止。 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她说:“你以前对丁香和袁野的事儿好像是没什么意见的吧?怎么突然……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没见过你爱人袁晖,那天见了他人……” 话说了一半,连麦冬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你和袁晖有过节?” “啪”的一声,连麦冬直接把饭盒的盖子盖上了,和连丁香一样,吃了一半就准备走。 见状,麦穗眯了眯眼睛,所以连麦冬的态度突然转变是因为袁晖?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万一把自己也看成是眼中钉就麻烦了。 想到此,她出声叫住了要走的连麦冬:“你和袁晖有什么过节?” 闻言,连麦冬倏地转身,明明双目猩红,可却说:“没什么!” 麦穗可不是连丁香那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没什么。 不过连麦冬的态度也让麦穗知道,她的担忧是对的。 连麦冬可能会坏她的事儿。 “虽然不知道你和袁晖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冲动都是要不得了,你弄死了他,你下半辈子就毁了。” 连麦冬双手摁在桌子上,声色俱厉地质问:“他那么对你,你不想弄死他?” 周围还在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 麦穗尴尬地抿了抿唇。 连麦冬也觉察出了大家探究的视线,又重新坐了下来。 见他平静了些许,麦穗幽幽地开口:“我做梦都想,可未来还很长,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断送了自己的一切呢!” “呵呵,果然一如既往地自私自利。” 麦穗蹙眉:“咱们之前……认识?” 连麦冬答非所问:“这么说你承认你自私了?你就不怕半夜做噩梦吗?”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麦穗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饭盒里的菜,虽然今天大师傅手抖了一下,给她盛了好几块肉,可却怎么也不香了。 她努力回想,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连麦冬,可她把上一世短暂的一生也都回忆了一遍,确信真的没见过更不认识一个叫连麦冬的人。 同样背负着彻骨仇恨的麦穗也看得出来连麦冬的恨意不是演的。 之前单独面对袁野的时候,她觉得她的计划推进很顺利,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麦大夫?” 听到敲门声,麦穗暂时收起了心里的想法,看到来人是葛嫂,她意外极了:“你哪儿不舒服?” “我例假没来。” 见葛嫂难得的不好意思,麦穗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恭喜你啊。” “都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呢,你这恭喜早了点。” 麦穗一边开单子一边和她打趣:“如果没怀,晚上回去让你家那口子再加把劲就是了,早晚会有的。” “麦大夫,你……怎么也学会开我玩笑了。” 麦穗把检查单递给她:“我可不是开玩笑,怀孩子可不是光想想就有的,是要你们两口子都出力的。去查一下尿,确定一下。” “你……还说不是笑话我呢!验尿啊?我这会儿不想去厕所呢。” 麦穗在办公室找了一个茶缸,刷干净,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这会儿没什么人来看病,葛嫂就捧着茶缸在麦穗这儿闲聊。 过了一会儿见葛嫂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且还一脸的神秘,麦穗问:“怎么了?” “听说你和机务的连营长中午在食堂吵架了?” 麦穗尴尬地咬嘴巴:“闲话怎么传得这么快啊。” “无聊呗,基地的人外出要打报告,外面的人来基地审查又那么严,那可不就要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再说了,你虽然有男人,可你婆婆他们那么一闹,都为你抱屈,加上连营长死了老婆,而且听说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连营长在营房股的段股长面前帮你说了话才有的,你调过来没多久,和他的交集就这么多,闲话传得可不就和疯了一样吗。” “我和连营长没有任何事儿,当初房子的事儿他是帮我在营房股说了话,可也不算是违反规定啊。” 说完想起葛嫂刚才的话,麦穗不动声色问:“连营长的爱人因为什么没了?得病?没了多长时间了?” 第26章 她的秘密 葛嫂一边喝水一边回想。 “连营长爱人死了怎么也有三年了吧,具体多少年我也不是很清楚。” “去年我才随军搬到家属院,那个时候连营长的爱人已经不在了,关于他的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不过听说他和他爱人的感情很好,他年纪轻轻的,爱人没了那么多年了,也一直没再找。” “有的男人啊……爱人前脚死,后脚就把新的娶进门了。” 麦穗想,难不成连麦冬对袁晖连带着对自己的恨意是因为他爱人? 不过那天晚上他去找袁野喝酒,他们两人提到了连营长的爱人,他爱人好像是叫什么殷红? 麦穗压根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至于说连营长爱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没的……”明明办公室就麦穗和她两个人,可葛嫂还是凑到麦穗的耳边说:“据说被小将们批斗之后自己想不开。” 麦穗浑身一阵,起满了鸡皮疙瘩。 怪不得在食堂那会儿,她提到袁晖连麦冬的恨意那么深呢。 当年王玉兰是革委会的主任,袁晖可借着王玉兰的势,耀武扬威的狠呢! “等你下班回家了咱们再聊,我这会儿想去厕所了。” “那你赶紧去吧。” 葛嫂的化验单出来后,的确是怀孕了,她兴高采烈地回去了,说是要好好想想怎么给她爱人一个惊喜。 临下班的时候,连丁香的电话打到了麦穗的办公室,她已经去找王玉兰回来了。 隔着电话线麦穗都能听出连丁香的激动,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说要帮你了?” “当然!虽然姜阿姨也很好,可姜阿姨每次给袁野哥介绍对象好像都忘了我,从这件事上我也看出一件事,亲妈就是亲妈,后妈再好也是后妈。” 连丁香越兴奋,而麦穗却越来越忐忑。 她或许不了解袁野对王玉兰真实的感情到底怎么样,可她了解王玉兰,她所谓的好办法大概率是上不了台面的。 如果她有好办法的话,她既然一直觉得愧对袁野,应该早就缓和和袁野的关系了。 思及此,麦穗问:“王玉兰准备怎么帮你?” “这……”连丁香突然变得结巴了:“电话里不好说,等我下夜班了去找你和你细说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麦穗自然是不好在电话里继续追问了。 可挂了电话之后,她越想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 万一连丁香真的如愿和袁野结婚了呢。 到那时候她的报仇计划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反正也没几分钟就要下班了,她就提前走了,趁着连丁香她们话务班换班的时候在话务班找到了她。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啊。” “刚才在电话里,你的话说了一半留一半,勾得我心痒,所以就来问问你,她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连丁香笑得眼不见眼,牙不见牙的:“当然是好主意了!王阿姨说当初你能和袁晖结婚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闻言,麦穗四肢冰冷,脸煞白。 当初和她有婚约的是袁野,虽然她对所谓婚约不感兴趣,可因为精神状态不好的母亲在临终前难得清醒,对她就一个要求,让她履行婚约。 母亲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她找一个依靠,所以麦穗就答应了。 她拿着婚约的信物去找了袁野,袁野不认! 虽然据袁野自己说,这事儿可能另有隐情。 可后来王玉兰知道了这事儿就主动找了她,让她和袁晖结婚。 麦穗觉得结婚是一件严肃的事儿,哪能像是货物一样被换来换去的呢,于是就拒绝了王玉兰的提议。 她本以为拒绝之后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王玉兰竟然给她和袁晖喝了加了佐料的水,造成两人一晚上都在一起。 麦穗那个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为她和袁晖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生怕被人知道之后挂着“破鞋”的牌子去游街。 而且四年前高考还没恢复,她刚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被部队的学校招收为工农兵学员。 她怕学校知道了连学都没得上了。 而工农兵学员是不限制是不是结婚了的,于是无奈之下麦穗不得不和袁晖结婚。 婚后她才知道王玉兰之所以这么处心积虑是因为袁晖根本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窝囊废! 她利用自己在意名声的心思,逼着自己和袁晖结婚,对于发现了真相的自己,他们母子不仅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对自己动辄就打骂。 如果不是因为在结婚前她拿到了部队医学院学员兵的录取通知书,他们母子是恨不得拿链子把自己拴在家里的。 后来她没提一次离婚,他们母子就变本加厉地打骂、折磨自己。 现在听连丁香的意思,王玉兰是要故技重施! 麦穗一直掩藏恨意再次喷涌而出:“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连丁香被麦穗的样子吓到了:“我不该答应吗?不过……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略显激烈了,麦穗尽量让自己平静:“你和袁野你们两个如果因此在一起了,以后想起这事儿的时候……” “麦穗。”连丁香自认为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了刚才的害怕,打断麦穗的苦口婆心,拉住她的双手:“我做梦都想和袁野哥在一起,所以王阿姨出的主意我没理由不答应,反正都要在一起,那么有些事情早点发生和晚点发生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而且……你和袁晖或许经常吵架,可你不能用你和袁晖的经历来揣测我和袁野哥啊。” “我不是揣测,而是觉得王玉兰给你出的主意太损人不利己了。” “怎么会不利己呢?对我十分有利啊。” 麦穗被噎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问:“那袁野呢?” “袁野哥怎么了?” “他如果知道了真相……” 连丁香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既定思维里了,再次打断了麦穗:“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开始或许会不能接受,可他又是一个原则性比较强的人,都和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了,他除了和我结婚没别的选择!” “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一定不能让袁野哥知道了,麦穗,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可一定帮我保守秘密啊。” 第27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麦穗越想越觉得王玉兰给连丁香出的主意有很大的问题。 哪怕是抛开她自己的报仇计划不提,无所谓袁野和谁在一起,用那样的法子逼人就范也太不合适了。 麦穗想再劝劝连丁香,让她三思。 可话务班的人怨气十足道:“连丁香,交班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在磨蹭啊,每次交班你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不能仗着你爸和你哥是干部就欺负人吧。” 听到这样的话,麦穗也不好再拖着连丁香。 “麦穗,一定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对于连丁香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她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连家兄妹的态度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麦穗从话务班回家属院一路都心事重重的,到了家属院往自己家拐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 话说了一半,抬起眼眸看到是袁野,她愣了一下,然后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听说你要相亲结婚了?” 袁野的眼皮跳了跳,意外她竟然知道了。 虽然疑惑,可他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她的状态,不由自主在地问:“你……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啊。” “那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不是也没撞到你嘛。”想到王玉兰给连丁香出的主意,她往前走了两步,慢慢逼近袁野:“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袁野皱眉,随着麦穗的慢慢逼近,他一点一点后退。 “你是不是在相亲?” 见她这么执着,袁野生气的同时又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高兴。 这样矛盾的心情也让他烦躁,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和情绪。 于是他没好气道:“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们……” “麦穗!”他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分贝:“不要忘了,你是结了婚的人!” 眨了眨眼,麦穗说:“你想到哪去了?” 袁野的眉毛紧紧皱着,嘴抿得紧紧的。 “我是你弟弟的爱人,咱们是亲戚,你要相亲,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关心你一下啊,想问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如果遇到合适的,好介绍给你啊。” 袁野没由来的一阵失望:“不用!” 虽然麦穗也不想做违心的事情。 可万一在王玉兰的鼓噪下,连丁香要是成功了呢! 所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试探一下袁野的态度。 “袁副团长觉得连丁香怎么样?你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多管闲事!” 两人的距离太近,身高的关系,麦穗微微仰着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索性就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一眼不眨。 而袁野每次碰到麦穗,她的眼神都清冷无比,除了她喝多的那次。 此时此刻,他的眼皮稍微一耷拉,就能看到她如水一般的眼眸。 近在咫尺的距离,以至于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海鸥洗头膏夹杂着酒精的味道。 除此之外,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类似桂花一样清甜的气味直接窜到了他的鼻子里,他想这应该是她用的雪花膏的味道……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丁香找我了?” 麦穗的声音让袁野迅速回神,意识到刚才自己都想了什么,立刻往后让退了两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她找你,你就帮忙?什么时候麦大夫这么好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又不好说话了……哦,你是说你体检的事儿吗?没想到袁副团长还挺记仇啊。” 麦穗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再次往前走了两步,垫着脚尖凑近他耳边,可还没开口呢,胳她的胳膊就被袁野紧紧抓住,架着她往后挪了两步:“就这么说。” 瞥了眼他蜷缩着手指箍着自己胳膊的手,麦穗说:“既然袁副团长觉得之前体检的事情我太不近人情了,都是亲戚,我肯定要将功补过的,只是我要和你说的事儿,不好让除了你以外的人听到。” 麦穗故作嗔怪:“说个话离这么远,那和拿着喇叭吆喝有什么区别啊。袁副团长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直接去广播室用大喇叭说好了。” “你可以小声点。” 盯着不自在的他看了一会儿,麦穗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整个基地和家属院都知道咱们俩的关系,袁副团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忌讳莫深呢?” “虽然都知道你我的关系,可有些嫌还是要避一下。” “避嫌是因为我是袁晖的爱人,还是单纯因为我是个女人?” 袁野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麦穗这么说突然十分生气,有种被人戳中心事的窘迫。 可到底是什么心事,他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渐渐没了耐心:“爱说不说,随便你。”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见状,麦穗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拽了一下:“说,我这就说,袁副团长的性子怎么这么急。” 袁野被她“无意识勾手指”的举动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像是被火钳子烫到了一样,倏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反应让麦穗讥诮地勾了勾唇。 “丁香准备和你生米煮成熟饭!” 余光扫到她的表情,袁野忽地一滞,继而疾言厉色的质问:“这就是你给连丁香出的主意!” 面对袁野突如其来的怒火,麦穗没反应过来,讷讷道:“当然不是我,是王玉兰……” 袁野磨了磨后牙槽:“麦穗,别人不知道我们家那点破事儿,你是知道的吧!你对王玉兰有任何不满,随便你做什么,我不会多说一句话。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连麦冬,怎么?现在要毁了连丁香!” “你就这么看我的?” 袁野没吭声,可他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我说了不是我,是王玉兰……” “王玉兰疯了不成给连丁香出这么一个主意,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当初我爸为什么和她离婚!” “我更没必要给连丁香出这样的主意。” 袁野从胸腔发出一高贵冷艳的声音:“呵呵,你这个主意可是一石二鸟,不仅让我和王玉兰的关系更糟糕,连家知道后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没理由这么做。” “怎么会没理由?” 第28章 事出反常 麦穗听到袁野似笑非笑的声音,心忽地一紧:“什么意思?” “从当初在军区医院第一次遇到你开始,每一次遇到袁晖,他对你可都没有一个好脸色,而且你甚至都用假的硫酸来吓唬他们母子了,说明你心里对他们的恨意不小。” 麦穗的双手不由自主紧攥在了一起,指甲死死抠着肉。 “你不用紧张,你想报复他们母子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多管闲事,不过不要把你扭曲的心思用在别人的身上。” 麦穗冷笑:“我扭曲?” “在人前你恨不得弄死袁晖,可关起门来,夫妻该做的事情你们一件也不少做,这不是扭曲是什么!” 麦穗因为他的话浑身发抖,暂时失去了理智,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招呼,可却被袁野抓住了。 “说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麦穗挣了挣没能挣开:“本以为袁副团长是正人君子,可谁能想到竟然是一个会听人墙角的……流氓!” “你……” 袁野哑口无言,虽然他不是故意听的,可他“听到了”这也是事实! 趁着这个功夫,麦穗挣脱开手腕上他的钳制。 注意到她手腕上竟然被自己抓出了一道红印,良好的教养,让袁野有点懊悔。 “之前我还奇怪呢,袁副团长怎么突然要相亲了,原来是因为听了别人的墙角之后,晚上睡不着觉,所以才要找女人的。这么说来的话,到底谁更扭曲呢?” 袁野心底的那点懊恼因为麦穗的话也烟消云散了。 “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招惹连麦冬,尤其不要撺掇着连丁香,她和你不一样!” 麦穗第一次感到了无法克制的嫉妒。 连丁香为什么能那么天真浪漫,因为她得到的爱足够多,她哪怕是有了不好的心思,也没人相信她会做。 不仅如此,袁野明明对她没有男女感情,可却也会维护她。 可自己呢?除了靠自己,她没任何能依靠。 回到家之后,她没开灯,站在漆黑的屋里,看着对面同样漆黑一片的袁野的宿舍。 今天袁野的态度让麦穗震惊的同时也提醒她了,袁野不是袁晖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诉诸暴力的窝囊废。 所以他看出来自己有报复的心思不难理解。 可他越是这样,麦穗越觉得自己连他一起报复绝对没做错。 他明明看出来王玉兰母子怎么对自己的,可却在冷眼旁观。 压根就没什么感同身受,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他帮自己出头而对他心软了。 麦穗想,他既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那以后就要改变策略了。 就在她想着以后要怎么做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她心里的百转千回。 看到门外站着的连麦冬,她意外极了。 “连营长……这么晚了,有事儿啊?” “有点事儿,不过……咱们就站在这儿说吗?” 麦穗犹豫了一下,往旁边站了站,让他进来了。 关门的时候,余光一闪,见连麦冬竟然先走窗户那边去了。 “窗帘不拉吗?” 刚才开门的同时,麦穗顺手拉了一下门口的灯绳,这会儿屋里灯火通明,不拉窗帘,外面如果有人经过,能看清楚屋里的一切。 可现在只有她和连麦冬两人,窗帘也拉上的话,不太合适。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眼尾扫到对面有个人影从窗户前面飘走了。 于是她走过去“哗啦”一声拉上了帘子。 连麦冬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在供销社那边随便买了点。” 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网兜,以及里面的各种水果罐头,麦穗说:“连营长太客气了,多少钱,我给你。” “你才客气了呢,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钱,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机务也是有补助,虽然比不上袁野他们当飞行员的,可比起你们文职的医生那还是好太多了呢。” “那就谢谢连营长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吧?” “道歉。” “道歉?” 麦穗觉得遗传真是个好东西,连家兄妹都这么抽象,连道歉都一样没头没尾的。 “在食堂的时候……我一时情绪激动,如果说了什么让你觉得难堪的话,那不是我的本意,希望不要在意。” “啊!你说这事儿啊,我都忘了。” 见他似乎不太相信,麦穗强调:“真的忘了,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你不介意就好。” 见进屋之后连坐都没坐的他这就要走了,麦穗越发奇怪了。 “我就是来给你道歉,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待得久了也不合适。” 麦穗没留他,送走他想起他进门之后的一系列的举动,意识到他说道歉或许是真,可为别没别的原因。 于是她再次看向了对面。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对面吗? 看见桌子上的东西,麦穗犹豫了一下,她提着敲响了隔壁葛嫂家的门。 “麦大夫你也是的,怎么这么客气啊。” “你给我了我那么多吃的,这点算什么啊,再说了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这是连营长刚才拿来的,你现在怀孕了,解解馋也是好的。” 葛嫂瞅了眼自己的男人,拉着麦穗回到她家:“连营长不会是……喜欢你吧?” “怎么会……他就是道歉,因为食堂的闲话。” “哼,你信啊。男人的嘴……说什么话听一半就是了,他要是真的道歉,人多的时候道歉啊,这会儿单独来找你,让你知道了,又该传你俩的闲话了,到那时候挨吐沫星子的可是你。” “谢谢嫂子提醒,我有分寸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基地和家属院虽然是挨着的,可不管是电还是水一般都先要保障基地那边。 麦穗早上起来的时候,屋里水管没水,她端着洗脸盆去院子里洗。 也就邪门了,两排七八个水龙头,这会除了她就是在用凉水洗头的袁野。 想起昨天的争执,她就和袁野隔了好远。 可意外的是,平时对她避之尤恐不及的袁野竟然主动走了过来。 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人,麦穗就继续挪。 而袁野则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