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不再来》 1、第一面 2012年,大二第二学期开学的前一周,禅城市迎来了开年后的第一场大雪。 据电视台报道,这是近十年来最强的一次降雪,将持续数日,也是近十年最冷的一个冬季。 十三号开始,预计又有新一波寒流来袭。 电视上,主播正在提醒市民做好御寒工作,提前做好出行规划。 姜琮蝶边听着新闻里的报道,边站在窗边往手里呵着气,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去买点吃的囤着,寒流来袭的时候就不用出门受冻。 ..... 一个人在大雪中走了将近四十来分钟,姜琮蝶终于到了商场。这里的负一楼,是离她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家大型综合型超市。 踏入商场的旋转门,终于感受到了温暖。 姜琮蝶摘了口罩,搓了搓自己被冻得青紫的双手,又看了看商场里来往的光鲜亮丽的人们。在心里暗叹自己的倒霉,上学期末,刚因为郑家铭劈腿分手,立马就撞上十年最冷的寒冬。 寒假打工,为了省钱,不敢租有暖气的房子,完全靠着一张电热毯挨着。姜琮蝶从小在南方小镇长大,第一次体会到没有暖气的北方冬季,完全是靠命硬抗。 早知道,就忍忍等到冬天过完,或者开学住进宿舍再分手了。 想是这么想,但在往负一楼超市走的时候,再次收到郑家铭打来的电话,姜琮蝶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 没关系,她才十几岁,还很年轻,她不怕穷。 她很漂亮,漂亮的女生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至少,姜琮蝶不会让自己一直穷下去。 她无法劝说自己为了钱忍受劈腿的脏男。或者说,郑家铭还不够到让她忍受他劈腿的有钱程度。 分手快两个月,姜琮蝶拉黑了不知道郑家铭多少个手机号,但他仍是不死心,不放弃地换号打给她。 姜琮蝶从最开始的不胜厌烦,到现在已经可以面无表情地直接摁掉了。 她将手机关机,装进口袋,然后走进了超市。 ..... 再次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姜琮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徘徊在电梯口四处张望,看着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郑家铭,这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寒假的这一个多月里,为了防止被郑家铭打听到住址,和新的手机号码。她连熟悉一些的朋友都没联系,防得就是被郑家铭纠缠。 想着寒假一过,他那股劲也就过了,她也能清闲了。 谁能想到,这人就是不死心,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她的新手机号码,狂轰滥炸,声泪俱下诉说自己的后悔,问她是回家了,还是留在禅城,想要她的住址,想要复合。 复合? 做梦吧。 姜琮蝶冷笑一声,转身准备绕到另一边离开。 却已经晚了,刚一转身,便听到了如魔音贯耳的声音在急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就知道,郑家铭是来找她的。 她不想知道郑家铭是怎么找到她的住址,又是怎么准确知道她这个时间在这个商场,反正有钱人多的是办法。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纠缠。 姜琮蝶装作没听到,仿佛叫的不是她,立马拔腿就往另一边跑了过去,试图从商场另个门逃出去,摆脱郑家铭的纠缠。 但她没想到,郑家铭这次是有备而来,竟然不止他自己一个人来,还带了几个人守在了商场各个门口的出口,好家伙,这是专门在防着她跑掉啊。 姜琮蝶的心中,对于郑家铭的厌烦又更多了几分。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姜琮蝶感觉自己像是在演什么她逃他追的狗血影视剧情。 郑家铭今天来这里堵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演霸总追爱的表演欲是吧。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墨镜黑衣人,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鬼哭狼嚎,感受到商场里行人好奇八卦的目光,姜琮蝶恨不得找个洞赶紧钻进去。 郑家铭想表演能不能换个对象,别拉上她。 “姜姜,不要和我分手,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保证,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姜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给我的感觉是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家铭已经走到姜琮蝶面前,边声泪俱下地忏悔着,边要来拉姜琮蝶的手。 姜琮蝶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要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心里想着他除了有钱,到底还有什么闪光点,她当时怎么就一时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和这么一个人在一起了。 此时在这里丢人,简直就是她当时一时糊涂做错决定的报应。 姜琮蝶甩开了郑家铭凑上来要拉住她胳膊的手,然后他又试着去提姜琮蝶手中的购物袋,同样被甩开了。 姜琮蝶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和郑家铭过近的距离,冷冷地看着郑家铭面上痛不欲生的神情,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想我之前已经说的够清楚,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如果你没听清楚,那么我现在再重新说一遍,郑家铭你,我和你之间,彻底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更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谢谢。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让你的人不要再拦着我。” 姜琮蝶说着就提着购物袋要转身离开,丝毫没有顾忌身后郑家铭青一阵白一阵的面色。 “你在说气话姜姜,明明我们之前那么好,我对你那么好,你也说你很喜欢我,怎么,怎么能一下就变得这么冷漠呢,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姜姜,我会难过的。” 郑家铭上前一步,拉住了姜琮蝶的手腕,神情更为崩溃。 “对我好?” “你说的对我好,是指在我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去和别的女生撩骚上床?” “那你可真是对我挺好的,但这好意我受不起,放开。”姜琮蝶冷笑出声,她实在是没耐心陪郑家铭在这表演。 “对不起,对不起姜姜,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不喜欢她真的,我和她没有任何的感情,我把她拉黑了,没有任何来往了。” “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当时你太忙了,不怎么理我,我很烦躁。恰好这时她来找我,我当时想着就是转移下注意力,我每天都围在你身边,我怕你烦我,我没想和她发生什么的,姜姜你信我,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过其他人,那次,那次只是个意外。” 郑家铭见姜琮蝶神情没有回转的余地,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姜琮蝶的面前,拉住她的衣袖,声泪俱下地挽留忏悔。 姜琮蝶本来就烦郑家铭的纠缠不休,现在看到他竟然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着边甩锅,边为自己开脱。 简直没担当到了极点。 姜琮蝶都要被气笑了。 “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站起来好好说话,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买单。就不说买单,至少得敢作敢当吧。” “要是表演型人格发作了,那我建议你重新换个对象表演,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挺没种的。” 这段话似乎是刺激到了郑家铭,他刷地一下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不顾周围围观的人,对着姜琮蝶愤愤开口:“姜琮蝶你说我不够男人?” “你他妈现在说老子不够男人?你早干嘛去了,你之前靠老子养的时候你他妈怎么不说老子没种?” “你现在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穿的,用的,看看你住那破地方,你离开我就是为了过这样的鬼日子?” “你他妈以为你离开老子你还能过上好日子?” “你他妈只不过是长了张好脸,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连过年都没有地方可以去,你有什么好高傲的,你问问这周围其他人,谁过年还无家可归,没地可去的?你以为离开了我,其他男的还会把你捧着?你问问你自己,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靠山,有什么底牌?我告诉你,到时候被男的打都没有人站出来愿意为你撑腰,你以为自己离开我能有多好过。” 郑家铭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眼光,声嘶力竭地朝着姜琮蝶大喊大叫破口大骂着。 姜琮蝶听着郑家铭声嘶力竭失控的指责,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周围同情的目光落在姜琮蝶身上,让她觉得烦躁。 她默默听完郑家铭的指控和贬低,只冷静地回了句:“发泄完了吗?”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郑家铭闻言,面上刚发泄过好转的神情立马变得狰狞崩溃。 “姜琮蝶,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和你没关系。” “哦,对了,我现在过得这样的日子,比在你身边开心。”姜琮蝶说完,提着袋子便转身要离开,刚才的黑衣眼镜人却又围了上来。 她转身,回看了郑家铭一眼。 郑家铭似乎又被激怒了,对着黑衣人激愤地破口大骂道:“别拦她,让她滚。” .... 姜琮蝶边担忧郑家铭会不会突然反悔又让人来追她,边快步往商场出口走着。 她明白,郑家铭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刚刚只不过是被她的话激得一时恼怒,很可能又会突然反应过来。 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也不至于纠缠姜琮蝶这么久。 外面正在下着大雪,这边出口处的路灯似乎坏了,还未来得及去修,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姜琮蝶站在商场门口,松了口气。她刚刚连跑都不敢跑,只能快走,生怕一跑起来,郑家铭看到,立马让那几个黑衣男追她,她哪里是那几个五大三粗,明显练过的人的对手。 她回头看了眼,刚刚两人争吵的位置,郑家铭竟然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姜琮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不会真的要追上来吧。 姜琮蝶当机立断准备快跑离开这里,先不管之后郑家铭会不会纠缠,现在先摆脱再说。 她边小跑着,边回头留意着身后商场。 这一回头,吓姜琮蝶一跳,郑家铭似乎还停留在原地,但那些黑衣人却动了起来。 姜琮蝶怕那些人是在找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朝着雪夜中奔去。 只要离开这个附近,他们就找不见了。 为此,姜琮蝶特意朝着不是回去的方向跑去,准备绕远路回去,生怕那些人在她回去的路上堵她。 大概跑了十来分钟,姜琮蝶仍是不敢放松,心里尤为忐忑紧张。 她倒也不是害怕郑家铭,就是不想被他纠缠,万一他又表演霸总欲上来,真让人将她绑回去,关起来,那就.... 边跑边胡思乱想着,姜琮蝶又回头看了眼有没有人追上来,她还是不敢停下,仍是边跑边回头看着。 天太黑,又下着雪,姜琮蝶只害怕身后有人追上来,没有注意到,前面竟是一个拐角的路口。 事故发生的太快,姜琮蝶只顾着担心身后,完全忘记了看着前路。 等到刺眼的强光打到她的脸上,姜琮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被撞倒在地,手中购物袋里的物品,散落了一地。 剧烈的刺痛,自腰腹部传来,姜琮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车撞了。 “小姐,您没事吧?” 车上很快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满怀歉意地问询。 “我腰有点痛,腿也有点。”姜琮蝶如实回答。 “能坚持到救护车来吗,还是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中年男子的话仍旧客气而又疏离。 姜琮蝶看了看中年男子的穿着,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着似乎也许像是有点小钱。 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他开的车,虽然天太黑了,看不清具体的车型,但姜琮蝶一眼就看到了劳斯莱斯的车标。 这么有钱。 姜琮蝶心中忽然有了一计。 “啊,叫救护车太麻烦了,下这么大雪,您也是急着回家吧,这样吧,您多少看着给点,我自己叫车去一下医院看看就行,也就不麻烦您大雪夜里来回折腾了。” 那中年男子,似乎是眉头皱了一下,犹疑一下之后对着姜琮蝶开口道:“小姐您稍等下。” 姜琮蝶点了点。 看着那中年男子,朝着后面车窗走去。 随着后座车窗的降下,姜琮蝶这才发现,车上竟还有人。 似乎后座的人才是主人,刚才和她说话客气疏离的中年男人,和那人说话时,竟有点敬畏恭顺的意味。 姜琮蝶有些好奇地朝着后窗的人望了过去。 却蓦地对上了一双深邃冷峻而又淡漠的眸子。 2、第二面 姜琮蝶的心脏,刹那间,有了一瞬的紧缩。 那人似乎只是随意地一瞥,却让姜琮蝶无形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很快便败下阵来,别开了眼。 那窗半降着,刚刚匆匆的对视中,借着半明的路灯,姜琮蝶只大概模糊地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且外貌出色的青年男子,只匆匆一瞥间,姜琮蝶没能太记得住他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但那双淡漠冷冽的眸子,及他浑身强大的气场同压迫感,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失神间,刚刚那中年男子,提着一个手包再次回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先生确实是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但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之后医院的一切事物您都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帮您一一安排处理,也会帮您请最好的专家。” “不过小姐您既然开口说了,想自己去医院处理,那我们这边也是可以一次赔付清楚的,只不过之后....” “之后不会再打扰你们的,你放心。”中年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姜琮蝶便即刻接上了他后面未尽的话语。 “好,那既然如此,选择权在小姐您的手里,您看是送您去医院,还是一次性赔付。”中年男子的话语仍旧慢条斯理。 “一次性赔付吧。” “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讹人的人,就简单赔个医药住院费就行。”姜琮蝶直接切入主题,大晚上的冰天雪地里,坐在地上真是快冻死她了。 “那小姐,您看多少合适?”中年男子试探着开口。 “八!”姜琮蝶也不推脱,直接伸手比了个八的数字。 “八...”中年男子的眉似乎拧了一下。 “八千!” “给我八千,你们就可以走了。” 听到姜琮蝶的话之后,中年男子的面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的,小姐,没问题,您稍等。” 中年男子说着,低头从手中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叠钱。 姜琮蝶的视线汇聚在中年男子的手上,心跳无比的快,下意识地做了吞咽的动作。 她没想到,一切竟会如此地顺利。 在她原先的预期中,只要有三千就够了。 她报八千是以为,还要费时费力讨价还价一番,到时候和八千一对比,三千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 在姜琮蝶的认知里,八千已经是很多的钱了,比她打工兼职两个月的工资还要更多。 当然,她交往过的,诸如郑家铭之类的富二代男友也转给过她更多,但那都是因为他们是恋爱关系。 而且他们虽然家里有钱,名下也有房产跑车什么的固定资产,但读书每月的固定零花也都是只有几万,他们自己都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也就不可能经常给她什么大额消费,也就过节纪念日买包包,加转账算是比较大额,其他大多都是共同消费。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比之姜琮蝶之前的生活好上太多。 “小姐,这里一共是一万二,除去您刚刚说的八千医药费用,剩下的四千,算作您买补品的赔偿,您点点。” 中年男子的话语,将失神的姜琮蝶唤回了现实之中,她望着中年男子手中厚厚的一沓钱,又再望了望男子面上毫无波澜平静的神情。 心中涌起一股微妙说不清的感觉。 莫名地,她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男子淡漠的眼神,姜琮蝶终于明白了那眼神的含义。 那是上位者,对于下位的睥睨同漠视。 姜琮蝶的心中隐隐又有了一些微妙的拧巴之感,她的自尊,有了刹那的被刺痛。 但是,自尊哪里比得上交学费,和吃饱饭。 姜琮蝶面色平静地接过了中年男子手中的红色钞票,然后面无表情地清点了一遍,正如他所说的,不多不少,一万二。 “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生还有事要忙,您看,要不要我这边先叫个车,送您去下医院?” 听到男子看似客气,实则催促的话,姜琮蝶很识趣地回道:“谢谢您,不过不用了,我朋友待会会过来接我,你们有事就先忙,可以不用管我,我在这边等她过来就行了。” 黑衣男子又再和她说了几句体面滴水不漏的客套话,然后转身便上了车。 姜琮蝶也慢慢地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其实她伤的并不严重,只不过腰腿特别痛倒是真的。 姜琮蝶猜测自己的腰腿部,肯定是青紫了好大一块。 汽车发动的声响再次传进姜琮蝶的耳中时,鬼使神差地,她往车子后座的位置望了一眼。 却与一道冰冷而又带有探究意味视线猛然对视。 但或许那只是姜琮蝶的错觉。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了姜琮蝶一人独自在原地怔愣。 不过,刚刚那一次对视,姜琮蝶似乎从半降的车窗中,看清了那车后座的男子模糊大概的样貌。 他的轮廓五官都给人一种凌厉的高傲感,倒也是符合他那双锐利冷冽眼眸,及能让人间隔着距离仍能无形中感受到压迫感的长相。 / 一周的时间很快便过完。 姜琮蝶那天被车撞过的腰腿处,直到开学当天还是很痛,她用了三天的时间,将租的房子那边的东西一次次搭地铁搬回了宿舍。 艺术院校本来课时安排的也比较少,课表出了后,她们班开学第一周,直到周三下午才有专业课,周一周二都是公共课类。 据姜琮蝶所知,很多人都打算翘掉前面的公共课,等到周二晚上再返校,第二天上课。 这其中就包括了她的三个室友。 本来周日报道,周六应该返校。 姜琮蝶周五就已经搬回了宿舍,但直到周一,她们宿舍内都只有她一人,姜琮蝶和室友的关系并不算是太好,一个寒假没见,也并没什么想念和期待感,所以一个人倒也落得清净。 周一下午,学校那边有个什么仪式,礼仪队需要出六个礼仪。 本来这种校内礼仪,大多都是大一的学妹去出。 但刚刚开学,大家课程安排的都比较少,很多人到了周一根本就没返校,开学旺季有没买到票回不来的,也有类似于姜琮蝶室友那种,故意翘课的,还有人回来了,但是周一下午有课的。 当然,姜琮蝶提前返校,并不是因为她多乖,多遵守纪律,而是因为除了学校没地方可以去。 于是,本来好不容易不用去兼职,也没有课的清闲下午,姜琮蝶本来准备去学校画材店补充补充点颜料去画室,却被临时抓去出礼仪。 姜琮蝶和另一个队友,被分配在会议室门口,引导来的人签到和入场落座。 之前被撞的伤处,还根本没好。 在会议室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姜琮蝶感觉自己的腰腿快要断了,但面上仍旧是维持着职业假笑,不断重复着请来的人先进行签到。 枯燥而又煎熬。 就在姜琮蝶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会议大堂的钟表后,耳边沉稳的脚步声提醒着她,又有人来了。 姜琮蝶再次换上职业假笑,做好引导手势,公式般开口道:“您好,请先在这边进行签....” 她的笑容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有了瞬间的僵硬。 怎么会是...他.... 迎面走来的男子,身量很高,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勾勒出他修长的腿型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外面仍在下着大雪,他的肩膀处,同发丝都落了层薄薄的积雪,正在快速消融.... 姜琮蝶的目光,下意识地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番来人,视线最终落在了那半隐在灯光中的熟悉的凌厉面容上。 心下瞬间变得慌乱。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又再次朝着姜琮蝶袭来。 心率飞速而又杂乱。 姜琮蝶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他发现她就是那天雪夜被撞倒要钱的人,还是本身她就是单纯很害怕他这个人。 姜琮蝶心底无比的紧张和心虚。 一边担心着,万一她被当着熟悉的同学面质问,那天晚上被撞收钱的人是不是她。一边又抱有侥幸心理,那天晚上天那么黑。两人又离得远,他应该根本就没看清她的样子,也根本不记得她吧.... “好,是在这里签是吗?”回应她的,是一个看起来没有比她大多少岁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像是那人的助理。 他此次身边只带了这个助理一人,并没有那天晚上的中年男子随行。 “是、是的。”因为心虚和慌张,姜琮蝶的话语有些不太自然,面上公式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心底煎熬而又焦虑,在姜琮蝶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下意识地频频扫向面前人。 那人似有所觉地,抬眸朝着她站立的方向扫了一眼,但又很快淡漠地收回。 姜琮蝶的心,在被那人视线扫到时,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又猛地落回了肚中。 还好还好。 他真的不记得她,不,是根本不认识她。 姜琮蝶缓缓松了口气,面色和笑容也都变得更为自然。 3、第二面 那人和助理被队友指引着落座,很快便又有新的人进来,是姜琮蝶认识的她们学院领导,她熟练地挂起了公式化的笑容,继续开口迎人。 大概不到十分钟后,所有来宾基本都已经到完,会议厅的大门关上,到场所有人基本都已入座。 姜琮蝶和队友们却仍旧只能站在会议厅的侧边,其实除了散场的时候,基本上也没她们什么事了。 不久,会议正式开始,听着戴眼镜的中年领导,公式的官话发言,姜琮蝶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姜琮蝶迷迷糊糊打着盹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女生用手指戳了一下。 “有记者在拍呢。” 那女生小声提醒着她,用眼神示意姜琮蝶看她们对面。 姜琮蝶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正举着摄影机的摄像大哥。 “谢谢你诗雨。”稍稍转过身,和旁边刚刚提示过她的李诗雨道谢。 再一回身,视线却扫到了一熟悉身影。 要不要这么巧,她站在了今天最不想见到人的的正对面,虽然隔着廊道和桌子,但姜琮蝶是真的一点也不想面对对方,也不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她的面色僵了僵,视线却由于心虚,不受控制地朝那道身影的方向望去。 看到了正对着她的,他桌面前的立牌上,工整地写着“商司宗”三个大字。 商司宗,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还挺符合他冷面高傲,又有钱的形象。 姜琮蝶在心里默默想着。 正走神间,感受到了一道在她身上不断扫视的若有似无的视线。 姜琮蝶的身形顿时有些僵硬。 完了,不会是被发现她在偷看吧。 姜琮蝶僵硬地抬起眼,准备尴尬礼貌地朝对方笑笑就算了,反正...他应该也没认出她来... 想是这么想的,只要一想到对方强势而又具有压迫感的气势,姜琮蝶的心里就有些犯怵。 在心里做了许久建设,这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礼貌微笑下算了。 等她抬眸,却发现对面那灰色身影,此时正眸色不明地视着主席的位置,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而他的旁边,之前那个签字的助理,正蹙眉凝视着她。 原来是虚惊一场。 姜琮蝶有些心虚尴尬地朝着那仍盯着她的助理笑了笑,然后迅速地别开了视线。 就算是不是那个人,但仍然是很尴尬的事情啊。 她真的不能再因为心虚,就不停关注对方了。 和那个人不认识,没有见过,没有交集,不用心虚,不用心虚,不用关注,不用关注,也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姜琮蝶在心中默默不停地为自己洗脑着。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姜琮蝶转而认真听起了旁边队友们的话题。 她刚刚貌似听到她们在聊最近大火的韩国男团,本来姜琮蝶不怎么追星,更不哈韩,对这种韩国男团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但这时候为了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防止自己因为心虚而下意识地关注对方,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姜琮蝶加入了旁边几个小姐妹的话题,却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由韩国男团,转移到了日本的美妆和整容了... 女孩子之间八卦的话题,就是这么跳跃,尤其是这种偷着闲聊的氛围,更容易激发八卦欲。 很快,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今天的会议。 “凌家可真有钱啊,一捐就是一栋楼。” “不止是有钱呢,我之前看的小道八卦报纸,上面写了凌氏整个家族,主流是从政,只有一小部分分支才是从商。” “我靠,这不就是财权大握。” “对哇,你想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这一套,一听就不简单啊,而且我听说,他们家族大部分都不在禅城这边吧,好像只是因为老老一辈的祖宅在禅城,以及有一小部分分支在禅城这边活动。”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据说凌家愿意一次次给我们学校捐楼,捐款,又设什么奖学金基金什么的,都是因为凌家之前有人从我们学校毕业的。” “对,好像是很早之前,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说是好像是个女性来着,特意从京城考来禅城这边的,后来毕业后还嫁到禅城了呢,就是不知道嫁给哪家了,不过也不用想,肯定是非富即贵咯。” “这说不准呀,说不定就是里演的那样,千金小姐,为爱远赴千里,嫁给一个穷小子呢。” “说的也很有道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姜琮蝶脑海里思索着几人所说的话。 这次会议应当是因凌家捐楼而召开的。 那人...似乎和凌家也有些关系.... 怪不得那么有钱。 那么有钱的人,肯定每天都是日理万机,那天晚上的那点小插曲不放在心上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一想,姜琮蝶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 到了周三,室友们都陆陆续续全部搬回了宿舍,课业也逐渐步入正轨。 不过,姜琮蝶这边又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上学期一直在做兼职的画室,宣布关闭了。 这就意味着,姜琮蝶的收入来源又少了一份,她得周末再去重新找找看了。 除了自己去外面和报纸上找兼职信息,姜琮蝶还和学长学姐也打探了最近有没有兼职需要。 但都是一无所获。 明明之前,有很多兼职信息都来问她来着,怎么现在一失业,反而全部都没有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周,姜琮蝶还是没有找到兼职,她甚至去把之前询问她有没有意向的兼职都问了一遍,但要么都是最近不太需要了,要么就已经找到合适的了。 姜琮蝶有些焦虑,时间多过去一天,就意味着又多一天没有收入。 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有个学姐找到她说,有个音乐餐厅需要一个涂绘师,在周末,一天五百,一整面墙,可能需要连着去三天左右。 本来找了她,结果那个学姐临时有事,去不了了,问姜琮蝶能不能顶替她去。 姜琮蝶之前在画室一节课,一百五,一周上一次课。 学姐介绍的这个活,虽然只有一次,但一次可以赚她好几周的钱,姜琮蝶当然十分的愿意。 在问过要求的涂绘风格,还有需要准备的材料之后,姜琮蝶带着颜料和前一天晚上学姐传给她的样图去了那家音乐吧厅。 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来之前学姐也特意和她说过是一家会员制邀约介绍的餐厅,让她来的时候稍微穿的正式一些,化下妆。 姜琮蝶按照学姐说的要求,特意穿的正式了一些,头发也梳成了清爽一些的高马尾。 到达的时候,餐厅里并没有什么人,可能是因为她是上午到的,晚上人会多点。 姜琮蝶和侍应生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被带着去见了经理,再次和经理沟通了下他们想要展现出来的效果,以及确认过样图无误之后,姜琮蝶便被带到了那面需要涂绘的墙壁前。 姜琮蝶将样图在画板上固定好,然后便开始将颜料什么拿出来作画,虽然不是专业涂绘,但这种程度的墙绘,对姜琮蝶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餐厅人少,倒也方便沉浸作画,就这样一直画到了下午七点,除了偶尔过来看下,给点意见之外的餐厅经理之外,几乎不用和什么人交流,只需要专心画画就行。 下午三点开始,餐厅陆续有小提琴古典钢琴还有流行音乐的间换演奏。 一整天下来,姜琮蝶对于这次兼职的体验感还不错。 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姜琮蝶将画板什么收拾好,找了个地方放好,因为明后两天还要过来,就不来回背着折腾了。 然后去和经理道别过后,便离开了餐厅,她离开的时候,餐厅正陆陆续续开始进人热闹起来.... 站在公交站等公交来的时候,天色慢慢正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姜琮蝶抬首,望着慢慢一点一点变化着的天空。 她看到,在天色由半明半暗,彻底转暗的那一刹那间,所有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望着蜿蜒光芒不断地点亮暮霭昏沉的夜幕,姜琮蝶在想,是否她生命中所有灰暗阴霾的时刻,也会有一盏驱散黑暗和恐惧的明灯。 .... 第二天,基本上和前一天没什么区别,进展都很顺利,只不过,因为第一天不太好把握时间和进度,导致姜琮蝶担心能不能在约定好的三天内完成涂绘。 于是,第二天便提前更早来了一些,和经理打过招呼猴,便去将提前一天收好的画架拿出来,开始继续。 今天的餐厅人比昨天她来的时候多了一些,经理似乎很忙,她去打招呼也只是颔首示意他知道了,然后就又去忙了。 她画画的时候,也没有过来看过。 姜琮蝶也没怎么在意,她只要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到时候好结算工资就好了。 很快,她便沉浸进了作画之中,因为昨天慢了一些,所以今天得加快点进度。 一画就又过去了三个小时,姜琮蝶,洗画笔的水得重新换一下。 变故就发生在她端着水,准备去洗手间将水倒掉,然后重新换干净水的时候。 4、第三面 本来,从姜琮蝶画画的那面墙,到洗手间的路上人是很少的,昨天姜琮蝶来回几次,都没见到有过一个人。 今天,人似乎比昨天稍微多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姜琮蝶端着洗笔的水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一个转弯处,突然间冲出来两个追逐打闹的小孩,被追在前面的小孩直接在转弯时候扑进了姜琮蝶的怀中。 姜琮蝶一个不防备,被那小孩扑了满怀。 然后.... 她手中端着的满是颜料的污水,全部都洒了出来,她的身上,还有那个小孩身上全都是颜料污水。 更糟糕的就是,好像他们身边还有其他人也遭殃了,那人腿看起来笔直修长,穿了身灰色休闲装。 混合了各种颜料的污水,快速地在本来柔软洁净的灰色布料上大片晕染开来。 完了,姜琮蝶心中一阵哀嚎,今天的工资可能就要倒赔在这里了,说不定还得贴点进去。 而当她抬头看清被泼了一身的人面孔时,心中已经哀嚎都没有了,彻底地变成了面如死灰。 是商司宗.... 她就当时一时生了歹念,人生第一次小坑了别人一下,老天爷至于这么报复她吗? 一个之前毫无交集,毫不认识,没有任何圈子重合的人,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短短一个月里,在不同地方,偶遇三次了。 这不是老天爷在故意整她,鬼才信。 姜琮蝶想她积德行善兢兢业业十九年,就恶从胆边生了一次,立马就被老天给报复了。 但姜琮蝶这时候是万万不能认出商司宗的,她闭了闭眼,面上的表情恢复了一些,装作慌忙地将怀中的小孩拉出来先站好,然后关心地问了小孩几句。 其实心里已经在无能狂怒了,这死小孩玩闹就不能看着点人吗! 他倒好了,这么小不会有人怪罪说什么,留下她要面对这倒霉的一切。 商司宗的衣服,闭着眼用脚指头想都肯定是贵的离谱,别说她这几天的工资,就是加上之前碰瓷他的那些钱可能也不够.... 姜琮蝶欲哭无泪,只能自认倒霉。 看着那死小孩摇了摇头,开开心心地和同伴跑开,姜琮蝶万念俱灰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审判。 她因为心虚,未知的害怕还有恐惧,不知道接下来将会赔多少而心惊胆战,整个人都十分地心不在焉,也就不知道,自始至终,都有一双若有似无得目光扫在她的周身。 或许是对方的视线过于隐晦,也或许是姜琮蝶因焦虑紧张而的心情让她忽视了对方盯在她身上的视线。 “不好意思,先生,那个...”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衣服,衣服我帮你重新清理干净可以吗?”姜琮蝶实在是说不出赔钱的话来。 真的不是她不愿意赔,而是商司宗的衣服她就算掏出所有身家也根本赔不起啊。 天知道,充完饭卡,报完课,买完器材颜料的她现在根本就是穷的叮当响。 之前他赔给她的医药费根本早就一毛不剩了。 所以姜琮蝶现在根本是不敢表现出一丝的认识见过商司宗的迹象,只能装成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帮我洗?”对面之人,似乎是沉思了一下,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对对,绝对保证帮您洗的干干净净,和新的一模一样。” “您看,可以吗?” 对面之人却沉默着,没有接话,只用一种姜琮蝶看不太懂的眼神打量着她。 姜琮蝶被看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感觉下一秒钟这人的口里便要说出令她倾家荡产的天价数字。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跑路的,也不会敷衍了事的,这里的经理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我学校的地址,我肯定不会是那种骗子,明天我绝对在这个时间,在这里将衣服还给您。”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给您将衣服寄存在前台那里,您有空来取就行了,或者您留个联系方式,我明天给您送到您指定的地方也可以的。” 姜琮蝶见他迟迟不肯应下,慌忙又再开口保证。 这种纵横商场的人,应该会比较多疑,姜琮蝶一再举例自己绝不会跑路骗他,希望他能真的相信她,而不是开口让她直接赔钱。 但对方仍旧是不开口,只用那种莫测的眼神盯着她看。 姜琮蝶的心中实在是很慌。 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再说,才能将人说服了。 就在姜琮蝶忐忑紧张,不知要如何是好得时候,对面之人却突然盯着她的面容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他不笑还好,一笑姜琮蝶心底更渗的慌了,什么人能笑得这样古怪啊。 姜琮蝶被他笑得感觉额头上都要冒冷汗了。 然后,对面那始终沉默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说,你把我的衣服拿回去自己洗?” “嗯,对对,我帮您洗,绝对还是像新的一样,明天绝对可以完璧归赵。”姜琮蝶重重点头,连忙附和保证。 “完璧归赵?” 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又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 姜琮蝶也感觉出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是有些不太对,但是当时是太焦急了,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就是,就是完好无损地还给您的意思,刚刚太着急了,一时语言组织没太注意。” 明明那人面色如常,还带有一种调侃的笑意,但姜琮蝶面对他时,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好。” 姜琮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之人已经应下了她的话。 她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费上许多口舌,对面仍是很难搞。 但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姜琮蝶有一种轻飘飘,不太现实的感觉。 “好,好好好,您能同意实在是太好了,太感谢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晕头转向,不知要如何反应。 “那您待会将衣服拿过来我这边就行,明天您还过来这边吗,如果不来的话,告诉我明天把衣服送到哪里就可以了。” 姜琮蝶语气小心翼翼,却又非常飞速地说着,她生怕对面的人会后悔。 “好,那我待会让人把衣服送过来,我留个地址给你,明天将衣服送到那边就可以了。” 那人语气淡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似乎连带着周身的威压感都散去不少。 姜琮蝶见他似乎是真的应了下来,丝毫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这才彻底将心放了下来。 姜琮蝶的目光,盯在那套灰色的上衣上面,神情有些复杂。 差一点点,她就要倾家荡产赔这件衣服了。 眼神又在往上瞟了一眼,看到商司宗仍旧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虽然他的身上仍旧有着让她压力巨大的压迫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琮蝶觉得,商司宗似乎并不是像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凶? 或者说,不如她之前想的那样难相处.... 姜琮蝶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述这种感觉。 “那...我得去换下水,然后回去工作了,您待会换好衣服之后,将脏了的这件拿过来这边就行,我就在前面那边那面墙那里,您待会放那里就好。” “今天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给您造成的麻烦我觉得很抱歉,也谢谢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真的谢谢,明天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将衣物送到您指定的地点的。” 等脑子反应过来之后,姜琮蝶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没和人家道谢,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忘记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了。 “嗯,没事。”商司宗语气仍旧淡淡,面上也看不太出来什么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姜琮蝶的错觉,她似乎看到商司宗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难道是她那句话有让他不开心了吗? 姜琮蝶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司宗面上的神情,却又没有发现有哪里的不对。 或许是她想多了,姜琮蝶这样想着。 “那您先忙,我先回去工作了,明天我会按时将衣物送到您指定的地点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食言的。” 姜琮蝶反复地保证完,然后道别完快速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了。 5、反击 今天要赶的进度就要比昨天更快一点,时间本来就比昨天要更紧凑一些,谁想到刚刚又发生那样的倒霉事,浪费了好久时间。 姜琮蝶感觉自己今天应该要多在餐厅这边加班一会,晚点才能回去学校了。 想到晚上约了和好朋友绮黛一起去吃晚饭的事情,她从洗手间重新打水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用手机给绮黛先发消息说了下,自己今天有点耽误,回去要比较晚,不能和她一起去吃饭了。 说完之后,姜琮蝶便专心地投入到了涂绘之中。 之前的的事情,商司宗既然已经答应,应该也不太会有出尔反尔的可能,所以也不太用去担心。 大概过了差不多快半小时左右的时候,之前在学校会议厅里见过的,和商司宗一起出席当时那场会议的小助理将装有衣物的袋子给送了过来。 姜琮蝶在看到来人是那天见到的小助理时,难免有些心虚,尤其是那天两人还对视过。 她生怕被认出来,自己和他见过。 于是两人一整个对话的过程中,姜琮蝶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 但好在,对方似乎也只是为了过来完成任务就行,其他没有多少的多余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从商司宗的助理离开,一直到姜琮蝶完成今天的任务进程,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姜琮蝶今天从餐厅这边离开的时间,比昨天晚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学校的时候,比昨天晚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绮黛已经都在餐厅吃过了晚餐,还帮姜琮蝶也带了一份吃的。 绮黛全名叫宁绮黛,住姜琮蝶对面宿舍,两人是高三暑假时期在学校贴吧的一个新生问答帖下认识的,私聊之后发现彼此都是报了同一专业,然后又住隔壁市,就慢慢熟悉起来了。 没想到更巧的是,两人又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虽然两人住同一宿舍的愿望落空了,但住对面也还算方便。 网聊比现实更容易拉进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两人一个暑期每天都热聊,几乎对彼此都很熟悉了,开学第一次见面也完全没有陌生的尴尬点。 再经过一年半的每天一起上下课,一起兼职,彼此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到了无话不谈的,没有什么秘密的程度。 就连寒假,姜琮蝶因为郑家铭几乎没怎么和绮黛联系过,两人开学见面后,也并没有因此生疏,或者有什么芥蒂。 ..... 吃完绮黛带给她的晚餐,姜琮蝶开始用电脑在网上搜索怎么清理衣物上的颜料,然后按照网上的方法,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酒精和柠檬。 回来之后,按照步骤一点一点地用酒精清理掉了衣物上附着的颜料,因为本来就是混合水倒在了衣服上,并不是颜料直接倒上去。 清洁的过过程,比姜琮蝶想象中的顺利许多。 清理完脏污颜料之后,姜琮蝶又将衣服重新用手洗了一遍,烘干后晾在了宿舍阳台外面。 本来姜琮蝶没觉得晾一件男士卫衣有什么,但等到门禁时间,李子怡和另个室友吴雨霏回来后,就又生出了事端。 “凝凝,我们宿舍怎么会有男的的衣服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廉耻,连男的衣服都能往回宿舍带啊,不知道每天吊着那么多男的,明天还记得清楚是谁的衣服吗?” 李子怡一回来洗漱完,去阳台晾了衣服,回来便有些阴阳怪气地朝着另个一直在宿舍的室友宁凝开口问道。 看似是疑问句,但实际上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在针对谁。 “啊,我们宿舍阳台有男性衣物吗,我回来后一直在看剧,没怎么注意诶。” “凝凝不知道是谁的,那看来是谁带回来的,不言而喻咯。”李子怡语气阴阳怪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带男的衣服回宿舍就是不知廉耻?”姜琮蝶是真的很无语,本来不想搭理,但又感觉这口气不能忍下去。 “哎呀,我可没说是谁,不会是有人心虚,对号入座了吧。” “觉得带男性衣物回宿舍就是不知廉耻的人,怕是连清朝人都不如吧,怎么改革开放几十年了是没通知到你吗?” “你也是个女孩子,却热衷给其他女生戴贞洁枷锁,要不你摸摸你的脑袋后面是不是还留着小辫,再记得一定要去看下心理医生,可能其实你一直是跨性别群体,生理上虽然是女性,但却无法自我认同,打心底觉得自己是男的?” “以后有问题一定要记得先去医院,不要随便对着别人发狂疯叫,不是每个人都能因个人素质和道德修养克制住不给你两拳。” 姜琮蝶并没有被李子怡的话带着走,也没有去因为她的话辩解什么,只是冷静地进行了反击。 “姜琮蝶你说谁是心理变态,说谁是清朝人留小辫呢,你个不要脸的喜欢吊着男的,我说错了?” “拆穿你的真面目就是清朝人?” 李子怡说着便有些控制不知自己情绪,朝着姜琮蝶要扑过来,明显是被姜琮蝶的话给激怒了。 被刚推门进来的吴雨霏给拉住了。 “子怡冷静,冷静先,为这种人生气动手不值得的,没必要去吵什么,大家谁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你不要生气,不要冲动。” 吴雨霏拉住想要冲上来动手的李子怡,说出的话语气里仍是满满的对于姜琮蝶的鄙夷。 姜琮蝶对此已经感到习惯,她冷冷地看了看明显被她气得够呛无法平静的李子怡,还有身边正在努力安抚她的吴雨霏,然后绕过两人上床准备睡了。 对于吴雨霏的话,她没什么情绪波动,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比这难听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已经没办法对这种程度的攻击作出反应。 刚刚李子怡的话她也并不是感觉到生气,而只是觉得,一个女生哪怕厌恶讨厌另个女生,想辱骂对方,也完全用不着用这种套贞洁枷锁的方法。 她们宿舍大一刚开学的前两个月,关系其实也还算可以,虽然说不上多好,但至少也算得上是能和平相处的。 狗血的转折就是出现在,开学第三个月,李子怡开学时候一见钟情的同班男生,开始向着姜琮蝶示好给她每天早课带牛奶。 宿舍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起初,姜琮蝶并不知道那个男生是同宿舍李子怡喜欢的对象,她也根本就没收过那个男生的牛奶,而那个男生也没直接表白,她也总不能直接和人家说我不喜欢你,我要拒绝你了吧.... 显得她多自作多情,如果那个男生是在用牛奶表白的话,那她拒绝他的牛奶,不也就是拒绝了他的心意吗? 但这种行为到了李子怡她们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她故意吊着那个男生,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姜琮蝶最开始时,还想过修复宿舍,毕竟大学还有好几年才毕业,有个良好的宿舍关系,整个大学的体验感也会好很多。 因此,姜琮蝶作出过许多示好,但换来的都是李子怡和吴雨霏的冷脸,只有宁凝会接受她的示好。 后面时间久了,她也就不费心做那些无用功了。 后面宿舍关系便越来越恶劣,不过,吴雨霏和李子怡虽然不喜欢她,但却也不是那种下作的人,最多也就是口头攻击阴阳下她,不会故意去做害她的事情。 她们都是禅城本地人,家世都算还不错那种,大概是还是要一些脸面,有一点教养,不会去做一些下作的恶事。 事实上,他们班里基本上可以说是每个人的家世都算得上还不错的,甚至有那种家里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那种。 这也就导致,他们班有很多女生虽然莫名地对姜琮蝶有敌意,但也不会去做些什么姜琮蝶以前小时候经历过的那种下作霸凌的事情。 班里的男生呢,大致分为两类,一类就是喜欢姜琮蝶明里暗里献殷勤的,另一类就是,和女生一样,看不起她的。 对,就是觉得她吊着异性,然后那些男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被女生吊的蠢货男的。一边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清醒不流于俗,一边不分青红皂白,听信流言碎语讨厌她。 和女生的只是言语上阴阳,不给她好脸色不一样的是,班里的男生会故意一些小事莫名刁难她。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对姜琮蝶的生活来说,有点小麻烦,但没什么大的困扰,她从来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目光和言论的人。 姜琮蝶有空就报复回去,忙的时候就当作不知道,没时间去搭理。 / 第二天,是在那家音乐餐吧工作收尾的最后一天,也是结账的日子。 姜琮蝶为了防止再出现像是和昨天一样的意外,特意早去了两个小时,反正早点弄完她就可以早点结束,然后还要去商司宗指定的地址,去给他送衣服。 不过好在,今天算得上是非常顺利,提前完成了整个墙绘,经理查验过后,表示了满意,然后又让她修改了一些细节,便爽快地结了三天的工资。 没有任何的克扣和拖延。 甚至还问她有没有长期在此兼职的想法,这边的墙绘需要一个月换一次,她以后可以每个月过来一次。 费用还是按这个价格,或者后面也会调整上涨。 姜琮蝶当然十分的愿意,两人因此加上了联系方式。 6、缘起 约定了到时候有什么就网上联络就可以。 因为兼职结款的顺利,以及有了一份算是稳定的每月固定收入,姜琮蝶今天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了结完餐厅这边的事情,时间还算是比较早,姜琮蝶走路去了附近的地铁站准备搭地铁过去昨天商司宗留给她的那个,将衣服给送过去。 她昨天晚上已经查过了商司宗留给她的那个地址,是在城郊的一个别墅区。 姜琮蝶查过从她兼职的餐厅过去那边,需要搭一个半小时地铁,然后又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 总之,就是地铁和公交都不能直达。 姜琮蝶本来以为商司宗会给她一个商务地点之类的公共场合,完全没想到会给她这种隐私的地址。 这种别墅区,怎么看都像是家之类的地方啊。 虽然知道,像商司宗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处住处,给她的地址,大概率只是个不怎么住的地址,但姜琮蝶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从商司宗的视角来说,那一天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完全陌生的状态。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不过是偶然见过几次的陌生人而已。 谁会给一个陌生人,自己住处的地址? 尤其是商司宗这种人,应该会对自己的隐私之类更谨慎才对。 姜琮蝶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他竟然会给她住宅这样隐私地址的理由,却也并没有想出,这件事对自己的坏处,所以便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 不过,姜琮蝶还是留了几分警惕心在的。 上地铁的时候,没想到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于是前面一整个小时的路程,姜琮蝶全程是站着的,到了后面二十来分钟的时候,才终于有座位。 出了地铁后,姜琮蝶在地铁口打了辆出租过去,本来按照姜琮蝶的经济状况,出行基本上是很少有打车这一预算的。 但她认真估算了一下开车过去都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自己完全不认识路,周围又没什么人的情况下,她能走过去且准确找到地址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出租。 比起赔巨额衣服的价钱,打车来回这点小钱能算得上什么,这样一想,姜琮蝶又感觉自己赚到了。 到了指定的地点,是个建在半山的别墅区,楼数并不多,只错落几栋。 但小区外的警卫却戒备十分森严。 姜琮蝶和警卫说明了来这里的缘由,又把商司宗留给她的地址拿给门卫看了。 门卫看完后点点头,让她稍等,似乎是在给人打电话确认什么,挂完电话之后,这才将姜琮蝶放了进去,还客气地告诉了姜琮蝶进去之后的路线怎么走。 姜琮蝶按照警卫指引的路线,到了指定的地址时,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是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的中年阿姨,看穿着应该是别墅的保姆阿姨之类的。 本来姜琮蝶想将衣物还回之后,就立马离开的。 但那个阿姨说,让她进去等着,商先生待会马上就会忙完。 姜琮蝶强调自己只是来送东西,而不是为了见人,自己还有事得回去。 但那个阿姨却仍是执意让她自己将带来的衣物带进去别墅里面。 姜琮蝶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大概坐在客厅等了二十来分钟,姜琮蝶才看见商司宗从二楼楼梯慢慢走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商司宗竟然就是在这栋别墅里的,就一直在楼上待着。 本来,姜琮蝶以为,商司宗会从外面进来,因为这间别墅怎么看,都不像是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但没想到,他竟然就一直在楼上。 或许是,碰巧本来就今天在这边有事情,所以才让他送过来的,姜琮蝶这样想着,这样说也比较合理。 “那个,商先生,昨天的衣物我已经洗干净了,您先看一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姜琮蝶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离她越来近的商司宗,不自觉有些紧张地吞咽了几次。 “没事,你先坐下说。” 商司宗伸手接过了姜琮蝶递出装着他卫衣的手袋,但却没有多看一眼,只是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先坐吧。”商司宗又再次开口道。 姜琮蝶有些不太明白商司宗的意思,她的预想是送完就立马回去的。 现在衣物商司宗也已经拿到了,但却似乎并没有要让她回去的意思。 “那个....” 姜琮蝶想开口说自己应该要回去了,但是,抬眸对上商司宗的视线,却又将话吞了回去,默默坐回了沙发上。 很奇怪,每次在面对商司宗的时候,她总是有种不自在的畏惧感,明明他似乎也都是很正常的讲话什么的,也没有刻意释放威压。 “你刚刚叫我什么?” 语气平淡没带有任何厉色的话语,却让姜琮蝶瞬间有些僵硬。 “商...商先生...” 姜琮蝶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抠紧了手指,和商司宗对话简直像在受刑。 她高中时候被专业课老师训话都没这么煎熬过。 “我记得,我们似乎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商司宗的语气仍旧淡淡,姜琮蝶却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好像现在是应该还不知道他姓什么.... 完了... “昨天那个...那个....昨天...把衣物带过来的那个人说您姓商,所以....” 姜琮蝶说完就立马后悔了,她怎么会说一个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哪怕是说刚刚在门卫那里听到的呢! 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硬撑下去了。 “哦,原来如此。” 商司宗有些意味深长地应道。 “嗯,商先生我朋友还在学校等我回去有点事,您检查下衣物,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去了。” 姜琮蝶是真的煎熬到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想现在立马就赶紧起身走人,和商司宗待一起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多待一会,她感觉自己都要少活一点。 “确实是有点事,想要麻烦一下。” “对了,还不知道小姐贵姓。” 听到商司宗似乎没有想要放她离开的意思,姜琮蝶是真的有点绝望。 “我姓姜,叫姜琮蝶。生姜的姜,玉琮的琮,蝴蝶的蝶。” 虽然不明白商司宗的意图,但姜琮蝶仍旧是规规矩矩地做了自我介绍。 姜琮蝶真的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平日里也不是什么胆怯,容易对别人感觉到畏惧的人。实话说,因为经历的原因,姜琮蝶长到现在,也算是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商司宗这样的。 和他相处时,她总是感觉到压迫感,不自在,心生畏惧,有种,似乎总是在被他的控制着意识按照他意思来的感觉。 明明他们也没有多少接触。 虽然说不太上来商司宗哪里有问题,但潜意识告诉姜琮蝶,要离商司宗远点就对了。 “富贵的蝴蝶。” 商司宗似乎是嗤笑了声,但太快太轻了,轻到仿佛那笑意只是姜琮蝶的错觉。 听着商司宗对她名字如此直白的释义,姜琮蝶尴尬到有些僵硬,不知要如何回应。 7、缘起 “差不多也可以这么解释。”被直白地将名字的含义说出来,姜琮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谁让当初给她起名字的爷爷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呢。 姜琮蝶出生的正好是五月初,爷爷在为她翻阅字典起名的时候,翻到有琮字那一页的时候,正好有只蝴蝶落在了那页。 于是爷爷灵光一闪,决定以蝴蝶为她命名,再看到琮字,觉得完全就是命运的选择,一生做一只富贵美丽的蝴蝶。 是的,她的名字就是这样的没有内涵。 但倒是富含着爷爷奶奶对她未来人生能富贵顺遂的希翼,美丽的蝴蝶是不必经历苦寒坎坷的。 不过,虽然他们的希翼落空了就是。 “蛮有意思的名字。”这次,商司宗的声线里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姜琮蝶有些吃不太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继续尬笑。 见他并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她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姜小姐似乎是在找兼职?”商司宗复又开口。 “嗯对,最近都在找兼职,昨天也是在那间餐吧兼职。”姜琮蝶有些不太懂商司宗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这里也有份兼职,不知姜小姐是否有意考虑下。” “啊?” 姜琮蝶是真的有点懵。 她完全不太懂,商司宗为什么会主动和她提这个,更有些猜不透他的意图。 很明显,他调查过她,甚至是昨天就已经有这意图。 可是为什么呢? 她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样。 甚至在他的眼里,他们应该昨天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他不应该会认出她就是那天雪夜里讹他的人,不然应该也不会和她有接触.... 姜琮蝶的心中升起几分警惕。 她不太能相信,商司宗这样的人会突然好心地莫名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我这边正好有份兼职很适合姜小姐,姜小姐不妨考虑下。”商司宗再次重复。 “为什么会选择帮我呢?”姜琮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商司宗却没有回应,只是半倚着沙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姜小姐不用这么戒备,只是我这边有需要,而姜小姐正好符合,姜小姐又恰巧需要这样一份兼职,我们彼此都能满足对方需求罢了。”一段沉默之后,商司宗才又缓缓开口。 真的是这样吗....? “那....商先生的需求是...?”姜琮蝶犹疑着问出了疑问。 说实话,哪怕知道对方不太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意,但她仍然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的,谁让她就是缺钱,而商司宗最不缺就是钱呢。 他能够对她提出询问,便肯定是会给出丰厚的酬劳的,姜琮蝶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姜小姐不必如此如临大敌,不是什么违反道德法规的兼职,我们是正规公司。”商司宗的音色里似乎夹杂了几分轻笑,又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个类似差不多生活助理的人。” “啊?可...您应该不需要自己找助理吧,而且我也完全没有做过,根本不太懂,应该要至少懂一些行业相关,或者是有相关工作经验吧。”姜琮蝶心中仍是有些惴惴。 “不需要你懂,我只是需要一个固定出席一些场合的女伴,偶尔也处理一些其他助理要做的事情,但主要还是平时出席一些宴会场合,所以不需要会什么技能,也不需要经验。只要话少,外表符合就行。” “因为不是固定的工作,为此专门再去特意招个长期助理,会有点难办,因为没有长期合适的职位。有时可能只是一两周才工作一次,没有一个正常工作,然后又刚好符合要求的人,会长期接受这样的工作。但姜小姐你就很符合,这也是我特意找上你的原因。” 姜琮蝶听着商司宗的话,觉得似乎蛮合理。 但是,到了商司宗这样的程度,身边会缺一个陪他出席宴会的女伴吗? 就算他是真的只是想找个兼职助理,只要价钱开得足够,哪里会缺适合的人呢,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难找。 不过,姜琮蝶没有再继续追问。 虽然不知道商司宗到底有何目的,但目前来说这份兼职对她来说确实充满了巨大的诱惑,且看上去似乎是有利而无害的。 “那我需要怎么做?”姜琮蝶小心而忐忑地问出口。 “不需要。” “不需要吗?”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姜琮蝶有些局促地开口。 像商司宗这种人参加的那种宴会,肯定是很高端的,她根本别说去亲身参加过,就是周围平时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最多也只是在影视和里见过。 之前和那些男友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参加他们朋友聚会那样。 如果说之前,姜琮蝶还对商司宗同自己之间的差距,只是有着模糊的概念。 那么现在,当意识到自己在面对商司宗时总是抑制不住地露怯,让这份鸿沟差距变得尤为清晰。 她不觉得自己能有能力应付好那些筹光交错、尔虞我诈人人带着面具的名利场。 万一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可能会带来她根本难以承受的结果。 姜琮蝶隐隐有些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胆怯。 “不用过度忧虑,只要话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行,我相信姜小姐是个聪明人。” 啊? 啊? 啊?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哪里看得出她是个聪明人了到底,她自己都不知道。 “您真的觉得我可以吗?”姜琮蝶犹疑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疑问。 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行,但商司宗竟然这么笃定地直接提议让她同意,他甚至不了解她。 从商司宗的视角来说,两人甚至也才不过见了两面而已。 又没有经过正式的面试,或者说对她应变能力及情商的考验。 “可以的。” 今天,商司宗似乎总是在笑。 难道是因为,她说的话总能戳中他的笑点吗? “只要你答应,就是可以的。”商司宗唇角蔓延的笑意更甚了,甚至中和了一些他浑身自带的威压,让姜琮蝶的心放松了一些。 “好,我愿意尝试一下,但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做好,能不能达到您预期的结果。” 姜琮蝶说完,才想到,自己竟然没有问具体的薪酬,和其他的一些相关风险之类,竟然就这样给应下来了。 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答应了。 但,已经应下,现在也没办法再开口说后悔的话了。 “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吗?”姜琮蝶再次开口。 虽然算是获得了一份应该是收益不菲的长期兼职,缓解了她现下的燃眉之急,但姜琮蝶却有些不太真实的无所适从。 “暂时,不用。” “先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有什么具体事项,可以线上沟通。” “留我的微信可以吗?” “嗯。” 姜琮蝶将自己的微信留在了纸页上,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算是拥有了一份什么都还不太清楚的职业。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是警惕一点,不会在这么潦草什么都不太清楚的状况下就应下的。 但,反正她目前为止也没什么损失,就先这样吧。 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坑,就当是当初她坑人家钱的报应吧,姜琮蝶这样想着。 她看这一切,都是从那个雪夜开始的既定之路,无论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小姐看下这份合同吧,没有疑问的话,可以签个字,也算是让这份互为所用的关系有个保证。” 姜琮蝶将商司宗递过来的合同认真仔细看了下,发下上面写清楚了酬劳是按次结付的。 一次八千,大约一个月最多出席四次,有时一个月都会不用出席,但是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必须出席,没有非特殊原因不能拒绝。 姜琮蝶再看了下其他条例,看着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她知道,就商司宗这样的人,有着专业的律师团队拟批各个条例,就算是有什么不利她的,也一定不会让她看出来的。 至少,以姜琮蝶现在的常识及法律知识,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她还是留了点心眼。 8、缘起 “我今天还着急回去有点事情,这个合同我回去再看,签完字之后,到时候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您,可以吗?” 姜琮蝶犹疑着开口,她其实也不是太能确定,商司宗会不会同意她将合同带着离开。 “好,明天你在学校吗?” “嗯,在的,明天除了早上前两节没课,其他时间都有课,所以一整天都在会在学校。” “好,那姜小姐这边留一下你的宿舍住址,明天签好之后,小周下午过去拿。” “啊?我宿舍的地址?”姜琮蝶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怎么,姜小姐觉得有些冒犯吗,那就让小周到时在学校门口等你,就麻烦姜小姐要多走几步了。”商司宗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又若无其事地提起了另个提议。 姜琮蝶感觉,经过今天得相处,她发现商司宗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相处, 相反还蛮好说话,也会体谅别人,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特意跑一趟是不是有点麻烦。” “我住在b区13栋,我们学校车可以开进来直接停楼下就可以了,不过如果明天来的时候我在上课的话,可能要麻烦等一会。” 姜琮蝶本来心中还有些疑虑和担忧,但是商司宗这样说之后,她的心里反而对自己之前有那样的想法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宿舍楼下而已,本来也是为了取合同,很正常的吧。 是她自己有些警惕过度了。 “嗯,好。” “那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姜琮蝶将合同攥在手中,起身准备告别,心里在想着这会出去在这种郊外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见商司宗低沉又似是随意的询问:“这会时间也不早了,这边郊野本来就不好打车,让司机送你回去学校吧。正好要去南城取个文件,顺路也送下你,姜小姐意下如何?” 商司宗语毕,抬眸似是不经意地朝着姜琮蝶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样,顺路啊,那就麻烦了。” 经过了之前的相处,姜琮蝶的心中对于商司宗的戒备和警惕心已经放下了大半,再加上这边也确实是很难打车,也就没怎么推辞。 / 第二天,姜琮蝶下午刚下第一节大课,便接到了一个本地的陌生电话,是昨天商司宗说的小周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已经自报家门,姜琮蝶告知了对方自己目前在的教学楼位置,然后将书包给宁绮黛,让她去下个教室占位,然后自己带着那份签了字的合同下去教学楼下了。 就和姜琮蝶预想中的那样,那份合同,哪怕是她和宁绮黛昨天晚上一整个夜里再怎么逐条逐句的去分析研究,甚至是在网上搜索咨询,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姜琮蝶带着合同到了教学楼一座楼下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一辆黑色卡宴正停在不远处的绿化旁边,似乎是为了方便辨认,后座车窗特意降了下来。 姜琮蝶心想,果然和偶像剧里的霸总一样豪到没天理,她这才见他几次,次次见到的豪车都不同。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果然如天堑不可逾越,商司宗随便一辆车都足够她十几几十年的生活所有经费,而对商司宗而言,这些车多到甚至只是多到记不清数量及样式的代步工具。 姜琮蝶突发奇想,自己该不会是真的活在某部里的npc炮灰吧,不然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商司宗这样身份的人有交集。 他还主动朝自己伸出援手,想想都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他们真的其实活在什么世界中? 这样一想,姜琮蝶只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雨果类型作者写的就行。 不然也太恐怖了。 姜琮蝶正边走边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着,却蓦地对上了一双晦暗幽深的眸子。 商司宗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盯着她在看了。 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走神幻想,姜琮蝶有了一瞬的尴尬,她连忙加快了步子,小跑着往商司宗所在方向跑去。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因为刚刚上课的课室在后面,离一栋这边有点距离,所以过来需要一些时间。”姜琮蝶呼吸有些急促,边轻|喘着气息,边解释着将手中的合同递到了商司宗手中。 “没事,我们也刚到,姜小姐仔细看过了?” “嗯,看过了。”姜琮蝶仍旧有些喘,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姜小姐有觉得哪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么?”商司宗声音低沉地轻声问询。 这样温和又有耐心的商司宗,让姜琮蝶有了一瞬的恍惚。 她记起,在不久之前,自己对于商司宗还是十分惧怕畏戒又可怕的存在。 但似乎,现在已经能完全对他放下戒备了。 这中间,商司宗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让她值得信任的事情,仅仅只是表现出了对她的亲和力.... 一瞬的恍惚后,姜琮蝶还来不及深思这段时间的变化是何原因,又是意味着什么,她的心又瞬间被高高提起变得紧张起来,完全将刚才的思绪抛之脑后。 姜琮蝶看到许久未见,开学至今都没有纠缠过她的郑家铭竟然在此时好死不死地正和一群男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会正是第二节大课前的课间,有些班级专业前一节没课的,正在从生活区往教学区赶,而她和商司宗此时所在的教学楼一栋,几乎是无论去哪栋上课都会经过的必经之地。 糟了糟了,不知道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他应该现在还没有看见她。 “没...没问题,那商先生您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得先回去上课了,待会走回去下个课室要迟到了。”姜琮蝶虽然嘴上在对商司宗说着话,但却和商司宗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正在朝着教学楼一点一点逼近的郑家铭身上,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给发现了。 好不容易上次找到办法刺激了他一下,这才给甩开了,她这才清静了一段时间。 这要是被郑家铭给看到她和别的男的在教学楼下见面,还是在上课的课间和明显一看就不是学校里的男的,又得给刺激够呛。 要想再甩开,估计不会太容易了。 姜琮蝶不想惹麻烦。 眼睛盯着郑家铭的动作,嘴上仍旧不忘敷衍商司宗,也根本顾不上在意商司宗有没有回复自己上段的话语,就又紧接着自顾自开口。 “那我先上去上课了商先生,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说完,再最后确认了一遍郑家铭没有看向这边,也还没有发现她,连忙弓下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准备朝着另边的侧门先溜进去教学楼里。 这样比较安全一点,等进去教学楼里面,基本上郑家铭也没能发现她的可能了。 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前面几步都好好的,但就在姜琮蝶伸手要推开门,即将进入教学楼的一刹那间,身后传来了如鬼魅般熟悉的声音。 “姜琮蝶!”熟悉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姜琮蝶弓着的脊背一僵,顿时一个头十个大。 “姜琮蝶是你吗,你给我站住!” 姜琮蝶一听,顿时直起身健步如飞跑的更快了,她哪里能听郑家铭的停下来被他抓住,那今天后面的课上不了不说,后面不知道还要被他纠缠多久。 推开门快速闪进教学一号楼之后,姜琮蝶快速从旁边楼梯跑了上去,虽然教学区这边楼栋每栋离得都不太近,但是除了实验楼那边,基本上所有教学楼连栋的。 郑家铭那个脑子应该不会想到她会费劲去爬楼梯。 果然,就在姜琮蝶爬到二楼的时候,看到郑家铭一个人焦灼地边寻找着她的身影边朝着2栋那边跑了过去。 看着郑家铭越来越远的背影,姜琮蝶重重地舒了口气,这才放慢了脚步慢慢朝着要上课的课室方向走去。 直到明显是一逃一追的两个身影消失不见,停在一栋教学楼旁边的那辆黑色卡宴都还仍是停留在原处。 幽深晦暗的眸子由半降的车窗始终望向刚刚那抹焦急慌乱纤细身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让人始终捉摸不透眼眸主人的究竟在想些什么。 9、缘起 果然如姜琮蝶那天预料的那般,郑家铭自从那天在教学楼下面见到她之后,就又如同鬼魅般缠上了她。 姜琮蝶是去哪里都能有他,他应该是拿到了她们班的课表,直接按着她们课表来堵她。 第一天碰到郑家铭被她给逃掉之后,她就知道下了课他肯定会提前在她们宿舍楼下等着,果然回去还没到楼下就远远看到了站在宿舍正门口的郑家铭,于是从侧门绕进去了.... 还好宿舍楼前后门侧门多,不然她真要被逮个正着了。 但姜琮蝶没有想到,竟然第二天一大早就又看到了矗立在门口的郑家铭.... 于是后面一段时间,姜琮蝶都和郑家铭玩着猫鼠游戏,郑家铭是抓捕她的猫,而她如过街老鼠一般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经历了这次,姜琮蝶是真的打死以后都再也不会谈同一个学校的男朋友了,这分手后也太受折磨。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男的纠缠过,跪下来求她也不是没有过,但是这么阴魂不散的还是头一次。 关键是这种人根本就是讲道理也讲不通,甚至是报警处理也没用,只能冷处理着等着他自己执念过了。 姜琮蝶思索着自己和郑家铭在一起时候,郑家铭的投入,是否够能抵得过她现在因为他受的这些罪。 郑家铭从大一刚入学就开始追她,两人第二学期过半的时候确定关系,到分手其实也差不多有大半年快一年的时间。 除了两人之间的共同消费之外,郑家铭似乎是给她买过四个包,都被她给卖了。 当时奶奶要做手术,四个包包正好凑够了当时的手术费,还有些剩余也够让奶奶修养了段时间。 现在她用的电脑和用的手机,也都是交往之后郑家铭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用的山寨杂牌机,带着她去商场买了三星,顺便再又帮她买了台笔记本,也陆陆续续给她买过很多衣服和饰品之类。。 这样一看,郑家铭对她的付出虽然没有能直接让她的生活发生飞跃性的变化,但也可以说是解决了她日常必用品的燃眉之急。 因为当时郑家铭送的包,让奶奶做了手术,解决了姜琮蝶当时的困境,所以哪怕其实后来他劈腿,又一直缠着她,姜琮蝶其实也一直没对郑家铭有厌恶感,只是觉得两个人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希望他能早点放下执念。 ...... 就这样一直和郑家铭东躲西藏大半月,姜琮蝶一直在想着怎么摆脱郑家铭,被纠缠的十分心烦意乱,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和商司宗有兼职合约了。 再次收到之前加的那个用来联系兼职的微信对话框消息时,姜琮蝶心里都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到那个红色的1,甚至第一反应是哪个她的好友又被郑家铭给说动来替他传话了。 等点进去看到对话框里的问询,姜琮蝶这才记起来自己之前还签了份兼职合同,而现在,工作的机会似乎是要来了。 姜琮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先斟酌了一下用语,才回复了对方。 对面消息却回复得很快,问她周六是否有空。 姜琮蝶当然是有空的,况且她也知道其实对方多半只是礼貌问询,当时合同里写了不是什么重要事情,遇上商司宗这边,都要推掉手上的事情。 毕竟,谁让他给得多呢。 ..... 周六一大早,姜琮蝶刚才起床刷完牙从洗手间回到桌边开始护肤,手机便传来一阵铃声,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未接来电。 顾不上手上还有精华,姜琮蝶有些手忙脚乱地按了接听键,然后边小声接听,边往阳台走。 周末室友都普遍睡得比平时更久一点,这会都还没起床,虽然她们关系不怎么和谐,但姜琮蝶也不是那种故意去挑起矛盾的人。 她们最多也就互相阴阳几句,没什么大的冲突矛盾,彼此之间大概隐隐约约会有那么一个心照不宣的度在。 当然,如果未来她们有过分举动,姜琮蝶也肯定不会忍让就是了。 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那边传来年轻男子礼貌的问询,问她再过四十分钟是否能出发,又再详细问询了她宿舍的楼栋。 姜琮蝶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早,她本来感觉自己已经起得够早,预留够了足够多的时间。 心里有点后悔,怎么之前约时间的时候,没有提前问好所有一切,昨天晚上她竟然也没有去问下早上出发时间,需要准备什么,和出发方式。 现在时间竟然变得紧迫起来。 报了宿舍楼栋,又问了还有没有什么着装化妆要求,确定只需要穿着简单,素颜出发,然后去选衣服,做妆造之后,姜琮蝶挂断电话,快速从阳台回到宿舍里。 冬季的早晨气温实在是太低,只是在阳台站了不到七八分钟的时间,姜琮蝶湿漉漉的发尾,就已经结了薄薄一层晶莹的冰层。 搓了搓因为接电话,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姜琮蝶带着吹风机去了楼道找插座。 还好宿舍楼栋是封闭式的,免了挨冻。 吹完头发,回来坐在桌前用暖宝宝暖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手,姜琮蝶开始想待会出门要穿什么。 刚刚接电话的助理说,穿得简单点就行。 但是他们眼里的简单点,让姜琮蝶有点犯难,她能想到最简单的穿法就是,厚打底裤加毛衣外面套个大厚长款棉服加围巾。 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哪怕是只是这样穿着出门,似乎也有点不太合适。 想着如果是参加宴会的话,宴会厅会有中央空调,除了来回路上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路上,应该不至于太冷。 来回路上穿长款羽绒服,似乎也有些臃肿。 再三的犹豫之后,姜琮蝶最终选择衬衫毛衣打底外面套了件灰色大衣,下身简单穿了同色系波点呢子a字短裙加连体裤,顺便再配了双黑色粗跟皮鞋。 出门的时候,基本上大家也都还在睡,姜琮蝶不自觉地放轻了所有动作,关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到了楼下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十五分钟。 前两天下了点雪,这几天正在消雪,路边都是雪水混合着零落的冰层。 再加上早晨正是一天中气温最冷的时候。姜琮蝶又穿的薄,出去在外面看了一圈,没看到商司宗的车停楼下后,便又返回了一楼大厅里等着。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姜琮蝶看见,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了宿舍斜侧方的树下,随之而来的,是她响起的手机铃声。 姜琮蝶没有接听,而是直接快步小跑着出了大厅。 开车的小周一直在盯着宿舍门边的情况,姜琮蝶刚一出现在门口,他便已经挂了电话,快速下车打开了后排车门。 姜琮蝶一上车便一眼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商司宗,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商司宗会在前座,谁知道竟会和她坐一起。 按照或者电视剧里的惯例,像商司宗这样的人,应该都会有洁癖。 姜琮蝶上车后小心翼翼地同商司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生怕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举动就踩到了他的雷点。 小周很快又回到了驾驶座,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姜琮蝶坐好之后,便发动了车子开始行驶。 后车厢里,一时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静谧尴尬之中。 姜琮蝶有些紧张地用双手捏住包包的边缘,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这种时刻,她应该要说些什么吗.... 要问下商司宗关于之后宴会要注意的事项吗.... 或者是要自然地说一些套近乎的话拉进两个人的距离... 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少说少错,以防止惹得商司宗不快,影响收入.... 但是,如果两方长期保持这样的关系的话,总是需要一些交流的。 像商司宗这样的甲方,肯定是高高在上,冷冰冰有距离感也是很正常的,自己要主动去跑破冰,狗腿一点拉进两人的关系才对.... 可是,会不会有点自以为是了,万一商司宗就是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靠近他呢.... 两种想法不停地在姜琮蝶的脑海中来回拉扯.... 心理上,她知道自己作为低位应该去主动推进关系,但是生理上,她对于商司宗又有种不确定的惧怕感。 姜琮蝶不太能拿得准商司宗的想法。 两人的来往并不算太多。 他给她的感觉是一种朦胧模糊的威严感,但有时候这种威严又会在两人的相处之中消失,让姜琮蝶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她自己的错觉,只是她单方面带有偏见的揣测。 总之,在两人的相处之中,姜琮蝶总是有种惴惴的不确定感,她无法调整出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和商司宗相处。 她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商司宗处于绝对的高位,而自己只是等待被选择,和顺从没什么话语权的低位方。 这样的不平等感,让姜琮蝶面对商司宗时,时刻处于一种忐忑不知如何是好的胆怯之中,她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又害怕自己做错,更害怕什么都不做也是错。 这样的想法拉扯下,姜琮蝶越是想越是纠结,越是纠结,越是紧张。 她不禁又联想到了两人的合同,她真的能做好吗? 在只是面对商司宗一人时,她都已经如此慌张。在那样的大场合,她一个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的人,怎么去应对那么多商海中几经浮沉,摸爬滚打数年的上位者。 商司宗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漫无边际地联想着,姜琮蝶不禁对接下来的宴会有些害怕担忧了,生怕自己会做错搞砸。 她抬眸,紧张地朝着商司宗望了一眼。 却直直地撞进了商司宗幽幽望着她不明含义的眸子里。 姜琮蝶一慌,连忙别过脸,错开了两人的视线。 怎么回事,商司宗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要怎么说呢.... 姜琮蝶的手更加无意识地抠紧了包包的边缘.... “怎么穿得这样薄?” 最终两人之间,是商司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闻言,姜琮蝶的心有了瞬间的轻松,却又在下一瞬收紧,商司宗犹如实质的视线,始终游弋在她的身上。 “还,还好,没有在室外,没有很冷。” 姜琮蝶如同坐如针毡般地结结巴巴回答了商司宗的问题。 不停在心底暗自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希望自己能镇定点,面对商司宗时坦然自若一些。 10、缘起 虽然她和商司宗之间,永远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平等可言。但是,至少她不能总是这样畏缩露怯。 无论面对是谁,大方而又自然地不卑不亢展现自己,才是正确的处世之道。 但知道什么是正确,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姜琮蝶都没办法在商司宗面前坦然自若地做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在面对他时的紧绷,忐忑,不安。 姜琮蝶只恨自己不是里的坚韧女主,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坚韧不拔十分倔强,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场景和多强大的人物,都能够做到处惊不变,始终不卑不亢面对一切。 本来看多了影视,姜琮蝶觉得不卑不亢面对一切是个烂大街且很容易做到的设定。但真等自己遇到了,她才知道,能够做到万事面前心态平和,不卑不亢是多么的艰难。 怪不得人家能做女主,哪怕样貌平凡,也能被霸总爱上呢。 再看看自己,遇到一点事情就慌乱不已,失了分寸,到底能成什么大事啊。 姜琮蝶感觉自己像极了里那种,只是为了衬托主角而且很快就下线领盒饭的软弱炮灰。 她在内心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烛,心想还好现实世界并不是以某几个人的存在为主的中心辐射,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会有自己存在的必要。 姜琮蝶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却听到发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得轻笑。 紧接着又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叮嘱小周让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姜琮蝶脸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 她抬首朝着刚刚那声音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商司宗凌厉的侧脸。 北方冬季的清晨,天色也仿佛是灰冷的,车内的视线并不太清晰,晦暗的日光下,他的侧脸硬隽明朗,下颌线条锋利流畅,凸起的喉结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静谧而又危险。 商司宗的长相并不是斯文柔和型,属于带有攻击和凶相的冷厉长相,眉宇间的戾气同自带的威压几乎是无法掩饰住的。 却并不是粗犷的那种凶相,相反他的五官是精致而锋利的。不算是周正正统型帅哥,但毫无疑问商司宗长相是很卓越的,属于是去掉他身上所有其他光环,也会让人感叹其外貌优越的程度。 他的好看是那种蕴藏着诱惑和危险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迷人的危险,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 姜琮蝶不知道怎么确切描述商司宗长相,或者说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他像是冷血没有丝毫温情可言,让人打心底里心声惧意的鳞片型凶猛生物。 对,像蛇,像是一条危险渗人,阴晴不定,随时能发起攻击将人撕碎,吞吃殆尽的毒蛇。 睥睨掌控一切的威严又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 总之,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相处的脾气好的人。 但奇怪的是,自己和他这些次的交集,都不怎么能感受到他的不好相处。 反倒像是一个极有耐心,性格沉稳,礼貌而又有分寸的绅士。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姜琮蝶感觉自己根本看不太清商司宗。 难道他在她的面前有意隐藏,克制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 “在想什么?” 看着眼前少女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陷入了茫然和纠结之中,商司宗搭在膝头的拇指几不可查地微微摩挲了下,不动声色地再次出言。 “没,没什么。” 随着商司宗沉凉声线一同抵至姜琮蝶身边的,还有一股清冽幽冷如同雪中松枝的男香。 是和车厢内淡淡薄荷清凉气息并不相融。 闻言,商司宗神色未变,对她的话似乎不置可否。 姜琮蝶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内一时陷入了无言的寂静之中,前排开车的小周眼观鼻鼻观心地开着车,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观望下后车厢里的状况。 在一次又偷瞄被商司宗眼神警告之后,小周心下一凛,老老实实开车再没敢往后看了。 .....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地下车库,姜琮蝶记得这里,这里整个商圈都并不是为普通人服务的。 除了各种大众熟知的奢侈品牌之外,还汇集了不少只服务特定圈层,有钱也不一定能成为客户的私人定制店。 姜琮蝶之前来过这边当礼仪,给出的价格也是比普通活动的三四倍。 很多漂亮女生都会抢着报名,甚至会投递模卡来报名这边的礼仪,除了这边薪酬高于普通活动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可以通过活动渠道结识本身圈层阶层之外的人。 年轻貌美女孩想踩着上位者肩膀看更高更远世界的故事,不停在这个商场中轮番上演。 姜琮蝶跟在商司宗的身后,并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而商司宗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在前面走着,并未有要告知她任何关于今天得行程,或者是叮嘱问询的意思。 刚刚在车上,光线有些昏暗,且两人都是坐着,姜琮蝶并未看得太清楚。 这会下了车,跟在商司宗的身后,她这才真切地看清了他的身形,还有他今日的穿搭,冷黑色的呢大衣下 配着线条挺括贴合的西装裤,再配了双黑色皮鞋。 姜琮蝶的视线又一次从下往上将商司宗打量一遍,才发现他今日梳了个四六分又似乎是稍微烫了一下,往上抓的经典上位者发型。 颀长的身形,配上这样的穿搭发型,完全的漫画中的霸总走进现实,姜琮蝶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呢大衣同西装穿的这么的好看又有气场,但转念一想,商司宗本来也就是霸总本人啊。 她在心中默默地猜测着商司宗的身高,应该再怎么也在185往上了。 商场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矜冷凌厉的侧脸,姜琮蝶望着这样的这样的商司宗,恍然觉得,似乎还缺些什么。 这样夺目优越的外貌长相,和同样挺拔出彩的身形,还会缺什么呢.... 姜琮蝶一时说不上来,但是她的心中却始终觉得应该还可以有什么更适配这张脸的.... 是什么呢... 姜琮蝶边跟在商司宗身后走着,边顺着光线盯着商司总的侧脸观察思考着.... 啊,对了! 原来是还缺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虽然商司宗的外貌已经足够优越,但却有些过于凌厉,不禁让人心生畏惧,哪怕他再如同谪仙般出彩夺目,也还是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好感来。 一副金丝框眼镜,正好可以中和掉他眉宇间的戾气,让人将视线重点放在他的外貌上,而不是根本无法细看,便已被他的戾气威压恐吓住,对他只剩下恐惧害怕。 姜琮蝶想着自己真是天才,连这样的法子都能被她给想到,商司宗应该聘请她为他的形象设计师,而不是什么女伴。 这样想着,姜琮蝶便不禁开始猜测起了商司宗戴上眼镜的样子,然后电梯就已停在了六楼。 六楼这边基本上都是一些姜琮蝶没怎么听过的奢侈品和一些高端定制店。 商司宗先带着姜琮蝶进了奢侈品店,一进门sales就已经非常熟络的迎了上来,很明显对商司宗的身份已十分熟悉,只略略给了跟在身后的姜琮蝶一个笑脸,便没有再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了。 “先试下当季成衣可以吗?” 听完sales的热络介绍当季各种新品,商司宗便似是已经有了决断,转过身来问询姜琮蝶的意见。 姜琮蝶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她有些惊诧商司宗竟然会问询她的意愿,还以为像他这样叱咤商场的人,专制独裁惯了,从来都是只吩咐别人按自己意愿来做就行。 姜琮蝶的心中对于商司宗的印象,隐隐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或许,商司宗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那样,自己还根本没怎么和他接触,不怎么了解他,只是根据他的身份同长相和周身气场的评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似乎有些不太好.... 姜琮蝶想着自己之前应该是对商司宗有很多偏见,既然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共处,那自己也应该放下对他的偏见,和一部分警惕之心。 这样未来的这份工作她应该会做的更舒心,自在一些,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商司宗也算得上是她的甲方金主,对金主多一些耐心宽容和信任也是应该的。 然后姜琮蝶就被sales带进了试衣间,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堆像山一样多的衣物。 本来似乎是有小型秀,有模特穿着衣物走秀供挑选的,但今天似乎是时间来不及,所以便由她亲自试衣,这是带姜琮蝶听带她进试衣间的sales说的。 结果,姜琮蝶平均五分钟试一套衣服,试了快两个小时,商司宗根本就没一件满意的。 姜琮蝶试的类似,而且她觉得其实绝大部分都很好看,都挺符合她审美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华贵礼服,但也都是很重工的裙子,或者套装。 商司宗到底是要选一套什么样天仙的衣服? 姜琮蝶在心底默默吐槽,将之前对于商司宗的好感默默收回,表面却不敢有一丝的怨言。 最终,累的站都快要站不稳的姜琮蝶,看着商司宗冷脸,蹙着眉,在她试过的衣服里选了一条连衣裙,刷卡带走。 姜琮蝶在身后提着衣服,以为终于可以上车坐着歇会了,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试衣服给试累倒。 一出店门,姜琮蝶便理所当然地朝着电梯走去,想着快点去到停车场,结果刚走了两步,却发现商司宗朝着另边方向在走,仿佛是要去到另家店里。 姜琮蝶一想到刚才试衣试到麻木僵硬,心里就一阵绝望,该不会又要试两个多小时吧。 但脚步还是认命地跟上了商司宗的步伐,甚至因两人距离有些大,还小跑了几步跟上。 谁让商司宗是甲方金主呢.... 商司宗这次带她进去的店似乎并不是奢侈品品牌店,店的门牌上没有大的logo,也没什么夸张装饰,是比较简洁却又很有质感格调的装修。 要走进才能看清店名,姜琮蝶猜测应该不是奢侈品牌子,至少她没有在广告或者是网上听说过这个品牌。 一进门,见到的只有一位身材曼妙,妆容素净,穿着旗袍的温婉女生。 11、缘起 显而易见,商司宗也是这家店的常客,一进门,那穿着旗袍的女孩,便面带微笑地迎了过来,虽然没有之前那边奢侈品店里的sales热情,却也算是十分得体。 “商先生您来得正好,我们昨天刚上了一批新品,我们老板还说给您这边留着,等您过来呢,没想到您今天就来了,这可真是太巧了。” 女孩说话时面上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语气柔和轻盈,丝毫不像是在推销商品的导购,而像是在关心熟稔的旧朋友那样,让人有种倍感亲切的放松感。 姜琮蝶心想这种高奢高定店里的销售,果然都是有着两把刷子的。 “给她看。” “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正式一点场合适合她穿的。”商司宗说着稍微侧身,将姜琮蝶拉到了前面,顿了下,又再补充了一句“不用太隆重。” “原来是给这位小姐看,这位小姐长得这么好看,想必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小姐想试下什么样的风格呢?”穿旗袍的女孩仍旧轻声细语,态度温和。 哪怕知道这只是她的工作,也不免让姜琮蝶对她心生好感。 因为是和商司宗一起参加的宴会活动,所以什么风格,穿什么,都是得按商司宗的意思,而不是她自己喜好。 听完女孩的问询,姜琮蝶转身望向商司宗,等着他的决定。 “都先试下吧。”商司宗蹙眉思考了下,似是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显然之前试衣太久,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 “好,那就先试下新到的几件款式吧。” 姜琮蝶见此更有些忐忑了,她害怕这次试完衣服,商司宗还是不满意,会不会他不是对衣服不满意,是对她..... 满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跟着进了试衣间,然后一件一件试。 每出去一次,导购女生都是连连夸赞,但看着商司宗越来越紧皱的眉头,姜琮蝶的心一点点收紧,不会她今天第一次上岗,就要失业了吧.... 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状况下,能靠着脸生存的女生,姜琮蝶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一些自信的。但今天这样连连被否,让她有些怀疑自我了,不过转念一想,商司宗这样的,也确实是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要求高些也正常。 试完所有,商司宗却仍是没有满意的,不说姜琮蝶面色不太好,就连一直面带笑意的导购,似乎笑容也有些勉强了。 不过,很快她就又想到了什么,重新调整了下神情,继续面带笑意地开口了:“商先生,除了这次新来的一批套装和礼裙之外,我们还有新款的一件皮草,正适合出席正式场合,您看要不要让姜小姐这边先试下。” 姜琮蝶本来还有些希望这次能让商司宗选到满意点的,毕竟都店里拿出压轴之作了。 结果在听完是皮草之后立马心凉了。 她的这个长相和年龄,根本就不是适合穿皮草的长相和年龄。 姜琮蝶的长相是偏清纯倔强的,也因此经常被骂绿茶,这样的长相根本有点压不住皮草。就连同类型明星尝试,也都骂声一片,被骂俗气,根本不搭,更别说她了。 本来以为走过场试完皮草,就要下一家继续了,但让姜琮蝶没想到的是,等她穿着黑色蓬蓬礼裙配白色狐狸毛皮草出来的那一瞬。 本之前几次只是拧着眉,一言不发只会挥手商司宗,这次却一反常态地盯着她看。 导购不停地赞美夸奖,说从未见过有人奖皮草穿的这样清纯又贵气,完全没有任何艳俗和夸张不适配,又再夸姜琮蝶气质独特,外貌身材好之类.... 姜琮蝶却越来越紧张,商司宗不发话,她的心就始终是一直在悬着,她感觉自己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好不好看了。 商司宗就那样盯着她却始终一言不发,更加让姜琮蝶拿不准他的意思,究竟是可以,还是不行.... 短短的不到两三分钟,对姜琮蝶来说却像是度过了漫长而又紧张的几百年。 “就这套吧。”终于,漫长的寂静之后,商司宗下了决断,姜琮蝶紧绷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导购小姐面上的笑意更盛,又连连夸了姜琮蝶好多句,又说穿这套显得她和商司宗更配了,还询问他们是不是要去做发型,说这样的一套,配上日系的编发更合适不过,很适合姜琮蝶独特的气质,这样出席宴会时一定是独一份的好看。 商司宗似乎是将导购的话给听了进去,最后在做造型时,特意叮嘱了让做编发。 最后出来的效果颠覆了姜琮蝶认知,连她自己都感觉有点快要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 镜中的女生,贵气而又甜美,像是娇养长大丝毫不知疾苦的千金,皮草丝毫没被穿出艳俗之感,反而添了几分娇贵。 姜琮蝶感觉现在的自己大概就是十二点之前的灰姑娘吧。 为了配合商司宗的身高,姜琮蝶脚踩ysl八厘米的细跟,却仍是在商司宗面前显得十分娇小没有人和气场。 宴会是在一艘游轮上。 上了游轮姜琮蝶才知道此次宴会是某个家族夫人的生日宴,游轮是短途,今天下午出发,明天早晨就回到。 一入场,姜琮蝶就紧张地挽住商司宗的胳膊,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入场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两人身上,不,应该是说商司宗的身上。 姜琮蝶紧张地偷看了商司宗一眼,却发现他面色如常,显然对于成为焦点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这样的身份,哪怕是在这种名流上层圈子里,也仍然是绝对的焦点和佼佼者。 姜琮蝶故作镇定地跟在商司宗身边,看着他不断地和周围熟人客套打招呼,内心几乎是紧张的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手指控制不住地抓紧了商司宗胳膊,力度大到指尖都已泛白。 还好她不用开口说些什么,只需要在对方提到她的时候,问候下对方,然后就可以闭嘴微笑就行了。 一轮下来,姜琮蝶的面部肌肉几乎都要笑僵了。 这次宴会的游轮很大,来的人更是很多。 那会在上游轮前听小周说,似乎是禅城市二把手夫人生日宴,所以几乎禅城和周临几个市,有头有脸的政商人物家族都来了,这么大的场合下,又横跨了好几个领域,有点熟人正常,但更多还是需要牵桥搭线去认识的,这也是大家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一部分目的。 但姜琮蝶跟着商司宗一圈下来,感觉似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商司宗,哪怕是没有打招呼的,也都时不时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小圈子站在一起,明显是在讨论商司宗的。 姜琮蝶觉得,自己似乎对于商司宗,或者商司宗背后家族影响力的认知,还是低估了。 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一圈招呼打下来,就给姜琮蝶给累得够呛。 好在,终于似乎是招呼完了一路上所有的熟人,走到了本次宴会的主人面前,果然能请得动这么多名流上层人士参加生日宴的不能是什么普通人。 此次生日宴会的女主人,穿着在一众打扮得华丽正式的人群中,可以说是穿的十分的简朴,和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感情很好,十分恩爱,两人在众人面前也是手挽住手。 宴会女主人对周围人也都始终是笑脸相迎,表现得十分具有亲和力,可那周身散发的气场,一看就是十分有能力有手段的人才能散发出的震慑感。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威压感,姜琮蝶如此想着。 此次会话比之前遇到的人寒暄都更要时间长,姜琮蝶在旁边站着始终是面带微笑,她对这位夫人还挺有好感的,可能是因为刚才她真心地夸赞了自己几句吧,可见这位夫人也十分擅长收买人心,哪怕是她这样不重要的人,态度也十分亲切。 今天晚上的其他人,虽然看在商司宗的面子上对她也有热络,但那种明显是不同的。 大约十来分钟后,商司宗终于带着她和那位夫人同他的先生告别,姜琮蝶穿着高跟鞋感觉自己的腿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过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差不多适应了周围的注视,没了拘谨的紧张感。 就在姜琮蝶以为商司宗还要带着她去见人的时候,商司宗却开口询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 姜琮蝶早都想休息了,到现在完全就属于是强撑。但她不太确定,商司宗这样问,是在客气,还是真的让她去休息,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要如何回答。 商司宗垂目,看到眼前人因站的太久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纠结,顿时清楚了她内心的想法。 “一起去休息下吧。” “可以吗?”听到商司宗淡淡的提议,姜琮蝶内心十分惊诧,她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商司宗竟然也应酬一会人休息一会,毕竟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打理关系,应酬各种人情吗? “嗯,醒醒酒。” 商司宗一出言,姜琮蝶顿时有些心虚,因为刚刚她一口都没喝,敬给她的酒,商司宗都拦下自己代喝了。 两人一起去到了休息室,商司宗一坐下,便半阖上了眼,眉眼间似乎是真的有些疲惫,休息室的房间内十分静谧,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一关门就完全彻底地隔绝了门外的嘈杂和筹光交错。 姜琮蝶见此不禁放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商司宗休息。 她自己也悄悄地将自己的高跟鞋换下,换成了休息室里备着的拖鞋。这才感觉自己是彻底放松下活了过来。 休息室里备了水果和小蛋糕点心之类的,还有一些杂志书籍,姜琮蝶光脚才在地上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去给自己拿了点零食,然后又拿了本杂志翻看。 时不时地注意着商司宗那边的动作,商司宗始终在闭着眼睛假寐,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凌厉的面容一分为二,一半隐在黑暗中仍十分凌厉,另一半被镀了层玉黄色的灯光,竟透漏出几分柔和。 盯着这样的商司宗,姜琮蝶第一次有了想要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人的好奇心,从两人认识到现在,虽然接触不多,但商司宗每次给她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人来敲门,大概是找商司宗有什么事情。姜琮蝶十分有眼色地将鞋子穿好,然后用小包里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开始补妆,整理仪容。 结果,商司宗最后和那人讲完话,要走的时候,却没有要带上她一起的意思,只是转过身来告诉她可以多休息一会,待会他还会再回来。 姜琮蝶便知道,他应当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带着自己一起,十分乖顺地应了下来,将鞋子又换成拖鞋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等商司宗彻底将门关上走了,姜琮蝶这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己是在休息了,刚刚商司宗在,虽然也是在坐着休息,但精神力总是在一个高度紧张警惕的状态中。 姜琮蝶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时尚杂志,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商司宗应该快要回来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决定,在商司宗回来之前,先去下洗手间,然后顺便将衣物整理下,补点妆。 之前带着的小镜子只能看到一点局部,是在仓促要走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用小镜子大概地囫囵补了下妆。现在,时间还充裕点,她得去洗手间里找面大镜子调整下自己。 将手中的杂志放下,姜琮蝶起身将休息室的门打开,顺着楼道的指示标往洗手间走去,结果没想到,刚没走几步,路上就遇到了两个个正站在楼道似乎是在等人的女生。 很不巧的,其中一个女生,和姜琮蝶认识,还是有些不太对付的那种。 那个和姜琮蝶认识的女生叫付佳佳,两人是同一专业的,之前在某个专业比赛上有过竞争,姜琮蝶拿了第一,付佳佳只有第二。 付佳佳是那种家境优越,也有点天赋,长大的路上都备受长辈同辈的恭维夸奖和追捧,所以一直是十分骄傲的女孩子。 在油画的路上,一路基本上是没受过什么挫折,困难。 结果大一刚入学的第一次比赛,就输给姜琮蝶,让她可能无法接受。大概付佳佳是无法接受家世优越,一路在大城市长大备受夸赞追捧,甚至在国外受名师教学,一路获奖无数的自己,竟然会输给小镇出身,又贫穷的姜琮蝶吧。 为此甚至发动家族势力,给校方压力,调查过那次比赛,让校方必须给个说法。 最后付家家族派人监察校方调查,调在查结果出来确认无误之后,付佳佳仍是无法接受,却也无法发作,甚至还被家里训斥一番她的胡闹,这让她更加生气,更加讨厌姜琮蝶了。 自那之后便就是一直在刻意刁难姜琮蝶,不过还好两人虽然同专业,但不同班,大学里就算是同班同学都不怎么熟,更别说不同班了。 两人交集并不多,但每次见面,付佳佳必然是会要刁难刻薄下姜琮蝶的。 姜琮蝶根本就没有想过,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上付佳佳。不过又一想,付佳佳家境在禅城也算得上是有些威望,不然也不可能能给学校施加压力,今晚这种名流宴会,她会参加再正常不过。 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冤家路窄,她刚一落单,就独自碰上了付佳佳。宴会这么多人很多人从开始到结束都不太会见上面,结果她竟然就这样在走廊里和付佳佳给遇上了,说不是老天刻意安排的,姜琮蝶都有点不信了。 今天自己是在工作,如果和付佳佳有什么摩擦,很可能会影响商司宗对自己的评价,况且在这种宴会上,姜琮蝶也不想自己有什么事,被人注意到。 明显付佳佳也是看到了她,并且眼神有些不太善意,姜琮蝶当作没看见般目不斜视地直直走了过去。 不过,付佳佳似乎是不打算放过她,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哟,这不是我们姜大画家吗,怎么,同学见面也不礼貌打个招呼是不是有些太没教养了呢。” “哎呀,看我这张嘴多不会说话,我们姜画家今天应该是来这场宴会上兼职当waiter来伺候人,看到熟人自尊心作祟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吧,我都懂,我们这个年龄的女生嘛,有虚荣心也正常,被同校认识的同学见到自己伺候人多伤自尊,你说是不是啊,赵赵?” 说完,又不等旁边站着没说话的女生开口,又故意上下打量了姜琮蝶一番,故作惊讶道“啊,看来是我误会我们姜画家了,原来我们姜画家今天来游轮上不是来当waiter伺候人的啊,那看来是换了个伺候人的身份呢。” “不过要我说,赚钱呢,还是得干干净净,当waiter伺候人,虽然赚得少,但至少干净呀,别的身份可就说不准咯,你说是吧,姜大画家?” 12、幻梦 “做人还是得守住底线,都说人穷志不能穷,人也不能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人都能睡是吧,那成什么了。” “尤其是我们这种都读到大学了,如果虚荣心作祟,为了几件名牌衣服,几个名牌包包,就随便什么老男人都能睡,那也太廉价了。人可以穷,但不能廉价,一廉价那就是谁都可以了,想必我们姜画家不是那种随意可以被老男人睡的cheap女的吧?” 姜琮蝶握紧拳了拳头,听着付佳佳一句一句的羞辱与指桑骂槐的辱骂,她知道自己只能忍,不能去反驳,付佳佳等得就是她忍不住去反驳,辩解,甚至是去吵架。 那样付佳佳很快就会去找人过来,佯装成是她在闹事。 付佳佳的目的就是让姜琮蝶在这种场合出丑,顺便再让带姜琮蝶来的那个老男的厌弃她,甚至是等老男的出场,让所有人都看着她是那种为了金钱攀附大几十岁男人的捞女,那样就更不会有人站在姜琮蝶。 没有人会相信是付佳佳先挑事辱骂姜琮蝶,也不会有人会愿意得罪付家去相信一个拜金又虚荣的女生。 天然的,他们那些名流权贵,是站在姜琮蝶对面的位置,和她相对立的。 哪怕商司宗并不是付佳佳口中的老男人,姜琮蝶也和商司宗并不是付佳佳口中的那种肮脏的关系,但如果两人一旦在这种场合出了矛盾,有了争执,商司宗必然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不怎么熟悉又没什么用处的她,去得罪付家,甚至会觉得她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女生,对她有不太好的印象。 所以,姜琮蝶能做的,就只有忍耐,在局势并不利于自己,且没有任何依靠的时候,只能忍下去。 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为自己辩解,让付佳佳闭嘴,带来的后果却不是姜琮蝶远能承受的。 如果中断了和商司宗的合作,再去找一份同样薪酬的工作简直是大海捞针。 所以为了钱,姜琮蝶必须忍。 她没有回击付佳佳的任何一句攻击,也没有直视去看向付佳佳,只是尽量地让自己面色如常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只是紧握到泛白有青筋凸起的拳头,却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甘和屈辱。 从休息室到洗手间,只有不到三分钟左右的路程,对姜琮蝶来说却宛如漫长的三年,时间似乎被恶毒的话语切开,分裂成一小块小块的嘲讽谩骂,每踏过一小块的时间,都是那么的痛苦。 付佳佳的嘲讽辱骂仍在不停地继续,姜琮蝶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只能隐忍着面色煞白地继续往前走去,她希望自己能加快脚步,快速躲进洗手间,这样就不再会听得到那些难听的话语。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加快速度,腿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犹如有千斤般沉重。 姜琮蝶的神思甚至开始恍惚,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在现实里,她多希望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或者是一个童话故事里。 在故事里,贫穷的的女生最终终于获得了尊重,物质上丰盛的生活。 在童话中,一切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善良,友好,恶毒的坏人永远会得到报应和惩治。 童话中,主角总是贫穷坚韧,善良勇敢,坏人是有钱恶毒又刻薄,拥有金钱社会地位,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品德,最终德不配位而失去一切。 而大多数人们都是站在正义善良的主角一边,哪怕是有误会,也是为了锻炼主角为主角升级,然后解开所有对主角误解。 但现实却不是这样,有钱有权的人,除了拥有社会地位金钱,还拥有对舆论的话语权,享受被普通人的追捧仰望,哪怕他们并不善良,有很多道德缺陷瑕疵,做了很多坏事,也是因为有钱,和引导舆论的能力,便能轻易被颠倒黑白,引导舆论,轻易被人们原谅的。 而普通人和穷人呢,不能有任何的道德上的小瑕疵,更因为穷和社会地位的不对等,天然要忍受很多不公平对待,哪怕被诬陷,被诽谤却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相信你。 因为穷,在现实里是天然有缺陷的,是在舆论凹陷处的,因为你穷,所以你最有可能因为嫉妒去做坏事,穷又漂亮,所以你最有可能会拜金,为了钱去不择手段出卖自己。 姜琮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过得这么辛苦,仅仅就只是因为她穷吗? 因为穷所以就要被欺负,被羞辱,哪怕受了欺负也得忍着。 可是她并没有做任何的坏事,也没有收过任何的不义之财,她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她很努力在赚钱,为了自己梦想,为了外婆能过得不要那么辛苦。 但,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努力,伴随着她的永远都只有不怀好意的流言蜚语,恶意诽谤,这一切,仅仅就只是因为,她是一个贫穷又有点姿色的女生。 姜琮蝶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现在还太弱了,所以她更加要努力,要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梦想,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梦想的终点,实现自我的价值。 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并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样,但或许等到那一天,等到她站上了自己想要站的那个位置,也就已经根本不在乎别人去说什么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等待。 等自己变得强大,等机会来临。 付佳佳似乎因为姜琮蝶不回应而有些被激怒,本来只是站在不远处开口嘲讽着她,现在却已经开始朝着姜琮蝶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她站立在姜琮蝶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被逼无奈,姜琮蝶只能停了下来,抬眼没什么感情地看向付佳佳,等着她开口。 姜琮蝶明白,今天不让付佳佳将这口气起顺了,她是不可能放过自己,也不可能让自己顺利离开的。 “看什么看,小地方来的就是没有教养,哦不对,忘了,不止是出身的问题,不好意思忘记了教养这种东西得父母从小言传身教地去教,像你这种从小无父无母没人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教养这种东西呢?” “我确实没人教,但你这种从小被父母言传身教长大的有父有母的富家女,在这里辱骂阴阳别人半天,别人不搭理还恼羞成怒上赶着找骂,你的教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还是说,大城市长大的富家千金父母言传身教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姜琮蝶明白,付佳佳今天不见她出丑,不刁难她是过不去的,所以她想着速战速决,让付佳佳在没人的时候出了这口气,这件事才能算过去。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没教养?”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说我没教养,你什么东西,什么身份竟然敢说我?” “以为和老男人睡了几次你就硬气了,以为自己攀附上什么大人物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付家在禅城什么地位,你这种靠睡老男人捞钱的拜金女竟然骂我没教养?” 付佳佳越说越气愤,快两步走到姜琮蝶面前,抬手就要打在姜琮蝶脸上,她身边的那个女生甚至没有任何的阻拦,始终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到了此时,姜琮蝶的内心反而非常平静,没有了之前的屈辱和不甘,或许是因为,自己短短的一句话便将自诩家教身世良好有教养的富家女激怒,气得跳脚的兴奋感吧。 姜琮蝶知道,挨完这一巴掌,付佳佳便会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咒骂她两句,然后转身离开。 自己也就免了在众人面前和付佳佳闹得不可开交。 这一场风波,也就算是自己吃点亏过去了。 毕竟,谁让她就是需要钱呢。 拿自己的自尊换钱,也正常。 但预想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姜琮蝶有些疑惑地抬眸去看,却看到了商司宗阴沉着脸,抓着付佳佳即将快要落下的手臂。 一瞬间,姜琮蝶的心被提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商司宗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他会撞破这样的场景。 一时间,羞耻,不堪,紧张的情绪惶恐地朝姜琮蝶涌来,怎么办,商司宗会怎么想自己。 会觉得她喜欢惹是生非,不安分,不太省心吗.... 会误会是她先招惹付佳佳吗,最重要的是,她今天的酬劳,还能拿到吗。 商司宗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喜欢招惹是非,然后扣钱,甚至是不付钱吧,姜琮蝶记得,有些黑心的资本家,试用期是不会发工资的。 而商司宗看起来,是有点像那种不讲人情,以利为重的黑心资本家的。 姜琮蝶顾不上去想之后两人的合作能不能继续,大概是要告吹吧,但至少这次她不能白干吧。 一想到这里,姜琮蝶面色有些惨白,是因为心疼自己即将得手却注定要逝去的金钱。 她有些心痛,甚至都顾不上去想和付佳佳的恩怨了。 就在姜琮蝶惦记着自己的金钱酬劳时候,一道略带颤抖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商,商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付佳佳的声音,姜琮蝶还是第一次见到付佳佳如此惶恐紧张的样子。 可见,她是十分害怕忌惮商司宗的。 “商....商二哥好...”刚才在付佳佳身边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女生,也在见到商司宗的那一瞬间,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商司宗却没有回应她的问好,而是将目光在姜琮蝶和付佳佳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定在了付佳佳的身上。 “怎么回事?” “解释,为什么要打人。”商司宗语气冷淡,言简意赅,本就戾气丛生的面容,此时更显恐怖。 不过,姜琮蝶可能是今天对着商司宗的脸一整天,对他的压迫感已经习惯免疫了,况且刚刚她还见过假寐的商司宗面容在灯光下柔和的样子。 自然对他也不像是那两人那么恐惧。 但还是害怕紧张的,害怕待会付佳佳诬陷倒打一耙,他会训斥问责自己,会不给她钱.... 没办法,像姜琮蝶这么穷的人,就是这么的庸俗。 甚至,她希望商司宗可以骂她,打她,但是一定要把说好的酬劳给她。 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姜琮蝶并没有抢先为自己辩解,只是抿唇低下了头。 听着付佳佳和那个女生对于商司宗的称呼,就知道三人肯定是旧识,而且关系不算差的那种,就算三人关系不那么亲,叫商二哥这种称呼,家族关联肯定是不少的。 这样的关系,就算她为自己辩解,又能怎么样呢,商司宗能信她吗,能和她站一边吗? 显然不可能,还不如认下这口黑锅,被斥责一顿就过去了,省得去浪费时间精力,惹更多的不快和笑话。 本来,她们不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 果然,如姜琮蝶预想中的那样,付佳佳一开口便是颠倒黑白,直接将脏水和责任全部推到了她身上,将她自己塑造成备受欺凌,气不过一时冲动被激才还手的自我防卫保护攻击。 “商二哥,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出手打她,是她先骂我,然后又骂我家里人,我一时气不过,才冲动....” “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会随意欺负别人的女生,都是姜琮蝶她先骂我,又攻击我的爸爸妈妈,说我爸爸妈妈没将我教好,说我家里,我这样的富家千金,也不过如此。” “姜琮蝶她就是嫉妒我,哦对了,商二哥你还不知道姜琮蝶是谁对吧,就是她,她叫姜琮蝶,和我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平常她在学校里就是喜欢钓一些有钱男生,这次来这个宴会应该也是跟了不知道哪个老男的来的吧,她就是这样虚荣的拜金女。” “我们两个在学校里关系就不太好,不是我们,是她和大部分同学关系都不太好,因为她这种没钱的女生你也知道,就是喜欢钓有钱男的,攀权附势,但又很嫉妒同龄家世好的女生,然后我们学校大部分家境都还可以,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她。” “刚刚,她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也会在这里,可能是被我撞见她和老男人进来这里。” “那老男人去休息了,然后她可能觉得被我碰见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就过来开始讽刺我。” “还警告我不要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其他人,我没答应,她就开始突然暴怒开始骂我,甚至想动手,我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是没想到她开始说我的爸爸妈妈,我这才一时被她刺激的昏了头,然后....” “但我还没开始商二哥你就过来了,还好你及时阻止了我,我才没犯下错,不然我也会很愧疚的。” “我刚才真的就是被刺激的一时冲动,不是故意的商二哥,你相信我,你也知道我和爸爸妈妈关系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知道我多看中他们,所以听到有人骂他们,我这才....” “她骂我可以,但是就是不能骂我的爸爸妈妈,她自己没父母,不理解这种感情,所以就随便攻击别人的父母,但是我不能让她骂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家里人。” “我真不是故意的商二哥,你就相信我把,不信你问赵赵,是不是她先莫名其妙恼羞成怒过来找事的.....” “是吧赵赵?”付佳佳边洗脱着自己的行为,边向着那名为赵赵的女生使眼色。 “对对对,没错,是这样的商二哥,我本来和佳佳,我们两个人看外面人太多了就在这里躲懒一会。” “你也知道我们两个的性格,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纷争,然后这个孩子,突然过来找佳佳麻烦,我们两个本来不搭理,都准备走了,结果她还不依不饶,甚至说佳佳爸爸妈妈,攻击佳佳整个家族刺激佳佳,然后佳佳一时冲动,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那被叫赵赵的女生也顺着付佳佳的话语,圆着谎话。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姜琮蝶内心甚至都没了什么起伏,面上也没有任何神情,只自顾地垂首抿着唇。 她只盼着这件事赶紧掀过去,然后今天走完接下来的过场,明天拿到钱走人。 商司宗却没听那两人的话语,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姜琮蝶面上。 “是她们说的那样吗?”他声线沉凉而带阴戾,提问简洁,没有任何过多的话语或是偏向。 姜琮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是牢牢盯着商司宗的面容,试图从他的面容上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判断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的方向。 但,没有,商司宗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寒凉,看不出任何要偏向哪一方的迹象。 “说话,是她们说的那样吗?”商司宗的语气和面容都带了明显的不耐,面色比之之前更加地阴戾。 见到商司宗对姜琮蝶不耐烦的语气,付佳佳挑衅而又幸灾乐祸地朝着姜琮蝶看了几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幻梦 那含义十分明显,是胜利者栽赃嫁祸对失败者的嘲讽哂笑。 很显然,付佳佳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姜琮蝶垂首握紧了拳头。 “问你话呢,会不会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最后一次机会。”商司宗的耐心显然已经完全告罄,语气更加的不耐,似乎因为姜琮蝶的沉默还有些烦躁。 这样生气不耐烦的商司宗,姜琮蝶还是第一次见。她知道,商司宗是在生气,也觉得她惹是生非先麻烦。 这种时候再去为自己辩解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们这些权贵阶层,本来就是站在同一条线的。 但是姜琮蝶的脑海中闪过了付佳佳幸灾乐祸的眼神,闪过了她之前对于自己的羞辱,一股不甘在姜琮蝶心底不断蔓延,快速扩展。 她抬首望向商司宗不耐的神色,或许是今天一整天的相处,让她对于商司宗有了那么几分的希翼。 姜琮蝶最终鼓起勇气朝着商司宗摇了摇头。 不,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她并不是她们口中那样的。 “摇头是事实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那你说,快点。”商司宗的眉头蹙得更紧,眉宇间的戾气不耐更盛。 “我从休息室出来,准备去洗手间,然后遇见了她们两个,付佳佳先开始骂我的,我没有骂她,是她先说我从小地方来的没有教养,我才说她被父母言传身教,教养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我没有骂付佳佳,也没有骂她的家人和家族,也....没有和老男人在一起.....” 姜琮蝶鼓足勇气,一鼓作气将话全部一口气不喘地语速飞快说完,生怕一停顿下来自己就没了勇气,或者商司宗会挥手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释。 “姜琮蝶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空口白凭诬陷我,你自己说了什么不敢承认是吧,敢做不敢当,虚荣拜金只会攀附老男人哄老男人,你有本事说了什么你都承认啊。” “赵赵还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你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家里那种是非不分的小地方?。” “今天这里来的全都是禅城和其他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在这种地方惹了事不敢承认怕担责任是吧,我告诉你,我们付家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让这件事过去的,你以为带你来的那个老男人能帮你摆平?” “做什么白日梦呢,在宴会上带来的女伴惹出这样的事情,那个老男人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会顾忌你?还会替你出头?只怕是觉得你晦气,急着甩开都来不及呢。” 付佳佳明显是没有想到姜琮蝶竟然敢反驳她的话,一时间不顾商司宗在场,就开始气急败坏地威胁辱骂。明显是在威胁姜琮蝶认下,吃了这个亏,不然就让付家出马,不会让姜琮蝶好过。 姜琮蝶一时心里也有些后悔,恐慌。 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她面色惨白地咬着唇又继续低下了头。 完了,这下这次的酬劳铁定是拿不到了。 哎,算了算了,只要商司宗不追责,不让她赔偿,没钱就没钱吧,就当是一日体验好了,反正她也穿了这么贵的衣服和鞋子,还做了发型。 如果自己花钱体验的话,得花不少钱呢,这样一想,自己也算是赚了,还在宴会开了点眼界。 姜琮蝶边心底流血,边安抚开解着自己。 付佳佳的攻击讽刺本来还在继续,结果商司宗只是不耐地扫了她一眼便让她噤了声。 “没让你说话。” “对不起商二哥,我...我就是见不了她在这里颠倒黑白,一时没忍住。” “她这人平时说谎骗人惯了,平时在学校里也是这样说谎话骗那些男生的,她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竟然敢在你的面前也说谎,你肯定不是学校里那种没脑子的男生会被她骗,肯定不会相信她的对吧商二哥哥?” 付佳佳仍旧在颠倒黑白地极力抹黑着姜琮蝶,说着,她似乎是想去拉下商司宗的袖子撒娇,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们两个说,之前是看到她和一个中年男的一起?” 商司宗却并未接她的话,仍面色沉凉地例行问询,像极了审问。 “是是的,我们两个亲眼看到她和一个中年有啤酒肚还有有点谢顶的老男人在一起,然后那个老男人进去休息室了,她过了会才出来,也不知道在休息室里干了些什么都....” “进去了哪个休息室?”商司宗语气沉寒,冷锐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盯住付佳佳的面容。 “啊...哪...哪个休息室....我...我忘记了...这边都是休息室,我一时没注意...一时没注意他们到底进去了哪个....” 付佳佳越说声音越小越低,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那你就去敲门一间一间地给我找,将你口中说的那个人给我找出来。”商司宗语气更加阴沉,面色确是不显,没有任何浮动,让人猜不透他内心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啊?” “找...找出来...?” “这...这不太好吧....” 付佳佳明显是没有想到商司宗会来这一下,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内心也变得更为心虚。 不仅是付佳佳,就连姜琮蝶也不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了商司宗的面容,想从他的面上看出些什么。 他是在帮自己吗.... 可无论她再怎么看,也丝毫没有看出商司宗内心的想法,或者看出他有明显的偏向.... “有什么责任我帮你担着,去吧,去找。”商司宗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丝毫没有表现出咄咄逼威胁压迫的意思。 “我....我....” “商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相信我吗,你宁愿相信一个谎话连篇,颠倒是非的女的,你也不信我,我...我怎么能一间一间去敲门,这样会很冒犯其他在休息的人,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付佳佳说着眼睛已经开始泛起泪花,一副欲落不落的样子。 “对啊商二哥,我们没有骗你,是那个女生说谎的,你怎么可以信那个女生不信我们两个,佳佳她真的是一时冲动,她没有坏心的。”旁边站着的赵赵见付佳佳落泪,也连忙帮着开腔。 “问谁话,谁再说。”商司宗语气冷硬。 “对,对不起商二哥,我...我就是见佳佳哭了,有些着急,不想她受委屈....” 商司宗冷冷地看了那个准备再继续说些什么的赵赵一眼,吓得她立马就噤了声。 “好,不想去一间间敲门去找是吧,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之前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就....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啊,商二哥哥你真的信那个女生不信我吗?” “我....我....”付佳佳说着便哽咽着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别在我面前哭。”商司宗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好,既然都说自己有理,不肯承认自己有错,那就去调下监控吧,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听到调监控,付佳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向这个地步,她就是仗着自己和商司宗认识,所以才那样说。 如果今天是宴会上其他的谁和她有矛盾,她可能还会要忌惮着对方的家世,但姜琮蝶这样的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顾忌。 也根本就不可能到调监控那一步,而且就算调了监控又能怎样,上面就算是知道是她先开始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她家里的面子上帮她把这件事给掩饰过去的。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商司宗竟然会突然出现插手这件事情,而且明显好像是偏向了姜琮蝶那个贱人那边的。 付佳佳不明白,为什么商司宗会帮姜琮蝶,应该可能也不是帮,可能就是她的谎话被他给识穿了吧,商司宗讨厌别人骗他。 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商司宗竟然会偏向姜琮蝶,付佳佳理所当然地认为,像姜琮蝶这样的货色竟然能和商司宗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关联。 付佳佳恨自己刚才应该在商司宗面前讲谎话说得更真切些,或者就干脆坦白,她相信坦白后商司宗应该不太会想管这种事情。 错就错在她刚刚撒谎骗了商司宗,让他对自己有了不满。 还好,现在坦白向他道歉,一切应该还会来得及,他就算对自己有恶感,自己给他道了歉,看在家族的面子上,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然,等待会将事情闹大查监控,到时候本来林夫人看在自己家面子上是会将这件事掀过,但现在商司宗插手了这件事,他不肯松口,林夫人那边肯定是以他的意思为主的。 而家里人要是知道她得罪了商司宗,还在宴会上骗他惹得他不快,将事情闹那么大丢了家族脸面,又让付家在商家未来主事人面前有了负印象,肯定也会教训她。 现在迅速认错向商司宗道歉,还是等闹大了在众人面前丢脸,被家里嫌弃训斥,付佳佳还是分得清哪个轻哪个重的。 “对,对不起,商二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我没有看见姜琮蝶和男的在一起,刚刚也是我自己一时上头冲动口不择言,所以....”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坏商二哥哥,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之气,我和姜琮蝶本来在学校就有点摩擦,女孩子之间你也知道,所以刚刚遇上我就没忍住....” “对不起商二哥哥...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骗你了...也不会再说谎了...” “我们之间真的就是小女生之间的矛盾,她说了我家里人,所以我一时冲动生气才....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谎骗你了....我刚刚就是害怕...所以才...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不要告诉我家里人好不好...我让他们也丢脸了...对不起商二哥哥....我再也不会了....” 付佳佳立马转换态度,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哽咽抽泣着边向商司宗道歉。 姜琮蝶还是要有点懵的。 她没有想到转变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之前那么理直气壮,刻薄恶毒的付佳佳此时满是委屈慌乱,哭得梨花带雨地求商司宗原谅。 不得不说,姜琮蝶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还是有些暗爽的。 果然,恶人就得靠更大的恶人来治。 她抬眸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商司宗的神情,却始终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他的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对于哭得梨花带雨的付佳佳也仍然不为所动,就好像是在冷眼看着她哭。 “哭够了吗?”商司宗冷冷地开口,明显是不吃付佳佳这一套。 “对...对不起...”付佳佳边道歉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面上的泪痕,眼妆此时早已花作一团,可她根本就顾不上去在意这些。 姜琮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付佳佳,在学校里的付佳佳永远是骄傲的,妆容得体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梗着脖子,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从来不会拿正眼去看其他人。 哪里见过她在学校或者在谁面前哭,还是哭的眼泪模糊妆容全花。 姜琮蝶内心一时间有些复杂,学校里那个付佳佳和现在在她面前付佳佳的形象有些割裂。 在比她弱的人面前永远是一副看不上任何人,毫不修饰血淋淋恶意的模样,在比她更强的人面前却会示弱装可怜,表现自己的善和包装伪饰美化自己的恶。 “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前哭,还有,你道歉道错人了,是给她道歉,不是给我道歉。” 商司宗话音话音刚落下,付佳佳的抽泣声就停了,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时愣住了。 不止是付佳佳,姜琮蝶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 她没有想到,商司宗竟然会这样说.... “啊?” “你说什么商二哥哥,你让我给她道歉?”付佳佳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愿意?”商司宗语气更冷。 “我...我....我....我...我....” 付佳佳“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了,她肯定是不想给姜琮蝶道歉的,她怎么可能会给姜琮蝶道歉,但是她也不敢违抗商司宗的意思。 “快点,我还有其他事,没空在这里跟你磨磨唧唧的。”商司宗语气冰冷,没有丝毫要念旧识,或者家族关系的意思。 “可是...我....可是....” 付佳佳极不情愿,但商司宗一个冰冷如刃的眼神扫了过来,她立马认怂。 算了,今天商司宗在这,先吃下这个亏,这一笔她一定会狠狠记下的。以后不愁在学校里讨回来。 现在眼下重要的是将商司宗先应付过去,让他不要追究。 “抱歉,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一时冲动害怕就污蔑你,也不应该在刚刚说谎,抱歉,是我不对。”付佳佳极度不情愿地快速说完了道歉的话。 姜琮蝶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她抬眸望向商司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暗示,但却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 姜琮蝶不想说原谅的话,如果一个人做错事情,只要道歉,受害的一方就一定要接受的话,那也是对受害者的另一种绑架霸凌。 姜琮蝶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她握紧了拳头,看了看商司宗,然后转身抬步朝着来时的路离开了那里。 她不知要去如何面对,所以选择了离开。 但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没有再去之前的那个休息室,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只是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前走着,没有再去关注后面的情况在她走后会是如何。 商司宗也并没有阻拦她的离开。 姜琮蝶紧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不知何时之前被骂时都毫无任何委屈的她,此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但就在商司宗要求付佳佳给她道歉的时候,姜琮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泛酸。 一直都是这样被骂,被曲解,被羞辱,被造谣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根本就没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有自己内心坚定的,想要去用自己双手实现的梦想和自我价值,那些人的评判根本就干扰不到她任何的。 可是为什么,在被人维护,相信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委屈,会想哭。 商司宗是在维护自己吗? 姜琮蝶不知道,可能他只是讨厌自己被人欺骗,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撒谎,还是拙劣一戳就破的谎言骗自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幻梦 但是论迹不论心。 无论商司宗做出那个行为的发心是什么,姜琮蝶都是这个行为的真实受益人,他的行为切切实实地维护到了她的尊严。 姜琮蝶的心里,对商司宗是充满感激的。 长久以来,她的世界里都是十分严寒孤冷的,她也一直习惯了如此去面对那些尖酸话语和所有恶意。 就连姜琮蝶交过的那些所谓男朋友,追求期的时候,都是甜言蜜语不停,各种发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但又总在分开时总拿她的出身,和那些谣言别人尖锐的谩骂,来讽刺她。 姜琮蝶知道,他们对于她从来都不是爱或者喜欢,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对象,而姜琮蝶刚好是那个无论从外貌还是学的专业都挺拿得出手的存在,没了她,还会有另个拿得出手的女孩。 她从未想过,竟也会有人在那些曲解污蔑的脏水下,维护自己,保全她的自尊,让向她泼脏水的人亲口道歉。 她更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商司宗。 姜琮蝶思绪乱糟糟一团,酸涩而又委屈,夹杂着一丝慌乱无措的情绪,在她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来。 最初的冲动离开之后,她又有了更多的茫然和紧张,就这样跑出来了,还是当着商司宗的面跑掉,然后呢? 游轮明天早上才靠岸,她现在下不去游轮,哪怕她现在想跑也跑不掉,而在这所游轮上,面对商司宗是迟早的事情。 姜琮蝶放慢了脚步,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手指,思索着要怎么面对商司宗,又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跑掉的行为。 一想到他刚刚对付佳佳说话时的威慑力,姜琮蝶的心里对他又有一些恐惧,一想到要面对他就充满了心里压力。 哪怕他当时的话语是向着她,为她说话的。但姜琮蝶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对于商司宗总有种畏惧害怕倍感压力感。 见面和他先道歉是不是好点,还是应该先感谢他为自己说话再道歉,总之态度得软点.... 不过,她要先去哪里找商司宗,游轮实在是太大了,姜琮蝶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去之前那个休息室那里,拿下自己的手机,然后用手机联系下周秘书。 正紧张地抠着手,思索着是现在回去还是再等会回去的时候,却在转过弯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等在不远处的光影之下。 商司宗站在那里,明显是在着她的,姜琮蝶身形一僵,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商司宗的.... 刚刚想着给周秘书打电话,就是想着先试探下周秘书的口风,看看商司宗对于她是什么态度,然后缓冲下,再思索挽救的措施。 没有想到,商司宗竟然就已经预测了她的出走路线,并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她,姜琮蝶的身形愈发僵硬。 想要开口解释道歉和道谢的话语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姜琮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心里对于商司宗仍旧是恐惧的,面对他时,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动,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和商司宗对视着。 商司宗没有开口,也没有再上前朝她逼近,就那样站在那里,看向她的眸光意味不明,让姜琮蝶猜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昏黄幽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映在他半明半暗的面容上,仿佛是为他镀了层浅浅的金光,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俯视悲悯的慈悲感。 姜琮蝶想,这或许就是她对商司宗刚刚维护她所产生的错觉滤镜,他那样的长相,那样的身份和手段,怎么可能会有慈悲感? 但被俯视的感觉应该不是她的错觉,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开始,姜琮蝶在面对商司宗时,都始终是处在仰望他的角度。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遥不可及。 最终是姜琮蝶终于鼓足了勇气,往前朝着商司宗的方向走了过去,商司宗就那样目光不可莫测地着望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她。 在深不可测的晦暗目光里,姜琮蝶却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心安。 她知道,商司宗没有对她刚才没有礼貌的行为而感到生气。 姜琮蝶站定在了距离商司宗差不多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商司宗的面容,试图在他的面上看出一些端倪,然后再思索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没有,商司宗的面容平静到让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还有...还有谢谢你,谢谢你刚刚为我做的那些,虽然...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但无论你是不是在维护我,都很感谢你那样做。” “还有...我刚刚那样直接走掉真的很没礼貌,对不起,如果...如果...”姜琮蝶咬了下下唇,一狠心继续道:“如果你对我刚刚的行为有不满,要扣掉我今天的酬劳的话,那我..我也是可以的,真的抱歉。” 商司宗闻言,似是哂笑了一下。 却并未接她的话,而是道:“哭了吗?” 说着便往前跨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垂眸,抬手用曲起两根手指,用指背轻轻擦过姜琮蝶眼下的肌肤,顺着她的面容似是在将泪痕拭去。 “没,没有,我没哭。”姜琮蝶有些不太自在,却也没躲开商司宗的动作,只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 她真的没哭,就是眼睛有些泛酸发涩而已。 商司宗并未应声,只垂眸认真地在她面容的肌肤曲起指背擦拭着。 末了,抬手搭在姜琮蝶肩上,似是将人半搂进怀中。 姜琮蝶身形瞬间变得紧绷,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进入防备状态,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超过了安全距离。 之前刚刚放松下的心,顿时变得有些不安。 “带你去整理下仪表先。”商司宗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出声解释道。 “好,好的。”姜琮蝶闻言却仍然不能放松下来,对商司宗忽如其来的接触心底有些轻微抵触,但她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他松手,或者挣脱开。 “今年十九岁是吗?”商司宗带着她拐了个弯,似是不经意地发问。 楼道中仍能听到不远处宴会厅播放的音乐和嘈杂不停的人声,但姜琮蝶却能清晰地听见商司宗平稳的心跳,以及自己几乎快是他两倍快如擂鼓的心跳声。 “是,是的。”姜琮蝶不可抑制地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不知是因为两人时而重叠的心跳声,亦或是因为别的些什么,顿了下,又再补充道:“已经成年了。” 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查的轻笑。 “还是小孩。”说着,商司宗本半揽着她肩头的手掌,移位直她的发顶揉拍了几下。 姜琮蝶感觉到,自己本就不正常的心跳声,似乎变得更快了。 她觉得,商司宗有些不正常。 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 他刚才的意思是在解释说,她对于他来说还是小孩,不具备成年女性的吸引力,他对她没什么想法,让她放心的意思吗? 不过,虽然姜琮蝶对于商司宗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有些不适应,但她也不是反感。听见商司宗说将她当作小孩,姜琮蝶的心里有了一丝微妙的不服气感。 他明明看着也没比她大几岁。 “你呢?” “我?”商司宗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你多大了?”姜琮蝶声音很轻,面对商司宗时,她总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明明只是很正常的问询年龄,她却显得底气不足。 “二十七。”商司宗倒是很快就回应了她。 “也没有很大。”姜琮蝶这次有底气了很多,不过也才八岁而已。 音落,发顶再次传来一声哂笑。 姜琮蝶大概是能感觉到,商司宗似乎是在她面前刻意隐藏他自己。或者说,他在制造假象,引导她亲近他,对他放低防备心。 可是,为什么? 姜琮蝶想不通,但她想,商司宗对她应当是没什么恶意的。 这样想着,她便放弃了继续探究商司宗刻意伪装的行为动机。 商司宗带她去到了间更大的休息室,里面更像是卧室加化妆间,备了休息的床和补妆化妆用品,甚至还有挂满礼服的衣帽间。 商司宗坐沙发上,看着她整理外表。姜琮蝶时不时问下他的意见,倒也很快就整理好了。 “还要再休息会么?”商司宗说着,视线落到了她明显有些不太舒服的高跟鞋上。 姜琮蝶本来就觉得因为她耽误了商司宗很多时间而不好意思,现在哪里还能再继续休息。 毕竟她是拿钱工作的。 见她回绝,商司宗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宴会中。 姜琮蝶继续挽着商司宗的胳膊假笑,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只觉得这次和商司宗再有肢体接触更自然放松了些。 不多时,商司宗似乎是遇到了今晚第一个明显和他不太对付的对象。 那人第一眼打量她的眼神,就让姜琮蝶有些不太舒服,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商司宗的胳膊,稍微往他身后躲了一下,避开那人打量她的视线。 商司宗不动声色,但姜琮蝶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明显是比之前冷了许多。 “哟,看来是我吓到这位美人了。” 那人一开口,更让她不舒服了。好油腻,姜琮蝶在心底默默吐槽,心里想着既然他和商司宗不对付的话,那她不对他假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姜琮蝶没开口,只是垂首躲在商司宗身后。 “怎么了老二,这是换口味了?” “听闻刚刚可是有人英雄救美,冲发一怒为红颜啊,我这不赶紧来看看,能让我们商家未来接班人护着的美人,到底是何绝色。” “这一看,果然是别有一番韵味啊比起圈子里的其他千金,不过老二你次换的可是出人意料啊,明天过后,不知道又有多少女生要晚上睡不着咯。” 那人说着,视线仍在姜琮蝶身上来回巡视。 “我的事,就不劳叔父操心了。”商司宗语气冰冷。 竟然是商司宗的叔叔,姜琮蝶震惊地抬眸认真看了看对面男人的长相,认真看确实是和商司宗有那么一丝相像的,差不多三十五岁左右。 只不过他的长相是那种典型浪荡子类型,而商司宗更偏冷厉些,让人忽略了两人的相似。 “好歹说,我也是你的长辈。”那人语气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玩笑的模样,可眸色却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是吗,叔父有空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比如说,我听闻又有女人大着肚子找上了奶奶,不知叔父可知晓此事?” “你!” 那被商司宗唤作叔父之人,终于面色破裂,彻底装不下去。 商司宗却已经拉住姜琮蝶的胳膊,将她牵着朝别处走去,不再搭理身后之人。 走出一段之后,姜琮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那人仍面色不善地立在原地,恶狠狠地盯住他们离去的方向。 而姜琮蝶这一回头,正好和那狠毒的眼神对上。 吓得姜琮蝶立马转身,往商司宗身边更靠近了些。 而在姜琮蝶没看见的不远处,还有一道视线怨毒地盯着她和商司宗的方向,落在商司宗拉住她相交的胳膊上。 正是之前在休息室楼道里堵住她的付佳佳。 付佳佳怎么也没想到,姜琮蝶这样上不了台面,拜金虚荣的贱女人,竟然攀附上了商司宗。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维护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