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已死,别脏了我轮回的路》 第一章 已死十五天 谢宁死了。 成为鬼魂在赵安身边的第一日。 “王妃还没回来吗?” 赵安刚从朝堂回来,随口问了句副将。 “还没回来,王爷,让属下去接吧!”副将接过他手里的大氅,浩然正气的脸都是担心。 “大婚前招呼都不打的离开,她那性子,明摆着就是让本王先低头,本王不纵她!”赵安一脸戾气。 “王爷,可能王妃遇到什么事了?” “能遇到什么事?宁清陪着她,她就是要跟本王闹,你书信一封,问她,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他甩袖走人。 “王爷!”副将大喊。 赵安不闻。 是啊,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回不来了,她已经死了。 谢宁看着这时候的他,身着锦绣华衣,昊宇王朝第一个异姓王爷,权势滔天,富贵双收。 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被抄家流放的尚书府的小公子赵安。 谢宁跟赵安并非青梅竹马,是在流放的过程中相识。 那时候她,是当县知府嫡小姐。 当时的谢宁是个恋爱脑,为跟赵安在一起,不顾父母反对。 吃了很多的苦,但也算苦尽甘来,前些日子,她还以皇上册封的诰命夫人身份,堂堂正正的回到父母家,将当年她没名没分跟赵安走的污誉洗刷彻底。 却不料,回来的当日,却见赵安带了一个女人进来。 这个女人,穿金戴银,走路生莲,一举一动矜贵不敢亵渎。 她是赵安还是尚书府小公子时的未婚妻,临安公主。 赵安搀扶她进来,陪同他们一起的还有皇上身边的太监。 他们是来下圣旨的。 赐予谢宁跟临安一个平起平坐的平妻位置。 谢宁与他争执,那是他们相濡与沫七年来的第一次争吵。 谢宁说,“你答应我的,一生只娶我一个,你忘记了,当初你在我父母面前发的誓言?” 他说:“你也知道那是当初!今非昔比,如今的我贵为昊宇王朝第一异姓王爷,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他需周旋,还让她回家问她父母这些都是在朝为官的基本。宁宁,不要胡闹好不好,皇上现在忌惮我的兵权,临安又是跟他一同长大,我若不答应,她就得去和亲。” “宁宁,一个平妻而已,她动不了你在王府的地位,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谢宁最终妥协了,因为她怀孕了。 刚在父母那儿诊断出已有三月的身孕,她着急回来告诉他,没想到,他却先给她惊吓。 谢宁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可她还是天真。 眼看着本该是为她准备的红绸,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谢宁要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她在赵安迎娶临安大婚前三天,还是收拾了行李前去了寺庙祈福。 她想求一张好好的跟赵安永不分离的姻缘签,没想到,遭遇马匪。 她的丫鬟,他派人护她的侍卫,包括她自己,都死了。 谢宁要是早知道此处出门如此凶险,她就不出门。 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跟她的生命一起流逝。 谢宁不知道她是怎么以魂魄形态出现在赵安身边,听到赵安声音时,她极其的喜悦,可能老天怜悯她,在她彻底离开这个人世前让她再看他一眼。 然而,谢宁不知道,这却是她心碎的开始。 之前流放的时候。 他落难,跟野狗抢食,被押解的人殴打腿断,他的临安公主在哪儿? 她可都从爹爹那儿得知,尚书府满门抄家时,临安公主一个字都未提。 他却说,当年本来是抄斩,因为临安绝食威胁恳请陛下,才得以流放。 他记得这个恩情,还说,她跟他要一起还。 谢宁当时就觉得可笑。 就算她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她也不喜临安。 可能嫉妒吧。 “可是……”副将欲言又止,“王爷,您还是抽空去接王妃吧,都半月了,属下派人去探查,您又不许,属下这心不安,也不怕您责罚,属下觉得,王妃是不是遇到事了。” 闻言,谢宁呆愣在赵安头上方。 她死了半月了吗? 谢宁像王府四周望去,这儿的一草一木皆是她跟得空的赵安一起栽种。 走前的一片喜庆,早就撤下。 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原来半月了。 可都半月了,竟还不派人探查,也不去接她。 赵安,她死了,你赶紧让人去找啊。 再晚一点,恐怕连她尸骨你都找不到。 你不害怕吗? 你当真就没有一点会失去她的恐惧吗? 这时,让临安止住泪水的如黄鹂的女声从正殿传来。 谢宁侧身望去,临安已梳了妇人鬓的走出来。 他们已拜堂成亲十二日了。 呵,真是可笑啊。 “王爷回来了?可有把姐姐接回来?”临安走上前,在赵安握住她的手,整理她的大氅时,用谢宁从未在他身上见过以及感受过的温柔道,“明天就是小寒,不在屋里待着,出来作甚。” 谢宁从来不知道,赵安温柔起来,原来是可以软化一切的。 一直以为她以为他遭遇变故,上阵杀敌连心跟语气都变得铁石心肠。 原来,他的温柔,都是给别的女人的。 第二章 哪来的信?不该是死讯么 “我这不是也着急吗?王爷,姐姐都走半月了,还是让副将快快准备,明早去接吧!”临安眼里全是关切,其实,谢宁也不想嫉妒,可能太爱赵安,或者还是无法忍受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不然,谢宁觉得,就以临安在昊宇的闺誉,做对姐妹还是可以的。 如果接下来不是她所见的事跟听闻的话,谢宁定会这么想。 “接什么接,不接!她要么自己回来,要么就别回来,还在嫌大街小巷流言蜚语不多吗?”赵安搀扶着临安进屋,对她态度已对谢宁截然不同。 临安不知是忧心谢宁迟迟不归,还是其他,在赵安愤怒时不停地咳嗽,谢宁便又见他把不曾给过她的温柔都给了临安。 果然,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 赵安如果能听到她的声音,谢宁一定会问,“赵安,你娶临安,当真只是为了打消皇上忌惮,免她和亲之苦吗?” 你恐怕连自己都骗进去了吧。 “王爷,不可这般动怒!坊间传闻,全是诋毁,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能陪你一起吃苦,做你最强后盾,断不是不知轻重以及不懂礼数之人。”临安边咳嗽边劝解赵安。 赵安拍着她的背,把她当宝贝儿似的对待。 “若真是如此,怎么她还不回来?” “临安,你不了解她,她就是这个性子,当初为了让本王接纳她,她也耍了很多手段。坊间传闻,本王有了新人忘旧人,薄情寡义,弃她如糟糠,哪怕权倾朝野,也是渣男一枚,都是她让人放出的。” “目的,除了不想让本王娶你外,就是让本王向她低头!她平时怎么闹,本王都依她,纵她,可这是圣旨,她想让皇帝收回成命,这是大逆。” “本王不会中她的计!” 闻言,谢宁笑了。 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样的存在啊。 她既不知! 是,当初他落魄,为了让他打开心扉接纳她,她的确用了很多计谋,可那都是让他向阳而生,如果不是她,他们还有今天吗? 他们也会有今天吗? “可是王爷,在临安看来,姐姐是非常勇敢的,相比较,临安就懦弱了许多。虽然临安曾绝食抗议,但还是未能救下你跟陪着你,这七年,都是姐姐一直陪着你吃苦,任劳任怨,还把王府掌管的极好。”临安忽然挤出了眼泪。 “王爷,临安虽然不能说,这七年是姐姐在代替临安,但姐姐对你对我都有恩情,临安会记在心中一辈子,若不是她……”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赵安,“临安哪儿来的福分与王爷你再续前缘。” 谢宁觉得自己好可笑。 为什么非要回来看他一眼呢? 看他们肆无忌惮,毫无避讳在她面前秀恩爱吗? “王爷,临安有个不情之请,就请王爷看在临安的份上,让副将备马车,明儿一早,临安跟王爷一同去接姐姐回来可好?”她撒着娇,“王爷,就当疼疼临安吧!” “大婚前些日子,王爷跟临安都在忙碌,却未考虑到姐姐的感受,她负气而走也是情理之中,我们都是女人,她又是陪着你受那么多的罪,王爷给临安的盛大婚礼,也是她想要的。” “王爷,去接姐姐回来吧!” 临安撒娇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流水一样的温柔。 谢宁总算知晓,赵安跟她争执时,为什么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官家小姐的知书达礼呐。 那时的她,在赵安的眼里,定是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吧。 瞧,他的临安,多么的识大体,多么的贤良淑德。 谢宁以为赵安不会答应的。 可开口的是他的临安,即便他们在一起了,有时候醉酒他也会喊的人。 “行,本王依你,也该让她回来跟你好好的学习一下,如何做昊宇第一异姓王爷的王妃。这官家小姐的礼仪跟宫家的实在无法比,贵为公主的你都愿意与她平妻,还称她为姐姐,她却还不识好歹,负气走人,并让大婚落人口舌,简直跟乡野村妇没两样,丢尽了本王的脸。” 谢宁笑不出来了。 官家小姐? 乡野村妇? 未与他相识前,她谢宁闺誉比临安这个当朝公主还要响亮。 她六艺皆通,与她过手之人无不赞誉,能与她相识,是毕生荣幸。 怎到他这儿,是连根草都不如了。 平妻? 她稀罕吗? 她不稀罕啊! 她本来就是他的妻! 是临安后来居上,拿着圣旨当令箭,喊她一声姐姐? 那是喊吗? 那是嘲讽! 那是将他看不到的匕首埋入她的心脏。 她陪他吃尽了所有苦头又如何? 倒头来,他不也娶了别人吗? 谢宁再次觉得,她不该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如果真是上天垂怜,她应该用在去看自己的父母。 那才是她此生最愧对的人。 这时,赵安还未喊的副将,忽然跑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脸上带着喜悦,“王爷,王妃传来消息了。” 谢宁立即回魂。 她飘向了副将,看着副将手里的信封,嘴角微勾。 她死讯的消息,终于他要收到了吗? 谢宁既然满怀期待。 可能她也想看看他在收到自己死讯时的脸,会怎样。 他这张英俊不失凌厉的脸,过去七年,她像对待珍宝一样的触碰。 如今,再也碰不到了。 赵安,你应该会难过的吧!? 应该会像她在死前一样,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并后悔自己不该出来的。 你应该也会后悔,你就应该早点来接她的,对吧! 然而,谢宁却没有想到,传来的并非她的死讯,而是…… “放肆!越发的没了规矩!她当本王是什么?在外逗留半月之久还不回来,现在既要回去探望父母?谢宁,你可有身为王妃的自知!” 赵安把副将递上的书信拍在案几上。 因戾气过强,茶几碎了。 谢宁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清晰可见,她竟书信一封,暂不回王府,赵安不必寻她,待她郁结散后,便会归来! 谢宁鬼脸顿时霎白! 这不是她的书信! 她都死了,还能写这样的书信? 哪儿来的信? 不该是她死讯么。 第三章 少了道菜 “王爷,切勿动怒,临安看来,这信定是姐姐捎回来报平安的。”临安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信,葱白的手指碰了一下赵安,像撒娇,“姐姐啊,还是爱你,定知晓离家半月不归,你肯定担心,特意让人捎来信。” 语毕,临安忽然笑了。 赵安抬眸看她,不觉明历,“有什么好笑的?她以为她捎个信来,本王就要纵容她吗?还算有点礼数,但也目无本王。” 赵安是听进了临安的话。 他很自信,谢宁就算跟他再闹,也是第一个服软的。 这不,见他半月未搭理她,不也捎信来。 他心里很得意。 “临安笑,王爷跟姐姐可真幼稚!明明心里都有彼此,非要跟孩子似的置气。不过,临安也好生羡慕,王爷,还记得以前,临安生你气时,也不回你信,你跑进宫来吗?”她是忆起往日的甜蜜,写满羡慕的目光却也聚满了过往的忧桑。 赵安立即将她扶坐在腿上,看着这幕的谢宁就像心脏被扎了一下。 他居然让临安坐他的腿上。 以前他说,这儿只专属于她。 “本王当然记得,那时你还让侍女撵本王走,本王不走,你就泼来一盆水,不是本王冻的浑身发抖,你硬是不见本王。”赵安惺惺相惜地看着临安。 临安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所以,临安才羡慕啊。那时的你,对临安极好,听临安吃不下,就去买街边吃食开胃,还排了几个时辰的队,听临安摔了,被伯父惩罚也要进宫来。” “王爷,你跟姐姐现在不就是像我们以前吗?王爷,姐姐都服软了,你就不要再气了,临安还是那句话,让副将收拾明天去接姐姐回来,她都给你台阶了,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能又寒了姐姐的心。” 闻言,谢宁笑了。 她笑的不是自己的确比不上临安,而是赵安在收到这封信,还能跟临安忆往昔。 多么的讽刺啊。 赵安,你是瞎的吗? 好好看看这封信啊,真是出自她的手吗?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去接!” “王爷……” “不要替她说话,她都服软了,还不回来,本王这次若是成全了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赵安绝对不会接谢宁。 谢宁笑的满脸都是泪水。 临安生病,他宁愿被主家罚跪也要进宫。 临安厌食,他排了几个时辰的队给她买她所爱食物。 临安不回他信,被泼了一盆冷水,他也不离开。 谢宁知道,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她是比不了的。 可这些年来,他们也有过温情的时候。 她手起茧了,他会护在掌心里。 她生病了,他也会寸步不离。 当然,多半都是她为他做的多。 每次争执,他宁愿不吃她做的饭穿她洗的衣都不愿哄她一次。 哪怕一次。 他犟到,让她一致认为,他心里压根没有她。 事实证明,他心里的确没有她! 先不说书信不是她写的,就说她都服软了,他还是不去接。 不惯着她。 不纵容她! 这些年,到底是谁惯着谁,谁纵容谁。 谢宁感觉心脏快被挖出来了。 她只恨自己喊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就没人发现信是假的。 究竟谁要害她? “王爷……”临安再次恳求。 赵安极其不耐,“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本王饿了,传膳。” 临安眉头皱了皱,副将眉头也皱,但王爷发话,他不敢违抗。 将碎掉的茶几替换,随后叫下人更换,传膳。 谢宁就站在一旁,她想走出这个屋子透透气,可她却不能离开赵安三十步。 很快,下人把午膳端来。 谢宁瞅了眼,如今他身份地位颇高,吃穿用度上不再像之前节俭。 当然,那是因为她不在王府,在的话,这够普通百姓一年的一周餐食断是不会上的。 可能,他改了膳,是因为临安。 她是金枝玉叶,自然不需节俭,也不能节俭。 但谢宁还是想看下他的脸,在见这一桌美食时可有皱眉。 他皱了。 可他也忍了。 临安察觉不对,像做错事情的在他身边躬身,“王爷,临安是不是太奢侈了?抱歉,都怨临安在宫中习惯了,忘记现在已嫁人,当以王府规矩为重。”音落,临安就下跪,“王爷,要不你罚临安吧,好让临安长长记性,不得铺张浪费,不然,姐姐经营王府这么多年的美誉,会被临安破坏的。” 谢宁不是第一次觉得临安很会演戏,只是没想到她演的真好。 一桌的美食,她不信,在让王婆婆做时,王婆婆没把规矩告知。 肯定是她强势,她也是王妃,她又不在,难到不该以她为尊? 他们大婚刚得几天啊。 总要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不是吗? “你这是作甚?本王岂会怪你!快快起来,从小你养尊处优,王府吃食自是比不上宫中,你没委屈,该是本王欣慰,本王只是觉得……”他目光落在餐桌上,“少了道菜!” 音落,赵安喊了下人把王婆婆叫来。 王婆婆是赵安流放时,谢宁救下的老妇。 她正被他相公殴打,说她没要到饭,养她何用。 谢宁救下她,从那之后,就算她不在是嫡小姐,也跟着她。 她烧的一手好菜,后厨所有食物交给她,谢宁从来没有不放心过。 “怎么没有酱菜?” 王婆婆被叫到前厅,跪在赵安的面前。 赵安扶起临安后,让她坐下,拿起箸挑鱼刺,可能是太过专注,赵安没意识到,他把挑好的鱼放他右边,可那儿碗没了,连位置上也是空的。 鱼肉就这样落在餐桌上。 赵安惊了。 临安皱眉,“王爷,可是想姐姐了?” 谢宁笑了,对啊,他们用膳时,她习惯坐在他的右侧,因为他会给她挑好鱼,放她碗里。 如今,她人不在了,他好像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临安见他不语,又连连道歉,“是临安糊涂,办事不周,来人,快把姐姐的碗摆上,以后用膳,姐姐无论在与不在,都要放上碗。” “不许放!她不在,就没她碗,王府没这规矩!”他放下手中的箸,不知是掩盖心情,还是怎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王婆婆,“回答本王的问题,哑巴了。” 第四章 蒙冤,本王现在就休了她 王婆婆还是第一次见赵安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些年,王府还没被赐时,也见过赵安发脾气,但大部分都是对战场,对不公的戾气。 像今儿这般,谢宁也是第一次见。 可能,她的离府或者不回来彻底激怒了他。 他像个要嗜血的怪物,猩红着眸凌迟着王婆婆。 王婆婆趴在地上,身子抖的不行。 难为她五十高龄,还要承受赵安在沙场上厮杀出的血腥戾气。 “回王爷,酱菜前些日子已食完。” 赵安挑眉,“为何不备?” “王妃未归,老奴不知配方。” 赵安戾气瞬间暴走,“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故意不备酱菜,让本王没得食?” 王婆抖的快散架。 这时,临安又跪在地上,“王爷,这事怪我,不是王婆婆的错。” 她说,“酱菜用完前些日子,王婆婆来寻过临安,后厨需要采购原材,临安见这东西吃多了,有损身体,且姐姐归期未定,不想采购白白糟蹋了食材,哪曾想,王爷既如此喜爱。” “王爷,对不起,临安这就让王婆婆去采购。”她又挤出眼泪。 王婆婆没有说话。 谢宁看出端倪来。 赵安也看出来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谢宁,她是故意的。临安,你不知道这酱菜,从她识得给本王食,本王每日必吃,是断不然吃完的。” 他说的没错,那时流放,果不饱腹,坏了肠胃,后因为大旱,起兵,唯有她研究出的酱菜,勉强提他味觉以及士兵斗志。 而她就算在困难,也会把酱菜,算好时间的发效,在吃完这一坛,另外一坛也发好了。 这个王婆婆也是知道的。 所以,即便她离开,且原本也没打算走几天,后厨的酱菜也足足让他食到三个月。 才半个月,就没了? 谢宁深深地望着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赵安,身体并抖的快散架的王婆婆。 她有股强烈地不安! “回答本王,是她带走了是吧?明知道本王最爱这道菜,也赞不绝口,饭桌必备,所以,让人捎信儿来,说什么服软,其实还是想逼本王去接她!” 哐当一声,赵安从未有过这般的愤怒。 他将餐桌掀飞。 谢宁望着一桌的美食全在地上,狼藉的样子,像极了她。 谢宁非常肯定,如果她在现场,这一脚,定是在她身上。 他竟这般动怒! 谢宁看着王婆婆,嘶声力竭地喊,“王婆婆,你说话啊,后厨都是你在看,有多少酱菜,你是知道的,你带他去看啊。就算我生气,走前也给你嘱咐过,你断是要让我含冤吗?” 她没有带走酱菜! 也没有如赵安所想,是为了逼他低头。 她还没那么幼稚! 然而,谢宁的心脏再次被捅。 因为王婆婆说,“是,王爷,王妃走前特意交代老奴,待您吃完所剩不多的酱菜时,定要在没之前特意的暗示您。” “王爷,王妃已走半月了,您该去接她了。” 谢宁顿感绝望地闭上眼睛。 先是书信,后是酱菜,谢宁都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悲催。 她都死了,还要承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都做鬼了,也还不放过她吗? “本王就知道!好你个谢宁,算计本王到这种程度上。幸好本王知晓你擅于手段,没中你的计。” “来人,替本王给她传话,限她五日归府,若她还想做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的王妃,若不……”赵安是被刺激到下了个重大决定,“本王将休书一封,那日起,本王与她谢宁一刀两断。” 谢宁幸好已经死了,不然,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他居然怒到,要休她? “王爷……”临安又开始安抚,“这会不会是误会啊?临安还是无法相信姐姐是这样的人。王爷……”话到这儿,她目光非常凶狠地落在王婆婆身上,好像王婆婆是什么坏人,为什么要这样说谢宁。 王婆婆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身体仍抖的散架道,“回王妃,老奴没有说谎,老奴说的话都是王妃亲口传的。她说……” 赵安厉色,“她还说什么?” “她说,只要她在大婚之前离开,王爷定知道她生气,便会来寻她,还说,就算王爷不能违抗圣旨,娶了临安公主,她也有法子,让王爷去接她。” 赵安仰头大笑,“所以,先以书信为诱,后上酱菜,本王就算不会因为书信,也会因为酱菜去向她低头?” 王婆婆咬着唇瓣道,“是!” “王妃说了,你离不开这道菜,唯有您想吃时断想她,自然就会去接她。王妃还说,她给您的台阶其实很多了,不管怎样,您都会宠着她的,就当这是她惩罚您娶临安。” “王妃还说,您也不会休了她,因为坊间的传闻,您要名誉,所以,您定会如王妃所想那样,向她低头。” “男人么,她可以宠着,也可以用着,她要让您知晓,她是比临安还重要的存在。” 胡说! 胡说八道!!! 谢宁就算已经成为了鬼,但五脏六腑还是因此剧烈抽痛。 她飘向前,对着王婆婆厮喊怒喝,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诬陷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王婆婆,这些年,她可有过一丝对她不妥,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构陷她? 你倒是说,你到底受谁指使啊。 可王婆婆从始至终都是趴在地上,不曾抬起头来。 好像就只有这样,她才没有对不起谢宁。 赵安仰头大笑,不知是愤怒,还是因为她可笑。 总之,他笑的身体都抖了起来,好像有种他爱错的感觉。 她谢宁既然是这样的。 七年陪伴,原来她真的藏着令他恶心的心。 “来人,本王的命令没有听到吗?” 在外的副将没有进来,他觉得王妃断不是王婆婆所言。 可王婆婆是王妃跟王爷认识时便结实的。 难道王妃真的为了报复王爷,故意设计让王爷低头吗? 这是他认识的谋略才情都不输王爷的王妃吗? “王爷,冷静,临安觉得这肯定是误会,不能听信王婆婆一面之词。而且就为了酱菜,姐姐未免也太过幼稚,临安还是不信。” “幼稚?临安,她书信捎来时,你也觉得她幼稚,你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么幼稚,为了让本王向她低头,她觉得本王没她不行,她就是这么幼稚。” “本王改主意了,不用替本王传信,本王现在就写休书!本王要休了她!” 第五章 头疾发作,宁宁,你回来了么? “王爷!” 临安拦不住赵安,提着裙摆追着他。 谢宁不想跟着,可赵安离开,她的离婚也会跟着走。 她被捆绑在赵安身上的一种无形的力道带走。 她死死地盯着还趴在地上,浑身抖的快散架的王婆婆。 谢宁真的想不通。 待她如闺女,她视为家人的王婆婆居然会诬陷她。 “王爷,休妻兹事体大,还望你三思,王爷,不能休了姐姐。” 赵安来到书房,戾气难散的用脚踢开门。 门在原地颤了许久。 他走到案桌前,磨墨,打开宣纸,拿毛笔沾墨。 他身姿挺拔,不说参军建功,就说贵为尚书府的小公子,六艺也是皆通。 “为什么休不得?”他腥红了眸,对谢宁愤怒太大,连临安再次跪在他的面前,他都顾不了了。 “王爷,切勿动怒啊,先不说姐姐是在你与临安大婚前三日离开,就说,你我才成亲十二日,王爷就要休妻,外人又怎看临安跟姐姐?” “王爷,临安下嫁时说过,临安什么都不求,只求姐姐莫生了嫌弃,你若真的写下休书,旁人又怎的议论?” “王爷,这事肯定有误会,临安求你三思。” 临安哭的梨花带泪,谢宁听着都好感动。 是啊,赵安就这么休妻了,旁人会怎么议论他呢? 他不是坐实了坊间传闻吗?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原来与那些纨绔败家之人没任何区别。 十二日就休妻,她谢宁得有多么善妒啊。 谢宁笑了。 然而,赵安是被蛊惑了似的,猩红着眸道,“这里没任何误会,七出之条就犯了三条,一条都足以让本王休了她,何况还有另外两条。” “本王休了她,才是给昊宇男儿做典范!” 闻言,谢宁笑了。 好个昊宇男儿做典范! 他把她当什么了? 挥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七出之条,她犯了三条? 除了他认为的目无他,善妒,还有哪一条? 临安替她问了,“三条?王爷,姐姐犯哪三条了!” 赵安,“善妒,无夫纲,最为严重……无所出!临安,光是无所出这一条,本王就可以休她千次,万次!” 谢宁鬼身猛地踉跄。 她摔在地上。 明明她都没有实体了,为什么心脏还是会痛。 他既然说,她无所出! 哈哈哈……谢宁好想就这样化成厉鬼出现在他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甚至给他几耳光,“赵安,你说这句话时良心不会痛吗?七年,你我恩爱七年,是,我的确无所出,可你不知道原因?” “为了能跟着你,我受尽了苦难,伤了身子,条件好点,每天也在喝药,明明你都见到了,既还能说出让我寒心的话!” 谢宁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腹部,那儿,已经有三个月的宝宝了。 可树枝穿破她的胸膛时,她是感觉到他跟她生命一起流逝。 她在树枝上一直祈祷着,鼓励着他能够坚强地等到他来,结果,她死了十五日,他都没让人去看一眼。 现在她还被人构陷,他却要写休书!? 谢宁忽然觉得,他不知道宝宝已经来了是好事。 至少,不用像她此时此刻在这儿承受他的无情。 赵安,你怎能如此待我! “王爷……” “本王一直都在忍让着她,也心知,流放那些年,她的陪伴不易,可本王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拿本王的纵容当利剑。她是觉得本王这一生都会因此对她愧意?” “本王现在就告诉她,本王不会!本王离了她,照样过的好!”音落,赵安持笔落在宣纸上,可笔锋却不知为何没有任何变动。 啪一声轻响,一直垂在宣纸上方的墨落在宣纸上。 谢宁见他迟迟未下笔,心脏又痛又麻。 他还是下不了笔的对吧。 他还是记得承诺过她的,对吧。 谢宁铆足了所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她缓缓地飘向赵安,她想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下笔。 可他却迟迟下不下去。 她没注意到,临安见此,眸中闪过一抹厉光。 她似乎很期盼着赵安落笔。 赵安最终还是没落笔,因为他头疾发作了。 他大叫了一声,笔就落在宣纸上,墨,渲染开来。 就像谢宁眸中的泪水。 他对她,还是有情的,对吧!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宣御医!”临安赶紧向前搀扶赵安。 赵安头痛到抱着头打。 临安不知道赵安这是怎么了,但谢宁知道。 这是旧疾。 从天之骄子的尚书府小公子被抄家流放造成的。 游医说,此疾难治,唯有静心戒躁。 谢宁好些年没见他发作了。 今儿却发作了。 报应吗? 副将让人去请御医,跟临安搀扶着赵安回房。 谢宁记得,她给副将交代过,王爷在外或者回来,她不在时,记得点燃安神香,那是游医开的药材,赵安嫌苦,不愿吃,谢宁想了法子,让他安神。 副将很快就点燃了香。 赵安躺在床榻上,临安焦急的脸都白了。 “王爷,现在可好一点。” 赵安眼神有点涣散,睁开时并没有看到临安,而是一直盯着谢宁用的妆台看,谢宁就飘在这儿。 他瞳孔怔怔地,好像看的不真切,又好像看得很真切。 临安不知他怎的,唤了他好几声,赵安都没听见。 他从床榻上起来,走到妆台这儿,抬手抚摸着谢宁的脸,是陷入迷恋般,“宁宁,你回来了?” 谢宁呼吸顿时一窒,他看见她了? 可赵安并没有看到,因为他伸手抚摸的方向错了,而谢宁抬手握不住他的手。 谢宁苦笑,还以为他看到了她。 只要看到了她,他定知晓,她死了。 赵安,书信是假的,王婆婆说的话也是假的。 你知道的,这些年,哪怕你再凶,她何时动过逼他,拿捏他的想法。她从来都是敬他,容他,忍他。 就算她不喜临安,可圣旨下后,也是她亲力亲为操办婚事。 赵安,你快醒醒啊。 她若真的善妒,又怎么会做这些。 “王爷!” 哐当一声,临安好像很害怕赵安这魂不守舍又想见谢宁的样子,不知有意还是故意,碰到了花瓶。 声音把赵安给惊醒。 谢宁则望着地下碎掉的花瓶。 她每日都会在院中采摘一些鲜花放在瓶中。 花儿已经干枯了许久,房内还是她离开之前的样子。 所以,他与临安成婚的十二日内,都在临安的房中吗? 呵! 谢宁笑了,她还以为他看到了她,思念成疾。 根本就是骗人的。 第六章 一个花瓶而已,临安中毒 “王爷,对不起,临安不是故意打破姐姐房中的花瓶,临安实在太害怕,王爷,你刚才是怎么了?现在可好一点?”临安又哭哭啼啼,害怕又担心。 她的每个让赵安怒不起的情绪都控制的很好。 赵安回神,望着他与谢宁恩爱的屋子,谢宁身上独有的体香,每次下朝或外出回来,他都能汲取,现淡到已经闻不到了。 “本王怎么了?” 他揉了一下发胀的太阳穴,是已忘记旧疾发作,副将把他搀扶回屋。 临安还未复述,他忽然抱头大叫,赵安瞳孔触及眼前碎掉的花瓶,猛地一缩,“谁摔的!” 他看着碎在地上的花瓶,猩红着眸,冷峻的脸上,全是戾气。 比从王婆婆身上听到谢宁逼迫他还要震怒。 临安见他动怒,再次跪在地上,“王爷,是临安,对不起,临安不是故意的。王爷……” 赵安的呼吸顿时一窒,大脑嗡嗡地响。 好像心脏被挖了似的。 临安后面的话,他没有听到。 他半蹲下来,看着临安摔破的花瓶,看着已枯萎的花,眉头一直皱着。 这是她最爱的花瓶! 怎么碎了。 谢宁则呆愣在原地。 他还记得? “王爷……” “无碍,一个花瓶而已,叫下人来收拾吧。你赶紧起来,地下凉,身体又不好,别受了风寒。”他方才蹲下看花瓶的愕然,像是从未出现过。 谢宁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花瓶而已? 他是忘记了,这是她想法子给家里赚钱时,烧的第一个花瓶吗? 那是她与他一起做的。 他说,他定要做一个比宫中还好的花瓶给她放屋里。 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花吗? 比宫中还要好的花瓶最后没有做成,做成的只有这个朴实到没什么色彩,就算拿去卖,也卖不了一个铜板的花瓶。 但谢宁还是宝贝着。 将它放在屋内。 他瞅着特别不喜,可会去想法子在上面给她画一幅画。 他把她的肖像画在了上面。 说,这下就是比宫中更好的花瓶。 他居然说,一个花瓶而已! 夫妻七载,他竟无情到这种地步。 “王爷,你还是惩罚临安吧,临安不是故意的……”话到这儿,临安便咳嗽了起来。 她咳的很厉害,像是因此受到了重创。 赵安见状,赶紧将她扶起来。 临安也固执,“王爷,还是让临安跪着吧,花瓶碎了,姐姐要是回来了,定又会跟你争执的。王爷,临安不想你跟姐姐在因我闹矛盾了,王爷,临安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花瓶复原!” 说着,她伸手去捡花瓶。 未注意,指腹被花瓶扎破了。 赵安看着她流血的手,想都未想就把临安的手指放入口中。 他眸中的温柔,看的谢宁,就像一个笑话存在。 他对临安的好,真的是大大地超过她。 “本王说碎了就碎了,她回来还能跟本王争执什么?贵为王妃,数日不归,早就该罚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王府是本王说的算!”音落,他喊了一声,“来人,把花瓶收拾了。” 院里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赵安这时才发现,屋内没有一丝热气。 那是当然的,谢宁不在,屋内怎么会有热气呐。 “王爷……”临安见他又发愣,再次轻唤,赵安却打横抱将她抱起,“本王送你回你屋,这儿冷,当心身子。” 临安娇滴滴的把头靠在他怀里,“多谢王爷。” 可赵安抱着她并没有走出屋子,临安又道,“王爷,姐姐回来,真的不会跟王爷争执吗?” 赵安皱眉,“不会!” “那王爷是不气姐姐了?” 赵安脚步顿在原地。 他似才想起,刚要休妻来着。 寒风忽然袭来,赵安闻到一股慑人清香。 他抱着临安侧身,谢宁跟他屋的后院,满园梅香,扑鼻而来。 今年的寒梅竟提前开了。 谢宁望着满园盛放的梅花,眸里除了惊艳外,便剩下惆怅。 可惜了,盼了许久,终于等到它们盛开,可她这个主人,却赏不了了。 更别说,另外一个主人的陪同。 他有了新人,她……死了。 赵安还未向前,怀里的临安不知又怎的再次咳嗽了起来。 谢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赵安赶紧拿大氅盖在她头上,未在梅园位置多停留一秒的喊道,“来人,御医还未到吗?” 谢宁望着他抱着临安急速离去的背影,眼里是深深地被刺痛。 她知道自己跟一个碎掉的花瓶没区别,可又却感觉自己就像这满园的梅花,明明那么努力地在他眼前绽放,尽所有力的让他停驻,可他就是看不到。 看不到! 谢宁被赵安身上她无法摆脱的力量又强行的拽走。 蓦然,她很想问赵安,你可还记得,满园的寒梅,究竟为谁种,为谁开。 赵安!!! 御医在赵安把临安抱回她的屋到了。 谢宁是第一次来这个屋。 从赵安带着下旨的太监入王府起,王府的偏院就给临安了,但又因为她不是妾或者侧妃,赵安下令,将偏院扩大。 翠竹在扩时看了眼,回来给她说,“王妃,你说说王爷啊,都是平妻,可那边的面积去比您这儿大三倍。” 翠竹,谢宁的丫鬟,跟谢宁一同长大。 当初她离开父母追逐赵安,她也跟着。 马匪刺杀,为了保护她,被割了脖子,死前让她赶紧跑,赶紧走,去找王爷或者藏起来等王爷来救。 屋,的确比她那个大。 丫鬟下人也比她那儿多。 当然,谢宁没要太多丫鬟跟下人是因为她已不太习惯别人的伺候。 她跟赵安的屋,自是她亲手打理,连翠竹她都未让。 “王妃这是怎么了?”临安的丫鬟,碧珠见赵安把人抱进来,就跟着,赵安刚把临安放床上,让碧珠倒水,临安咳嗽的好像快不行,等不到一口热茶缓解自己的咳嗽,她当即当着赵安的面,噗呲一声,口吐鲜血的喷了碧珠一脸。 碧珠大惊,“王妃!” 赵安也惊了,“临安!” 副将带着御医进来,御医赶紧给她把脉,随后,脸色骤然一变,跪倒在地上,抖道,“王爷,王妃这是中毒了!” 谢宁听的头皮发麻。 中毒!? 整个王府就这么几个人,临安怎么会中毒?! 有人要杀她吗? 第七章 王爷,王妃决不是这样的人 “王爷……”临安气若游丝的靠在赵安的怀中,她是不可置信。 谢宁即便不喜她,但见她这般快死的神色,也不禁皱眉。 赵安更别说了。 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里,还没问究竟怎么回事,就听碧珠道,“肯定是谢宁!” 她是有了证据,顾不上一脸临安吐的鲜血,跪在赵安的面前,求道,“王爷,您可要替王妃做主啊,定是那谢宁见您执意娶王妃,下的毒!” 闻言,谢宁笑了。 她都死了。 她从哪儿下毒? 但触及到赵安竟然陷入了沉思。 她心脏猛地一提。 他也相信了? “究竟怎么回事?”赵安问碧珠。 碧珠还未说,气若游丝的临安便道,“不可胡说,王爷,别听这婢子嚼舌根。”她好像很维护谢宁,如秋水的眸子,写满了真切,“王爷,姐姐断不然会害临安的。” “临安跟她无冤无仇!” 碧珠抢道,“怎么无冤无仇?王妃,您是忘了,初入王府时,那谢宁纵容自己的丫鬟翠竹给您难堪了吗?她说,就算您是平妻跟谢宁平起平坐,也要分先来后道。” “奴婢还说了一句,真要分的话,那也是王妃你在前,她谢宁在后。结果,谢宁丫鬟仗着自己是王府管事,把奴婢打了一顿,还让您跪下替奴婢求情。” “王爷,您是不知……” “住口,那是个误会,分明是你这婢子心胸狭窄,惹了姐姐丫鬟的不是,非要在这儿说三道四。王爷,临安有罪,没管好下人,让她在这儿诬陷姐姐。” “她一个婢子……咳咳咳……” “王妃,事到如今,您还要替她说话吗?她都毒害您了,您的心怎么这么善良啊。王爷,奴婢没有说谎,您可传那日当值的丫鬟来问,不过,奴婢不怕王爷责罚,怕的是,王府的奴仆都是王妃的人,即便您问,也不会问出任何来。” “放肆!”临安震怒自己的奴婢这般没规矩。 可她越发这样维护,倒像谢宁真如这奴婢所言,纵容翠竹罚了她。 这事,谢宁有记忆。 那是圣旨下的第一天。 谢宁作为王府主母,在跟赵安大吵一架后,也维系着体面。 她让翠竹吩咐王婆婆,偏院还未建好之前,也要款待临安。 不管怎样,她贵为公主,王府的体面不能无。 翠竹即便心生怒气,但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然后,她回来后脸上却有了红掌印。 谢宁问,谁打的。 翠竹说,还能有谁?新王妃丫鬟,不满意她让王婆婆送的吃食,说王妃亏待她,还把吃食跟衣衫扔在地上。 翠竹气不过,跟她理了几句,那丫鬟就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俩人扭打起来,新王妃出来,翠竹也把她的话送达。 王府虽未贵胄,但吃穿用度都是节俭,若是不满,大可向王爷告状去。 翠竹跟在她身边,什么性子,她自是清楚。 后来,临安这边让这婢子过来道歉,谢宁也没罚,只说一句,初来王府,喜事在即,便不追究了。 原来这婢子却全怀恨在心。 可怜她的翠竹,为了护她而死,还要被诬陷。 她是什么体质啊。 自己被所爱之人不信任出卖外,还连丫鬟也要吗? 你们口下能不能积点德。 她谢宁自问这一生,不曾伤人,害人,为何遭遇惨死,还要承受你们的污蔑。 你们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谢宁极其愤怒,嘶吼着,恨不得翠竹能跟她一样回来,可任由她怎么厮喊,没谁听到。 她就是不存在的。 就是任由他们肆意诬陷的。 赵安沉了面色,他既不知,她居然还罚过临安的丫鬟。 她有气凑他来啊。 临安做错了什么? 她要毒害她! 赵安紧攥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副将想说一句,王爷,王妃绝不是这样的人。 可临安中毒的确为真。 但让他相信,他宁愿被罚,“王爷,属下觉得这事过于蹊跷,御医,王妃中了什么毒?能查到来源否?” 谢宁没有想到,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还是赵安的副将。 往日,她与他交集并不多,但该嘱咐的,还是会嘱咐。 谢宁从书信出现那一刻,就一直盼着赵安能好好的想一想,她当真是恶毒之人吗? 赵安没有回答,副将再次禀告。 临安也说了一句,“王爷,姐姐不会害临安的,这事,一定有误会,定要查清楚。” 她拽着赵安的手臂,气若游丝的神色,楚楚可怜。 赵安似才回了神,“何毒?” 他问御医。 御医道,“从王妃脉象看,不像日夜递增,而是突发的。” 赵安皱眉,“突发的?” 临安闻言,喜道,“临安就说姐姐不会害临安,王爷,你看,御医都说了,临安这是突发的,不是日夜递增。” 她笑的像松了一口气,美得让谢宁都误以为,她是好的。 可谢宁可以判断,临安不是善类。 你说她阴险狡诈,但又会在赵安震怒时处处维护她。 可若真的心地善良,谢宁也没看出来。 大概这就是她不如她之处吧。 “是,受外界催发,但本质上无毒。”御医解释道,“敢问王妃今日可有服用些什么药物或者有去过什么地方?” 临安细细回想,“临安未服用过任何药物,所有吃食都是丫鬟碧珠亲自送来,至于去过什么地方?”她看了眼赵安,“临安刚从姐姐屋里回来,啊,临安记起来了,临安好像闻到了梅花香,然后便咳嗽不止,王爷把临安抱回来,临安就吐血了。” “御医,可是这梅香有何不妥?” 谢宁也好奇了。 如果梅香能杀人,那她跟赵安早死八百回了。 难道是过敏? 可就不是中毒了。 “微臣不知,但既是催发之物,定不会只有一物,可能还会有其他。”话到这儿,御医请求,“王爷,微臣可否探查下王妃梅园。” 赵安,“准!” 音落,赵安让副将带御医前去,谢宁想跟着,但赵安却要在这儿陪临安,她去不了。 她站立不安地在赵安照顾临安与门前来回徘徊。 不知怎的,她的心绪,比赵安问酱菜为何不备,还要极其不宁。 谢宁不敢多想,但又不得不想。 直到副将跟御医回来。 她果然没多想。 “王爷,微臣寻到了毒物,就这,安神香。” 谢宁:“!!!” 第八章 她当然不会害你,她害的是本王 安神香,谢宁治赵安头疾所用。 御医递上还未燃烧完的安神香时,赵安瞳孔猛地一缩,是想到了些什么的,黑眸幽暗。 副将当即单膝跪地,跟赵安多年,他能预知,赵安风雨来时。 临安还一脸纯真,旋即,又想不可能或者心有余悸地摇头,“御医,你是不是探查错了?” 御医道,“微臣当值三十载,断是不可能探错。敢问王爷,今儿是不是点了这香?” 赵安冷峻面容依旧难测地睨着御医递上的香,“它有何不妥?” “此香里面的成分有中毒成分,长吸者的确能安神,但也是以毒克毒,若从未闻过此香者,比如王妃,加上梅园冷香,这才突发中毒。王爷,敢问,您是否患有头疾之症,且,已有五年。” 咚一声! 赵安直起来就给御医一脚,“一派胡言,你是说谢宁要谋害的人是本王!本王头疾的确已有五年,今儿发作,故而叫你来探。你就探出这个东西来?” 赵安整个气息暴走。 他捏碎了手里的安神香。 猩红着眸,狰狞地瞪着被他一脚踹飞的御医。 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会杀他! “王爷息怒啊,微臣只是实话实说,您若不相信的话,现场可以找人验证!”御医趴在地上,头磕着地。 赵安还未说任何,一直跪着要替临安讨公道的碧珠便道,“王爷,请让奴婢一试,倘若御医说的不假,谢宁,就是死罪!” “王爷,奴婢愿意一试!”碧珠视死如归请命。 临安从床榻上摔下来。 她毒还未清除,浑身没力气,摔倒在地上,恳求着,“碧珠,住口,人命且是玩笑,御医,先给王爷把脉,肯定是你弄错了。” “王爷,姐姐不会害临安,更不会害你的,她没有理由害你啊!” 碧珠又道,“王妃,您别在善良了好吗?就算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王爷呢?她要谋害的人可是王爷,今儿若不是您误打误撞,王爷恐怕怎么死在谢宁的手里,都还不知道呐!” “王妃……” “休得胡言,越发放肆,姐姐与本宫贵为昊宇第一异姓王爷的王妃,且是你这婢子,在这儿诬陷,信口雌黄。来人,把碧珠拉下去,勿让她污了姐姐声誉!” 谢宁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赵安默不吭声,看着临安与碧珠主仆情深。 好一个误打误撞啊! 安神香,里面的确有毒成分。 游医当时给她时,谢宁就知道了。 但谢宁不知道,她用来治疗赵安头疾的安神香,如今却成了,她谋杀的证据! 谢宁幸好死了。 可魂魄还是会痛啊!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还活着时,面对这个诬陷,该如何痛心蚀骨。 原来,真正的痛,是连灵魂都在悲鸣。 “赵安,你说句话啊!当真的认为,治疗你头疾的安神香,真是她谋杀他的证据吗?他们不知你头疾发作时,多痛苦,你还不知道?你就任由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构陷她吗?” “赵安!七载夫妻情分,就这么毫无意义?” “王爷……”副将抱拳,他还是那句话,此事蹊跷。 可副将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现在有点后悔,把王爷搀扶回王妃屋时,不该着急看御医来没。不然,就不会有这一幕。 如今,碧珠要验证,副将就不明白,他跟王爷那么多年,身上也时常带着安神香,怎么加个梅香,就成了剧毒? 荒诞至极! 然而,赵安还是信了,“准!碧珠验证!” “王爷!”副将呐喊,临安也喊。 碧珠像可以弄死谢宁似的,跪在地下磕头,“多谢王爷!” 谢宁瘫软在地。 她觉得她哭的在凶,厮喊的在厉害,都没有任何用。 他不信她! 从始至终,他对她的信任从未有过! 到底是何时开始,他对她就没有过信任呢? 谢宁记不起来,也不记得,她跟赵安七载,他没有不信任过她。 可这一幕,又算怎么回事呐。 谢宁再次回到自己的屋。 这次,她依旧是个旁观者,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被赵安身上无形力道拽到这儿后,就一直瘫在地上。 她任由碧珠验证,任由着御医讲解,她听着,笑着,哭着,悲着,最后的最后,在碧珠如临安口吐鲜血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啊,她死了,都还要背上罪名。 “这决不可能!再试!”临安还是不敢相信,她好像替赵安难过,与她夫妻七载,没有这个安神香,他根本熬不过头疾。 “王爷……” 赵安恍惚了似的。 他望着满园的梅花,望着他们曾经恩爱于任何角落的屋内,只感讽刺,“她当然不会害你,因为她要害的是本王!哈哈哈……她要害的居然是本王!好你个谢宁,本王纵容,宠你,看你跟我流放不易,就一个平妻,你就要本王的命?” “你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噗!赵安口吐一口鲜血,急火攻心。谢宁如果还活着并在他的面前,估计会被赵安一掌打死。 赵安陷入了癫狂,“她居然要杀本王,她害的人居然是本王,她居然……哈哈哈……”谢宁看着他的疯狂,也陷入了疯狂。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现在就在此刻想把他杀了。 他怎能就信了! 怎能就没有一丝,哪怕半毫的迟疑跟不可置信呐。 赵安,如果可以,她当真现在此刻就把你杀了。 “王爷,临安还是不信,御医,肯定是你搞错了,副将,去请府里的游医来。”此时此刻,谢宁既不知要谢临安,还是恨临安。 她居然又在为她向赵安求情。 赵安怒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临安,本王知道你天性善良,深知这些年她跟本王的不易,但你也亲眼所见了,别被她蒙在骨子里,像本王一样愚不可及!” 闻言,谢宁笑了。 她的确是愚不可及啊。 怎得到现在才知道,她所爱之人,竟能伤她这么深! “王爷,并非临安还要维护姐姐,而是漏洞百出。御医说,你的头疾已有五年,这些年你跟姐姐同吃同住,姐姐若是害你,那她且不是也中毒了?” “王爷,不能因怒失了理智啊。”临安这个人,谢宁真的很难评,她真的猜不透,她这一步一步让赵安陷入深思,究竟是帮她,还是让她罪名更落实。 对啊,赵安,你我夫妻七载,同吃同住,她若害他,那她不也是必死无疑吗? 即便她可以做到殉情,可你觉得,现在的你,还配吗?若真下毒,用此威胁你不娶临安,不是更好?哈! 第九章 只认一位王妃,你真是关心她? 赵安似乎听进了临安的话。 他总是在谢宁认为她跟临安,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时,又额外的偏向临安。 “传游医!” 他似乎对她还有点情分,无论是临安求情,还是疑点多多。 赵安都想知道,谢宁到底有没有有过杀他之心。 谢宁也想证实自己。 她怎么可能会有杀他之心吶。 游医很快就被请来。 他先是不明,谢宁屋内,怎的连御医都在,但常年阅人之术告诉他,有事生。 他跪在地上叩拜赵安,“草民王建,见过王爷。” 他趴在地上。 临安在赵安身旁,虽气若游丝,但怎么也得是王妃,赵安晲他,“为何不拜王妃?” 王建如实道,“回王爷,草民深居简出,只识得谢宁一位王妃,虽有耳闻,王爷另娶一位王妃,但草民福薄,不曾见过,故而不敢乱拜。”话到这儿,王建很有几分风骨道,“敢问王爷,不知召见草民为何事?可是王妃身有不适?” 赵安笑,“好一个深居简出的游医,好一个不曾除见过谢宁以外的王妃,本王问你,你可识得此物是何!”赵安把手中已碎掉的安神香碎末洒在王建面前。 见状,谢宁绝望地闭上眼睛。 王建用手腹捏揉了一下后便闻道,“回王爷,此物乃草民所制安神香,治疗王爷头疾。王爷,敢问,有何不妥?” “你既问本王不妥?不该是本王问你,谢宁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与她合谋谋杀本王!?”赵安拍案,怒气难掩,“好大的胆子,你一介游医,想被诛九族吗?” 王建跪在地上的身体没有半分抖动。 他是谢宁在给赵安寻觅神医,布满悬赏令时,又三顾草庐在外跪求一天一夜求得。 王建不喜官场,但谢宁聪慧,知晓他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心。 第一次拜访他时说,赵安正在抵抗流寇,他以其在幕后默默治疗这些穷苦百姓,不如入营,治疗抵抗流寇的庄家兵。 流寇一日不死,还会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 王建心动了。 第二次拜访,谢宁说,他追的不是沽名钓誉,即便是,她也给不了,他们目标是一致的,她可以向他保证,不会强迫他以及让他做不喜的事。 第三次拜访,谢宁就跪在门外一天一夜,那时,她因为照顾赵安,长途爬涉,又受了伤,王建第一次对谢宁感兴趣,说她一名女子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谢宁那时笑着对他说,只要他见到了赵安,便会明白,她究竟为何做到如此地步。 初见赵安,他身上的确有谢宁所言为苍生的大义,可他骨子里却有憎恨仇视,他曾提醒过谢宁,赵安若是放不下心中仇恨,即便成了大事,也会不长。 谢宁便说,有她在,她不会让他不长。 可能天意弄人。 谢宁如给他的承诺,让赵安从一个抵抗流寇的流放公子,一跃成了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 他洗刷了他身上背负的枷锁,同时,却也给谢宁带来了麻烦。 赵安被封时,王建提出过离开,但谢宁说,他不能离开,先不说赵安的头疾,就说她不孕一事,他好人做到底,帮她调理,而且,她会在府内给他寻一个偏僻地方,出入自由。 她要求不高,待她有孕,他若还要离开,她便不拦着。 王建自那之后,在也没见过谢宁。 她忙着帮赵安娶新妇,可他又听说,她离家出走了。 至今十五日。 王建寻过,但没寻到,恰好他有病人,又在外耽误了几日。 他说未见过临安,是事实,就算不是事实,临安是不是赵安的王妃跟他没任何关系。 他只认谢宁一人。 “合谋谋杀王爷?”王建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总算知晓,府中有他这个游医,宫中的御医为何会在此。 “王爷,草民回答您这个问题前,可否先回答草民一个问题!”王建跪的笔直,谢宁给过他一个特权,除在外必须行礼外,他可以不跪任何人。 赵安晲他,“什么问题?” 王建问,“王妃离府已有十五日,您可寻过她?” 赵安:“……” “王爷,您与草民也算旧相识,草民在您这儿跟王府的特权,您是知晓的,您的头疾一直都是草民在医治,王爷现在察觉有毒,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放肆,王建!” “王爷,十五日了,您可有寻过她?”王建黑眸锐利的直视着赵安,仿佛这话是替谢宁问的。 他与赵安年龄相仿,但因为家境,又常年在外游医,面容即便周正,看上去却也大赵安好几岁。 何况,赵安身上杀伐气息极其冷冽逼人,他一介游医,又闲散惯,自是弱下风。 “你这是关心她?” 他是忆起过往一些不好的记忆,薄情的嘴角勾着嗜血的弧度。 王建也笑,“承蒙王爷抬举,草民一介游医,断不可给王爷与旁人构陷有染的机会。草民只是以游医的身份询问,王妃多日不回府,身上佩戴草民配置的药,可还有?” “王建!” “王爷,您可知她患有心悸?您日夜被头疾所困,她为医治你,甘愿试药,坏了身子,您既在她离府十五日不曾寻过,还在这而听信谗言诬陷草民与她合谋?” “王爷,您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若真的对您下毒,您又且会活到至今,更别说,您的头疾几年未发作了?真是有了新人,倦了她,趁她不在王府,百口莫辩,落实她一个子虚乌有的谋杀罪名。” “王爷,若倦了,便大大方方与她说,她什么性子,还需要草民一介游医告知?您大可不必,毁她清誉!” 谢宁顿感胸口起伏遽痛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赵安若是只见新人笑,可大方地告诉她。 依她的性子定不会纠缠。 当年,她能不顾世俗,义无反顾,不孝的跟着他,且会害怕,他的腻! 他直接和离,都比让人诬陷她来的强! 至少,她敬他是英雄! 她谢宁,没有看走眼过。 “王建,放肆!”赵安是被怼的哑口无言,胸腔起伏,俊脸黑透,“本王没有诬陷你,是你在狡辩!” 闻言,王建笑了,“王爷,到底是草民在狡辩,还是您在害怕!罢了,既然她不在府内,那便由草民还她清白!” 语毕,王建对赵安仅存的敬意也无。 他不在跪在地上,而是提袍起身,站得笔直,与赵安平视。 “此香的确有有毒成分,但还不致死,更不会蔓延心脉,积累毒素。是这位宫中的御医说,它能让王爷心脉受损不治而亡吗?倘若是真的话,王爷,您还生龙活虎在这儿给她安罪名,真乃奇迹!” 赵安:“……” 第十章 居然相信,与游医有染 “王建!” 赵安震怒,临安适时插话,“王公子,您误会了,王爷自始至终都未说过姐姐要毒害他,而是因此存疑,才请王公子过来。” 临安又开始咳嗽了,“说来是临安的不是,这就是一场误会,宫中御医所言也只是对临安症状判断,王公子,切勿误会。您除了跟姐姐早识,跟王爷也是一样,王爷只是照例询问,毕竟,”临安虚弱的快昏厥,“临安被毒物催发是不争的事实,连丫鬟碧珠也一样。即便是姐姐在此,也会问清楚的吧!” 谢宁讥笑,临安真的很会说话。 看似轻描淡写化解赵安与王建一触即发的气氛,实则暗示王建小题大做,他只需如实回答,是与不是,赵安都会判定。 如此愤怒,不就是虚张声势吗? 闻言,王建仰头大笑,他目光锐利地落在气若游丝的临安身上。 赵安以为他要对她不利,当即挡在她的面前。 他的行动非常地令王建可笑。 “草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王侯将相到最后,都那么喜欢新人笑,今儿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笑里藏刀的毒,果真见血封喉,即便是她,也会难防。” “王爷,您的临安果真厉害!” “王建!事到如今,还要狡辩?本王若不是看在这些年,你医治本王头疾功劳上,就今儿你如此犯上,定砍了你的脑袋。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出你跟她是怎么合谋的?” “她大婚前三天离府,是不是你们间约好的契机。本王若是寻她,不娶临安,你们便会给本王解药,若不是……”赵安已笃定,谢宁与王建狼狈为奸,“杀了本王,她在与你双宿双飞!” 拍! 一拳头抡了过来。 但王建毕竟一介游医,怎是赵安常年练武的对手。 赵安直接让他手腕脱臼,清脆的骨头断开的声音,刺痛谢宁的心,也让王建惨叫一声。 然而,他骨子里未有一丝畏惧跟卑微。 “赵安,枉你贵为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且能不分青红皂白!你可知你说出的这句话,她若在场,该是怎样的挖心蚀骨!七载,她为了你,背弃父母,远走他乡,陪你一切生死,最终换来的却是你的猜忌!” “赵安,你可有对得起她!” 赵安抬腿就给王建一脚,“现在,是她对不起本王!说,你们是不是这样合谋的?” 赵安腥红着眸,眼里的愤怒夹杂着痛意。 谢宁在王建手腕被他活生生扭断时便再次瘫在地上。 她嘶吼着,“住手!”可她知道,没人会听见。 王建是游医,手腕没了,这跟要了他的命没区别。 赵安,你不能恩将仇报! 可赵安还将王建踢倒在地。 他口吐鲜血,额头汗水大颗大颗的冒,却也强撑让自己站起来。 谢宁看不懂赵安,她以为他就是愤怒,难消心中之火,可眸中的痛意,又是什么意思呢? 倘若他真的如王建所言,在乎她一丁点,又怎么会说出,她与王建合谋,他死后,他们双宿双飞。 呵~他居然真的相信,她跟王建有染! 他怎能如此诬陷! 他可以说她善妒,可以说她诡计多端,但绝对不能不信任,她爱他的心。 谢宁不知道,一个人到底要恶劣到什么程度,才会在毫无证据下就污蔑陪伴自己七载,风雨同舟的妻子。 大概没有一定的程度,而是本心吧。 就像现在,就算她在现场,赵安也会毫无犹豫的说出诛她心的话。可若换成了临安,他就不会相信了。 爱与不爱,其实都在细节里。 只是谢宁自己催眠了自己。 “双宿双飞?赵安,别自己抬举自己了,倘若我们真的合谋,还会让你有机会发现?即便有,还需她动手?我便能直接解决你!” “王建!” “我们没有合谋!赵安,别被新妇蒙了心,你与她在一起多少年,便与她分开多少年。当真觉得,如今贵为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的你,她还是原样?” “赵安,你就不仔仔细细地想一下,为何她要在大婚前三日离府?当真一点大体都不识?既如此,圣旨下的那一天,为何让下人装扮王府!” “赵安,你莫不是已然忘记她与你连个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都没有吗?幸而她不在,否则,定回痛到什么程度!赵安,你好好的想想,她当真会因为一个临安,善妒到连你的颜面都不保全吗?” 王建认识的谢宁聪慧,运筹帷幄,断不是小女人那些小肚鸡肠。 她心里装着大局。 当年在他告知赵安可能不会长情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她说,只要他好,就算真的遗忘,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有敬爱的王爷,也是她的福祉。 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却要因为一个在吃人皇宫长大而心机难测的女人污蔑。 他不惭愧么? 谢宁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他告诉他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最了解,最该信任她的人,不该是他? 赵安似陷入了沉痛。 王建说的并没有错。 谢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比谁都清楚。 她是断不然做出害他之事。 可王建自己也说了,人,是会变的。 当初,他一无所有,她又一身本事,辅佐他,跟着他,不也是她自己说的,非常有成就感吗? 曾经,他问过谢宁,倘若功成名就后,他真的如话本那些薄情男,抛弃她,她该如何? 她说,若真有这一天,她会离开。 可赵安又很清楚,她不会离开,她背负一切选择跟他,若他背叛,是死,她也会拉上他。 所以,大婚前三日离开,是她给他的机会。 他在与她抗。 她会回来的。 “所以,王爷才请王公子过来澄清,王爷,你与王公子都别因姐姐迟迟不归而动怒,当务之急,是还姐姐清白。”临安又咳嗽了,气若游丝的,“御医,还不赶紧向王公子称述,本宫的毒跟安神香还有梅香无任何关联,可能就是本宫体弱,不慎风寒导致。” 御医一直跪在地上,听着赵安与王建的对话。 这俩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但他更得罪不起另外一位。 “回王妃,微臣句句属实,如有谎言,愿天打五雷轰。谢王妃之所以没有中毒,那是因为长佩解药,敢问王爷,王公子,谢王妃可是从不药离身。” 赵安:“……” 第十一章 避孕!让他把话说完! “你想说什么?” 王建听出了关键所在。 向前就给御医一脚,也不管这一脚会不会被冠谋害朝廷官员的罪。 “你这庸医,学艺不精就算了,满口胡言诬陷倒是厉害的很!你想说我给王妃佩戴的药,就是解这此香自带的毒?梅香加香毒催发毒性,简直无稽之谈!” “你宫中御医的称号就是这么得来的?赵安,她身边长佩的药,你是知晓的,为生下一个与你的孩儿,这些年,她都在喝药,你知道的,别给我装死!” 赵安是知道的。 可他却不知道,那是解药! 御医不满王建的污蔑,当即驳道,“王公子,微臣祖上三代都是医,微臣的称号自也是凭借能力,微臣在太医院三十载,未判定过任何错误,倒是王公子,一介游医,没个正业传授,全靠自己经验累积。” “观你面相,与王爷相仿,究竟是谁在胡说,不是明摆着的?” 闻言,王建瞳孔猛地一缩,“庸才!” 若他手里有剑或者手腕还好,王建定弄死御医。 即便没有,王建杀他的心也有了。 赵安将他踢在地上,王建撞翻了餐桌,地下碎的茶具碎片扎入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谢宁见状,上前厮喊,“王建,别争执了,他不会信的。” 别在为她受罪了。 他真的会死的! 可王建不怕死,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行,既然那么肯定,验药吧!赵安,若还她清白,你必须去寻她!” “若不是呢?”赵安瞪圆了眼,心中好像特别的悲愤,“王建,你愿已死证明吗?” 谢宁蓦然一吼,“赵安!!!” 她撕裂了喉咙,即便鬼身没有,可谢宁浑身都在痛。 他怎能下这样的赌注! “王建,不可,别与他赌!”谢宁拦着王建,可身体只能来回穿过。 她拦不住王建,也阻止不了赵安。 曾经,他们也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 够了,真的够了! 她都死了,她愿意背负这些罪名。 赵安,求你了。 不要在伤害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心待她朋友了。 然而,谢宁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好,我赌!赵安,若我证明了她的清白,你必须立刻马上派人去寻她,十五日了,你可有想过,她是不是出事了?她何时这么不归过?” “你先证明再说!” “赵安!” “若她清白,本王用不着你在这儿说,本王自会寻她!王建,你最好自信你的药材,没如御医所言,否则……”赵安徒手捏碎了一旁的椅臂,“你与她,都将为此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他决不会放过谋害他的人。 尤其是她! 谢宁再次瘫软在地。 她不知道这幕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 大概,赵安心里对王建其实还是有恨的。 因为他的头疾,她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还长。 曾经,吃味过,暗示过,王建何时离府。 她说他调养她的身体,等她有了孩子,在看。 她还说,她想把王建留在王府,一是他才能,二是朋友多年,离开他也是独居,不如给他一个偏地,他能独居,她要有什么,也能寻到他。 谢宁觉得赵安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可即便没有,他也会让王建死。 因为他容不下他。 很快,副将按赵安吩咐把谢宁还留在屋内,没来得及熬的汤以及王建这里配的药方给御医。 御医很快就验证,不知又发现了什么,眸色骤变,旋即,跪在地上,声音又开始抖了,“王爷,谢王妃佩戴的药跟王公子所写的药方没差别,只是其中有一味药,不是治疗不孕,调理身体的良药,而是避孕!” 轰! 御医这句话,炸的不只有赵安、王建,还有谢宁。 “避孕!?”三人不约而同的出,只是谢宁怔在原地。 御医继续道,“是,王爷,您请看这味药,这药虽名为助孕调理,但若是使用不当的话,就是避孕。王公子,方才说谢王妃一直喝着的药都是助孕调理的,其实您错了,这药并不会助孕,而是避孕,配上另外一种,绝佳!” “别说谢王妃已喝了些年,就算喝一辈子,她也不会怀孕!” “胡说八道!”王建不信,“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还是在质疑,我不让王妃有孕?你还是想诬陷我跟她?不,你是见诬陷不成,让我一人背负罪名?” “赵安……” “让他把话说完!”赵安警告王建,他大脑嗡嗡地响,谢宁不愿生他的孩子?还是王建连她也欺骗了? 临安这时又插话,“御医,可不得胡说,姐姐这些年即便本宫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听闻,她一直在喝药,努力有孩子。避孕?你是想说姐姐,姐姐……不可能,姐姐跟王爷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会不生王爷的孩子呢?” “这里一定是有误会!可姐姐不在府内,贴身丫鬟也不在,王爷……”临安一副替谢宁无法洗白的担心。 御医恰时接话,“王妃大可不用忧心,只要搜查定会有迹,王爷,微臣斗胆请让微臣翻查谢王妃衣物或者床褥,这药剂是毒药也是解药,谢王妃定也会放在贴身的地方。” 御医俨然有了把握。 谢宁望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苍白的脸,满是讥讽。 简直胡说八道! 王建若是骗了她,那她腹中的孩子从何而来? 赵安,你快去寻她啊。 寻到她的尸体,你就能看到了,就算那个孩子已流掉,但仵作验的出来,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啊。 她没有避孕! 王建没有骗她! 她更没有不生孩子啊! 他知道的,七载,她每天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的! 可现在的赵安任由谢宁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到,更不会去寻她。 “赵安,你真要这样折辱她?”王建拦住御医,他开的药,绝不可能避孕,在离府之前,即便他未归给她把脉,但他确定,她能怀上。 赵安,你当真要信这个庸医? 赵安顿感胸口不适的闭上眼睛,他将愤怒以及痛苦都压抑着,“查!” “赵安!”王建阻拦不了,赵安让副将将他拦下。 临安也是一脸忐忑,她甚至还有模有样双手合十的祷告着,一切都是御医的胡诌。 谢宁没有避孕。 谢宁跟王建没有染! “找到了,王爷,就是这个!” 谢宁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衣柜里,会有一个她亲自绣的鸳鸯香包,是翠竹放错了吗? 第十二章 你们好久好上的,都是笑话 赵安从临安吐血御医告知中毒源于安神香时便一直紧绷着身体。 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相信谢宁会杀他。 但随着御医与王建的对峙以及他认得出是她针脚的香包而瓦解。 他紧攥着御医递上的香包,恶狠狠地砸在王建身上,“还有什么可辩的?王建!” 倏然,赵安徒手掐着王建的脖子,“本王当真没看出来,你狼子野心,你该庆幸,她不知道你这个她口中的好友,竟欺骗了她!不,这应该就是你们的合谋,王建,看着她一边与本王欢好,又一边喝汤,你心里其实很难受吧。” “说,你们好久好上的?可有跟本王一样与她翻云覆雨?说!” 王建双脚渐渐地离地。 谢宁在旁拍打着,哭喊着,“赵安,住手,你快放开他!王建没有骗我!我们没有你想的那样!赵安,松手!!!” 可谢宁仍动不了赵安分毫。 她就是一个没实体的魂魄。 整个空间里,除了她自己能看到自己,谁也看不到她! 谢宁不知道,老天让她回来究竟是为了些什么,如果是看赵安逐渐与她生嫌隙,大可不必! 她都死了! 就让她安宁吧! 王建被掐着脖子,无法溢出一个字,哪怕是音节,临安这时似乎受她感应,在帮助她呼唤,“王爷,快住手,你这样姐姐回来了会怨恨你的。” “那就让她恨!本王定会把她跟她的奸夫碎尸万段!”谢宁望着王建逐渐变色的脸,似乎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怒喝着,“赵安,我让你住手!放开他!” 咚的一声,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怎的,随着谢宁不顾一切救王建,赵安忽感胸口一痛。 他松开了掐王建的手,半跪在地上抚着胸口。 王建得已呼吸,咳嗽不断。 谢宁就在旁边帮他顺气,可她也知道,她做这些根本没任何用。 谁都感应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就在现场。 “王爷,御医,快看王爷!”临安忽然很惊悚,赵安怎么松开王建了。 御医也懵了,但他还是上前,探查。 王建满嘴都是血,但他还是硬骨,“一个装着避孕药材的香包,你就当是她的?赵安,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她都十五日没有回过府,有心人潜入她的屋,很奇怪?你是欺她不在,无法解释吗?” “还想狡辩?你们的奸计已经暴露了!本王何须仁慈!来人!”赵安要把谢宁抓回来,他要让她浸猪笼,要她无地自容。 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她怎能背叛他? 提前离府,是嫉妒吃味吗? 她是要杀他,跟王建在一起! 好恶毒的心! 不是临安,他至今都发现不了。 亏的这些日子,他嘴上说不接她,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慌。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远走的阴谋。 亏他还认为,她深爱着他! 呵~笑话,都是笑话! “王爷,勿在动怒了!”临安抓着他的手,哭的心都碎了。 谢宁也心碎了。 副将跪在地上,“王爷……” “立即派人去把谢宁抓回来!把王建打入大牢,严刑逼供,留他喘息,本王会让她与她的奸夫当面对质,免本王诬陷!王建,本王会让你与她,死的瞑目!”赵安口吐一口鲜血。 王建仰头大笑,“赵安,你就是个蠢货!这些多年,她简直白付出,她不值,不值!” 副将跪在原地,赵安猩红着眸,“没听到本王的命令?关起来!” “王爷……”副将想说,一切等王妃回来再议。 可赵安显然等不了了。 临安这时又说话,“王爷,王公子既然有话说,就让他说吧,严刑逼供,不就是屈打成招吗?姐姐就算回来了,依她性子还会跟你生了嫌隙,说你不信任她。” “王爷,既然要还姐姐清白,自然不能严刑逼供,最主要的,不能伤了你与姐姐的感情啊。” “王爷!” “好!那就先关起来,找人看着,副将备马,本王亲自去抓!”赵安心痛如刀割的撑着柱子站直,谢宁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应该庆幸,他亲自去抓,发现她不在了,真相就会大白了吧!? 可谢宁觉得心脏好痛。 她是盼着赵安寻她,发现她已死了。 却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然而,临安的劝阻似乎失效了。 王建大概也是疯了,“赵安,就算你鞭笞我,我也不会认罪,我与她,清清白白!” “你既然这么不想要这口气,本王就成全你!” “王爷……”临安刚阻拦,给他探脉的御医话似乎没说完,“王爷,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安晲他,“讲!他与她还有什么勾当本王没发现。” 御医跪在地上,拱手道,“王爷,王公子刚才提及谢王妃不在府内,香包可诬陷,且微臣刚才也提及,调理药物中还有一物,微臣想问王公子,若是这物搭配一菜,他是不是就不可狡辩了。” 赵安呼吸猛地一窒,“一菜?” “是,微臣方才寻香包时闻到一气味。”御医似有隐瞒的将寻香包时闻到气味的一物摊在掌心给赵安看。 赵安瞳孔再次剧烈一缩。 王建随即也是。 临安极其困惑,“酱菜?!” “御医,这,有何联系?”临安觉得赵安怀疑谢宁跟王建有染已无证物了。 “王公子不是声称他的药以及谢王妃喝的药绝不会害王爷吗?方才微臣替王爷把脉,发现除去这毒物外,还有一物,就是这物!王爷,微臣斗胆猜测,您之所以未毒发,理当跟这药物有关。” 赵安心脏骤停了。 谢宁也是。 现在连酱菜都有毒了吗? 哈哈哈……究竟何人要如此诬陷她! “又在一片胡言!”王建一个字都不信!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御医是要将他跟她置于死地。 都不用翻身的那种。 “微臣有没有胡言,叫人来问不就知道了?王公子,恕微臣斗胆,虽然微臣也不愿相信你与谢王妃会有染,但证据不会骗人,凡雨过都会留痕。王爷,谢王妃与贴身丫鬟都不在府内,也定是算准了您无法对峙,可谢王妃的丫鬟就只有翠竹一人吗?” 御医是让赵安把下人叫来挨过问一遍。 王建不是喊冤吗? 有了物证,也得有证人。 他不会诬陷他任何。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他比他还谨慎!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王婆婆悬梁了。” 谢宁:“……” 第十三章 血书,王建死 王婆婆悬梁这事,如平地地雷,炸开了谢宁胸中的遽痛。 从而也落实了,她与王建有染。 赵安让副将押着王建在临安搀扶下来到王婆婆下人房。 她刚走没多久。 身体还有温度。 临安是受了刺激的大喊一声,“怎么会这样?” 而管家这时跪在地道,“奴才来寻她,是为了让她重备午膳,却不料,喊不应,这才推门而入,结果……王爷,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跪在地上,哀求着。 赵安顿感胸口剧烈抽痛。 王婆婆是在他流放时结实的。 这些年,除了谢宁,王建,翠竹,就属她最为暖心,可能是长辈,待他跟谢宁都如亲人般。 他跟谢宁拌嘴,会出面调停,谢宁跟他大冬天馋嘴,会都一直备着火,说,就等他们回来有口热饭吃。 那时他们几人,就像真的家人一样,日子虽然清苦,却处处温馨。 怎么就悬梁自尽呢? 噗! 赵安怒极生悲,口吐一口鲜血。 临安再次搀扶住他,“王爷……” 赵安还未说任何话,就听御医道,“王爷,王婆婆怀里似乎有东西。”他斗胆向前取下。 一看是封血书,瞳孔地震地当即跪在地上,把血书递上。 谢宁从听到王婆婆悬梁后,便顿感头重脚轻,几乎是被赵安身上束缚的力拉扯过来。 她就靠在下人房门框那儿,脸色发白,唇瓣颤抖,即便酱菜一事,她诬陷她,但曾经他们是家人啊! 怎得就想不开呢? 或是……谢宁不敢想,却又在御医跪在地上递上血书时嗤笑,谢宁觉得,她可以离开了吗? 她不想回来探望赵安了。 她想走了。 无论是轮回,还是其他,只要让她离开这儿,她愿意做任何。 可谢宁无法离开。 她就顺着门框跌坐在地上,听着临安或御医以及赵安的话。 他们说,“王爷,老奴有罪,恳求您看在伺候您的这些年份上,饶了老奴的孙子杜康吧。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知道。王妃,对不起,老奴没用,可老奴尽力了。老奴以为王爷会去接您回来,万万没想到,竟查到了您跟游医。” “是老奴对不起您!王爷也是老奴心疼的,老奴不想看您们之间再有嫌隙,老奴招了,王爷,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奴做的,王妃她也是因为太爱您了。” “您说,您明明许下今生只爱她一人的誓言,为何要娶她人?这不是逼王妃吗?她跟游医确实有染,但并非您所想的那种,她就是从游医那儿拿了药。” “王爷,希望老奴的死可以让您跟王妃停止争斗。家,是温馨的地方,不是斗心眼的。” “王爷……”后面没有了,可能王婆婆来不及写了,也不想写了,就这样戛然了。 血书上有她的眼泪,血与泪模糊了很多字迹。 但大概的意思,所有人都看懂了。 包括谢宁! 她不是畏罪自杀,她是以死做实。 谢宁跟王建就是谋杀赵安。 “哈哈哈……”谢宁仰头大笑,悲从心来。 她幸好已经死了,不然,怎能承受这一切! 可即便如此,她也很难承受。 从她开始诬陷她时,谢宁就知道,那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说王婆婆因为孙子受制,她可以了解,可她不明白,跟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交她识字,还有其他保命手段啊! 为什么不寻求帮助?莫非是已知她死了? 蓦然,谢宁瞳孔猛地一缩,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 临安?! 谢宁唯一能想到的人,可她没有证据。 临安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关切担心,她的确装的很好。 可谢宁不明白,她都死了,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为何还要脏了她的名声。 就为了让她死不安宁吗? 王建跪在地上,也仰头大笑。 他好像明白了。 有人要让他们死! 那谢宁呢? “赵安,她肯定出事了,你赶紧让人去找,她肯定出事了!”王建内心这股不安极其地强烈。 他们相伴多年,是朋友,也是家人。 她不会迟迟不归的。 定是出事了! 哐当! 赵安怒极,拔出副将腰间佩剑,在王建哀求赵安寻谢宁时,没入了他的胸腔。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端滴落下来。 在谢宁的瞳孔里晕开,呼吸再次被夺,“不!!!” 王建仍是一点不畏惧,他似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的,让穿破自己胸膛的剑,在近两分,“你要杀我,活剥了我,我都没意见,但现在,你必须去寻她!” “赵安,她可能真的出事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见不到她吗?赵安……” “还要狡辩?王婆婆血书鉴证,你还要狡辩?她当然要出事了,因为她马上就会被本王抓了!”赵安一脚将剑穿破胸膛的王建踢翻在地。 王建浑身都是血。 谢宁跪爬过来,伸手捂住他胸口源源不断冒出的血,“不要,王建,不要在说了,快止血!求你了,止血!拜托你不能出事,我已经死了,怎么都无所谓了,但你还活着!” “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要,拜托你,什么都不要说,他马上就会去寻我的,只要看到我的尸体,一切都会明白的。” “王建!” 噗嗤! 可谢宁就算把整个身体拿去堵住王建鲜血不断涌出的胸腔,却都于事无补。 临安再次发出惊叫声,“王爷……” “备马!本王现在就去抓她!”他把手中的佩剑扔在副将的面前,“把他捆起来,待本王抓到谢宁,一同烧死!” 临安拦不住赵安。 谢宁也拦不住,她跪在地上,努力地不断地向王建爬去,她要给他止住血,他不能死,不能死! 可谢宁身体被离开的赵安强行地拽走。 她努力,拼劲了所有的力道跪爬,甚至跪求着临安跟御医,请他们赶紧给王建止血或者治疗。 但王建已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死前,似有感应的目光一直看向谢宁。 谢宁仰头大喊,“不!!!” 她不要王建死。 她不要!!! 可王建还是死了,就跟翠竹一样,在她面前断了气。 “啊!!!” 谢宁整个魂魄都快裂开了。 到底是谁,要如此害她! 她被赵安身上束缚之力强行拽走,悲痛欲绝地跟着赵安骑马去抓她。 却在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拦了赵安。 第十四章 她出事了,她负了本王 “皇后驾到!” 一道公鸭嗓传来,出府的赵安,追着的临安以及去牵马的副将,还有御医跟下人统统跪在上。 所有人高呼,“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宁火速向前,“阿桑,快救救王建,快救救他。” 然而,任由谢宁怎么向之前一样与皇后招呼,皇后也未见她。 她不知道皇后娘娘来这儿做甚,她只知道,如果是她恳求的话,她一定会救王建的。 一定! 但皇后看不到她。 更救不了。 “王爷这是要出府吗?”罗桑一身华服,一脸威严。 涂满豆蔻的手被太监躬身扶着,金贵无比。 “看来本宫的确是过于焦虑了,她离府多日,你在怎么见新人笑,断不可能弃她不顾,王爷,可是终于动身去寻宁宁了?” 罗桑,谢宁未出阁时的玩伴好友。 俩人年纪相仿,按例,谢宁若不是天生反骨见赵安误一身,定也跟罗桑一样被当秀女送入宫中。 赵安被封王爷时,俩人才得以相见。 罗桑羡慕谢宁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谢宁却心疼她高处不胜寒。 俩人再见如故。 昊宇都盛传,谢宁若不是叛逆,定双珠殊荣皆在。 如今虽都他人妇,一个贵为当今皇后,一个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妃。 也不污双珠殊荣。 赵安知晓皇后跟谢宁间的交情,抱拳道,“回娘娘,正是。” 罗桑走下踏阶,走到赵安面前,“哦,是吗?那敢问王爷预备去哪儿寻宁宁?这些日子,她可有书信向你告知她在哪儿吗?” 赵安皱眉,“刚收到书信回了岳父母家,微臣刚启程,不知娘娘大驾光临就为此事?” 罗桑晲了眼跪在地上面色不太好的临安,又看了眼她身背后的御医,勾唇道,“王爷是觉得此事本宫不该过问吗?” 赵安握紧了拳头,“微臣不敢!” 罗桑讥讽,“本宫看,王爷敢的狠啊,王爷大概是忘记了,册封那日本宫可向皇上讨了一份圣旨,若你赵安今生敢负她,本宫定要你不得好死!” 她威压瞬间迸发。 谢宁从未见过她这般。 她知道,赵安另娶,她心里存惑,曾让公公传召,但谢宁未进宫。 因知晓她的盘问。 她不想伤了她们之间好不容易重拾的情义。 这是她的家事,她自会处理好。 当然,也不是怕她笑话,而是不想让她徒生担忧。 册封那日她信誓旦旦拉着她的手说,阿桑,宁宁寻到了良人,也很幸福。 这才得几日。 打脸简直不要太快! 她恼她怕她笑话也好,心疼也罢,如今都已成事实。 她也不想过多去解释,只求她赶紧救救王建。 可谢宁又很清楚,她谁都救不了。 “微臣自然记得!勿娘娘挂心,倒有一事还请娘娘做个主,”赵安抬眸望着罗桑,“娘娘掌管后宫,母仪天下,是所有女人之典范,标杆,若子民王孙贵胄偷情谋杀亲夫者,又该怎么处?” 罗桑面部毫不变色的回应赵安,“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赵安,“谢宁与府中游医王建有染,皆已查实,微臣正准备前往捉拿,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罗桑仍不变色,“皆已查实?可否让本宫也寻问一二?” “抱歉,娘娘,王建已被微臣就地处决,娘娘若是要见的话,微臣也可以让,只是让娘娘见了血污,实乃大不敬,还望娘娘见谅。” “赵安!” “娘娘,这是微臣的家事,您私服到访,陛下可知?需要微臣这儿让人去通传一声吗?” 罗桑讥笑,“王爷这是下逐客令啊。”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捉拿谢宁要紧,还望娘娘行个方便,若有以下犯上,微臣自会向陛下请罪。” “赵安!本宫私服到访可不是跟你打嘴仗的!刚才你说宁宁书信回了谢家,当真没欺瞒本宫?赵安,以下犯上,欺君罔上者,都是死罪!”罗桑丝毫不惧。 赵安不明,“娘娘安罪名未免太过随意,先不说微臣从未欺瞒,倒是娘娘忽然到此,微臣有理怀疑,她谢宁毒计暴露,您来给她争取逃离时间。” 闻言,罗桑笑了。 谢宁也笑了。 他现在是她的所有朋友都要怀疑吗? 谢宁竟不知,他是如此多疑的人。 “王爷的话未免过于滑稽,争取逃离时间?王爷这是给她定了罪?宁宁啊宁宁,幸好不在现场,若在你该怎样的蚀骨之痛啊。” “赵安,你就这么确定她跟王建有染?”罗桑步步逼问。 赵安似乎承受不了罗桑的质问,蓦然起身,罗桑身边的太监刚怒喝,“放肆!”罗桑抬手让太监退下。 她与赵安四目相对。 “娘娘,恕微臣直言,您该早些来!不过,不妨事,她谢宁与王建有染这事,临安跟宫中御医皆可作证!”话到这儿,赵安让御医前来回话。 御医跪爬向前,“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王爷所言句句属实,王建还妄图反抗狡辩,王爷便赐死了他。” 罗桑再次发笑,眉眼都是冰霜,“本宫来前,婢女禀告,王爷旧疾复发,本宫还想着王爷应是思念宁宁所致,没想到,既然是误打误撞的被查出宁宁谋害。” “王爷,可真巧啊!” 赵安知道罗桑想说什么,薄情的嘴角微勾,极其藐视,“娘娘,本王也不信,本王与她七载,先不说夫妻情分,就说王建,还有王婆婆,都是战场中过来的。” “本王知晓,本王娶临安,她心生不悦,但本王承诺过,她在本王心里位置不会变,但她却善妒甚至置本王于死地。” “如此歹毒,本王不该捉拿,就地处决?娘娘,您还是别操心本王的家事了!” 罗桑迈步向前,与赵安对视,“本宫进府前,心里都还想着,她丢下一切只为陪着你的你,断不会负她,可现在看来,赵安,你果真负了她!” 闻言,赵安雷霆一怒,“是她负了本王!” “你还跟本宫狡辩?赵安,你口口声声说她跟王建有染,御医这儿拿出你认为的所谓证据,行,那本宫问你,你说,今日她书信说回了谢家,她当真回了?赵安,这些日子,你真未寻过她啊!” “让本宫来告诉你,本宫今日为何私服到访,宁宁根本就没回谢家,她出了寺庙便不见了。本宫的人已探查到,二十几日前,收到你另娶皇文的谢家两老,担心她会有事,便连夜令人备车前往,宁宁根本就不可能给你书信说回谢家。” 赵安瞳孔猛地一怔,胸腔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你说什么?” 罗桑扬声,“本宫说,她出事了!赵安,本宫寻不到她!而你又要去哪儿捉拿她!” 第十五章 书信作假,这是她的笔迹么 轰! 赵安顿感混沌的大脑猛地被雷击。 冷峻面容的神色由白转黑,在由黑在讽,最后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怒怼罗桑,“一派胡言!娘娘即便与她交情不浅,但在微臣捉拿时极力阻拦,也是妨碍!娘娘,对于谋杀亲夫的歹毒恶妇,微臣建议,您还是不要插手,免得招惹祸端!” “赵安!” “娘娘若没其他的事就请回吧!宫门快下了,娘娘还是关切一下自己的处境吧!”赵安决不会信谢宁已出事。 在他看来,无论是王建还是罗桑,他们都是谢宁谋杀他暴露而出来阻拦的绊脚石。 他赵安一人曾闯敌营,生拿敌人首级,她谢宁一个歹毒妇人,能跑到天涯海角? 即便能,抓她只是时间问题! 没必要再这儿给他耗! 他会如实禀告陛下,他们最好考虑清楚,为此值不值! 谢宁笑了。 阿桑都给他说的这么明了了,他还认为她还是心肠歹毒。 赵安,为什么你就那么容易听信临安与御医之言,而我的好友,却一个也不信! 阿桑贵为一朝之母,当真觉得她会撒谎吗? 若不是真心相待,且会私服到访? 这可是重罪! 谢宁不明白,王建,阿桑,翠竹都可为她不要生命,而赵安却只是找一下她都不愿意。 谢宁真的不知道,她跟赵安之间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 大概,就是爱与不爱吧! “本宫的处境还轮不到你一个做臣子的来挂心!倒是你,赵安,负了宁宁就要付出代价,陛下就算责怪,本宫也会如实禀告!” “罗桑!” “害怕了?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既然是抛弃糟糠之妻的阴险恶人!赵安,就算你功勋赫赫又如何?在昊宇的大街小巷,你都会因为你另娶,不寻宁宁,甚至为诬陷害死她而下十八层地狱!” “你生也在炼狱中!” “罗桑!!!”赵安直接向罗桑的脖子而去,太监见状,立即高喊,“赵安,你放肆!敢伤皇后娘娘凤体,来人啊……” 罗桑抬手,拦住太监,怒瞪着赵安,“你杀本宫又能如何?赵安,你的未来,本宫已经预见,你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本王没负她!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三遍!”赵安现在怒极攻心,他猩红着眸,罗桑在刺激定会掐死她。 临安这时喊道,“皇后娘娘请恕罪,王爷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实在是因为今儿这事于他太过震撼,他现在只有寻到姐姐,才能恢复理智。” “皇后娘娘,临安知悉你与姐姐交情深,但也不能逼迫,凡事得讲个证据。王爷,快快松开皇后娘娘,临安求你了!”临安抱着赵安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赵安恨不得就此扭断罗桑的脖子,但临安的话,他还是听的,“来人,把她今儿送来的书信给皇后娘娘过目,娘娘看了后,切勿在阻拦,否则……”赵安放了狠话,“本王立即处决您!” 罗桑笑了,“赵安,本宫倒是非常期待,你与我,到底谁处决谁!” 赵安松开了罗桑。 罗桑很快整理面容,她没有一丝狼狈,接过副将递上来的书信。 只一眼,便笑了,“赵安,她真的不值得跟你这么多年!你说这封书信是她亲笔所写?睁大你那被新妇遮住的狗眼,好好的,仔细的,看清楚,这是她的笔迹吗?” 罗桑把书信砸在赵安的脸上。 她愤怒至极! 本来是想控制好情绪地,可这些日子寻不到谢宁的焦躁,让她心里越发恐惧。 她想今儿就算冒着被皇上禁足或者责罚的险,也要来寻她的踪迹。 结果,赵安负了她,还杀了她的朋友! 甚至还想诬陷她在给她拖延时间! 宁宁啊,他当真值得吗?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跟后宫的那位又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你我有个寻到良人便是慰藉,这世间还是有真情至上,万万没想到,你我终究都是错付! 赵安,不值得! 不值得! 谢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从书信出现到此刻,她就希望以及盼望能察觉端倪的第一个人会是赵安。 可她万万没想到,赵安没有察觉出来,却只有她昔日闺友发现。 她还让她跟王建一样都冒着危险来寻她。 赵安是不值得,可阿桑,你又何必呐。 快回宫吧,不要在因为她有任何闪失。 王建,翠竹,王婆婆都没了。 不能连你也没了啊! “这不是她的笔迹,难道还是别人的?娘娘想要为她开罪,也找个像要一点的吧!”他跟谢宁七年,她的笔迹,他会认错? 别来羞辱他! 罗桑似无奈似替谢宁心痛到摇头,“赵安,你若真的如她那般的爱你,就会发现,她写你的安字时,会有一个小心机!” “你们七年了,我在与她重逢时便识得,你既然不知?她的那个点,你还有点良心的话,现在就去翻阅她之前写的书籍,你在仔细对比一下,这个安与她写的安,当真出自一个人之手?” 赵安伟岸身躯猛地踉跄,他未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临安神色骤变,更没注意到御医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拿起书信,再次确认,随后,像是被催促似的狂奔书房。 临安见状呐喊,“王爷……” 她赶紧跟着! 谢宁却掩不住眸中的泪水,终于察觉到不对了吗? 终于知道她隐藏在心中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字的小心机了吗? 赵安,你可知,每当在写你的安字时,她都会少女心的调皮,将那点微微提一下。 阿桑与她闺友,她们从小一起识字,自是相识。 阔别多年,她都能一眼认出,而你,七年,却要别人提醒。 谢宁的心脏狠狠地抽痛。 她真是错付了啊! 赵安狂奔书房,将之前他跟谢宁闲散时光练的字翻出来。 他们虽然哭过一段日子,但都生在可以读书的家境。 谢宁六艺皆通,赵安也是如此。 当他慌乱翻出谢宁过往的写字帖子时,瞳孔猛地一怔。 他又翻了其他的。 然,不管他是把整个书房翻遍,还是把谢宁闲时字帖翻烂,他的那个安,就跟一个魔咒一样,甩不掉的嘲讽着他。 第十六章 离间,本王不会让他们冤枉你 “不是她的字迹!不是她的……”赵安黑眸猩红又迷惘。 他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怎么会这样? 临安进来见满地的字帖,呼吸也是一窒,还未向前安抚赵安,赵安却把她推开,怒视着罗桑,“这不可能!谁要伪造她的书信?目的是什么?” 罗桑满脸嘲讽地看着他,“这应该是本宫的问题!赵安,收到书信时,没有察觉便算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来问本宫!” “这不可能!这只是她的手段!她不可能会出事,她有多么擅于谋略,你是知道的!这定是她为了刺激本王,故意做的!” “没错,不然,王婆婆的指证,又如何解释!?”他又让副将把王婆婆的血书给罗桑看。 罗桑笑了,“她说,你就信?那敢问王爷,本宫说,你为何不信?王婆婆一直都在说王妃,王妃,可有指认是她?” 罗桑看向了临安,怒红的眸子闪烁着泪花,“王爷,王府可不是只有宁宁一个王妃啊!” 闻言,临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娘娘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说是临安指使了王婆婆诬陷姐姐?娘娘,临安冤枉啊,临安跟姐姐无冤无仇,怎的会指使王婆婆。” 赵安看向了罗桑,“临安不会指使!” “那你可有证据?” 赵安瞳孔猛地一怔。 罗桑笑,“你有,但已死无对证!” “赵安,本宫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但宁宁……本宫必须要你给个说法!七日,若你能寻到宁宁平安归来,本宫便收回向皇上讨的,你负她必死的圣旨,若不能……”罗桑侧身道,“本宫就送你下去陪她!本宫让你跪在她的面前忏悔!” 语毕,罗桑让太监搀扶她离开了王府。 谢宁目送着她的离开。 她们久别重逢,但感情仍在。 曾经交换过誓言,若有一日,她与她皆蒙冤,即便献上生命,也要出手。 十五日,她未归,她寻不到,唯有此法,既能保谢宁安,也能兑现承诺。 赵安最好祈祷,谢宁安! 赵安惊愕在原地。 大脑嗡嗡地响。 它响的不是罗桑对他下的死令,而是书信是伪造的,王婆婆口中一直说的王妃,也一定是指谢宁! 可若不是谢宁,又会是谁呢? 临安? 临安没有理由啊! 她向来心善,攻心之术,从未有过。 但…… 又怎么解释,她迟迟不归呐? 这里肯定有什么被罗桑误导了! 赵安,冷静! 罗桑与她并称昊宇双珠,才情谋略都是不相上下。 定是她也收到,王建已死,奸计败露,特让罗桑来给他演这出的。 对! 没错! 她不可能会出事! 她身边有宁清,即便曾经被人掳走,也安然回来并收服那地。 她智谋无双。 哼! 罗桑一定在混淆视听,让他对书信产生疑问,从而怀疑临安! 她还是容不下她! 怎么就那么善妒呢?! “王爷,临安没有指使王婆婆,咳咳咳……”临安哭的心都快碎了,我见犹怜的样子,即便是谢宁,也看得不忍心。 何况疼她爱她的赵安。 他当即把她扶起来,眸中猩红,即便面容扭曲,语气却异常坚定,“临安当然不会指使王婆婆,别哭了,这是谢宁用的离间计,本王对罗桑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会信!” “临安,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比谁都清楚!” 闻言,谢宁笑了! 之前,她还可以认为他是被蒙在鼓里,现在看来,他心里压根就没有过她的存在! 赵安,罗桑都指出疑点了,你还深信不疑! 你不该去找她吗? 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她不会出事啊! 临安被安抚,头靠在赵安怀里,哭的更让赵安心疼了,“可是,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王爷,临安还是不相信姐姐是这样的人,姐姐当真的容不下我吗?” “毋庸置疑!她利用王建跟王婆婆,见还达不到目的,就让罗桑来挑拨离间,她肯定是躲在哪儿,让本王去找!” “本王不会中她的计,她越想让本王寻她,本王偏不如她愿!既然躲起来不露面,那就让她好好看看,本王不会因为她的挑唆,便对你起疑。” “临安,别哭了,本王不会让他们冤枉你。” 谢宁再次笑了。 她是真的亲眼所见,赵安对她与临安的不同。 他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啊。 就这么爱临安吗? 爱到只差一步就能发现她的尸体跟了解真相,却要迂回。 赵安,你当真没有心! “可是,王爷,临安心里还是非常不安,皇后娘娘都下令了,若七日内姐姐再不出现,定会向皇上下旨,王爷,临安不想王爷出事,也不想姐姐出事。”临安双目都是泪花的晲着赵安。 赵安再次将她拥入怀,“那本王就让她没机会请旨!” “来人,把王建的尸体挂到城墙,以儆效尤告诉谢宁,三日内,她不想罗桑也落得一个跟王建的下场,就主动出现,否则……”赵安失心疯的道,“昊宇的东宫,也该易主了!” 谢宁被横抱临安的赵安拽回临安的屋。 她已身心疲惫。 他简直丧心病狂! 杀了王建,还要杀罗桑! 谢宁真的想阻拦这一切。 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让赵安派个人去打探一下,都不能! 他怎么就不去打探一下啊。 夜晚。 谢宁以为被赵安强行拽到临安屋的她,可以就这样安静地,不在听到任何有关她诋毁的,双手抱膝的蹲在门外,看着月色。 不料,魂背后传来门开启的声响。 谢宁抬头望了赵安一眼,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他既然没打算睡在临安的屋。 蓦然间,谢宁抽痛不断的心,既还有一丝亢奋。 她是不是应该高兴啊。 可她能高兴吗? 赵安未上临安的塌,是御医说,她需要静养,身上中的毒,三天后才能清除。 虽然毒不是她跟王建下的,但谢宁既没骨气的觉得,不用看他们同房,挺好的。 王建死了,王婆婆也死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就算这几日,不用她看,那往后呐? 谢宁,你已经死了,不说临安代替你,她势必跟赵安长长久久。他们会生一个或者几个,你曾盼望的一幕。 你该离开了。 可谢宁却不知该如何离开。 只要她起了点离开的心,都会被赵安身上那股她看不见的力扯回来,就像现在,谢宁不知道赵安出来做什么,却只见他往她的屋去。 第十七章 连你也要忤逆本王?就不能乖点! 往日这个时辰,她的屋定是府内最夺目的。 只因谢宁会为未归家的他,点燃灯笼。 从王府大厅到她屋内的小径,每隔十步一个灯笼。 如今,却只有冬日,不算亮,却能勉强照路的月光。 这条路,赵安闭着眼睛也能安全到屋。 推开门,昔日总有的热气跟让他心安的嗓音并没有传来。 那是当然的。 谢宁未归十五日。 有的也只有白日被临安摔在地上的花瓶以及他踢翻桌椅的踩碎声。 她不在王府,他又未下令打扫。 屋内自然还是一片狼藉。 谢宁不知道,赵安为何忽然要来这儿,是看她,在让副将把王建尸体挂城墙后,有没有回来吗? 真是可笑! 他怎能屈尊! 她若是能回来,还任由他听信谗言,诬陷她吗? 他走到塌前,窗外的月色,即便寒冷,却照亮那处角落。 那是他与她最爱小憩的地方。 不像书房,他偷懒或者听雨赏雪时,窝在他的怀中,他拥着她,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未来。 赵安静静地站在塌前。 若不是知悉他没有夜游这个症状,谢宁都要以为,他对她日夜思念。 他躺在了榻上,屋内没有点蜡跟烧炭火,他也不觉得冷,就这样躺在了上面。 拿过她最爱的枕,放在怀中,沉思着,呼唤着,“宁宁。” 白天发生的一切不是还历历在目,谢宁当真的认为,他对她情根深种。 谢宁不明白,临安都让他上塌睡下,为何还要来她屋。 是冷静了下来,察觉异样? 还是纯粹跟往常一样,见她不在府,便熄灯在榻上等她归。 谢宁想,前者后者都不是。 他大概又是不知所云了吧。 他总是这样。 遇到自己无法思考的问题或者不知该如何时,就像一抹游魂的抱着她心爱之物,躺在他们的塌上,发着呆,看着外面。 谢宁站在窗前,白日见的寒梅,夜晚在月光下,开的更美了。 可惜,他与她还是注定看不到。 蓦然,窗外传来稀疏声。 谢宁大惊,还未看清是何物,那东西便从开着的窗户跳了进来。 它落在赵安的怀中,像往日一样的跟他们皮。 赵安被这物撞回了魂,当他发现自己竟来到她屋,面色变了变,旋即又像无事发生的,将怀中之物举起来。 它是一只白猫,是赵安册封时,谢宁迁到这儿路上遇到的。 谢宁已养了它一年。 起初,赵安非常不喜,说她真是入乡随俗,学了高门贵妇养宠物。 谢宁没反驳他,只问他一句,可不可爱!? 赵安口嫌体直,说它不仅不可爱,还特别粘人,爱掉毛,又吃得多。最后却又请教高门贵妇,如何饲养。 赵安给它取名宁宁。 谢宁晲他,问叫宁宁时,是叫她还是叫它? 他说,都叫。 她是大宁宁,它是小宁宁,过些日子,他们在生个小小宁,一家四口就齐了。 谢宁那时还打趣他,堂堂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得有点风度。 怎的跟地痞流氓没区别。 赵安回她,“我对自己的媳妇儿耍流氓不是正常的吗?”还说,他只对她耍流氓! 这是谢宁听他说那么多情动话中最为动听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既舍得不带走你?” 谢宁笑。 白猫儿非常粘她,无论是她外出,还是在屋,时刻都会在她腿上。 赵安还吃味过,有次把它扔出屋,关闭了门窗,置气道,“她是他媳妇,不是它媳妇,它要媳妇自己去找。” 然后,拥着谢宁睡下。 谢宁说不过他。 猫儿在外嚎了一晚上,吵的赵安睡不下。 谢宁只能起床,给它开了门。 往后日子,尤其是夜晚,她便把猫儿交给翠竹。 她没想离府。 王府到寺庙,路程就算远,早上去,下午归,不难。 谢宁幸好没将它带上,不然,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赵安将它举高,猫儿不停地伸舌头舔他的手。 他有点嫌弃,“怎么这么臭?” 旋即,有想到了什么的直起身体来。 他带白猫去厨房。 她十五日未归,猫儿没人照看,自然会臭。 即便如此,王婆婆也会喂食。 谢宁也很好奇,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厨房,王婆婆不在,管家就算接手或者寻另外掌厨需要时间。 赵安在厨房没找到热食。 望了望天色,忆起,大厅好像有糕点。 是谢宁交代过大厅瓜果糕点常备,怕他回来顾不上用膳或者有紧急事处理。 赵安取了块糕点给猫儿。 猫儿如狼似虎的吞下,许久未进食了。 谢宁就在一旁看着,哪怕她伸手抚摸着猫儿,让它慢慢吃没啥用,但她还是做了。 赵安就怔怔地看着,好像这幕具现化了。 他似眼花,却又无比肯定,谢宁就在他眼前。 然而,伸出手,碰触的却又是空气。 赵安不知,谢宁的脸,就在他掌心处。 他有习惯且精准的触碰,可摸着摸着,又没任何温度。 赵安觉得自己疯了! “她果然还是想让本王哄她!你说,多大的人了,还善妒?又不是没出生入死过,本王都说了,娶临安只是权宜之计,她的地位不会撼动,怎的为逼走临安让本王就范,就谋划。” “希望王建的死,可以让她清晰明白,本王不会在纵容她。”他顺着猫儿的毛。 手感没有往日的清爽,甚至还有点黏糊糊。 赵安将它抱起来,“看在你的面上,只要她乖乖回来,认真认错,不再善妒,真心待临安,本王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走,本王给你洗香香,明日她就会回来了,你可不能这么脏,不然,她会唠叨本王,没把你照顾好。” 谢宁笑了,他都深信不疑她跟王建合谋杀他,还愿意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她是不是该好好的谢谢他? 赵安点火,烧了热水,给猫儿洗澡。 做这些事他不会有难度。 不说流放抵抗流寇那些年很多事亲力亲为,就说猫儿进府后,见她洗过,也帮过。 猫儿洗好后,赵安完全感觉不到夜的寒冷,甚至还能在未点蜡烛的屋,寻到谢宁包猫儿的绸缎。 他给它擦干,猫儿好像不喜屋内的冷,反抗的尤为厉害。 赵安便怒喝一声,“连你也要忤逆本王?就不能乖一点?” 他的嘶吼大到让瑟瑟发抖的猫儿不再反抗。 见状,赵安心情似乎好了点,继续将它擦干,喃喃自语道,“这不就好了吗?非要本王动怒,才会罢休!谢宁,你非要挑战本王的耐性么?” 这时,把罗桑的话放心里的副将,闻声冲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单膝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可能真的出事了。” 赵安:“!!!!” 第十八章 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宁也给你好处了?继罗桑后,你也求情?”赵安想都未想,抬脚就给跪在地上的副将踢去。 他怀里抱着猫儿,屋内光线即便暗淡,也能第一时间寻到放在榻上他的剑。 他抽了出来,指着副将喉咙,怒道,“说,除了你之后,还有谁?管家,扫地的阿福,浇花的阿丁,甚至宫里的那位?她谢宁真是好手段,为了让本王就范低头认错,收买本王身边所有人!” “本王早就该想到的,她那么精于谋略,不可能会因为王婆婆与王建的死,没了招!本王了解她,她做事从不留余地。” “王爷,是属下擅自调动了骠骑兵,打探王妃情报!您若惩罚,属下甘愿领罚,但在之前请您看一眼骠骑兵传来的消息!王爷,皇后娘娘所言非虚,王妃……王妃真的出事了!” 哐当! 赵安手里指着副将喉咙的剑,落在地上的同时猫儿也挣脱了他的束缚。 谢宁闻言落泪! 副将真的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骠骑兵是赵安未收集敌方战况培养的暗卫,除不得已的情况,赵安不会动用,何况,只是打探她的踪迹。 他僵硬着身体在原地,好像就此被定格了。 副将递上了信笺,赵安竟抖着手打开。 打开前,他从未在心里这么恐惧过,甚至觉得,他的骠骑兵也被谢宁收买了。 当信笺打开的那一刻,赵安从罗桑离开就压在胸口的血腥,再次涌了出来。 他嘶吼着,“她不可能会出事!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赵安很恐惧信笺上的内容。 他吐出的鲜血沾了一些字,但谢宁看的很清楚。 她弯腰下来想拾起信笺,手握信笺告诉赵安,别在自欺欺人了。 赵安! 她已经死了! 王建,王婆婆的所有诬陷,才是假的! 你赶紧清醒一点啊! “王爷,您知道的,骠骑兵信息从不会出错!他们说,王妃的确下落不明,谢家两老同样。王爷,赶紧下令寻找吧,皇后娘娘的人手有限,十五天了,不能在耽误了!”副将希望他明白,王妃即便真的会杀他,根本用不着这么多计。 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赵安还是不信,“她那么聪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出事?本王一个字不信!要不了明天,不,等天亮了,她就会回来了,王建就在城墙上,她不可能不会收尸的,她那么中意他!” “王爷……” “本王没有糊涂!这些都是谢宁的计,她早就算计好了。对,早就算计好了,本王现在就去寺庙,本王要揭发她的所有阴谋!你继续飞鸽传书给骠骑兵,让他们继续找谢家两老。” “找到后就把人送到王府,谢宁最孝顺了,王建逼不出来她,那就用她父母,对,用她父母!哈哈哈,谢宁,本王不会中你的计,你若还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本王无情!” 音落,赵安不知是疯了,还是想要心能安宁片刻。 他终于出府了。 终于去寻她了! 尽管带着一身的戾气,连夜出府,但只要他去寻她,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可谢宁却又愣在原地。 副将说,她阿爹阿娘跟她一样下落不明!? 阿桑说,阿爹阿娘收到皇文,就动身前来寻她了。 算下时间,理该在她离府前日到啊。 怎的她离府那日,他们都未到? 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在从脚底渗透心脏。 谢宁忽然抓着胸口遽痛,“阿爹阿娘也出事了?” 不可能! 可谢宁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自己。 换之前可能她会坚信,可现在,谢宁没自信了。 幕后诬陷她的人,借由她的死,在不断滋事。 倘若,她说倘若,她被马匪杀不是巧合呢? 蓦然,谢宁顿感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旋涡,以她为中心的旋转。 呼吸在此被夺。 瞳孔也怔怔地! 有人借她离府杀赵安!? 谢宁被赵安身上拽力强行带走。 还未思考完善,便感寒风吹在脸上。 即便做了鬼,她也会感到疼痛无比! 她厮喊着,“赵安,回去,别去,幕后之人目的是你,赶紧回府,别去!!!” 今时今日,谢宁还是做不到洒脱,还是在预知到,这个诬陷最终凑着的人是赵安时,而恐惧,而阻拦。 她知道,杀了王建的他,罪该万死,可若这一切都是他人设计,那便是中了圈套。 然而,无论谢宁怎么厮喊赵安别深夜出府或者先寻她的父母,赵安依旧一个字也听不见。 而谢宁可能是想多了。 世上哪会有那么多巧合。 她只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 这一夜的狂奔,没有暗杀,只有寒冷的风,吹着面颊生疼。 即便谢宁已是鬼,但还是难抗。 赵安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儿,哪怕与敌军交战,都未有过。 他像很急切,想下一刻就赶到寺庙。 然而,无论马儿半路摔了,还是怎的,赵安赶到寺庙时已是天明。 而谢宁望着十六日前来过的寺庙,竟恍然如梦。 赵安叫来了住持,狂奔了一夜,他面容冷冽,眸色猩红,像暴躁的雄狮,抓着住持的衣襟就问,“谢宁在哪儿?本王问你,本王的王妃在哪儿?叫她赶紧出来见本王!” 住持被他面色吓瘫在地上。 赵安是要寻求一个发泄口,竟在寺庙大殿呐喊,“谢宁,本王来了,你赶紧给本王出来!本王数到三,你若出现,本王就既往不咎你的阴谋诡计!” “谢宁,出来!!!”然而,就算他把整个寺庙翻遍或者一把火烧了,谢宁都不可能出来。 谢宁就在他身后,看着他对着寺庙所有佛发疯。 她也疯了! 赵安,别喊了,她出不来的。 即便她很想出来,但她也出不来! 寺庙下路十五里,那儿有个悬崖,她就在那儿。 你到那儿去喊吧! “施主,谢施主十六日前,祈福烧香后便离开了,走前,师傅特意给她解签过。”这位住持似乎被他师傅嘱咐过,从赵安怒气冲冲入庙,便叫小沙弥送来一样东西。 他交给赵安。 赵安打开木盒,是谢宁祈福用刀刻上去的木笺:愿赵安与谢宁,恩爱两不疑,永生相伴! 啪嗒!望着是谢宁笔迹的木笺,赵安发现自己掉泪了。 他紧攥着木笺,唇色苍白又颤抖的念着谢宁刻下的字。 嘴角猛地一抽,“恩爱两不疑,谢宁,你就是这个世间最大的骗子!” 赵安怒砸木笺,“给本王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十九章 不在这儿,她又能在哪儿呢 搜查进行了三个时辰。 谢宁不知道,赵安到底是哪儿来的耐性,让副将叫来人,一遍又一遍地搜。 寺庙的僧人敢怒不敢言,但也有静观的。 他们像是未见赵安的行迹,该在大殿诵经的诵经,扫地的扫地。 像这场可以说会降临的无妄之灾,也只是浮云。 副将不知道来禀告了多少回。 但赵安也永远只有一句话,“继续搜!” 他仍是一副,不是她不在这儿,而是副将没尽力。 “王爷……” 副将冒死进谏,门外却传来了临安的呼唤声。 谢宁就站在赵安身侧,陪着他足足站了三个时辰。 赵安在寒风中,尽管穿的单薄,但身姿挺拔。 搜查时,天空飘下几缕雪花,赵安仍未动分毫,就站在大门口,听着副将汇报。 临安也是深夜出府,但马车速度不急赵安战马,她晚到了三个时辰。 一下马车,就给赵安披上大氅,把手里暖手炉放他掌心,“别没寻到姐姐,倒把自己累垮了!” 临安面色极其不好,赵安从到这儿便死死盯着门口的充满血丝的眸,终于动了下,“你身上余毒未清,怎得跑来?” 临安咳嗽了好几下,赵安将她拥入怀中。 临安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管家深夜来报,你连夜出府,我想定是姐姐那儿有了消息,所以也跟着。王爷,可有寻到姐姐下落?” 她双眸深情睨着脸色苍白,人也极其疲惫的赵安。 发现他掌心拿了一物,惊愕道,“这是姐姐的吗?” 木笺已经被赵安摔成了两半。 谢宁认为,它最终会跟她一样被赵安厌恶的当垃圾扔掉。 不料,却又拾了起来。 攥在掌心足足三个时辰。 谢宁以为临安询问或者碰触,赵安会给她看,又不料,他既然未给,还藏了私,“没什么!” 可能这是谢宁最后的线索,心理告诉赵安,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能再碰她的东西。 谢宁站累了。 临安不来,可能她会一直跟赵安站着,站到他可以动以及放弃为止。 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寺庙里除了赵安的人,进进出出的搜查,就是今儿来祈福被赵安的人,拦在外面的人。 谢宁听他们议论。 “好像是谢王妃偷了人,王爷带人来抓!” “要命啊,我的菩萨,寺庙清净之地,怎的容这等污秽之事?” “这谢王妃之前不是盛传活菩萨吗?” “呸,那都是做给王爷看的,你还不知道吧,她善妒,容不下新王妃!” “所以,我说女人啊,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赵安闻声怒斥,“不要舌头了,就大声喧哗!本王的王妃,轮得到你们来议论?” 谢宁笑了。 时到至今,她居然还能听到,他的维护。 临安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立即把他们驱走。 “王爷,别动怒了,会找到姐姐的!” 临安顺着他的胸口。 副将再一次来报,“王爷……” “继续搜!” 副将跪在地上,“整个寺庙都被翻遍了,方圆十里也全查了。王爷,王妃不在这儿!” “那她又在哪儿?”骠骑兵传来的消息,的确不会有误,但赵安却一个字都不信! 她肯定藏在这儿! “方圆十里没人,那二十里呐?寺庙内没有暗格?都给本王仔细地找!”赵安抬腿就给副将一脚,“怎的你越来越没用!搜,继续搜,直到找到为止!” 赵安站不住了,往前迈步,由于站的太久,刚动一下,顿感头昏目眩。 临安及时将他扶住,“王爷,一夜未睡,该休息一下!” 临安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便道,“这儿交给临安吧,你先到马车里小憩一会儿,副将有消息,定会来报的。” 赵安努力地甩了甩头,想往前再走几步,发现特别的吃力。 最后,他道,“临安跟本王一起吧,管家在这儿守着。” 谢宁再一次被赵安强行地拽到马车里。 但她实在不愿跟赵安、临安同辆马车。 可她能离开的距离,也只有马车外。 她寻了地方坐下。 赵安搀扶着临安进马车后,临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温柔笑道,“王爷,先委屈一下,副将有消息了,临安在叫醒你。” 赵安却未动。 好像临安的双膝有什么东西似的。 他是陷入了回忆。 那是与谢宁分开最长的日子。 再次出现他的面前时,她就像临安一样拍着自己的腿,让他好好的休息。 赵安似受了什么刺激,猛地钻下车,“本王还是亲自去找!靠这群废物,谢宁早就跑了!”语毕,他又顾不上头疾发作,忍着入寺庙。 副将说,整个寺庙都被翻了,并不夸张。 所有人只要见洞都钻了去找。 赵安自己到后山看,别说方圆十里,二十里,都是万丈悬崖。 谢宁根本就无法藏身。 “王爷!” 副将还是让他放弃吧! 王妃早就离开了。 若真的藏起来,这儿绝对不是最安全的。 赵安望着漫天的白雾,心脏狠狠地遽痛。 他紧攥着手里的谢宁在这儿唯留的木笺,喃喃道,“她不在哪儿?她又能在哪儿?” 副将,“王爷,先回王府吧,骠骑兵那儿定会传来消息。” 副将不知,赵安的心非常不安。 “王妃,还是回车里待着吧,这庙高,风冷,您身体受不住!”管家道。 临安真的非常贴心,知道赵安心思都在寻谢宁上。 不但不打扰,还愿意陪着赵安一起寻找。 谢宁大概知晓,赵安喜欢她什么了。 果然如他说的,识大体。 “临安……”赵安望过来。 临安脸色很白,但笑的非常温柔,“王爷不必担心临安,临安没事,当务之急是寻到姐姐要紧。” 她又咳嗽了两声。 副将再次恳求,“王爷!!!” 谢宁从未见过此刻难以抉择的赵安。 好像他遇到了特大的困难,比当日他攻城还要举棋不定。 谢宁竟有片刻的觉得,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可下一秒,他的选择,又让她无比清醒。 他心里怎么会有她呐? 即便有,也只是不想让她这么戏弄她罢了! 他选择陪临安回府。 谢宁即便清楚,赵安继续在这儿搜,也不会搜到她任何蛛丝马迹,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总是这样,在她与临安间,他优先选择的,永远都是临安。 第二十章 赵安,停下,我就在下面,就在下面 马车行驶在渐渐被雪覆盖的山路间。 谢宁还是跟之前一样,没进马车,就坐在车外。 身侧是驾车的管家。 她望着飞雪,思绪拉回了遇害那日。 那天,她祈福完毕后,便早早的离开了。 换往常,她可能会留下跟住持的师傅多聊会儿。 但由于赵安与临安大婚在即,作为王妃,谢宁其实很忙。 刻上的木笺,她没有带走,因为想被供奉,佑如愿。 赵安寻来,住持拿出木笺,实属她未料。 但又不得不佩服,住持的师傅那日给她的签。 他说,“红尘凡事,不必缅怀!” 想来那日,师傅便已预见了她的未来。 只是那时,她并没有明白以及放下。 她觉得,俗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翠竹跟宁清在外驾马,马车忽然停下。 谢宁撩起帘子问了声,“发生何事?” 宁清便道,“王妃不要下马车!” 然后,谢宁便见回王府的路上,一个右眼带着皮套独眼的汉子,骑在马上,跟陪同的几十名同伙哟呵着,“消息果然没错,今儿真有大单,兄弟们,老规矩,金银财宝搬回家,男的杀了,女的押上山!” 旋即,漫天的厮喊声以及血溅声,在谢宁大脑里嗡嗡地响过不停。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知道车内是谁?” “管她是谁!看你衣着,定是大富人家。” “放肆,里面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的王妃,你们冒犯她,是想被灭吗?” “王妃?那不是更好吗?” “翠竹,驾车,我善后!快走!!!” 宁清一个人对抗几十人,纵使她也是在战场中过来的,但一人也难敌。 谢宁试图跟他们沟通,不想宁清白白送死,可对方铁了心,就要她死! 翠竹跳下了马车,一人身体挡住马贼射来的数箭。 死前,还死死地拖住追来的人,“王妃,走!!!” 谢宁经过生死,架着马车不断往前跑,可她跟宁清、翠竹一样,也难敌马贼。 她被甩出马车,在地上翻滚,又因为护着肚中的孩子,无还手之力。 她仍跟他们谈判! “你们求的无外乎是钱财,想要多少,开个价!” 只要保住命,谢宁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然而,谈判依旧无效! 赵安说,她智勇双全,善于攻心,的确不假,但前提是对方露出空子给她。 可他们不给。 直接将她逼到悬崖,用玩猎物的心态,不射中她,只将她不慎跌落山崖,树枝穿破胸口,感受生命流逝前,身上插着数箭的翠竹,被他们扔了下来。 连同马车以及他们的包裹也全部被扔了下来。 他们求的好像不是财! 是她的命! 啊!!! 谢宁看着就在前方的路径,忽然厮喊一声。 她像被强行地拉飘在空中,远远地望着,葬身的悬崖。 十六日了。 即便赵安已经知道她死了,路上也不会有她任何踪迹。 这条路像被清理过似的,连她身上掉落的用于求救以及传递信息的珠花,都不存了! “赵安,停车,我在下面!赵安,停车,我在下面!!!”谢宁嘶吼着,心脏遽痛,没有哪个鬼,路经自己葬身之地,能稳定的。 她想飘进去,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拍打赵安。 他不是寻她吗? 她就在下面! 停车啊! 你只需往下面看一眼,就能寻到她了! 赵安!!! 可谢宁飘不进去,被一股不属于赵安的力道,强行固定在空中。 这股力量就只是让她在看一眼,她葬身之处! 谢宁哭的泣不成声。 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赵安都听不到。 可她还是不停地喊,“赵安,把车停下,停下!我就在下面,我就在下面!!!”宁清跟翠竹也在下面。 你快去找啊。 尸骨可能还在。 赵安!!! 许是她的厮喊,终于惊醒了,上车就被临安逼着小憩的赵安。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如夜鹰,锐利刺骨。 临安大惊,“王爷,怎么了?是太颠簸了?” 临安刚喊管家放缓速度,就听赵安道,“可有听到些什么声音?” 临安微惊,“声音?没有啊,王爷,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她好奇。 赵安似听到了谢宁的声音。 “她在哭!” 临安疑惑,“谁?” 赵安目光愣愣地,“谢宁!” 闻言,临安面色骤然一变,随即笑道,“王爷,是太思念姐姐了吧?姐姐怎么可能会在哭呢?” 赵安解释不清楚,只感胸口遽痛,像谢宁的悲痛传递给了他。 “赵安,停下,我在下面,我就在下面!你快停下啊!” 赵安怒喝,“停下!” 管家被惊到,猛地拉了缰绳。 马儿前蹄高高扬起。 “王爷!” 管家还未问怎么了,赵安掀开帘子下马。 副将见他神色不好,上前询问,“王爷,怎呢?” 赵安目光四处搜寻,他像个失去了方向的人,又身处一片白雾之中,他问,“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安四处寻,四处看,但此处唯一的声音,只有风声。 谢宁见他终于下马,哭的撕心裂肺,她终于能飘到他的身边,她伸手拽着他,往前方的悬崖去,“赵安,我在下面,我就在这儿,你上前看啊,快啊!!!” 可谢宁拽不走他。 赵安便在原地打转。 方才听到的谢宁哭声,就此戛然。 副将躬声道,“王爷,属下并未听到任何声音!您是太操劳了吧?” 赵安怒喝,“放肆,她哭声那么大,那么痛,你听不到吗?她会不会就在这儿?赶紧给本王找!本王不会听错的,她的声音,本王永远不会听错!” 可赵安再仔细去听,又没有了。 难道他真的太过疲惫出现幻觉了? 临安掀开帘子下车,“王爷,这儿前方就是一个悬崖,可能是风声过了空心的树,感觉像是姐姐哭的声音。” 临安希望赵安冷静点。 谢宁即便会在这儿,也没地方藏。 谢宁没在意临安的话,她依旧拽着赵安的手道,“你往前看啊,往前走啊!” 赵安皱眉,是被催促了般,竟如谢宁希望的往悬崖那儿迈步。 却在此时,临安又喊了声,“王爷,风大,悬崖边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吧!” 谢宁却喊,“不!!!” “赵安,在往前,只要你往前,往下看,就能看到她的发带,它就在那儿,你看不到吗?” 谢宁因为飘在空中,角度不同,所看到的,赵安却什么都看不到。 临安又往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王爷,天色不早了,该回了。” 谢宁跌坐在地上。 就算路过她遇害的地方又如何? 赵安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第二十一章 婴儿床,赵安,快去救我阿爹阿娘 回到王府,天已黑透。 赵安搀扶着临安下马,还未来得及询问看门的门卫,城墙上挂着的王建尸体,谢宁可派人取走,就见一位穿着粗衣的老者,正被碧珠打发。 谢宁被强行拽会离开葬身之处后便浑浑噩噩飘在空中。 不知是她太过悲伤,还是魂体期限到。 不再像昨天那么有气。 “您就通融通融让我见见王妃吧,我这大老远赶来也不容易,不让我见也可以,麻烦把这婴儿床拿进去给王妃,说,赵翔把货送到了。尾款,我也不要了,只盼王妃平安降下麟儿。” 碧珠身体今儿好了些,见老者苦苦哀求,也未给任何善意,怒斥道,“这儿没你要找的人,赶紧拿走,来人,把他轰出去!” 谢宁望了过去。 老者,五十岁左右,碧珠不识的,但谢宁识得。 这是给她诊脉探出她有三个月身孕的大夫的伙计,赵翔计的赵翔。 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赵翔本想怒斥,谢宁当了王妃,怎得连镇上乡亲面子都不给了,临安便喝道,“碧珠,放肆!老先生,府中婢子不懂事,还望您包含,请问您是……” 碧珠见赵安也在,赶紧打断临安的话道,“一个制木架的伙计!王爷,王妃,您们回来了?路上辛苦,碧珠立刻让厨子备晚膳。” 她还未向门卫说,快去,赵翔听到碧珠喊面前的俩人,正是他需求的王爷跟王妃。 他顿惊在原地,“您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 赵翔惊愕,“那谢宁呢?” 赵安听到他提谢宁,瞳孔立即迸射,“你识得她?” 赵翔还未点头,“您就是王爷吧?谢宁的夫君,谢老爷的姑爷。哎哟,总算碰到您本人了,我是给谢王妃诊脉大夫的伙计。按谢老爷要求,特制一架婴儿床给王妃送来。本来不需要跑一趟,但不知怎的,交货期限过了好些日子,又不见谢老爷派人来取,上门打探,门卫说,谢老爷来京看望王妃,大夫就让我跑一趟,原本是想沾沾喜气,多讨点银两。不料,您这婢子,死活不让我见,还说王府没有谢宁,只有当朝的临安公主!” 又被碧珠打断了,“王爷,他就是一个伙计!”是想到什么的碧珠立即道,“前些日子,王妃差人做一架婴儿床,他今儿送来,我说王妃不在,让他改日送来。王妃,您回来的正好,快看下,您为未来的世子定制的婴儿床满意吗?” “满意的话,碧珠这就把钱给他,打发他离开!” 临安似乎听懂了。 赵安皱眉,听的半知半解,“定制了婴儿床?” 临安立即道,“是,王爷,临安会不会太着急了?” 临安挽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羞红着眸。 谢宁闻言,怒喝道,“一派胡言!” “这是我阿爹给我定制的!” 那日,谢宁陪着阿爹阿娘祭祖,回来的路上便吐的不行。 阿爹叫来了郎中,说她有孕。 阿爹高兴,让人定制婴儿床。 阿娘也是,让人挑来绸缎,缝制幼衣。 她还未来的急告诉他,他们有宝宝了。 临安便进府了。 “赵安,你要仔细打探以及盘问,你只需问这个人,他定会告诉你,他不住京,不是本地人,是生在育我长大的地方。你可以从他口中得知,我们有宝宝了,我跟王建没有染,王婆婆所言都是假的!” 可谢宁也知道,就算她再次把喉咙喊破,赵安也依旧什么都听不到。 “有心了,本王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责怪你呢?多给他点打赏,让他回去吧!”赵安温柔地看着临安,他不觉得临安太着急了。 只觉得,这架婴儿床,如果是谢宁定制的那该多好啊! 赵翔根本就来不及替谢宁洗刷冤屈,就被碧珠打发了,“东西留下,赶紧走吧,别在出现了,否则……”碧珠威胁了他,“当心命不保!” 赵翔被吓着了。 呆怔在原地看着赵安扶着临安的腰进府,脸色都白了。 他好像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老爷子迟迟不派人来取货,莫非,是谢宁出了事? 看王爷对这位临安公主如此宠爱有加,肯定是失宠了。 那谢老爷一家人呢? 赵翔不愿多事,王爷家的家事,哪轮到他一个伙计管啊。 他看给的钱也不少,便翻身上马车赶紧离开了。 谢宁就在他的面前喊,“不要走,赵翔,我求你,你进去告诉赵安,我怀孕了,那婴儿床是阿爹给宝宝定制的,跟临安未有一丝关系!” “赵翔,我求你了!!!” 然而,赵翔只感一股刺骨的风,把自己冻的打哆嗦。 他驾马车火速离去。 谢宁又因赵安身上束缚强行拽入府。 她目光深深地望着婴儿床。 跪在赵安的面前,哭着,喊着,求着,“赵安,你快派人寻我阿爹阿娘啊,他们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 罗桑跟副将传来的消息,谢宁的心一直都悬着,直到现在,在看到婴儿床,谢宁无比肯定,她阿爹阿娘也遭遇了不测。 不然,赵翔计的伙计绝对不会爬山涉水把床送来! “赵安,我求你,求求你了,你赶紧找我阿爹阿娘啊!” 你可以负我,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我阿爹阿娘,你必须救! 赵安!!!! 猛地一声闷响,不知是谢宁又控制不住的发力了,还是怎的,刚扶临安坐下的赵安,顿感心脏一抽。 临安大惊,“王爷,怎么了?来人,快传御医!” 赵安半跪在地。 近两日,他的心脏抽痛的越发频繁了。 起初也抽,但未像这两日那般厉害。 每抽一次,似要掉了他的半条命。 赵安眼前一片漆黑,临安又在担心,“可是姐姐下的毒,发作了?” 闻言,谢宁笑了。 若真的是她下毒,定会点鞭炮庆祝。 此生,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如赵安所测,给他下个毒。 她就该给他下个毒! 阿爹阿娘若真的遭遇不测,赵安,她化成了厉鬼,也会向他索命! 赵安不知是不是,只觉疼的厉害。 不像被毒侵蚀,倒像寻不到谢宁,又听到她难受,而蚀骨钻心。 “王爷,临安扶你回屋,定是舟车劳顿,疲倦了。御医到后,会好的。”临安叫来管家,跟她一同搀扶赵安回屋。 走出大厅,黑夜中一道寒芒刺骨的光,直直地朝临安来。 第二十二章 宁清未死!?奉王妃令,取临安首级! 赵安大惊,“临安,当心!” 呲! 锋利的剑身划破赵安手指。 鲜血立即涌出。 谢宁顿惊在原地,“杀手!?” 临安大叫一声,受到了惊吓,连连往后退。 赵安当即给来的黑衣人一脚,随即下令,“保护临安!” 他与那黑衣人在花园纠缠了起来。 临安被管家护在身后。 副将闻声而来。 那黑衣人是个死侍,摆开赵安或者有空隙就提剑再次直指临安。 赵安怒喝,“猖狂!” 随后,不知是太熟悉,还是黑衣人不是赵安的对手,没出十招,就被打在地上。 副将立即向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赵安还未问,谁派你来的,黑衣人面罩便被副将摘下。 他的话与谢宁看到黑衣人的脸时,皆怔在了原地。 “宁,宁清!?” 谢宁从为想过,她此生,还能再见到宁清。 他不是也死了吗? 谢宁似才忆起,她并没有亲眼所见,他不像翠竹,她是眼看着,她死在她的面前并被丢下悬崖。 宁清没有死!? 谢宁当即瘫软在地。 她大脑嗡嗡地响,感觉以她为中心的阴谋漩涡,再一次旋转。 宁清没有死,为什么不回府告诉赵安,她死了!? 不!!! 宁清为什么要杀临安? 谢宁即便震惊无比宁清还活着,但更震惊,他的出现是杀临安! 他受谁指使!? 不过,这个疑问,她是白问了。 赵安呼吸再次屏住。 宁清是他从他少年时就培养的给谢宁的侍卫。 他是位孤儿,在他们救济中,与很多将士一样发誓效忠。 谢宁一直把他当弟弟。 赵安也是如此! 十六日,他终于见到能知悉谢宁下落的人。 但他居然要杀临安?! 赵安被宁清剑身划破的手指,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就像他被谢宁背叛的心,一点点的裂开! 副将也未想到,黑衣人居然是宁清。 他这个王妃的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王妃呢? 王妃是不是没出事!? 宁清…… “她派你来的?” 只一言,谢宁再敢绝望地闭上眼睛。 赵安怎么会不相信宁清是她派来的。 她在他心中,早就坐实了背叛! 罗桑的到来,即便让他存疑,甚至他也去寺庙寻了她,但宁清的刺杀,更毋庸置疑地让他确定了,她的背叛! 哈!谢宁仰头大笑,幕后之人,真是好手段啊! 这究竟是要弄死她,还是赵安啊! 谢宁想,应该是她吧! 即便她曾想过,幕后之人利用她的死,对付赵安,可现在看来,赵安若对她深信不疑,自然不会受害。 所以,幕后之人目的,就只有她! 阿爹阿娘至今下落不明,宁清又未死的出现刺杀。 这环环相扣,足以诛魂! “王爷……” “让他自己说!” 副将不信宁清是受谢宁指使来杀临安的。 毕竟王妃要杀临安早就杀了。 可副将跟之前一样还是不解,因为今时又不同往日了。 可能王爷也是这般的想的。 毕竟,王建死了,皇后娘娘都出动了。 王妃,的确坐实了,谋杀王爷大罪! 宁清猩红着眸,他是活生生的人。 赵安曾经对他性子做过管束,说他像个易爆的豹子。 需要多磨练。 此刻,宁清就是只在崩溃以及绝望边缘的豹子。 谢宁心里暗想,他可能刺杀临安,是替她报仇的。 但谢宁又想,若真是如此,不会就在此刻出现了! 他说,“奉王妃之命,取临安首级!” 谢宁的心脏再一次承受被割之痛。 从王婆婆背叛,到宁清,谢宁想歇斯底里地问下幕后人,她就是一个只求一良人的普通人,需要下这么大盘棋对付她吗? 过往,她承认,未让赵安出人头地,她出谋划策,可她对付的皆是让百姓流离失所的蛮夷,流寇。 朝中大臣,都不曾有过过节,甚至还细细让翠竹打理。 是敌国刺探潜入昊宇吗? 真是抬举她了! 她就是一个只想跟爱人安静过日子的小女人而已啊。 这么兴师动众,真的值得吗? 赵安如谢宁所料,在宁清说出这话后,当即就给他一脚。 宁清像沙包一样地撞在墙上。 口吐鲜血。 手还在滴着血的赵安,如暗夜修罗,地狱使者,一步一步地朝宁清靠近。 他弯腰,掐着宁清的脖子,一点一点地让他脚离地。 “她在哪儿!?” 他就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出事! 她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全部都是为了让临安死,让他低头认错,做的计谋。 谢宁啊谢宁,我们安静过日子不好么? 不就一个临安吗? 怎么就容不下她了啊! 她可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有什么你都可以凑我来,一次不行,你就来第二次。 本王对你若不是很了解,当真因为你出事而乱了心智! 你耍的好手段啊! 连罗桑都配合你! 当真无愧的毒妇。 宁清没有回答,赵安若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他会发现以及察觉,他培养的宁清,其实在对他说,“王爷,王妃出事了,卑职唯一查探的是与临安有关。” 可惜,赵安在见到他脸时,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而宁清即便传输,也无法传。 他像是被控制了,所有的言行以及举动,都让他控不住。 他说,“王妃,卑职没用,卑职不会拖累您的!” 他咬舌! 赵安反应极快,锁住了他的喉咙,在把他甩在地上,点了他的穴道,刚说,“严刑逼供!” 他定要知道谢宁在那儿! 就在这时,宁清似乎早有准备的,身体自燃了。 谢宁看的目瞪口呆。 一直胆小的临安再次呐喊一声,“王爷。” 赵安也惊在了原地,“她现在是越来越狠了!” 是呀,都敢与王建有染,逼死了王婆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谢宁仰头大笑,明明发出的是笑声,可她眼里却只有泪水。 她并不想看到这一幕。 不管宁清是不是被控制了,但他只要还活着,就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可惜,对方就只是让他来演个戏混淆视听而已! 怎么会在乎他的死活呐。 他,翠竹,王建,王婆婆,在这些人的手中,都只是棋子。 用完就需死的棋子! “来人,全城搜捕!”赵安势必要在今晚把谢宁找出来。 第二十三章 最后一点体面未留给她 谢宁魂归赵安身边第二天。 满城风雨。 这让她忆起,赵安凯旋归来,被册封那日。 也是满城的人。 那时,她是受万人敬仰的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 所有妇孺都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谢宁也觉得,她是这个世间最厉害,最幸福的女人。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 有天,成也赵安,败也赵安。 “这是干什么啊?” “城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嘘!还不知道吧,谢王妃偷人,王爷派人全程搜!” “什么!?这太造次了吧?” “可不是,昨晚城墙上挂着的还在想是谁,是她奸夫。” “今儿又听说,她奸计暴露还派人刺杀临安公主。” “疯了吧!?” “可不,女人嫉妒心真是可怕!” “当初进京,便一眼看出,像她这种不顾伦理,义无反顾追随一个男人,若是失宠了,皆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前些日子,还到处传王爷抛弃了她,原来是她偷人在先,诬陷在后呐!” 碎言碎语,谢宁已经听腻了。 就算她嘶声力竭地反驳,可又有什么用呢? 谁又能听到身为魂的她说的话。 “但赵安权势是不是用的太大了?” “他一个异姓王爷,在是王爷,也是异姓,就这么全程搜捕,京中可是很多贵人的。” 这话刚落,谢宁就听有人喝道,“赵安,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连本世子的松鹤酒楼也敢搜?别说我未见过你的王妃,就你今儿这举动,本世子明天就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一个少年被赵安搜她的人破了雅兴,正破口大骂。 谢宁不识此人,但敢与本世子自称,不是丞相脉,就是太子一党。 赵安没把他放在眼里。 黑眸深邃,语出逼人,“郭世子大可现在便进宫参本王一本!本王候着!来人,继续搜!” “赵安,你这条疯狗,你等着,你给本世子等着!”少年骂骂咧咧地跑走。 其他看客不敢多言。 赵安骑着马,将整个城中所有地方搜查。 谢宁飘在空中,飘累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倒也不是因为他徒劳,而是他竟闹这么大。 当真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啊!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能搜出来她自然好。 搜不出来,还能有正当的理由,向陛下请旨。 谢宁现在很担心宫中的罗桑。 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消息。 她尽快地做好准备,不要也被幕后人算计了。 但谢宁的担心注定多虑。 幕后之人势必诱赵安凑着罗桑去。 “王爷,奴才传陛下口谕,请速速入宫面圣。” 赵安闹的目的来了。 昊宇陛下大太监陈公公带着陛下千骑军,拦下仍一遍一遍搜她下落的赵安。 赵安下马领旨,随后进了宫。 昊宇陛下,五十多岁,身体尽管大不如之前,但双目格外有神。 罗桑正跪在他的面前。 谢宁飘到她的面前。 她脸色非常不好。 想必陛下收到消息传赵安进宫被训斥了。 谢宁抬手,抚摸着她的脸,终究是她牵连了她! “既是家事,朕给你们地方自己解决!” 昊宇陛下将临睡前,各大臣因为赵安全程搜查的动静参的本子砸在赵安的面前。 他起身走了。 赵安的家事,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 当然,皇后护短,也没必要权臣皆知。 陛下一走,赵安跟罗桑谁也没有客气的唇枪舌战。 “赵安,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没有?当真还觉得宁宁算计了你?” “她没有吗?娘娘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宁清奉她的命来杀临安!本王若不在府,临安此时已经亡了!娘娘跟她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怎的,不是设计让本王前去寻她吗?” “本王去了,又坐不住了,便让宁清来刺杀!她就那么容不下临安吗?”这句话,赵安想问好久了。 谢宁即便不在现场,但她与罗桑姊妹情深,定会问的。 且,她既能派宁清来,想必这儿也会有眼线。 他就要她一句实话! 谢宁满脸的泪水。 她当真容不下临安吗? 是你的临安容不下她! 她都死了,还千方百计地在给他布置迷魂阵。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她不是傻子。 她看得出来,她的死以及被诬陷皆是出自她的手! 若不是她,阿爹给她定的婴儿床,怎的一口她便认下。 分明就已经知晓,她死了! 她在利用她的死,让你彻底厌恶她,憎恶她! 这么狠毒的人,才是你口中的毒妇! 而你却当作宝,伤害了我们所有朋友! 赵安,她也想问一句。 当真那么愚不可及? 当真那么恨她吗? 罗桑的确收到了宁清刺杀临安的消息。 闻时,也震惊了。 但更震惊的是,赵安真的疯了,就因为宁清说的话,又再一次毫无余地伤害谢宁。 满城风雨,城墙挂尸,都是将谢宁名誉踩在脚底下。 当真是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留给她啊! 他就真的不会后悔? 害怕吗? 若有一天,真相大白,不会痛不欲生? 不会为了今儿种种给自己一刀? 赵安,你与她七年,一夜夫妻百日恩。 就算你变了心,但也别糟蹋她! “本宫还是那句话,本宫没有如你所想的将她藏起来!本宫说了,本宫也在寻她!是,宁清忽然出现,是本宫未料,但赵安,宁清都出现了,你不该是问他,谢宁在哪儿?这些日子,她过的好不好?” “别来迷惑本王!娘娘,既然你还是那句话,那本王也还是那句话!本王给娘娘一天时间,若把谢宁交出来,本王可以保你即便不受宠,但也不会有人撼动的凤位,否则……”赵安瞳孔迸射阴鸷嗜血之光,“柔妃娘娘应该会非常感兴趣你的位置。毕竟,她入宫比你久,子嗣比你多,相比于陛下的信任,也是她多。” “赵安!” “丧心病狂是吧!?也是娘娘逼的,小皇子,三岁不到吧!谢宁见过后可是一直念叨着非常地喜欢,王建逼不出她来,娘娘跟小皇子应该可以吧!” 罗桑扬手,赵安一把握住,“本王就只有这句话,最迟明晚,要么谢宁自己回府负荆请罪,要么,做好死的准备!” 语毕,赵安甩袍离去。 谢宁再次仰头大哭,“赵安,你就是个魔鬼!魔鬼!阿桑,赶紧离开,走,别管她了,不要管她了。” 可事到如今,谢宁也很清楚,罗桑,走不了。 第二十四章 赵安哭了 赵安回了王府。 谢宁依旧被拽着。 临安站在门口,如望夫石般地候他。 “王爷……” 她似乎等了许久,扑进赵安怀中,浑身都是冰冷的。 赵安怒斥她,“怎的又不在屋中待着?” 音落,便打横抱的抱起了临安。 临安把头靠在他的怀中,抽噎着道,“临安这不是担心吗?王爷,陛下没怪罪吧?都是临安的错,临安也是愚蠢,怎的在跟姐姐见过一次后,便笃定,她是真心接纳临安的。” “王爷,娘娘那儿也没姐姐的消息吗?” 赵安面色发白,眼睑发青。 临安见他疲倦尤甚,当即便喊,“碧珠,备水,给王爷沐浴更衣。” 这两天,赵安倦到,精神都不集中。 临安很是心疼。 碧珠闻声,应了是,随后,对身后的丫鬟吩咐。 谢宁就被拽着。 她也倦到精神不集中。 赵安把临安放在榻上。 临安要下来,赵安不许,“你余毒未清,又受了惊吓,好好在榻上躺着,本王自行沐浴,用膳后会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今晚,不必等本王。” 不知是谢宁精神不集中,还是怎的,她竟见临安眸中有丝不悦。 谢宁困惑。 她不悦什么? 不悦赵安今晚又不跟她同床? 呵!成婚半月,就两天而已,会不会太饥渴了。 “好,临安知道了,那王爷也要照顾好自己。”碧珠让下人把浴桶抬进屋来,临安见状立即道,“王爷不在这儿沐浴,碧珠,你让人速速去姐姐的屋,烧汤池中的水,在外好好伺候着。” “王爷,临安就不送你了,你定要好好休息。” 赵安嗯了声,亲吻一下临安额头,便起身离开。 碧珠眼珠子瞪的超大,是在问临安,王妃,您怎么让王爷走了? 临安没有回答。 谢宁自然因为赵安离开而看不到她面上神色。 谢宁想,肯定也是扭曲的。 王府被赐时,没有汤池。 但谢宁想了一个法子。 让工匠在她屋后凿一个露天汤池。 主要是,赵安行军打仗那些年,是有一处露天温泉。 他每天都会在那儿洗净自己以及缓解疲劳。 有时候,俩人还会一同共沐浴。 汤池修建好,谢宁为了节约以及省下财力跟物力,规定三天烧一次水。 因为她迟迟未归,灯笼不再亮,汤池也没任何温度。 但赵安却丝毫不慌。 碧珠寻了下人,快速将汤池的水烧起。 待水烧好之后。 赵安跟昨晚一样,又在发呆。 谢宁就坐在他旁边。 也在发呆! 谢宁从未想过,她跟赵安有一天也会如其他夫妻一样,同床异梦。 究竟是何时,他们皆不在变的无话不谈。 明明那些日子,一小时不见,如隔三秋。 “王爷,水烧好了!” 碧珠来报。 换平时,赵安闻声便起。 他张开双臂,似本能地待谢宁更衣。 可这次,却久久未等到,正惊诧,“宁宁……” 碧珠便向前,“王爷,奴婢伺候您!” 赵安皱眉。 谢宁在闻声碧珠报水烧好后,也是本能的起身,替赵安宽衣解带。 但手指碰触到赵安那瞬间,又收了回来。 如今的她,还能替他更衣么? 他不配! 碧珠躬身,还未碰到赵安腰带便被赵安喝道,“不必,下去吧!” 碧珠微怔,又不敢造次,应了声,“是!” 赵安在她退下后,又寻了一眼屋。 屋,已经被打扫过了。 应是临安吩咐的。 可即便屋内不再像昨晚那么冷,但赵安还是感觉寒芒刺骨。 能温暖他的人,不在且背叛了他。 烧在多的炭,赵安都觉得冷。 他走进汤池。 湿濡气息让他脸上的疲倦稍微缓解了下。 随后,脱的一丝不挂的下汤池。 临安的丫鬟虽然也很麻利,但比起翠竹来,还是稍差。 至少,翠竹不会在询问谢宁,赵安汤池时需要加什么香,便能精准且不会出错的放好。 龙檀香,赵安最不喜的香料之一。 过去,这可能是昊宇很多高门贵子最爱。 但被流放过的赵安却是格外的不耻! 但他也没撤掉。 大概想着碧珠是临安的丫鬟,也是第一次伺候他,没翠竹那么熟练,他也是能包容的。 谢宁坐在一旁,望着就这样不发任何的赵安,嘴角勾着极尽嘲讽的笑。 翠竹说,一人得宠鸡犬升天。 今儿,她算知道了。 赵安将整个身体沉入汤池中。 这是他最爱的做的事。 他说,他可以把自己沉入水中,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去看,就这样让水把自己包裹住,浮浮沉沉地特别解压。 谢宁曾想过,但她不会水,以至于闹了很多次笑话。 赵安逗她,还说以后,她若是惹了他,他就这样一直沉在水中,让她捞不着,在岸上干着急。 谢宁那时让他发誓,无论发生任何事,决不用此法闹她。 今儿,他似乎很想这样。 沉下去许久,也不想起来。 大概在想,她会不会就这样的出现。 毕竟,她见不得。 谢宁是不可能出现的,即便还活着,也不会干着急,而是跟像现在一样,冷眼旁观的看着他,若能溺死,再好不过。 赵安不会蠢到让自己溺死。 等不到谢宁,他闭气也达极限。 从汤池中冒出头来。 青丝盖了他一脸。 谢宁以为他的疲倦会得到缓解,不料,他居然……哭了。 这是谢宁魂归第二天,见他第二次哭。 赵安曾经也哭过,但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是在失望,还是在伤心。 谢宁想,两者都有吧。 失望她没出现,伤心她居然背叛了他。 她怎么能让他如此失望以及伤心呢? 当初,是她招惹他的。 他说过,他不是良人,跟着他不会有前途。 可她义无反顾。 为了让她有好日子,赵安上阵杀敌,他发个誓,这辈子负谁都不会负她。 可她却先负了他! 他是悲愤至极,又不想在外候着的碧珠知悉,昊宇第一个异姓的王,其实也只是一个脆弱的男人。 他想见谢宁,想问谢宁,为什么要背叛他! 谢宁见他落泪,也情不自禁的落泪。 若当初,她能提前得知,她与赵安会是这种结局,打死她,她也不会去爱了。 汤池氤氲越来越浓,谢宁顿感胸腔起伏太过窒息。 准备背过身或不那么靠近赵安的喘口气。 木门传来咔吱一声 临安进来了。 第二十五章 王爷,给临安一个孩子吧 谢宁怔在原地。 临安并没有按赵安要求的乖乖在榻上休息。 她穿的极其清凉。 让碧珠在外看着,推门进来。 谢宁脚步随着她一步一步地迈进汤池,而一步一步地的往后退。 是她天真了。 多好的良辰吉日。 临安怎么会错过呐? 但谢宁却不许! 她已经夺走了她的所有,汤池,屋,是她最后清净地地方。 谢宁绝不让她染指。 可谢宁也知道。 她只是一缕还不知多久会散的魂魄。 她在不许,在愤怒,在难受。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赵安不会知道。 临安不仅不会知道,即便知道,还会喜悦。 她现在正用她想象中的扭曲的脸对她说,谢宁,你就在一旁看着她跟赵安欢好吧。 哈哈哈…… 谢宁逃不掉! 她双腿瘫软地跪在地上,看着出水后,发丝盖在脸上,又僵持身体的赵安。 临安下汤池后,也脱的一丝不挂的靠近。 她好像非常地擅长这种。 赵安大概悲在心中,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或者并不在意。 临安将柔软的身躯贴在他伟岸的身躯上。 然后小鸟依人的把脸贴在他的肩头上。 她柔柔地唤着,“王爷……” 柔夷与赵安十指相扣。 像一只调皮不失美丽的妖精,在让赵安有兴趣。 赵安猛地一怔,谢宁似乎能通过他的行为看得出来,他好像很喜悦。 但下一秒,却在见是临安时,谢宁又见他眸中的失望。 她是不是应该高兴。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抗临安,是因为她。 他以为她出现了。 哈哈哈…… 还做着梦呢? 赵安! 她已经死了。 她从哪儿出现啊? 她倒是想出现,免阿桑痛苦,可她出现不了啊。 你怎的至今还坚信不疑,她就是藏起来了。 她就是跟他闹! “又不听话了?不是让好好休息?” 赵安对临安即便眸里会有失落跟不悦,但绝对不会在言语中表现出来。 不像她,但凡惹他不悦,不是愤怒,就是嘲讽,甚至还挖心。 这幕若换成她。 定会掐着她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喊,“舍得出现了?谢宁,要本王说你些什么好?你就这么贱吗?非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是啊! 她骨子里大概就是这么贱吧! 若还活着,定也会像以前一样,巴巴地甚至让他欺凌,不在与她置气吧。 阿娘说,先低头认错的人,其实并没有错,只是太爱对方。 爱到舍不得哪怕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愿看他怄气。 但先低头认错的人,往往也是输的最惨的那位。 可夫妻讲究是容忍,而不是驭术。 真心换不来真心,但若没真心,却什么都没有。 谢宁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不想看他们俩人缠绵的画面。 但她却又无法离开。 临安眸里有泪花,好像这两日被赵安冷落而倍感委屈。 她说,“王爷,府里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临安怎么可能还睡得下?王爷是不是也把临安想的太没心没肺了吧。” 赵安蹙眉,赶紧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 临安涂着胭脂的食指抵在赵安的薄唇上。 他禁了声。 目光柔情地注视着临安。 临安又拿身体去碰他,像受惊的小鹿急需他的安抚。 “王爷,临安知道,你是担心临安身体受损。可临安呢?临安担心王爷啊!”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王爷,临安知道,你只是在强装,你内心其实比谁都难受。你怎么可能不难受呢?你与姐姐七载,无论是王建,还是娘娘,都在数落你的无情,但临安却知道,姐姐这么伤害你,你连死了的心都想有了。” “临安……” “王爷不必否认!王爷,我们是夫妻,夫妻不该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虽然临安与王爷中途分开七年,但临安这颗心,一直都在王爷身上。” “王爷还未奉旨入京时,临安便听从宫中的下人说,你与姐姐怎么伉俪情深。临安其实很嫉妒,真的,甚至还会想,若不是被关着,又有她谢宁什么事呢?” “王爷,嫉妒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这不是什么可耻的,恰恰说明,我们都爱你啊!王爷,临安真的有时候羡慕到不禁想,若临安真能嫁给王爷,王爷会向对姐姐那样,有什么难处或者在街上看到有趣的事,第一时间与临安分享吗?” “可临安被下旨入府后,即便是争执,王爷都与姐姐,从未与临安有过。每当临安瞧见或听见,都心声道,王爷若能与临安吵一吵,临安也是幸福的。” “就像现在!王爷心里明明有很多委屈跟难受,对临安却一字不提,王爷,临安知道,你对临安很好,可你的这种好,不是临安想要的。这种感情就像宫中的妃子,被迫接受又不敢妄言。” “王爷,能让临安帮你吗?就算无法纾解你心中的郁闷,但身体上的,临安可以的。王爷不是都看到了临安让人定制的婴儿床了吗?临安哪怕会被王爷说不知羞耻,临安也要说,王爷,给临安一个孩子吧。” “临安真的很想要一个跟王爷一样骁勇善战的孩子。” “王爷,请让临安从外到内感受,你像爱着姐姐那样的爱着我,好吗?” 语毕,临安在汤池中垫起了脚尖吻上了赵安的唇瓣。 谢宁心脏就像被重锤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即便她早已知晓,赵安跟临安会圆房,但她还是不想亲眼所见。 她想离开这儿。 但这个汤池是露天的。 三十步内,谢宁没有任何遮挡物。 她只能被迫的听着,哪怕临安言语过于谄媚,也要听着。 他们的喘息声。 他们水乳相融声以及……赵安的应声,“好!” 赵安在被临安吻上那刻,整个瞳孔仍是涣散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听着临安柔情蜜语,她的脸竟渐渐地变成了谢宁。 他有点不可置信。 她回来了? 她终于肯认错了!? 赵安分不清是泡在汤池中久了,还是临安的声音太过魅惑,在她吻上那一刻,他似思念谢宁许久的,疯狂地回吻了她。 俩人就在汤池中,愈演愈烈。 谢宁的心脏就像再次被挖出来似的。 她掩耳盗铃的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她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可那声音就跟她作对似的,直到…… 第二十六章 呵,男人的话,也只有自己信吧 哐当一声。 某重物倒地,赵安似才恢复了清醒。 是宁宁。 它是又饿了四处乱窜。 可能汤池好久没烧,以为她回来了,溜了进来。 谢宁赶紧向前,想像往日那般将它抱起来。 可惜,她只能连一点风声都起不来的,在空中抚摸它的毛。 临安大惊,面容全是羞色。 赵安甩了一下头,她低低地唤着,委屈着,就此被打断。 赵安退离她的身子,迈步出了汤池,把自己脱下的锦袍扔在临安身上。 他说,“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碧珠,伺候王妃回屋!” 赵安未说任何,进谢宁的屋,换了干净的衫,急冲冲地就去书房了。 临安即便唤,他也没回头。 谢宁轻笑了一声。 她的确松了一口气。 可就这样被赵安拽着,她担心宁宁,也听不到碧珠跟临安间的谈话。 临安应该不会迁怒宁宁的吧。 宁宁快跑! 谢宁在离开汤池时,宁宁似听到了她的呼唤,在碧珠进来后,倏的一下跑了。 它素来都机灵。 赵安来到书房,未让下人烧炭。 可能刚擦火的身体不需要。 可一头青丝却是湿漉漉的滴着水。 赵安走到书桌前。 他这人有个癖好,便是心大乱时,定会写字。 谢宁总共见过三次。 一次是他被辱;二次还是被辱,这是第三次……谢宁想,他应该不是被褥,而是震惊吧。 可谢宁不明白,她跟临安不是早有肌肤之亲了么? 这时大乱? 谢宁觉得有点牵强。 可能那个汤池是她与他寻欢最多的地方,他忽然感觉对不起她了? 比起牵强,谢宁更不想自己想太多。 他怎么可能会有觉得对不起她呢? 若对不起,还娶临安? 哦,忘记了,他说,他娶临安只是权宜之计。 呵!男人的话,也只有自己信吧! 赵安在纸上写了很多的字,由于没有磨墨,即便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去沾墨,却一个字也未在纸上。 谢宁就站在一旁,就算纸上一个字都没有,谢宁也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清心咒。 流放时,一个僧人给他的。 他给她说过,而那时,谢宁在他心大乱时,不会去打扰他,也不许外人进来打扰。 她就在一旁给他磨墨,直到他想停下为止。 赵安心大概乱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不知疲倦,也不知指腹因为握笔杆太用力,有血渗了出来。 谢宁就在一旁看着,直到赵安彻底崩溃。 “啊!!!” 他从未有过这般的入了魔,将一个字都未在纸上呈现的纸,洒在天空。 然后,又像撕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伸手抓起,撕一下不够,又撕一下,直到手中的纸,再也无法撕。 谢宁第一次见。 她眸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嘲讽。 往常这时,无论他有没有陷入崩溃,谢宁都会抱着他或者陪他一起疯。 只要他不在感痛苦。 也不知为什么,最后的最后,她对赵安只剩下这个了。 闻声而来的临安,让碧珠准备炭火送来,却被赵安遏令在外,“不许进来!” “王爷……” “本王无碍!临安,本王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乖,回去休息,本王不想吓到你。” 赵安倒也没说谎。 他其实在有头疾之前,还有严重的自闭。 他的头疾也是因为自闭导致。 但因为有她,他从病弱的青年逐渐变成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 每当看他身着铠甲,凯旋而归,谢宁从头到脚都写着,这个男人是她的。 她非常的有成就感。 也坚信着,熬过了所有苦日子的她,终于可以甜,却不曾料到,苦日子才真正的开始。 他对临安的好,真的是毫无道理的。 就算她在汤池那样诱惑他,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有公务要处理。 哪像她,与他刚相处,说她不知羞,说她放浪。 她明明是在给他上药。 他偏说她诱惑他! 即便是现在,在临安闻声时,他也只是哄着,不想吓着她! 如此这般呵护。 谢宁从未有过。 果然,青梅竹马当真是世间真爱至上。 “王爷,你就让临安进去吧!你我是夫妻,你能有多吓人?” 临安真的很会说话。 每个字以及语气都像是为赵安量身定制的。 但赵安依旧舍不得惊到她。 “临安,听话,回吧!” 他想一个人待着。 赵安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梁。 临安似乎不想惹他不高兴,谢宁听到她声音嗡嗡地,至于走没走,谢宁不知道。 烛火摇曳,赵安就这么在没有炭火的书房,顶着一头还滴水的青丝,着不保暖的单衣到天亮。 副将从赵安进宫后便去与骠骑兵取消息。 带着消息直奔书房,还未喊,“王爷,骠骑兵有消息了,”门口却见坐着睡着的临安,顿在了原地。 临安未睡,这么冷的天,赵安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她睡不着。 也不能睡! 见到副将,赶紧起身,由于在门外坐了一宿,起来就朝一旁倒去,眼疾手快的碧珠将她扶住大喊,“王妃,奴婢早说了,您要当心自个儿身子骨,余毒未清,又受惊,还在门外守了王爷一宿。” “你在心疼王爷,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临安怒斥她,“休得喧哗,莫要惊了王爷!” 闻言,谢宁笑了。 这对主仆蛮有意思的。 碧珠说的那话,不是明摆着让赵安听的吗? 又给她演上了。 临安演技怎么能这么好啊! “王妃……” 咔吱! 赵安打开了门。 一身寒气又一脸温柔,“临安,怎的又不听话?” 他对临安的不服从非常恼怒。 但动作却格外温柔将她扶进书房。 谢宁不禁想,是她的话,大概他只会说,再有下次,别想我在听你的。 他只会跟她闹脾气以及威胁。 哪有将她像妻子般的疼爱啊。 “王爷,临安不是不听话,临安只是担心,哪怕王爷要责罚临安,临安也不怕,就怕王爷不要临安。” 赵安哄着她,“本王哪能不要临安!碧珠,生火,沏热茶,别让王妃冻着。” 音落,临安很配合的打了一个喷嚏。 赵安疼的心都快碎了。 这时,副将禀告,“王爷……” “传来何消息?” 谢宁已不在意赵安对临安的态度如何如何的好。 现在她只在乎她的阿爹阿娘,还有赵安会怎么对付罗桑。 尽管在心里不断祈求阿爹阿娘逢凶化吉,但副将递上消息时……谢宁魂魄还是狠狠地颤了! 第二十七章 王爷,娘娘请您到宫中相谈 “出城就凭空消失了?!” 赵安接过副将递来的纸条。 打开看,瞳孔地震。 一宿未睡的脸,不见任何血色。 哪怕能抗寒的身体也止不住的抖了几下。 甚至跌坐在椅子上。 副将单膝跪在地上,“是,据传来的消息,是当地收到皇文的第三天。” 也就是谢宁在与赵安大吵后,她妥协让翠竹开始操办婚礼的那天。 谢宁当即瘫软在地。 原来,阿爹阿娘早就动身前来了。 比她预计的早。 不在身边尽孝七年,却在第一时间看到皇文就赶来。 谢宁啊谢宁,这辈子你最愧对的人,是阿爹阿娘。 如果谢宁还能选择,定会去看望阿爹阿娘。 可谢宁也不知道,他们在来的路上。 为什么她没有收到任何书信? 阿爹做事向来万全,来前不可能不书信一封。 唯一能解释就是不想有身孕的她在过渡担心。 因为他们很清楚,即便他们书信了,谢宁也不会让他们操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犟!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撞了南墙也只当哑巴吃黄连。 “王爷,姐姐该不会是答应替你操办婚事,就给父母书信,让他们来的吧?”临安插话,一脸困惑,“不应该啊,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姐姐在答应给我们布置婚礼时,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了?那姐姐……”临安演技真的好,“早知是这样,临安就不该下旨当日入府,王爷,是临安寒了姐姐的心。” 看似疑问,实则就是告诉赵安,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哈哈哈…… 的确没毛病! 如若不是早安排,怎的大婚前三日离府,死了十五日都还不回来。 一回来,就是书信,就是谋害。 简直毫无破绽! “这跟你没任何关系,本王早说了,是她谢宁起了杀我的心!罗桑居然还要隐瞒?她谢宁早就为这一天谋划了!”砰!赵安一拳头打在椅子上。 副将皱眉,“王爷……” “还想替她求情?骠骑兵都查实了,你还有话要说?”赵安遏令副将,放肆! 副将抱拳,“王妃是不是在答应王爷,操办婚礼就定了离开的心,属下不知,但据骠骑兵以及属下所见,若王妃当真有了这心,那谢家不说府内财宝未如数带走,就说王妃,她连宁宁都留下来了!” “王爷,王妃当真早就起了离开的心吗?” 赵安一个字不信,“障眼法,还需要本王教你?如若她不这样,又能让本王寻她,向她低头认错?她早下了决定离开的心,同时,也在试探着,她在赌,本王会不会不娶临安。” “王爷……” “此事已定论!休得求情!宫内情况如何?”赵安大有一种罗桑傍晚还不告知谢宁下落或者谢宁出现,那便怪不得他的残暴。 副将如实道,“未有任何动静!” 赵安惊,副将继续道,“娘娘从您离开宫后,就遣散了所有下人,独叫照顾皇子的奶娘进屋,一个晚上,别说人,牲畜都未有只出来过!” “王爷……” “那就等到傍晚!” “让人再次传话,只要谢宁出现,她包庇以及其他的所有罪名,本王都将既往不咎!” 谢宁笑了。 他明明是她爱了七年,倾囊所有的夫君,却在对待她的朋友,如对流寇般毫不留情。 赵安! 阿桑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曾经分开过七年,你居然要逼她做个不仁不义的人。 她若藏着,不用你威逼,她自会出现。 可她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啊! 你需要这么狠毒么? 谢宁想求赵安放过罗桑吧。 她唯一的朋友了。 他不能也害了她! 但谢宁就算哭破了喉咙,赵安也听不到。 即便听到了,他也不会变。 谢宁只能祈祷,傍晚来的晚一点或者罗桑这儿寻到了她的尸体,然后告诉赵安。 这样,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不会再去过问,赵安跟临安要怎么过以后。 尘归尘,土归土。 然而。 谢宁的这个祈祷注定不会实现。 傍晚很快就降临了。 罗桑这儿未向赵安送来一个字。 哪怕是拖延,都没有! 她似乎也打了必死的主意。 赵安等不到罗桑送来的消息,当即又在大厅掀桌子。 “来人!” 在外候着的副将迟迟不肯进来,就算他不进来,也还会有其他人。 副将只能进来,“王爷……” “把这些东西交给柔妃,见了之后,她知道该怎么做!”赵安早有准备的把一个盒子递给副将。 见状,副将拧眉,张口又想求情,却被临安打断了,“王爷,要不我们还是在等等吧?” 赵安冷嗤,“本王还要给他们等多久?她谢宁连城墙上挂着的王建都不在乎了,还在乎罗桑吗?” “她就是个毒妇!” “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妥协?本王会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忤逆本王的代价!本王已经不是从前的赵安了!本王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 他说这话时,眼里都是狰狞的光芒。 谢宁只觉得丑陋! 原来毁掉一个人的身心,只需一个诬陷。 他的确不在是从前的赵安了。 因为从前的赵安在怎么待她不如临安,也决不会不信她!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她爱的赵安,莫非跟她一样,也死了么? 谢宁宁愿他死了! 对! 他已经死了! 死的透透的。 这些天所寒了她心之人,都是另外一个人! 但谢宁又无比清楚。 他就是赵安! 待她如薄冰的赵安! 副将最终带着赵安这些年四处搜查,他日有利他谈判的证据进宫了。 谢宁又独自坐在门槛上。 三天,她魂力似乎透支了,现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眺望着傍晚降下的大雪,洁白无瑕。 她伸手接过,雪花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好想哭,但她却连哭都没力气。 她不知道宫中情况现在如何了。 她害怕会像见王建、翠竹、宁清死在她面前,她无能的一幕。 她只能向老天哭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些折磨。 谢宁不知她仰头望大雪多久了,只见眼前屋檐堆积了厚厚一层雪外,入宫送东西的副将替罗桑带回了一句话,“王爷,娘娘请您到宫中相谈!” 第二十八章 她在哪儿?在本宫的心里,永远! 再次进坤宫,谢宁浑身上下写满了恐惧。 如果可以,她希望即便在进这个地方,也要跟第一次一样,充满了期待以及久别重逢的喜悦。 可谢宁也知道,即便她在再怎么不想,她都会被赵安拽着进。 坤宫摆设如第一次见时,处处透着奢华。 谢宁当时见,还羡慕来着。 可见罗桑沧桑的面庞,便不羡慕了。 她与罗桑同龄,虽她日子清苦,但受爱情滋润,即便风餐露宿,面容却未有多大变化。 而罗桑变了好多。 昔日娇滴滴,甚至行动还有股飒爽的罗桑,眉宇间有她不曾见过,却在书中读到过的阴郁与惆怅。 她七年清苦,她即便锦衣玉食,却在后宫又坐上了凤位,怎是她眉宇间散不去的浓郁,能代替的。 谢宁与她不在提及过往,只忆往日。 那日,他们相谈甚欢,不是宫门落,赵安来接她,她都想跟罗桑继续把话聊。 她们约定好以后每月都要入宫一次,即便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她也慰藉。 可她食言了。 刚下过大雪的坤宫,即便周围烧了诸多炭火,但水榭楼台那儿依旧寒冷逼人。 罗桑未着凤服,换上少时谢宁曾夸过她最好看的一款绿色罗裙。 一头青丝,不施粉黛,只用一根木簪盘着,坐在那儿抚琴。 谢宁只感心脏快要被撕开。 “阿桑……” 她唤着,眼泪却比声音先出来。 闺友多年,谢宁知道,她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赵安却极其地愤怒,“娘娘心情可真好,夜晚抚琴,是为自己弹的丧曲?” 罗桑没有停下抚琴,继续将《凤求凰》演奏。 她抬眸看了眼赵安。 见他面容也是一夜未睡,嘴角便勾,“王爷怎知本宫不是为你弹的?” “罗桑!” “赵安,你要是这么急躁,早些日子寻她不就好了?又在这儿跟本宫演什么?”曲子进入起伏部分,谢宁跪在地上,她喊着,“阿桑,无论用任何法子,哪怕是跪,也要让他不杀你!” “阿桑,我只要你活着!” “事到如今,娘娘还要替谢宁隐瞒?当真姊妹情深啊!就是不知,陛下赐死的圣旨,是在娘娘演奏完到,还是现在到。” 罗桑丝毫不惧,仰头大笑,继续抚琴,“王爷可知本宫弹的是何曲?” “娘娘不必拖延时间!本王没娘娘的好雅兴!”音落,赵安抬脚将罗桑抚琴的案台,踢在地上并拔出了剑,架在罗桑的脖子上,“罗桑,本王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只要你把谢宁交出来,本宫就饶你一命!” 罗桑仍不惧,缓缓地从坐台起身。 寒风吹起了她青丝,烛火将她照的分外凄美。 谢宁在她旁边喊,用身体护住她。 可罗桑穿透了她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赵安靠近。 赵安眸里只有嗜血的冷漠以及残忍。 谢宁求他,“赵安,我已经死了,阿桑也因为你的安排也一无所有,你放了她吧!放了她!” “赵安,在你眼里,你觉得本宫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吗?”罗桑根本就不怕,在她被逼上选择凤位的那一刻,罗桑便决定,自己已经死了。 是谢宁又让她找回了点曾经的自己。 可他,却不信任她! 甚至还诬陷她! 早知如此,当年,她跟着他走时,她就更该狠心一点,让他死在路上。 这样,谢宁不会痛苦,她也不会! “娘娘自然不是,但娘娘也清楚,若娘娘还是执意不说出谢宁藏身之地,养育你的父母,姻亲,家族,甚至是皇子,娘娘知道的,本王既能让他们一夜倒下,就更有能力全部处死。” 闻言,罗桑仰头哈哈大笑,“赵安,看来你搜集的所谓证据并不齐全啊,本宫当初为什么选择凤位,难道你不知道是因为本宫的阿娘吗?你觉得本宫会因为逼我上位,便杀了我阿娘的族人,心软吗?” “本宫告诉你!本宫不会!至于皇子,赵安,你派人盯着坤宫,没人告诉你,本宫早就把他送出宫了。比起失去本宫这个母妃庇佑,本宫宁愿他在乡野长大!” “当然,王爷要四面寻找,本宫也没意见,只是不知到时还有用没?” “罗桑!” “不是要杀本宫吗?来呀,就用你的剑,在本宫脖子上一划!本宫知道,本宫即便被你杀了,陛下也不会说任何。因为他也想杀了本宫除掉本宫背后家族!” “哈哈哈,本宫跟宁宁还真是相似啊。不过,她比我强,至少她自由过!赵安,本宫不会告诉你宁宁在哪儿。本宫绝不会让你再去,打扰她的清净!你不配,你脏了!” 赵安勃然大怒,蓦然,抬手掐着罗桑的脖子,一字一顿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谢宁到底在哪儿?” 罗桑仰头大笑,“在本宫心里!她永远都在本宫心里!” 赵安提剑,埋入进了罗桑身体。 谢宁就挡在她的面前,“不要!!!” 嘶声力竭。 可她只是一缕魂。 无法替罗桑承受剑穿破身体带来的遽痛,更阻止不了赵安的疯狂。 罗桑丝毫不觉得恐惧,但估计也是做好了必死准备,就在赵安一剑刺穿她身体时,她居然紧紧地抓着赵安肩膀,大喝一声,“来人,放箭!!!” 赵安瞳孔猛地一缩! 谢宁也怔在原地。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罗桑音落后,堆着厚雪的屋檐冒出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手中皆持着燃烧的火箭,在罗桑下令后,齐刷刷地朝赵安射来。 赵安且能料到。 但在战场上摸爬打滚那么多年,且会被这等场面震到。 他将抓着他肩膀的罗桑一脚踢开,挥舞手中的剑砍断射来的火箭。 而随着他这个动作,空气中还有刺鼻的烈性酒坛飞来。 罗桑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她要拉上赵安一起! 谢宁跪在罗桑旁边,周围的火势因火箭跟酒坛熊熊燃烧。 谢宁被熏的不行。 她弯身扶起罗桑,想背着她离开。 “阿桑,走,快走啊!” 别死啊! 不要死啊!!! 可任由她怎么拽,怎么拉,谢宁除了耗尽自己的所有外,罗桑丝毫未动。 恰时,不知是浓烟太刺鼻,还是罗桑安排太谨慎,赵安居然把剑插在地上,半跪在地。 他……中毒了。 第二十九章 谢宁哭到昏厥 见状,罗桑是等了许久。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 睥睨着将剑插在地上半跪在地的赵安,狞笑着。 “赵安,任由你在骁勇善战,今日,你我都插翅难逃!” “罗桑!” “想问本宫究竟是丧心病狂,还是宁宁的另一个谋算!?赵安,事到如今,你心里想的应该还是宁宁的谋算吧!” “不过本宫告诉你,都不是,是本宫的绝地逢生!” “陛下已答应了本宫,若本宫能除掉你,他就当你让柔妃献上的东西不存在!哈哈哈,赵安,想不到吧,当今陛下,除了想借用你的手,除掉本宫外,还有你!” “痴人说梦!”赵安咬牙,从地上站起来。 罗桑丝毫不在意,“的确是,所以,本宫选择,同归于尽!赵安,你不是问我宁宁在哪儿嘛?听好了,本宫现在就告诉你!” 赵安瞳孔猛缩,“她在哪儿!?” 罗桑:“黄泉路上!” 赵安呼吸顿时被夺。 罗桑睥睨他面上的表情,狰狞又癫的笑容,在漫天火势中弥散开来,“原来你也会心痛啊!不过,比起心痛,你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吧!又想说,这是我跟宁宁给你设的套?” “赵安啊赵安,事到如今,你觉得本宫还有欺瞒你的必要吗?她死了!!!死在你跟临安的大婚之日!本宫不惜所有,终于在一个时辰前,得知了她的消息!”罗桑似哀大于心死,又似没多少力气在摇摇欲坠的火光中,走向赵安。 如果她能用剑,此刻,赵安的胸膛已被她刺穿了! “赵安!跟本宫一起下去寻她陪她好吗?你知道本宫的人传来消息时,本宫是什么感受吗?比你现在还难以置信!可消息不会有误,寻到的马匪亲口承认,宁宁从寺庙回来那天,遭到拦截!” “翠竹死了,她也死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牲畜!” “你知道死前,她都遭遇了些什么吗?那些马匪将她当猎物一样的狩猎,让宁宁在寒风中跑快一点。她哀求着,哭着,如果是只要钱,她会给,她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 “多么尊贵的身份啊!” “可她还是死了!” “本宫的人来不及汇报她的尸体在哪儿,本宫也不想知道她在哪儿?无论她在哪儿,她永远都在本宫的心里!” “赵安,一起死吧!你不是寻她吗?你不是不相信她吗?现在你还觉得她诡计多端吗?你还配吗?宁宁遭遇马匪厮杀,你在做什么?你在陪你的临安,你在对你的临安说,她在跟你闹!” “你就从未想过,她多大的人了,还跟你闹?那么冷的天,你跟临安大婚在即,她一夜未归,你都不曾去找过!你要是寻过,本宫至今也不会未有她身上,连任何一件物品都没留下做个纪念!” “赵安,你该死!最最该死的人是你!” “你负了宁宁,你还让她蒙受冤屈,甚至在本宫都告知,她出事了,还是相信她就是阴谋诡计!” “赵安,你真有爱过她吗?” “你是寻找了!可你真的仔仔细细去找了吗?你没有!你只有在玷污她!本宫是不会告诉你,她的尸体在哪儿,这辈子,你都休想在染指!” 赵安心脏剧烈抽痛,浑身血液从里到外似要炸开了般。 他蓦然大喝一声,竟不要命地从地上站起来,嘶吼道:“你胡说!!!她没死!!!她被你藏起来了,藏起来了!你跟她还在对本王耍阴谋!!!你们都盼不得本王好!” “去死,去死,你才是该死!都是因为你,她才不出现,没有你,她就会出现了!都是因为你!!!” “不要!!!赵安!!!!” 谢宁依旧来不及阻拦赵安的疯狂。 他起来那一刻,将剑不停没入罗桑的身体。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罗桑交出谢宁或谢宁出现。 罗桑身中数剑。 但她已不在乎! 就算今天只有她一人去寻谢宁,她也要让赵安,痛苦一生。 “赵安,你永远找不到她!你注定……永远的都会失去她!哈哈哈,比起本宫的死,让你生不如死在世上,本宫赚了!” “罗桑!!!!” 谢宁喊到心碎。 她跪在地上,望着渐渐在火海中断气的罗桑。 她拍打着赵安,哀求着赵安,甚至跪下来给赵安磕头。 “赵安,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楠儿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无辜的!!!赵安,求求你,求求你!” “你要如何羞辱我,折磨我,我都没意见,我只求你救救她,救救她!!!”谢宁嗑到魂魄都不稳了。 即便她是魂魄,没有血,可也足见血。 “王爷……” 在外的副将见坤宫起了浓浓烟雾,顿感不妙地进来。 一片火海中。 身着绿色罗裙的罗桑,浑身是血的倒在赵安脚下。 赵安也浑身是血的僵在原地。 他手中的剑,还在滴着罗桑的血,周围灼热的火焰,熏得眼睛都无法开的浓烟,将这幕重重包裹了起来。 副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坤宫起火,宫中那位即便隔岸观火定也会降罪。 副将上前火速带赵安离开,却在刚碰到赵安身体时,他吐一口鲜血。 鲜血洒在罗桑的脸上以及未化的积雪上。 刺目又惊心。 “王爷!” 赵安当场昏厥。 谢宁也哭到昏厥。 她不知道副将是怎么把赵安带走的,但她的魂已经留在罗桑的身边。 她再一次地看着她最好的朋友,最后一位朋友,在她面前咽气。 他们都死了。 都死在赵安的手中。 谢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惨绝人寰的痛。 若是爱错了就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她真的错了。 可就惩罚她一人不就好么? 为什么,连她亲人、朋友,都要受难。 漫天的火苗在赵安昏厥被副将带走后恣意地燃烧。 谢宁哭到昏厥前只能瞥到罗桑身体起火的那刻。 她已哭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做好的必死准备,只因已收到她死的消息。 她有过谋划的。 但她怕她孤单,也不想在后宫斗了。 她想来陪她!!! 想像少时,她们无缘无虑的活着。 没有爱不爱,也没有斗不斗。 纯粹的岁月静好。 傻阿桑啊,怎的就这般刚烈。 活着,哪怕在痛苦,也比死了好啊。 何况,死了,也不是什么都摆脱了。 第三十章 她死了,死了,赵安疯 谢宁魂归赵安身边的第三天。 赵安陷入昏迷并持续高烧。 副将带他回来后,临安就让碧珠去街上请最好的郎中。 宫中御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免些怀疑,临安也很谨慎。 谢宁却恨不得,她倒是把宫中御医再次请来,好让宫中那位砍了他的头。 他该死! 她拿不到刀剑,也无法杀他。 可谢宁现在就恨不得他立即去死! 他怎能下得了狠手! 怎能! “这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王爷进宫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临安满脸泪水,边问副将边替赵安换下染血的衣衫。 她是要检查赵安是否受伤。 “怎的这么多的血?副将,你倒是说话啊!” 副将半跪在地,“回王妃,属下不知,属下进去时,娘娘便已倒地,王爷手中握着染血的剑僵站着。” “属下真的不知道!” 副将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又是跟之前一样未跟着赵安。 临安哭的声音都哑了。 不在追问副将,想必也清楚,罗桑让赵安进宫定会只跟他一人谈。 罗桑这是要杀了王爷么? 郎中很快就来了。 临安问,“大夫,王爷现在如何?” 郎中摇头,“非常不好,气血攻心,敢问王妃,王爷昏迷前可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 临安,“不知道,王爷去寻谢王妃下落,回来就这样了。大夫,王爷不会有事吧?” 郎中,“性命暂时无忧,但天亮之前烧若还不退以及苏醒过来……”郎中叹气,“准备后事吧!” 闻言,谢宁笑了。 这是她魂归第三天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谢宁诅咒赵安,熬不过今晚! 可谢宁忘记了,祸害遗千年,赵安就这么死了,是便宜了他。 这个晚上,她就瘫坐在临安的屋,看着临安跟碧珠忙前忙后。 赵安后半夜有苏醒迹象,开始呓语,“宁宁,你在哪儿?快跟我回家。” 谢宁经罗桑的死,魂魄重创,已透明到赵安要是看见吹一口气便能散掉。 谢宁想,赵安大限将至,她也快了吧。 若是她的魂归为的是亲眼见赵安不得好死,那么也值了。 至少,她可以替王建、罗桑看到他的结局。 就是不知,能不能把这个好消息带下去给他们。 “谢宁,你闹够了没有?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本王数到三,你马上过来跟本王回去,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谢宁,只要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不要在任性了,好吗?” 赵安应该是梦到她不愿跟他走吧。 她要是愿意那才怪呐。 不过,他居然还能梦到她吗? 不该连做梦都梦不到她吗? “王爷,您醒醒,别吓临安好吗?” 临安守了他一宿。 给他换了干净衣衫便一直握着他的手。 她又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赵安手背上。 她把赵安的手放在脸上,梨花掉泪,我见犹怜。 谢宁有时候想不通,赵安到底哪儿好,除了她,还有临安这么一位痴情儿倾囊相授。 像他这样的人,配吗? 配! 临安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最好一辈子锁死,死了也别让他们下地狱。 脏了。 “王妃,您在一旁休息下吧,熬了两宿,您的身体会垮的。” 碧珠担心临安。 临安泪眼娑娑看她,“王爷都这样了,本宫怎么还能睡得下?你赶紧再去厨房看下,给王爷熬的药,还有擦拭身体退烧的水,好了没?” “王妃……” “快去,这儿用不着你!” 临安会把赵安守醒的。 他们当真鹣鲽情深。 看的谢宁好生羡慕。 可为什么要拿她的死来做他们恩爱的垫脚石呐! 赵安还是醒了。 在临安坚持不懈下,他烧退了,也缓缓地睁开眼睛。 大概烧糊涂或者说了一个晚上的呓语,再次开口,嗓子都哑了。 他想起来,却浑身没力。 临安见他终于醒了,便扑进他的怀中哭着,喊着。 她声音也哑了。 “王爷,您终于醒了,再不醒来,临安可怎么办啊?” 谢宁笑了。 果然,他没那么容易死! 赵安大脑混沌,完全没回过神来。 他睁着无力又满是血丝的眸,这儿看看那个瞅瞅,好像对这儿特别陌生,但又熟悉。 谢宁不喜欢太过复杂的花纹帘帐。 即便已身为王妃,府中一切依旧从简,从吃到穿以及用,谢宁挑的都是中等绸缎。 这不是他们的屋! 这是哪儿? 她又跑去哪里了? 每次他睁眼都能看到她的啊。 今儿怎么看不到。 临安见他目光涣散,心里更是担心,“王爷,您可还有哪儿不适?碧珠,叫郎中,快!” 谢宁飘向前来,目光再也未有七年来的眷念缠绵,只有冰冷,甚至嘲讽地看着赵安。 他别是失忆了吧! 啧! 苍天可别便宜他! 郎中昨晚在府中住下,因为临安实在担心赵安情况。 他赶紧往前,帮赵安检查,还没探到脉,便听赵安问,“你是谁?王建呐?” 闻言,临安瞳孔猛地一缩。 碧珠同样。 “王爷,您这是烧糊涂了吧?那王建已被您处死了啊!”碧珠大着胆子道。 赵安顿时一惊,嘶哑的嗓音像喉咙被割伤了,“处死了?” 他是不可置信,“他犯了何罪?不是,谢宁呐?怎么她也没在?” 临安眼泪立即掉了下来,“王爷,这是这么了?可别再吓临安啊!” 临安跪在地上哭。 碧珠见她跪,也跪在地上,“大夫,快瞧瞧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烧退,醒来就好了吗?怎得还不记得几日前发生的事情?” 话到这儿,碧珠的话是真的多,“王爷,可还记得昨夜您进宫,回来时昏迷不醒么?您烧了一个晚上,是王妃跟奴婢守了您一宿!尤其是王妃,已两宿未睡了。” “王爷,这些您都不记得了?” 赵安似被碧珠的话强行地打开了记忆阀。 倏的一下,他脑海浮现入宫见罗桑,罗桑杀他,说,他们一起下去陪谢宁的一幕。 陪谢宁…… 轰!!! 记忆就像潮水般涌出来。 赵安记起来了。 罗桑狰狞的面容,丧心病狂的对他说,“赵安,不是想知道宁宁在哪儿嘛?本宫告诉你,她死了!!!死了!!!” “啊!!!” 蓦然,似得了失心疯的赵安,双手抱着头,目光再次狰狞嗜血,“胡说,你胡说,她还活着!!!她不可能死,她怎么可能死!本王会揭穿你跟她的谎言,本王现在继续找她。” “谢宁,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咚一声,失去理智的赵安因狂躁难控,从榻上摔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临安请旨,王爷,给我一份和离书吧 “王爷……” 临安再次心痛跟心惊。 但赵安疯了似的,将她推开,他要去找谢宁。 可烧了一个晚上,又糊涂不断,四肢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摔在地上,爬也要爬出去。 谢宁就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眼里只有冷漠。 “赵安,你还要找到我吗?找到我又能怎样?阿桑说,对你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你还想找到我?你也配?你不配了!!!!” 如果她的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她宁愿自己那还挂在悬崖上的尸体,渐渐腐烂到只有一具骷髅,甚至被山石掩埋,也不要赵安寻到。 她宁愿就此这样与他了清。 他是信也好,不信也罢! 这个世间,再无她所念。 拜他所赐,她死前所有的不甘愿,现在皆变成了愤怒仇恨。 她诅咒你,此生失爱,孤独终老! 哈哈哈。 “王爷……” 可谢宁想多了。 赵安肯定会找她的。 无论信不信,他是要见到,才会彻底打消所有疑虑。 临安跟碧珠将他扶起来,但俩人扶不动,赵安又在地上爬着,抓着,“让开,本王要去找她!” “谢宁,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你的朋友一个个因你而死,而你最后连面都不出!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就此想与本王了断,本王告诉你……只要本王还活着,只要你未死,不,就算你死了,本王也会找到你,本王会找到你的!” “你永远休想也别逃离本王!” “生是本王的人,死也是本王的人!来人,副将,立即搜捕寺庙方圆百里的马匪,本王要将他们如数抓获!” “谢宁,本王来了,本王决不会让你销声匿迹!” 谢宁再次瘫软在地。 她心脏剧烈地抽痛。 若不是这些日子她魂归,真的会以为,他对她用情至深。 其实他爱的还是自己吧。 不愿相信,也不愿求证,什么都不愿,只愿自己心里所想。 赵安啊赵安。 阿爹阿娘说的对,你我真的是孽缘! “王爷,临安求您了,您要找姐姐还是做什么,也得等身体好了。您这个样子,就算姐姐在面前,您也抓不到她!” “王爷,临安什么都不求,只求您平安无事,如果姐姐真的难以接受临安的话,那临安在此……请王爷给临安一份和离书吧!” 临安似乎很痛苦! 额头嗑在地上。 闻言,赵安当即怔了。 他似乎清醒了一点。 临安跪在他旁边不停地哭泣,“所有起因都是因为临安,如果王爷愿意给临安一封和离书的话,临安想姐姐应该会回来吧。” 语毕,她又在地上嗑了一下,“请王爷赐临安和离书!” “王妃!” 碧珠大惊! 谢宁却笑。 从早就知晓,临安非善类,但谢宁还是低估了她。 若连把控赵安心的手段都没有的话,她也不会让赵安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果然啊。 是她敌不过的啊。 “临安……” “王爷什么都别说了,一切都是临安的错。但愿姐姐知晓您将临安和离后,会回来!临安说过,临安什么都不求,只求王爷安好。” “王爷好,临安就好。” “临安不会在乎旁人怎么说,王爷,求您了。” 临安又嗑了一个头。 碧珠又开始喊冤,“王妃,您这是干么?昊宇即便是和离的妇也会低人一等,何况您还是当朝的临安公主,您这是不想活了吗?” “你这婢子又在胡言乱语!” “比起本宫的名声,不该是王爷最为重要?王爷,七年前,临安能力有限,七年后,就让临安助您吧。姐姐迟迟不归,定是您还未与临安和离。”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临安让她心生怒意了跟狠心。临安该死,临安应父皇下旨时,就该明确表明,临安就该去和亲的。” “王爷,千错万错都是临安的错。” 临安哭喊着,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说来,她的确也没说错。 如果不是她,她跟赵安还是恩爱的样子。 就算只是表面,但也不会反目成仇,更别说落到今时今日的样子。 她的确是祸源。 但不是原罪! 原罪是赵安。 是他多疑,是他不信,是他辜负了她! 如今,这一切也都没任何意义了。 但谢宁还是很想知道,赵安,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的还活着,你会给临安和离书吗? 赵安不会! 他怎么可能会给呢? 外界传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是因为她如何骁勇善战,但谢宁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只是占了一个小部分。 最大的部分还是临安。 赵安其实有想过娶临安的吧。 临安贵为公主,又是他青梅竹马,真的和亲,在芨娉时早就定了。 他应该是用的军功请旨。 呵! 当真欺她妇人一个。 他以为他瞒得很好吗? 她只是懒得揭穿。 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卑微,廉价。 “王爷……” “休得胡言,这话日后也不许提及!临安,本王岂会给你和离书!本王既同意娶你,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本王说,余生都会照顾你,本王决不食言!” “可姐姐那儿……” “她要闹就闹!本王许了,也只会让她更加嘚瑟!甚至变本加厉,本王决不许!罗桑既谋划杀本王,也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本王不会中她跟谢宁的计。她定是不想落得跟王建、宁清的下场,把自己葬身火海中。” “果真是好计谋!” 赵安在郎中帮忙搀扶下回到了塌上,“碧珠,去把副将叫来。” 他有事吩咐。 他不能再被谢宁玩弄于股掌之中。 碧珠不知赵安唤副将做甚,但只要王爷不许临安恳求,她就无任何顾虑。 临安哭成了一个花猫,赵安抬手给她温柔擦拭,“是本王入了魔,吓坏了吧,本王该罚。” 临安扑进他的怀中,“没有,是临安没有照顾好王爷。” 真情真意切啊。 副将被碧珠叫来,赵安询问了下宫中情况。 陛下对罗桑的死也只当她畏罪,一国皇后没有国葬外,连骨头都没有,甚至还让史官记下种种滔天恶行,连族人也拔起。 罗桑说,世上男儿皆薄情,帝王更甚。 也不知那孩子能否如阿桑所愿,无拘无束地在乡野长大。 第三十二章 王爷,还是太勉强了吗? 赵安卧床静养一天。 谢宁也跟着。 即便心急如焚的想知晓阿爹阿娘线索,也清楚知晓,赵安不动,什么她都做不了。 临安给他做了很多的好吃的。 晚上,街上有个灯会,是昊宇迎接小年备的。 谢宁出入京时,也恰好赶上。 那时,还没有下旨,赵安牵着她的手,跟寻常来逛灯会的普通百姓没任何区别。 他说,他也好久没参与这个灯会了。 没想到,这个习俗一直延续。 还说,要不要给她买一只花灯。 谢宁娇嗔,逗着他,如戏文里面那般打趣,“王爷想到送就送吧。” 说着,还故意置气地往前走。 赵安赶紧将她拉回来,搂着她的腰道,“本王当然会送,但本王更想送宁宁心中最爱的花灯。” 按他性子,是想把摊上的所有花灯都送给谢宁。 但谢宁肯定不会让他铺张浪费。 她挑了个兔子花灯。 赵安还打趣她,“我以为你会喜欢那只猫儿呐。” 他指的是他在府中迎接她,她却递给他一只猫儿。 谢宁瞪他,“还吃味呐?” 赵安也不否认,“嗯,你的膝盖从前就只有本王,现在却多了一只猫儿,本王还不能吃味?” 谢宁没搭理他,只说了一句,“幼稚!” 随后,提着兔子灯笼往前,赵安在后面追她。 今年的花灯似比往日还要热闹,大概宫中那位拔出了罗桑的家族,普天同庆吧。 赵安披着深色大氅,下马车后站在原地搀扶临安下马。 临安今日的装扮格外的好看。 碧珠给她梳洗时,可是用尽了所有心思,说王爷终于有空陪她,她定要让王爷被迷得移不开眼。 临安养尊处优,面容本就姣好,自带贵气,稍微打扮一下,这京中还真未有任何人能比,除了罗桑,但罗桑因为身份,妆容都显庄重。 哪有她少女时一半好。 而谢宁也一样,清苦的七年,面容在姣好,但也不如往昔。 临安下马后,跟在王府般小鸟依人的挽着赵安的手臂。 她望着摊上的各色花灯,像个许久未出阁的姑娘,开心的不得了,“王爷,临安可以买一只花灯吗?” 她娇羞,被碧珠精心打扮的妆容更夺目了。 谢宁尽量的远离俩人,可在尽量,三十步内,还是能清晰看到以及听到,赵安对临安说的话,“当然可以,只要临安喜欢,本王全买了。” 闻言,谢宁笑了。 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瞎子或者聋子。 也巧了,临安居然也挑中了一只兔子花灯。 赵安在她选择时,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他好像又恍惚了。 脑海竟浮现谢宁挑花灯的一幕。 她说,“就这个兔子花灯吧。” 那晚上的她,初到京中,虽然没有浓妆打扮,却也笑的特别迷人。 就像临安现在一样。 “王爷,这个可以吗?” 赵安回神,目光居然避开了临安。 谢宁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他取下一个猫儿花灯,才确定,他居然未让临安要这只兔子花灯。 临安的表情有一刻愕然,但还是接过赵安给她选的猫儿花灯。 “王爷眼光就是好,临安刚才也想选这只猫儿花灯,现在看,这猫儿的确比那兔子可爱多了。王爷,多谢了。”临安面上的笑被妆容装的太好,赵安估计没看到。 “喜欢就好!”他说了句,抬手摸钱袋,意外发现,居然没带。 临安见状笑了,“王爷身份现在已不同往日,怎的又忘记了,这带钱包的事是下人们做的。”音落,临安看向了身后的碧珠。 碧珠颔首,“王爷尽管带王妃逛,钱,碧珠会给的。” 赵安没有意见,被提着花灯的临安挽着手臂往前走。 谢宁在兔子花灯前停了会儿。 赵安带钱袋这事,一直以来都没有,但若是他们游玩的话,他都不用她提醒,定会自己带碎银。 他说,这样给她买东西时,她有面子,他也有面子。 谢宁那时非常幸福。 他们走到一个投壶处,临安嚷着要玩。 她是公主,宫中大多数的玩类,投壶最多。 赵安点头,又下意识的抬手给钱。 临安便笑了,“王爷,临安不会笑话您的,临安知道,您是想让临安开心。” 赵安没接话。 碧珠给了钱,把箭递上。 临安拿着一根,对赵安撒娇,“王爷,不教临安吗?临安可是记得,你的投壶可是世家子弟中佼佼者。” “王爷,教教临安吧。” 临安把箭递给他。 赵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握着临安的手,手把手的教她。 他似乎有玩的兴致,握着临安的手,就往最远的壶口投去。 哐当! 进了。 临安大喜,“王爷好厉害!” 赵安心情也随之莫名的好,却又见是临安对她笑,恍神了。 他身体大概还未好,一到晚上,看人看物,都像在看谢宁。 郎中说,出现幻觉,体虚,多静养几日就好了。 赵安晃了一下头,临安关切道,“王爷,还是太勉强了是吗?” 今儿花灯,不是临安提出来的,是碧珠说露嘴的。 说送郎中回去,见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才想起今儿有花灯,还说王妃如果能陪着王爷出去走走,也是有助身体恢复。 然后,赵安就来了。 “无碍!临安,我们到前面的店铺休息一下。”赵安完全是本能的行动。 并没有注意到,他所说的铺子是个金银铺。 老板借着灯会,给出来游玩的客人提供珠钗。 赵安曾在这儿一口气的让老板给谢宁打了五套珠钗。 当时谢宁都惊了,说用不着那么多。 赵安执意,说,之前没能力,现在有能力,再不要,说不过去。 谢宁无法反驳,但挑选款式时,却都是朴素为主。 赵安怒了,直接让店家给他镇店之宝。 然后,谢宁被赵安遏令,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佩戴这只珠钗。 谢宁笑了。 赵安有时候是非常幼稚的。 为了这只珠钗,翠竹跟她可是让制衣师傅头痛了许久。 制衣师傅说,王妃,这珠钗就不是寻常衣衫能搭配起的。 您还是穿的贵气一点吧。 谢宁没有妥协,要求质感上乘也能配得起。 后来,谢宁终于如赵安所想,走哪儿都佩戴,谢宁没想到,赵安会想到进这家铺子休息,更没有想到……赵安让她每天佩戴的,她逃离马匪扔在地上给赵安做暗号的珠钗,又在这家店出现。 第三十三章 终于,要找到她的尸体了么 “说,她在哪儿?” 看到珠钗那刻,赵安混沌的大脑立刻清明了几分。 几乎同一时间把手掐在店小二的脖子上。 临安因他的愤怒再次焦急的唤着,“王爷……” 碧珠也惊了,“王妃,王爷恐怕旧疾发作了!” 谢宁未在意这一幕。 赵安并非旧疾发作,而是认为他给她的珠钗出现在这儿,定是她出来典当了。 哈!他直觉找到了她,正逼问店小二。 忽然的一幕,把店内购买的客人惊吓逃窜。 临安懊恼,焦急让碧珠去唤副将。 这时闻声而来的店家赶紧跪下道,“王爷,小二冒犯了您,他罪该万死,可您也别脏了自己的手啊。王妃,求求您给小二求求情啊,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婴儿,切不能让他丢了性命啊。” 临安再次唤道,“王爷,就算要询问姐姐的下落,也要松开了他的脖子,才好问啊。” 赵安蓦然冷静了些许。 店小二倒在地上,咳嗽不断。 店家赶紧让他跪好,求赵安放过。 赵安极其愤怒,“本王问你,这珠钗不是限款的吗?去年本王才给她买下,今儿怎会有?是不是她来把珠钗卖了?你说,她是不是来卖珠钗了!” 她现在已无银两傍身了吗? 还是想把与他有关的一切全部卖掉。 他就知道,她还活着,活着! 赵安不知是因为愤怒而喜,还是喜而愤怒。 他癫狂着,冷峻的面容狰狞可怖。 惊的店小二吐字都不清,还是店家说道,“王爷,实不相瞒,这珠钗并非谢王妃来典当,而是赌场的老板卖给他的。草民前些日子去进货,店铺交给他打理,虽然已有段时间在这儿做工,但并不知晓,这款珠钗是去年店铺限定。” “也怪草民糊涂,未及时通报王爷,不是出今儿这事,草民也忘记了。王爷,请您开恩啊,饶小二跟草民不死吧!” 店家如实汇报。 金银铺货物往来量大不说,像回收的这种,只要质地上乘,还有出售的空间,店家都不会亲自过问。 如今一看赵安手里拿着小二前些日子给他说,低价收购了好货。 他以为占了便宜,不料血光之灾。 “王爷……” “赌场在哪儿?”赵安胸口沉甸甸的。 不是她典当的。 是赌徒当的? 赌徒怎么会有她的珠钗! 蓦然,赵安脑海再次浮现罗桑对他说的话,“她死了,赵安,她被马匪当作猎物杀时,你在哪儿?” 不!!! 肯定是谢宁让人故意来刺激他的。 她见他没中她的计,又生了一计。 他就知道,她诡计多端。 谢宁望着他眸里的复杂跟矛盾,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说,赌场在哪儿?” 店家赶紧让店小二给赵安带路。 谢王妃城中近日传闻,家喻户晓,有人说,谢王妃偷人,惹了王爷不快。也有人说,谢王妃死了,王爷难以接受,在四处寻找贼首。 店小二很快带着赵安来到城西一家赌场。 还未说,“王爷,就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卖给小人的。”赵安当即就提脚蹿开了赌场大门。 欢闹的赌场气氛被迫戛然,再见是衣着富贵的男人带着夫人跟丫鬟,便笑了。只是话还未出,早在一旁吓尿的店小二指着赌场主座上,那个独眼的糙汉老板道,“就是他!王爷,就是他!” 刘庄还未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便见衣着显贵的男人,大步向前,在他思考要威慑还是镇压,胸口便重重地挨了一脚。 刘庄刚骂一声,赵安右脚就踩在他的胸口上,力道十成,“谁把这珠钗给你做抵押的,说!” 刘庄根本就不记得这事,却见店小二喋喋不休,“刘庄快点告诉王爷,这珠钗是谁抵押给你的!你可把我害惨了,这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给谢王妃的珠钗!” 刘庄这才知晓踢到了铁板子。 但他开赌场的,什么大场面未见过? 只是还未讥笑,赌场有一人见情况不妙,弯身逃跑。 赵安眼疾手快的就抄起刘庄桌前的酒杯,哐当一声,射中这人小腿。这人当即发出了惨叫声,碧珠将临安护在身后,“王妃,小心!” “王爷,饶命啊,小人招,小人全部招!” 刘庄看过去,记起来了,这柳老三是他赌场的常客,但逢赌必输,前些日子也不知从哪儿发了财,没银两但给了他许多金银首饰。 刘庄做生意,自然来者不拒。 他对他还开过玩笑,说他是不是盗了富人的墓,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首饰? 柳老三未说,只说典当行会起疑,低价出售或者送给相好的。 刘庄不喜死人玩意儿,想着珠钗不错,给金银铺,虽然感觉亏,但他这人喜欢银两。 果然,女人的玩意儿以后还是少做抵押。 “说!她在哪儿?把珠钗给你的时候,还交代你什么?是不是让你来迷惑本王?说!”赵安冷峻的面容狰狞的可怖。 柳老三魂都快下没了。 临安赶紧向前,安抚赵安的情绪。 谢宁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在他心中还真是层出不穷的诡计多端啊。 他到底是怎么就相信,她寻了一个赌徒来刺激他。 “王爷……小人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珠钗,这珠钗是小人在路上捡的!对,小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谢王妃的,那日,小人想进寺庙求财神送点财,哪曾想到下山路上踩到一硬物,挖出来看既是这枚珠钗。” “王爷,小人发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根本就未见过谢王妃!”赵安眼前闪现黑幕,心脏剧烈抽痛,“你胡说!” “小人若有一句假,愿天打五雷轰。王爷,若是不信,我家里还有一些首饰,我现在就带您去看。王爷,这些首饰真的是小人在寺庙那处断崖边捡的。” 他没有说谎。 他还特意在原地跪拜,感谢财神给他送财。 果然,不义之财,真的是会招来祸端。 怎么就是谢宁的呐! 赵安听得大脑嗡嗡地响,寺庙那处断崖边? 前些天才从那儿回来。 她真的在哪儿!? “碧珠,送王妃回去,副将,派人!” 谢宁目送他去柳老三住处,嘴角勾着一抹凄凉的笑——终于,要找到她的尸体了吗? 第三十四章 尸体不在悬崖!?怎会 “王爷,请看,这就是那日小人在路上捡到的所有首饰。有些已经被典当了,小人虽然爱赌,但也明白,不义之财不可露。若不是怕典当行起疑,小人也不会拿做抵押,低价让赌场老板换银子。” 谢宁看着柳老三从自家后院挖出一块用布包裹严实的金银首饰,顿惊在原地。 怎么会这么多? 赵安也惊了。 他迈步向前,捡起所有首饰看了遍。 除了那枚珠钗,这里没一样在是谢宁用的。 她跟他这七年,拮据到典当了她阿爹阿娘给她的首饰。 赵安都记得。 因为他发誓过,会给她赎回来的一天。 柳老三见赵安脸色不好,当即跪在地上,“王爷,小人真的没说谎!这些都是捡的,只不过,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而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赵安不明。 柳老三继续道,“小人见珠钗名贵,心想着方圆几里地会不会也有?曾拿锄头刨过,眼尖在悬崖一处草丛中又见一枚,但那枚太陡峭没拿到小人就心想,这悬崖可断送了很多富贵人的命,起了好奇心下去看下有没有!” “结果,这人要发财时,挡都挡不住,小人还真的在一个树枝下,捡到这些宝贝。王爷,小人可以带您去看,小人真的没说谎。” 赵安却问,“你到了山崖下,除了这些金银,可还有见到其他?” 她一定还活着。 她定是逢凶化吉。 扔下珠钗,就是给他求救的。 可这样一来的话,那他之前猜测她的狠毒,都是假的吗? 罗桑对他所言的才是句句为真! 临安察觉赵安眼里闪烁恐慌,忙道,“王爷,许久姐姐下山不慎掉落的。这人也说了,一处在悬崖上,一处在悬崖下,姐姐若是如娘娘所言被马匪杀了,那他拾得这些金银,定能见姐姐。” 临安让赵安先别以偏概全。 珠钗是姐姐的,但悬崖下却没姐姐身影,这说不通啊。 临安想,定是她起了离开的心,把他给她的珠钗扔在半路上,让这人拾得。 赵安深呼吸,接受了临安的猜测。 “对,定是这样的,本王差点又中计了。临安,还好本王有你!” 闻言,谢宁笑了。 他可真是糊涂到丧失了思考能力吗? 但谢宁也无法反驳。 先不说这些首饰这人怎么拾得这么多,就说若真的他去了悬崖下,她挂在树枝上的尸体,即便过了些日子,白骨也会存在。 怎的这人说什么都未见。 而且…… 谢宁再次瞥了眼柳老三挖出来的首饰,有一绿镯,她看似甚至眼熟,但因为不能翻看,谢宁不太确定是不是阿娘的。 “王爷,就因为临安不想再见,您因姐姐的事乱了分寸,这才要求跟着。好在王爷让临安跟着,那王爷,这首饰还有这人……” 闻言,柳老三当即跪在地上,“王爷,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知道错了。王爷……” 赵安被他的求饶声吵的头痛。 他大脑嗡嗡地响,一会儿闪现罗桑说的话,一会儿又闪现临安说的话,最后又闪现柳老三的话。 当即,他将他提起来,“你刚才说,还有一枚珠钗在陡峭草丛中?现在带本王去!” 柳老三啊了声,想说,悬崖边珠钗就算他当时见还在,可这些日子不是下大雪就是刮大风,可能已不再了。 但柳老三不敢反驳,“好好好,小人这就带您去,顺便也去悬崖处,王爷,您人手多,若是王妃真的藏匿在那儿,也可以进行搜。” 闻言,赵安猩红的眸释放嗜血的光芒。 “对!也许她就躲在那儿!即便没有,见你把她银两拿走,肯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赵安笑的像是马上就能抓到了谢宁。 他觉得谢宁就在悬崖下! 当时怎么就未让副将去悬崖下搜呐。 她肯定带着她的阿爹阿娘选了这隐秘地方,恰好这个地方又能让他起疑,又能让他寻找。 果然。 寺庙还是有蹊跷。 “来人,这次多派点人手,本王看,她还能插翅飞了!” 再次回到悬崖边上。 赵安心口的遽痛未有上一次地强烈,但还是莫名地发慌发白。 临安并没有跟来。 路途太过遥远以及颠簸。 赵安答应她不会像入宫那次陷入昏迷的回来。 柳老三指着那日他看到的位置,目光当即一亮,“王爷,那珠钗还在!” 谢宁的胸口也隐隐作痛。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自己葬身之地,可再次见死前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现,何况柳老三说她的尸体不在悬崖下。 这怎么可能呢? 谢宁定要弄清楚,哪怕她心脏在剧烈疼痛,也要亲眼验证。 那枚珠钗,上一次赵安下马车后,她便让他看的。 没想到,真的还在! 不过赵安也不会相信阿桑的话。 这枚珠钗同样也是她在掉下悬崖时给赵安留的记号。 柳老三捡到一枚,也发现了另外一枚。 尽管都不是那么及时,至少,她遇害,给他传递了信号。 赵安看到了,这枚珠钗虽然不如金银铺那枚贵,却是谢宁最爱之物,因为是他亲自打的值不了几个钱给谢宁插鬓角的发带。 它的存在跟猫儿一样。 她是掉下了悬崖,还是故意扔在这儿的?! 【赵安,本宫绝对不会告诉你,她的尸体在哪儿!!本王定要让你痛不欲生!】 假的,都是假的! 是罗桑为了杀他,故意说的。 她不会出事的。 也不能出事! 定会跟宁清一样某一天出现。 他要继续搜! 肯定是他故意扔的! “下悬崖!来人,把这枚珠钗给本王取来!”他会把这两样东西重新戴在谢宁的头上。 他这就下去抓她。 这次,看她还能往哪儿藏! 谢宁,等本王抓到你之后,定要拿锁链将你锁起来。 本王看你还怎么藏! 悬崖下湿气很重。 尽管是冬日,也云雾蔼蔼。 谢宁不太记得那日的景象。 只记得被挂在树上。 她被赵安拽着下来时,不断往上看,却什么都未见。 柳老三那日拾得金银也是这气候? 赵安让人点了火把,把周围雾气驱散。 柳老三不愧跟暗处打交道,很快就带着赵安寻到拾得金银包裹地方。 “王爷,小人就在这儿寻到金银的。”柳老三很兴奋,想起那日发的财,至今都喜上眉梢。 不过,那日气候可不像今日。 赵安仰头,上面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谢宁也不知道她的尸体会不会就在这雾里,但可以肯定的是,马匪将翠竹扔下时,包裹落地之处并非这儿。 莫非撞到其他地方? 还是野兽……谢宁不敢想,为她惨死的翠竹,尸体还要被野兽分掉。 就在这时,副将喊,“王爷,这儿有新发现!” 第三十五章 找,继续找,她一定还活着! 这是一个山洞。 奇形怪状。 谢宁掉下山崖,树枝穿破胸膛拉走了她的所有意识,也清晰记得,她前方位置,有水流。 所以这不是她尸体所在之处。 可明明就是一个悬崖。 莫非方向错了? 谢宁还未思考出结论来,副将就提醒赵安,“王爷,小心有诈!” 副将总觉得这个山洞太过诡异。 柳老三惊愕,“怎么找到的?那天,小人可未见过?” 大概识得金银他就抱着走了,周边环境都模糊了。 赵安却见这山洞,嘴角勾着抹嗜血弧度。 “她肯定在里面!继续找!” 终于让他寻到了。 她惯会用手段,难怪这些天怎么寻都寻不到。 竟藏在悬崖下的山洞里。 谢宁见他面色露出狞笑,嘴角微勾,恐怕他要失望了。 赵安,她不会藏在这里面! 当然,谢宁也不敢确定,她会不会在里面。 可能,幕后让他们反目成仇的人,想让赵安见吧! 赵安走在前面,迫不及待的想当场抓获谢宁。 副将拦不住,只能紧跟其后。 山洞特别大。 应了赵安所想,里面有火光。 赵安看到火光就像看到了谢宁,他加快了速度,副将跟不上,只能喊,“王爷,当心啊!” 谢宁被赵安速度拽着不断往前。 她顿感魂魄飘忽,副将音刚落,谢宁就见洞中有人放了暗箭。 赵安眼疾手快,当即避开。 护着他的侍卫没他那么幸运,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副将大喊,“保护王爷!” 柳老三赶紧蹲下。 赵安拔剑砍箭,猩红着眸怒斥道,“谢宁,还想垂死挣扎吗?本王告诉你,晚了!” 赵安将砍断的箭反打回去,堵住了箭箜。 咔嚓一声,这洞居然还有暗门。 谢宁惊在空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然而,由不得她思考,暗门打开后,赵安就像抓到她似的,一个跳跃进了去。 谢宁被他拽着,无法稳住魂魄,却又在见暗门之后见烛火惊了。 要说如果她不是真的死了,赵安说她藏在这儿,她都信了。 这暗门之外,是一个极好的容身之地。 它就像是个山居。 有塌,有凉亭,还有人生活行迹的一切。 赵安见状仰头大笑,“本王终于找到你了!谢宁!来人,给本王搜!”她果然没死,她还活着。 一切的一切还是她为逼他低头认错而策划。 赵安等不及了,这里查看,那里查看,直到来了一个角落,见一块白布盖在桌上,洞中有风,吹起白布一角,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白布下面有人。 赵安抬手让搜的侍卫退下,他缓缓向前。 他低唤,嗓音里藏着的喜悦被他忽视,“谢宁,本王已经找到你了,躲迷藏的游戏,该结束了!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自己爬出来,还是让本王请你出来!” 赵安声线极其威慑。 飘在空中的谢宁闻言嘴角勾着讥讽的笑。 赵安,就算你真的找到了我,见到的也只是我的尸体。 这白布掩盖下的应该是她的尸体吧? 是好心人见她胸膛被树枝穿破,死了成了白骨挂在树枝上瘆人,将她取下。 可为什么放在洞里? 不该安葬? 赵安没耐心,见白布下的‘谢宁’迟迟不肯回话,他震怒,“还要玩是吗?你还没玩够是吗?谢宁!夫妻七载,本王一直都想问你,你的心当真恶毒无可救药!就因为一个临安,你动了身边所有能动的,结果不也一样不成。” “本王不明白,你对本王起的杀心,究竟是因为本王不受你的管控,还是你腻了?你倒是告诉本王啊!你……为什么要杀本王!!!” “本王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本王没给你?本王给你解释了那么多遍,怎么还是那么恶毒心肠!你说,若你计划成功了,你跟王建是不是远走他乡,过你们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你真的是好手段!狠起心来,不说本王,连你最好的朋友也要弄死,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赵安想问清楚。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非要杀他。 就因为他娶了临安? 她觉得他不忠了? 那这七年,她待他,只是当掌控物吗? 赵安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未入京前,他们好的人人羡慕,怎到如今,反目成仇,一切都在变。 终究是他,还是她! 闻言,谢宁笑了。 她就站在赵安的面前,就算他看不到她,但她也深深地注视着他。 他居然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她真的会杀他吗? 赵安,七载,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是最搞笑的吗? 她爱不爱他,会不会杀他,他心里不清楚? 她不会! 即便看上去的确是因为临安,但她谢宁还未愚蠢到搭上所有朋友。 这是她与他之间的事情。 他被利用了还在这儿质问她! 赵安,你何时才能清醒过来,莫要等到真相来临那天悔悟! 不过……若这一天真的来临,也将是你的死期。 挺好的。 你就继续信你心中所想吧。 你已经不配了。 你该死! 该死! “回答本王的问题!” 赵安依旧没耐性等不了白布下的‘谢宁’回答。 他拔剑砍掉了白布,甚至深呼吸的等着被‘判刑’的这一刻。 然而……白布下面的并不是谢宁,而是…… 哐当! 赵安挥动的剑因手颤抖落在地上。 与之同时的还有站在他旁边的谢宁也跪在地上。 她双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而不停缩放,连呼吸都骤停了。 “怎么会?怎么会……” 咚! 赵安也跪了下来。 副将也跪了。 后面侍卫见王爷跪,他们也跟着跪。 尽管不太清楚,但也很清楚,白布下的人……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阿爹阿娘,你们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啊!!!”谢宁即便想过闻声而来的阿爹阿娘已遭遇了不测,但心里还是期盼着他们能逢凶化吉。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她葬身的山崖下看到她的阿爹阿娘。 赵安脸都白了。 难以置信。 岳丈岳母竟在这儿出现? 谢宁呢? 谢宁呢? “王爷……” “赶紧找,继续搜,她应该还在附近,她应该还在的!”她不可能不管她的阿爹阿娘。 这辈子,她最愧对的就是她的阿爹阿娘。 骠骑兵传来消息出城便消失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找,继续找啊!都给本王找!” 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不,不可能出意外,阿爹阿娘都在这儿,她还活着。 她一定还活着! 活着!!!! 第三十六章 怎么会瞎到这种程度吶 “王爷,请您冷静下来!” 副将觉得这事太过蹊跷,音刚落就被赵安一脚踢翻在地,“你让本王如何冷静?她不在这儿?她又会在哪儿?好了你个谢宁,果真狠心啊,本王当真低估了你!” “连自己的父母也要铲草除根吗?哈哈哈……毒妇,真的是个毒妇!继续找!”赵安彻底陷入了疯狂。 闻言,谢宁笑了。 她就是个毒妇! 她要是个毒妇该多好啊! 可惜,她怎么就不够毒! 如果她真的毒,王建不会死,阿桑也不会死,甚至连她阿爹阿娘……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谢宁心脏痛到地上打滚。 魂归赵安身边第四天,她亲眼目睹了阿爹阿娘的惨死。 若这幕后没有强大的力量跟人顺手推舟根本办不到。 “王爷……” “没听到本王的吗?” 副将听到了,让侍卫继续搜查。 骠骑兵传来消息不会有错。 这里面定藏着什么阴谋。 副将向前查探,赵安整个精神都陷入紊乱。 他继续跪在地上,胸口剧烈抽痛,似难以置信,眼前所见的。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不知道哪儿不对。 “王爷,谢大人跟谢夫人皆是自尽,尸体判断,三天前。” 赵安瞳孔猛缩,“三天前?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在寺庙搜查谢宁时,他们就死了?谢宁杀了他们,自己跑路了?” “王爷,王妃即便在毒,也不会手刃自己亲人!”副将红着眸眶,他觉得,王妃不是王爷所想。 她是个什么人,受过她恩惠的人有自己的判断! “不是说自尽吗?她阿爹阿娘向来疼爱她,定想着她谋杀本王的计划不能被识破,所以宁愿自尽!就跟王婆婆一样!哈,谢宁果然好狠的心啊。” “王爷……” “本王说错了?你也看到了这儿明摆着生活许久了,不是本王搜了寺庙,他们会死?谢宁又会跑!?”赵安嘶吼,努力压下胸腔血腥。 “王爷,您觉得,没了朋友,失去亲人的王妃能跑哪儿去啊?恕属下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若一切真如这些天所见一样,那属下是王妃的话,定会站在您的面前,与你同归于尽!” 副将是明白谢宁的。 若真的一切如赵安这些天所见所闻,她谢宁决不躲藏。 没了朋友,失去亲人,她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那是因为她很清楚,落入本王的手里,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她不会蠢到跟本王同归于尽,她要逃,逃的远远地,让本王永远抓不到。” “哈哈哈,她就喜欢这种游戏!” “王爷!” “你刚才不是问她还能跑去哪儿嘛?谢家!岳丈岳母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给她拖延时间,她定回谢家重新收拾细软跑。” “没错,因为她带的细软被柳老三捡走了,定是这样的!”赵安蓦然是想明白了一切。 闻言,谢宁再次笑了。 笑着笑着她便哭了。 她在赵安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怎的连最基本的判断都丧失了啊! 即便如他所想,柳老三拾得金银就那么好拾得? 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吗? 不觉得有人故意为之吗? 谢宁真的好想问! 赵安,你怎的糊涂到此。 阿爹阿娘保护她自尽到把细软扔出去,不是通风报信吗? 她那么‘恶毒’的一个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宁即便就算问了,赵安也会说,“你不这么做,怎么让他找?让他追?” 无论她问不问,说不说以及做不做,赵安心里都已判定——她就是跟他在闹! 赌上朋友、亲人的性命! 谢宁真的眼瞎啊。 怎么会瞎到这种程度呐。 “王爷……” “留一半的人在这儿继续搜,其余的人跟本王前往谢家!本王会抓到她的!”赵安让副将点人手,把谢宁父母尸体也带走。 他要在抓到谢宁之后,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赵安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明晃晃的有人为之,注定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宁被他拽着又奔波了一个晚上。 因为赵安推断她是三天前离开,为了抓到她,没有停歇。 赵安赶到谢家时一片漆黑。 谢家夫妻在谢宁不顾世俗跟着赵安时便辞官退隐。 两老这辈子只求两件事:一是谢宁安好,二是清净。 几年来,邻居就算会指指点点两老不去听,也算过的去。 直到谢宁以诰命夫人回来,邻居们的方向才得以转移。 然而,好景并不长。 就在邻居们津津乐道谢家夫妻还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转身又嘲笑,生了个好女儿又如何?不也跟富贵之人一样,共事一个丈夫吗? 谢家两老什么都可以忍,唯独忍不了这事,何况谢宁还有身孕。 七年前,谢家两老也是盼着谢宁寻到好人而无奈选择放手,七年后,深知谢宁秉性的两老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接走。 外孙他们可以自己养。 她是绝对不会与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求份和离书,这些年什么风言风语没听过? 只要一家人安然,甚过一切。 再不济,寻个安静地方,远离凡尘,一样逍遥自在。 然而,谢家两老从未想过,这么一走,再也回不来。 而谢宁也不知道,那日被诊出有孕的她跟阿爹阿娘会是最后一面。 若知道,她就多待些日子或者他们其实根本都不用死。 “王爷,里外都看了,王妃还是未回来!”副将让人把屋子点燃,闯进来时扑鼻而来的灰尘骗不了人。 赵安黑如寒潭的眸全是血丝的紧握拳头道,“那就等!本王不信,她不会出现!” “王爷!” “这是命令!” 赵安让副将不得违抗。 副将半跪在地,吩咐其他人严格防守。 谢宁却随意。 再次回到阿爹阿娘住的院子,谢宁眼里只有泪花。 她忆起第一次来这儿时,阿娘在院里晒食材,阿爹在旁劈柴。 日子虽然不如为官之前,但也其乐融融。 谢宁便是耳濡目染阿爹阿娘的爱才义无反顾去追求。 哪料,竟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有人曾说,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长久跟幸福。 谢宁现在看,的确如此。 她所认为的幸福,其实都只是麻痹自己所得的自我感动。 这时,紧闭的大门因闻动静,有人叩门询问,“可是谢家两老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真相,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出声之人是位大娘。 谢宁未见过。 赵安给副将一个眼色,副将便屏退看门的侍卫。 赵安是想这大娘是不是她派来探虚实的。 呵! 他还有什么窄小的心胸都给她露出来吧。 真是令她恶心! “你是谁?” 副将小心翼翼地问,到让大娘惊诧不已,“不是谢家两老啊?你是谁?谢家两老呢?” 赵安觉得大娘话太多,更加毋庸置疑是谢宁派来探虚实,扬手让副将拿下却听大娘道,“我是隔壁的李大娘,你们究竟是谁?我也不管你们是谁,就问一句,谢夫人让我给她外孙做的稚衣做好了,这都好些天,我可没赵记赵翔有马车千里迢迢送去京。” “谢夫人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卖给制衣铺的了,好歹还能换点钱!” 咔吱! 大门打开。 赵安面露凶光的盯着李大娘。 李大娘不受威慑,身体抖了下,仔细看去,眼里就像发现了宝,“这位是姑爷吧!哎哟,可能您不认的大娘我,可大娘听过您啊,您在就好了,这是给您孩子做的稚衣,总共十套,您点点,我一直等着谢夫人回来,可却一直没回来。” “姑爷,不瞒您说,不是您身份显贵,大娘早就拿去卖了,也是看谢夫人跟大娘我邻居份上,一直盼着。王爷,您可不能少了大娘我的赏钱!” 闻言,谢宁飘向了大娘。 大娘手里垮着的篮子正有她说的十套稚衣。 是阿娘! 是阿娘让她做的! 赵安却惊在原地,“本王的孩子?” 他像被晴天霹雳了。 谢宁怀孕了? 大娘不明觉厉,但也听到一些相关传闻,“姑爷,这有了新欢但也不能忘了旧爱啊。想当初谢小姐在这儿也是有名的人物,因为您谢家两老辞官,遭遇多少人的指点。” “眼看苦尽甘来,谢姑娘亲自洗刷过去耻辱,结果皇文下来,虽是平妻,但长幼有序,谢姑娘的孩子应是嫡子!姑爷,您该不会不认吧!” 赵安身体猛地一颤。 当即猩红着眸抓着大娘的手,“你说谢宁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不是避孕吗?她不是不愿生吗?” 大娘被他神色惊颤在地,但还知道回答,“谁说的?她回来那天就被赵记的大夫诊断出有了三月的身孕!谢大人还让赵记大夫制了婴儿床,谢夫人也做了稚衣,但觉得做的不好,跟大娘我讨教,我教了她些日子,她又说,她缝些袜子。” “姑爷,您给大娘装什么糊涂啊!前些天,赵翔不是把婴儿床送去,您收下了吗?您会不知道她怀孕了?姑爷,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轰!!! 赵安身型猛地被雷劈。 他头疾再次发作。 呼吸也跟着不畅起来。 “你胡说,御医说了,她一直都在避孕!她跟王建有染!怎么可能怀孕?孩子应该不是本王的!不是本王的!” 谢宁泪如雨下。 终于,终于有人肯为她说出实情了。 赵安,你听到了吧! 她怀孕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避孕! 你居然还怀疑是王建的! 赵安,你好好的听听,御医根本就是在说谎! 你的临安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 我的朋友,我们的宝宝…… “这是失心疯了吧!您要是不信,叫赵记的大夫一问便知。那天,谢家两老可高兴了,尤其是谢姑娘,还说当晚就启程离开,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您!” “姑爷,谢姑娘跟谢家两老呢?”大娘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姑爷,不会不给大娘赏钱吧?哎哟,大娘我可是熬夜做的十套,您看,多么可爱,男的女的都有,谢夫人说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样五套,如果这胎是男儿,就穿男儿,下胎是女孩儿也能用的上。” “谢夫人还说,谢姑娘想要儿女成群,说谢家只有她一个很孤单。” “你胡说!!!副将,去把赵记大夫叫来!不,本王亲自去,本王亲自去!在前面带路,否则……”赵安眸眶都是血,“本王杀了你!” 扑通一声,大娘被吓到双腿跪在地上。 她现在好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谢宁已哭的泣不成声。 终于可以洗刷她的冤屈了。 大娘被副将押着带着赵安来到赵记药铺。 因时辰伙计正打烊,该张口就被赵安怒气腾腾的气势吓道,“大夫在哪儿?叫他出来见本王!” 伙计颤着唇,药铺动静大还未歇下的赵大夫走了出来,刚说,“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就被赵安抓着衣襟,怒问,“本王问您,谢宁有孕可是你诊脉!” 赵大夫有点困惑,李大娘忙道,“赵大夫,他就是谢家的姑爷,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你快告诉他,谢姑娘是不是有孕了!” “他居然诬陷谢姑娘避孕,偷人!这怎么可能?还有赵翔呢?把他也叫出来,婴儿床是你让他做的,他都可以作证,大娘我没说谎。” “谢姑娘就是有孕了!” 谢宁很感谢李大娘,可又害怕李大娘遭遇王建一事。 赵大夫见状,忙不迭道,“王爷,谢姑娘有孕的确是老夫诊脉,千真万确。谢姑娘身体因长期服用调剂药,她怀孕实属不易,但这位用药高手也着实厉害。” “老夫给她诊断时,她还不敢相信,询问了老夫不下十遍,真的有了吗?还说她以为喝了那么久的药不见起色,没想到已经有了。还特别担心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谢家两老好些日子没回,前些天我见送婴儿床的赵翔回来,也没说任何,就说谢姑娘收了,老夫也没多问,这李大娘手里绣活出了名。” “那日,诊出谢姑娘有孕后,谢大人给了老夫很多赏钱,赵翔那儿也收到王爷给的,王爷,她并没有说谎,老夫可以用自己性命担保,谢姑娘的确有孕了。” 轰!!! 赵安松开了赵大夫的衣襟。 他脚步虚浮,每后退一步都像在地狱,“她有孕了?她真的有了我们的宝宝了?那御医说……”赵安的手极其颤抖,想让副将把安神香拿出来,但御医说有毒之后,副将未到带屋里的安神香也被烧毁了。 赵安无从查实! “你们说得都是千真万确?绝无虚言?有没有可能,她怀的不是本王的孩子呢?” 第三十八章 你的临安都脱不了干系 闻言,谢宁笑了。 他还是认为她在骗他! “这个不该问王爷吗?谢姑娘是您的结发妻子,脉象诊断的确三月,也的确是因为吃了调理的药剂。王爷,老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怀疑谢姑娘呢?” 李大娘这时说了句,“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男人不都这样的吗?” 赵安精神现在不是错乱,李大娘的头已经搬家了。 副将半跪在地上,“王爷,王妃肯定是受冤的!您要还她清白!” 赵安咚的一声,退撞到了药铺门上。 他要还她清白!? 他要怎么还她清白? 回谢家那天就被诊断出有孕三个月。 即便赵安大脑响过不停也很清楚,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王建不是情夫,也不可能是! 谢宁在搬回京时,王建便已出游行医了。 三个月的身孕,毋庸置疑,宝宝是他的。 是他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有了孩子回来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 御医不是说她服用的药剂都是避孕的吗? 这儿大夫又说,药剂终于有了效果。 他们哪个说的是真的啊! 谢宁,你到底在哪儿? 出来告诉本王啊! 如果你有了宝宝,跟王建没有染,为什么不出来说清楚? 为什么! 罗桑怎么回事? 宁清又怎么回事? 还有阿爹阿娘! “王爷……” 副将知道赵安此时心特别的乱,但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赵翔被两个穿着军装的人抓来,腿顿时都软了。 一看是赵安,还有李大娘,赵大夫都在,他便立即道,“王爷,婴儿床是有什么问题?小的可没偷工减料,都是按谢大人出的图纸做的。” “对了,您过来,是因为谢大人回来了吗?” 赵安怒斥他,“本王问你,那日你送婴儿床,确定是谢大人定制的而非临安公主?” 赵翔愣,“王爷,说笑了不是?小的一个县镇的手艺在出名,京城临安公主怎么可能找小的定制?自然是谢大人为谢姑娘即将出事的孩子定制的啊。小的家里还有谢大人亲笔做的图纸呐!” “王爷,那日小人就很困惑,明明是谢大人给谢王妃定制的,但您家的丫鬟非说,王妃没有谢王妃,只有临安公主。小的还在想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怎的。” “您回来后,小的也来不及告诉您,您那丫鬟就打发小的走了。小的也不敢多想啊,小的就是个木匠!” 噗嗤! 赵安急火攻心,口吐一口鲜血。 副将大惊,“王爷……” 赵大夫赶紧向前,“快扶他坐下!” 他给他把脉! 赵安却一下将他的手抓住,“本王体内是不是有毒?安神香跟梅香混合加上酱菜是不是有剧毒?回答本王!” 赵大夫,“王爷,您得把口中说的安神香给老夫看!但不管它具体成分是什么,梅香混合酱菜有剧毒?老夫行医四十年,闻所未闻,这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啊。” “王爷,您是受骗了吧!” 赵安心魂再次不稳。 “被骗了?” “莫非不是吗?王爷,您身体并没有余毒,反而很健壮,但近期您因怒火吐了几次血,王爷,前些天,心脉可是受了重创!” 赵安苍白的脸如鬼般。 “心脉受了重创?” 赵大夫说的是罗桑告诉他谢宁死的事。 他怔怔地点头,“是!” 赵大夫便道,“那就不怪了,但王爷再次耗损下去,之前调养的身体定会亏损,老夫这儿再给您开服药,勿忘记吃了。” 赵安却仰头笑了,“本王没有中毒!谢宁有了宝宝!王建是无辜的?罗桑也是!宁清也是!本王受骗了?” “哈哈哈哈……本王受骗了?本王受骗了!” 这决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 可赵安又很清楚。 这几人万万不可能是谢宁再安排的了。 赵安浑浑噩噩回到谢家两老的屋。 副将已经给了李大娘赏钱。 赵安抓着谢夫人请李大娘缝制的稚衣跪在了地上。 他哀嚎着,痛苦着,至今都不敢相信。 他居然那么不信任谢宁! 她没有避孕! 也没有要杀他! 可为什么就会有王婆婆血书一幕? 宁清又是受谁指使? 他不是保护谢宁的吗? 宁宁,你在哪儿? 你到底在哪儿? 怀着宝宝,你还能玩哪儿藏啊。 你出来啊! 谢宁出来了,就在赵安的旁边。 现在真相大白,可又如何呢? 王建死了,罗桑死了,宁清死了,连阿爹阿娘也死了。 赵安,你现在开始悔恨了吗? 你怎么就那么信任御医说的话! 他说的都是对的么? 她有没有避孕,跟王建有没有染以及置气让他低头,到底有没有! 你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呐? 她死了! 死了! 这辈子你都见不到她的尸体了! 不过,没有关系,阿桑说的对,你就该一辈子都见不到。 “王爷……” “告诉本王,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他们是收了谢宁的好处,是谢宁为了让本王难过故意为之!她现在还在挑拨!” “王爷!” 副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要说! “从王妃大婚前三日离开,属下就请示过您寻王妃,但您未有!王妃未归十五日,您也未下令,直到有人模仿王妃书信,您便笃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阴谋诡计!” “王爷,属下一直想问您,王妃这么做的目的,当真只是让您低头认错跟您闹吗?您确定,王妃失踪这些日子,您不是中了他人离间计?” 副将一直都很困惑,怎的就那么巧呢? 王妃肯定出事了。 要么就是还在幕后人的手上。 赵安抬头问副将,“你想说谁?临安吗?临安为什么要害本王?” “那王妃呢?王妃又为什么要害王爷?” 赵安回答不出来,他始终还是无法相信,临安是毒妇! 见状,谢宁未语,爱与不爱,真的一目了然。 是他,他坚信不疑。 是临安,他不断怀疑。 赵安,即便她没有证据,但她的死,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你的临安——都脱不了任何干系! 可能,她也想杀你吧! 第三十九章 临安被绑架了,谢宁做的 赵安不愿相信临安是有意让他上当受骗。 当晚从悬崖急匆匆赶来谢家又急匆匆回府。 这个晚上,谢宁没有休息一刻。 赵安也是。 谢宁很想知道赵安赶回府质问临安时,他是痛苦呐,还是痛苦? 谢宁想,他应该是痛苦的吧! 至少肯定是比她好的。 然而。 谢宁还未见到赵安质问临安一幕,碧珠却告诉赵安,临安出事了。 “王爷,您总算回府了,再不回来,王妃就没命了!” 赵安刚下马还未进府,在外守了一个晚上或者忙碌了一个晚上的碧珠见赵安,就跪在地上哀号。 赵安怔在原地,“临安怎么了?” 碧珠说,“谢宁找人把王妃绑了!” “王爷,快去救王妃啊!谢宁怎得如此狠毒,她到底想做什么啊?”碧珠告诉赵安,他前去悬崖寻找谢宁时,负责送她们回府的侍卫遭到暗杀。 碧珠醒来身上只有一封信。 她递给了赵安。 笔记不是谢宁的,但碧珠肯定就是谢宁做的。 闻言,谢宁笑了。 真是巧啊。 怎的在这时临安就出事了!? “一派胡言!她身无分无,亲朋好友未有一个,哪儿来的钱雇人绑架临安?”整个晚上,赵安情绪一直都处在一个崩溃点。 一路上,他都在不断整理,不断思索所有的来龙去脉。 的确发现了很多的疑点。 但这些疑点却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 副将说,若赵大夫、李大娘所言都真,那御医那儿就是假。 御医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受了谁的指示? 赵安不愿想,御医是临安请来的。 可临安为什么要让他与谢宁反目成仇!? 赵安百思不得其解。 最大困惑,谢宁到底在哪儿? “王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奴婢在欺瞒您吗?王爷,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欺瞒您啊!不是谢宁又会有谁,如此大胆绑架王妃?” “绑架王妃不就是威胁您吗?” “住口!本王问你婴儿床怎么回事?”赵安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他不能被一个婢子的话牵着走。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他必须弄清楚! 必须! “婴儿床?什么婴儿床?”碧珠怔在原地,像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后来想起来了,“王爷,婴儿床有什么不妥吗?” 赵安提脚就给碧珠踢去,“好个装聋作哑的婢子,还说不敢欺瞒本王!本王问你,那婴儿床是临安所定制的吗?” “你最好想清楚在回答本王的问题!” 如果不是她这个婢子从中作梗,他早就知道了,谢宁有了身孕! 即便王建救不下来,岳父岳母也不至于惨死。 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让他们痛! 碧珠不受力,当即吐了一口血,她匍匐在地上,死不承认,“王爷,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吗?那婴儿床就是王妃定制的!王爷,您出去一天一夜回来,是不是被谢宁蛊惑了!?” “王爷,您可千万别中谢宁的计啊!” 赵安再给她一脚,副将将他拦下,“王爷,留活口!” 这婢子知道的肯定很多! 碧珠毫无畏惧死亡。 她抬起头来,即便满嘴都是鲜血,也一字不松,“王爷,即便您将奴婢打死,奴婢也还是这句话。奴婢不知道这一天一夜王爷都遇到了什么,但奴婢可以肯定,谢宁肯定对您做了什么,让您怀疑奴婢对您跟王妃的忠心。” “王爷,您杀奴婢易如反掌,但当务之急是先救王妃。谢宁肯定会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王爷,碧珠求您了,看在一起长大她又是您妻的份上,先把王妃救出来。” “只要王妃平安,奴婢是生是死全凭王爷发落!王爷,奴婢求您了!”碧珠在地上嗑了响头。 响声震了谢宁。 她也算忠心为主,可为什么要踩着她朋友的死去证明。 赵安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碧珠的话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碧珠说的没错,不管婴儿床这事是不是临安授意的,赵安都得先救临安。 赵安翻身上马,让副将点兵随后到。 副将拦不住。 谢宁是不可能绑架临安的。 那绑架临安的又会是谁? 赵安也在想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他偏向了碧珠的话。 可能,也许,大概,临安就是谢宁绑架的。 她身无分文,所有亲人朋友皆无,昨晚他又去了谢家,她肯定也走投无路了。 赵安应该高兴,她终于出现了。 可不知怎的,他心竟痛的格外厉害。 他跟谢宁当真要这样么? 来到碧珠给他书信绑匪让他出现的地方,赵安没见到谢宁,却见到跟谢宁有关的人。 准确说来,是罗桑。 罗桑的家族罗正被他举证后听说连夜跑了。 临安不是谢宁绑架的。 但跟谢宁脱不了干系。 “王爷……” 临安被吊在一根柱子上。 捆了一天,她早就脱力了。 却在见赵安来时,眼里都是喜悦,“可有寻到姐姐?” 临安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善良的。 哪怕身处困境,担心的在乎的永远都是他所想的。 赵安站在风口,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袍。 他冷峻的面容上哪怕心里已怀疑临安就是让他跟谢宁反目的幕后,却仍噙着温柔对待,“临安,不怕,本王来了。” 音落,赵安扬声道,“谢宁,本王来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本王都会依你,只要你放了临安!” 闻言,谢宁笑了。 她也真是天真。 还没瞎够吗? 赵安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即便他有过短暂的思考,那也是为了推翻而已。 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最狠毒的。 临安脸色苍白,演戏一流,故作惊愕道,“姐姐?王爷,您是说绑架临安的是姐姐吗?可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爷,悬崖下都发生了些什么?” 谢宁笑。 赵安没有回答。 恰时,藏匿在暗处的罗正走了出来,“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果真如传闻那般冷血无情。对待曾扶持过自己的妻子,竟如此狠毒,赵安,你可真是愧对陛下恩赐!” 赵安猩红着眸震怒,“谢宁呢?她在哪儿?叫她出来!本王不屑与你谈!” 第四十章 救临安,交兵权,谢宁笑 闻言,罗正仰头大笑。 “谢宁?赵安,事到如今,你仍执迷不悟的认为,本官跟娘娘一样都是受谢宁所指?若本官与娘娘真的如你所想,我罗家不会被满门抄斩!” “这事本官不怪你,但也怨你。本官那不争气的女儿,至今都死不瞑目,既是为了你这么一个压根不值得谢宁付出的烂人,带上家族,简直愚不可及!” “不过,本官也并非死路一条!本官本来想绑架谢宁来跟你谈条件,但本官也没寻到她,临安公主也是一样的。” “赵安,你可真是享齐人之福啊,就是不知道临安公主下场,会不会也落得跟谢宁一样凄惨。” 音落,罗正手里拿着一火把。 他要活活的烧死临安。 赵安震怒,“罗正!” “王爷,本官的条件你应该知道吧!本官就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陛下未降下为我罗家平反的圣旨,别说临安了,就算是谢宁,你谁也救不了。” 赵安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罗正是因为赵安逼迫罗桑就范举证成了逃犯。 宫中的那位前些天才降下圣旨,如今要平反,无疑就是打自己的脸。 金口玉言,哪那么容易撤回。 “王爷,不必管临安。对不起,都是临安回来的路上大意了,才让贼人得了手。临安帮不到王爷任何竟给王爷添乱,王爷,不要被他控制!” 临安似乎很有风骨,“狗贼,就你这样的,还想请父皇平反,本宫当朝公主,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绑架便是死罪,即便平反了,你罗家也是活罪难免!” “闭嘴!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能?你的确贵为公主,也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但在不爱你的人面前,你就什么都不是!” “赵安,本官的耐性有限!考虑的如何了!” 赵安瞳孔猛缩,“罗正,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谢宁呢?你当真不是受她指点绑架临安,要挟本王?” 闻言,别说谢宁笑了,罗正都笑了。 “赵安啊赵安,当真鬼迷了心窍!那谢宁也是本官看着长大的,本官曾经还想她跟罗桑一同进宫,相互相持,因为你,却做了不该有的梦!” “你知道本官为了让她坐上东宫的位置都牺牲了些什么?结果又因为你!你说,你都娶了谢宁,还娶临安做什么?娶了谢宁,又不好好对待,让罗桑又生了妄想。” “你觉得本官会与毁了罗家的罪魁祸首联手吗?你当本官蠢吗?在因为她谢宁被玩弄于股掌间?” “少废话!赵安,本官知道,你一直都在寻谢宁,但本官现在不是跟你在聊谢宁。你是要你的临安,还是要平反我罗家!” 罗正将手中的火把靠近已经被泼了油的绳索。 临安瞳孔猛缩,“王爷,不要管临安了,杀了他!” 谢宁看着赵安,见他面部冷白又狰狞。 他应该是要救临安吧。 可要救临安就得拿手中的兵权去换宫中那位的圣旨。 谢宁不知道,这幕是太过巧合,还是认为。 但不管是什么。 临安,赵安必救! 谢宁不禁地想,她可能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吧。 这时,心里既然有过,若是罗正同时拿她的尸体跟临安威胁他,他是救临安,还是她的尸体。 当然。 这只是谢宁的假想。 若临安真的是幕后人,肯定也会对她的尸体大做文章。 但现在看来,罗正没找到她。 所以,她的尸体应该还在山崖上那个树枝上。 也是。 取她的尸体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临安不会做。 罗正更不会做。 他们要的也只是她的死。 “好,本王答应你!” 赵安没有迟疑,哪怕片刻都没有! 谢宁忆起,她被俘虏的那年,对方也是将她捆绑在城墙上,让赵安退兵。 赵安没退。 想都没想。 当然,那时谢宁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因为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但不代表,她不会难过,心痛! 他当真为了临安将她不辞辛苦七年才让他拥有的兵权交给宫中的那位吗? 哈哈哈……谢宁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她拼尽全力为他争取的一切前途,在临安的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她不信他不知道,交出兵权之后,他将面临什么。 赵安,当真要为了你的临安不要前途,不要性命,甚至连军中兄弟的情义也不要了吗? 谢宁知道,她与临安无法比。 可谢宁却不知道。 真的没法比! “王爷,不可!您若交出了兵权,就相当于辞官,您不能交出,王爷,临安不值得,姐姐知道了,定会难过的。” 赵安却笑,“是吗?她真的会难过吗?临安,你说本王把兵权交出去,她是不是就会出来了。” 谢宁瞳孔猛怔。 他居然是为了逼她出来交兵权。 愚不可及! 王建,罗桑,还有阿爹阿娘的死,还不足以让他相信吗? 那赵大夫几人的话,也是白说了吗? 谢宁发现,不是赵安不爱她。 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心! 他竟疯狂到此。 “王爷……” 临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罗正可不在乎这些,他就一句话,“好,本官就在此等候,三个时辰,王爷,请吧!无论你是要临安,还是要谢宁出来,本王要的只有罗家平反的圣旨。” 赵安拳头紧紧地握着。 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似没有选择,翻身上马,就在临安跟罗正以及谢宁都以为他就此驾马而去,他却在马背上腾空一番,倏的一枚袖箭朝卸了防备的罗正射去。 罗正又哪里料到,赵安的盘算,连同谢宁都被骗了进去。 他还未蠢到不可救药是吧! “王爷……” 然而,罗正常年在宫中混,且会什么防备都没有。 他穿了防甲衣。 袖箭根本要了他的命。 “赵安,看来临安公主是要跟谢宁一样落得个凄惨下场了!” 罗正点燃了捆绑临安的绳索。 “王爷!!!” 临安呐喊。 赵安大惊,火速向前,却在这时,暗处有利器射来。 “赵安,本官改主意了,本官要亲自抓你献给陛下,他一定会许了我罗家平反的。拿下!!!” 第四十一章 让她走吧,让一切化为烟云吧 赵安瞳孔猛缩。 未想到罗正埋伏可未天罗地网。 他无法向前营救临安。 而临安却未有一丝畏惧,在罗正点燃绳索时满脸即便苍白,却也含情脉脉。 她流着泪笑道,“王爷,下辈子,临安还愿意做您的妻。王爷,临安,先走一步了!” 赵安心脏就像被挖了出来似的,遽痛。 顾不了周围的埋伏,他极速向前,把坠在地上的临安拥入怀中。 谢宁就站在原地,看着雨箭穿过她的身体,看着赵安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护临安周全。 谢宁只觉得漫天的雨箭,射的不是赵安,而是她的心。 她爱赵安的心! 尽管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但有时,还是想去挣扎一下。 她已经看够了赵安对临安的好。 老天呀,让她离开吧! 活了一世,即便短暂,但她也是用心活着的。 何必在她死后,还要剥开她的心。 告诉她,所拖非人。 真的没必要! 这场无论是谁在背后策划的阴谋。 她谢宁,输的体无完肤。 输的惨无忍睹! 她现在就只想离开。 离开! 可老天爷觉得,她承受的还不够。 还要让她继续看着,受着。 “王爷……” 赵安受了重伤,但临安也一样。 就在她被赵安不顾性命救下,眼尖见一枚箭射来,当即就用身体给赵安挡。 临安立即瘫在他怀里,“临安!!!” 赵安似乎杀活了眼。 恰时,副将点的兵到了,赵安一声令下,“一个活口不留!” 他嗜血,他残暴。 这都是他在战场上被赋予的。 只是谢宁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 当然。 谢宁幻想过,她会是那个女人。 然而。 她不是! 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不是。 她就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哈哈哈。 “临安,不要怕,本王马上救你!” 赵安顾不上身体也中了箭,抱着临安就上马。 临安需要紧急治疗。 罗正,副将会处理。 “王爷……” 目送他离去的副将,面目苍白,紧握刀的手不断用力。 他想替谢宁问,王爷,您就这样只顾临安公主不顾自己,王妃若在场您让她情何以堪啊。 副将看不到谢宁,却也替谢宁难过。 而谢宁早已哭的鬼魂不稳。 随着赵安带着临安回府,她感觉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这天地中。 她觉得挺好的。 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烟云吧。 然而。 她还是散不了。 她被赵安身上的束缚力拽着回到王府。 回到她曾经以为他们的家。 临安替赵安挡了一箭,赵安急的自身中箭都无察觉。 谢宁不想小肚鸡肠。 临安受伤么。 赵安着急,情理之中。 可是这种情理之中,却偏偏要了谢宁的理智。 她不禁地想。 被马匪追杀掉入山崖时,他会如今儿或者过去一样从天而降。 她甚至在死前都想好了。 只要赵安出现,将她救走,她娶临安的事,她就彻底放下。 可许是太过卑微。 老天没让她如愿。 直到死,直到回归他身边已五天,谢宁一如既往地盼不到,等不到他的营救。 二十天了。 她的尸骨,应该早被蛇虫鼠蚁爬满钻破了吧。 不困惑罗正未用她的尸体作为谈判。 也不困惑临安。 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她。 她自己都不可能认出来吧。 何况,悬崖上没她的尸体,也许白骨掉落在地,被野兽叼走了或者早被山石掩埋。 挺好的。 至少有个穴。 至少已被泥土埋。 不用挂在树上,饱受风霜。 谢宁觉得挺好的。 “王妃,您要撑住,王爷,王妃不会有事吧!” 临安情况非常不妙。 脸色苍白,血又止不住。 她怕疼,又生的娇贵。 碧珠的哭喊乱了赵安的心。 赵安怒喝,“御医呢?走前就让你叫的御医呢?” 碧珠,“奴婢叫了,但来的途中被杀了。王爷,定是谢宁做的,她见用王妃要挟不了您,便杀了御医,不让您救治王妃” “一派胡言!” 赵安提脚又给碧珠踢去。 碧珠还是那话,“奴婢句句都是实话,不是谢宁,那会有谁挟制王妃?杀了御医?谢宁就是在报复!王爷,您还是被她蛊惑了。” “她谢宁要的就是王妃的命!” 闻言,谢宁笑了。 如果她还活着或者鬼魂能现定会质问碧珠,“你真当忠心耿耿啊,你的主子设计这一连串计谋,确定不是让已知晓真相的赵安,在动摇吗?” 她谢宁不是傻子。 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临安谋略不输她。 在收到赵安已知晓她有孕事定也担心婴儿床败露。 故而让自己以身涉险化赵安疑惑。 当真攻心至上。 谢宁以为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赵安的人。 其实不然。 临安才是! 所以,临安的真正目的,就是让她死后身败名裂,独想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的称谓吗? 呵,就为了这个虚伪的头衔? 买通马匪,胁迫王婆婆,害死王建、罗桑。 临安该死! 可谢宁没有证据。 除了婴儿床,她没有一丝能指向临安的确凿证据。 即便赵安问了,临安也会说她嫉妒或者她以为是城中伙计。 赵翔手里婴儿床的确不是她定制的。 可不代表她未在城中已定制。 她善巧言令色。 赵安根本怀疑不到她身上。 何况,他根本也没怀疑过。 临安是他心头宝。 掉一滴眼泪,他都会心疼好半天。 “够了,其他郎中呢?” 赵安现在不想追究临安绑架,谢宁有孕究竟哪个是真的。 当务之急是临安渡过危险。 她不能死! 绝对不能。 谢宁瘫坐在地上,赵安如果能有下地狱的本事,此刻应该也在厮杀的路上。 他绝对不会让临安死。 那她呢? 就该死吗? 她就该死吗? 该死的不该是让她做鬼都要剖心的真正恶人么? 碧珠请的郎中耽误了一会儿,但也未错过治疗。 临安气虚的躺在赵安怀中,大夫让她忍着痛,他拔剑上药。 临安紧紧地抓着赵安的手,气若游丝,“王爷……” “临安不怕,本王在,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与她十指相扣并亲吻了她的额心。 谢宁看的直犯恶心。 第四十二章 谢宁,究竟还让本王怎样才出现 临安没有死。 也不会死。 箭穿破了身体,看起来也只是可怕而已。 她要演戏。 自是越逼真越好。 谢宁在外听到郎中说无碍后便又坐在门槛上。 外面又下雪了。 这是她魂归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没第一场大,却比第一场持久。 副将没抓到罗正。 谢宁想,也抓不到。 要是抓到了。 临安就得危了。 她自然不会让副将抓到。 赵安哄睡临安后才意识到他也中箭了。 不过,他没临安那么脆弱。 徒手拔下箭后,让郎中上药。 副将在书房内半跪在地,“王爷,请彻查王妃有孕一事!” 赵安怒喝,“你让本王怎么查?” “她刚命悬一线!而且……”赵安可能不是包庇临安,而是他也没证据,“就一个婴儿床,能说明什么?” “莫非还让王妃继续蒙辱?” 赵安怒斥,“放肆!” “王爷……” “你又怎知这不是她的另外一个谋算?” 副将双腿跪的笔直在地上,“王爷……” “你说她都有孕了,明明又那么喜悦回来,偏偏却不告诉本王?她若说了,会有这么多事情吗?”赵安想的是这个。 迄今为止,他还是没想明白。 既然有了身孕,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他。 莫非在她心里。 他不配知道? 赵安想,谢宁不告诉他有孕,唯一的可能便是孩子不是他的。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吧。 所以,之前的种种,都是成立的。 闻言,谢宁笑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赵安,当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啊。 副将替谢宁回答。 “王爷,属下如果是王妃的话,在与您共患难那么久,本该分享喜悦,却晴天霹雳的被告知要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您让王妃怎么说出口?确定她说出后,不会遭到您的嘲讽吗?” “副将!” “属下说的是事实。王妃那样玲珑心的一个人,陪着您吃尽了世间所有苦头,到头来,您还要娶别的女人,您叫她怎的不寒心!” “可她有孕跟本王娶临安是两回事!难道本王会因为知晓她怀孕便对她不好吗?” “难道不会吗?”副将斗胆道。 赵安瞳孔再次缩放,“怎么连你……” “王爷,属下就问您一个问题,若王妃告诉您她有孕了,她不想让您娶临安公主,您会怎么回答?您会不会认为她无理取闹?王爷,在属下看来,王妃回府那天与您那次大吵,您便告诉了她的答案。” “您不会因为她有孕而请陛下收回成命!您只会说娶临安公主只是权宜之计,还请王妃不要多想,她需大度,堪称昊宇第一异姓王王妃典范。” 闻言,赵安闭上了眼睛。 谢宁也是如此。 其实,赵安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被揭穿。 副将今儿说出来,完全也是因为谢家两老的死太蹊跷。 虽然他不擅于谋略。 但在他们身边那么久了,他也不是傻子。 他感觉得出来。 临安遭遇绑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王爷……”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啊,奴婢做错了事情,由奴婢自己担,您无需替奴婢考虑。是奴婢有意为之的!” 正当副将恳求赵安彻查谢宁有孕一事,外面传来碧珠喧哗声。 谢宁只是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知道,临安又要开始演了。 “你糊涂啊,怎的如此放肆!本宫就不该留你在身边,明明知晓本王寻姐姐焦头烂额,为何还要从中阻拦,本宫教你无方。” “王爷,临安有罪,特意来请罪!”临安跪在外面,大雪落在她单薄的身上。 碧珠恳求她回屋,不要因为她折磨自己。 赵安胸口猛抽。 副将则绝望地闭眼。 “这是作甚?临安,你刚脱离危险,怎的在雪天跪着,碧珠赶紧扶王妃回去。”赵安走出来,搀扶临安。 临安却不让,泪眼蒙蒙道,“王爷,临安该死,教婢子无方,让她坏了王爷的事。若不是她说请临安照顾好自己的话,临安都还不知道,她既然如此大胆,竟把谢大人给姐姐定制的婴儿床,说成临安定制的。” “王爷,临安真的不知此事,临安以为那婴儿床真的是让她在城中定的,若那日临安细细盘问,也不会让王爷现才知晓,姐姐原来已经有孕了啊。” “可是姐姐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呢?还有宫中御医,为什么说姐姐在避孕啊?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临安真的很厉害。 先发制人,将赵安对她所有疑问反扣还他,既表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证明她是无辜的。 加上碧珠认罪,赵安即便想问,也无法问。 何况,死无对证的事情,从何查。 赵安也想知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现在除了谢宁自己出来跟他说清楚,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这事你不必管,本王会查清楚的。即便她谢宁真有孕,但谋杀本王的心,也未排除。临安,你先起来,回去把身体养好,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临安似乎还不想就此走,可见赵安眸中写着不容置喙,当即躬身道,“是,王爷,临安领命。” “不管怎样,临安还是不愿相信姐姐有杀您的心。王爷,您还未给临安提及悬崖下所遇到之事,怎的去了一趟谢家,就得知姐姐有孕了?”临安有意提醒,不会是又被混淆了吧。 谢宁就站在临安一旁。 她一直都注视着临安面上表情。 她是真的很厉害。 说的话滴水不露,连表情也不曾。 就这样的一个蛇蝎美人,赵安当真是爱的深,不忍责。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既清纯又无知还恶毒呐。 赵安仰头望着漫天大雪,“应该是她想让本王知道吧!” 可这个猜测,赵安又觉得太过荒唐。 若如此的话,王建就不会死了。 所以……谢宁,你究竟在哪儿? 你到底还要他怎样才肯出现。 赵安顿感胸口抽痛。 他现在手里还剩下的筹码就只有谢家两老的遗体了。 但王建,罗桑,她都不曾出现。 阿爹阿娘就行了? “副将,寺庙方圆百里的马匪可都寻到踪迹?” 这也许会是她最后的藏身之所。 罗桑说,她被马匪猎杀,若是谎言的话,那她定跟马匪也有联系。 副将领命彻底追查,谢宁却不抱任何幻想。 赵安即便找到猎杀她的马匪,也会跟今日一样不信。 然而,谢宁却不知,赵安将此痛不欲生。 第四十三章 临安恳求,王爷,可以忘记姐姐么 两天。 赵安接连寻了谢宁。 虽然仍未有果,但这是谢宁初期一直盼着的。 这两天,谢宁情况不太好。 不知是心伤太重,还是魂魄在世的期限到了。 每天她都浑浑噩噩。 若不是赵安震怒波及,估计她都睁不开眼。 寺庙方圆百里有多少马匪,据官府这儿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五处。 这些年,朝廷打压过。 但由于地势跟马匪狡诈,屡次进攻都失败。 宫中那位也是焦头烂额。 副将这边一一排查,甚至还安排人乔装潜入。 但不知是走露了风声,还是其他原因。 副将想的任何中的办法未有一个成功。 赵安得知此事,当即又把大堂的餐桌掀了,“肯定是她!除了她,不会有人识破军中佯装术。” 说来,佯装术当初还是谢宁为让赵安攻略敌方阵容提出的。 她训练一批暗卫。 赵安之所以那么快被册封跟谋略有关外,他伤及士兵最少。 副将半跪在地,临安见他怒火再起,忙道,“王爷,息怒。” 赵安无法冷静,“再派人手,即便她再厉害,军中也是本王说的算。” 赵安成为一方霸主后,谢宁便很少插手军中事。 赵安这话的意思,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识破不了。 副将领命退下。 临安顺着赵安的背,瞥见他胸口有血,惊道,“王爷,伤口又裂开了。” 谢宁还是坐在门槛上。 近段时间她嗜睡。 即便没有,她也不在像之前那样去关切,去询问,甚至去看赵安。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等魂魄散。 谢宁不知道,她会不会还有来世。 但应该不会有了。 先人们常说,有魂魄才能转世,她魂都散了,自是转不了世。 如果能的话。 谢宁希望她有记忆。 她要洗刷清白。 她要堂堂正正地让昊宇所有人知晓——她谢宁,被奸人所害,遇人不淑,她要替罗桑平反,替宁清、翠竹还有王建收尸。 更要揪出幕后之人,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无碍,没吓着你吧!” 比起自己伤口因为愤怒而裂开,赵安首当其冲关切的永远都是临安。 临安静养这两天,气血好了许多。 听说今儿还特意下厨了。 不过,被赵安糟蹋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动怒就掀桌子。 也不知何时学了这陋习。 明明之前哪怕再怒再痛,掀桌子,踢人都是没有的。 大概,她不在吧。 谢宁三分自嘲的想。 “王爷……”临安是水做的,眼泪动不动就会冒出来。 且,她还控制了掉的位置。 赵安手背被她泪水滴到,当即便心疼不已,“怎了?都是本王不好,临安,本王也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发火。” 与临安一起,她是从未见过他的火。 自谢宁不归家,还暗杀,哪怕再怒他也能控制的火,却一发不可收拾。 临安一定在想,怎么他那么暴躁。 是他的过错! 谢宁轻嗤了一声。 大概无足轻重,赵安跟临安也不会听到。 临安被赵安搂着腰肢坐在腿上,他边给她擦泪边哄着她,“本王答应你,往后不会再犯。” 他的甜言蜜语,真的不值钱。 是不是所有男人在见女人落泪无师自通都会说这句话。 “王爷,临安哪是责备您暴怒,临安是责备自己,明知道您焦急寻不到姐姐,却还是哀求您在府中养伤。” “王爷,临安有句话藏在心里许久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临安哭红了眸。 她娇滴滴的模样惹赵安怜。 “临安有话就与本王说,为何要藏着?临安是不信本王吗?” 她是不是也跟谢宁一样,有话都喜欢藏着。 还是女人都喜欢这样。 “临安哪是不信王爷,是怕王爷多虑,毕竟,临安藏的这句话,也不是什么好话。”临安还挺诚实,听的谢宁都忍不住转过身来。 她也好奇,她心思这么缜密以及歹毒,藏着的话会是什么呐。 赵安顿感头痛,“临安……” “王爷不必为难,临安虽不是姐姐那么善谋略的人,但宫中长大揣测人心还是会的。王爷,您再此等候,临安去取药给王爷重新包扎。”语毕,临安抬手擦泪。 赵安未让她起身,搂着她腰肢的手蓦然用力,“临安,本王恕你无罪,说吧,你藏了什么不好的话。” 他大概是害怕。 谢宁就是因为不告诉他有孕,才会让他这么困惑。 临安沉了下,谢宁都替她急,不过,临安驭人非常有一套。 她见赵安执意知晓,当即不顾他动怒,从他腿上起来就跪在地上。 赵安还未让她起来,就听临安道,“王爷,藏在临安心中的话……您能不能不要再寻姐姐了!” 闻言,赵安瞳孔猛缩。 谢宁也一样。 果然。 临安真的会谋算。 “王爷,临安知道,您不可能不寻,可临安还是不想您寻。您可知晓,这些日子有过多少天好眠?每当见您眼睑下的乌青或者受伤,临安的心就像被割了似的。” “临安也不想管姐姐是真要杀您,还是其他,临安的心非常的小,只容纳王爷一人。临安想跟王爷圆圆满满,临安甚至还会想,姐姐一直都不出现,目的就是让王爷一直寻。” “只要王爷寻一天,临安想跟您幸福在一起多一天的愿望就会没有。王爷,临安知道自己嫉妒了,可临安不得不嫉妒,临安也知道,不该如此心胸狭窄,可临安也没办法。” “王爷,非要寻姐姐吗?” 临安这句话其实是在问赵安——非她谢宁不可吗? 临安现在也是他的妻子。 她谢宁已经背叛了他。 他还要在为谢宁不顾她吗? 她心眼很小,只想跟赵安好。 可他一天寻不到谢宁,他们怎么好? 谢宁大概也是这么谋算的。 闻言,谢宁现在连笑都要非常用力。 原来,赵安一直寻不到她,她不出现的真正目的是临安所想,不想让他们好。 这计谋果然高啊。 她本人都佩服了。 临安哪是心胸狭窄。 分明就很攻心。 不善谋略? 谢宁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啊。 宫中长大的,且会只有一点揣测人心之术,分明是把人心玩弄鼓掌之间。 赵安,你的临安,好样的。 赵安沉了面色,似乎在思忖,临安藏在心中的这句话,其实也是他心里话。 第四十四章 她是你的妻,那我是你的什么 他非谢宁不可吗? 估计连他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这么穷追不放以及不愿承认谢宁死,自是非谢宁不可。 “王爷……”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任谢宁不顾吗? 不管她是生是死,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让他不幸福。 他口口声声说,不中谢宁的计。 其实不然。 他一直都中谢宁的计。 只是赵安不知,他不去寻的话,他的心,会空荡荡的。 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恐惧。 哪怕之前,他也有过,但从未这么强烈。 尤其得知谢宁有孕! 赵安甚至脑海里还会浮现,其实她没有背叛她。 她跟他都被算计了。 有人在利用她的死,迷惑他,折磨他,甚至杀他。 可比起这些,赵安害怕的——是谢宁真的死了。 所以。 他宁愿不断去寻,去找,甚至对不起临安。 但他没有办法。 他睡不着。 吃不下! 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谢宁。 他想的最多的不是她的背叛。 而是往日他们的美好。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谢宁呐。 他在意啊! 就是因为在意,他才不要让她闹。 现在他就盼着,谢宁出现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像往日一样安抚他,“赵安,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做王,就不做吧,我陪你耕田,也是可以的。” 临安让他不要寻。 他可以不寻吗? “王爷……”临安见他眸中空洞,顿时明白。 赵安怎么可能不寻。 抛开他爱着谢宁的心,他的自尊也不许。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爷,多么权威以及震慑。 光是她的不归,足以让他难下心中愤怒。 即便休了,赵安还是会寻。 “临安还是去拿药吧。” 临安不想让他心乱,就当这是她的无理取闹吧。 赵安没有拦,也没去追,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临安离去的背影。 他眼角有泪。 啪嗒一声穿过谢宁掌心打落在他的手背上。 这是谢宁魂归他身边第七天的第二次见他落泪。 谢宁看着连接他一滴眼泪都无法接而几乎透明的手掌,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有那么瞬间,她其实挺希望,赵安答应临安,不用再寻她。 曾经她有多么的期盼,如今就有多么的落寞。 寻到她又如何呢? 她能死而复生么? 看他痛不欲生,又如何呢? 她还能看得到吗? 谢宁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甚至还隐隐发光的魂魄,绝望又无奈。 她看不到。 即便赵安真的痛苦以及知晓她的死亡,她都看不到。 临安取来了药。 跟随的碧珠还端了一碗汤。 被掀的饭桌,临安让碧珠让下人收拾。 给赵安上药前,让赵安先喝下暖胃的汤。 他不能不吃不喝。 赵安没有拒绝,仰头喝下临安递上的汤。 在临安给他上药,碧珠端着汤碗出去后,谢宁竟听到大门传来了落锁的声响。 她大惊。 赵安与临安亦如是。 “碧珠,这是作甚?” 临安质问,赵安起身怒喝,但不知怎的,顿感小腹有团火苗在烧。 当即,他便知晓,汤了有药。 “王爷,怎么了?” 蓦然,临安倒在地上。 她也感觉浑身无力,还热的难受。 “碧珠,你做了什么?” 门外的碧珠,铁了心般跪在地上道,“王妃,恕奴婢有罪,但奴婢都是为了您好。王爷,这事跟王妃没有一点关系,是奴婢实在不忍王妃每日见您因谢宁落泪。” “她贵为昊宇临安公主,大婚才得几日,便落得跟宫中打入冷宫的嫔妃没任何区别。” “王爷,您要抓谢宁,还是寻谢宁,奴婢都管不着,但奴婢能为王妃做的,就是让她与您圆房。” “王爷,给王妃一个孩子吧,日后,寻到了谢宁或者跟谢宁怎样,她也不会孤单。” “王妃,待您跟王爷圆房后,碧珠还是那句话,王爷,要杀要剐,碧珠悉听尊便。” 跪在门外的碧珠,磕头声格外响亮。 谢宁竟还不知,赵安跟临安还未圆房? 怎么会?! “你这婢子,又擅作主张!赶紧把门打开,叫郎中,王爷跟本宫皆有伤在身,如何行房?碧珠,本宫这次绝不轻饶你,开门!!!” “王妃,省点力气吧,药剂奴婢问过郎中了,是可行的。王爷,奴婢不怕死,也最该死,但您不能因为谢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及王妃啊。” “宫中若是知晓,迄今为止,您跟她尚未圆房,以后入宫王妃还能抬起头来吗?她谢宁在怎么重要,王妃就不重要吗?” “她的爱不输于谢宁啊!” “可王爷,您当真看到了她吗?她心里藏着那句话,即便不该,但也真性情。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纳自己的夫君,明明在自己眼前,心里却只想另外一个。” “谢宁是,王妃也是!” 赵安顿软在地上。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纳所爱之人再娶一个。 谢宁说,他违背了他们的誓言。 他发个誓。 此生只有她! “王爷……碧珠,休得妄言,赶紧打开门,开门!”临安很着急,她觉得碧珠真的是找死。 可她却没多余的力气,连爬过去拍门都没有。 而赵安似乎做出了选择,在她音落说,“临安,别喊了,让他们都退下吧。” 谢宁侧身,从赵安这句话里,她似乎已心脏骤停了。 尽管,她早就没了心跳。 可此时此刻。 再一次感心脏停止跳动的她,什么都暂停了。 她连问赵安这句话是何意的本能都没有。 她只能像被定格般僵硬无比。 赵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临安替她问,“王爷,您……” “不用下药,也不必锁门,本王的确欠你一个洞房。临安,对不起,是本王忽视了你的感受。本王明明说过,会照顾好你的,碧珠没有错,错的是本王。” “洞房花烛,本王早就该给你了。” “临安,我们洞房吧,本王会如你所想的给你一个孩子,你也无需觉得孤单或者本王寻到谢宁怎样,碧珠说的对,你也是本王的妻。” 闻言,谢宁笑了。 笑着笑着,她便哭了。 哭着哭着,她也疯了。 即便她心里有他们已洞房的事实,但从未想过,赵安居然是愧对临安。 他说,不用下药,不用锁门,他欠临安的,他都会一一补偿。 那她的呢? 赵安,你当真辱她啊!!! 你怎能如此。 明明可以不与她洞房,却偏偏选择要。 她是你的妻。 那我又是你的什么呢? 第四十五章 是她啊,她死了啊 谢宁魂归赵安身边第六天。 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遽痛。 她在房外听了赵安与临安的洞房。 听了多久,谢宁不知道。 只感所有念想以及痛苦都在赵安许临安洞房那刻,坍塌,毁灭了。 挖心之痛莫过于此。 谢宁恨。 恨自己死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再见赵安一面的执念。 更恨自己,承受那么多的锥心之痛,却还不消散。 谢宁不知道,是爱的太深,还是恨的太烈。 怎的还不消散呢? 她都做好了魂飞魄散。 为什么还要让她在白增一条痛。 她飘在空中。 漫天的大雪穿过了她的身体。 小腿以下基本看不见了。 但就是不散。 屋内的声音终于在大雪停下停下。 谢宁想着,赵安跟临安还会再温存一下。 至少会像他们一样,相拥到天明。 然而。 赵安却在这时打开了门。 他只着了亵衣。 运动后的红潮还在脸上。 却又觉得不冷的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上。 谢宁看着他。 他似乎能看到她了。 他轻柔地低唤了她一声,“宁宁,你回来了吗?” 谢宁没有应他。 就这样与他对视。 谢宁也不想弄清楚,他究竟看没看到她。 她就飘在空中,就这么愤怒地,难受的,甚至想杀了他的凝视着他。 赵安看见了她。 手指颤抖在空中,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谢宁笑了。 真是难得。 原来他轻而易举在临安面前挂着的歉意对她也能说出来啊。 对不起? 他有对不起她吗? 有吧! 可谢宁此刻却不知道,他又有哪儿对不起她。 他对不起她的太多太多。 她竟无一处可说出来。 “赵安,你的确是对不起啊!但你更没资格说对不起!你不配,唯有我谢宁真心爱过之人,才够格!” “你不配!不配!” 谢宁嘶吼。 刚停下的雪,又下了,但只有零丁的碎花落下。 像谢宁满腔愤怒却只有连让赵安皮肤都未有冷意的落下。 她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脚步往后退,似不认识赵安的满脸泪水。 “别碰我!恶心!恶心!!!!” 谢宁从未这么憎恶过他。 从未! 原来他真的可以恶劣到令她发指的程度啊! 为什么在做了伤害她的那么多事情后,还能若无其事的道歉。 是觉得她是傻子吗? 是觉得,他已道歉,她还想怎样的高高在上吗? 赵安,你真令我恶心! 我怎么就会爱上你! 怎么会! 手里如果有刀,谢宁不会迟疑一秒的捅入他的胸膛。 她想看看,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心究竟是黑的,还是黑的。 “宁宁……” 赵安是真的看到了她。 他也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 他是痛不欲生,又是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些。 也不知道怎么求她的原谅。 他只知道。 他心好痛。 他好痛! “王爷,好消息,寻到马匪了。” 副将不知赵安身上又出了什么事。 收到暗卫发来信号第一时间禀告,却见赵安赤着脚着单衣跪在雪里。 他哭的副将怔在了原地。 这是跟在他身边五年他第一次见。 比那次他因担心谢宁被抓会遭遇刑具还要痛不欲生。 “王爷……” 副将抬眸看向了临安的屋,似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的等着赵安出声。 赵安拳头紧紧地抓着地上的雪,寒冰刺骨的冷,一下让他清醒了过来。 再确定方才所看到的谢宁只是幻觉便道,“备马!” 马匪寻到了,谢宁的生与死即将知晓。 赵安祈祷,哪怕狼藉,只要她活着。 然而。 他并不知道。 谢宁死了。 足足二十一天。 谢宁又被赵安拽走。 马匪寻到了,可她已无往日的期盼。 如今的她,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何时散。 她不想在承受锥心之痛了。 她想就此离去。 尘归尘,土归土。 “王爷,马匪全部被控制,听后您发落。” 再次见到猎杀她之人的谢宁,呼吸还是为之一颤。 终于,她可以解脱了。 “谢宁在哪儿?” 撕拉一声,赵安是没了耐性,可能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失去了耐性。 拔出了腰间佩剑,他架在独眼男的脖子上。 独眼男如杀谢宁那日般混不吝,满是黄牙的口,极其藐视。 “谢宁?谁是谢宁啊?老子不认识!老子杀了那么多的人,每个都记住的话,老子不累么!” 噗呲! 剑刺进男人锁骨,谢宁清晰地听到男人发出了惨叫声。 原来,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受伤时也会叫的啊。 谢宁忆起,她被杀的那幕。 这个人,让她跑快点,如果她跑赢了,就放她走! “还想隐瞒!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本王都寻到这儿了,她也该出现了吧!说,她在哪儿?或者,她还有什么计划?” 独眼男仰头大笑,“你是不是有病啊,老子睡觉睡的好好的,一睁眼就被捆了,什么都还没来及问你提剑就砍来!一口一个本王,你谁啊?” 独眼男依旧不屑。 他的兄弟们没谁贪生怕死。 有人还开着玩笑,“大哥,是不是下山玩了哪家的娘子,她夫君杀上来了?哎哟,那大哥玩的这小娘子可厉害,兄弟,女人如衣服,大哥给她经验也是丰富你们日后啊。” 赵安当即挥手,话多的这马匪人头立即搬家。 见状,胆小的马匪立即禁声。 独眼男似乎彻底清醒。 “现在说还是不说!?” 沾血的剑再次落在独眼男的脖子上。 他比之前畏惧了几分,但仍是不怕,“说个屁啊,老子都不认识你,你让老子说什么?老子虽然生性风流,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玩的。今儿遭到你的手里,老子认了!” “还是不说是吧!”音落,赵安再次拔剑,副将大喝一声,“王爷,让属下给他看王妃的画像吧!” 这马匪副将让暗卫潜入时做了些调查。 是个硬茬。 他不识的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自然也不会记下王妃闺名。 赵安深呼吸,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没一剑捅穿独眼男的胸膛。 副将拿出谢宁的画像,独眼男见时笑道,“是她啊!” 赵安来不及询问,她在哪儿,又听独眼男道,“她死了啊!算算时间,有二十一天了吧。啧,可惜了,老子还没玩够,正在兴头上,她就跌足掉下悬崖。” “胸膛被树枝穿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赵安:“!!!你说什么?” 第四十六章 赵安疯,血洗马匪窝 “老子说,她死了!” “老子全想起来了,你是她夫君吧?她说的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她是王妃,只要老子放了她跟她的下人,老子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惜啊,她带的那个侍卫,太能打了,杀了老子很多兄弟,没办法,老子只能猎杀她了。” “呀,忘记说了,她身边的丫鬟,那个叫翠竹的,长的也不错,本来想给兄弟们玩玩的,却抵死不从,还抱着老子的腿,让她的主人,也就是你的娘子,快跑!” “老子往她插满箭的身体的后背一刀,直接把她踢去喂狼!再让老子想想,这女人还是老子打家劫舍那么多人,看似紧张实则运筹帷幄。” “老子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盘算让老子把她带上山,让你给赎金歼灭老子。你知道吗?她跑的真的好慢啊,浑身都是血,发上不多的珠钗,跑的还到处都是。” “她以为老子是要饭的吗?最后,她把自己玩死了,老子也很可惜啊,但没办法,她自己跌入悬崖摔死的,老子也很想怜香惜玉啊。” 语毕。 独眼男的猖狂声,如雪天惊雷劈中赵安。 他大脑从独眼男说谢宁死的那刻就嗡嗡地响过不停。 他忆起罗桑对他说的话。 她说,谢宁死了!死在他与临安大婚之日。 她被马匪追杀时,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 他在娶他的临安! 赵安,你永远找不到她。 本宫也不会告诉你,她的尸体在哪儿。 你永远的失去她! “啊!!!” 赵安猩红了眼,心脏被剖开的疼,“你胡说!!!” 剑刺入独眼男胸膛,独眼男抓准了时机,在赵安刺来时将身上束缚的麻绳对准赵安的剑。 赵安没有刺中独眼男,反而给他松了绑。 说时迟,那时快。 独眼男快速往后跳,吹了一声口哨,大雪的天,几只鹰从天而降。 它们都是被训练过的。 顷刻间,局势逆转。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爷?老子呸!就这么感情用事,还想灭老子窝?兄弟们,给老子上!杀了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咱们进宫玩玩。” 副将大喊,“保护王爷。” 谢宁却惊在原地。 虽然早知晓杀她的马匪没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竟这般深藏不露。 赵安丝毫没有注意情势逆转,他猩红的眸反而还闪烁着一丝希冀。 “本王就知道,你在虚张声势,说,是不是她教你的?谢宁,你还要藏到何时?本王再次寻来,还不露面吗?” 谢宁笑了。 迄今为止,他依然还是不愿相信,她死了。 谢宁不知道,他是不愿相信,还是害怕。 应该是前者吧! “王爷……” 副将将他护在身后。 马匪干的都是杀人的勾当,副将带的人自然不放在眼里。 “兄弟们,这昊宇的第一个异姓王怕不是傻子吧。老子都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居然还认为他媳妇儿跟咱们有勾搭?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现在想来,那小娘子也真是可怜。” “王爷,你娘子在死前还有很多细节,你还想听吗?老子一一的告诉你,那日,她坐在马车上,本来相安无事的,可运气有点不好,老子一眼就相中了她。” “老子应了她的要求,只要她跑,躲过老子或者兄弟们手中的一箭,老子就放她一个下人。说来,老子现在还挺困惑,她不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吗?怎么上山就只带那么点人啊。” “最后,她的确躲过了几箭,但老子喜欢出尔反尔,她还一直护着她的肚子,脚上全是血,哪怕摔倒在地上滚了许久,也不曾收手,边跑边说,宝宝,阿娘会保护你的,你要坚强,等阿爹来救。” “对了,老子在让她跑之前,她还给老子一个木质手镯,说,只要拿这东西去王府,你就会答应老子所有要求。那木质手镯实在廉价,当即老子就扔了。木质手镯还刻着宁宁两个字,这应该是她的闺名吧。” “王爷,是你刻上去的吗?” 噗嗤! 赵安当即被激吐血。 谢宁绝望地闭上眼睛。 如果这个赵安都还不信的话,那木质手镯,赵安肯定会信。 那是他愿意跟她一同白首时赠予她的信物。 后面即便他要给她换,她都不曾离身。 “啊,找死!!!” 赵安疯了。 提剑就杀了上去。 副将拦不住他。 马匪边与他抵抗边说,她死前的一幕一幕。 她跪在地上恳求马匪,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只求财啊。 她愿意给。 也愿意上山做人质。 只要他放过他们。 可他没有。 让她脱下鞋袜,冰凉又棘刺满地的在山上跑。 谢宁跑的很累,但仍抱着一丝希望。 她希望她的晚回或者马匪仁慈赵安出现。 可惜。 她死了十五天,不是魂归,都不知道,别说晚回马匪仁慈,就算她被抓了要挟他给赎金,他也会像魂归那天一样,认为她在演戏。 那日。 谢宁很痛。 谢宁很害怕。 她在奔跑的途中,不停地呼唤赵安。 她想他来救救她。 救救他们的孩子。 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他还不知道,就这么没了。 “王爷……” 赵安前些天中的罗正埋伏未好的伤口,再次裂开外,四肢也见血。 马匪人多,他又不要命地直冲独眼男去。 夜幕中,厮杀喊声一片。 赵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见人就砍。 他杀红了眼。 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直到剑穿破独眼男的胸膛,他才短暂的恢复理智。 “她没有死!说,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赵安固执,悲恸难抑。 独眼男报复了他般,“不,她死了,尸体就在寺庙悬崖那个树枝上,不过,二十一天过去了,应该腐烂了。老子失去兄弟,你失去挚爱,不亏。” 赵安仰头厮喊。 独眼男被他四分五裂。 谢宁不知此山头的马匪究竟有多少人,但全部被他赵安一人所杀。 他撑剑半跪在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漫天的大火,将这个寒冷的夜逐渐驱散。 谢宁怔怔在他面前,似大仇已报的欣慰,也是悲凉的凄处。 蓦然,赵安不知又怎的,竟从地上直起身体。 他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身受重伤的副将见状,也紧跟上,“王爷……” 第四十七章 带你回家,赵安一夜白头 赵安去寻她尸体了。 谢宁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寻到。 但谢宁知道。 他……终于信了。 当赵安再一次出现在悬崖下,抬眸迎视着那日谢宁,也望的悬崖的树枝上,噗通一声脆响。 赵安双腿着地跪在地上。 他冷峻的面容,因驾马而来,有了风雪。 又因来前刚下一场大雪,身后一路血迹。 他似没了痛觉。 身上的血不断滴落。 格外的刺眼。 像王府梅园里盛开在寒冬里的腊梅。 “不!!!!” 谢宁终于见到他知晓她死时,他悲恸的凄惨的叫声。 尽管她心里已无之前那么心痛。 但还是痛! 她瘫在了雪地上,满脸的泪水。 终于……终于见到了。 谢宁现在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这次为何能见到,但能见到,也是好事。 他终于不用在继续折辱她,诋毁她,甚至污蔑她了。 而她也终于可以摆脱了。 赵安,恭喜你,寻到了她。 她如马匪所言,尸体就在悬崖树枝上。 因赵安的悲恸,将覆盖在她尸体上的雪震落。 谢宁望着自己被树枝穿破胸膛的尸体的容颜,既是那么的安详。 她心想,死前,她也没那么强的执念啊。 唯一惊愕,可能是气温低以及连下几场大雪。 二十一天,她的尸身既还没腐烂。 此刻的她,就像一副擅于悲壮凄美画师中的鬼图。 她不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 而是被树枝穿破胸膛,成了标本永远定格在此的‘鬼’。 三千发丝如瀑布卸下。 寒风荡起她的衣角,尽管血污,却也凄美的触目惊心。 后跟来的副将在听赵安撕心裂肺的喊声后,当即跪在地上。 他瞳孔不停地缩放,也呐喊着,“王妃!!!” 谢宁再次仰头,逼回眸中的泪水。 她望着见她尸体那刻灵魂就被夺走的赵安竟匍匐在雪地上。 他腿似动弹不得,但他的手可以。 他不断向树枝爬去。 满地的血污,不急他魂魄被颤。 赵安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痛到极致,连声音都被夺了。 谢宁想,他大概在喊她吧。 他喊,“宁宁,宁宁……” 这可能是谢宁最后一次听他喊她了。 他又喊,“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谢宁逼不回眸中的泪水,她竟大声地朝赵安喊,“家?赵安,我们还有家吗?从你娶临安的那刻,我们的家就没了!” “那不是我与你的家,那是你与临安的家。那是我的地狱,那是我的原罪,那是我结束的一切。” “赵安,滚吧!别来扰我的清净了。” “滚吧!” 但谢宁也知道,不管她怎么竭尽全力去喊,赵安依旧都听不到。 他现在只有她想的,带她回家。 树枝在悬崖半山腰上,赵安打算爬上去。 奈何到悬崖端时,直起身体的他,顿感眼前一黑。 倒下之前,他满是血的手朝谢宁伸去。 宁宁,我带你回家! 咚! 赵安这次昏迷,比上次严重。 上次还有气息,这次微弱的都探不到。 临安又焦急又害怕,“郎中,你在想想办法,救救王爷,他不能死,不能!” 郎中摇头,“王妃,草民尽力了,您也见了,王爷一夜白头,心脉耗损严重,还留着一口气,是他不甘心。” “王妃,王爷就算救回来了,也没多少日子,何况……”郎中叹气,“他没有想活的意志啊。” 郎中说的没错。 赵安不想活了。 在见到谢宁尸体那刻,就决定随她去了。 他一夜白了头。 三千青丝,全白了。 谢宁还是坐在门槛上,大概她也快消失了,所以没任何力气看赵安一眼。 临安跪在地上哀求着郎中,郎中说了句,“尽量让王爷吊着一口气,只要这口气在,王爷就能活。” 临安就哭,“王爷,您要是走了,临安该如何?您说,您会照顾临安这辈子的,王爷,您要食言吗?” “王爷,临安求求您,想想临安吧,临安不能没有您,王爷,临安只有您了。” 临安哭的很心碎。 大概她是真的很爱赵安吧。 “王妃,您别这样,王爷定会没事的。”碧珠在一旁劝,旋即,她是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出,“王妃,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谢宁。死都死了,还让您跟王爷都不得安宁。” “王妃,奴婢现在一把火就去烧了谢宁的尸体,王爷反正也不想活了。” 啪嗒! 临安还是第一次乱了分寸。 她抬手给碧珠一巴掌,狠狠地一巴掌,“罪魁祸首应该是你!你这婢子一次一次的主张,当本宫真不敢撵你出府?姐姐离府那日,你就不该阻拦本宫,你若不阻拦,姐姐不会死。王爷,王爷……” 临安再次跪在地上,哭的气都顺不过来。 “是临安的错,一切都是临安的错。王爷,临安求求您醒来吧,求您惩罚临安吧,只要您能醒来,让临安做什么都可以。” 谢宁魂归赵安身边第七天。 赵安还是醒来了。 祸害遗千年。 谢宁想,他哪那么容易死。 他怎么舍得死。 他的临安在他床头哭了一个下午。 他舍不得。 “王爷,您终于醒了?临安求您,别在吓临安了。” 赵安想要起来,临安却将他按住,“郎中说,您身上多处伤口,不能动,王爷……” “谢宁呢?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赵安要见谢宁。 哪怕再次昏厥,再次丢了性命。 也要见谢宁。 碧珠刚要说,“王爷,您就那么放不下谢宁吗?王妃她守了您一个下午,眼睛都哭肿了,您看不到吗?”就听临安道,“在她屋里,副将把您送回来也叫人把姐姐送回来了。” “王爷……” “别跟着!她不想看到你!” 临安搀扶赵安下榻,临安知道赵安心系谢宁,却不知道她被喝在原地。 赵安一动,止血不久的伤口再次裂开。 鲜血就像在他身体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 他踉跄,走三步摔一跤的去谢宁的屋。 临安满脸委屈与痛苦,“让管家扶王爷去,快!” 碧珠咬牙,“王妃……” 她怎能这么卑微。 赵安来到谢宁的屋,这个不用点灯笼,摸也摸得到的屋,如今跟谢宁一样,只剩冰冷的气息。 副将见他来,半跪在地,“王爷,属下尽力了。” 第四十八章 赵安殉情,谢宁诅咒,爱而不得 谢宁胸膛因被树枝穿破。 尸身与树枝镶嵌在一起。 副将取下势必损坏尸身。 但副将尽力了。 他让人准备了冰棺,把谢宁的尸体放在了上面,没让人在做任何,因为很清楚,赵安要自己来。 赵安再次踉跄在地。 冰棺中的谢宁跟睡着时一模一样。 他曾经对她说过,此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睁眼看她睡容。 只要能见,这一天哪怕会非常糟糕,也能平静渡过。 “取热水来!她最怕冷了。” 她是县令嫡小姐,即便县不能与京比,从小也是含着金钥匙长大。 见他误一生,陪他吃尽人生苦。 副将让管家做。 他候在门外,守着,等着,难过着。 赵安冰冷又颤抖的手指缓缓触碰谢宁的尸体。 谢宁就在一旁看着。 看他落泪,看他深情款款。 看他终于压抑不住地将她抱在怀中,痛苦哀号,“啊~~~” 赵安心脏不是被掏出来,而是在掏出来前,被名为谢宁死的匕首一刀一刀反复的割着。 他痛不欲生。 痛到崩溃。 绝望与懊悔如火如冰双重攻击。 谢宁也哭到再也哭不出眼泪。 幻想过无数次,他见到她尸体时会有的所有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似这般撕心裂肺。 管家抬来了热水。 副将递上后就退出,继续让管家烧水。 赵安似乎回了点神。 放下谢宁的尸体,开始脱下她血污破烂不堪的衣衫。 看到她胸膛那的一个洞以及双腿间早干涸的血迹,再次痛哭。 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宝宝…… 啪嗒! 赵安给自己一巴掌。 怎能如此诋毁她。 怎能如此的轻贱她。 若她知晓这一切,该有多么的绝望。 七年。 全身心的付出,却换来她遭遇不测后的诋毁,折辱甚至污蔑。 他罪该万死! 他怎能不信任她。 怎能! 噗嗤! 急火攻心,赵安当即吐一口鲜血。 血落在谢宁已有尸斑的身体上。 赵安赶紧拿手擦净,他哽咽着,难以发音道,“宁宁,我马上给你擦干,不怕,我不疼的,不疼的。” 谢宁见不得他受伤跟喊疼,所以,赵安告诉她,他不疼。 一点都不疼! 哪怕疼的快要死掉。 他也不能说疼。 她比他更疼! 谢宁没有说话,依旧这么看着。 看着赵安给她尸身擦净,看着他翻了衣柜寻了她最爱的衣衫,给她换上并亲吻她的发丝,为她束发。 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将她如宝对待。 他给她描眉。 给她点钿。 给她朱红。 给她做一切一切。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死了。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即便她没有死。 他与她也再无可能。 赵安,让她去吧。 若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的话,就把她跟阿爹阿娘葬在一起吧。 若她还能转世投胎。 还做他们的不孝女。 若不能。 就替她每年给他们多烧点纸钱。 来世,让他们都投生在富贵人家。 再有女儿时,别像她。 “宁宁,今年的腊梅终于开了,开的特别的好,我抱你去看好不好?”赵安陷入癫狂,给谢宁梳妆好一切后,将她横抱起来。 但重伤的他,根本抱不动。 似才发现,他身上衣衫有血。 他赶紧脱掉,去衣厨那儿取了件深色大氅。 他把自己包裹住,咬紧牙的还是把谢宁抱了起来。 副将听到他喊开门。 见到这幕,副将惊了,赵安却吩咐他,“准备她爱吃的茶跟点心,放在梅园,本王说过,今年寒梅盛开,定陪她赏梅。” 临安一直在屋外,抱着谢宁尸身出来的赵安未见她般。 她难过的抹泪。 可她不敢往前。 就在一旁看着。 赵安把谢宁抱坐在他的腿上。 他与她就坐在他们平时赏雪听雨的榻上。 赵安指着面前枝头伸过来的寒梅,摘了一朵插在谢宁发上。 他笑了,如晴天映雪。 似奖励,似打赏,啄了她的唇一下,“寒梅果然最衬你!宁宁,你真美!” 是他见过最美的人。 副将端来茶点跟糕点。 眸里全是泪水,但并未出声打扰。 也跟往常一样候着,即便这些都是翠竹的活,此刻,他就是翠竹。 赵安给谢宁倒了杯热茶,他缓缓地递给谢宁,想起与她间爱做的打闹,赵安仰头喝下茶,旋即送到她嘴里。 那温软的唇瓣再也不能如之前一样动。 茶水滑落衣襟,湿了,花了,也碎了。 赵安逼回泪水,再一次将谢宁拥的紧紧地。 他想喊,想说,睁眼看看我啊。 到最后,全是无声的哭泣。 谢宁就坐在一旁,天黑时,梅园又降下了一场雪。 寒风刺骨。 赵安就这么抱着她的尸体坐了一晚上。 天亮之际。 赵安是累了,是卷了,竟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在给谢宁拿衣衫时看到的。 谢宁见状,瞳孔猛缩,“不要!!!!” 赵安要了结了自己。 他将匕首拿早已冷却的茶水洗净。 他说,“还记得我向你许过的诺言么?若有一日,我负了你,就用这匕首插进我的胸膛。” “宁宁,对不起,虽然觉得这时才去找你可能会寻不到,但你等等我,即便你觉得脏,我恶心,也请你不要不要我。” “宁宁,我来陪你好不好?”他把匕首放入谢宁尸体的手中。 尽管尸体早已僵硬根本握不住,但赵安就握着她僵硬的手,将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 他亲吻谢宁的唇瓣,一遍又一遍,似乎想再最后时用力。 谢宁嘶声呐喊,“不要!!!赵安,别想我就这么便宜你!我要你活着,我不许你寻短见,我要你寿终就寝!我要你活着尝尽此生都痛失我的苦!” 谢宁对他下了命令。 许是魂魄留在人世间最后一刻,许是赵安生命也到尽头。 他竟看到谢宁站在他的面前。 她没有一点颜色的脸,早布满了泪痕。 赵安惊愕在原地,喜极而泣,“宁宁,你来接我了么?我马上就来……” “够了!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赵安,这七天我一直都在,也一直都看着,你如何诋毁我,轻蔑我,折辱我。别来脏了我轮回的路。” “死,是便宜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我要你活着,受尽爱而不得之痛,你听到了吗?赵安,我要你活着,饱受炼狱之苦。” “你不配!” 像你这样的人,唯有活着,对你才是最好的折磨。 赵安绝望地闭上眼睛,“好!” 如果这是你所想要的,我答应你。 此生,将爱而不得,失而不复,一生遗憾。 第四十九章 还魂,赵安,我回来了 谢宁魂魄散了。 在赵安点头那刻。 谢宁虽然感到神奇,但也算了结一件心事。 尽管过程撕心裂肺。 但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以后,再也见不到赵安。 痛也好,恨也罢。 都将会随着她的魂魄散去而散。 至此之后,昊宇不会再有她谢宁。 阿爹,阿娘,王建,罗桑,翠竹……呼唤此生亏欠之人的谢宁,手下意识抚上腹部,“宝宝,我来找你们了。” 如果黄泉可以相遇,那该多好啊。 这一世,她就当白活了。 然而。 谢宁并没有去黄泉。 在魂彻底消散之前,她又感一股拽力将她拉走。 不同于赵安身上的束力,这股力将她吸走,让她进入了一个她不知道的洞里。 再睁开眼时,屋里一片哭声。 “姑娘,您终于醒了,怎得就寻了短见?” 一个不同于翠竹的脸与声音的丫鬟跪在她的面前哭。 谢宁有点恍惚。 丫鬟再次哭喊,“不就是一个退婚吗?凭姑娘您的经商头脑,区区一个状元郎失去您,是他的损失啊。姑娘莫非忘记了,谢府有多少人登门求娶吗?” 谢宁不知道,丫鬟究竟为何哭喊,但感觉与之前不同。 她死了。 但好像又活了。 蓦然,大脑里冒出一窜似她非她的记忆。 她抱着头大喊一声,“啊!!!” 随后,似又稳定了下来。 她竟感觉到了眼泪的温度。 她还魂了。 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甚至还同龄的人。 不同是,她是商贾嫡女,她是县令嫡女。 一个北边长大,一个在南边。 相同的,她们都被父母疼爱,却见一人误一生。 一个为当朝第一个异姓王,一个科举出生当朝丞相。 都是她们步步为赢的成就。 却都忘恩负义,背弃诺言。 谢宁笑。 世间痴情女子皆苦命。 怎的还要弃掉命。 “你说的对,不就是一个退婚吗?我谢宁,昊宇商贾嫡女(异姓王王妃)怎的就活不下去呢?负心之人,该人人唾弃,活不下去的人,也该是他们。” “胭脂,备马车,我们回去!” 无论是谢宁还是她,她不会就这么走了。 赵安。 看来我们真的是孽缘。 阿爹阿娘的死,她发过誓,若能投胎定会追查到底。 胭脂有点恍惚,但见自家姑娘终于振作起来,便不再起疑问,“是,奴婢这就去。姑娘,老爷跟夫人一定很高兴。” 她也很高兴。 错的本来就是那个人,姑娘为啥要离京。 过了年华又如何? 老爷夫人不曾弃。 谢家嫡女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 谢宁带着原生还未痊愈的身体在胭脂的搀扶下上了回京的马车。 现在她在的位置是南边一个偏僻村落。 这儿有谢家给她清净备的良田,庄子。 原生的阿爹阿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她散了心,随时回去。 但原生并未散了心,反而积郁成疾,又被俗人指点,一时想不通寻了短见。 众人都笑她老姑娘,一把年纪还遭遇退婚,若换其他早就悬梁。 也是她能撑! 还讥讽她,一个商贾再是嫡女,再是提携,在陛下钦点的丞相面前不值一提。 还妄想兑现承诺? 也不知哪儿来的脸。 胭脂给她梳妆时,谢宁透过铜镜看着竟与她八分像的脸,嘴角微勾。 这就是她的脸。 右眼下一颗泪痣,腥红的刺眼,也妖冶的迷人。 许是天意。 她们不仅同名同姓同龄还同一张脸。 即便完全是两个人。 但谢宁就当一个人。 即日起,她是谢宁,也不是谢宁。 赵安,我回来了。 回来亲眼目睹,你所爱而不得的痛。 庄子到京十天行程。 谢宁在这十天接收完原生所有记忆,也清晰知道她回到了死后的半年。 原来都过了半年。 赵安应该过的会很痛苦吧。 马车从城东进,今儿不知城中有喜事还是怎的,刚进去,便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出来。 两辆马车就这样把过道全部堵了。 谢宁闻声,休憩中睁开眼睛。 她心跳跳的过度加快,只因出声之人,是她永记之人。 “前面的,昊宇王妃的马车都敢拦,找死是吗?” 碧珠! 谢宁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声音。 不是她,她的翠竹以及她都不会被迫背负侮辱。 尽管她只是某人的棋子,但谢宁有仇报仇。 胭脂本来也想怒喝,却听闻对方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的婢女,当即便打消进城的念头。 只是还未让马夫下马后退,却听谢宁道,“城东的门向来都是提供进,王妃的马车出不该走西门?还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王妃,触发昊宇法不与庶民同罪。” 谢宁在说出这句话时,捏紧的拳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临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还想着她回到谢府后,怎么与她与他邂逅呐。 天助她也! “放肆,好大的胆子,一个商贾行车,也敢口出狂言?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我管她是谁?!即便是宫中那位来了,昊宇城东的门只进是铁律,王妃如此不遵循律法,是在挑衅宫中那位的威严?” 谢宁不会让! 她让的代价是所有亲人与朋友皆因她死。 今儿若是让了。 便对不起他们。 “你……” “退回去!” 一道声线似乎遭毁掉的嗓音传来。 即便嘶哑的有点难听,但谢宁听的很清晰,赵安,也在马车里。 也是! 临安出城,怎么可能不陪着呐。 若不在马车里,碧珠会如此猖狂? “王爷……” “这是命令!” 赵安似乎用了力,猛咳了一声。 临安这时发话,“碧珠,不得放肆,好好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城东出本就于理不合,你还叫嚣,看来罚你少了。” “姑娘,抱歉,婢子嚣张,还请您包涵。” 临安还是老样子,总喜欢用她的温柔贤惠来化解矛盾。 不是亲身经历她的软刀子有多厉害,谢宁一直都觉得她如赵安所言,心性纯良。 好一个心性纯良。 骨子里却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王妃言重,我一个商贾之女,且敢受王妃大礼。不过,王妃有句话说的好,婢女嚣张,的确罚少了。”话到这儿,谢宁有意无意的问胭脂,“胭脂,若是我谢府的婢子行事嚣张乖戾跋扈该如何惩戒?” 第五十章 掌嘴碧珠,她是所有人的禁忌 闻言,临安瞳孔猛地一怔。 脸色苍白静在马车里休憩的赵安闻言也睁开了眼。 不知怎的。 对面的人给他一种熟悉感。 他掀开窗帘。 满头白发飘了出来。 半年。 赵安过的生不如死。 但他不会死。 他答应谢宁。 寿终正寝,活着受罪。 前面的马车虽然不敌王府豪华,却也富贵。 碧珠说是商贾之车,的确不假。 车前坐着一位马夫跟丫鬟。 马夫着装平平,却深藏不露。 但是丫鬟是真平平。 车帘放下,不见女子其容。 胭脂自原生被退婚便痛恶权势之人。 虽然没想过姑娘今儿是怎的,但姑娘问,她就答。 “回姑娘,若是谢府的婢子敢如此嚣张行事,轻则仗刑二十,重则发北边永远不得踏京。” 胭脂声音额外响亮。 她并没有夸大,谢府的下人皆知。 所以,即便富甲一方的商贾谢府绝不会不仁,反而,极其谦让。 “你们……” “报上名来!” 碧珠的话被赵安打断。 他似有不喜。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即便他也不喜碧珠嚣张,但这般公然挑衅,确实未把他放在眼里。 胭脂,“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昊宇商贾第一家谢府谢家!” 闻言,临安瞳孔再次猛缩。 谢宁没有掀帘子,所以并未第一时间见临安神色,竟七分慌张的掀开帘子。 她脸都白了,唇瓣竟抖道,“敢问,车里之人可是谢宁谢姑娘。” 这下轮到赵安呼吸被夺。 “宁宁……” 他几乎脱口而出去。 临安见状,掀开车帘的手指不禁一握。 赵安还不知晓,昊宇商贾第一家谢府嫡女闺名也叫谢宁。 胭脂,“正是,我家姑娘!” 赵安当即下马,临安忙道,“王爷,她不是姐姐!” 谢宁死了。 他亲眼所见,也亲自安葬。 对方只是一个跟谢宁同名同姓的人。 赵安顿住了身体。 这半年,别说跟谢宁只是同名同姓哪怕有几分像谢宁的赵安都慌。 但赵安还算克制。 别人名字在怎么一样或者脸再像,都不是他的宁宁。 他的宁宁,昊宇独一无二。 谢宁在胭脂说出自己的闺名后仰头深呼吸。 她想掀开车帘看下听谢宁名字跟她一样的赵安或者临安会有什么神色。 但她控制住了。 无论他们会有什么神色,皆与她无关。 她是来报仇的。 碧珠就说她今儿怎么那么倒霉,原来是沾惹了谢宁的谢宁。 果真阴魂不散。 只是名字相同而已就要惩戒她。 猖狂。 “王爷……” “掌嘴十下,谢姑娘可有异议?” 谢宁瞳孔猛缩。 他既当着临安的面罚她的婢女? 真是活着能见了。 魂归他身边的那些天,她那么诋毁栽赃她都不曾罚过。 怎的今儿就她一句话,就让碧珠掌嘴十下。 胭脂也愣了。 但有关于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了解她知道的不多。 册封那日,姑娘恰逢退婚,一个城东进,一个城东出。 但在坊间,听过传闻。 说他是昊宇的福,百姓的英雄。 后来娶了临安公主。 总之,胭脂即便未见过赵安,对他的印象跟那位一样。 极其痛恶。 “王爷金口玉言,自是不会有意见,不过,能让我的婢女打吗?” 碧珠瞪圆了眼,“谢宁……” “放肆!谢宁这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 碧珠当即跪在地上,“王爷,奴婢只是……” “准!在加五个,麻烦姑娘的婢女动手。” 碧珠面色苍白瘫在地上,“王妃……” “给你长长记性,怎的屡次冒犯,十五个巴掌已是王爷开恩。” 不要忘记,就谢宁两个字,王爷没剥她的皮,就是饶恕。 碧珠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愿领罚。” 音落,她跪爬到胭脂面前,“谢姑娘,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罚过之后,饶奴婢一命吧。” 今日之辱,他日,定会报。 谢宁狞笑,“那就得看你这婢子嚣张的脸有多厚了?胭脂,行刑!” 胭脂都有点惊愕。 虽然她是姑娘大丫鬟,但打人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干。 不过这婢子实在嚣张,那么多的人面前都叫嚣,如此没规矩,她可是替他们管教。 这传出去毁的可是王府声誉。 “是,姑娘!” “这位姐姐,得罪了,妹妹我也是奉命行事。” 啪嗒一巴掌。 胭脂可是用了十足的力。 碧珠当即耳鸣。 嘴角都有血出来了。 她瞪圆了眼,不可置信,一个商贾之女的丫鬟,也敢这么造次。 王爷只是准,未说真打。 还真是一点都不掂量啊。 胭脂见她瞪圆了眼,又拍一声呼来,“王爷,您王妃的这个婢女真的嚣张,这要是我谢府的婢女行刑之后定会认罪,姑娘,我错了,王爷,您王妃的婢子好像并不知道错啊。” 啪嗒! 胭脂也算扬眉吐气了。 这些日子,受够了姑娘遭遇退婚的窝囊气,连路边的野狗都要跑来欺负她一下。 虽然她没有姑娘聪慧,但也明白,城东这一幕很快就会传入谢府,那些嘲笑奚落姑娘的都给她睁眼看清楚。 只要冒犯了她家姑娘,王妃的婢女也再打不误。 碧珠两边面颊很快渗血。 但她仍不敢反抗,紧握着拳头听命行事,“姑娘,奴婢错了,请姑娘饶恕。” 看热闹的人非常多。 对此一幕纷纷议论。 被退婚的谢家嫡女回来后架势好大啊。 那可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的婢女。 真打啊! 临安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唇瓣都咬出血了。 谢宁是赵安的禁忌。 即便对方只是名字相同,只要冒犯,招惹不快,他都会给谢宁出气。 不是他答应谢宁活着受罪,碧珠早就死了。 他痛恨让他误会让他诋毁让他失去谢宁的所有人。 谢宁听着帘外的巴掌声,只感眸中湿润。 胭脂虽然不是翠竹从她小时候就伺候她,但性子跟翠竹一样。 今儿,借胭脂的手小小惩戒碧珠。 谢宁希望翠竹在天有灵可以欣慰。 她的王妃,她的小姐,再也不会退让。 “姑娘,掌嘴十五已完毕。” 胭脂的手都红了。 谢宁听响声就知晓,她打的很痛快,“好,请她回吧,再谢下王爷。阿叔,回府!”谢宁不会露面。 碧珠嘴被打成猪头,连站起来都费力。 但她不站起来,这沾了谢宁名字的谢家姑娘定会让车夫从她身上碾过去。 打完人就想这么走了? 碧珠眼里闪过狠毒,不知往哪儿看,谢宁以为她即便跟赵安、临安碰到,但不会这么快面对面。 直到马儿受惊,狂奔了起来。 “姑娘……” 第五十一章 临安有孕,王爷,请自重 谢宁没有想到。 回京的第一天碰到赵安跟临安。 更没想到,一番交锋后,她还是跟赵安碰面了。 且,还是戏文里英雄救美的桥段。 阿叔是原生父亲给她的护卫。 虽然一把年纪,却是江湖高手。 然而,他武功即便再高,稳住马车,不让她受惊就已是局限。 何况对方要她摔下。 眼看自己必摔,谢宁忽听临安唤,“王爷……” 谢宁死的那天在寒冬,半年过去,京城刚入夏。 一股凉爽的风从她身后袭来。 谢宁是清楚赵安的能耐,但她没想到,不愿她受摔马之痛或者忆起她是怎么死的的赵安,竟用自己身体做了她的肉垫。 再次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谢宁心脏又像被掏了似的,避而不及。 可即便她想起,摔下马的她也起不来。 她就这么倒在赵安的怀中,听他因接住她的身体闷哼时,还有温柔的语调,“没事吧。” 谢宁笑。 她要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呐。 无需她回答,在她起身离开时,她的面容闯入了他的瞳孔。 瞬间。 赵安就像被点了穴道的不能动弹。 他一下抓住谢宁的手,声音抖的让他吐字不清,“宁,宁宁……” 谢宁是故意的。 赵安出马车过来救她时便算好了角度,侧身撞入他的怀中,正脸映入他的瞳孔。 她很期待这一幕。 看着赵安错把谢宁当她,嘴角微勾。 但心里却是讥讽,一片冰凉。 半年,面上肉眼可见他过的不好。 但这并不是谢宁所要求的。 她要他更不好! “王爷……” 临安也下了马。 谢宁想见到赵安见她的错愕,该轮到临安了。 然而,谢宁却没想到。 她跟临安间,她永远都处于下风。 “王妃,当心点,您还怀有身孕!” 临安有孕了。 看肚子应该有五个月。 真好啊。 原本她的肚子,不,若她没有死的话,她的宝宝这个月生了。 赵安,没有我们的宝宝,你同样也可以做父亲,是么? 谢宁心脏遽痛,眸眶湿润。 但她逼了回去。 她不能让赵安、临安看出端倪来。 即便他们不一定看出。 尤其是临安,像不是第一次见‘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赵安。 赵安死死地盯着她。 好像要把她灵魂看穿。 胭脂跟阿叔纷纷向前,“姑娘,可有伤到哪儿?” 她见赵安紧攥着她的手,便不悦,“王爷,还请您松开我家姑娘的手!就算您救了我家姑娘,但您的王妃还在一旁。” 别让人误会了。 碧珠怔在原地。 怎么也未想到,这个谢宁,同名同姓就算了,还同一张脸。 这也太可怕了吧。 “王妃……” 碧珠轻唤。 临安岂会不知她心中畏惧的。 但她既然回来了,迟早也会见到。 “宁宁……” 赵安两耳不闻,就攥着谢宁的手,布满血丝的眸有着一丝惊喜,直到谢宁说,“王爷,请自重!” 她咬字非常重。 右眼下的血红泪痣格外刺眼。 赵安心脏像被刺到了,竟喃喃道,“不像她,她右眼下没这个。” 他自嘲的笑了声。 闻言,临安拳头不禁一握,低声轻唤,“王爷,还好吗?” 谢宁在胭脂的搀扶下从赵安怀里起来。 赵安也在临安吩咐碧珠的搀扶下起来。 四目再次相对,赵安并没有说些什么,却听谢宁道,“不像她?王爷这是把我认作谁了?” 临安瞳孔猛缩。 赵安有问必答,“我的妻子,抱歉,谢姑娘。” 赵安拱手,转身离去。 谢宁故作惊愕,“您的妻子?” 她有意瞥了眼摸着肚子的临安,“您的妻子不就在这儿吗?” 谢宁想知道,死后的半年,他对他人提及她时,作何回答。 赵安没有回答。 失魂落魄的回到马车中。 谢宁望着他消瘦的背影,嘴角微勾,怎的,旁人问及,你连答都不答了吗? 也是。 在你心中,她这么一个毒妇,不值一提。 谢宁未看临安一眼,阿叔重新把马车牵过来时上马。 胭脂说了句,“好端端的马儿怎么受惊了?” 她问阿叔。 阿叔,“刚才检查了一番,有人使了暗器。” 闻言,谢宁嘴角微抽。 碧珠看来是个能人。 “胭脂,回府后差人收集一下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消息,尤其是他的妻子。” 谢宁想知道,这半年,赵安都是怎么渡过的。 尤其是她死前遭遇的污蔑。 他可有洗净。 胭脂应了声,“是,姑娘。” 回到了谢府,谢宁不说是回到了家,但这也是她的家。 阿爹阿娘不在了,可原生的阿爹阿娘跟她的阿爹阿娘一样疼爱她。 “宁宁,阿娘的心肝,你终于回来了。” 原身的阿娘不像她的阿娘因她大逆不道身子日夜消瘦。 她是个微胖的妇人,五官却跟阿娘一样慈眉善目。 阿爹也是。 谢宁忆起赵安册封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回去探望他们时,虽然不像原身家庭这般,但也是泪眼娑娑。 谢宁记得,见阿爹阿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说的是,“不孝女宁宁回来了。” 谢宁双膝跪在地上,是她自己,也是原身的磕头。 即日起,她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任何一个朋友跟亲人。 她会视他们为阿爹阿娘的照顾他们。 阿爹,阿娘,宁宁会好好活着。 你们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她,缉杀你们的凶手。 “这是作甚?快快起来,宁宁,你这样不是让阿爹阿娘难受吗?” 谢宁坚持道,“阿爹阿娘,就让宁宁磕吧,宁宁再也不会犯傻了。” 谢家两老将她拥入怀中,“只要你平安回来,即便傻,也是我们的女儿。” 谢宁很感谢老天让她还魂到她不曾失去过的家庭温暖。 晚膳,谢宁吃了两碗米饭。 许是太开心,也不想让原身阿爹阿娘担心。 能吃能跳她还能笑。 谢家两老眼里都是欣慰,夜间茶话聊,“宁宁,阿爹阿娘知道你刚回来,还需一段时间适应京中生活,但阿爹阿娘还是想问你,今后,可有其他打算。” 谢宁深呼吸道,“我打算招赘婿!” 第五十二章 招赘婿,查临安,谢宁让他们死 昊宇商贾第一家谢府谢家的谢宁是个传奇人儿。 六岁时便随祖父下海经商。 小小女童有着很多奇思妙想。 十二岁便把一家亏损极其严重的铺子盘活。 至此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店铺。 随后,越来越多。 芨娉那年,京中颇有盛名的世家子弟以及皇亲贵胄皆请媒人说媒。 姑娘能干,挑人也毒。 看不上权倾朝野的罗家长子,也不喜书香门第才情样貌上乘的公子,独爱提携寒门独子。 有人传,姑娘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却无人知,只是商贾的乐于助人。 当朝丞相沈丕,出身寒门,科考时拒接姑娘美意。 姑娘也没生气,派人照顾他母亲,未曾挟恩胁报,是沈丕在与姑娘相处五年后,上谢家提亲。 许高中时,便来迎娶。 然而,那日,却遭到了退婚。 姑娘豆蔻年龄一直待字闺中,沈丕还曾以她誓言,不得胁迫为由。 姑娘也有骨气,不胁迫便不胁迫。 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恭贺沈丕。 可姑娘因此生了场大病,整个人郁郁寡欢。 姑娘离京时谢宁通过接受记忆感同身受,既回来自是替她与她做好一切。 谢家两老闻言,惊怔在原地,大有种不可置信。 谢宁便道,“京中人才济济,我不信与我商贾第一盛名,无人不来。阿爹阿娘接下日子里,宁宁会在三个月内挑选赘婿,您二老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 无论是当朝丞相沈丕,还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谢宁都要让他们高攀不起以及付出死的代价。 谢家两老虽然惊诧,但对谢宁的打算不会有任何意见。 在他们眼里,谢宁当得起,也做得起。 旋即,叫来了管家广发邀请函,甚至还贴了悬赏榜。 谢宁与他们说完细节后,便回原身的屋。 原身的阿爹阿娘一直保持原状,即便她离京多日也不曾给她熄灯。 负责打扫的丫鬟说,老爷夫人晚上睡不着便会过来坐坐,就当她一直未离去。 也是巧了,谢府与王府就隔了一条街。 打开窗户谢宁还能见王府的梅园。 胭脂给她收拾,听她招赘婿特别高兴。 她家姑娘就该值得最好的。 当即,一幅画像因许久未整理就这么掸落在地上。 谢宁望去,画中之人生的眉清目秀。 当朝丞相沈丕谢宁未见过,但耳闻也是京中数不胜数的美男。 胭脂见状当即呸道,“晦气!姑娘,奴婢马上拿去烧掉。” 音落,胭脂就开始捯饬,把原身藏在屋里的沈丕所有画像或者东西全部收走。 谢宁道,“不必!就放在原处吧。” 胭脂惊愕,“姑娘……” “真正的不在意,是即便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能心如止水。”她对沈丕没感情,也未接受原身的情感。 让胭脂放着,自是有她的用处。 “让你收集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谢宁坐在屋中椅上。 尽管跟原身从未有过交集,但屋内的摆设以及记忆告诉她,她们结实,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收集到了一点,但还不齐全,奴婢想等明日儿跑一趟才汇报您,姑娘,您现在想听吗?” 谢宁望她,胭脂便道,“府中管家说,姑娘离京时,京中就出了一件大事。” 胭脂告诉谢宁,她被诬陷,赵安满城搜寻。 谢宁让她直接跳到这位王爷寻到妻子尸体后可曾洗净。 胭脂说,“未曾!” 谢宁挑眉,胸口又痛,他果然没洗净。 是觉得没必要了么? 谢宁抬手打断胭脂,“够了,不用在收集,我让你寻的孩子,可有下落?” 罗桑最后的血脉楠儿,谢宁必须寻回。 在替她平反之前,她需要把他放在身边,即便不能,至少确定他的安全。 有她照顾教育跟暗中保护,罗桑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还没有,对方传来消息一有线索立马禀告。姑娘,奴婢还是想多问一句,您找这个孩子作甚?” 谢宁不瞒她,“故人之子,胭脂,不管花多少钱或者派多少人务必寻到。” 谢宁现在只恨,阿桑死的那天未得知楠儿丁点消息。 她给胭脂的画像也只是奶娘的。 阿桑送走他们肯定也会隐姓埋名。 “好,奴婢不会再问了,姑娘,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谢宁未睡,拿了件斗篷披风出了门。 她去京中地下城。 来京时曾听赵安提过是个专打听寻人不知背后头目是谁的组织。 想要什么消息,只要给足钱,双方无需碰面便能收到。 当时谢宁听到就记下赵安说的联络方式。 没有一丝差错,谢宁对开了口的缝道,“临安公主从儿时到至今的所有人脉关系,越详细越好。” 谢宁给了一袋钱并给了对方查到后需放的地址。 一双黑糊糊的手拿走了钱袋,整个过程也只是眨眼空隙。 谢宁要缉杀阿爹阿娘的凶手,就的查马匪猎杀她时真的是巧合? 临安就算滴水不露,谢宁也不信,她幕后无人。 她要揪出来。 即便不是为了让赵安看清她的真面目,她也要杀临安。 回来的途中。 谢宁对谢府具体位置大概不是太过清楚或者心里藏事,走着走着竟来了王府。 抬头看着异姓王几个烫金大字的门匾,谢宁怔在了原地。 她眸里有泪花,这几个字是她跟赵安一同提上去的,说,他们的家就该一同。 没想到,有天,既会用他人的身份回来。 当真,物是人非。 “找到了没?快四处找找,王爷回来若还未寻到,我们都要人头落地。”府中更换的丫鬟不知在寻些什么,谢宁听到他们开门动静,转身立即走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赵安请她进去。 还未回到谢府,一道月色下发光的白球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宁顿怔在原地,“宁宁……” 猫儿并不认生,直接扑进她怀中。 谢宁当即将它抱住,它还活着。 在与她所有亲近的人与物都相继离开后,它居然还活着。 谢宁没想到,有天,她还能在抱它。 猫儿似乎很想念她,任由谢宁抱着。 有位王府的丫鬟往这儿寻来,“小祖宗,快出来吧,王爷寻不到你,会杀了奴婢的。” 谢宁未有任何迟疑,抱着猫儿加快脚程离开。 它不是赵安的。 回京前,她捡的它,再回来,也是她捡的。 第五十三章 自是有的,她叫宁宁 回到谢府。 谢宁寻了把剪刀把猫儿右脚上系着的金色铃铛给取下。 宁宁之前佩戴过,但因为贪玩伤了脚。 谢宁后面未在给它系。 她死后,谢宁不知赵安怎么照顾它的。 肥了,也系了铃铛。 她把剪下的铃铛扔在炭火里。 因是金子即便化了也还在。 但谢宁要的也是这个。 胭脂见她回来,手里还抱着一只猫儿便惊了,“姑娘,方才您出去了?哪儿来的猫儿?” 姑娘醒来后,舟车劳顿不说,夜里时常糊话。 胭脂睡前都会来看下。 不料谢宁不在。 她正捉急让管家跟她去找,谢宁就回来了。 “嗯,它叫宁宁(拧拧),胭脂,能打点热水来吗?”谢宁想给她洗净,除去它身上赵安的味道。 胭脂见她喜欢,忙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宁宁非常乖。 许是好久没享受谢宁给它洗澡,它特别的享受。 谢宁望着它,眼里都是温柔,好像它就是她的另外一个孩子。 胭脂有点困惑,但姑娘高兴,她就高兴。 早知道姑娘那么喜欢猫儿,早就该给她准备。 “姑娘,明天奴婢让管家去布庄取些好看的布来,给猫儿做套衣衫怎样?”胭脂可是见过贵人养宠物给宠物穿衣的。 这猫儿长的如此可爱。 若是让姑娘心情更好,胭脂觉得可以一试。 谢宁倒是没想到,翠竹之前想过,但因为刚入京,谢宁不想太过高调便未许。 谢家商贾第一家,不说宠物,下人衣着最低等都没粗布。 谢宁点头,“好,明天去,但不用管家,我们自己去。” 胭脂面色大喜,“姑娘的意思是说,您要开始巡店了?” 谢宁点头,“休息那么久,也该活动了,况且,不是招赘婿吗?姑娘我不出动,等人自己进来吗?” 胭脂特别喜欢现在的谢宁。 以前的谢宁即便也开朗但不会这么哄人。 老人说,涅槃重生,姑娘是真的重生了。 第二天。 谢宁抱着宁宁出谢府。 因为还待嫁闺中,即便商贾谢宁二七有八,因炎炎夏日戴了斗笠。 谢宁没有坐马车,就这么走在大街上。 昨晚谢老爷让管家散发出去的谢家招赘婿消息,今早就有了成效。 很多人来凑了热闹。 有人见谢宁出来,面纱下的脸虽然未见,但身姿窈窕,怀里还抱着猫儿,纤纤玉手看的着实让人着迷。 转角处,夏风袭来,天人之姿就这么惊鸿一瞥。 大家都在议论,谢家姑娘年龄是大了点,也曾有过一段婚姻,但姑娘能干,又是商贾嫡女,这谁娶了,不直接登天? 随后,这样的话,如风般吹遍了京中。 谢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最好给她吹到宫中,不,丞相府。 谢家商铺京中布满遍地,谢宁先去的是营业额有点下降的布庄。 但她未先进去。 进布庄谢宁已告知管家无需通传,她不定时间不定门面的抽查。 管家未有异议,未被退婚前,时常操作。 胭脂在进的布庄前一家的茶馆坐下。 谢宁让她点了糕点以及茶水。 刚入座,楼下赵安骑马过。 谢宁抚摸宁宁的手微怔。 身侧茶馆客人议论道,“异姓王又开始寻猫儿啊。” “可不是,听说是已故亡妻留在这世唯一活物。” “说起这位王妃,真是可怜人,早知晓搬进京是跟临安公主伺候一个人,肯定也不会进来。” “那是,我若是她,宁愿在边城守着自己地,京中在繁华,物是人非。不过,王爷也念旧,遏令追查王妃双亲之死。” 谢宁捋猫儿毛的手再次顿下。 他查临安了吗? 骑马而过的赵安似心有灵犀般的拉了马儿缰绳,又似焦灼万分,不停地呼唤猫儿,“宁宁……” 他声音嘶哑,闻之伤心。 身侧茶客又道,“幸好是白天,要是大晚上,不知道还以为异姓王给亡妻唤灵呐。” 几人呵呵笑着。 手里的猫儿不知怎的,竟在听闻赵安呼唤挣脱开了谢宁。 谢宁大惊,“宁宁……” 猫儿叫了声,骑马而过的赵安调转了马头,恰好见追猫儿的谢宁。 赵安骑在马上。 谢宁弯腰抱起了猫儿。 他怔在了原地,风儿吹来,面纱被掀开,赵安看到了谢宁。 握紧缰绳的手不断用力。 “宁宁……” 脑海里浮现谢宁抱猫儿的画面,也像今儿这般温柔美丽。 “姑娘,追到了吗?” 这猫儿也真是成了精,怎得异姓王唤一声就跑。 更诧异,异姓王的猫儿也叫宁宁? 胭脂看向了自家姑娘。 谢宁佯装抱起猫儿才见赵安在她面前。 面纱下的跟她自己相近九分的脸,莞尔一笑,“王爷,这么巧?” 副将带着寻找猫儿的侍卫过来。 昨天未在赵安身边不知赵安与商贾谢宁有些交集。 但风掀开她面纱的瞬间,副将便定在原地,“王妃?” 他有点不敢置信。 但又不得不信。 世间,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但再像副将也很清楚,谢宁死了,眼前的谢宁不是王妃。 但,猫儿…… “敢问谢姑娘手中的猫儿从何而来?” 赵安把缰绳递给副将,翻身下马。 他大概从昨晚就寻猫儿。 身上的衣衫还是昨日城门口那件。 谢宁浅浅一笑,“自是自个儿养的。王爷,是有什么疑问吗?” 赵安眸里的血丝比昨天见时还甚,他应该着急的非常自责吧。 “不瞒姑娘,本王府中也有跟姑娘手中的猫儿一样的猫儿。婢女不慎,猫儿走丢,本王出来寻,姑娘,能否让本王看下你的猫儿。” 谢宁笑了,“王爷这话何意?是怀疑我的猫儿是王爷的?” 胭脂这时插话,“王爷,您会不会看错了?这只猫儿是我家姑娘芨娉那年,老爷夫人送的,您可看仔细了。” 赵安皱眉。 猫儿前右脚有个谢宁亲自给它定制的铃铛。 当然,有心人抱走铃铛自会解开。 但猫儿秉性不是几个时辰便能驯服。 “姑娘莫要误会,本王只是建议,敢问姑娘猫儿可有名字?” 赵安想,他唤一声,猫儿若是跟他亲近,便是他的。 他实在不想对着她这张脸为难她。 却不料,谢宁就是为难他。 她说,“自是有的,它叫宁宁!” 赵安:“!?!?” 第五十四章 是本王负了的人 “宁宁?” 赵安凝视她哪怕有面纱阻隔的面容,却也能清晰所见谢宁在对他笑。 她有个习惯,就是在逗跟捉弄他时总爱笑弯眉眼。 赵安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一直颤抖地想抚摸谢宁脸的手紧紧地握着。 谢宁点头,“是啊。拧拧,拧巴的拧拧。王爷,敢问您的猫儿也叫这个名字?” 赵安惊在原地。 谢宁又笑,“真巧啊,王爷,我们这是什么缘分啊?昨天回京,听管家说,王爷的亡妻也叫谢宁,不仅跟我同名同姓还同龄,最主要,我们还长了一张非常相似的脸,阿爹还问阿娘,王爷已逝的王妃阿娘可是她失散的姐妹。” “王爷,现在连养的猫儿也恰同音,您说,”谢宁故意抬眸剜他,面纱就算阻隔但赵安眼力夜间能判物,所以,她这个小动作赵安若是还记得应明白——她就是谢宁,谢宁就是她! 当然。 连她笔迹都不记得的他,又怎会记下日常一些她跟他打趣调侃的小动作。 赵安恍然一梦。 他的确在谢宁身受羞辱时未认出她的笔迹,但她日常专属他的小动作,赵安全部记得。 他呼吸就像被夺了似的,僵直了身体。 这半年,也不是未见过与谢宁几分相似之人。 却唯独商贾谢家的这个谢宁给他的熟悉感前所未有。 她会是宁宁吗? 宁宁回来了吗? “宁宁……” “王爷,看来猫儿并未如您所想理您。抱歉,它不是您的猫儿。若没其他事的话,王爷,先失陪了。”谢宁行了一个礼,抱着猫儿回茶肆。 胭脂也行礼,紧跟谢宁身后。 赵安失魂落魄的跟着,副将唤了声,“王爷……” “本王知道,但本王不太确定,刚才你可有见她对本王的剜?宁宁不喜本王或不悦时,就特别喜用这种神色瞪本王。她手里的猫儿,本王确定就是宁宁。” “她回来了?” 赵安迈步跟着。 副将大惊,王爷的癔症又犯了。 “你们几个继续寻找猫儿,王爷交给我,王妃若是问起便说还在寻猫儿。”副将也不知怎的竟不想让临安知晓王爷又错把跟王妃相似的人当王妃。 谢宁刚坐下就见赵安紧跟其后。 她微怔,“王爷还有事?” 猫儿从她怀中跳在桌上,小二上的糕点它爪子扒了一块下来。 赵安见状立即向前按住猫儿的爪子把糕点揉碎放在掌心。 猫儿也乖巧等候。 谢宁眸色忽闪。 这半年,他对它的照顾倒是比她在时还要仔细。 胭脂又困惑了。 这猫儿不会真是异姓王的吧。 “王爷果然爱猫儿,怎知它吃糕点时需要揉碎放掌心?王爷养的那只也是这样吗?”谢宁打趣,给赵安倒了杯茶,幸好她反应快在端起递给他时收了回来。 她这些为他做的小动作真是刻入灵魂里。 赵安本来喜悦她递来茶水,不料却是给自己喝。 他的宁宁事事都会优先他。 哪怕递茶水这么小的事情,也都事无巨细。 如果她真的是宁宁,生他气不给他茶水也是可以了解的。 “谢姑娘……” “就那么像吗?” 谢宁取下斗笠。 面纱下的脸九分相似,右眼血色泪痣却格外刺目。 阳光打在脸上,微风习习拂来,她的青丝与他的白丝在风中交缠角逐。 谢宁怔怔地看着赵安,没有眨一次眼。 而赵安也未眨眼的注视着她。 像! 若是灵魂的话。 赵安确定,她就是谢宁。 可若说外貌。 即便只有九分,她也不是谢宁。 况且。 宁宁没有她眼睑下望一眼就刺目让他揪心的泪痣。 所以。 赵安徘徊。 无法确定。 一旦他说出口,像,郎中又得说他癔症犯了。 自答应谢宁活着受罪那天起,赵安浑浑噩噩一月,直到临安告知她有孕,他才活的像半个人。 大概他还有自己的责任。 谢宁走前说,魂归七天她一直都在身边。 所以。 不太确定。 “王爷能跟我说说你亡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谢宁手肘靠在桌上撑着下颚看他。 明明她跟谢宁有着九分似的脸却偏偏用的是原身的笑。 记忆里,原身的笑不像她饱含羞涩,而是极其洒脱随性。 谢宁就是要让赵安徘徊,不确定。 只有反复让他在确认以及不确认间摇摆,他才是活着受罪。 “王爷?” 赵安怔怔地看着她。 腥红的眸似有泪花出现。 他端起面前压根没水的茶杯仰头喝下。 谢宁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安该怎么回答呐。 若她是谢宁,就是想听听他怎么形容她。 若她不是呢? 他是选择说谎,还是把内心话说出? 把他一直藏在心里从未对她说过的话说出。 “是本王负了的人!” 一滴眼泪顺着赵安面颊滴落在自始至终都未有茶水的水杯里。 闻言,谢宁心脏被狠狠地撞击。 她痛的紧攥了拳头。 指甲将掌心刺破才得以控制。 他负了的人? 谢宁以为他会说,她是个很好又温柔再不济说她毒辣。 万万没想到,既是他负的人。 谢宁想喝茶平复下心情,但她不能喝。 他会看出端倪来。 她只能故作诧异道,“哦,是吗?那王爷这是在忏悔吗?” 赵安未抬起头来,实在是因为面相很难看。 谢宁不喜欢他落泪。 好几次他都因她涉险偷偷掉。 因为她说,他的脸,是用来哄她笑的,而不是让她伤心难过的。 哪怕被册封前,他受再严重的伤,还有痛,他都不会。 同样,他也不想看她难过。 “并无!”赵安道。 谢宁瞳孔猛缩,不可置信,难以相信,“并无?!” 他是说,他并没有错?并不想忏悔? “是!”赵安坚定,抬眸望她,似看她的灵魂道,“本王答应过她,此生活着受罪,爱而不得,一生遗憾,所以,忏悔无用。如果本王完成她所愿,能让她原谅,本王甘愿活着受罪。” “谢姑娘……” “好感人啊!王爷,我既不知您与亡故的王妃如此鹣鲽情深,可京中为何盛传,您是因为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呢?王爷,我能否替您已故的王妃问一句,离府那日,为何不去寻她?王爷可有想过,若您去寻她,她会惨死么。” 赵安:“……” “王爷,抱歉,无意冒犯,只因我跟您已故的王妃一样被负了。那人当朝丞相,想必王爷应有所闻吧。王爷,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办,先告辞了。” “对了,后天醉居楼阿爹阿娘为我办了接风宴,王爷若是有空可到楼中赏脸喝酒,顺便凑下热闹。” 赵安问,“热闹?” 胭脂替谢宁道,“那日我家姑娘招赘婿!还请王爷赏脸,不过,王爷不能参与,赘婿首要条件,无婚配!” “王爷,告辞!” 谢宁抱着猫儿走了。 赵安整个人都定在椅子上——她要招赘婿!? 第五十五章 她自是恨的 三日后。 醉居楼。 前日起谢老板就下令暂停开店。 广发邀请函,声称赘婿条件:可以不端正,但心地善良;可以无良田,但不嫖不赌;可以无权势,但六艺皆通。 凡符合以上未有婚约者皆可到楼中一聚。 免费吃食,生事者,立即撵,看中者,入住谢府,三月期限培养感情,在此期间所有开销依旧谢府承担。 注,落选者赠送黄金万两。 这好比天下掉钱的美差事一出不说京中相邻的几个地方都慕名而来。 赵安也来了。 着银白色的锦锻,外貌气质都是一绝骑尘。 但因为已是婚配者,即便楼中因他到来有过一阵喧哗,却都未放在心里。 赵安一来,管家就向前,“王爷,姑娘交代了,您来请上座。” 赵安抬眸看着管家弓腰指的方向。 天字间,谢宁入京的第一天晚上,赵安就带她来吃食。 主要让她尽快熟悉京中一切。 而最好地段就是醉居楼,谢宁让管家邀请他上的包间。 身侧副将皱眉。 那日后,王爷便心绪不宁,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过来。 副将不知商贾谢宁是不是王妃,但这一幕实在触景生悲。 “王爷,还是回吧?” 赵安未应,在管家恭迎下迈步上座。 副将又唤了一声,“王爷……” “本王就看看,今日之事不必告知王妃。” “可是……” “本王心里有数,莫在劝!” 他掀开衣摆坐下。 负责注视这幕的胭脂折回楼中谢宁需准备的房中。 “姑娘,王爷到了。” 谢宁抬眸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今儿的打扮是一身红装。 是原身为嫁给沈丕亲自缝制的嫁衣。 结果跟她一样,都没有穿上的机会,便被负了。 “那人到了吗?” 谢宁指沈丕。 胭脂摇头,嘴上笃定,“断是不会来的。” 闻言,谢宁笑了,“无碍,告诉管家,时辰到便开始。” 她往鬓上插了枚珠花。 一炷香后。 谢宁就出来了。 没有花里花哨的出场节目,就只是在管家吆喝声中从屋中走出,下楼到一楼台上。 即便如此,她的出尘之姿,又是红装露面,当即惹来了凑热闹的以及参与赘婿的世家公子哥们春色荡漾。 赵安在二楼上座,从谢宁拿着葵扇半遮面的走出,心脏就像被刀割了似的。 谢宁的美,赵安比谁都清楚。 与她初见恰又是冬日。 她就披了件红色大氅。 雪地里,寒风中,如一支独自绽放的寒梅。 赵安没有告诉过谢宁,其实他对她也是一见钟情。 但因为流放,他自卑,失去了原有的骄傲。 但她却不离不弃。 以前他说过的那些厌恶不耻她的话,其实都是无心之说。 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感谢她的出现以及坚持。 可现在,只是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脸,面对众才子的夸赞,赵安便呼吸不畅。 他不喜这些人这么盯着她! 咔嚓一声脆响。 赵安怒火到徒手捏碎了手中茶杯。 副将见状,忙道,“王爷……” 赵安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任由副将拔出掌心瓷盘碎片。 “各位远道而来的才子们,小女谢宁二七有八,今日招赘婿条件明朗,只要通过小女才艺,皆入选,名额,取前三名。” “才子们现有疑惑可提出,未有,小女便出题。”谢老板可高兴了,尽管谢家根本不屑以这样的方式嫁女,但女儿想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即便宫中那位觉得他们谢家是在挑衅,那又如何? 他谢家就挑衅了! 昊宇法有规定商贾不得招赘婿吗? 五年前,谢家能提携出一位当朝丞相,五年后自也能选出良婿来。 远道而来的才子们无人异议。 都很清楚规则。 无论谢宁二七有八,还是被退过婚,只要通过她的考核入前三名,即便入住谢府三月最后无结果,就凑着那黄金万两,命都要拼。 “好,那小女出题了!” 赵安紧紧地握着拳头。 副将好不容易给他止住的血再次流出。 “王爷……” 谢宁似未见到赵安这一幕,随着谢老爷声下,胭脂给她取来琴,谢宁坐下道,“第一题,我弹奏上曲,能接下曲者视为通过。” 纤纤玉手拨动了琴弦。 早闻商贾第一家谢宁除经商头脑一绝,琴棋书画也是无人媲美。 今儿,居然有幸听闻。 参与赘婿者纷纷竖起耳朵听。 谢宁弹奏了一曲《凤求凰》。 音出瞬间,赵安瞳孔猛地一缩。 大概是错觉,脑海里竟浮现罗桑死前弹奏的曲目也是《凤求凰》。 只是这个与那个不同,谢宁改了些音域,让原本的高音域降下后,还有一股悲痛斥责诉冤之情。 好像罗桑死的那天皆在众人的面前。 谢宁是故意的,罗桑死的那日,她将这些音律全部记下,今儿招赘婿目的也是为了通过此,让所有人悲恸昊宇半年前的皇后,被奸人所害的凄凉。 她要给罗桑平反,让这些音律被众人记下。 待她成功那日,定会宣告,此曲乃祭奠这世上她最好的闺友,当朝已逝连封号都被褫夺的皇后。 但谢宁也不止只有这个目的。 她还要刺激赵安! 那日他的狠绝与毒辣历历在目。 无论是王建,还是罗桑,甚至宁清。 谢宁都要他记住,他是怎么负了她,杀她好友。 但谢宁又不会让他轻易察觉,所以在更改一些音域之后又恢复原音域,最后弹了一节,昔日她与赵安听雨赏雪时变更的一段。 赵安心脏就像被她指尖播出的音插中了。 “宁宁……” 他可以确定了,她就是谢宁! 这段音律,是她更改后为他而奏的。 他记得。 他记得! 可赵安却怔在原地。 漫天大火,身中无数剑的罗桑就死在他的手里。 罗桑说,他会永远失去她! 宁宁,那天,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上曲演奏完毕,各位才子,请!” 谢宁抬眸瞥了眼赵安,他面色苍白,掌中血滴落在地上。 她嘴角微勾,似回答他心中疑问——你说呢?赵安。 四目相对,即便只有一瞬,赵安心脏顿被挖了。 她自然是恨的。 第五十六章 宁宁,不要不认我好吗 “没人奏出下曲吗?” 一炷香时间过去,参与赘婿者无人奏出谢宁出的上曲。 谢宁也不急,刚让胭脂做纪录,上座便传来一阵笛声。 如泣如诉,与谢宁上曲完美搭配。 既让闻者看到罗桑那日惨死的一幕,也让谢宁倾听赵安心中的懊悔。 他吹的格外用情。 闻者掉泪。 即便不通音律者也暗自神伤。 好一段断气回肠又缠绵悱恻的下曲。 谢宁以为他不会吹奏。 应该说他还真有脸吹奏啊。 赵安,似觉得她会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吗? 赵安想要这样的机会,但他又害怕,所以,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宁宁,是你对不对!? 你真的回来了对吗? 你会给我机会吗? 谢宁没有回答,目光惊诧又愕然。 她的神色如赵安所见,他是痴心妄想,是他的癔症犯了。 她不是谢宁,她也是谢宁,商贾第一家谢宁。 “王爷,您这什么意思啊?” 谢老板出声,往日赵安如果给面子,那他定阿谀奉承。 毕竟谢老板其实很慕权势之人。 可自知他的亡妻跟他女儿同名同姓还同一张脸便特别护犊子。 京中有关他疯掉误认相似之人为王妃。 他女儿可不是县令嫡女那个倒霉蛋。 “是啊,王爷,谢家招赘婿首要条件无婚配!您可是有妻子的人,断不可仗势欺人!”有才子不满。 凑热闹他们没意见,要是参与竞争就另当别论。 赵安未把他人不满放在眼里,目光仍真挚地注视着谢宁。 有人当即喊,“坏了,王爷癔症发作了,把谢姑娘当王妃了。” “啊,这可怎么办?有人可去王府请王妃一趟吗?王爷,您的谢王妃已逝,谢家姑娘不是谢王妃。” 赵安勃然一怒,“本王不会认错我的妻!” “宁宁……” “王爷癔症真是厉害!那日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王爷想说您会休了您现有的王妃娶我吗?” 轰! 赵安大脑顿时被雷劈,一片空白。 有人道,“应该不会吧!整个京中无人不知,王爷跟临安公主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此,那糟糠之妻谢王妃且会枉死!” “王爷,恕草民们一句真谛,您这样错把谢姑娘当谢王妃,可有尊重过谢王妃。” “没错,再怎么像,谢姑娘是谢姑娘,谢王妃是谢王妃。王爷,您不会认错自己妻的这句话,还是收回吧!” “是啊,临安公主现有身孕,莫要让她有过意外。王爷,谢王妃已不再,临安公主可就得好好珍视了!” “闭嘴!” 赵安将面前桌上东西扫了下来。 谢宁嘴角微勾,无伤大雅道,“王爷,若您还想继续喝茶凑热闹,我谢家欢迎,若再生事,抱歉,哪怕您武功高强我谢家也不畏惧。” 伴随着谢宁的话谢老爷准备些的江湖打手纷纷提着棍子出来。 见状,赵安嘴角微抽,想说一句,抱歉,本王无意冒犯,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宁宁,你现在就是在惩罚我是吗? 好。 他受着! 谢宁笑,目光有几分冷冽地看向赵安。 她怕他受不起! “多谢王爷体谅,各位才子们,那我们继续吧,下一题……”谢宁从琴座上起身。 胭脂让丫鬟拿上文房四宝。 谢宁沾了墨,在一个屏风上写下一个字,“各位才子们,这题以我写的字作诗,规矩不变,前三名者计分。” 谢宁写了一个安字! 笔画是将赵安子瞳刺到出血的程度。 副将也当即怔在原地。 若说王爷那日见谢姑娘抱着猫儿便癔症发作的话,那么现在副将几乎也确定了,谢姑娘当真是王妃! 可副将经历谢宁被枉死一幕比赵安冷静了许多。 可能谢家这位姑娘也听说王妃写王爷安字的笔画特意模仿了。 但是这般,副将便困惑,谢家姑娘这么做用意是何? 他查了,她与王妃素未谋面。 退婚那日恰是王妃入京,一个东门,一个西门,断不可能相识。 即便相识,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 巧合吗? “宁宁……” “王爷又要破坏了吗?” 赵安还是未控制住自己飞身下来。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当谢宁写下这个字时。 这是她爱他存的心思。 他永远记得。 就算之前她不承认,但这个字,宁宁,不要不认我好吗?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但能告诉我,你真的回来了,对吗? “王爷,恕草民们得罪了!” 打手们纷纷冲上前,副将跃下,“谢老板请息怒,我这就带王爷回府。姑娘,请多包涵,谢王妃逝后,王爷便郁郁寡欢,时常控制不住自己。” “他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副将请谢宁网开一面。 谢宁看着他,在她饱受羞辱以及折磨时,唯有他替她说情,恳求赵安派兵寻她。 好,谢宁看他面上,给赵安一次机会。 “我自不会怪罪,但你也看到了,谢家招赘婿的规矩才子们都看着呐。王爷一再生事,我也不好交代。不过,王爷也是个可怜人,要不看在这份上,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爷也想参赘婿的话,可先休妻!今儿,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王爷休妻,又能通过考核,三月后获胜,我便嫁!王爷,请您听清楚我的条件,我只接受休妻,平妻什么的,一概不应!” “王爷若是做不到,还是请离开吧。”谢宁嘴角勾着让赵安心脏遽痛的笑。 她一手拿着毛笔,一手对他做出了请字。 胭脂这时插话,“王爷,姑娘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您再可怜以及痴情断不然这般阻拦,我家姑娘还要选婿呐!您这样不是让我家姑娘为难吗?” 有人喊,“对啊,王爷,若真的把谢姑娘当谢王妃就回去把临安公主休了吧。谢姑娘也不接受平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安脸都白了,“你当真要这么罚我?” 谢宁讥笑,“王爷这话何意?您不搞破坏自不会有这一出,您若执意条件就在这儿。王爷,您选吧!” 是休妻,还是离开! 就当赵安怒斥,临安的声音闯入了楼中,“临安替王爷答应休妻,谢姑娘可让王爷参与招赘婿!” 第五十七章 王爷这是要抢了么 临安来了。 被对她一脸恨意的碧珠搀扶而来。 谢宁望去,嘴角微勾,她终于来了么。 “王妃……” 副将抱拳敬道。 临安似乎被伤到了,泪眼娑娑的注视着赵安。 赵安没想到临安会来。 苍白的脸色,竟不敢迎视临安。 谢宁笑。 他这是心虚了吗? 碧珠又替临安哭喊,“王爷,您怎能这样?王妃还怀着您的孩子呐。” 是啊。 赵安,你怎么能这样啊。 圣旨当初下时翠竹问你怎能如此对待她时,你怒斥了她,如今碧珠问,你会斥责吗? 临安让碧珠闭嘴,她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娇媚样。 “王爷,谢姑娘招赘婿是美事,王爷真的想参与临安也不会有异议。”她曾经说过,如果休了她的话可让谢宁回来,那便休了她。 如今,他已给了她一个孩子,也算恩宠过了。 她其实非常地感激他。 只要他一句话,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临安的柔情,善解人意,谢宁再次见还是顿感不适。 她一直都很敬佩临安的演技。 明明心里嫉妒抓狂的要命,但又柔顺的让赵安寻不到任何破绽。 能如此拿捏赵安的心,手段当真一绝。 “王爷,王妃都没异议,您呢?” 谢宁催他。 她多日未归,你不去寻还因酱菜一事休她。 如今呢? 赵安,你的回答还是她魂归的第五天的答案吗? “临安……” “王爷无需多虑,这半年,临安足矣。” 她其实是赚了。 她真的不会有任何怨言。 而他无需考虑在场所有人的议论。 他只需考虑自己。 这半年,他活着受罪,谢姑娘若真是姐姐归来,他便好好待她。 别再因为她,再次失去她。 “王爷……” “本王不会休妻!” 赵安似乎恢复了理智。 猩红的眸对上谢宁眸中快速闪过的痛,唇瓣抖道,“本王承诺过她,此生都会照顾她。谢姑娘……” “既如此,那还请王爷移步,我谢家招赘婿还得进行!”谢宁说这话直接忽略到胸腔内的遽痛。 他没让她失望。 他不会休临安! 他怎么会休临安呢? 他爱她爱到甚至不惜杀了她的朋友。 只是一个她故意抛出去她是谢宁的幌子,他就要休妻了吗? 赵安。 滚吧! 继续活着受她折磨吧。 “但本王也不许你招赘婿!” 谢宁似乎忘记了,赵安谁啊。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 他有的是蛮不讲理! 就像他满城搜寻她不惜将她名誉踩在脚底下。 谢宁故作惊愕道,“不许我招赘婿?王爷好大的口气跟架子!若是没记错的话,我谢家没犯任何错吧!怎的,王爷当真要仗势欺人?” “我谢家虽是商贾,但今儿聚在这儿的不乏朝中栋梁,王爷当真不惧他们的帮助?宫中那位也不会怪罪?” “谢宁……” “各位才子们,昊宇第一个异姓王这是要强娶民女了,还望各位才子可不畏艰险替我谢家讨一个公道。天子脚下,他赵安未免也太过猖狂!” 有人高喊,“王爷,您不能因为您有癔症就肆无忌惮。” “没错,谢姑娘究竟犯了何种法?凭什么您不许她招赘婿!昊宇法当中可有记载?” “王爷,若再不离去便休怪我们游街去城门告御状。赵安,您权利再大,也无权干涉谢姑娘招赘婿。” “放了谢姑娘,放了谢姑娘。” 楼中一阵暴动。 谢老爷当即高喊,“王爷,请速速离去。王妃,请您看好您的夫君,我谢家不是那么任由宰割的。” 胭脂呐喊一声,“来人,请王爷跟他的王妃还有副将离开!” 赵安暴怒,周身戾气释放,打手们还未上前,便被他体内真气震到在地,“放肆,本王行事何时轮到你们叫嚣!” “谢宁……” “王爷是要抢吗?” 谢宁怒气遽然而起。 一瞬间,赵安怔在了原地。 她眼角有滴泪落下,似不甘,似羞辱,但更是嘲讽。 既然你不休临安,何必惹她。 赵安,你还想再让我饱受羞辱的死去吗? 赵安心脏顿时骤停,宁宁,不是的,临安她…… “既如此,那便请丞相大人出来说一下,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的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强抢民女会有什么下场。”谢宁未看眸中生乱的赵安,而是面色苍白凝视不做任何声响,就这么走进来的沈丕。 众人抬眸望来,着深紫色衣衫的沈丕如原身记忆里玉树临风。 虽已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发上极其朴素,一枚玉簪插发,夏风拂来,青丝袅袅。 胭脂瞳孔猛地一缩,他居然真的来了。 谢老板也是一样惊诧在地。 这负心汉居然还敢来? 才子们议论,“丞相也来了?不会跟王爷一样是来阻止的吧?” “胡说什么呢?丞相若是娶,当初就不会退婚了。” “那他来做什么?他又不是王爷有癔症!” 沈丕当然会来。 原身性子他是算定的被退婚后离家,而她却替原身做主回来。 城门殴打碧珠,大办招赘婿。 极其自负的沈丕不可能不来。 他不来确定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谢宁,且会心安。 “按昊宇法,强娶民女若土匪权势一方经查属实判绞刑,若皇亲贵胄者削位流放。”沈丕走了进来。 谢宁未察觉身侧的临安见他出现在此时眸色有几分复杂。 赵安也未察觉,在沈丕靠近时与他对视,“沈大人,怎么有空过来凑热闹?” 赵安拳头不禁握着。 沈丕面若冠玉,闻言勾唇浅笑,行君子之礼,“回王爷,本官闲来无事,出来觅食,却见享有盛名的醉君楼正举办招赘婿。打听得知,是谢家姑娘。本官好奇,步行而来,不料,果真热闹。” “王爷,是把谢姑娘当谢王妃了?”沈丕目光斜视临安,“您这样让临安公主情何以堪?即便她嫁了,怎的也是当朝公主,王爷,陛下体恤您痛失爱妻,但也望您珍视眼前人。” “临安公主可是陛下掌上明珠,望王爷三思。”他作揖。 言语神色皆不卑不亢。 既未有再次出现在谢宁面前的不适,也未有冒犯赵安的谨慎。 第五十八章 沈大人,你要参赘婿么 谢宁第一次见沈丕。 即便有原身的记忆,但谢宁不得不说,原身跟她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一样的不好。 赵安流放时,眸中的不甘以及愤怒,让她心疼。 沈丕屡次科举遭遇不公,也让原身心疼。 有时候,谢宁在想,她跟谢宁是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都专挑狼子野心之人托付一生。 沈丕比赵安好点。 他没青梅竹马高中时也极其纯朴,待原身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皎皎明君,谦让有礼。 可惜,一句‘非良配,承蒙姑娘错爱’结束他与原身五年深深相惜。 赵安怔在原地。 今晚他是做好将谢宁带走的准备,但沈丕出现了。 这个商贾谢家前姑爷。 赵安笃定商贾谢宁就是谢宁。 可她是谢宁,那商贾谢宁呢? 还魂一说,赵安听闻过,却未见过。 且谢宁又不承认。 真的强行带走,势必会被问罪。 可若不带走…… “王爷,我们先回去吧。” 临安在他耳边道。 谢姑娘若真的是姐姐的话,今日她就算赘婿成功,还需三个月才嫁人。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够他弄清她究竟是谁。 赵安听了进去。 眸中血丝饱含愤怒,“好,你要选,就选吧。” 大有一种他不惹她不悦的无可奈何。 谢宁讥笑。 是无可奈何? 不是想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搞清楚她是谁吗? 那她就让他看看,你,临安,还有沈丕,能不能活到三个月后。 “多谢王爷三思!各位才子,我们继续!”谢宁未见沈丕般让才子们继续她出的题。 经此一事,才子们却纷纷怯弱,“谢姑娘,确定还要继续?” 谢宁不明,“为何不继续?” 才子们的目光不是看向赵安就是看向沈丕。 当朝两大权势之人皆在此,他们这些即便有点小权也是虾兵的才子可比不过。 见状,谢宁笑了,“才子们多虑了!王爷只是癔症犯了,我又不是谢王妃,他岂会一直犯,何况强抢民女的罪名各位才子方才不都听沈大人说了吗?还是你们觉得都将我退婚的沈大人会回头摘我这只花?” 她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弯的眉眼全是沈丕熟悉的风情万种,“沈大人,您要参赘婿吗?” 她这一笑,令沈丕身上微变同时,也让赵安蹙眉。 谢宁不会这么笑。 即便她再讽刺挖苦谁都不会笑的这么让人背脊生寒。 她的笑,哪怕是悲苦,也有种动人心弦的凄美。 这纯属来自地狱的狠毒。 他是第一次见。 所以,她现在又是商贾谢宁了? 临安眉头从进楼中便未舒展开过,现又听谢宁对沈丕提问眉皱的更甚了。 她不动任何生色瞥坐他们对面的沈丕,听他未因谢宁故意对他露出的笑而起波澜道,“不参加。本官就是凑热闹,谢姑娘以及在场参与的才子们,勿虑!本官留下跟王爷一样纯属好奇谢姑娘赘婿的前三名究竟落谁头上。” 他似毫不在意的笑了下,可说的话却极具暗示。 谢宁从他眸中看到了肃杀。 他跟赵安还真是一样,都想着她选出前三名者暗自解决? 谢宁抬眸扫了眼赵安,意外发现临安神色既现慌乱。 她方才是在看她吗? 谢宁不太确定。 “各位才子现在可还有疑虑?当然,王爷跟沈大人断不会知法犯法,施害我择出前三名赘婿者。我谢家没什么权,但钱多,只要不是你们自己主动退出,没有迫害之由。” “在此,我也请王爷还有沈大人向全场所有人承诺,我谢宁择婿的前三位,未来若是出了事拿王爷跟沈大人试问。” “王爷,沈大人,如何?” 赵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谢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才子们纷纷附和,“王爷,沈大人,谢姑娘的要求两位可办到?” 沈丕如玉的面庞未有任何生色道,“自然!杀人是犯罪的,本官官居一品,断不会因小事送了前程。王爷,您说呢?” 赵安面色阴郁,他没看沈丕,就盯着谢宁。 她是在保护前三名赘婿者。 果然是宁宁,深知他跟沈丕的心,把被动变主动。 “本王自然也不会!这择婿出来还有三个月期限,许是谢姑娘到最后又跟了本王呢?谢姑娘,本王不休妻,也会主动让你嫁。” 他势在必得。 谢宁嘴角微勾,极其嘲讽。 “王爷,晚上的确很适合做梦,就是不知,王爷梦里的谢王妃是何样?” “宁宁……” “既然都无异议,招赘婿继续!”谢宁未在看赵安一眼,又恢复了原身的姿态,开始删选赘婿人选。 胭脂从沈丕出现那刻眸里就燃烧愤怒。 虽然姑娘招赘婿她笃定他不会出现,但真未想到还是来了。 姑娘说,他会来的。 他来做什么? 看姑娘的笑话吗? 是,京中人才济济的确不假,但能及他一处寥寥数几。 胭脂愤怒,姑娘会替自己选一位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远胜他之人。即便无,光是忠心便超他。 然而。 胭脂可能会为谢宁感到不值。 一番筛选下来,赘婿的前三位出来了。 他们相貌平平,家世平平,要说忠心,有钱就是忠心。 别说还相处三个月。 胭脂看一会儿都不想吐了。 “姑娘……” 许久未回京的缘故吗? 怎的姑娘出的题没几人作答出来。 这三位还是综合分最高的。 简直辱人! 定是赵安跟沈丕这两个负心汉动了她不知道的手脚。 姑娘明明都承诺了,才子们还是畏首畏脚。 谢宁完全不在意,赘婿本就是个她让赵安跟沈丕出现的幌子。 目的既已达到,接下便好下棋。 “好了,各位才子,本次招赘婿圆满成功,请这三位才子在管家那儿登记,看你们是今晚还是明天入住谢府。”谢宁把胭脂计的分交给管家。 三位赘婿分别道,“明日吧,姑娘不用派人前来迎接,午时我等三人一同出现谢府。我三人协商入住谢府公平公正公开,愿得姑娘一人心。” 谢宁回礼,“好。谢府明日午时必恭候三位,夜深了,恕我不在奉陪,告辞。”谢宁让管家善后,未入选者今儿亦可在楼中欢聚。 赵安见谢宁就这么离开,血眸深邃。 沈丕也如此。 第五十九章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谢宁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赵安劫走了。 胭脂跟阿叔都还未反应过来,谢宁就不见了。 “姑娘……” 赵安把谢宁劫持到离谢府不远的巷中。 谢宁并没有大叫。 她知道是赵安。 他身上寒梅的熏香是她为他特意调制的。 半年了。 居然还在用。 “王爷,癔症又犯了?您再这样,明日我就要报官了。” “宁宁……” “王爷,哪怕我再像谢王妃,但我不是她。” “你就是她!” “王爷怎的如此笃定?” “你招赘的才艺,本王不会认错。” 谢宁挑眉,“就这?” “就这!” “那王爷未免也太过糊涂了吧!不说招赘的才艺都是效仿先人,就说,”谢宁眸色极其冰冷的望着赵安,“我若真是谢王妃,王爷不休妻娶我,且不是让我更寒心?” “宁宁……” “王爷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纠缠,您的王妃才走半年,尸骨未寒吧。”赵安被怼的松开了她。 他双眸闪烁着泪花,竟哀求道,“宁宁,不要不认我好吗?” “我知道,你回来了!” “这半年,你可以打听,我有好好的按你说的做。宁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谢宁却冷道,“王爷,您这癔症发作起来也真是可怜,王妃她就没想过怎么治您吗?” “王爷,我还是那句话,请自重!” “我不是谢宁!” 赵安知道,此刻的谢宁对他是有怨言的。 她含冤而亡,即便他血洗马匪窝,可王建,罗桑都因他而死。 她不会原谅他的。 “宁宁……” “王爷,还是尽快离开吧。” “您今儿出现在楼中,又要强抢民女,您的王妃还在府里等您。她身怀六甲,王爷,还是多多怜惜。”谢宁推开将他禁锢在巷子里墙上的赵安。 但赵安不许,还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他像贪婪的吸食者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哪怕不再是曾经熟悉的气息。 但赵安笃定。 她就是谢宁。 “宁宁,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都是我自负,都是我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别这么对我,我会死的,宁宁,我想你,我想你想的快死了。宁宁……” 谢宁未挣扎,越挣扎赵安抱的越紧。 这点,她是了解的。 可谢宁恶心。 现在她只要一闻到他身上味道,脑子里便自动浮现,回归第六天他与临安圆房的画面。 他既然那么爱临安,现在又对她说道歉? 赵安,你真令她恶心! 你觉得你还值得原谅吗? 就算她回来又如何? 面对她招赘,你的选择不也是临安吗? 既如此,给她演什么痴情。 “王爷,您闹够了吗?您若是想忏悔或者寻人倾诉,请您回府,您的两位王妃,一位在梅园,一位在屋等您。我想他们都愿意听您忏悔与倾诉。” 赵安身体顿时一僵。 谢宁让胭脂打探了,赵安把她葬在梅园里的一颗梅树下。 没有墓碑,但府中所有人都知,那是她的墓。 谢宁闻时心脏剧烈一抽,但对归处还算满意,只是阿爹阿娘胭脂未打探出来。 谢宁不知赵安是另有打算还是其他,总之,她需要时间去打探,最好在查出临安幕后前,确保阿爹阿娘尸身安全。 她不想王建一幕重现。 “你们这边找,你们这边,速速寻姑娘。”阿叔叫了府中巡卫,胭脂也在其中。 谢宁张口喊我在这儿,嘴就被赵安用手捂住。 赵安再次将她抵抗在墙上,“宁宁,别逼我,安静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谢宁瞪他,“王爷要说什么?无论您说什么,我都是那句话。” “我不是谢宁,我无法代替她选择原谅您!王爷,您若真心忏悔,就不该为难我。” “宁宁……” “您还想说什么?王爷,您与谢王妃的故事,我回京虽没几天,但也听了七七八八。我觉得沈大人说的对,临安公主可是当朝公主,虽已嫁人,但身份矜贵。” “王爷,请回吧!” 谢宁不会原谅。 她要他死。 赵安凝视她眸中的恨意,极其陌生又遽痛。 他的宁宁,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她不是他的宁宁。 可她若不是的话,那她又是谁? “宁宁……” “阿叔,姑娘在这儿,快,救姑娘!”胭脂眼力好,发现了谢宁。 赵安瞳孔猛缩,忽然飞身离开。 走前问了谢宁一句,“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谢宁心说: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原谅。 “别让贼人跑了,快追!” 胭脂喊道,“姑娘,您没事吧?贼子真是猖狂,既敢在谢府肇事。” 谢宁整理一下被赵安拥抱而乱的衣裙,“没事,别告诉老爷与夫人。” 她不想两老担心。 胭脂应下,“好,姑娘可有看清贼人面容。” 谢宁摇头,“未。” 胭脂并不再问,搀扶谢宁回府。 谢夫人已得知赘婿三人的面容画像,正跟谢老板讨论,见谢宁回来就问,“宁宁,这三人你比较倾向谁?娘刚才跟你爹讨论,觉得这个孙铭还不错。” 谢宁扫了眼画像,胭脂插了句话,“夫人,您还真挑中一位啊?” 谢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面如冠玉又如何?夫人我只求安稳,这孙铭夫人看行。” 谢宁笑,“娘说行就行,咱们不急,明日他们入府,三个月的期限,您跟爹好好考察。爹,娘,宁宁乏了,就不在这儿陪您二老唠嗑了。” 夫妻俩人点头,“好,那你早些休息,明日也要好好打扮,胭脂,可不许偷懒,三人中只要有一位真心就是谢府姑爷。” 胭脂应下,“是,奴婢遵命。” 谢夫人又拿着画像对谢老板道,“孙铭好。” “金泽好。” “孙铭好。” “金泽好。” 俩老争个没完。 谢宁未语,原身的阿爹阿娘跟她的阿爹阿娘一样,都盼她寻个踏实之人。 谢宁未让胭脂搀扶她回屋,而是出大堂吩咐她备浴。 她想洗个澡,把身上沾有赵安气息的衣衫脱掉。 胭脂应下,谢宁独自入屋,推门,一把在月光下散发寒光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你不是谢宁!” 第六十章 阿宁,本官说了,你不该回来 出声之人,高谢宁一个头。 着绛紫色的锦缎。 墨玉青丝被推门而入的风吹起。 月光下,他面若冷玉。 持匕首的手跟声一样冷冽慑人。 谢宁未动,眉眼轻轻挑着,“我不是谢宁,那又是谁呢?” 沈丕跟赵安还真是如出一辙。 是因为她闹的动静太大了? 不! 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有鬼。 一个想被原谅,一个不想被挑衅。 沈丕没赵安本事大,但本事也大,不过,这是原身的闺房,沈丕来去自如。 他跟赵安当真都没有一丝悔恨的心。 “这是本官的问题!” “那也是我的问题!还是沈大人跟王爷也一样患有癔症?亦或者说,沈大人想我是谁?” “谢宁!” “沈大人不是不确定吗?” “怎的,许您功成名就抛下恩人,不许恩人为自己活的回来?沈郎,您做您的达官贵人,我嫁我的人,与您又何干?” 原身叫沈丕沈郎。 俩人在一起时跟她与赵安一样,令人羡慕。 可抛弃时,她比原身惨。 至少,魂归那七天,人间炼狱。 原身就这么走了,也算了却。 当然,不再是魂魄的她,无法确定,原身会不会有她的经历。 有时,有点遗憾,总比目击真相好。 谢宁希望没有。 就这样见不到,带着遗憾走。 而她自会为她讨公道。 谢宁见沈丕不语,窗外月色洒了进来,恰好将沈丕在屋里等她回来而无聊翻出的,她未让胭脂丢弃的他的画像。 谢宁嘴角微勾,“沈郎,该不会认为我对你还旧情难忘?” 谢宁不在意他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沈丕要杀早就杀了。 但他没有杀她的动静。 也不会杀她。 她朝画像走去,“别误会,刚回京又要招赘婿,处理的事情多了,没来得及处理这些。沈大人,尽管放心,我不会拦您富贵路,我招赘婿对您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沈丕冷道,“你不该回来!更不该招赘婿!” 闻言,谢宁笑了,“为什么不该?这世上真有那么多不该,不该是我不该提携您?不该是我不该对您许的诺言深信不疑?不该是我不该……” “阿宁,本官说了,你不该回来!” 阿宁,沈丕亲昵时最喜这么叫原身。 谢宁怔在原地,这具身体对沈丕的爱大概还有的记忆,眸里竟有几分真挚流出,但也只有一瞬。 谢宁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就是男人为什么都想三妻四妾,见异思迁,而女人认定了一个人就一生。 女人尚且一生一世一双人。 男人为何不能? 谢宁凝视着跟赵安一样有着上乘样貌遮天权势的沈丕。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只能同苦不能同甘。 赵安册封,娶了临安;沈丕做官,退婚谢宁。 有权有势自己又有貌就想要女人。 是吧? 可若是这样,沈丕至今为何不娶? 不是更要稳固权势? 赵安尚可都会用临安周旋朝廷,沈丕就不需吗? 当然。 赵安娶临安的理由本就是骗她的。 越居高位者,越独善其身,因为他们很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那我该在哪儿?偏远庄子?看农夫耕田?沈郎,我在村落一年零五个月,你可有想过我?” 沈丕:“……” “那里无京中繁华,就算赶一趟集市,都需坐牛马走上三个时辰,胭脂为了让我笑,鸡鸣时便把我唤醒,即便我不愿去,但胭脂执意,可还未到集市,中途下了场大暴雨,我就在凉亭那儿坐到雨停。” “那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我又做错了什么?遭遇退婚是我想的吗?就因为我是商贾之女,你是当朝丞相,我就要矮你几节?” “你知道我住的那个屋,不及我现在的屋,但却是那儿最好的。但即便最好,雨天还是会有雨水进来,那儿潮湿的常年烧炭火,可我又体弱,闻不得那味。” “胭脂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好给我弄了一个炕。然后,我又在想,我就这么孱弱的死在那儿,你会哭吗?后来我想,你不会,你为什么会哭?你是施害者,是没心的那位。” “哭的只有爹娘以及胭脂还有我!” “为什么我要哭!?我谢宁昊宇商贾第一嫡女,因为你,离京一年零五个月,住在不烧炭火连被褥都是湿的地方。我明明穿金戴银,经商数年,却过的还不如那些连京繁华都未见的农夫与丫鬟。” “沈郎,你觉得我不该回来吗?你觉得我该甘心被你欺凌吗?那我爹娘胭脂呢?你们又有谁替我以及他们真正的想过!” “我娘每三个月都会过来看我一次,你知道为什么是每三个月吗?因为每一次过后,她都会大病一场,需要养三个月才好。别说我爹了。你在宫中锦衣玉食,而他们只想见我安好,我为什么不能招赘婿?” “我也只想好好尽孝,好好的活着!” “以后,你会迎娶美娇妻,而我谢宁就要日夜孱弱,甚至死在那儿吗?沈丕,我告诉你,决不!我本是恣意的谢家嫡女,我就该有我的骄傲,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为你这样的人,一生不嫁,不享天伦之乐。” “凭什么!!!” 谢宁嘶吼,这些话是她替原身说的,也是她想说的。 无论是赵安,还是他沈丕,都不值得她们这么牺牲自己。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赵安却娶了临安,王建死了,罗桑死了,她的阿爹阿娘也死了。 她现在还魂,也要让原身的阿爹阿娘胭脂死吗? 不! 该死的是你们。 她会替她与她讨一个公道。 “姑娘,水好了……” 胭脂备好了沐浴的水,刚唤谢宁却见沈丕在屋里。 她大惊,“你这负心汉,还敢闯姑娘的屋?阿叔……” “胭脂,不可唤人。” “可是,姑娘……” “无碍!故人相见,沈大人也只是来叙下旧,别扰了老爷跟夫人。” 谢宁不惧沈丕。 今儿也算给他一剂,他日再相见,便是仇人了。 沈丕如玉的面庞在谢宁质问他时而毫无血色。 现见胭脂将他当仇人的把谢宁护在身后,他握着匕首的手不断用力,最后什么都未说,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 谢宁目送他的离去,目光深邃。 看来以后她除了切换自己,也要切换原身。 第六十一章 赵安强行住府,谢宁让他住 赘婿三人今日午时都如期到谢府报到。 管家刚把他们安排妥当,赵安带着副将强行入府,说履行醉君楼护三位赘婿安全承诺,也入住谢府。 谢老板闻言当即怒喝,“王爷,您这跟霸占没区别。” 谢宁大概没有想到赵安的霸道,可能她想过吧,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肆无忌惮。 “王爷,妾身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一生所求就是女儿宁宁能有个好的归宿。承蒙王爷的抬爱,可宁宁她不是谢王妃啊。您也不爱宁宁,您只是把她当谢王妃的替身。” “王爷……” “娘,勿在多言,王爷既然想住就让他住吧。”谢宁忽然开口。 谢夫人微怔,赵安则是一喜,“宁宁……” “不过,王爷若不嫌弃西厢简陋,我便让管家吩咐下人收拾出来。抱歉,王爷,东厢那三个屋舍本就是招婿所用。王爷来的突然,又抬爱,谢府屋舍有限,还望王爷能客随主便。” “当然,王爷若是特别有责任心的履行保护赘婿三人安全,我不建议你在东厢园内搭个草棚,就怕您的王妃闻言后会心疼,至于流言蜚语,我谢家的下人只要打了招呼,断不会像您王妃那个嚣张的婢女一样四处毁了王爷的名声。” “王爷,您意下如何?” 赵安未有迟疑,“听你安排,你让我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别说园内搭个草棚,你让我住屋顶上都可以。宁宁……” “那就这么定了吧!管家,吩咐几个下人收拾下西厢房,王爷若没其他事,恕我失陪了。”谢宁手里摇晃着葵扇,“胭脂,我们走吧。” 赵安想跟着,管家很有眼力见道,“王爷,您这边请!” 赵安怒,“滚开!” 副将忙道,“王爷,请勿忘了您的身份。” 谢姑娘已让他住下,若真的想让姑娘接纳他切勿操之过急。 谢宁似未听到这幕,胭脂在她身侧小声低估,“姑娘,您这不是把麻烦放在身边吗?您怎么就让他住下了。” 他别有居心。 谢宁提着罗裙迈出门槛,“那你可有好办法让他不住下?” 胭脂不了解赵安,但明白权势压人。 “既如此,就该让他住北厢,让他每日遭厕所扰。” 闻言,谢宁笑了,“好歹是一朝王爷,当真你的小伎俩能拦住他?” 谢宁没这功夫。 若她这般行事赵安还笃定她在意他。 既然他要住,那她就让他住吧。 能不能住满三个月,谁又知道呐。 出了谢府,谢宁刚在胭脂搀扶下上马车,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非富即贵的马车。 谢宁当未见般踩着凳子上马车。 胭脂不明,但没问,只让阿叔驾马。 碧珠见状当即在临安耳边道,“王妃,她就是故意不看见,当您不存在呐。” 说来,碧珠从城门遭谢宁丫鬟掌嘴后就一直含恨在心。 但让她更不满的是王爷居然真的把谢宁当谢宁。 强抢便算了,今儿还让副将把他贴身用的东西,尤其是谢宁的搬进谢府。 他真是铁了心。 这个谢宁当真那么像吗? 临安也看见了,但她未动怒。 纤纤玉手如水般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道,“跟上吧,寻个空隙请谢姑娘见见。” 碧珠就气,王妃没必要这么卑微。 但她又不敢造次。 让车夫跟着谢宁的马车。 谢宁出门是巡店,不管怎样,商贾谢宁日常轨迹她还是需要做的。 走了几个店,临安的马车依旧跟着。 胭脂在不好奇也好奇,“姑娘,她们要跟到何时啊?” 谢宁掀开车帘,往不远处的茶楼望去,“就在前方停吧,去请王妃楼中一叙。” 胭脂皱眉,想提醒谢宁,临安不会有诈吧。 谢宁淡笑不语,就怕她不诈。 碧珠这儿刚跟临安抱怨谢宁还要巡几个店,也不知王爷到底从哪儿判定她像,她看也不像啊,就见胭脂过来了。 碧珠当即就慌还未告诉临安就听胭脂道,“王妃,我家姑娘有请。” 临安掀开了车帘,谢宁恰时下马,对她颔首,随后迈步进酒楼。 临安把手递给碧珠,胭脂把话带到后便折回去。 碧珠搀扶临安下马,“王妃,会不会有诈?” 临安,“有诈才好,就怕她不诈。” 谢宁选了个视角特别好的地方,同样不怕临安有诈的她让店小二准备糕点。 临安进楼时,她刚好入座。 谢宁今儿着了绿色罗裙,也不知故意还是故意,当临安进来时便见随赵安入府时初见的谢宁。 那日,她也是一袭绿色罗裙,但发是妇人,不像此刻还待嫁闺中。 谢宁长的好看,临安一直都知道,只是美人从小她见得也不少,像谢宁身上那种此生她怎么往身上安,都安不上的宛如空谷幽兰的气质,决不会有。 她坐在那儿宛如随风摆动的杨柳,恣意又明媚。 倏然间,临安顿了下。 赵安说他直觉不会错,临安也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可明明已故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着实诡异。 莫非世间真有还魂一说。 谢宁见临安来了未起身道,“王妃有事请直言,这般跟着中途若出了差错,我可不想沾惹官司。” 闻言,碧珠瞪圆了眼,想说,谢宁,放肆,你一个商贾之女见了王妃为何不拜,便听临安道,“谢姑娘快人快语,倒显得临安拘谨了。但也实在冒犯,还望姑娘见谅。” 临安微微颔首。 无论在赵安面前,还是她的面前,临安行事永远滴水不漏。 这也是她魂归赵安身边七天至今都还没有证据指名她所害。 “王妃言重了,明人不说暗话,王妃这么跟着我意图何为?” 胭脂给谢宁倒了茶水。 临安扶着肚子坐下,碧珠未给临安倒水,而是从带的背包中拿出水来。 谢宁见状不语,临安便道,“谢姑娘莫见怪,王爷紧张临安有孕,特吩咐碧珠贴身备着。”她提到赵安,眸里都是柔情,整个人都像是水做的。 谢宁见惯她的做作。 临安对赵安大概是真的用情至深,如若不是,谢宁至今都还未想到,她都死了,诋毁她就算了,还要让她失去所有亲人好友。 临安的占有欲跟赵安一样都是疯狂的吧。 “王妃还真爱说笑,我羡慕都来不及,还见怪?”谢宁把玩手中的茶杯笑的明媚,“说来,王妃现在可是京中人人羡慕的对象。毕竟,王爷那么威武又是百姓英雄的一个人,都甘愿为王妃弃糟糠之妻。” “王妃,这驭男之术可有什么讲究吗?” 临安:“……” 第六十二章 王妃很喜欢叫别人姐姐吗 “谢姑娘莫要取笑临安了。临安若是有什么驭男之术的话,今儿又且会在这儿呢?若说真有的话,那应该也是谢姑娘有吧。” 临安不显山不露水的回击。 话到这儿,她还道,“说来谢姑娘还长我几月,这姑娘来姑娘去,不仅生分还过于客套。姑娘若是不嫌弃,临安唤姐姐一声可好?” 谢宁笑,“不好!” 两个字顿让接过碧珠递上水的临安怔在原地。 碧珠当即怒喝,“大胆!谢宁你……” 啪嗒! 碧珠刚唤谢宁,胭脂当即给她一巴掌,“大胆的是姐姐吧。昔日城门十五巴掌,姐姐可是忘了?” 碧珠眼睛都瞪圆了。 “你……” “退下!”临安不得不开口。 “姐姐是不喜吗?” 她佯装天真无邪,还额外受伤,当真楚楚可怜。 “当然!一是,我谢家就独我一人;二是,王妃除去昊宇当今临安公主身份外,还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我高攀不起;三么……”谢宁瞳孔闪过一抹肃杀,“王妃很喜欢叫别人姐姐吗?” 就像赵安对她说的。 她屈尊降贵唤她一声姐姐,给她看似足够的尊敬,实则都是捅入她胸口的匕首。 想故技重施? 她且会如她所愿。 “谢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临安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唤姐姐的,自是值得临安尊敬年龄又恰好在临安之上。谢姑娘,这有什么不妥吗?” 谢宁手肘靠在桌上撑着下巴道,“大大的不妥!先不说,我有没有长王妃几月,就说谢王妃还要比王妃小几个月,王妃都屈尊,想必如王妃所言,谢王妃受王妃尊敬,这我若应下,不是冒犯了谢王妃吗?” “何况……我与王妃并为共事一夫,何来享受这声姐姐啊。” 临安:“……” “谢姑娘说的极是,是临安考虑不周,冒犯之处还请谢姑娘见谅。不过,现今临安与谢姑娘的确未共事一夫,但以后也说不准。姑娘,临安也不瞒你,昨晚醉君楼临安对你说的话并非一时兴起,今儿之所以跟着姑娘也是为了此事。” 话到这儿,临安真的很爱赵安,居然为他再次放下身段,“还请谢姑娘见王爷一片痴心份上,许了他吧。” 赵安要是在现场的话估计会很疼吧。 临安也真是大度,这么好的桥段,怎的就不在赵安的面前演呐。 大概是觉得还未到时候? 谢宁皱眉,“说到痴情,王妃不该是比我更加清楚,王爷对你才是痴心一片,而我……”谢宁目光再次冰冷,“顶多就是个替身!” “谢姑娘莫要误解,王爷绝对没有此想法,他是真心待你的。” “真心待我?不休妻?王妃可真是矛盾之人啊。” “谢姑娘……” “王妃,若是还为昨晚楼中一事恕我不奉陪,你身怀有孕勿动了胎气,这真有差池,我整个谢府可承受不起王爷的盛怒。” “胭脂,我们走。”谢宁可没心情看临安演戏。 她跟着她要她见她也见了,够她回去发挥了。 “谢姑娘,请留步,若临安说有王爷休书一封,你可愿嫁王爷。” 谢宁停下了脚步。 她当真低估了临安。 她可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连亲人好友都杀之人。 且会因为她四两拨千斤就放弃了。 “王妃这话何意?” 临安见谢宁停下脚步便道,“未来三个月里临安会让王爷写下休书,姑娘只需应了临安要求即可,其余不必多问。” 谢宁笑了,“王妃果真温柔体贴,你让我什么都不问的就这么嫁给王爷,是想让我跟死去的谢王妃一样背负骂名吗?” “……临安绝无此想法。” “那又是什么?王妃,虽然你我算不上素未谋面,但也算不上交情深,你要治疗王爷的癔症牺牲自己,何必将我拉进来。” “我不是本王的谢王妃,更不是你治疗他的药。今日这幕,回府后我会如实禀告王爷,至于他愿不愿意从我谢府离开,那就看王妃你的了。” 音落,谢宁出了酒楼。 临安还是老伎俩。 以为在她面前扮演可怜她就中计了吗? 她不会。 她会把她的计运用的更大。 碧珠站在楼前望着谢宁就此离去,嘴都气歪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妃,咱们就该让人暗中把她解决了。” 临安怒斥,“愚蠢!你真当她是死去的谢宁了。她可是商贾谢宁,回来连沈丕都惊动了,派人,不是给赵安证据吗?” 碧珠不敢造次,“那接下我们该怎么做?王妃,奴婢是觉得您完全没必要屈尊降贵。不就是一个商贾之女么?交给碧珠,碧珠有的是法子。” “十五巴掌还未够?先静观其变,切不可让她坏了咱们的大计。”临安让碧珠搀扶她离开回府再从长计议。 一年零五个月未有她任何消息,人当真变了许多。 最怕的还是她就是谢宁。 “自取其辱,姑娘,要奴婢说您下嘴就该更重一点。奴婢总算知晓那位谢王妃怎么落得惨死下场,这么大朵莲花都闻不出来吗?”胭脂替谢宁感到可悲。 闻言,谢宁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是呀,连胭脂都看得出来临安的盛世之莲,当初她也真是瞎,枉死不冤,但阿爹阿娘又做错了什么呢? 谢宁回府并没有听到管家报有关于她跟临安酒楼见她动了胎气让碧珠来报的消息。 看来临安也清楚她说的那句如实禀告赵安会让她弄巧成拙。 可能现在还用不着动胎气这招。 她就慢慢等着。 临安为让赵安回到她身边定会再次出手的。 她现在要应付的除了赘婿三人,还有把她曾在王府日常消暑用的工具搬进她屋的赵安。 “姑娘,老奴没用,拦不住王爷。他非说这是您最爱的,往您屋里搬了许多。”谢宁让管家退下,赘婿三人听闻赵安也入府,惊愕同时但也不惧。 可赵安实在过分,怎的把已故的谢王妃之物放谢姑娘屋里。 然而,更让他们三人震惊的还是赵安,在让副将放东西时翻出了一些谢姑娘藏的沈丕的画像。 赵安见谢宁回来,当即拿着沈丕的画像质问她,“为何还留着?宁宁,他跟你没任何关系,烧了!” 第六十三章 别这么挖苦讽刺他,他很难受 “烧了?” 谢宁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后,继续道,“的确该烧了,但该烧的却不是沈丕的画像,而是王爷带来之物。” “王爷,敢问您将死者之物放我屋里意欲何为?是想谢王妃半夜叨扰?还是存心让我忌惮发疯?” “王爷,不嫁而已,用得着如此卑劣吗?” “宁宁!” 赵安想说,这不是亡者之物,是你平时贴身之物。 但见谢宁眸中的冷漠,是他从未见过的便怔在了原地。 “胭脂,把王爷搬进来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拿去院中全烧了。” 赵安怒喝,“谁敢!” “王爷,这里是我的闺房,不是谢王妃的梅园。你既已答应我让管家安排入住,就请您遵守谢府规矩。言而无信者与垃圾无疑。” 赵安心脏猛地一抽。 他知道谢宁在气他,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娶了临安。 又再娶了临安后对她不归家各种猜忌。 她不需要他装可怜。 “王爷……” 副将这时插话,赵安额头青筋被谢宁激冒出来。 最后,却在对视了会儿道,“不用麻烦谢姑娘,我自己动手。” 他让副将把搬进来的东西又搬出去。 搬进他暂住谢府的西厢房。 胭脂皱眉。 多此一举。 好在人力是他的,要是谢府的她非要姑娘让他给下人们打赏。 “谢姑娘,今儿巡店可有什么趣事分享?”谢夫人看好的孙铭当这幕不存在,非常尽职也想发问能否跟谢宁聊上几句。 赵安在他出声时便给他一计寒芒。 孙铭也当不存在。 其余两名赘婿见孙铭开口,也开口,“是啊,谢姑娘,今儿因初入谢府,又需整理,还望姑娘见谅未能陪同,晚膳后,谢姑娘要是还有雅兴,我已备了一艘船,恳请姑娘赏脸泛舟。” 金泽道。 不甘示弱的刘珍也道,“方才问了管家,姑娘巡店回来时辰,特备了几道家乡小菜,还请姑娘品尝。” 赵安拳头便攥的咯咯作响。 他倒是忘记了这殷勤三人组。 谢宁一一回礼,“今儿巡店的确有趣事发生,就是王爷的王妃跟了我一路,见我之后再次放下身段恳求我嫁给王爷。” 赵安当即怔在原地,还未开口,谢宁又道,“她说,未来三个月里若她能拿到王爷的休书,问我是否愿意。” 孙铭立即接话,“姑娘可愿意?” 赵安屏住了呼吸。 谢宁有意磨他,“我哪能愿意啊?” “宁宁!” “王爷,还请您叫我一声谢姑娘,您应该很清楚当着我招的三位赘婿面如此亲昵地唤我闺名,已是无礼。再者,王爷现在不该回府看下王妃吗?” “我拒绝之后她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动了胎气。王爷,王妃有孕辛苦,还望您体谅。” “她不会有事,府里有郎中。” “王爷就这么安心吗=?我看那王妃即便真动了胎气,也不会让人来禀告。她是如此的深爱您,但您癔症却发作的把我当谢王妃。” “王爷,借用沈大人一句话,您让王妃情何以堪。既不休妻,也不好好疼爱有孕的王妃,这外面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淹了。” “奇了怪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也跟招的三位赘婿相处甚好,身在舆论漩涡中心的王爷却能置身事外,当真不负负心汉,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辱名啊。” “这幸好,我也没昏头,真要应下了,外面唾沫星子不知还会把我怎样呐。” “宁宁……” “王爷还是回府看一下吧,别让王妃像昔日不归家的谢王妃就此被冠上偷人,谋杀等污名。” “王爷,我也是为您着想,名声已经够臭了,孩子又何其无辜,有点为人父为人臣的样子,可以吗?” 赵安脸色颇白的深深地注视着谢宁。 他知道,她有气,她有恨,她有什么都可以凑他来。 他都愿意受着。 但别这么讽刺挖苦他。 他很难受。 他知道错了。 真的。 “王爷,还是听谢姑娘的劝吧。”孙铭抱拳道。 金泽、刘珍也道,“人命关天,孩子又何其无辜。” “是啊,王爷,这儿有我们三人陪着谢姑娘,不劳您操心,且谢府也有看家护院之人,我三人自是安全的。” 赵安怒,“本王要如何做,轮不到你们来指点。” “宁宁……” “话已带到,王爷去不去是王爷的事。”谢宁不与他争口舌,目光如倒影在湖面的粼光,耀眼又迷人的看向了金泽,“金公子有心了,捎会品尝刘公子家中小炒在一同泛舟,可好。” 金泽作揖,“求之不得。” 谢宁继续道,“胭脂,替我更衣,刘公子,晚膳就有劳了。” 刘珍拱手,“不敢,我的荣幸。” 语毕,谢宁进屋更衣。 赘婿三人各忙各的,无人将赵安放在眼里。 他似他们的反面教材。 三个月后,虽然谁都不知道谁获胜,但赵安这种的谢宁是绝对不会考虑。 赵安当即震怒,谢宁园内一颗幼树被他内力震断。 副将皱眉,“王爷……” “你速去速回,别让这个孩子有任何闪失。” 副将点头,“是。” 赵安努力地深呼吸。 他会求得谢宁的原谅。 晚膳。 谢宁着了件粉色的衣裙。 虽二七有八,但也是豆蔻芳华。 当她出现在大堂,赘婿三人眼睛都直了。 “都别站着,坐吧。” 谢老板跟谢夫人还未开口说,今天是赘婿入府第一餐,便被赵安面色的冷意给慑住。 谢宁晲他,知道他不高兴什么。 他不喜她穿的招人。 曾经的谢宁因陪着他吃苦基本都是素衣,哪怕册封王妃后也是朴实的。 如今着装都极其亮眼。 他自是不悦。 但与她无关。 “这便是刘公子家乡小炒?打进大堂就闻到一股莲子的清香味,若没记错,刘公子的家乡盛产莲子与藕吧。” 刘珍站起来作揖,“是,姑娘好记忆,不瞒姑娘,做这些前有询问过管家以及谢府厨子,得知谢老爷跟谢夫人饮食偏清淡,这炒莲藕又是当季蔬菜,特献丑。至于莲子,做了羹,养颜清火。” “姑娘日日巡店,想必也是操劳。” 刘珍不必如此详细,想来也是个聪慧之人,若不直接说她也会从管家与厨子那儿得知。 到是个没心机的。 但,还是有点小心机。 第六十四章 只在乎一件事,他够不够痛苦 “多谢刘公子美意,难得你如此心细。来,三位公子,爹,娘,我们一同尝尝刘公子的手艺。”谢宁刚拿起了箸,就听赵安冷嗤,“刘公子心是细,但未免也太细了吧。古人云,君子远庖厨,刘公子到挺会贴的。谢姑娘,可要擦亮眼睛。” 他极其刻薄。 言语皆是无情。 谢宁还未回,刘珍似备好而来,“王爷,言重了,君子远庖厨的确是说是君子就要远离厨房,可在下觉得这话有误,若是为自己妻儿亲人以及好友烹饪,是份敬意,是份真心。” “三个月后,在下若胜出,在下愿意为姑娘洗手烹饪。再者,谢姑娘六岁陪祖父下海经商,什么大风大雨未见过?您若问在下一个男人要如何证明爱不爱自己的女人,那我定会答,不为她下厨者定不爱。” “王爷,在下并不觉得矮人一截,相反,为此而感到骄傲。” “放肆!” “王爷莫怪罪。入京后在下曾听闻王爷也为谢王妃煲汤,怎的在下这儿就非君子了呢?” “王爷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大可不必在谢姑娘面前刁难。谢姑娘慧外秀中,常人规矩且能束缚得了她。” “王爷,得罪了。” 赵安想掀桌。 这殷勤三人组真是有够放肆。 “王爷,您说刘公子下厨非君子,那您了?今儿往谢姑娘屋里放谢王妃之物又是君子了?我们就不说这已过的事,就说王爷吧,刘公子精心备晚膳,金公子晚膳后邀请泛舟,您又备了什么吗?”孙铭接话道。 三人好像极其默契地达成了一个条件。 赵安皱眉。 孙铭见状,抱了抱拳,“王爷没备也正常,毕竟,您不是我们三人。在下的意思是说,王爷可以观棋不语,方君子所为。” 赵安怒,“谁说本王未备?” 他似极其不满,朝外的下人喊了声。 谢宁就见那下人上了一盘酱菜。 当即谢宁怔在原地。 孙铭三人不明觉厉,“这是何物?” 谢夫人抬手遮挡了下口鼻,“味道怎么那么重?” “这是酱菜,本王的宁宁最爱吃的。宁宁……” “拿走!” 谢宁都不等他说话,当即让胭脂撤下去。 赵安怒,“宁宁!” “王爷又要不守规矩了吗?谢王妃爱吃的就是我爱吃吗?刘公子下厨前尚可询问管家跟厨子,王爷癔症真是厉害,不问我意愿把谢王妃之物放我屋,现在还把谢王妃爱吃的菜,也放我谢府招待三位赘婿的桌。” “王爷,您不找痛快誓不罢休是吧。” “我没有!” “那这又作何解释?” 赵安想说,你不在的日子里,他自己做了酱菜。 开始以为不难,做了之后才发现非常地难。 原来菜入滚烫之水时不能等,发效也要好些天。 气候不好或者水温不好都会影响口感。 问过有经验的婆婆酱菜最好冬日做口感最佳。 但赵安望着谢宁眸中不再有往日的柔情只有冰冷时话卡在喉咙里。 她现在根本不会在乎他在思念她的日子里学会了做酱菜。 也不在乎,这半年来,他究竟过得如何的生不如死。 她只在乎一件事。 那就是他够不够痛苦。 “王爷,我还是那句话,请您自重,勿在扰了我的客人。” 赵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像被遗弃在外的鹿当即转身就走。 好像他不稀罕。 他也不屑。 谢宁笑了。 他在怎么忏悔骨子里还是尊严重要。 “三位公子,请吧,别为不相干的人与事扰了我们的雅兴。”谢宁拿箸夹了块清炒藕片。 味道即便清脆爽口,但她似乎更想尝赵安为她做的酱菜。 疯了吧。 谢宁,这个人辱你,羞你,负你,甚至杀你,你居然会在他愿意低头,想尝下他做的酱菜? 是心还没被掏干净么? 谢宁,你回来的目的是复仇,他越痛苦,你就越该高兴。 晚膳结束后,如之前约定,谢宁携手赘婿三人去泛舟。 金泽家里做生意的,虽然没谢府大,但也有头有脸。 下人早按他的吩咐在湖头备好了船。 金泽刚作揖请谢宁登船,跟着来的赵安一个轻功就上去了。 他似很生气,但在生气,断不然放着谢宁跟殷勤三人组泛舟。 这项活动一直都属他跟她。 便宜他们三人了。 谢宁未说话,王爷贴身保护说来是他们的面子。 他像哑巴一样跟着总比他用膳时闹心强。 “谢姑娘请。” 赘婿三人见怪不怪。 谢宁登船。 胭脂在旁伺候,今儿她心情好,把宁宁也带来了。 猫儿一上船就想往船尾走,好像闻到鱼腥味。 金泽让船家开船。 今儿月色极美。 赵安靠坐在船杆上,金泽让下人把准备好的糕点端出放在甲板上。 谢宁许久未这么惬意了。 “谢姑娘,我还准备了器乐,不知能否赏脸?” 金泽让下人端来琴,自己拿出了箫。 考核那日未有机会展现,今儿算补上。 赵安觉得这三人皆表里不一。 她也真是为了报复他什么都能入眼。 明明比他挑剔的一个人,现在却一切都无所谓了。 谢宁点头,“好,请金公子多多指教。” 谢宁把猫儿递给了胭脂。 孙铭见金泽拿出了箫,自己也拿出了笛。 刘珍则是埙。 谢宁见状,脑海浮现赵安流放时独自坐在冰冷大石上吹的埙。 那时,她一听心就沦陷了。 现在想来,那日他的悲伤其实还饱含着对临安的思念。 而她却误以为是对亲人家乡。 果然。 她愚不可及。 “谢姑娘可是想尝试?” 刘珍见她眼神落在他的埙上便向递宝贝似的递给谢宁。 赵安见状瞳孔微缩。 他记得,曾经他也有过一只埙。 后来被衙役破坏了。 谢宁还听他吹过几次。 宁宁,是忆起了以前吗? “多谢刘公子美意,我还是弹琴吧。” 刘珍面微变,“好,这是我阿娘给我烧的,我一直都戴在身上,本想让姑娘也试一试。” 闻言,谢宁怔,“刘公子,抱歉,我不太懂埙,并非有意拒绝。” “姑娘误会了,在下没有责备之意,只是见姑娘好奇,以为姑娘有兴趣,是在下唐突了。” 孙铭这时插话,“好了,姑娘好不好奇感不感兴趣合作后便知。姑娘,还是《凤求凰》?” 谢宁,“好。” 三人一女便在泛舟雅兴间合作一曲,不知是太过合拍还是怎的,船划着划着的竟撞到另外一艘船。 碰的一声巨响,惊了谢宁众人。 第六十五章 交锋,自比不上沈大人薄情 沈丕是故意让船家撞的。 只因碍眼。 来湖心寻个宁静,却打老远听到琴箫和鸣。 定睛一看,竟是谢宁与她招的三位赘婿。 沈丕嘴角便勾着让人难测的弧度。 撞了船他还发问,“哪家世子如此造次连本官的船都敢撞?” 金泽当即怔在原地。 谢宁也是如此。 胭脂看到沈丕在此微微惊讶。 今儿怎的就这么巧了? 姑娘被退婚未离京的三月给他书信数十封,不但未回还退了回来。 这才入京几日,怎的便见了两次。 “沈大人,是在下的船,抱歉,定是船家眼拙,湖光暗淡,这才撞了您的船,还望沈大人见谅。”只是商贾的金泽权势面前必敬。 沈丕像是未见他般惊愕,“原来是谢姑娘!” “今儿雅兴这么好?姑娘这是与三位赘婿增进情感?” 谢宁起身道,“正是!” 俩人目光未有任何接触,但谢宁感觉的出来。 沈丕放在她身上的眼神跟赵安看她时一样冰冷刺骨。 赵安这时跃下,将谢宁护在身后,“沈大人,雅兴也很好,这么大艘船,竟避不开?沈大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四目相对,也只有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赵安敢这么怼。 沈丕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他玉树临风,湖风将他衣角吹去。 “王爷这话何意?莫不是要诬陷本官?本官的船在湖心走的好好的,忽然被撞,王爷没个道歉,还反诬陷,王爷确定不是谢姑娘与三位赘婿合奏太过悦耳,将船夫迷了方向?” “沈丕……” “王爷没有证据的事情,最好也少说。谢姑娘,你说呢?” 谢宁笑,“不管是我与三位才子合奏惊了船夫,还是沈大人故意为之,船既然撞了,我自会赔偿。沈大人,您看,您是直接开价索要赔偿,还是需我这儿差人送往修补?无论哪个,我都会让沈大人满意。” 金泽插话,“谢姑娘,此事因金家船夫导致,怎得让谢姑娘赔偿。” “沈大人,在下定会让人处理好这事,还请沈大人开恩。” 沈丕未语,就听谢宁道,“金公子不必谦让,你现在是谢府贵客之一,船虽然是金公子的,但出游是我许的,我既已回答沈大人此举增进彼此了解,自是我一律承担。” 谢宁给胭脂一个眼神。 胭脂向前道,“金公子,您就别推辞了,哪有花心思讨姑娘欢心,还让花心思的人付钱,谢府没这规矩,还望金公子勿破例。” 话到这儿,胭脂抬头挺胸对沈丕道,“沈大人,请问您用何种方式接受赔偿,奴婢好让下人准备。” 沈丕还未开口便听赵安道,“沈大人,船受损的赔偿,本王替谢姑娘承担,你派人到王府,自会有人处理。” 闻言,沈丕似乎不待见的发出了郎笑声,“谢姑娘魅力果真非凡,招了三位才子入府增进感情,连王爷也请了,当真昊宇第一女,本官钦佩。” 谢宁毫不示弱回,“沈大人谬赞,但可能也是沈大人贵人多忘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昊宇第一女不敢当,毕竟谢家行事向来都是仁义当先。” “沈大人,请说,胭脂这儿好安排,避免耽误大人用船,还请沈大人速速决定。” 赵安喊了声,“宁宁!” 谢宁未理他。 沈丕冷嗤,“谢姑娘,本官的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本官何时索要赔偿?还是谢姑娘觉得就这点撞痕,本官没钱要讹姑娘?” 胭脂怒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宁呵退,“不得放肆,退下!” “姑娘……” “无碍!我自会处理。” 胭脂咬牙。 头一次发现沈丕跟赵安一样都是个无赖。 明明是他自己要退婚,现又见不得姑娘招赘来添堵。 果真权大压人。 “敢问谢大人想要什么?” 沈丕目光被湖面粼光照的深邃以及犀利。 赵安再次将谢宁护在身后,“沈大人,本王劝你慎言!” 闻言,沈丕再次发出朗笑声,“王爷,不觉得太过紧张吗?即便本官不想慎言,谢姑娘就会答应?” “沈丕!” “王爷,癔症愈发严重了,谢姑娘不是谢王妃,还请自重。堂堂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穷追不舍,一个商贾之女还意图强行,陛下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王爷与本官都是朝中重臣,怎的能为儿女情长不顾脸面,更不要说撕破脸。王爷,本官还是那句话,珍视眼前人,别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赵安也笑,冰冷又刺骨。 “本王私事跟沈大人怎么就扯到陛下那儿去了?沈大人要是想参本王,本王不会拦着,还望沈大人谨记,参本王者都是个什么下场。” “本王有没有癔症,本王很清楚,即便本王真有,谢姑娘待嫁闺中,本王倾慕许久,欲娶她有何不妥?” “王爷当真痴情!” 赵安笑,“自比不上沈大人薄情。” 两人的目光在湖面上激烈碰撞。 谢宁只觉得这幕不仅滑稽还荒诞,可惜,临安不在,要在的话,定能欣赏她面部表情。 下次,赵安与沈丕怼时,她邀请她参与? 他们几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大人,您还未说您的要求!” 赵安再次瞪谢宁。 谢宁还是未正眼看他。 他知道,她不屑! 她现在是商贾第一谢家嫡女,比过去陪着他吃苦的身份还要强。 即便如此,赵安还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依赖他。 “本官还敢提要求?谢姑娘莫不是想借此机会,让王爷到陛下那儿参本官一本吧?嗯,确实是个好计策,可惜,本官不蠢,自不会给姑娘任何机会。” “船夫,把船划到一旁。谢姑娘,本官没任何要求,祝姑娘与王爷还有三位才子玩的开心,本官先行一步,告辞。” 沈丕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故意为之。 金泽这才压低声音在谢宁耳边道,“姑娘,沈大人怕不是不甘心你回京招赘婿,他定是有意试探你的心。” 孙铭跟刘珍齐齐点头,“典型的自己不要他人也别想要。” 闻言,谢宁皱眉。 望着沈丕站在船尾的单调身影。 她在想,沈丕对原身当真未有过真心? 可能有吧,但跟他宏图霸业比起来便微不足道。 就像她跟临安比,赵安选择的永远都会是临安。 第六十六章 临安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宁宁,不许望他,你不是谢宁!” 赵安极其不喜谢宁看沈丕眸中的神色。 即便没有含情脉脉,他也不许。 她该看着他。 谢宁没有看他,而是嘲讽他,“王爷,我不是谢宁?又是谁呢?您的王妃吗?” “宁宁……” “还望王爷慎言,不知道还以为您的王妃还魂了,而真正的谢宁已经死了。”谢宁半开玩笑半讥讽。 赵安拳头紧握,“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沈大人刚才提醒了我,您还是在意一下您的身份吧,即便沈大人不在陛下面前参您一本,其他的呢?”尤其是借由她的死让他们反目成仇的幕后人。 赵安,这半年,除了你认为的活的很痛苦,可有寻过杀她阿爹阿娘的凶手? 你肯定不会去寻吧。 因为你的临安! 你害怕寻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临安。 但我不怕。 我会用我手上能动用的所有人手去调查。 我,决不能枉死! “好了,三位公子,今晚的泛舟就到此结束。”谢宁看向月色,“天色也不晚了,还要回去,我们就随便磕叨些什么,明日,我还需要巡店,照例晚膳回来。” 孙铭毛遂自荐,“姑娘,在下请陪同,还望姑娘应许。” 金泽跟刘珍也道,“我们也是!” “早闻姑娘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一直苦于没机会见识风采,如今有了更想欲欲跃试,还望姑娘应许。” 谢宁刚张口,就听赵安道,“她巡店有什么可看的,还嫌今儿不够麻烦?宁宁……” “既然三位公子有所要求,我且有拒绝之礼。明日早膳过后我会让胭脂备马,到时还望三位公子见谅,铺里繁琐又无趣莫要被我的另一面吓到了。” 孙铭三人笑,“姑娘谦虚了,这夫妻本该就是把不好的一面给对方,若是面面都是好的,且不是伪装?” “是啊,我阿娘也曾对我说过,夫妻相处之道在于容忍。切不能因各自的性子不去体谅对方或者觉得对方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 “姑娘,我们既然是以成婚为前提,自是展露真实一面,要的是能共同担风雨以及孝敬长辈抚养下一代。” “若是各顾各的在真挚的情感在风雨来时根本不堪一击。” “我们不想到最后成了个笑话。” 谢宁笑,眸中之意达底。 三位才子虽都尚未娶妻却对夫妻相处之道颇有见解。 谢宁有时不禁想,她跟赵安七年,按理说经历的风雨也不在少数,可最后还是不溃一击。 赵安凝望着谢宁眸中的酸涩心脏猛地一紧。 他一下抓起了谢宁的手,黑眸中的深邃以及痛处都传达了他的话,“宁宁,我知道,我该死,我让你受尽了羞辱,但以后都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谢宁挣脱他的束缚,但赵安力气特别大,尤其发疯时,“王爷,如果您还是无法自重的话,我不介意明日让胭脂把王妃请入府。” “宁宁……” “您的挚爱是她!别在犯浑了。” 赵安想说不是的,孙铭接了谢宁的话道,“把王妃也请入府?姑娘,在下觉得可行。” “我们也赞成!王爷癔症这么严重,一直放着也不是个办法。” “对啊,现在还未选出胜利者,三个月后选出了,王爷癔症若还是这般或者更甚,姑娘,在下担心王爷会不会破坏!?” 三人齐齐点头,“请王妃入府在请郎中医治,姑娘,王爷这么听你的话,你给她治。” 赵安怒,“本王没病!” “没病您为何一直当姑娘是谢王妃?” “就是,府里郎中曾说过,有病之人从不觉得自己有病。王爷,在下就请问您一句,三个月后姑娘择我们其中一人完婚,您会抢婚吗?” “本王当然会!她是本王的!而且你们根本不会获胜,她不会选你们,她选的只能是本王!只有本王才能让她幸福!你们三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想身家性命无,现在就放弃!” “王爷,您未免太过霸道!您在这样,我们会请沈大人代替我们在陛下面前参您一本。” “是!我们三人没什么实权,但都是谢姑娘万里挑一,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即便真要我们的命,我们定也要参您一本。” “天子脚下,您也不敢目无王法!” “你们三……” “好了,随便磕叨怎么还争执起来了?三位公子勿要跟病人一般见识,赢了不光彩,输了也那样,何必伤了自个儿身子。”谢宁打断赵安的愤怒。 随即吩咐了胭脂,“但三位公子言之有理,这有病就得治。胭脂,明日让管家去一趟王府给王妃捎口信,就说姑娘我欲治疗王爷的癔症,还请她入府照看。她若愿意,让管家收拾间上等房出来,毕竟她有孕得好好照顾。当然,谢府不提供她任何吃食,还请王妃自带丫鬟以及每日采购食材。” “宁宁……” “王爷不许吗?” “本王没有病!” “王爷有没有病是郎中说的算,不是我以及王爷本人说无就无。就这么定了,请王爷配合。” 赵安当即就把甲板上金泽给谢宁准备的糕点茶水扫在地上,“本王不许!本王会控制!” 闻言,谢宁轻嗤一声,眸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还望王爷说到做到!” 他怎么会许呐? 临安有孕,即便他发疯的在她面前进行忏悔,但凡涉及临安安危,他一概都会杜绝。 临安只能在王府享受他给与的安全以及温柔。 而她不配! 也不会有! 他很担心她把临安请来追查她幕后寻她杀她证据怕她有意外。 赵安,临安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对吧? 还有我们的孩子! 那个算时间已该生的宝宝。 “本王说到做到,那你呢?三个月后若本王不休妻也能让你嫁,你也需做到!”宁宁,我会让你原谅我的。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谢宁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你做不到的,除非……我死!” 赵安瞳孔猛缩。 她绝不原谅。 即便他真的做到,她也不会嫁。 因为那比死更痛苦。 第六十七章 临安究竟何目的嫁赵安 谢宁回来也有些日子了。 除了将原身日常进行下去,便是追查临安幕后。 可惜,地下组织至今都还未回她信。 谢宁不知是临安幕后过于强大,还是临安秘密太多,他们需要时间长一点。 不是引起怀疑或者打草惊蛇,谢宁都想再去一次地下组织。 临安身后的人背景肯定大。 可谢宁又不禁地想,再大还能大的过宫中那位? 谢宁也不排除,但临安能得什么? 使了那么多离间她跟赵安的手段,目的也要赵安的命? 既如此,那宁清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不可能背叛为何突然出现? 谁控制了他! 还有她的阿爹阿娘。 魂归那些天副将推断幕后人将她阿爹阿娘接走并没有当场杀。 而是囚禁那个洞里。 是阿爹寻了机会反抗逃出遭遇抹杀。 也就是说,幕后人从一开始并不打算要她阿爹阿娘的命。 那关着做什么? 要挟赵安吗? 谢宁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此刻,她只能告诫自己继续耐性等到地下组织传来的消息。 可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还得主动出击。 从书信开始在到临安,谢宁一个都不放过。 首先从书信开始。 如果她能查到临安寻了谁模仿她的笔记,就能知晓谁让这人做或者从此人那儿得知有用信息。 但谢宁不太确定,半年过去了,此人还在不在京中。 可能跟御医一样被灭口了。 临安能让御医睁眼说瞎话,那御医家人那儿肯定也会有线索。 可这又好比大海捞针。 即便如此,谢宁还是要做。 京中出售文墨店铺不多,能具备模仿他人笔记者也是寥寥几人。 谢宁让胭脂在她巡店时拿着她亲笔书信的家书买文墨询问下可有模仿笔记能人。 若有,就把信给他。 若无,继续寻。 胭脂开始很困惑,但她跟翠竹心性一样,对她不曾会有疑。 她跑了诸多家文墨却都无线索。 就当谢宁都快放弃了,胭脂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姑娘,奴婢寻到了。” 谢宁坐马车过来,胭脂今儿运气好,再过一天老板就关店铺了。 “姑娘,就是这位老板说他店里,曾经有一位模仿他人笔迹者。” 老板见谢宁当即迎了上去,“谢姑娘,久仰大名,真是没想到,本店最后一天竟能迎来您这么一位贵客。” “您里面请,我已备好了凉茶。” 谢宁看向了胭脂,胭脂明白的点头。 搀扶谢宁进店后便给老板一袋钱。 老板是精明人当即拱手,“定虚无不言。” 谢宁直接问,“那人何名?家住哪儿?现又在何处?” “那人名唤何妨,是个居无定所卖字画为生的秀才。我见他字画一般却有超高模仿能力,便说服他来我店里打杂。” “起初并不愿意,随时间推移,无法糊口就到店来。大概半年前,一个戴着斗笠,身材魁梧之人到店询问,他应下。” “那时我也只当寻常生意并未细想,毕竟那人口述内容就是报平安。可也是这事后就提出离开,说寻到了失散的亲人,要回去照顾他们。” 谢宁惊,“失散的亲人?” “是,据他说家乡发了大水不得已来京。总之,行事匆匆,连那月的工钱都不要了。” 这倒是谢宁没想到的。 如果她是临安的话,摆摊又不是京中人最好用。 “戴斗笠之人可有见过容貌?” 老板摇头,“没有!姑娘今儿不是差丫鬟过来买文墨询问,我压根记不起这事,但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诡异。你说一个大男人大白天戴斗笠,文弱书生不蹊跷,可偏偏看上去像个侍卫。对,我记得,他身上还有一块令牌,铜色的。” “可还有其他?” “没有,不太敢看,模仿他人笔迹的买卖,毕竟不太光彩。对方出的了钱,何妨手艺拿得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姑娘,我可以向您保障,他那块腰牌,我见过,城门巡逻的。” “巡逻的?!” “是,不会有错!对面茶馆,巡逻兵每到这儿都要坐下喝口免费的茶,时间长,我自然都记下了。” 谢宁惊诧。 临安贵为昊宇公主之一,识得的人按理应该是宫中,城门巡逻的小兵?谢宁无法想象,但临安心思缜密,不排除她故意迷惑。 这人戴斗笠肯定是不想京中所巡逻过的任何铺内的人认出。 那么又是谁让他办这事呢? “可有何妨家乡地址?” 谢宁得去寻。 老板恭敬道,“有,但距离有点远,就在平远镇。” 谢宁瞳孔再次猛缩,“平远镇?” “是,姑娘稍等片刻,我给您寻去。” 平远镇,谢宁出生长大的地方。 赵安骠骑兵报告明确指出阿爹阿娘出城就消失不见了。 整的模仿她笔迹者竟也是她出生长大之地的人。 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吗? “姑娘,寻来了,这还是他进来打杂那日我要求写的,您看平远镇何家口第八家。”谢宁呼吸顿时一怔。 果真是平远镇的人。 “今日之事若有人询问,你便说我听闻店铺关闭过来探过究竟,看下租下什么的,其余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姑娘放心,咱们都是生意人,明早我就离开了,即便有人会来问,我也只会说姑娘就是问下我关铺的原因或者考虑其他出售。” 谢宁喜欢聪明人。 胭脂又给老板一袋钱。 老板恭敬地送谢宁上马车。 谢宁坐在马车中心事重重。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宁皱眉,未回答胭脂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那儿不妥。 虽然知晓临安手段了得,但真询问下来疑问不是一点点。 好像她的死并非只是临安争宠那么简单。 就为了争宠使了那么多手段,还牵连那么多的人。 谢宁是一点也不会信。 临安下嫁赵安真正目的肯定还有其他。 但究竟是什么呢? 回到谢府,谢宁还是没思忖出临安下嫁的真正目的,这恐怕还得需地下组织传来临安所有信息才能剖析出。 “宁宁,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谢宁还未下马,赵安似乎寻了她许久,见她终于回来大步流星向前搀扶她下马。 第六十八章 她不能食冰,该闭嘴的是王爷 谢宁微怔。 他这神色,倒是难见。 是因为心里有阴影吗? “姑娘,你回来了。我们三人正商议分头寻你,金泽兄说定是今儿事多耽误了,还让我们相信姑娘,晚膳前定会回来,果不其然。”赘婿三人也大步流星走来。 孙铭第一个向前,站在赵安对面,朝谢宁伸出手去,“姑娘,我扶你下马车吧。” 谢宁低垂着眉。 赵安直接给孙铭一脚,“真是给你脸了!” “王爷!” “宁宁,本王才是最担心你的那个,他们根本不在意你,他们是在演戏!” 孙铭被赵安踢趴在石阶上,手掌当即出了血,“王爷癔症又发了是吧?” “赵安,你别太过分!” “这些日子我们敬着您,但不代表我们真的怕您!” “没错,我们才是姑娘招的赘婿!” “都给本王闭嘴!” “该闭嘴的是王爷!”谢宁厉色,打断几人的争执。 她目光冰冷,面色锐利,把手递给胭脂从马车下来的气势不容置喙。 “宁宁……” “看来王爷还是无法学会控制自己。他们三位说错了什么?王爷既踢又辱,当真昊宇第一个异姓王风范。” “不是的,宁宁……” “王爷又想说什么?他们演戏?他们不真心待我?王爷从何得知?王爷又是真心待我吗?” 赵安点头,“我自然真心待你!” “宁宁……” “真心待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陷入两难?一盏茶的功夫,我就能被挟持了?”她死了十五天,他都未想寻过。 当真心理阴影,极具恐惧。 “就是!姑娘做生意,生意之人本就会有些不可控的事耽误。王爷大惊小怪,还兴师动众。姑娘,依在下看不请王妃入府,那便请王爷离开。” “孙铭!” “王爷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姑娘善良,王爷早就被请出谢府。”四目相对,谢宁在他们眸中分别看到了愤怒的火花。 “够了,有事进府说,别站在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谢家出了什么大事呐。” 谢宁冷道。 赵安抓着孙铭的衣襟。 金泽跟刘珍将他围住。 三人是要把赵安吞了。 赵安冷嗤,“本王只要在一天,你们三休想如愿。” 他推开了孙铭。 金泽与刘珍将他扶住,望着盛气凌人进府的赵安,当即憎道,“他始终是个祸害!” “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孙兄可有什么法子?” 孙铭揉了下胸口,“法子是有,但会让姑娘受惊。但我想,若我们没得一点手段,谢府的这赘婿也不会落在我们头上。” “宁宁,你因何事被耽误?” 进府后,赵安依旧穷追猛打。 都是殷勤三人组出的馊主意,宁宁本就应下陪同巡店,结果才得两日就说太打扰她做事不再陪同。 害的他也没法陪同。 “王爷寻我究竟为何事?” 谢宁进厅,下人端来净手的水。 谢宁净后擦干坐椅上。 “也没啥事,前天巡店见你酷暑难捱便亲自煮了绿豆粥,还加了冰块。你等等。”赵安喊了副将把他亲手熬的绿豆粥端来。 虽然冰块化了些但不影响,宁宁你趁冰喝。 他一副期待。 谢宁却望着绿豆粥发愣。 【你的体质必须戒冰,即便再热,也不能喝。谢宁,我没跟你开玩笑,要是不想每月腹痛或者想要宝宝,必须谨遵医嘱。】 王建对她曾说的话。 谢宁抬眸,目光难测情绪的盯着赵安,“绿豆粥?” “是!夏日你最贪的甜品,你曾还羡慕加了冰块。有些年没做了,但手艺是在,宁宁,你快尝尝。”赵安再次把绿豆粥递给她。 谢宁接过他递来的绿豆粥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赘婿三人见状同一心思,姑娘是心软了? 即便赵安也是此。 须臾,赵安就见谢宁将她接过的,他递来的,他亲自熬的加了冰块的绿豆粥高高举起,缓缓倒掉。 赵安瞳孔猛地一缩,“宁宁!” “王爷,真是病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是谢宁,但也不是谢宁!王爷不知道我从不喝加了冰块的绿豆粥吗?” 哐当,谢宁的心好久未像今日般如坠地的碗一样碎。 她自认为赵安在她面前无论如何投机取巧或者忏悔都不会有所动容。但谢宁还真是高看赵安。 他永远都知晓,要怎样挖她的心。 不说原身,就说她,为了要个宝宝,近两年未在贪时一块冰,甚至热的在难受,也不敢让翠竹把风扇摇的太厉害。 王建说,湿气会入身。 他既然一点都不记得。 赵安,与你的七载都是她黄粱一梦,对吧! 赵安想怒斥,“你又不是真的商贾谢宁,为何还要按她日常过!?你招赘婿,我忍了;你巡店,我也忍了;怎的一点点吃食,我也要忍吗?宁宁,是,我罪有应得,但你也不要太过了。” “我们明明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将我推开!谢宁,你当真爱过我吗?你明明知晓,我是被算计了,我也无辜啊!”却见谢宁脸色白的不敢多言。 “胭脂,告诉王爷,我为何不能食加了冰块的绿豆粥!”语毕,谢宁是不想再看到赵安提裙离去。 赵安望着,胭脂道,“王爷,姑娘体质从小就很特殊,尤其是加冰之物万万不可入口。郎中曾给她诊断,若想每月葵水不腹痛或者往日嫁人顺利有孕,除了戒冰,还有操劳外,就是不能贪凉。” “前些年调养好了些,却遭遇退婚又在庄园住了一年零五个月,身子愈发不如之前,即便不贪凉那儿湿气却格外严重。回来那天,找了郎中瞧了,说姑娘的身体必须好好调理,每日红枣银耳最佳。”音落,胭脂行了一个礼便伺候谢宁去了。 赵安却踉跄一步,是不可置信,“她不能食冰?” 他看向了副将。 副将皱眉,最后单膝跪地,“请王爷责罚!” 赵安笑了。 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倒掉了。 为了有宝宝她喝了好些年的药外,还戒掉了很多夏日消暑品。 有次,他见她明明热的冒汗,却不脱衣。 他明明是记得,她说,王建让她莫贪凉。 她又好不容易有了他们的宝宝,而他……碰!赵安一拳头砸在梁柱子上。 她该有多难过啊。 第六十九章 姑娘,想给王爷种蛊!? 晚上。 赵安端来一碗红枣小米粥。 谢宁望着他,他是悔意十足的把红枣小米粥递她面前,“宁宁,对不起,我该罚,你不要又不理我。” 谢宁未语。 把门关上,他又敲门。 谢宁很想像过去一样给他脸色或者罚他。 但谢宁觉得有那个必要吗? “王爷,您究竟想做什么?” 赵安眸眶都是恳求,“我想你不要不理我,我想你喝下红枣小米粥。宁宁,真的,我知道错了,我该死,该罚,但求你不要生我的气。” 闻言,谢宁气笑了。 “王爷好大的脸面啊,怎知我就生你的气呢?” “你要是不生气今儿晚膳为何不用?宁宁,你总是这样,胭脂都说了,你身体需要好好调理,你打我骂我罚我我都没意见,但必须好好吃饭,身体是自己的!” “王爷,胭脂没告诉您,明日我要出远门一趟,今日不用晚膳是需要准备生意上的东西。王爷,您还真会特别的往脸上贴金。” 赵安:“……” “王爷,天色不早了,明早我还要赶路,王爷请回吧!”谢宁将门推关上。 赵安再次挡住,“你又要去哪儿?” 谢宁晲他,赵安立即软声,“我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要去哪儿?还有,我都端来了,熬了一个半时辰呐,宁宁,食材无罪,往日你最节俭了。” “宁宁……” “王爷,势必要死皮赖脸吗?” “只要你肯原谅我,死皮赖脸就死皮赖脸!” 反正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她。 谢宁气笑。 这磨人的功夫,当真活了见。 “王爷……” “宁宁,就告诉我明日你要去哪儿跟把小米粥喝了吧。”委屈巴巴的样子就跟被遗弃的狗没区别。 堂堂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竟会有这副嘴脸? 当真没脸没皮。 “粥我就不喝了,至于去哪儿,我可以告诉王爷但王爷不能跟着。” “宁宁……” “我要去平远镇谈笔生意!” 闻言,赵安瞳孔猛缩,“你要去平远镇?宁宁……” “王爷,请听清楚,我是去谈生意,不是您心中所想。大概四天就归,王爷若是无聊可回王府,进府也有些日子王妃那儿您都不需要担心的吗?” “宁宁,你瞒不住我,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爹娘住的院子?宁宁,我告诉你……” “王爷,别让我再反复重复我已说过的话。提到平远镇,今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王爷过世的王妃恰是那儿的人。王爷刚才提的爹娘院子,是在说谢王妃惨死王爷有好好的替她安葬吗?” 赵安:“……” “还是王爷因谢王妃已死就此算了?王爷,一直我都很好奇,王爷跟王妃不是鹣鲽情深吗?怎的谢王妃就因为王爷娶了一个平妻遭遇杀害。” “王爷,您就从未想过是谁在利用谢王妃的死大做文章吗?” 赵安端着红枣小米粥碗的手抖了下。 谢宁看着落在地上的些许红枣小米粥嘴角微勾,“看来王爷是想过的?奇了怪了,王爷不是深爱已逝的谢王妃吗?怎的不追查凶手还她清白?还有谢王妃的爹娘王爷就这么也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够了,别说了!” “王爷为何恼羞成怒?我只是把在坊间听闻的转述以及询问。王爷害怕幕后之人是容不下谢王妃的临安公主所为,所以不在追查?” “王爷当真深爱谢王妃啊!” “不是的,宁宁!” “是与不是王爷无需向我解释。我不是谢王妃,我也无法代替谢王妃向王爷讨一个公道。毕竟坊间传闻以及近日王爷癔症复发来看,王爷并不如自己所言那么深爱。” “王爷,我若深爱一个人,见他因我惨死定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凶!” “不可!” “有何不可?王爷怕再失去所爱?王爷,当真痴情啊!”极其讥讽赵安的谢宁将房门推关上。 她背靠在门上,胸腔起伏的极其厉害。 如果一切都被她言重,赵安,又何必在她面前假惺惺。 怎的,真怕她对已有身孕的临安动手吗? 你可真心疼! 不知看着她肚子时你可有忆起他们那个还未出生的宝宝。 “宁宁……”赵安想告诉谢宁,不可追查幕后。 幕后之人比他预想的还要极其难对付。 她既然还魂了,就好好的活着。 不要再去追查! 宁宁,再次失去你的痛,他不想再有。 可惜,谢宁未在应他。 赵安就端着给谢宁熬了一个半时辰的红枣小米粥在门口等到了早上。 胭脂过来梳洗,赵安将她呵退,“姑娘今儿不去平远镇,晚点再来!” 胭脂未把他放在眼里,“王爷,一碗红枣小米粥都无法打动我家姑娘,您觉得您将奴婢呵退了就能阻拦姑娘了吗?”音落,胭脂扬声,“姑娘,刚洗漱出发了。” 赵安瞪圆了眼,“你!” 胭脂直接推开了门,赵安想进又被胭脂令其余梳洗丫鬟将门堵上。 谢宁压根未睡。 她也睡不着。 胭脂看她眼睑下的乌青联系门前守了一夜的赵安无比心疼,“姑娘,您就该把他敲昏五花大绑把他送回王府并让临安公主好好看着他。” 闻言,谢宁噗呲一声笑了。 难得打趣胭脂,“那你觉得府中谁有这能耐?” “奴婢可以先下药啊!对,蒙汗药,母猪的量!”胭脂觉得一定能行,谢宁却惊,“胭脂,有听过世上有没有一种药是专控人的。” 胭脂来了兴趣,“姑娘说的是蛊吗?” 谢宁惊,“蛊?” “是啊,郎中口中不是常说西域的药擅控心吗?别管本人意愿怎样,凡被植入蛊就必须听命行事。”话到这儿,胭脂压低声音继续,“姑娘,您想给王爷种!?” 那这可好玩了! 就给他种见她必退避三舍的蛊。 看他癔症还发不发。 谢宁心想宁清被控是被种蛊了吗? 胭脂见她还有兴趣,忙问,“姑娘,需要奴婢唤郎中详细询问吗?” 谢宁摇头,“私下细问即可,问下可有自燃的蛊。” “自燃的蛊?” “对,就是不仅可控身体,事成之后还自燃。” 胭脂惊了,“谁这么残忍?” 谢宁想平远镇这一趟如果没有得到有利的消息,那便从宁清被控的蛊查去。 能控宁清又让他自燃毁尸的绝对是高手。 但谢宁未想到此次平远镇并非无所获,她还在赵安穷追猛打下遇到沈丕。 第七十章 沈大人,怎么又那么巧 再次来到平远镇,谢宁的心境极其复杂。 她有三分怀念,三分期许,剩下的四分却只有沉痛。 平远镇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她跟赵安相遇相知相爱之地。 谢宁未嫁给赵安之前可以说未受过一丁点的苦。 她所承受的苦皆来自赵安。 本想着苦后就是甜,结果苦就是苦,甜那都是骗自己继续吃苦,自己裹上的一层糖。 赵安册封后谢宁要求过赵安陪她回平远镇一趟。 她想把未给父母的尊严带回去。 但也不知幕后人开始筹划还是赵安压根不想来。 谢宁遗憾她既不能像其他出阁的闺女给父母尊重,也不能在他们死后扫墓,她甚至至今都还未查出害死他们的凶手。 终究是她欠了他们。 但谢宁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幕后人血债血偿。 哪怕阿爹阿娘并不希望她复仇。 赵安骑着马跟在她马车身侧,副将也跟着,他的白发特别引关注,但赵安并不在意,时不时的打量车帘后的谢宁。 “宁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进来陪你。” 她肯定在难过。 谢宁未应,只问胭脂,“老板可通知到了?” “已通知到了。姑娘,进城后咱们直接见店铺寻老板,还是先寻个客栈住下。”毕竟,天黑了。 谢宁思忖了下,“先寻客栈住下,晚点,你在跑一趟店铺寻老板,告知他一声,明早在拜访。” 胭脂明白,点头,“好的,姑娘。” 音落,胭脂便对阿树说,“先寻客栈,再去店铺。” 阿树明白。 昨晚谢宁告知原主爹娘与赘婿三人,今儿来平远镇就让胭脂给在此商谈的老板飞鸽传书。 她谈生意是假,掩人耳目是真。 让胭脂寻客栈再去店铺找老板,实则是先让胭脂去打探何家村何妨,店铺老板若寻到此人可将此人扣下,她来直接问,若无,谢宁可能又得继续寻。 客栈,阿树寻了家街上最热闹最气派的,因为原身要考查当地人文风情,繁华客栈才好得出这儿适合做什么生意的结论。 赵安瞥了眼翻修了几次的客栈皱眉,“宁宁,要不还是换一家吧,这儿太热闹了,你喜静,晚上会扰你的。” 谢宁下马车望了眼牌匾写着仙居二字的客栈笑,“王爷,我是来谈生意的,只有越热闹的客栈才能有我想要的商机,王爷若不喜欢这家客栈,大可换另外一家。” 言下之意,她没拦着他。 “宁宁……” “还是王爷有更好的建议?”话到这儿谢宁故作惊愕,“忘记了,这可是谢王妃的家乡,王爷跟谢王妃七年夫妻应该比对我还要了解这儿。” “王爷,您说换哪儿去?” 赵安不喜这客栈主要两个原因:一,他在此被羞辱过;二,他在这儿跑过堂。 羞辱是因为被流放到这儿遭到了白眼,跑过堂是因为要生存以及不得违抗圣旨。 这家牌匾取名仙居是因为被流放在这儿的世家公子们被取乐。 相当于含着金钥匙的你以及家人有天家道中落或者犯事被发来这儿除去做苦力,就是宫中那位树立的以儆效尤。 犯事或犯罪者就做好全族被当猴看吧。 一时间赵安也不知该让谢宁换去哪儿。 他对平远镇已无太多记忆,何况物是会变的。 “王爷,没有的话,那我们就先住下了。”谢宁看向胭脂,胭脂点头搀扶她进店。 阿树则是安马。 赵安把马匹缰绳给副将后紧随谢宁进店。 老板还是旧人,圆滑相,对赵安即便有印象但不敢造次,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戴斗笠的女子。 “王爷……” “两间上房,三间下房。” 赵安掏了钱。 他这只有跟谢宁在外才有的掏钱习惯又有了。 谢宁晲了他一眼,胭脂把他掏的钱推到一旁,“一间上房,两间下房。” 老板微怔,“好,好的,小二,带姑娘去天字三号房,王爷天字五号房。” 老板分开收钱。 小二听命行事。 赵安又极其不满,“宁宁……” 小二躬身在前请谢宁与赵安上楼时,谢宁停下了脚步,只因二楼梯口一道松雪草的芳香扑面而来。 谢宁抬眸,恰好就见有事外出下楼的沈丕。 他着了私服,雪白色的锦缎翩翩欲仙,无论是官服还是私服墨玉青丝皆用朴素的簪子固定。 谢宁不知道他怎的出现在这儿,但手里拿着把铁扇,似乎也很惊愕竟在这儿遇到她。 四目相对,原身对沈丕的爱与恨控谢宁须臾,直到赵安挡在谢宁的面前,“沈大人,怎么又那么巧啊?” 赵安不是很明白,谢宁明明是宁宁,可每次沈丕出现时她眼里都会有几分迷茫,好像他真的患有癔症,谢宁根本就不是宁宁。 但他无比清楚,她就是! 化成灰他都认的。 “这话该是本官问的吧。”沈丕漠视赵安眸中的敌意,嘴角微勾,笑的不达底以及不怀好意,“谢姑娘莫不是差人寻了本官的踪迹跟到此?怎的,悔婚一事势必报复到底。” 胭脂动怒,谢宁将她按住,张口赵安替她回了,“沈大人,晚上虽然的确很适合做梦,但这还未入睡就遐想起来了?沈大人,该不会有妄想迫害症吧,需要本王帮你叫郎中吗?” 俩人又是火花的碰撞。 深怕遭了殃的小二直接往一旁挪动。 “郎中就不需要了,王爷还是给自己叫吧。”他走下楼来,眼里的笑意稀稀疏疏,像月色倒影在湖面的粼光。 原身很喜欢沈丕这双多情眸,可惜他是个负心汉。 “谢姑娘还未回答本官问题,姑娘为何到此?” 胭脂,“我家姑娘为什么到此跟你这负心汉又有何关系?还不快让开!” 沈丕根本不在意胭脂,赵安也不会让沈丕碰谢宁,“怎的就无关了?巧了,还真有关,但却是跟王爷。谢姑娘,怎么只有王爷陪同,你招的那三位赘婿呢?” 谢宁择他话中重要的问,“跟王爷有何关系?沈大人说话何时学了卖弄玄机?莫不是官场不好混油腔滑调了?沈大人不是最厌恶商人的油腔滑调吗?” 第七十一章 沈丕,少得寸进尺 沈丕未高中前最恨两种人。 一种为富不仁的商贾,一种恶贯满盈的权势。 原身是第一种。 即便原身对他根本无她对赵安一见钟情,但最后还是爱上。 原身也未做任何,是沈丕自己逐渐改观。 当然,原身本就受人尊敬。 沈丕母亲之所以病逝皆因街上贩卖得罪达观显人亲戚遭到毒打。 受连其中的沈丕发誓定要高中惩治恶贯满盈权势之人。 如今,他却成了曾经自己最恨的人。 当然,作为昊宇丞相的他倒也没有罪大恶极,但包庇时常有。 就她出入京时便听赵安提过,昊宇两大政派,其中一派就是以他为首。 沈丕可以说权倾朝野收刮了很多民脂民膏。 尤其与原身的退婚更是让他坏到无边。 沈丕没想到谢宁会这么讥讽他。 他多情的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竟未有半分反驳。 “姑娘说的极对,不然何事秋风悲画扇这话怎么来?姑娘不也是不招赘婿吗?一招就三,何况……”沈丕笑的极坏,“本官有权有势不好好利用且不是愧对老天?” “无耻!”胭脂替谢宁怒喝。 “谢姑娘,辱骂本官者可是都要被掌嘴的。” 他看向怒气腾腾的胭脂。 胭脂还想说什么她不怕他尽管来谢宁便将她护在身后,“丫鬟不懂事,沈大人‘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跟个小丫鬟计较。” “姑娘说笑了,本官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沈丕!”谢宁刚出声,赵安将她拦在身后,“沈大人不是有事要做?在这儿耽搁什么?” 沈丕像是才见赵安在似的把伸向谢宁的脖子后倾了点,“多谢王爷提醒,本官都差点忘了正事。果真红颜祸水,谢姑娘这次又要怎么赔偿本官呐?” 赵安怒,“沈丕,少得寸进尺!” “王爷跟姑娘教训的是,既如此,得寸进尺不该是睚眦必报者最基本的礼仪?不然,本官且不是被乱扣罪名!?回头陛下责罚,避免憋屈本官就喜罪名坐实,俗语,本官非常喜欢王爷跟姑娘,都拿本官没辙的样子。” 胭脂还想怒,谢宁又将她按住。 赵安冷笑,“沈大人看来今儿不得一个结果不罢休了。” “王爷又言重了,是王爷不让本官心里痛快不罢休!不过,本官还有公务在身的确耽误不得,但都相逢了又结了不悦,本官索性把不悦进行到底。” “王爷,想不想听本官究竟为何事才来这儿?”赵安还未嘲讽你的公务跟本王有何相关,沈丕便抢道,“本官奉命来查一小偷。” 赵安皱眉,自然明白寻常小偷肯定劳烦不了当朝丞相,“所以,沈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沈丕眸光意有所图的落在谢宁身上,“本官想说的是……王爷,谢王妃尸骨还未寒吧,你就这样挟同与她同名同姓还同龄的商贾姑娘出现在这儿,不怕她阿爹阿娘死不瞑目吗?” 赵安:“……” “本官也不卖关子。谢姑娘,可有兴趣随同本官去谢王妃父母旧居见识一下。” 谢宁没有想到来平远镇还未寻到何妨的她竟要先去爹娘的旧居。 她以为此行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意料的比她想的还要顺利。 当然,沈丕可不是无缘无故就提出让她陪同。 他是察觉出什么来了吗? 谢宁不敢在面色上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尽管她拥有原身的记忆但跟沈丕比较交锋少,她不敢确定跟赵安同类的他会不会远超赵安。 “沈大人总爱讲笑,谢王妃爹娘旧居我一个商贾之女为何要陪同前去?沈大人是把我当仵作还是下人?抱歉,舟车劳顿一天,我祝沈大人尽快完成公务。” 谢宁欠身。 沈丕目光深邃难测,“谢姑娘当真不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谢宁还未回答,赵安就提起沈丕的衣襟,“把话说清楚!岳父母的旧居怎么会出现小偷?小偷偷什么?” 沈丕毫不在意赵安的粗暴,“王爷,本官不都说了吗?本官正要去,本官又从何得知小偷在谢王妃爹娘旧居那里偷了什么?王爷不是挚爱谢王妃么,岳父母的旧居也不派人看着点?” “沈丕!” “王爷还是别耽误本官办事了。可能小偷不是偷东西而是藏东西呐。嗯,比如前皇后罗桑之子十八殿下。” 闻言,背对着沈丕的谢宁瞳孔猛缩,整个面部都在剧烈变化。 楠儿会在旧居吗? 是沈丕故意放出消息还是试探? 该死! 但她不能去! 阿桑死前是知晓阿爹阿娘来寻她的,断不然让奶娘抱着楠儿来平远镇。可半年过去了,一直被追的奶娘穷途末路呐? 谢宁不敢想! 但谢宁必须冷静。 如果楠儿真的在此,那她更要想办法救走。 “一派胡言!十八殿下陛下已下旨死于那场火灾中,沈大人要办案也该有点样子。莫不是舌战群臣的沈大人就喜欢猜测?难怪沈大人交代的案子无疑不是冤案。” 沈丕笑,“王爷,都说如果了。王爷也知晓陛下对外声称十八殿下已亡故那场坤宫大火只是幌子,命本官前来自然是有可靠的消息,且前皇后不也是在这儿长大的?” “谢姑娘,本官再邀请你一次,当真不愿陪同?” 谢宁将背挺的直直地,“多谢沈大人美意,我乃商贾之女捉拿以及查办一事皆一窍不通且又与我何干?王爷跟谢大人一同去吧,胭脂,我们走。” 谢宁当未见沈丕的把手搭在胭脂手上上楼。 赵安想说什么又没说任何,只把抓着的沈丕松开,追喊,“宁宁,等等我。” 沈丕见状,多情的让人一望就陷入的眸倏然冰冷。 恰时在外候着的下人见他迟迟未现便寻来,“大人……” “走!” 他提了一下袍子,打开铁扇恢复了面色沉郁又深不可测的丞相样。 “宁宁,别上沈丕的当,楠儿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爹娘的旧居我马上让副将去探查个究竟,你别急,也别妄动。”谢宁进屋后便让胭脂把门关上。 赵安进不来又担心她担心。 谢宁的确很担心,但让她别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给胭脂使了眼色,胭脂明白,躬身退下,最迟一个时辰她就回来。 第七十二章 家在,人就在 一个时辰后。 胭脂回来了。 带着谢宁来这儿最要紧的事。 谢宁还给她备了茶水让她慢慢说。 “姑娘,奴婢见到了店老板,他说,何家村第八家的确有个叫何妨的秀才,但一年前房屋在被水冲走后就未回过何家村。” 谢宁惊。 虽然有想过他遭到遇害但听闻时还是震惊。 “后续无?” “没有,老板差人还打听当初活下来的何家村的人说,他在京中发达了买了房开了铺子。姑娘,这跟店老板说的有出路啊。” 胭脂觉得不是京中老板说谎就是这儿老板。 但两个说的都是真的呢? 谢宁深呼吸,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 以临安缜密的心思断是不会留证据。 她以为她可以借由他们都认为她死了就不再清除的寻到证据。 看来,还得从临安下手。 “明日我们去店铺与老板交谈说好的生意便回吧。” 闻言,胭脂惊了,“姑娘不在等等嘛?” 谢宁摇头,“等不了的,若是能等也不至于到现在。” “阿叔回来了没有?” 谢宁让胭脂按原计划行驶,虽然再次巧遇沈丕不是她所料,但他透露的消息于她有致命地吸引。 她可以不出面,但必须弄清楚。 音落,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阿叔回来了。 “姑娘,老奴隔得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可以确定沈丕所言并非全真。谢王妃父母旧居的确有动静,但确是一些流浪乞丐挖了墙当栖息之所。” 话到这儿,阿叔有意的看了谢宁一眼。 “里面遭到了很严重的破坏,沈丕这负心汉进去走一趟就走了,唯独王爷……王爷让副将寻人修缮,但亡羊补牢,老奴见这屋子至少被乞丐霸占了长达半年,蜘蛛网一片狼藉还残恒,想是冬日冷乞丐把能烧的都烧了。” 两行泪就此倾下。 谢宁控不住的。 胭脂跟阿叔见之大惊,“姑娘,这是怎么了?” 谢宁才发现,她哭了。 想解释眼睛不舒服甚至想擦净泪花可越擦越多。 幸好胭脂说了句,“姑娘就是太心善!定是想着跟自己同名同姓还同龄的谢姑娘遭遇了惨死,父母旧居还成了乞丐窝。” “奴婢呸!那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竟在姑娘面前还扮演痴情人设,若真深爱且会连心爱之人父母的旧居都护不住!压根没心!跟那沈丕当真一样没心没肝没肺。” “我要是那谢姑娘定化为厉鬼找他索命!谢王妃真是可怜。” 是啊,谢宁不仅觉得自己可怜还可悲。 她以为赵安至少知晓她枉死后会保留她父母旧居。 也是,阿爹阿娘至今葬在哪儿她都不知晓,一个空了的旧居他护了又如何呐。 何况,连她枉死都不愿查临安的他,她还能指望他护吗? 可那终究是她还魂后的唯一念想,就这么没了。 “好了,今儿辛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姑娘……” “无碍,在怎么心善我也明白多事之秋最好别妄动,何况……只是一个与我同名同姓还同龄的已故之人的所有。我是商贾谢宁,不会入戏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谢宁。” 对,她是商贾谢宁! 可她也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 谢宁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在胭脂跟阿树退下后寻了斗笠出了客栈。 她知道她不能去也不该去,可身体不听使唤,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她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望父母旧居。 所以,她朝这个方向走。 那是平远镇可俯视一切的塔,谢宁需要爬到第九层。 这还是阿爹做官时常抱着她来。 他说,宁宁,以后要是想阿爹了就到这儿来。 这是平远镇最高的塔也是俯视平远镇一切的中心轴。 你只要在这儿便能看到身处任何角落的阿爹。 谢宁小时阿娘带来,谢宁芨娉后自己来。 如阿爹所言,只要她来这儿就能见平远镇所有景象。 谢宁还是看到了父母的旧居。 记忆中,带着洗刷的清白与荣耀推开那座并不厚重却非常温馨的门后见的一片绿油油蔬菜地已残恒遍体。 阿爹最爱喝茶小憩的凉椅也破破烂烂。 连带养着小黑小白几条鱼的池塘也参差不齐,甚至阿爹阿娘特意待她回来给她撘的水榭楼台,也破旧不堪。 谢宁甚至都能想象魂归第六天还见的景象,在赵安离去后乞丐挖墙潜入霸占不喜阿爹凉椅以及她的凉亭时遭到怎样的破坏。 他们定骂咧咧把凉亭拆了,把屋里阿爹阿娘用的被子拿出来或者直接睡在阿爹阿娘塌上。 他们不会讲干净,也什么都不会做,能换钱的换钱不能换钱的就扔在地上。 宛如抄家遭窃! 谢宁双腿当即软瘫在地上。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紧紧地抓着塔的护栏杆泣不成声。 她以为经历了魂归七天的挖心剖腹就变得更加坚定。 结果发现——她还是脆弱的。 旧居,即便有后她只住过一晚可那是她的家啊。 阿爹说,家在,人就在。 现在,人在,家不在。 谢宁恨啊。 越想护住什么越护不住! 早知如此,还魂第一天就让胭脂过来处理旧居。 可谢宁又该怎么处理? 赵安肯定会抢,沈丕肯定也会怀疑。 谢宁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大仇得报之后正大光明的让破坏的旧居复原。 “谢姑娘果真见多识广,本官既不知站在这塔上竟能窥视平远镇全貌。”哗啦一声,佯装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沈丕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谢宁身后出现。 谢宁顿惊。 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果然还是跟着来了。 “谢姑娘是爬累了?需要本官搀扶吗?” 谢宁笑,逼回眸中的泪水让自己看起来如她所言的爬累瘫在地上。 “沈大人这跟踪人的本事还真不减当年。就是不知沈大人可还记得南方水灾,谢家货物停滞一事,我冒着风雨前去指挥卷入湍急的河流,沈大人如天神般降临救下了我。” 沈丕面色当即一沉。 旋即又像无事发生。 “谢姑娘是想告诉本官你是故意引本官来的?” 谢宁勾唇浅笑,“是!夜晚幽会什么的素来不是沈大人最爱吗?” 沈丕:“……” 第七十三章 这半年,你就是这么赎罪的吗 沈丕这人要说无情是真无情。 但要说有情也是真有情。 在与原身订婚前他可是夜半三更爬墙往原身窗户扔石子。 惹的胭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丕可能还有少年感,带原身穿梭小巷,买吃的,买玩的。 身上的钱即便不足,但也舍得花。 原身就是这样被感动。 说,以后带她出来所有开销的一切皆由她买单。 还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说是借给他的。 退婚那日,沈丕把她借给他的银两十倍奉还,打的原身的尊严溅落在地。 原身质问过他,明明知道那些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为何非要羞辱她。 沈丕也只回,“不若这样,怎得让谢姑娘抬爱。” 沈丕告诉原身,接近她就是为她的钱。 商贾在昊宇权势之中虽然低微,但有钱真的会解决很多事情。 比如,考场打点什么的。 沈丕什么都不出,原身都会替他打点好一切。 总之,一句话,她错爱了。 原身退婚那日成全京笑话,被人戳了脊梁骨,说她不检点,不矜持,简直枉为商贾神女子。 沈丕不但没任何解释还落井下石。 谢宁很懂原身的痛。 因为感同身受。 “你到底是谁?” 这是沈丕第二次发问。 对眼前的谢宁从她回京那天便存诸多疑惑。 可他又寻不到一丝破绽。 说她不是谢宁,可她明明就是谢宁。 说她是谢宁,沈丕又感觉哪儿不一样。 可能是他多心,连她贴身丫鬟胭脂都没察觉出来,他怎能查出来?当真如她那晚所言——她就是谢宁。 闻言,谢宁讥笑,斗笠面纱下的脸十分谢宁,“沈大人觉得我又是谁呢?” “你不是谢宁!” “我不是谢宁谁又是谢宁!?” “别跟本官玩绕口令!本官未愚蠢到还分不出真假!谢王妃!” 谢宁瞳孔猛地一怔。 果然,沈丕不好对付。 偶遇的三次皆为试探。 谢宁提着灯的手不禁一握,“沈大人也癔症了?还是跟王爷同病相怜?他因无法承受谢王妃枉死把我当谢王妃,而你却因为害怕我的报复,认为我不是谢宁。” “沈大人,我若是谢王妃的话,那你想一下,真正的谢宁灵魂可在你身边让你索命?” “别危言耸听,本官不信鬼神之说。” “哦,那你又怎么判断我是谢王妃呢?” 沈丕未语。 谢宁仰头发出朗笑声。 今晚月色很明。 可谢宁的笑声仔细听去却很悲凉。 “沈大人,你我缘分在那日你骑着马到谢家退婚便已尽了。我回来又碍不到你的官途,怎的一而再再而三出现!是要告诉我,你心里其实压根就没忘记过我?” “谢宁!” “恼羞成怒了?你我早就路归路,桥归桥,莫非沈大人对我的关注皆因我是谢王妃?沈大人,没记错的话,你与谢王妃并不相识吧。这么过度关注她做什么?因为王爷吗?” “这跟你没多大关系!” “那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呐。” 沈丕再次无语。 谢宁想知道临安幕后人究竟是不是他。 “本官说过,你不该回来。谢宁,本官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在此答应本官离京,本官便当你没回来过。若无……”沈丕多情的眸极其锐利地落在谢宁身上,“本官尽一切所能将你以及谢府所有人‘请’出京!” “不用反驳!就是你所想,你碍到本官的官途了。你不会愚蠢到回京招赘婿就是你个人的事?上至满朝官员,下至黎明百姓都在热议遭遇本官退婚的谢姑娘回来是要本官好看。” “谢宁,这就是本官盯着你的原因!” “本官决不许你在此下去。” 他极其霸道。 闻言,谢宁笑,“那就请沈大人尽管动手吧!我也想看看权倾朝野容不下任何污秽的沈大人,当真一手遮天?” “谢宁,你是想死吗?” 沈丕眸里的腥红绝无一丝玩笑在。 他肃杀。 他果断。 谢宁替原身注视着沈丕,在夜风起时一字一顿道,“沈大人,好像真的忘记了,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沈丕面色骤然一沉。 谢宁未在说任何提着灯笼下塔。 无论是他认为的谢王妃谢宁,还是被他退婚被迫离京一年零五个月的谢宁,她们都是死了的人。 谢宁回了客栈。 赵安在门口等了她几个时辰。 见她提着灯笼戴着斗笠焦急的心万般复杂的唤,“宁宁。” 谢宁未理他。 径直进屋。 赵安紧追不放。 谢宁知道赶不走他索性让他进来免得惊扰其他住客。 谢宁进来后便将她抱在怀中。 夜色虽然不是很冷,可赵安感觉得出来,谢宁身体很冷。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宁宁……” 谢宁未有半分挣扎,因知道挣扎无用,“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旧居!宁宁,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不管岳父母。宁宁,你听我说……” “王爷又癔症了!你管不管你岳父母都是您自己的事,何须向我解释?”谢宁晲他,努力压制胸腔翻涌的怒意。 她其实很想给他一刀。 护不了她,不追爹娘真凶,却连一个旧居都不给她留! 赵安,你的悔意未免太过廉价。 你说你这半年来有按她所言活着受罪,可她并没有看到。 真凶你不查,临安还有孕! 赵安,你这哪是活着受罪啊。 你分明就是在享受! 若不是我自己追查,至今都还不知爹娘的屋子成了乞丐窝! 赵安,你可知你是拿着刀子再次捅我的心啊。 爹娘遗体在哪儿? 赵安,告诉我,你把他们安葬在哪儿!? 可谢宁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一旦说了,就是承认,她就是谢宁。 她要如何让临安付出代价? 要如何寻回楠儿让罗桑平反? 赵安,这半年,你就是这么赎罪的,对吗? “宁宁……”赵安胸腔翻涌,望着谢宁眸中的陌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好在他有所准备,从袖中掏出一份地锲递给谢宁,“宁宁,我已让官府连夜做这事了,旧居只是破坏了,重修就好了。” “宁宁,你看……” “滚!!!”谢宁真想歇斯底里的让赵安滚。 可她不能啊。 她还要复仇啊。 第七十四章 他可真会瘆人 “王爷给我地锲作甚?这是您王妃爹娘旧居,王爷即便歉意十足殷勤十足大可烧给谢王妃。我一个毫无相关之人且能收下。” “宁宁……” “天色不早了,王爷回吧,我乏了,明日一早还得去谈生意,望王爷体谅。”谢宁拉了下床头的红绳。 那是用叫店小二的。 赵安还想说什么,见绳子动的小二来的极快,“姑娘,请问有什么可帮到您的。”定睛一看,赵安也在,顿惊在原地。 “麻烦请这位客人出去,我要休息了。” “宁宁……” “王爷……” “闭嘴!这轮到你插话?” “王爷,莫不是想毁了我的清誉好就此让我不得不嫁于您?”谢宁眸色顿时变冷,“王爷果真信守承偌啊。” 赵安沉了面色。 他说过不会强行她任何事。 小二不敢吱声,一直都在门口躬身。 赵安将手里的地锲放桌上,“好,你休息,这事,我们改天再谈。” “王爷……” 听谢宁唤,赵安心下一喜,“宁宁……” “请把您留下的东西带走,我这是天字三号房,不是渣渣窝。” 赵安瞳孔猛地一缩。 谢宁笑未见般再次道,“请!” 赵安拳头捏的背部青筋冒了出来。 他是也任性了,“不要的话就烧了吧!你知道的,送出去的东西,即便你不喜,我也不会收回来。” 语毕,他转身离屋。 凌厉不容置疑的气息慑的小二额头冒出细汗,“姑娘……” “把门关上。” 店小二应了声,“好的。” 关上之后又道,“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唤小的。” 谢宁这个晚上做噩梦了。 场面不停地切换。 一会儿是她被马匪追着猎杀。 一会儿是赵安对她羞辱以及愤怒。 一会儿又是罗桑七窍流血死的画面。 总之,混乱,窒息,恐怖,每一个画面都是她亲身经历且深入灵魂。 “姑娘醒醒。” 胭脂许久未见她出这么多汗了。 印象中只在庄园有过。 “姑娘……” 谢宁猛地睁开眼睛,大喊一声,“不要!!!” 胭脂受惊,忙顺着她胸口,“姑娘莫怕,胭脂在,所有妖魔鬼怪还不速速退下。” 谢宁这才苏醒。 她满头都是汗水。 噩梦后的心咚咚咚跳的极猛。 “几更了?” “还早,姑娘在睡会儿。” 谢宁望着窗外的天色,申时了。 今儿似乎会有场雨灰蒙蒙的。 “不用了,洗漱吧。” 谢宁深呼吸,今儿她就回去。 刚起身赵安昨晚留下的地锲便从被褥中掉了出来。 胭脂惊愕,“这是什么?” 谢宁未夺回,而是极其冷静地回,“王爷给的地锲。” 胭脂啊了声,“给您这个作甚?讨您欢心?” 待胭脂看清地址脸当即骤变,“他可真会瘆人啊!” “姑娘……” “拿个精致的盒子收起来,回京后去趟王府你亲自转交给王妃,就说姑娘我承蒙王爷抬爱,但无功不受禄,此等贵重之物理当归还。” 胭脂前刻就差爆粗姑娘为何还拿精致盒子收下,后刻恍然大悟,“奴婢遵命,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闻言,谢宁笑了。 胭脂的性子也很张扬。 不过,甚得她意。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她让胭脂把耳凑来。 胭脂神色听之愈发兴奋,好像谢宁让她做的事是她所期待的。 昨晚谢宁在赵安离去后便紧攥手中的地锲,她想她不能在等了,她要趁机拿下临安。 旧居一事提醒她,让临安安心度日一天,便是对爹娘罗桑等人亵渎。 地下组织就算还未传有关临安所有消息,她也要试探。 借赵安之手。 胭脂给谢宁梳洗后便下了楼。 赵安早让店小二在大堂桌上准备了早膳。 谢宁未吃,只让胭脂结账。 赵安劝她多少吃一点,谢宁仍未理睬,在胭脂结账后上了马车。 她没交代阿树盯着沈丕,但阿树跟胭脂都是极其有眼力见,何况谢府所有佣人对沈丕都是恨之入骨。 只是让谢宁没想到的沈丕昨夜就离开平远镇。 谢宁想,她是他的话也会连夜离开。 至于昨晚他的威慑谢宁让阿树给原身阿爹传了封书信。 谢府虽然贵为商贾第一家,但在权势面前却还什么都不是。 沈丕要把谢府所有人赶离京,说到他自会做到。 谢宁要做的自然是防备。 前往约好的店铺老板那儿交涉一下圆了到这儿的借口,谢宁便回京了。 到京已是晚上。 许是还有事要做,谢宁让阿树把马车赶的快一点。 赘婿三人组听到谢宁当晚回来便都在门口等候。 有人备了吃食,有人备了物件,无疑不是对辛苦外出归来的谢宁宽慰。 谢宁一一谢过他们的美意,还未进府,赵安这儿似乎有了紧急事情需处理。副将在他耳边低语时,他眸色忽变,“宁宁,陛下召见,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勿在忧虑。” 谢宁惊,“多谢王爷关切,您还是去了别回了。” “宁宁!” “陛下召见定是大事,谢府庙小可承受不起您这尊大佛。胭脂,替我送下王爷,对了,王爷要是有需要的话,无需亲自跑一趟,只需让副将通传一声,府中下人自会替王爷收拾妥当。” 谢宁不知宫中那位为何事召见赵安。 但她想他去了别回来的心是真的。 余光扫过赘婿三人组,看来他们也不是只会吃吃喝喝。 赵安不悦,想说不会一去不回,让她在府中好好等他,又觉得她不会听。 “我尽快回来!” 他上了马,一副让她别担心跟多虑。 好像他们间未曾分开过。 每日上战场他与她都是这般分开,也是这般归来。 谢宁未语。 副将紧跟其后。 待不见赵安身影,谢宁便给胭脂一个眼色。 明白的胭脂未进府而是坐上马车让阿树送她去王府。 谢老板跟谢夫人颇惊,“阿宁,胭脂这是要去哪儿?” 谢宁搀扶谢夫人进府,边走边说,“去办点事,正好在此期间给爹娘说另外一件事。” “你要举办赏花大会?还要邀请京中所有贵女?阿宁……” “娘,先别激动,赏花大会未离京之前一年一次,我回来也有些日子,是该跟昔日走得近的贵女们接触了。”谢宁给谢夫人倒了杯茶水,让她压压惊。 可谢夫人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宁宁,实话告诉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七十五章 那就让赵安抢 谢宁想要逼临安出手。 没错。 在平远镇客栈时她便想好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主动出击。 既然赵安要护着她,沈丕又逼她离开,那她就撒网吧。 只有临安出手了,她才能彻查到她幕后人究竟是谁。 “娘,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不能让沈丕一手遮天的事情。” 闻言,谢夫人惊愕。 今早管家就送来谢宁昨晚让阿树放回来的鸽子。 内容她跟谢老板都看了。 除去痛恶沈丕仗势欺人便不想再隐忍。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 当年,沈丕退婚谢家遭难,人前冷落门前遭泼直到谢宁离京才有好转。 但这憋屈谢家所有人都铭记在心。 “好,既是你决定的,我跟你爹还是那句话。” 他们谢家的确攀附权势但也不惧权势。 只要阿宁想做她喜欢做的事,他们舍命陪着她。 晚上。 赵安没有回来。 副将过来通报了一声,“边境有动静,陛下让王爷前去查探。” 谢宁没有想到,赘婿三人组只是想让赵安不再缠着她或不再谢府没想到竟前往边境!? 当然,幕后如果没有推手,就凭无权无势的三人断是成不了。 沈丕吗? 目前看来应该是。 谢宁没有应副将任何话。 副将皱眉,再次禀告,“姑娘,王爷让属下特意前来告知,请勿挂念,他速去速回。陛下着急令王爷连夜启程,王爷他……” “王爷他怎样与我无任何关系。劳烦大人替我传一句话,王爷身系昊宇百姓安危,勿儿女情长。故人已逝,就好好休养。” “姑娘……” “大人还有其他话吗?若无,请退吧!” 副将抱拳跪在地上,最后从袖中掏出一物塞进门中。 “姑娘,王爷交代,不在京中的日子,姑娘若是遇到问题可用此令牌调动骠骑兵,王爷还交代,谢大人之事不可再查。” 谢宁笑了。 这是把藏匿在京中骠骑兵调动权给她了。 骠骑兵虽然是她为他暗自培养,但谢宁有些年未用。 赵安这是让她承认自己。 不可再查?! 又是这句话! 定护临安到底是吧? 谢宁倒要看离京的你还能不能护! 赏花大会京中贵女最爱游玩环节之一。 每年皆由商贾第一家谢府操办。 原因除了借此机会拉拢权势之人就是回馈贵女。 原身有几个贵女好友,但因谢宁遭退婚便被遏令断了来往。 今年赏花会照常办的谢府想着跟去年一样敷衍或者走过流程,但谢宁要求大办。 归家那天,谢宁便坐马车挨家挨户亲自登门送帖。 京中贵女虽然早知她归来的消息却与她还是第一次见。 即便心里还是存在排斥但谢宁回来在京中闹的可不小。 甚至听闻连沈大人都来了。 抱着好奇心又想看谢宁回来举办赏花会的贵女基本应下。 谢宁对此也是很满意。 因为女人都爱八卦。 她把临安也要参与的消息让胭脂放了出去。 久居深闺的贵女会错过看戏的机会? 她们不仅阴谋阳谋也极具虚伪。 “姑娘,你看我这用家乡送来的荷花亲自编制的花篮以及插花可还好?”贵女应下赏花会除去以上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赏花会不止针对贵女还有公子。 权势夫人们想给自己女儿或者家族挑个好女婿不应也的应。 毕竟一年就一次。 姑娘大了不好留。 她这活生生的例子,权势之人最懂审夺。 谢宁望着刘珍用荷花编织的花篮以及插花极被惊艳,“刘公子,你还有这等手艺?要是愿意可把这手艺传给谢府编工?你三我七如何?” 原身是商贾,有商机自会开价。 莲花寓意高雅圣洁,权势之人又极其喜欢。 他若是愿意,就算不嫁入谢府也能致富。 刘珍未想到谢宁居然跟他谈起了生意,“姑娘真爱说笑,实在是抬举在下了。在下只是把母亲交的手艺拿出来献丑一下,怎能还出售?这花篮跟插花是好看但并不长久,买它之人想必也清楚。” 金泽这时插话,“刘公子多虑了,京中之人最爱鲜花,的确是不长久,但拥有时甚美,不然权势之人为何每日到院中让丫鬟采摘或上集市买?” 商贾之人看法素来比平民见解多。 刘珍未有半点生气,哪怕金泽的话明摆着贬低他的身份。 近段时间,赵安被他们弄走后,三位竞争愈发明显。 谢宁也不意外,若他们天真以为谢府赘婿只要老实本分点就够的话,也是会被淘汰的。 孙铭打开折扇加入讨论中,“刘兄这手艺甚好,在下建议就给姑娘吧。好花配美人,姑娘,你看这前些日子我在集市淘的这花如何?” 一盆黑牡丹极其艳丽的惊了谢宁的眼。 她惊诧,“孙公子既能淘到这等宝贝?” “献丑了,也是在下运气好,姑娘,你看把它放哪儿?”赏花会虽然他们三位只是帮忙点缀,实则心里都很清楚,送给谢宁之礼如何安放便是她对他们态度。 谢宁自然也明白,“这个得交给专业人士,虽然我也爱赏花跟插花甚至养花,但真要布置起来还不如胭脂。” 谢宁唤来胭脂,“把两位公子赠送的花交给管家,让他寻个好位置,贵女到了好欣赏。” 胭脂欠身,“是。” “三位公子,我去那边看看布景,若愿意的话一同吧。”谢宁提起裙摆。 三位赘婿面面相觑。 赵安不再谢府的确非常趁他们的心,但是吧谢姑娘也是个人精,至今对他们三人都没有太过倾向,导致他们都认为他们是不是就未入过她的眼。 择赘婿不是期限未到,他们都想走人。 谢老板跟谢夫人将这幕尽收眼底,同样犯难。 “老爷,你说阿宁究竟会选择谁啊?” 谢夫人看不懂女儿。 总觉得女儿遭遇退婚性子都变了许多。 谢老爷咋舌,“我反而觉得刘珍胜算比较大。” 闻言,谢夫人啊了声,“不该是金泽吗?” “我还认为是孙铭呐!” “夫人,没察觉谢宁看刘珍时神色都会不一样吗?” 谢夫人瞪他,“你想说他们三人之中就刘珍就像他呗!” “我告诉你,阿宁不会选他。” “那要是选了呢?” 谢夫人惊诧在原地,“那就让赵安抢!” 都是替身,至少赵安还痴情。 谢老爷:“……” 第七十六章 王妃,她这是嘚瑟 赏花会今日开办。 为了让赏花会重拾往日的风采,谢宁让商铺留了六艘船给她。 接贵女进园赏花之前先让他们饱受他人艳羡之光。 谢宁着一身绿色罗裙,百花中未变掩盖,反而气韵更出众。 京中闺贵女好久未像今儿般难抑兴奋。 都在心里默认,赏花会果然还得谢宁操办最有趣。 虽然就一年时间,但谢宁也是真有本事,不说每年别出心裁,就说这给与他们高人一等架势,可是其他商贾未能及的。 贵女在船上葵扇遮面,公子们便纷纷打量,都在议论,今年的贵女比往年任何时候还要好看。 可能被谢宁取悦了。 胭脂贴身照顾谢宁。 谢宁一会儿穿梭这儿,一会儿穿梭那儿,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好多贵女与她招呼也都只是客套。 谢宁也很客道,说今儿尽情地玩耍,改日还有时间或者不嫌弃姐妹们饭后会继续。 之前与谢宁要好的几名贵女纷纷点头,还说看她能走出来特别祝贺她。 总之,谢宁只要不记仇,她们自然也不会道歉。 谢宁拍着她们的手说,店铺进了新货,要是她们喜欢,改日差人送几件到府上。 贵女应下,不过,她们也是懂世故的,说柔妃娘娘生辰快到了,让她给她们准备贺礼。 越贵越好,钱都不是问题。 谢宁自然也应下。 赏花会不就是结实权势赚钱吗? 嘴上与她们聊着,实则都在打探宫中情况。 贵女不敢多言,出门前父母交代,不该说的不说。 谢宁也不勉强。 这时有贵女插话,“阿宁,那三位就是你招的赘婿?说来也有段时间了,你跟他们处的如何?不瞒你说,家里知晓你公开招赘婿都想效仿,但姑姑却说让我明年进宫选秀。” “阿宁,沈大人当真悔了?” 遭遇退婚前原身跟沈丕一段佳话京中贵女无人不羡慕。 原身还被她们打趣,说,商贾地位虽然不及她们,可她们也束缚太多规矩。总之,她们其实也羡慕她,能寻自己喜欢的人。 沈丕未高中前人品样貌也不是没有被权势之人相中过。 但他为人的确清高,权势相中之人多半都要入府为婿。 可他一万个不愿意。 说堂堂七尺男儿怎得倒插门! 虽然后面挺惊诧他竟是这般绝情之人,为自己他婉拒感到一丝庆幸,还真的有替谢宁抱不平。 可沈丕贵为丞相,除宫中那位万人之上。 权势之人自然攀附不敢得罪。 “沈大人有没有后悔我不知道,但你刚才说的那三位的确是我招的赘婿,需要我引荐一下吗?”沈丕即便有了悔意,但谢宁不屑。 为让他跟赵安都付出代价前,谢宁都当他们是空气。 “可以引荐吗?” 贵女好奇,很想见识这三位都是些什么人品。 谢宁点头,“当然可以!” 音落,谢宁看向了胭脂,胭脂欠身后就去赘婿三人组那儿。 谢宁这边则看向凉亭,“看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凉亭小憩会儿吧。” 贵女应下。 赘婿三人未想到谢宁会向他们引荐,当即求之不得,当然,因为赏花会跟他们聊的公子们在听闻也想靠近。 赘婿三人看向胭脂,胭脂未有意见,赏花会本就是让贵女与公子接触的。 无需羞涩。 七七八八公子们都往这儿凑,幸好凉亭大,入座后,谢宁让谢府下人端来糕点与茶水。 贵女坐姿都比较讲究,男的左面,女的右面。 谢宁像个现成媒婆坐中间,一一的为他们做介绍。 贵女与公子都极具教养,每个都落落大方,然后其乐融融。 这个展现才艺,那个也要。 有些现场考起花来,毕竟知识渊博无人不爱。 赘婿三人也参与其中,谢宁随他们交谈,他们聊的越好,她的计划越成功。 聊的太投入没人关注今儿头号嘉宾还未到,直到碧珠特意彰显临安身份的一声:“王妃到!”传来,众人才回神,竟忘了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居然未到。 谢宁听到了喊声,当即作为赏花会承办方带领贵女与公子前往院口。 “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谢宁带头欠身。 无论如何,临安即便不是赵安妻子,也是昊宇公主之一。 今儿受邀之人虽然都是权势之人,但无妃子皇后在场皆行礼。 碧珠格外给临安备四名丫鬟,两名给临安掀开马帘,两名则搀扶她下马。 临安有孕,胭脂那日按谢宁吩咐给她送礼,邀请她参赏花会时便明确拒绝,她不能乘船。 赏花会她会到。 至于何时未说。 胭脂回来禀告后,谢宁未说任何只问胭脂,“她收到赵安给她的地锲脸色如何?” 胭脂说,“非常不好,但没表现出来。” 那日,胭脂登门造访碧珠还将她打发走,但她说是替谢宁归还王爷赠礼,还请王妃见一面。 临安那日脸色的确不好。 因为赵安不仅住进谢府,还跟谢宁一同去平远镇。 他怎能跟谢宁一同回去呢? 即便此刻她依旧没证据她就是谢宁,但她那张脸还有名字每天都像扎入心脏的针般让她遽痛难忍。 这世间当真有还魂一说吗? 更可恶胭脂带来的赠礼居然是谢宁父母旧居的地锲! 他是要把曾属于谢宁的一切都还给他吗? 临安很怒! 从未这般震怒。 碧珠还在一旁添柴,“王妃,她这就是嘚瑟!” 临安自然知道。 茶楼与她交谈后,谢宁给她的感觉就是谢宁。 就算她不承认,她也笃定。 想着要怎么回击,碧珠又告诉她,陛下急召王爷连夜启程去边境。 临安也不想多想,结果探子又报,赵安虽然连她也不能见就启程却让副将给谢宁捎话。 临安便觉得好气。 赏花会是有意来迟,但做的不是很刻意。 毕竟她有孕。 无论王妃还是公主的身份,她都是谢宁等人望尘莫及。 然而,临安没想到,贵女公子们在花厅聊的不亦乐乎,压根没人在意她是来了,还是没来。 谢宁亲自拜访不是说她也会参加吗? 昔日这群贵女这么快眼里就没她了? “快快请起,都是相识之人,不用行如此大礼。”话到这儿,临安故意表现歉意,“抱歉,有孕在身多不便,未让姑娘公子们久等吧。” 第七十七章 这是在给她下套呐 临安的伪善是藏在她的教养里。 她姿色雍容,气韵优雅,不说贵为昊宇临安公主,就说第一个异姓王王妃也是撑得住的。 谢宁记得见她的第一面,贵为公主的她并没有身着华服,而是朴素的像邻居家的孩子,却又比邻居孩子落落大方。 可能就是这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经历抄家流放的赵安再见她时忆起往日美好。 不是魂归那七天,实话,谢宁无从得知这位集宠爱与优雅一身的临安公主,竟是比披着羊皮的狼还要狠的人。 “回王妃,赏花会的压轴在等你亲自揭幕,贵女与公子们都在耐心等待,断没有久等之说。”谢宁也学了她的伪善。 高级的猎手往往都是佯装猎物出手。 临安到没有一丝意外,对此也是预料之中。 贵女与公子们听谢宁顾全他们体面便附和,“请王妃揭压轴。” 临安摸着肚子,柔情一笑,“谢姑娘真是有心,但临安还是打断了贵女公子们的雅兴,不如把这揭压轴给贵女公子们如何?” 谢宁应下,“也可!但王妃可有推荐之人?” 闻言,临安微怔,未想到谢宁接话接的这么快。 她故作思忖。 众所知周赏花会揭压轴之人必须是在场身份最高之人。 这不仅代表着尊重,也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利。 贵为王妃的她要让出来就需自己点人。 这人点错了表面上可能就过去了,但暗地里……临安自己都很清楚不能开罪,谢宁自然也清楚。 “不如抽签决定?” 临安不会被此难住,她向来聪慧过人。 谢宁也明白,“好,不知王妃想以什么抽签的方式,决出揭压轴之人?”谢宁未抬眸看临安也知晓此刻她面部表情不是很好。 “王妃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贵女公子们方才厅中做游戏,玩的就是抽签。王妃若是没意见的话,就继续方才的?” 临安知道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却并不知是玩抽签。 这是在给她下套呐。 “既然大家都已玩起,那就继续吧。”她还是那副善解人意样,“切勿因为我而坏了雅兴。” 谢宁点头,“好的,那辛苦王妃上座,胭脂,重新给贵女公子们备一副牌,咱们老规矩,谁胜谁揭压轴。” 贵女公子们纷纷应下,“可。” 旋即,花厅再次恢复临安来时的热闹。 碧珠站在临安身侧望着京中权贵之人,既跟地下赌场的流氓没区别而感到厌恶。 “王妃……” 碧珠想说谢宁故意叫她过来是恶心她的吧。 哪有赏花会这般失了分寸。 临安也且会不知,但贵女公子们玩的不亦乐乎,游玩本就是随性,若拘束那跟自家院子有何区别。 但碧珠还是气不过。 又忍不住打量谢宁两眼。 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一身底层下人味。 说她像谢宁都是抬举她。 那谢宁在怎么不济好歹也是县令之女,断是不会想出这些逗人趋炎附势的法子。 当真登不了台面。 临安眼神制止她。 碧珠不敢妄语。 这时跟临安算旧时的贵女走向前,“临安,你快生了吧?” 临安莞尔一笑,“还早,才六个月。” 可这贵女却惊愕,“啊,才六个月?我看怎么像八个月?肯定是你显怀,我姨肚子这么大时,都快生了。” 临安面色有点不自然,她摸着圆滚滚像足月的肚子,“是,郎中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双子,比平常有孕之人辛苦点。” 贵女拿葵扇遮面,“双子啊?那你可真有福。” 她眼里一片羡慕。 临安很享受,“承你吉言,你不去抽签?” “我才不去,你知道的,从不会中。临安,那边的花很好看,你刚来不参观下?”贵女指着她方才参观时最爱的一株黑色牡丹。 本来想重金买下,谢宁却不卖说这是她的赘婿之一金泽金公子赠送。 如此高贵的黑色牡丹就该配她这样的人。 但女子有成人之美,她也不好强行,只能一直看着。 “那花的确娇媚,实在喜欢的话明日我让碧珠将屋中的赠你?” 临安有意拉拢她。 贵女却摇头,“那更不行,京中谁不知晓,你手里的那株黑色牡丹花是王爷从悬崖上给你带的,这份情义怎能赠送呢?” 临安笑了笑,眸中似有失落。 见状,贵女压低声音问,“王爷的癔症还是无法治愈?” 临安有意瞥了眼当裁判的谢宁。 贵女心里便有数了。 旋即,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上次让你用的那个东西可用了?” 临安面色当即颇难,贵女又劝,“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别太善良了,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 可临安还是摇头,“我相信王爷会好的,我们只是需要时间。” 贵女笑了,“你从小就天真,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趁孩子出生前赶紧用,不然……”贵女也是别有心意的看了眼谢宁。 谢宁还不知临安与贵女间的对话,但她也并非瞎子,这贵女身份不低,柔妃娘娘侄女。 谢宁听过罗桑提过,祖上几代都是宫中御医。 谢宁也让胭脂查过,喜沈丕,但被拒绝了。 面子虽然过不去,却未作恶,还算心善? 临安与她从小相识,寻的那个诬陷她给赵安下毒的御医,虽然未有半分关系,但一个太医院的,谢宁不能错过。 “王妃,抽签已结束,是礼部尚书李姑娘拔得头筹,我们现在过去揭压轴。”谢宁很尽职,言语中都是不怠慢任何贵女与公子。 临安应了声,“好,有劳谢姑娘了。” 碧珠搀扶她起身。 谢宁看了眼她的肚子,比上次见时长了一圈? 谢宁不知道孩子到最后是不是长的都很快,但她领着李姑娘前往压轴厅,李姑娘在她耳边低语,“王妃的肚子是六个月的吗?可我怎么看像八个月的。” 谢宁惊了,贵女察觉失言,赶紧抬手捂住嘴,“我胡说的,只是见过六个月的肚子没她这么大。” 谢宁转角时瞥了眼临安的肚子,可能她多虑了吧。 她是亲眼见赵安与她圆房的,临安的肚子就是六个月大。 第七十八章 临安,血债血偿 压轴的花虽然不及金泽赠送给谢宁的黑色牡丹名贵以及娇媚,但也是百里挑一。 它是牡丹花系列中最贵最美的金牡丹。 每片花蕊都金光闪闪。 按赏花会规则谁揭压轴谁获。 李姑娘荣获。 姑娘可开心了,抱着金牡丹就在一旁炫耀。 碧珠见状眸里都是嫉妒,王妃就不该让出的。 临安也喜欢这金牡丹,但她不太确定谢宁会不会就此玩花样,所以安全考虑,自是放弃。 “赏花会压轴现已结束,贵女公子们可自由出入。” 贵女公子们可不想走,还想继续游玩。 谢宁也不撵人吩咐下人准备足够茶点便回花厅了。 胭脂这时端来茶水,“姑娘,歇歇吧,早上忙到现在一口茶水都还未喝,老爷跟夫人知道了奴婢的皮可就遭殃了。” 谢宁望着胭脂递来的茶水,接过时小拇指碰了下胭脂,胭脂便对她眨了两下眼睛。 看似恳求实则传递谢宁办赏花会的真正目的。 谢宁很满意,端过茶杯,用杯沿盖住茶叶,她抿了一口,像是活过来似的。 临安望着她,眼前的谢宁又比之前见的几次活泼了许多。 讲实话,她跟谢宁其实完全不像。 县令之女的谢宁,哪怕再受委屈也绝不会张扬,她是她见过最能隐忍的,而商贾之女的谢宁从来就不是受委屈的主。 她行霹雳手段,跟她做生意的商贾无人不畏不敬。 以其说世上真有还魂一说临安更偏向后者。 但……临安目光幽深难测的暗了下去,好像她也不是她所知的谢宁。 谢宁把茶杯递给胭脂发现临安看她。 “就那么像吗?”谢宁问。 临安回神,面上表情很僵硬,“谢姑娘觉得像吗?” 谢宁故作思考,“不知道,王爷每次凝视我目光时都是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哪怕我说出与谢王妃不同之处,他也一致笃定,我就是他的王妃。” “一直听他说谢王妃怎样怎样,还未听王妃说过谢王妃,王妃今儿不如跟我说说谢王妃如何?你与她共事一夫,对她想必也是比外人了解多。王妃,谢王妃当真偷情给王爷下毒吗?” 闻言,临安呼吸顿时停滞。 “谢姑娘又是从何人口中听到姐姐偷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王爷已彻查过了。” “哦,是吗?可我怎么还听说至今王爷都未给谢王妃立牌。若真澄清王爷怎么还不昭告天下,莫非还有隐情?”谢宁笑弯的眉眼像天上星星一样漂亮。 但仔细看去里面分明裹挟着一层冰霜。 临安微怔,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个临安就不太清楚。谢姑娘也知临安现在跟王爷,已近一月未见过面。得知他的消息还都是通过姑娘丫鬟告知,哦,对了,这次来临安是要归还王爷赠给姑娘之物。” 临安岔开了话题看向了碧珠。 碧珠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并恭敬递给谢宁。 “既是王爷赠送,临安无权替王爷做主。本想给王爷决定不巧王爷连夜出城,临安思前想后还是归还姑娘。” “姑娘,临安知道姐姐父母旧居地锲会让你很不舒服,但这是王爷对你的一片真心,临安不会夺爱,还想跟之前一样劝姑娘嫁给王爷。” “临安也未有几月就生产了,临安给姑娘的承诺只要姑娘嫁立马实施。” 谢宁晲了眼碧珠递上来都不需要她接过便放在她身侧茶几上的盒子,勾唇浅笑,“京中人都说王爷痴情而得了癔症,在我看来真正痴情的是王妃,从古至今也就只有王妃这般大度,才会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她人。” “王妃当真一点都不惋惜吗?” 临安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眉眼都是尽显温柔。 “怎么会一点都不惋惜呢?但临安已得自己想要,做人,不能太贪。何况,王爷一切能如愿便是临安的心愿。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临安嫁给王爷主要是避开和亲,要一个孩子也是想往后有个依托。” “姐姐因为临安跟王爷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不管旁人信不信对于姐姐的死临安一直都很内疚,时常认为姐姐就是被临安害死的。” 闻言,谢宁抬眸望她的目光变冷了几分。 临安似乎没察觉,完全沉浸在自己愧对谢宁的情绪中。 “真的,临安要是不避开和亲寻王爷帮助,姐姐跟王爷便不会争吵,更不会去庙里静心遭遇马匪。” 她说着眼泪就控不住地流下来。 谢宁真是佩服她这演技,好像都不需要酝酿。 “姐姐失踪那些日子,临安亲眼目睹王爷一夜白头,他特别的痛苦,临安也痛苦,所以,临安决定不再让他痛苦,哪怕是替身,只要王爷能感到幸福,临安就幸福。” “谢姑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把自己心爱之人让给别人,但前提是如果能让心爱之人幸福,临安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愿意。” 说谎! 你若愿意的话,会筹划杀她?会利用她的死离间她与赵安的感情?你的确会让心爱之人幸福放手,但前提不是你让而是你腻了。 临安,你若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大度,便不会出现在他招赘婿的酒楼中。看似温柔深情成全,实则却都是在威胁,你要她,就不要再要我。 今天归还让胭脂给你的地锲,也不是如你所言的,而是你在演戏,在演赵安回来知晓我把地锲给你你归还的委屈。 你最擅长伪装了。 收起你的如意算盘吧。 今儿这局为你而设,而不是让你还有利用赵安对你爱意的机会。 临安,你我间的博弈正式开始,直到你露出马脚为止。 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好吧,既王妃执意,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嫁给王爷,也不会做他人的替身,王妃的深情以及大度还望王妃自己感动。” “胭脂把东西收起来总归是我天真以为王妃会出面管下王爷,是我多想了。”谢宁拿起身侧茶几盒子递给胭脂。 胭脂看了她一眼,谢宁便从椅子上起来,“王妃,赏花会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就先失陪了。” 谢宁欠身,刚起身就感头一阵昏眩,临安还未说,姑娘你真的不再考虑临安的提议或者姑娘有事先忙,噗呲一声,谢宁竟吐了临安一脸的血。 “姑娘!!!” 胭脂大惊。 临安与碧珠也惊了。 第七十九章 昏迷,逼临安出手 谢宁陷入了昏迷。 从胭脂大喊那声后,热闹的赏花宴骤然降下一层冰霜。 谢老板跟谢夫人将京中所有郎中都请来。 临安摸着肚子听郎中们说,“谢老板,姑娘她是中毒了。今儿可食用什么特别的东西没?” “没有食用任何特别的东西。”谢老板。 谢夫人,“对,今儿赏花宴,阿宁从早上忙到现在,吃食跟贵女公子们一样。” 贵女跟公子们纷纷点头,“我们可以作证,谢姑娘若是因食用赏花宴上吃食中毒,怎的我们就没事?” 郎中皱眉,“那就怪了,姑娘脉象看的确是中毒,若不是食用有毒之物,不会昏迷至此。” “谢大人,再把今儿吃食全部拿来,我等彻查。寻不到毒源,姑娘便会一直昏迷不醒,最多七天,再不醒……”郎中摇头,“需备后事。” 闻言,谢夫人当场昏厥。 谢老爷将她扶住,“夫人,来人,快来人,把今儿所有吃食全部端上来,定要让郎中查出究竟。” 蓦然,胭脂不知是因为郎中的话受惊,还是觉得内疚。 她扑通一声竟跪在临安的面前,“王妃,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姑娘吧!”咚!胭脂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 额头都沁血了。 见状,临安刚怔,身侧碧珠怒喝,“好个谢府的丫鬟,主子还未发话自己倒是求情了起来。你莫要往王妃身上泼脏水,赶紧起来。” 碧珠不是愚人,做婢女那么久自是明白一些陷害手段。 “王妃,切勿被她激到,当心身子。” “谢老板,你家婢女这什么意思?王妃要是有个不适,你们谢家担得起吗?”碧珠架势非常大。 谢老板顿懵,但护女心切,“我府中的丫鬟是何样,还轮不到你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呼来喝去。胭脂,说,老爷给你做主,这究竟怎么回事?” “回老爷,姑娘在王妃未来之前都是好好的,可跟王妃单独聊了一会儿便口吐鲜血。奴婢没有证据,但奴婢护主心切。” “王妃,如果我家姑娘因再次薄了你要求下嫁给王爷的事,您也不能记恨我家姑娘啊。我家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遭遇了退婚,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就因为长的跟谢王妃一样,就要被您毒杀吗?” “你这婢子!休得胡言!” 临安也不是蠢的,自是明白,胭脂口口声声说护主心切,实则句句都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王妃就当奴婢胡言乱语,那敢问王妃,我家姑娘一直都是好好的,怎能跟你说会儿话就昏迷不醒?您真的没动手脚吗?” 临安瞪圆了眼。 闻言,碧珠上前就给胭脂一脚,“满嘴喷粪,谢老板……” “真是仗势欺人!王妃心中若是无愧怎得怕胭脂指证?”谢老板当即也给碧珠一脚。 临安见碧珠被踢撞在门上起不来,当即怒喝,“住手,谢老板说得对,本宫未做的事自不会怕。你这婢子,本宫问你,本宫与谢姑娘磕叨,你也在现场,本宫当真会毒害谢姑娘吗?” “奴婢不知,奴婢说了,奴婢只是护主心切。王妃,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海涵,但您也听到了,我家姑娘就这样一直昏迷会死的。” “奴婢只是请王妃高抬贵手,我家姑娘没有恶意,她商贾第一嫡女,你让她做替身,谁愿意啊。” “放肆!” “奴婢可有说错?王妃今儿来不也是又说这件事吗?您恼羞成怒,觉得我家姑娘碍眼了,便痛下杀机,不然,您也不会说,您与王爷近一月未见。” “王妃,奴婢知道,您身怀有孕,又身份尊贵,这种争风吃醋会失您的体面,正因如此,您为何不放过我家姑娘?” 临安见胭脂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跟碧珠其实很相似。 但碧珠却没有她聪慧以及会说。 “本宫听明白了,你这婢子当真护主心切乱了心。本宫看在这份上不追责你妄语,但你也不用慌乱,郎中不是在检测吗?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紧张。” “何况,真如你这婢子所言,本宫有毒害谢姑娘的心,岂会挑在今儿?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你心乱而捏造的。” 贵女与公子们纷纷议论,“王妃身份尊贵,王爷癔症发作纠缠谢姑娘也断不可毒杀。” “即便真的有心,今儿可是赏花宴,王妃何等人,会蠢到至此?” “可胭脂也没说错,谢姑娘与我们在一起时都好好的,怎的与王妃磕叨连一杯茶功夫都没有便口吐鲜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郎中走了进来,“谢大人,找到毒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郎中,郎中给他们看了毒物,是在场任何人都食过的鱼肉。 当即,贵女公子们脸色大变,“不会吧,这是毒物?哇,郎中快给本公子本姑娘把脉,今儿我们可食用许多。” “贵女公子们莫急,这是毒物,但也不是毒物。只要不跟檀木香接触,不会催化毒性。” 贵女公子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谢姑娘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为接触了檀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临安。 临安瞳孔猛地一缩,“不是……” “郎中,那奴婢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她赶紧从包中掏出谢宁让她收好的临安归还的木盒子,“这是王妃亲自交给姑娘的,姑娘就是拿给奴婢失陪王妃当即吐血的。” “王妃,为了王爷回府癔症不再发作,您真是处心积虑致我家姑娘于死地。若不是她身子一直羸弱,哪还有命扛到赏花结束。王妃,您当真好毒的心啊。” “胡言乱语!这木盒子明明是你家姑娘,连夜让你送到王府给本宫的。本宫只是归还而已,怎的还被安上毒杀罪名?本宫看你家姑娘跟你一样很会演戏,说本宫永除后患?确定不是你家姑娘对王爷近日照看动了情,又不愿与本宫平妻诬陷本宫的吧!” 论手段临安拍着胸膛说京中第二没人敢拍第一。 谢宁这是逼她出手了!?就这? 然而,却不知,胭脂就等着她说这话。 第八十章 失策,中计,临安入狱 “胡言乱语?奴婢斗胆,王妃才是真正的胡言乱语!” 胭脂起身把手里的木盒子当众人的面打开,“各位贵女公子应知晓我谢家商品盒子,无论是出售,还是自家下人用,内部都会有一个谢字。” “敢问王妃这盒子若是我谢府的,那谢字呢?” 哐当一声。 胭脂把盒子拆开。 除了里面装着的赵安给谢宁父母旧居的地锲,被拆的盒子不管是背面,还是正面皆光滑无字! “这根本就不是奴婢交于王妃的盒子。” “王妃,您为什么要偷梁换柱?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临安没有想到,谢宁的计是计中计。 宛如她借由王婆婆的手,一步一步地让赵安深信不疑她的背叛。 如今,她以牙还牙。 她果真是谢宁! 那真正的谢宁呢!? “狡辩?奴婢看狡辩的人是你家姑娘与你!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引我家王妃入局!奴婢就说,怎的好端端就让你送来盒子,原来计划是用在这儿啊。” “到底是谁狠心!就因为我家王妃心系王爷,成全他所爱就要被你们这么利用?荒诞!奴婢要求报官,让大人来审判!” 胭脂一点不畏惧,“好,王妃犯法与庶民同罪,老爷,报官,让大人把王妃抓起来,奴婢也请求大人审判,何苦害我家姑娘。” 谢老板当即怒喝,“管家,报官,交给官府处理!我就不信,京城脚下没有王法了。” 碧珠急了,“你们……” “退下!”临安情绪却相当稳定。 她一直都摸着肚子,虽然有被激到,但这伎俩于她而言,还起不到任何作用。 “郎中,确定谢姑娘当真因为这个盒子而中毒吗?”临安面色有点慑人,但因为平时都是端庄贤淑样,所以即便露出真面目,也只会让人看不出七分来。 郎中抱拳,“草民确定!王妃若是不信可传宫中御医前来,草民们在此等候,若是确定错误,草民们定向谢老爷赔罪,若不是……”郎中似乎也要风度,“请王妃还草民们清白。” 他们不是愚人,自听得出来临安这话意指何为。 他们决不会是与谢姑娘共谋的人。 即便是在这儿的郎中五人都受贿? 若这样,那谢姑娘当真智谋过人! 碧珠替临安憋屈,但此刻也明白,不是声音大就有理,“王妃,奴婢这就去请宫中御医!” 临安也很清楚,谢宁既然用计肯定也想到了这儿。 该死的是,即便她明知道她有意陷害,却又不得被她的计划推着走。因为除了寻宫中御医,她这儿百口莫辩。或者不寻就是无法自证清白。 好你个谢宁! 回来了就算计她。 她一定很嘚瑟吧。 “去请!” 临安无奈,谢宁算准她的所有步骤。 但临安也不会让谢宁成功,在胭脂让今天跟着的四名丫鬟,其中的两名拿临安腰牌进宫请御医,临安就抓住她的手,“只请御医。” 言下之意,不可惊动任何人。 如果她真的是谢宁,断是寻她幕后人。 她临安还没那么蠢! 碧珠明白,可碧珠不明白,若不寻那人,谢家证据凿凿,她是会被送到府衙关的。 王妃…… 临安自然明白,但计谋她已经想好了。 她再次攥紧碧珠的手腕。 碧珠跟了她那么多年瞬间明白临安让她找替罪羔羊。 如果宫中御医来同结论,那在变数中在生变数。 总之,谢宁敢真对自己下毒,那她就让她永远真不开眼。 然而,觉得自己又能再杀一次谢宁的临安,刚让碧珠去请御医,门外传来稀疏声,“是谁报的官,说谢府今儿赏花宴出了人命?” 临安不知,京中府傅大人带着衙役进来。 当即,所有人的面色都变。 临安抚摸肚子的手不禁一紧。 果真好手段! 她就该想到的。 她是不会让她有外援。 “大人,是奴婢!” 谢府另外一个下人负责今日府中的茶点。 她跪在地上,“老爷夫人对不起,奴婢因见小姐吐血急寻郎中,去请时顺便报官了,请老爷夫人责罚!” 奴婢跪在地上。 谢老爷跟谢夫人怎么可能会罚,“我谢府的下人行事就得周全,报的好!大人,我女儿中毒至今未醒,又事关王妃,奴婢才救主心切。” “大人可要为谢府做主啊。”谢老爷带着谢府上下所有人跪在傅大人面前。 傅大人当即惊愕在原地,“事关王妃?” 谢府今儿赏花宴,参与都是京中贵女与公子。 有丫鬟报官还是人命,傅大人不敢怠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跟王妃有关。 这可是临安公主啊。 “微臣见过王妃,王妃千安。” 临安藏在袖中的手不禁一握,“傅大人请起,既然谢府下人做事周全,本宫又无愧于心,傅大人秉公做事便行,碧珠速速去请御医。” “王妃……” “本宫就在这儿等,本宫也想要一个清白,究竟何人如此放肆,竟敢诬陷本宫,待王爷回来定会严惩不待!”临安发了下王妃威,实则话都是说给谢宁听的。 临安不知谢宁究竟有没有昏迷,不管有没有,今儿她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的架势,绝对不能弱。 御医很快就被请来。 诊断结果跟郎中所言没差别,御医也没想到可帮临安的,只能跪在地上,“微臣定会竭尽全力配出解药!” 然而,估计临安自己也没想到,被谢宁推着计划的她,请来的御医又被利用了。 “郎中,快来看看,姑娘怎么喝下药又吐血了!?傅大人,您快看啊,王妃,您请来的御医是治我家姑娘,还是趁机谋杀啊!” 临安瞳孔猛地一缩,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谢宁何止计中计,她根本就是弄死她而来。 毒上加毒,这心啊,比她还狠啊。 幸好,她杀她时,她还未知她面目,否则……与她较量中,即便在宫中她得到很多真传,但谢宁可是帮赵安成为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的县令嫡女。 岂是她宫中争宠而用登不上台面伎俩能比拟的。 她失策了! 也中计了! 可临安又想不通,谢宁为何要选择在赏花宴上对她出手? 不该是等赵安回来吗? 瞬间,临安又明白,因为她很清楚,她与她之间——赵安选择的永远会是她! 第八十一章 等,等赵安找上门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 傅大人也急了。 额头细汗都冒出来。 听闻谢家这姑娘因容貌相似谢王妃被王爷当众抢婚,还搬入谢府缠了许久。 真有意外,他也会被问责。 可王妃也是王爷的爱啊。 两个女人的争宠,自家院子里不就得了,干么还搬上台面来。 京中府衙不忙吗? “王妃,请给谢府一个交代!” “我女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吐血了?你叫来的御医是为了谋杀吗?” 碧珠腥红着眸,“谢老板,你们别太猖獗了!今儿这一幕分明就是你们联手串通好的,还要诬陷王妃?当真王爷不在京中,肆无忌惮。” “王爷即便在京中也要给谢府一个交代吧!” “没错,王妃,请给谢府一个交代!”三赘婿现在为表心时刻,纷纷抱拳施压临安。 临安脸色白了又白。 她在周旋,在想办法。 “你们不要都这么紧张,可能是毒物寻错了?”有贵女道。 “应该不会吧,宫中御医都看了。而且药郎中也是看着配的啊,断不会出错。” “那这也太神奇了,那么多人的面,怎么就加速毒发呢?”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临安。 碧珠极其愤怒,“王妃从始至终都未靠近谢姑娘,怎得下毒?御医配药郎中也是亲眼所见,奴婢看,问题出在胭脂这个婢女身上,谢姑娘的药是她喂下的。” “他们在演戏!” 闻言,所有人都惊了。 谢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婢子真会含血喷人!胭脂在阿宁很小时就伺候她,两人亲如姐妹,阿宁遭遇退婚她不离不弃,她害阿宁,她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谢姑娘的赏识。奴婢说了,这是针对我家王妃下的套,她们就是串通好的。如若不然,搜身,凡做过必有痕迹,奴婢就不信,她手里身上没有催化毒物之物。” “你……” 傅大人说了句,“谢老板,自证清白,来人,收这婢子的身,检查有毒物无!” 胭脂不惧,“奴婢不怕搜身,奴婢只怕替姑娘承受蒙冤后,恶人还逍遥法外。傅大人,若奴婢身上没有碧珠这婢子所言之物,那她王妃是不是就是落实,谋害我家姑娘罪名!” “奴婢要王妃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傅大人可关押王妃。” 傅大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关押王妃!?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这可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别说还是昊宇公主,哪个身份得罪的起。 可若是不这么做,他京中父母官位也保不住。 今儿在场的贵女公子哪个不是朝中人物手心里的。 一个不小心被参了一本,真的谁都得罪不起。 早知就不来了。 “傅大人不用苦恼,身为父母官该以身作则,本宫贵为王妃与公主更该如此。搜吧,若搜不出来本宫自愿进京中府衙,待清白澄清后,还望傅大人颁布命令。” “本宫不要谢姑娘道歉,本宫要这婢子道歉。” 胭脂直接道,“只要我家姑娘能醒来,奴婢任凭王妃处置。” 临安紧握拳头。 她知道,这一连串的计谋谢宁务必让她去府中大牢。 除了想窥视她幕后人外,还想逼一下赵安。 不过……临安嘴角勾着慑人的笑。 谢宁,你可真是愚不可及。 也是,即便你还魂了,但你却不知你死后所发生的一切。 你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当然,你都自亮身份,她去府衙大牢坐一坐也值得。 你将会被你的愚蠢再次被她杀死! “王妃,并无!” 御医跟郎中都把胭脂测了一个遍,别说毒物,连气息都没有。 这的确诡异。 御医不敢乱动,谢府请来的五名郎中又在配药。 贵女与公子们纷纷皱眉,“王妃真要被带走啊?” “我怎么感觉这儿有点邪门?” “住嘴,是想进去吗?” 临安未有一丝即将入大牢的不安。 她抚摸着肚子,碧珠眸都红了,“王妃……” “无碍。公道自在人心,本宫便去府衙等谢姑娘醒来,傅大人归还本宫清白。你在府中待王爷回来,告诉他,临安没事,临安很好。” 碧珠哭成泪人。 四名丫鬟也如此。 “傅大人,麻烦傅大人在前面带路。” 傅大人赶紧弯身,“王妃您这边请,你们几个留下来,谢姑娘醒了,速速通报。” “是,大人!” “各位贵女公子们,抱歉,因为一些不可抵抗因素而打扰你们赏花的雅兴,本宫承诺,本宫出来后定会宴请在座各位,以了表慰藉。各位,本宫先失陪了。” 临安扶着肚子离开。 傅大人说了声,“贵女公子们今儿赏花宴就到此吧,各位都乏了,回去后替本官向令堂们问安。” 贵女公子们面面相觑,“谢老板,谢姑娘醒来后麻烦通报一声,今儿我们就不必在此多逗留。” 谢老板抱拳,“感谢各位,今儿真是万分抱歉,阿宁醒来定会通报,尘埃落地后定会再宴请,到时还望各位不吝参宴。” “告辞!” 赘婿三人代替谢家恭送贵女公子。 有玩得好的公子向他们建议,“三位,这谢姑娘容貌与谢王妃相似,始终不是件好事,今儿估计就是预兆,免遭殃尽快抽离。” 三位赘婿皱眉。 他们岂会又不知谢宁这个名字本身的麻烦。 不说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就说朝中万人之上的丞相。 若知悉事情越来越复杂,那日就不该参与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有两月,他们决定在看看。 就算娶不到谢宁,拿丰富的补偿,也是不错的。 谢宁三更天醒来的。 醒来时屋里就只有胭脂。 胭脂一直都在算时间,再过一刻钟,谢宁还是未醒,她就用她说的法子将她强行叫醒。 见谢宁终于醒来,胭脂眸眶都肿了。 “姑娘,可有什么不适?” 计谋虽然是她们设的,但那毕竟是毒。 胭脂还是很害怕。 幸好姑娘说了临安会去府衙大牢。 就算她洞悉了一切,但为了要赵安的同情,也会如她所愿。 谢宁拍着胭脂的手,“莫怕,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全部都办好了?”谢宁抬手擦净她面上的眼泪。 胭脂很能干,跟翠竹一样。 今儿吓坏了吧。 胭脂摇头又猛点头,“奴婢知道姑娘吉人天相,定会没事。姑娘,一切都办妥了,接下奴婢还要做什么?” “等!等赵安找上门来!”谢宁。 第八十二章 王爷,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么 赵安找上门来时被胭脂拒在门外。 “王爷,您还来作甚?我家姑娘还不够苦吗?您还想让她丢了性命吗?”胭脂满脸泪痕,怒斥着收到消息连夜赶回来的赵安。 “放肆,让开,本王要见宁宁!” “王爷说要见就得见吗?”赘婿三人迈步出来,身后还跟着他们寻的武林高手。 与谢府的护院将赵安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 “王爷,姑娘至今都还未苏醒,您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要来了。”孙铭抱拳。 金泽也是,“王爷,我们三人皆知姑娘在您眼里就是已逝的谢王妃,可姑娘她始终不是!昨晚赏花宴她遭遇无妄之灾,还不够提醒王爷吗?” “王爷,我们三人在此已姑娘赘婿的身份,恳求您拜托您放姑娘一条生路吧!您是未见她昨儿的情况多么惊险。”刘铭也抱拳。 他们三人非常同心。 谢老板与谢夫人这时走了出来,“王爷,还请您回吧。谢府难以容下您这位大佛,就算是为了已逝的谢王妃积点德吧。” 赵安猩红着眸,副将却挡在他的面前,“王爷,谢姑娘未醒,您闯进去了也做不了任何。王妃还在大牢,您该去那儿。” 不管怎样这事必须查清楚。 尽管副将觉得不用查,但过程得走。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妃毒害相似已逝的谢王妃的谢姑娘,京中闹的沸沸扬扬,还有边境一事,京中那位不会坐视不管。 赵安知道,可他更在乎是谢宁的安危。 哪怕只看一眼,他也会心安。 “王爷……” 副将让他三思,别在冒然行动。 赵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脸色现在恢复的如何?” “无需王爷关切,我家姑娘奴婢自会照顾好,倒是王爷该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 “本王会给她一个交代!”语毕,赵安翻身上马前往府衙。 临安不会下毒,但赵安又不确定。 胭脂目送她的离去眸色倏然变冷,一切都如姑娘所言。 看来赵安并非真心忏悔。 胭脂把赵安找上门被她拦在门外的事告诉了谢宁。 谢宁正在寻一件让她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的衣裙。 待会她要去演戏,所以得提前准备。 赵安骑马到府衙,收到赵安已回来的碧珠,见他就跪在地上哭,“王爷,您可要替王妃做主啊!那谢姑娘好毒的计谋啊,王妃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她陷害!” 赵安未理她,下马将缰绳扔给衙役。 衙役还未说,“王爷,卑职代为通传……” 赵安心情不好,当即赠了他一个字,“滚!” 碧珠见状,赶紧起身跟着。 副将在身后。 临安虽然跟着傅大人进了府衙但并未入大牢。 不说身份在哪儿就说她有孕,昊宇金科玉律未规定扣押。 听到门外传来喧哗声的临安,当即明白赵安回来了,傅大人还未恭迎,赵安便道,“全部出去!” 屋里只有他跟临安。 “王爷……” “傅大人是要违令了?” 傅大人赶紧退下。 碧珠又哭,“王爷……” 临安打断,“碧珠,你也出去!” 副将负责执行赵安命令,三百步内无人能近。 没人知晓赵安与临安究竟再说什么,唯一能听到是临安的哭诉,“王爷,您也认为是临安毒害谢姑娘的吗?” 赵安没有回答,可能回答不出。 临安又继续哭诉,“是,临安承认在见她有着跟姐姐一模一样的脸,临安的确不舒服,可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临安若不在乎的话,那不是不爱王爷吗?” “王爷,临安的心至今您都还不清楚?临安都愿意为了您甘愿被休,是王爷不愿。临安也只是想办法劝说谢姑娘,但临安绝没有下毒。” “王爷,临安怎么可能会下毒呢?临安是那种毒妇吗?王爷……” “够了!临安,本王可有交代这事无需你管,你只需在王府安心待产,为何要去赏花宴?”赵安想不明白的是这件事。 临安备受委屈,眸眶红红的,“王爷,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谢姑娘。” “她至今未醒!” 临安惊愕,“至今未醒?” “这怎么可能?谢府寻了五个郎中,一夜过去了怎的还未醒?”临安有意提醒赵安,这就是谢宁的局。 但她不能太明显,与赵安这场交谈中,她得让赵安明白,谢宁以身试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王爷……” “别说了,跟本王回王府!” “可谢家那儿……” “本王会给他们一个答复!” 临安却笑了,“王爷,恕临安做不到,在谢姑娘未苏醒真相公布之前,临安不能跟您回王府。” “临安……” “王爷您还不明白吗?毒绝对不是临安下的,可又是谁下的呢?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是谢姑娘她……” “住嘴!” “王爷,就那么难以接受现实吗?姐姐死时,您也是这样,现在换成了临安,王爷也要这样吗?” 临安摸着自己的肚子,是想到谢宁死前流掉的孩子。 她难受的直掉眼泪,“我们的宝宝很快就要出生了。王爷,就算您不高兴,临安也要说,谢姑娘为了不让您在缠着他,不惜以身试毒,她是在给您警告。” “王爷……” “她不会那么做!” “那毒又是谁下的呢?”临安再次逼问。 “王爷,不管您信不信,临安绝对不会对她下毒,临安那么爱您,怎么会让您为临安难过,伤心呐。王爷……” “本王说够了,临安,连你也要忤逆本王吗?”赵安心力交瘁。 连夜去的边境,目的是为了调查陛下所言尽快回来。 然而到了那儿,发现只是障眼法,察觉不对,骠骑兵恰时发来飞鸽传书。 谢宁中毒了,临安下的。 当时他脑子都懵了。 谢宁死前的一幕在他赶回来的一路上,走马观花般不停在脑中放。 他怕,他畏惧,这又是一个局。 所以,他先去谢府,先探望她的安危,若她醒着,他想问她到底要做什么?可她也知道,他会问,所以让护院不让他进。 他只能来府衙先把临安接回去。 但她却一点未变,一直都在诱导,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心里的猜测。 谢宁是故意给自己下毒的。 目的,要他远离她。 “临安不敢,临安遵命,临安这就随王爷回府。”然而,府衙的大门都还未出,佯装病态的谢宁便来唱戏,“王爷,这是要包庇王妃了。” 赵安:“……” 第八十三章 闹?赵安,在你心里我就这一个字么 谢宁一直都知道,她与临安,赵安第一选择永远都是临安。 不管她魂归,还是未死前。 只要临安掉眼泪,申诉几句,赵安便什么都不追问。 没想到,谢宁又再次证实。 魂归那七天,她撕心裂肺,面对临安一环扣一环的陷害,她无法反驳。 现在,谢宁也要让她尝试一下,挖心之痛。 “宁宁……” “王爷不是让胭脂传给我一个交代吗?这就是王爷给的交代?我还想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任何误会,看来是没任何误会。” “王妃,手段真高啊,既能让我死,也能让王爷回王府,佩服,佩服!” 闻言,碧珠瞪圆了眼,“又要含血喷人!分明就是……” “就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是吧?!王妃的婢子果真得王妃真传,诬陷人来也似模似样。我给自己下毒?恐怕也只有王妃才想得出来吧。” 谢宁面色很苍白,所以笑时阳光下特别刺眼。 赵安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插了一道,“宁宁……” “莫非我说错了?难道王妃并没有向王爷说这句话?” 临安瞳孔猛缩,再次未料谢宁反将一军。 “什么?王妃还真这么说?”赘婿三人顿感不满,“王妃,您这话是何意?谢姑娘自己给自己下毒?疯了吗?健健康康不好,给自己下毒就为了您说的陷害?” “捉贼的永远都会喊捉贼!王爷,请给谢姑娘一个交代!” 赵安被他们吵的头痛。 碧珠又要反驳,临安怒斥,“还不退下,这哪儿有你这婢子插嘴的份。” “王妃……” “王爷不会冤枉本宫的。谢姑娘既然醒了,傅大人您就在一旁好好听着,谢姑娘的毒究竟何人下!”临安不会弱下风。 谢宁要跟她交锋,她不会畏惧。 傅大人抬手擦汗,双方气焰都强,他只能弯腰请赵安做主。 “王爷……” “这事本王当家事处理,傅大人当个证人。” 傅大人喜出望外,张口,“下官遵命……”还未出,就听谢宁讽道,“家事?敢问王爷,我是您的妻,还是您的妾以及您府中的下人?赏花宴上众目睽睽之下,王妃对我用毒致我昏迷,王爷竟想小事化小以及当不存在了之。” “昊宇第一个异姓王就是这般秉公执法的?” “宁宁!” “王爷今儿不给我谢府一个满意交代,我立即请傅大人进宫面圣,我请陛下做裁决。” 赵安再次怒喝,“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待音落,赵安便惊在了原地。 他灵魂大概都未有过谢宁的存在,以至于脱口出的话全是刀子。 谢宁再次听到这句话,顿感心脏猛抽,她将魂归那七天所有的委屈以及不甘,一字一顿说出来,“闹?!王爷觉得我的安危在您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字吗?” 她死了十五天,他都在一直觉得她在闹。 无论她怎么哭诉,怎么哀求,他都不曾信任过以及不担心她真的遇到危险。 现在,一如既往地。 她在赵安的眼里,就是一个闹字! 赵安,你这半年就是这么忏悔的,对吗? 你根本就没有心。 你的心里只有临安,只有临安。 别告诉他,他没信她所言。 “宁宁……” “王爷,别欺人太甚!姑娘,我们进宫请陛下做主!”三赘婿纷纷建议谢宁,替她感到愤怒。 “被纠缠当作替身就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说你在闹?王爷,这是一条命啊,王爷是要纵容王妃草菅人命吗?” “别跟他多说,现在进宫面圣!”胭脂拔高音量,音落搀扶着佯装病容的谢宁出府衙。 傅大人惨叫一声,临安又哭道,“王爷,这下可信临安说的吧?不给谢姑娘一个交代,临安是不能回府的,哪怕王爷心疼临安身怀六甲,但谢姑娘那儿也是人命。” “谢姑娘,你别误会王爷,王爷并没有不给你交代,他只是心疼临安有孕,先让临安回府,待你醒来在彻查这事。毕竟,王爷那么爱你,定不会不给你交代,而临安又能跑哪儿去呢?” 临安永远都是这副伏小做低看似温婉的样子,实则每句话都是捅谢宁胸口的刀。 谢宁太了解她了,“哦,是吗?既然我已醒了,也来府衙了,王爷就给交代吧。您不能纵容您的王妃杀人!” 赵安大概真的是无招了。 他顿感绝望地闭上眼睛,在睁眼时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流光,仔细听去声音里还有一丝哀求在里面,“临安不会对你下毒。” 他说的是陈述句。 无比笃定。 闻言,谢宁笑了,“那就是我自己对自己下毒了?” “宁宁!” “王爷不是这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哦,明白了,王爷看来很清楚自己给我带来了什么,所以已经笃定我就是给自己下毒,让您远离了?” “那请王爷听好我的反驳,我若是给自己下毒,何须等到现在?不该是王妃独守空房一月,生了歹毒,一箭双雕。我能说的只有,王爷当真深爱王妃啊。” “她说我给自己下毒,就下毒!” 谢宁双眸冰冷又威慑,实则藏着讽刺以及痛意。 她就知道,所以她不想歇斯底里的反驳。 “她也未说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宁宁,你刚醒来,她有身孕,我们回去说好吗?我说了,会给你交代,非要在这儿?”她到底想干什么? 非要他发誓吗? 谢宁嗤笑,“王爷,若我非要在这儿让您给我一个交代呢?” “不要无理取闹!” “王爷没耐性了是吗?那我也没有耐性!胭脂,入宫!” “谢宁,除了不再靠近你这一条,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先回去再说,可以吗?”赵安雷霆一吼。 宁宁,别再逼他了。 你知道的,他不会就此放手! 谢宁侧身走的身型猛地一颤,心脏就像有万千蚂蚁啃噬,“所以,王爷还是信了王妃所言,毒,我就是给自己下的对吧。” 赵安,绕来绕去,你不惜说谎也要袒护临安。 何必呐。 你一边对我追悔莫及,一边又不愿放临安,装什么痴情,你不恶心吗? “我未明说!” “王爷真会模棱两可。行,既如此,那我的条件就是……请王爷莫近我。” 赵安:“……” 第八十四章 赵安愿交出兵权,换娶谢宁 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赶了一天一夜回来的赵安憔悴的快要碎掉。 他一头白发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显温柔,尽显沧桑。 眸里血丝布满,胸口有腥味翻涌。 噗一声,赵安吐血。 这还是谢宁还魂后第一次见。 临安见状大惊,“王爷……” 赵安抬手将她打住,眸里噙着泪水,好像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宁宁,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是,我知道,我错怪了你,负了你,让你枉死,害了你的朋友与闺友还有亲人,但我不是在赎罪吗?” “我一直都在顺着你的心做事,可你为什么就见不到我的痛苦以及悔过自新?宁宁,我们间就只有这个结局吗?” 赵安一直都想问了。 她还魂明明是上天给与他们间最大的恩赐,希望他们有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她呢?他说了,她不是商贾谢宁,为什么一定照她的生活轨迹过。 他们像以前不好吗? 他哪儿做的不好,她可以直接说,为什么又是这样的两败俱伤。 宁宁,你看到了我的痛苦了吗? 谢宁看不到,同样,赵安也看不到她的。 他若是追查幕后,还她一个清白跟公道,也许她会看在这儿就此与他一别两宽。 可他没有啊。 遏令她不许追查,还让她别这样。 他质问她赎罪了。 那九泉下的王建,翠竹,罗桑,爹娘,还有被这件事牵扯的,那些的确不无辜之人。 赵安,若真的悔过,就该将这些彻查清楚。 “王爷……” “传皇上口谕,宣昊宇异姓王,王妃,商贾谢宁进宫觐见。”专属太监的嗓音打断谢宁对赵安的讥讽。 宫中那位大总管甩着拂尘进府衙。 当即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傅大人,您就不必了,陛下说了,贵族的家事不该叨扰京府衙,陛下会亲自处理。昊宇异姓王,王妃,商贾谢姑娘,请吧。”大总管弯身,让出一条让赵安几人进宫面圣的路。 赵安整理好了情绪,但面色依旧惨白。 临安则看向佯装面色病容的谢宁。 怎得又那么巧?!该死,谢宁是有意进宫面圣的。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谢宁看到临安面色慌乱,嘴角微勾,她当然是有意的。 临安,许你连连相扣,她就不能吗? 你以为你让碧珠不轻举妄动她就无法查探你幕后之人? 不!她有的是办法。 既然你们都要藏着掖着,那她便顺藤摸瓜,一一排除,反正她有的是手段。 这次,阿桑与爹娘的仇,她必报!而你赵安……我们早已结束。 “王妃……”碧珠很担心,临安给她使眼色,让她别惊慌失色。 谢宁给自己下毒是为了见陛下? 她到底想见陛下做什么? 唯有赵安知晓谢宁见陛下做什么。 她最终还是跟他划清界限。 “姑娘,不要让自己受委屈,陛下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赘婿三人虽然也很惊愕,陛下口谕来的也太巧了,但深知谢宁是要跟赵安彻底了断,便纷纷支持。 谢宁未语,只是欠身,在胭脂搀扶下进宫面圣。 这是谢宁第四次进宫。 赵安册封时,她得已面圣;第二次,罗桑召见,她与她促谈;第三次魂归第四日,阿桑死;这次,谢宁虽然是以商贾嫡女身份进,但她在路过坤宫时,眸里泛起泪水。 阿桑,宁宁进来了。 在等等,我定会为你平反。 坤宫已经重建了,大概宫中那位不想宫内有一角不满。 现入住是一直想做皇后的柔妃娘娘。 宫中那位大概觉得只有她才能镇得住阿桑,特意重修赠予,即便没有加冕,但已是皇后殊荣。 御书房。 谢宁被皇上命令抬起头时仔细打量这位可做阿桑父亲的昊宇皇。 还是记忆中不可直视的帝王之气,但也不知是遭到反噬,还是怎的面容有点憔悴。 谢宁必须探清楚这位帝王的心,才能替罗桑平反。 “果真九分像!沈爱卿,异姓王册封那日可有看清谢王妃的容貌?不吃惊吗?朕一直以为坊间流传,只是异姓王癔症复发,未曾想,不怪异姓王魔障,见了朕都吃一惊。这世间当真容貌有一模一样之人。” 被点名的沈丕提袍跪下,“回陛下,异姓王册封那日微臣并未看清谢王妃的容貌。是谢姑娘回京招赘婿微臣才得知。但只是面容相似而已,性子却截然不同。” 谢宁瞥了眼沈丕,很意外,他居然替她说话。 赵安皱眉,临安恰时撒娇,“父皇……” “丢人现眼!还好意思向父皇告状?异姓王,临安虽然已嫁你为妇,但仍是公主出身,你们家事在自己府上怎么闹,朕都不会过问,但昊宇临安公主因争风吃醋毒害商贾嫡女,你们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放?” “请陛下(父皇)息怒!”赵安与临安纷纷磕头,由于临安肚子大不能嗑,只能弯腰。 谢宁便知道,皇家最在乎颜面。 魂归第四日赵安为了让她出来闹得满城风雨,陛下得知大发雷霆,也是这样责备着罗桑。 当时陛下应该很高兴,终于有找到罗家的把柄了。 “息怒?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还有脸恳求朕饶恕?异姓王,你是屡教不改是吗?是要朕削了你的兵权?”皇帝再次震怒。 临安又求情,“父皇……”刚张口却听赵安打断,“只要陛下仍不插手并把处置权交给微臣,微臣自愿交出兵权。” 闻言,御书房内所有人都震在原地。 赵安的声音很轻却又意外的坚定。 谢宁未料,他居然就这样愿意交出兵权? 疯了吗? “异姓王,果真痴情到无药可救!你可看清楚,她只是长得像而已,并非你的王妃谢宁。连沈爱卿这个与她有七年婚约的婚配者都笃定,她只是长的像。” “你让临安该如何处之?” 临安跪着向前,求道,“父皇,临安愿意和离,只望父皇成全。”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登不上台面,不知皇家威仪的蠢女儿。”皇帝震怒,大总管又让他息怒。 “父皇,姐姐是因为临安才遭遇惨死的,王爷好不容易遇到相似之人,就让临安弥补吧。请父皇下旨商贾之女谢宁择日嫁入王府。” 第八十五章 沈丕请旨谢宁为妾,她本来就是本官的人 谢宁没有想到,她筹划一切入宫面圣寻出临安幕后之人,临安与赵安却一唱一和请皇帝下旨让她下嫁。 阿桑说的对,皇家的人,没一个是好的。 “陛下……微臣有本奏!”更让谢宁想不到的是沈丕居然也站出来。 “奏!” “谢姑娘回京之所以招赘婿完全是为了报复微臣当年的退婚,既然事情源头是微臣导致,微臣恳请陛下给微臣一个认错的机会,请陛下下旨让微臣娶了商贾之女谢宁为妾。” 闻言,谢宁笑了。 “沈丕!” 赵安震怒。 “王爷是有异议吗?” 沈丕不屑赵安,甚至极其嘲讽他,“她本来就是本官的人!” “王爷在痴情,面对的也不是谢王妃本人。谢姑娘京中所有人都知悉,本官与她之间的事。王爷又何必为了一个相似的女人,伤了公主,逆了陛下,还不爱自己呐。” “陛下,微臣斗胆请旨,请陛下赐婚!” 沈丕跪趴在地上,非常诚恳。 谢宁被逗笑间未注意身侧的临安,在沈丕请旨时藏于袖中的拳头不禁一握。 她似乎在隐忍,又似乎在气愤。 “陛下,微臣愿意交出兵权,不想请旨,但求陛下将处理权交于微臣。陛下……” “够了!一个昊宇异姓王,一个朝中重臣,为了一个女人,后院争风吃醋,连朕的御书房,也要打的头破血流吗?” “谢宁,你怎么不说话?” 皇帝挺惊讶在他的御书房,赵安与沈丕为她大打出手的谢宁,居然一字不发。此女心机颇深,他看不输谢王妃。 闻言,谢宁嘴角勾着极浅的弧度。 “陛下是愿意听民女的意见吗?” 皇帝当即眯眼,大总管随之喝道,“大胆,竟敢妄自揣摩陛下,来人……” “退下!”陛下怒斥了大总管。 大总管躬身在旁,眸光有几分复杂。 赵安低声对谢宁道,“宁宁,请陛下息怒。” 谢宁未依,“王爷,不觉得可笑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却要向加害者求情。昊宇百年来若为君者皆这般,今儿我就当自己倒霉。若不是……”谢宁跪拜,“陛下愿听民女所言,民女就说,不愿,民女也不会说,但悠悠之口,民女今儿被捂住,他日,民女就无法保证了。” “好个商贾嫡女,这谋略,确实有谢王妃几分。朕传唤自然愿听,朕还成了昏君不成?速速说来你心中想法,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如果不是早就看透人性,谢宁真相信昊宇皇是明君。 他若是明君,阿桑就不会惨死,或者……她也不会死后继续被利用。 “陛下,请恕民女斗胆,先说沈大人。民女与他的确是家喻户晓的情投意合,但众人也皆知,他高中后退婚。民女方才听沈大人请旨,愿娶民女……为妾?” “沈大人,民女耳朵出问题了吧?你还真会仗势欺人,自以为是民女招赘婿是为了报复你?怎的,沈大人这么自信,为何不敲锣打鼓在京宣传一番,民女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回来了都要刺激一下你,为你只要是男人都愿意。”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民女稀罕吗?民女招的三位赘婿目前相处特别融洽,他们除了不是达官贵人,哪儿比你差了?民女连王爷的平妻都不屑,妾?民女给你的脸吗?哦,民女说错了,是陛下?是你那昭然若揭的渣?” “陛下,民女对沈大人的回复,不说乞丐吧,民女就算老死也不会嫁。” 沈丕眸色极其锐利又冷冰地落在谢宁身上。 “谢姑娘如此巧言令词,难道不该是置气所致?本官知道,你就是嘴硬!” 谢宁当即冷嗤,“论嘴硬,也该是沈大人。” “谢宁!” “沈大人是要让我对你纳妾而感恩戴德?陛下,敢问昊宇丞相如此自恋自负,当真能做好昊宇丞相一职?民女很没有安全感啊,民女真不明白,像他这般的人,怎么当上丞相的?” “谢宁,放肆!”沈丕怒,未料谢宁借题发挥。 临安与赵安也未料。 若说谢宁不报复沈丕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面前,沈大人睁眼说瞎话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企图用官威压制民女,沈大人也放肆,民女所言皆是得陛下金口玉言,沈大人是在抗旨吗?” 胭脂若是知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沈丕,有日在御书房被沈宁怼成这样定会十分欣慰。 沈丕,你也有今天。 “陛下,微臣……” “谢姑娘的话还未说完,沈爱卿未免太着急了,此行的确无法胜任丞相职位,但朕念你如谢姑娘所言,放不下面子而糊涂,朕不加以追究,若再犯,朕定罚你!” “谢陛下开恩!”沈丕磕头,脸色的气息都变了。 “谢姑娘,沈爱卿说完了,那异姓王呢?”皇帝挑眉。 赵安看着谢宁,谢宁面色未有任何变色,举起双手朝皇帝跪拜,“异姓王,民女只有一个恳求,请陛下禁令,不许王爷靠近民女三百步以内以及立即搬出谢府,不得在干涉民女与赘婿之事。” “宁宁!” “王爷,我说过了,我是商贾谢宁,不是您的王妃。赏花宴一事,无论是王妃所言,我是自己给自己下毒,还是王妃不愿承诺下毒,我只想过我的生活。回京我一不是为了报复沈丕当年退婚,二也不是想成为谁的替身。我有名有姓有家人,我只是我。” “陛下,民女再三恳求,无论是王爷,还是沈大人,皆不要再出现,若违抗,请陛下重罚,削官位!” 闻言,赵安笑了。 他就是因知晓会是这样的一幕才愿意用兵权换。 但她还是不屑。 她不会给他任何痛改前非的机会。 她不要他了。 “谢姑娘……” “还有王妃!你爱一个人是你的事情,但因为爱这个人伤天害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等着吧,她是怎么让她失去一切,她就让她数十倍偿还。 临安紧攥着拳头,目光难测与谢宁对视。 还以为她会向说沈丕一样让父皇治罪,谢宁,看来你很清楚,就算面圣了,你也不会赢。 罢了,这次毒害反正你我目的皆都是禁令王爷。 不追问,她求之不得。 第八十六章 谢姑娘,王爷罪该万死啊 谢宁出了宫门,胭脂与赘婿三人纷纷向前。 “姑娘,陛下怎么说?” 谢老板与谢夫人也来了。 “阿宁,有没有吓着?” 对于商贾而言,别说面圣,平时芝麻大的官都能压载他们。 谢府为何热衷人才,原因也是因此。 谢宁摸着谢夫人的手,发现冰冷,未让她宽心,陪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沈丕。 他目光极具冰冷,谢老板将谢宁护在身后。 原身的家人跟她逝去的爹娘一样护短。 “沈丕,阿宁被你害的还不够惨么?你还想怎样?” 胭脂也护在谢宁的面前。 失魂落魄走出来的赵安见这一幕,胸口顿时闷痛。 他仿佛看到与谢宁相识时,她的家人也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 她恨他,不原谅他,都是必然! 谁还会继续爱一个让她惨死,杀她亲人朋友的人呐。 她说的很对。 她是商贾之女谢宁。 她有家人,有朋友,她现在什么都不缺。 他一个烂人,她要来作甚? 让她继续舔伤口吗? 沈丕本想回过一两句,却瞥见赵安眸色闪烁着痛色,嘴角微勾,嘲讽尤为鲜明,“谢老板,真正害你女儿的可不是本官!” 音落,沈丕未见所有人般在小厮给他递上凳子,他登上马车离开。 谢老板当即把目光转向了赵安。 “王爷……” “本王不会害她!本王怜她疼她爱她都还不够,怎会害她?”他似有不悦,更是愤怒,“宁宁……” “王爷,莫要遗忘陛下的旨意。” “本王权都愿意交,还怕陛下旨意?宁宁……” “王爷真要抗旨不尊,我也无法。王爷愿意交兵权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音落,谢宁看向了谢老板与夫人,“爹娘我们回去吧。王爷,捎会儿谢府会将您在府中的东西如数搬回。王妃有孕在身,又受伤,王爷还是好好安抚她吧。” 赵安唇瓣微颤,他似痛不欲生,“宁宁,你我之间就只能这样吗?你明知道不能靠近你,我会如何生不如死,还要折磨我。是,我该受的,但你可不可以疼疼我。” “宁宁,我快死了,你看不到吗?” 闻言,谢宁笑,压抑内心一股悲凉,她笑的格外明媚,“王爷,我说了,我不是谢王妃,您非要误认,我也无奈。若您真的如您所言快死了,那明年的今天,我定会给您扫墓。” 赵安头顶猛地降下惊雷。 她还是希望他死的是吧! “既如此,当初为什么又要阻拦我自残?谢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我到底还需要做什么,你才回到我身边。宁宁……阿安错了,真的错了。” 谢宁没有回应。 赵安因为备受打击加上连夜奔波,本就需弱的身体当即跪倒在地。 他想去追谢宁,但谢宁已经上马车,越走越远。 就像他爱谢宁那颗心,再也追不回来。 “王爷。” 临安大惊,副将赶紧向前,将赵安背起放在马车中。 临安在碧珠搀扶下也赶紧上马。 赵安昏迷中吐血,不断呓语,“宁宁……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临安拳头握的紧紧地。 回来的路上,无人再问谢宁被传唤。 虽然只是听到寥寥数语,但可以判定,赵安被禁令了。 即日起,若他在靠近谢宁,谢府可以直接请旨,陛下会削他官位甚至下放。 谢府也算恢复了安静。 回到府中,谢宁以身体还未复原失陪了谢老板与谢夫人。 赘婿三人帮忙管家搬运赵安在谢府的东西,胭脂则搀扶谢宁回屋。 谢宁让她也休息会儿,她这儿没事。 可胭脂不放心,还是多了一嘴,“姑娘,王爷当真会抗旨不尊吗?” 她听到他愿意用兵权交换,想必是不在意陛下旨意。 胭脂虽然不懂朝中布局,但沈丕还在谢府时曾说过一句话,功高盖主,昊宇皇必忌惮。回京后,姑娘又让她走访调查谢王妃,也曾听到一些传闻,说谢王妃之所以惨死,除了异姓王移情别恋,就是昊宇皇的猜忌。 昊宇皇削赵安兵权不是逼他触法就是逼他疯。 最好的证明就是把临安下嫁。 谢王妃多通透的人儿,未出阁前与前皇后享有双珠盛名。却因为赵安出现,让这位昊宇皇并没有完全将双珠收入后宫。 说昊宇皇记仇,更在谢宁面圣当天,心魔滋生,这才让自己女儿来离间。 谢宁想的也是此。 但今儿这幕看来,昊宇皇不无辜但还不是幕后。 从临安向昊宇皇撒娇起,谢宁便看出来,何况赵安既用兵权交换。 昊宇皇在制衡。 所以,他也并非不知道她的惨死究竟是谁做的。 还有沈丕,怎的忽然请旨纳妾!? 这不像沈丕。 他们几人明显都在各自利益上周旋。 “他不会,利益上,他分的很清楚。” 这点,谢宁还是有把握的。 如果她今儿推测都没有出错的话,赵安不会抗旨不尊。 闻言,胭脂松了一口气。 谢宁抬眸看她,见她哂笑便问,“怎了?” “没怎的,就是觉得姑娘好厉害。姑娘,您在御书房定舌战他们俩人了吧。负心汉出来时奴婢见他面色便知晓,他肯定吃了憋。真好,姑娘就该这般好好待他。” “至于王爷,虽然胭脂了解的不是特别深,但今儿看到他那样子蛮可怜的。姑娘,您说他不会就此挂了吧?您可别误会,奴婢想的是临安他们主仆俩人的嘴也厉害,到时候别拿王爷病重请旨让您去探望。” “那时,不去抗旨,去了又难受。姑娘,王爷不会死的对吧?” 扑哧! 谢宁还以为胭脂想说什么,原来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以旁人看来,赵安为她一夜白头,身患癔症,还吐血陷入昏迷的确痴情也惨。但那不是全部! 他们若见他提剑杀她好友,杀她闺友,甚至还不追查她死的真正原因,便知他有多么的可恨。 谢宁不会怜悯他。 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她说了,她要他活着受罪。 爱而不得,尝尽人世间之至痛。 “死不了!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死的,他也舍不得死。”她都还未原谅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就算只是吊着一个口气,在无法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就是谢宁以及原谅他时——他决不会死。 “好了,去看下管家搬运的怎样,别回头还给王爷留有东西落下回府自己找的理由。”她这儿正好也想想怎么催促地下组织。 然而,谢宁未料,让地下组织查的事依旧未有回应前,谢府却先出事了。 第八十七章 谢府出事,沈丕逼谢宁离京 “消息可当真!?” 谢府在把赵安东西运回王府清净的第三天,谢宁收到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千真万确,老爷已被扣押,钱掌柜在各方打点,至今都未有任何回应。姑娘,这事不正常!”谢夫人在听闻管家传报,两日前前去东陵的谢老板被当地县令扣押便昏了过去。 谢宁唤了郎中让谢夫人贴身大丫鬟好生照顾,旋即与管家商议。 管家告诉谢宁,货物被扣押有时候纯属正常,只需打点即可。 但这事不同,谢老板被扣押外,打点不起任何回应,明摆着被针对了。 “肯定是负心汉做的!” 胭脂一口认定。 谢宁挑眉,赘婿三人分别发问,“应该不会吧?姑娘都面圣过了,沈丕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事,不像他行事风格。” “莫非是王爷?”金泽接话。 孙铭跟刘珍点头,“也并无可能,但我听说这三日王爷未出府过,听说还未痊愈。” 他们都有意的看了谢宁一眼。 谢宁却笑,临安出手了? 她终于不想忍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胭脂,你去收拾下行李,我们马上启程去东陵。” 三赘婿忙道,“姑娘,万万不可,若真是沈丕跟王爷所为,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对,若信得过我们,我们三人先代替你前往。正好东陵金兄那儿有人,我也顺道找找家中的人。”孙铭建议道。 管家附和,“姑娘,三位公子所言极是。老爷现下被扣押东陵,硕大的谢府还需要您主持。” “是啊,姑娘,还有很多商铺,这货物被扣押老爷那儿又被扣留,拿不到货物的商家肯定着急。”胭脂觉得他们分头行头,老爷要救,但货物也不能逾期。 谢宁想的是,赘婿三人即便去了,也是竹篮打水。 若真是沈丕或临安做的,她去了反而还节约时间。 但管家与胭脂说的也不能不去做,毕竟,她才是谢府的代表。 “好,那我们就先这样决定。有劳三位公子为谢府奔波,待事情解决之后定好好感谢三位。”谢宁欠身。 “姑娘无需跟我们客气,实话我们三人也并非没有私心。”三人望着谢宁的眼神比一月之前多了些情愫。 想必心里都有在谢宁面圣请皇上干涉赵安与沈丕后的定心丸。 他们觉得谢府有难就是他们表现的机会。 谁能解决下下月初前便获胜。 “三位心意我全然明白,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谢府的事情,三位能帮忙便是我的荣幸。”谢宁也不含糊,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 三赘婿也明白,若此时在谦让就显得虚伪了。 “姑娘,那我们三人就先动身了,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谢宁让管家跟着,有任何困难立即飞鸽传书。 管家跟三人前往了东陵,谢宁这儿则带着胭脂去各大商铺。 她需安稳人心。 三赘婿到东陵之后没想到事态比钱掌柜传给管家的消息还要严峻。当地县令扣押以及扣留是收到了举报说谢老爷通敌叛国。 消息传来时,谢宁瞳孔猛地一缩。 事态果然是比她预计中的还要严重。 临安这手段够狠啊,既然用通敌叛国! 三赘婿还传来消息,谢老板今儿若不如实交代就要动刑。 然后,钱掌柜这儿花了很多的钱,但都没用,暂缓一时,寻不到谢老板未通敌叛国证据,刑必受。 谢夫人刚苏醒闻言时又昏了过去。 谢老板年事已高,怎的承受得用刑呐。 当晚,谢宁便带着胭脂前往了东陵。 她们走水路,到东陵时天已经黑了。 赘婿三人、管家,还有钱掌柜都在码头接她。 “姑娘,我们已经打点了,县令同意让姑娘见谢老板一面,但只需你一人前往。”管家传来消息说看在谢老板平时为人的份上愿给谢宁一个见面,或者谢老板见到谢姑娘就招供,也免得他们用刑的机会。 谢宁点头,对于独自前往在她预料中。 马车停在县令后院,钱掌柜递给谢宁两样东西。 匕首与信号弹。 谢老板被扣留时交代,若她来了或者被要求做什么,先保全自己。 谢宁眸眶顿时热了。 临安杀了她的爹娘现在还要故技重施连原身爹娘都不放过。 “钱叔,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谢宁看向了一直将她安全放在第一位的阿叔,“阿叔,按计划行事,若真有意外,定把我爹先救出来。” 谢宁不会让谢府任何人出事。 “姑娘!” 胭脂有点害怕。 谢宁摸了摸她的头道,“好胭脂,照顾好自己以及我爹娘。姑娘不会有事,安了。” 胭脂点头,赘婿三人眸中也是不舍,“一切小心。” 谢宁带上东西进了东陵县令的门。 一位提着灯笼的小厮再此等候了许久,“可是商贾谢宁谢姑娘?” 谢宁点头,“跟我来,老爷在等你。” 谢宁一路跟着,小厮并未带她前往府衙大牢,而是凉亭水榭。 谢宁握紧袖中的匕首,旋即又松开,无论即将面临什么她很清楚,就这么让她死,是不可能的。 能用通敌叛国诛九族的大罪定也不会这么草草了之。 绕那么多弯子,应该只是想先跟她谈判。 就算恨不得她死,赵安也不会让她得逞。 当然,也许赵安又跟半年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小厮在按令将谢宁带到这儿后就退下了。 整个水榭凉亭空无一人。 谢宁皱眉,不急也不躁,身后人应该想看她如跳梁小丑般花容失色吧。 谢宁望着面前的茶盏,炭炉还烧着,也不知临安这次又请了哪个高人,杀她之前还这般有闲情逸致。 谢宁卸下斗笠风衣,把茶水放在炭炉上。 晚风虽然有点凉,却是沏茶赏月的好景。 蓦然,谢宁脑海浮现原身给沈丕煮茶的画面。 她洗茶的手顿了下。 看来是她估摸错了,不是临安,而是沈丕,或者他们俩人?! “沈大人,我都到了,还要藏着吗?” 晚风忽变凛冽,随着谢宁话音刚落,未寻到的以及一直藏在死角,面如冠玉,除去上朝,只用一枚简朴玉簪盘着的墨玉青丝,随像把月光穿上身的长衫的沈丕,如魔如仙的走出来。 谢宁:“……” 第八十八章 全府陪葬,沈丕强势 “怎知是我,而不是王爷?” 沈丕走出来。 面色难测情绪。 靠近谢宁他提袍坐在她的对面。 对于她表现出的过于冷静一面,沈丕很陌生。 “阿宁,当真是死过一次的人,谢老板被扣押,本官让人故弄玄虚,你竟还这般冷静。本官当真要重识你!” 闻言,谢宁冷嗤。 “沈大人故弄玄虚不就是让我知道幕后之人是你,何必说的高看了我几分。”谢宁将沏好的茶放在沈丕面前。 沈丕垂眸望着,谢宁讥笑,“现在杀你,还不到时候。” “哦,那何时才到?”沈丕面色难测地晲谢宁。 俩人目光在对视中激烈碰撞。 “沈大人,请问家父究竟犯了何罪?您要扣留他。” 沈丕抬了一下水袖,端起谢宁为他煮的茶。 茶入口有几分酣甜,却又几分苦涩。 “姑娘不都知道,何必多此一问?嗯,茶味道变了,何时改的技巧?是觉得故人不配?还是……你就不是故人!”一语双关,沈丕一直都想探谢宁身份。 谢宁也没避开,让他大方试探,“沈大人,我若不是故人,你心可会难受?” 气氛就此安静。 沸腾的茶水咕噜咕噜,似敲击沈丕不愿任何人见的心。 “难受?阿宁就那么想知道本官的心吗?既如此,何须殿前拒绝本官给的机会。”他似笑的胆寒,嗜血。 “做本官的妾,委屈你了?也是,王爷的妻都不做,何况是妾。不过,本官的妾却只有一个。阿宁,你应该知晓为什么是妾,也只会是妾。” 谢宁的确知晓,但她替谢宁拒绝,哪怕丞相府没有妻。 “妾就是妾,有妻无妻都一样。谢宁要的也不是妻与妾,是那风雨同舟人。沈大人,您觉得您哪个方面符合?” 俩人又再次对视。 谢宁直奔主题,“想要我离京,是万不可能。沈大人既然冠通敌叛国罪名,就不怕我拿出证据,在陛下面前参本,沈大人别赔了官职还失了陛下信任。” 闻言,沈丕笑,“姑娘既已知本官的目的,又且会不知本官会让你再次面圣?姑娘才是别赔了父亲还失了性命。” “阿宁,本官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离京,谢老板之前在京的生意该怎样还是怎样。你又何必落得家破人亡呢?” “沈大人这么处心积虑让我离京,就只是因为不想让坊间流传面子不好搁?沈大人,丞相肚里能撑船,怎的这般小气?莫不是……”谢宁勾唇浅笑,“在密谋什么吧?沈大人应该不会是让我自作多情的想,你是因为顾虑我的安危吧。” “沈大人,当真?” 沈丕的多情眸承载很多情愫,谢宁望了会儿却一个情愫无法笃定。 原身记忆里,沈丕即便心思缜密,但城府却不是很深。 可能因为跟原身相处,沈丕多半都是他真实的一面。 若是这般的话,那他退婚以及逼原身离京一事就不简单。 他,赵安,还有昊宇皇都在制衡什么。 赵安应该是后卷入的。 那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也是查了些内容,但因为跟临安有关,选择了到此为止。 “姑娘,离京一年零五个月怎么变多疑了起来。本官要让你离京还需要理由?本官只是给足你时间而已,现在是收回时。” “只要你离京,无论去哪儿,或者在招赘婿,只要不在京,不在本官眼皮底下,本官保你生意兴隆。” 闻言,谢宁仰头笑了。 她这笑是替原身。 真正的谢宁要是在的话定会觉得特别可笑。 “沈丕,你还真是抬举自己。即便没有你,谢府生意一样兴隆,别说的谢府有今日全是仰仗你。” “姑娘的意思是,反抗了?” “谢府没想反抗,但大人咄咄逼人,谢府自然抗。” “谢宁,本官说了,本官给你的时间现已收回。这会是本官问你最后一次……”他目光极其慑人,“你当真不离?” “我为何要离?” 气氛再次凝结。 沈丕似乎没招了。 他在深呼吸后闭眼,在宣布时睁眼,“既如此,那本官也不必多费唇舌。” 随着他冰冷慑谢宁的话落,一直只有俩人的水榭凉亭,多了五人。 一人是持灯的小厮,他给照亮的人是东陵县令。 其余三人,两名衙役,一人谢老板。 谢老板的嘴被粗绳勒住,几日牢狱,沈丕虽然没用刑,人却憔悴了许多。可眼神格外有神。 “爹!”谢宁大惊。 谢老板未料他被府衙提走是见谢宁。 他以为钱掌柜处理好了。 “阿宁……”谢老板呼唤,但嘴被粗绳勒住发不出声音。 就当他出声,小腿便被押着他的两名府衙重重一踢。 当即,谢老板跪在地上,怒视沈丕。 “负心汉!” 谢宁当即离开凉亭,沈丕的暗卫从帘后走出来。 他手里握着把剑,指着谢宁。 谢宁瞪圆了眼,“沈丕!” “谢姑娘不听劝,怪本官?本官明明很仁义,怎的又要背罪名!”沈丕不见谢宁眸中的慌色,也不在意暗卫会不会伤到她。 音落,自顾自暇的抿着谢宁沏的茶。 谢宁屏住了呼吸,“沈大人当真天衣无缝?您别忘记了,进入这儿的我外面有多少人知晓。堵我一人之口你尚可,悠悠之口呢?沈大人,一点不担心,天亮之前,我若不安全离开,陛下便会知您徇私枉法。” 沈丕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冷眸晲道,“看来姑娘对万人之上的丞相权利有所不解。本官说了,本官既已做,就不会让您有机会面圣。何况,一个商贾,陛下为何护你?” “阿宁,本官也不想如此大费周章,但你怎么就那么倔。哪儿活着不好,非要回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沈丕讥笑。 这时,东陵县令抱拳,“沈大人,马车已备好,会按您的吩咐将姑娘与谢老板送至边境。谢府家所有人将以抄家流放送到。” 闻言,谢宁瞳孔猛缩。 “沈丕!” “姑娘以为本官为何冠通敌叛国?不过也不必担心,你谢家的银两,本官也会差人送到。你到那儿只要安分守己做你的小生意,本官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沈丕眼里只有肃杀,“全府陪葬!” “押走!” 第八十九章 谢姑娘,果真好准备,追缉 谢宁目送拂袖离去的沈丕,眸眶微红。 还是那决然的背影。 不管过了多久,原身望之定会心脏猛抽。 这是原身身体对沈丕的爱。 谢宁知道原身在死那日也没释怀沈丕的无情。 现再次感受到。 她是撕心裂肺。 但,谢宁决不让原身再痛。 “沈丕,我竟独自前来,当真觉得我没有准备吗?” 谢宁从袖中掏出了一物。 不是钱掌柜给她的匕首跟信号弹,而是赵安骠骑兵的令牌。 沈丕瞳孔猛地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憎恶赵安的谢宁竟会有他暗卫。 谢宁未等他回应,屋檐上便出现一片射击手。 乌压压的像泰山压云顶。 恰时,一位蒙面应是领头之人,从屋檐下飞身下来。 谢老板何时见过这样一幕。 但他喜悦。 沈丕面色骤然一沉,“姑娘,果真好准备。” “鱼不会死,但网一定会破。沈丕,扣押阿爹那天,你早就该想到,你动我便动这幕。现在两个条件:撤销对我爹的扣押,我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带我爹出去;不然,王爷应该会想向陛下参你一本吧。” “这就是你利用自己与谢王妃相似容貌的原因?!阿宁,本官当真要重拾你了。” 谢宁笑,不置可否,“你的选择!” 沈丕负手而立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须臾,他道,“张县令,让姑娘带她父亲离开。” 张县令惊了,“沈大人……” “本官愿承担一切后果,还是张县令有更好的你与本官都不用死在这儿的法子?放心,姑娘此行只在救父,断不会让王爷参本,你的乌纱帽本官能保。”话到这儿,沈丕好像并不在意谢宁的要挟。 “谢姑娘,能救一次,下次呢?本官还是那句话,你一日不离京,这只是开始。本官倒要看看,是姑娘每次都能安然无恙,还是本官技高一筹。” 沈丕未在停留。 转角处,给暗卫一个眼色。 那张县令似乎也接收到了。 此处,谢宁能带人安全离开,回京的路上呢? 谢宁用匕首割开束缚父亲的粗绳,随着两边的对视,带着父亲火速离开。 谢老板有很多疑问,尤其沈丕那句这就是她利用与谢王妃容貌相似原因。 阿宁回京,是不让他们担心,但也是报复。 她深知沈丕权势,能对抗的就只有异姓王赵安。 所以,王爷的癔症复发不是突然。 是阿宁回京就谋划好的。 虽然大胆,但也无可奈何。 当然,谢老板并不知她就是谢宁。 赘婿三人在外面等候,心跳从未这般快速过。 蓦然,后院的木门传来开启声,三人刚上前便惊在原地,“谢老板?” 谢宁把谢老板交给钱掌柜,来不及解释便嘱咐,“分头走,快!” 胭脂搀扶谢宁上另外一辆马车,阿叔也上。 赘婿三人想跟谢宁同一辆马车,却被谢宁阻拦,“三位,阿爹暂时拜托你们了。” “阿叔,走!” “阿宁……”谢老板且会让谢宁一人面对,但钱掌柜已按谢宁吩咐,捂嘴了他的嘴,将他拉藏匿在黑暗角落。 赘婿三人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分散追击。 虽然谢宁未一开始告诉他们全盘计划,但方才钱掌柜说了。 姑娘说她会把谢老板带出来,但同时可能会遭到追缉。 他们得分两头,一头由三赘婿跟管家,一头由她这儿。 她把人带走,追击之人定会凑他们来。 阿爹只要不在县令手里,钱掌柜这儿按水路送京便安全。 京中她已安排好,沈丕再只手遮天也不敢冒然。 他要的是她离京。 活捉最好。 所以赘婿三人这儿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谢宁这儿就不一定了。 “姑娘,他们追来了!”阿叔做好了所有准备,拉紧缰绳,抽出长剑。 谢宁脑海立即浮现被马匪追杀惨死的一幕。 其实站在屋檐上的射击手并不是赵安的骠骑兵。 她只是冒用了而已。 她跟沈丕周旋,赵安势力必用,因要万全。 但她又不想让赵安知晓。 因为他会要挟。 谢宁决不答应。 “姑娘,坐稳了!” 胭脂手里握着匕首,谢宁想到了翠竹,“无论如何,先保全自己。” “姑娘……” “他要的是我离京,不会杀我。我可以假装被俘虏,但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翠竹的惨死,宁清被下蛊,谢宁一个都不想再见。 若真的无法反抗,她会设法保全大家。 然而,谢宁可能算漏了一项。 此次追击,除沈丕以外,还有另外一批。 而这批也在她的预算中,只是顺序弄错了。 倏! 一枚羽箭穿破了车帘,定在谢宁面前的柱子上。 胭脂保护了她,“姑娘……” 谢宁瞳孔猛地一缩,脑海里再次浮现她被马匪猎杀的羽箭。 就是这个! 羽箭跟寻常打猎的箭没区别,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很多不同。 马匪窝已被赵安血洗了,为何还能出现? 临安——你果然动手了! “阿叔,冲得过去吗?” 谢宁赶紧将羽箭拔下。 这就是查临安幕后的证据。 她死时没办法收集,赵安寻她时,证据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但只要有这个,谢宁就能查得到。 “能,但我们的人损失惨重!” 阿叔重金雇了些护卫,对付一批绰绰有余,但又来另外一批,且还直取姑娘命而来。 阿叔有点吃力。 谢宁将拔下的雨箭将给胭脂,“待会我跟阿叔想办法引开他们,你先回京。” “姑娘,想要我平安无事,就这么做!”胭脂在,反而还是拖累。 “阿叔,我们走!” 阿叔把缰绳甩给胭脂,带着谢宁飞身离开马车。 杀手见状,自不会在追击胭脂。 她只需按原计划跟钱掌柜三赘婿汇合便能回京。 阿叔武功很好,除他一人,还有其余重金买的护卫。 其中一位,武功也是卓然。 谢宁在俩人保护下,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有陪着赵安征战沙场传她的护身招式。 谢宁持起追击之人的剑,站在俩人身后将自己保护好。 有滤网之鱼,她还能补一刀。 “姑娘,当心!” 但追杀之人源源不断,不取她性命决不罢休。 阿叔来不及保护谢宁,眼看雨箭即将射中谢宁胸口,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伸出来挡住。 箭头穿破了男人手臂,鲜血立即洒出来。 谢宁大惊,然而,来不及询问,她的腰肢就被此人搂着,与他飞身离开。 阿叔:“???” 第九十章 为了临安,你还要辜负她么 谢宁被男人带到一处空旷地。 月色茫茫,足有人高的芦苇荡漾。 谢宁依旧来不及询问男人伤势,他便摔倒在地。 被雨箭射破的小臂有黑血流出。 谢宁大惊,“走,这边!” 谢宁抬起他的胳膊放在肩上搀扶他寻地方藏。 晚风很凉。 谢宁找到了一个藏身地,背对着大石一块空地。 头顶月色直射下来,谢宁检查男子手臂,她正准备拔箭或想其他法子给毒吸出来,男人却让她走。 谢宁睨着他蒙面的眼睛以及因中毒,额头冒出细汗将他原本发丝暴露了出来。 谢宁总算知悉,见他从屋檐下飞身的姿势为何熟悉。 原来他真的跟着来了。 赵安未想让谢宁管他,也没想用墨汁染的发丝因汗水而暴露。 他推搪着谢宁,让她赶紧走,他知道,码头那儿她安排了人。 到了她就能安全。 京中他也安排好了。 沈丕动不了她。 只要她平安,他一个被阿叔雇佣的护卫不足挂齿也就此消寂。 然而,谢宁却一下将他面纱扯下。 四目相对瞬间,谢宁清晰撞见赵安眸中的慌色,而谢宁则是嗤笑一声,“王爷是懂动之以情的,想不留名让我记下你的好处?王爷算盘怕是又打错了吧。” “宁宁……” “王爷果真抗旨!” “我没想让你认出来。”赵安现在很虚弱,谢宁即便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见他被射破的小臂还流淌黑色的血。 谢宁深呼吸,咔嚓一声,果断又迅速折断雨箭,解开赵安袖摆,俯身吸毒。 “宁宁……” “闭嘴,王爷想让我记下人情,我可不想。” 闻言,赵安似没有任何力气以及不想让她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让她回报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赵安教过谢宁,吸毒需要见鲜血才能算把毒吸出。 望着一滩黑血,谢宁摸索赵安袖中的药瓶。 他常年受伤,身上都会带着解毒剂或者金疮药。 果然,被她寻到了。 谢宁撕下裙摆內衫,给赵安上药后包扎好。 赵安满头大汗,脸色又白,染发的墨汁因汗水洇开而顺着面颊滚落。 他狼狈极了。 像被丢弃在泥潭里的小鹿。 但只有谢宁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他的心可没小鹿纯良。 他很薄情以及残暴。 谢宁让他在这儿等着,她出去看一下情况。 赵安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求她,“别去,宁宁,我们在这儿暂时安全,在过几个时辰,副将见我还未回去便会来寻。宁宁,不去,危险。” 谢宁挣脱他的手。 赵安没多大的力气。 中毒,又失血过多,才刚养好一点的身体再次抱恙。 谢宁走到一旁,她寻了地方蹲坐下来。 即便她很不想跟赵安独处一方,但外面的情况她也清楚。 阿叔应该不会有事。 胭脂到码头了吗? 钱掌柜三赘婿可有把爹送回京。 谢宁闭上眼睛,即便她经历过追杀,抵抗,但再次经历还是害怕。 沈丕当真跟赵安一样薄情寡义。 说杀就杀。 她在京到底能碍到他什么? 谢宁百思不得其解。 “沈丕与你还有昊宇皇都在密谋什么?王爷,谢王妃的死跟他们俩人都有关吗?”谢宁抬眸,沾了赵安血的面颊孤清又凌人。 赵安没有回答。 谢宁笑,“都至今了,王爷还要隐瞒?” “我没想瞒你,但牵扯太大,宁宁,回去后听我的别在招惹沈丕或者我让副将把在边境的院子整理好,你带谢府所有人前去。宁宁……” “王爷是在帮谢府还是在帮沈丕?我若前去,何须今晚冒险!” “你非要犟吗?与你之力你能做什么?”赵安嘶吼,牵动全身。 他痛到脸色再次发白,“宁宁,听话好吗?你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但别让我再失去你。” 赵安眸中的痛色聚成一滴泪顺着眼角低落下来。 “宁宁,七个月了,我真的很难受。我以为此生都再见不到你,可老天垂怜,我觉得我该珍惜。宁宁,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当初你不是也不想来京吗?” “现在完全能回到过去。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就在边境待着好吗?”赵安痛悔了。 当初如果不入京或者不答应娶临安,谢宁就不会死。 他们的宝宝现在都已经出生了。 他们会过的很好很好。 谢宁凝望他眸中写着她曾经憧憬的一切,只觉恍然如梦。 “王爷,失血过多,做梦了吧。您的王妃已经死了,您跟她……哪怕我在像也回不到过去。今儿您也在现场,沈丕的话听到了吧,想必不用我在解释,我之所以回京,就是报复他。” “利用我相似谢王妃的容貌,让昊宇第一个异姓王与当朝丞相有嫌隙。我想借用您的势力将他拉下来,凭什么我对他倾囊一切,他高中后就退婚?我要让他一无所有,卑贱到泥潭。” “我也不瞒王爷,我爹被扣押一事,只是我设计中的一环,目的就是拿他失误让陛下判决。这次回去,沈丕也捞不到任何好处,我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王爷,凭我之力,我可以!” 赵安怒,“你不可以!你斗不过!” “除昊宇皇外,他幕后还有谁?” 赵安再次沉默。 见状,谢宁笑了。 笑着笑着她眸眶爬满了泪水。 她多想问一句,赵安,沈丕跟临安是不是相识。 临安真正杀她的原因是什么? 必须得用她的死做导火线吗? 她到底妨碍到他们什么了。 “宁宁……” “王爷,我真替谢王妃感到可悲!”谢宁从地上站起来,眸色都是痛心的绝望,“王爷居然还想做梦跟谢王妃重新开始,就您这样的,我若是谢王妃,我都不屑!” “宁宁!” “赵安,您当真未想过替谢王妃报仇吗?她的挚友闺友皆因她的死而葬送在您的手里,就连她的亲人也枉死在路上,您就那么狠心让他们死不瞑目?” “赵安,您爱临安是您自己的事,但您不是也爱谢王妃吗?难道您对她的爱永远抵不过临安吗?为了您的临安,您还要继续辜负您的谢王妃,对吗?” 第九十一章 强制,赵安,放开,放开 谢宁还是把这句话通过商贾谢宁的身份问出来。 她压抑了许久。 从魂归知悉赵安未追查她死的原因那日起。 她就想问了。 她知道,赵安听得懂。 她在问他——她的死,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宁宁……” 赵安在乎,可有些事,他却不能说。 他想让谢宁别问了。 但他也知道,她不可能不问。 她一直都在追查她的死因。 哪怕他警告过她不要追查。 可她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回京招赘婿,以身试毒,他都知道。 她就是想查真相。 谢宁满脸泪水的望着让她又痛又恨的赵安,蓦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应该再压抑地。 她怎么又让没入的刀子在深入心脏。 那可是临安啊。 魂归的七天,她看得还不够仔细吗? 她这不是明摆着自找虐。 谢宁逼回眸中的泪水,“抱歉,王爷,我过激了,还望您遗忘方才我的妄言。天色不早了,追杀应该停止了,我该走了,还望王爷多保重。” 谢宁欠身,算与赵安两不欠。 刚转身就听赵安唤,“再等等,副将过来,我让她送你回京。” “宁宁,听话,别犟,现在的风平浪静都只是表面。” 闻言,谢宁笑了,“即便如此,那跟王爷又有多大的关系呢?我的路,我自己会走。包括……我的仇!” 她不再寄予任何人希望。 决定回京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宁宁……” 谢宁未听,准备掏出袖中与阿叔联系的信号弹,便被赵安从身背后抱住,“别走,求你了!” 谢宁顿觉得恶心。 他身上的气息,她一点也不想沾惹。 她厉道,“王爷,请自重!” “宁宁……” “我说了我不是您的谢王妃,如果我真是的话,那也已经死了!您还想再杀死我一次吗?” 谢宁嘶吼,她不明白,不,她很明白,他对临安的爱有多深。 深到她再一次去揭开自己伤疤。 赵安,她很痛,你看不到,对吗? “不,你没死,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只是不想原谅我而已。宁宁,不许在对我说这个字,不许,我不许!”赵安似乎魔怔了,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就这么趁身后搂着谢宁腰肢的姿势,吻上了她的唇。 谢宁瞳孔猛地一缩。 赵安强行将她压在地上,他似癫狂又似思念的吻着谢宁。 谢宁推不开他。 嘴里只有嘤嘤细语,她让赵安放开,放开,放开。 可赵安就是疯了。 按住她,强要她。 他吻的很急切,又吻的很霸道。 直到尝到了谢宁的眼泪,才得以停下。 谢宁的衣裳乱了。 如破碎的娃娃躺在地上,任由眸眶里的眼泪掉下来。 赵安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刚包扎好的手臂又出血了。 他跪在谢宁身侧,一拳头砸在地上,最后把头埋在她的颈肩,他说,“宁宁,我没有不替你报仇,我没有不追查你死的原因,我没有……” 谢宁不说话,任由赵安眸中的泪水滴在她脸庞上。 她要的其实从来都不多。 可赵安却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绝望。 哪怕他哭泣,哪怕他认错。 谢宁都只觉得他只是在顺着她想要的那样去做。 而这压根不是她所要。 她推开赵安,将被赵安扯乱的衣裳整理好,“王爷,您有没有等有机会下去时您在与谢王妃说吧。” 语毕,谢宁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安拦不住她。 他呈大字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任由头顶投射下的月光将他照的凄楚,像被抛弃了在此般。 谢宁出了洞穴,就朝西南方向发射信号弹。 不到一刻时间,阿叔寻来了。 “姑娘,您没受伤吧?那护卫呢?” 护卫就这么不按计划带走谢宁,阿叔又急又惊。 惊的是护卫不会叛变吧? 虽然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难保对方不会信守承诺。 也好在护卫机智,不然,他带着谢宁无法突破重围。 “羽箭有毒,他受了重伤,将我带到这儿便离开了。阿叔,杀手都解决了吗?”谢宁不想讨论有关赵安的任何问题,直接转移话题。 “都解决了,但阿叔无能,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的去自燃了。” 闻言,谢宁惊了,“自燃?” “是!阿叔想着活得没了,尸体带回去看下有啥线索,最后连灰都没有。姑娘,看来一切如您所言,您说,这沈丕的幕后到底会是谁?” 谢宁也想知道,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儿回京。 胭脂那儿有羽箭,她可以让阿叔去查。 回到京,谢夫人哭的心都碎了。 好在谢宁平安归来。 许是追击的人被阿叔解决差不多,也许是赵安这儿善后,谢宁只比谢大人晚几个时辰到。 胭脂哭的鼻涕眼泪流,抱着她就不撒手。 赘婿三人也是担心了一个晚上,现见谢宁安然,比什么都好。 “胭脂,我交给你的东西可有保管好。” 谢宁让他们先休息,她洗漱一番,晚膳时在商讨。 回到屋,谢宁便问胭脂要羽箭。 阿叔跟着入屋。 胭脂点头,“奴婢保管的很好,姑娘,给。” 胭脂贴身携带,就怕自己弄丢了。 谢宁将羽箭递给阿叔,提醒他一句,当心上面残余毒。 谢宁想,赵安也是中了羽箭,手臂流黑色的血。 想必朝她而来的雨箭皆有毒。 阿叔格外仔细检查,纵使年轻时混迹了江湖,但此羽箭确是第一次见,它不像昊宇会有的羽箭,且,阿叔还得排除另一个可能性。 “姑娘,阿叔现在就去办,您等我好消息。” 会不会趁机陷害或者故意引他们上当,阿叔目前无法给出具体答案。 只有查出来,才知晓,沈丕幕后究竟是谁。 胭脂见阿叔面色诸多复杂,心极其不安地问了句,“姑娘,这真的能拉沈丕下马吗?” 姑娘回京时问过她,想看沈丕下马吗? 胭脂说,不想,只想姑娘好起来。 但姑娘又说,她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后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沈丕下马。 胭脂知道,姑娘心里憋着口恶气。 她也瞥着。 只要姑娘一句话,让她做什么她都做。 “会的,胭脂,我们会有好消息传来的。”即便沈丕扣押谢老板,谢宁掌握的证据不足,却足以让她让宫中那位起疑。 然而,让谢宁未想到的,在她晚膳商讨如何拉沈丕下马时,管家却跑进来说,“姑娘,沈丕下放了。” 第九十二章 爱过,沈丕下放 谢宁不知道回京的这两天路上,朝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管家把这事告知时,谢府所有人都欢呼。 尤其是谢老板,“此事当真?!” 他瞪圆的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甚至恐有诈。 “阿宁……”谢老板觉得沈丕是未料她拿出王爷暗卫令牌,他们又平安回京,想着她定会参本动摇他朝中地位,先下手为强,自请令下放。 这也不排除。 毕竟,沈丕能做一朝丞相,本就才智过人。 “可有探到是何原因下放?”谢宁问管家。 管家把在皇榜那儿看到的文书说给谢宁听,“说是东陵治水失败,陛下罚他到东陵三月,治水成功才得已回京。” 谢宁又问,“东陵有水患?” 管家点头,“有,但在西面。老爷这次前往就因此,但货还未出就被扣押了。姑娘,真有诈?” 谢宁不知道,只问,“可有令他何时启程?” 管家,“明日午时。” 谢宁皱眉。 三赘婿问了声,“姑娘,是想试探一番?” 谢宁点头,“胭脂,明日备马,西城送下沈大人。” 胭脂明白,“是。” 谢老板顿时松了一口气,“若他自请下放,也算解了些不可预料的危机。但阿宁,那这段期间,你看,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谢宁回京那日便明说,她要复仇。 招赘婿只是开端,以身试毒或是货物扣押都是逐一计划。 谢府全员都不畏惧。 但眼下沈丕下放,筹备那么久,却被搁置。 谢老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宁自然知晓谢老板的担忧,但此刻让他们暂离谢府,谢宁又怕爹娘惨死一幕重现。 以其分散,不如集中在一起。 “等明日我见了他之后再议。” 治水失败被下放? 谢宁一个字不信! 是赵安做了什么? 或者……他幕后的人做了什么。 第二日。 谢宁上了让胭脂备好今日去城西看沈丕的马车。 赘婿三人有点不放心,跟着前来。 到城西口,便见浩浩荡荡丞相架势的马车在城门口等她。 沈丕知道她会来般让下人备了茶水。 他还是那一枚素雅簪子盘着墨玉青丝。 午时,没什么风,阳光又格外的足。 沈丕一点不觉得热,坐在凉帘下向她望来。 赘婿三人见状,纷纷站在谢宁面前。 他们觉得谢宁最好勿进。 但沈丕明显等她。 谢宁竟然来了,断不会不上前。 “姑娘……” “无碍,天子脚下,他还猖獗不起来。” 谢宁独自一人向前。 赘婿三人与胭脂即便跟着也会被沈丕的侍卫拦在原地。 沈丕在煮茶。 那晚,喝了谢宁煮的茶后,不知怎的,今儿离京前特别想与她再饮一次。 “无毒,喝吧,这可能是我们间最后一次饮茶。” 谢宁未端。 茶香四溢。 午时来一杯,最惬意不过。 沈丕也不催促,自己端起茶水,两指捏着袖袍仰头抿了口茶。 “嗯,这茶果真回甜后全是苦涩。”他像是觉得那晚谢宁给他煮的茶味道变了,今儿自己来,不是味道变了,而本就是这个味道。 是许久未喝的原因? 还是这茶在喝时的心境不同了。 大概是后者吧。 “沈大人处心积虑逼我离京,可有想过最后却是自己离京?”谢宁凝视着他。 他傲人的眉宇已无原身记忆里的青涩。 但抿茶的一些动作却还有。 谢宁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姑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谢宁笑了,“大人嘴里有过一句真话吗?我想就算是假话,大人应该是料到的吧。” 沈丕再给自己添了杯茶,“姑娘又何必多问呐。” “沈丕……” “本官会回来的!” 一语定,沈丕打断了谢宁的发问。 “至于何时回来本官可以告诉姑娘待定以及……”沈丕深深注视着谢宁眸里的流光,快速地划过一抹复杂,“就是定胜负了。” 谢宁微怔。 “姑娘可在此期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见自己想见的人,本官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回来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闻言,谢宁笑了。 她笑的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好像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但只有谢宁知道,原身在痛。 他还是会杀了她。 也对,她都要杀他,他杀她,礼尚往来!? 赘婿三人跟胭脂不知谢宁笑什么,但看俩人气氛应该不是在讲笑话。 “您凭什么那么笃定?还是沈大人在告知我,营救我阿爹一事,您也料到了?” 沈丕没有回答,只道,“阿宁,再相见,我们之间就没有时间,像这些日子一样,看似水火不容,实则难得宁静一叙。除了你回京复仇一事,就没其他想要问本官的吗?” 谢宁深呼吸,想回答没有。 但又开了口。 她问,“沈郎,可有爱过?” 她替商贾谢宁问。 沈丕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他垂眸,谢宁无法看清眸中之色。 但也确定了答案。 这时,沈丕的侍卫向前,“大人,该出发了。” 沈丕唤来下人,将他煮茶的器皿收了起来。 他望着谢宁面前已经冷却,她也不曾端起来的茶杯,眸光暗淡道,“爱过!” 两个字,很轻。 如羽毛坠下。 却惊谢宁回眸。 但又因为他的起身太大,谢宁听的不是很清楚。 然而,原身的心跳却告诉了她。 沈丕爱过! 七年的相守,再铁石心肠,手段恶劣之人,也不可能不爱。 但不爱也是事实。 千帆过尽之后,如他所言,归期之日,便是胜负日。 谢宁,曾经的付出,也并非没有回报。 谢宁抬手贴着狂跳不已心跳。 她知道。 此刻,原身得已满足。 卑不卑啊。 在那个落魄的山庄,等了他一年零五个月,最后病死,谢宁,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离京并不是什么流言蜚语,而是他所要求。 你知道他幕后定是藏着什么,而选择委屈了自己。 但你可有想过。 从他选择退婚的那日你们间就结束了。 爱,应该是一起风雨同舟,而不是他单方面自认为的,为你好的将你推离。 这何尝不是一种不信任呐。 第九十三章 赵安快死了,临安跪求谢宁救 谢宁回到了谢府。 就被临安坐在马车里将大门堵住的一幕顿足。 她不知临安来了多久。 但见管家让人守着门,想必应该很久了。 碧珠见她终于回来,眸里对她的恨意只有增未减。 她恭敬地向临安禀告,“王妃,谢姑娘回来了。” 临安掀开了帘子,在碧珠搀扶下下马。 谢宁也是佩服她。 即将临盆的身子,还四处跑。 果真与赵安鹣鲽情深。 “见过王妃,不知王妃驾到所谓何事?” 她是来演赵安心疼她的戏,还是不甘心她未死亲自探一下。 两者都不是。 “姑娘,临安知道接下的请求是不合理,也会给姑娘造成困扰,但为了王爷,临安即便很清楚姑娘不待见临安,也要在大门堵一堵。” 闻言,谢宁笑了。 碧珠已无往日的嚣张,看来临安是真的有求于她。 “王妃有话直说,无需绕那么多弯子。”既明白他们间的关系,就该言简意赅。 她是真的没太多闲暇时光看她唱独角戏。 临安可能是下了决心,在谢宁不知她又要做什么时,碧珠搀扶着她一起,跪在谢宁的面前,“姑娘,临安请您去府中看看王爷吧。他快不行了。” 临安的眼泪素来说来就来。 谢宁先是被她下跪的举动惊在原地,还未想她又玩什么花招,后在听赵安快死了,而动弹不得。 “姑娘,临安没有骗你。面圣那日后,王爷就卧床不起,临安请了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王爷高烧又一直不断,反复呓语。姑娘,我知道,您不愿被王爷当替身,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临安孩子还未出世,临安不想王爷走前连孩子都看不到一面。” “姑娘,只要您愿意跟我去府里见王爷一面,让他病情好转,您让临安做什么,临安都愿意。” “姑娘,您可以不见死不救吗?王爷,在姐姐死后便掏空了自己,能撑到现在靠的就是一口气。但这口气您去收回了,姑娘,能否请您网开一面,见见王爷。” 碧珠代替临安磕头,“请姑娘救救我家王爷吧!” 三赘婿赶紧向前,“王妃,您这是何必呢?” “是啊,面圣那日,陛下金口玉言,王爷明知道不能抗旨,但也不能想此等做作法子,让姑娘见一面啊。” “没错,你们不能利用姑娘的心软!” 临安哭道,“临安没有。姑娘,临安向您发誓,绝对没有说谎。您可以差人寻宫中御医或者城中的郎中,王爷命在旦夕。” “姑娘……” “那跟我又有何关系呢?”谢宁紧攥的拳头,指甲掐入了掌心。 她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以及冰冷慑人的话。 不管临安是演戏,还是赵安真的命悬一线,跟她谢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早就结束了。 回京他也只是她的棋子。 尽管追杀那日他替她挡了毒箭,但谢宁也给他吸了毒。 他们两不欠。 “姑娘……” 临安是不可置信谢宁的心竟狠到这个地步。 碧珠似乎替临安受辱了。 “谢宁,你会不会太放肆!” 临安怒喝,“碧珠!” “王妃,您就让奴婢说吧。王爷高烧不断,至今不醒究竟又是因为谁啊。她就是去看一眼怎么了,会要她的命吗?”堂堂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自降身份前来请求,下人阻拦不让进府候,还亲自下跪哀求。 她谢宁,一个商贾之女,就算是谢宁在世,也不敢这么折辱王妃。 碧珠看,她就是仗容欺人。 “谢宁,说句难听点的。我家王妃若不是想以礼相待,真诚动人,就今儿这事,大可进宫请了圣旨!你还高高在上,一次次践踏我家王妃的尊严。谢宁,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胭脂替谢宁回,“好个刁奴,上次掌嘴看来一点教训没记下。也是可笑,我家姑娘为何不能高高在上?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你家王妃什么以礼相待,真诚动人,那是她比你这刁奴清楚,陛下不一定下旨。” “这前脚才遏令不许靠近我家姑娘,下回就下圣旨,你把圣上当什么?” “你!” 临安打断,“够了,碧珠,怎得还是学不够教训。快给姑娘道歉!” “王妃……” “连本宫的话都要忤逆?” 碧珠咬唇,一身反骨,“奴婢没错,奴婢不道歉。就算她今儿让她奴婢将奴婢打死,奴婢还是刚才的话。” “谢宁,别太高看自己!”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跟谢宁一样死去。 “碧珠!” “王妃还是请回吧!别动了胎气,回头我谢府还得沾了罪名。” “姑娘……” “您的婢子并没有说错,王妃想要我去见王爷,那就请旨吧!谢府不会因为抗旨不尊,不去的。”语毕,谢宁提裙摆进府。 胭脂对碧珠冷哼一声,“听到了吗?你个刁奴,赶紧进宫去请圣旨吧!我家姑娘说了,谢府不会抗旨不尊。” 碧珠震怒,“谢宁,你等着,我这就替我家王妃进宫面圣请旨!” “碧珠!”临安怒,一副她是忘记今儿来这里的目的责备。 只有谢宁清楚,这对主仆惯会做戏。 “王妃,我们去求陛下吧。” 求陛下都比求谢宁这个贱人强。 临安眸里都是泪,想喊一声,又卡在喉咙里,到最后,她还是喊了句,“姑娘,您当真忍心就让王爷这么去了吗?” 谢宁未停下脚步。 她似没听到。 赘婿三人对临安行礼,“王妃,请回吧。姑娘是不会见王爷的。” 临安哭哭啼啼,似乎特别痛心。 谢宁回了屋,胭脂便将门关上。 “真是可恶,姑娘,您说,这主仆二人到底哪儿来的脸,请您去看王爷?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被她做成这样,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姑娘……”胭脂的话忽然戛然了。 因见谢宁面色颇白。 她迈步向前,小心翼翼地问,“需要奴婢去打探吗?” 赵安会不会死,胭脂不关心。 胭脂只关心谢宁。 谢宁闭目,只缓缓道,“我乏了,胭脂,我想睡会儿。” 胭脂立马点头,“好,姑娘,您睡。奴婢这就给您取簪。” 第九十四章 副将跪求,嫂嫂,救救王爷 谢宁这一睡。 就梦到了很多的前尘往事。 有跟赵安追落日。 也有原身跟沈丕采菊。 还有些噩梦。 最终被傍晚时分的一道惊雷给霹醒。 大汗淋漓。 胭脂在外听到了她的喊声,立即推门进来,“姑娘,没事,胭脂在。” 原身不喜打雷。 估计身体孱弱,受不得惊吓。 胭脂跟往常一样将帘子撩开,唤了其他婢女打来温水,给谢宁擦汗。 外面正下瓢泼大雨。 噼里啪啦敲的咚咚响。 谢宁竟奇迹般的静下了心。 好久未见京下这么大场雨了。 谢宁披着风衣,来到窗柩边。 雨水吹了些进来,胭脂让她别靠近,免得湿了。 谢宁却无碍,伸手接住檐下的雨水。 方才梦境中有她跟赵安赏雨的画面,也有原身跟沈丕躲雨的画面。 但大都数却是原身躺在病榻上撑着头呆呆望着雨帘。 她心中的那副凄苦与惆怅,谢宁每回一次都感钻心刺骨。 “老爷跟夫人都在府内吧。”谢宁问。 胭脂点头,“在的,小姐回屋后,老爷跟夫人见今儿天,太过闷热便没出去。果不其然,下午就乌云密布,这场雨消暑了不少。” “姑娘,还需在休憩会吗?”胭脂觉得,雨声最好睡觉。 往常,她最爱了。 说听着雨声,数着雨滴,数着数着就不知不觉睡下了。 谢宁摇头,“不了,天色不早了,我穿戴一下该陪爹娘用晚膳了。” 胭脂明白,“好,奴婢这叫去告诉管家,今儿晚膳用早点。”话到这儿,胭脂不知想什么的竟道,“姑娘,这雨盛大,晚膳让丫鬟端来凉亭如何?奴婢见院中的荷花开的甚美,雨中赏荷,别有一番美景。” 谢宁惊诧,没想到胭脂这丫头今儿闲情逸致特别好。 “准!叫上赘婿三人,他们最爱吟诗作对。”谢宁也觉得此景甚美。 半个时辰后。 谢老爷跟谢夫人过来,雨势渐大,未有一丝弱下趋势。 赘婿三人听丫鬟报,晚膳在谢宁院中凉亭用,便换了身行头。 好像入府这段时间,这般闲暇之光少之又少。 谢宁这儿自然不敢懈怠。 胭脂心情今儿大概真的好,谢宁没让她给她梳头,但她偏弄,还说,姑娘生的这么美,就该好好打扮。 谢宁没多想,心想沈丕下放,她心里是真的高兴。 “阿宁,胭脂说你今儿心情好,约我们一同赏雨。娘听时心里特别高兴,看,娘今儿还换了新衣裳,好看吗?”谢夫人心情也美妙。跟有了新衣裳的少女般,在谢宁面前转圈圈。 谢宁点头,“娘自然是最美的。” “不,我的阿宁才最美。快让娘看看,胭脂这手艺是不是又增进了,今儿着装比往日还美!”谢夫人连连夸赞。 谢老板在一旁附和。 连赘婿三人也纷纷点头,“姑娘今日这一身甚配此雨此花此温馨。” 谢宁掩嘴笑,“三位公子谬赞了,该夸的是胭脂。” 胭脂可不敢领功,“姑娘就别拿奴婢打趣了。奴婢手艺再好,也得姑娘好,这才锦上添花嘛。” 谢宁笑了笑,“待会有赏。爹,娘,三位公子请入座。” 谢宁邀请他们入座。 院中的凉亭造物者打造时大概精算过,任风雨再大,只要主人有赏花赏月赏雨的兴致,便可不受任何打扰。 “这雨打的荷花真美啊!” 谢宁端着酒杯,荷花是她最爱的花之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雨中的荷花哪怕被锤打,也屹立不倒。 三赘婿附和,“是,君子都爱莲。我家乡的莲花在这场大雨后,估计也该收成了。”刘珍道。 谢宁接话,“明日若都无事,刘公子,我们前往如何?” 刘珍求之不得,“姑娘若与金兄,孙兄还有老爷夫人一同前往,是刘某家乡的福气。” 谢宁笑,“刘公子言重了。刘公子家乡盛产莲藕,早就该前往了,赏荷泛舟摘莲蓬也别有一番美景。” “索性无事,出去走走甚好。再到金公子与孙公子府上,小憩一段时间,这一路游山玩水,且不美哉?” 孙铭与金泽立即起身抱拳,“在下定会安排妥当,保姑娘与老爷夫人一路惬意。” 谢宁点头,“那就有劳三位公子,明日咱们就启程。” 三赘婿,“一切听姑娘的。但也的看这场雨下到何时,若是山路不好走,晚些天出发,也让我们这儿准备的更充足。” 谢宁没意见,择婿日期越来越接近,谢老板被扣押一事,三位都出了力,谢宁表面还需要在做些功夫。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举杯,咱们听雨赏花喝酒吃菜。” 三赘婿纷纷端起了酒杯。 谢老板与谢夫人也纷纷如此。 不知雨声太大,还是谢宁寒暄太少,谢宁望着瓢泼大雨,却瞥见几个丫鬟在亭子角落私下议论。 谢宁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见管家皱了下眉头,将她们斥退了。 谢老板几人面色也怪异。 谢宁有点好奇,“可是有事?” 管家,“没事,大概雨大,丫鬟端菜时不慎,摔了碗筷,怕责罚。老爷已经交代了,不责罚。” 谢宁嗯了声,本不在意,但管家那儿又来几个丫鬟。 神色匆匆,好像特害怕。 谢宁喊了声,“管家,究竟何事!” 管家还未道,不知雨势渐小,还是怎的,谢宁忽听到一声,“谢姑娘,卑职恳求您入府救王爷。” 谢宁呼吸顿时一怔。 “爹,娘,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老板与谢夫人摇头,“没有啊。阿宁,你不是吃了酒,昏了吧?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三赘婿连连摇头,“没有啊。除了雨声,就是我们的欢谈声。姑娘,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可谢宁明明听到了。 “可能是我吃酒了,脑袋发蒙了。爹,娘,三位公子,待我去前院看看,确定没任何声音,我们继续。”谢宁还未走,谢老板便道,“阿宁,若吃了酒脑袋发蒙,要不就睡下吧。” “是啊,阿宁,这雨大,去前院湿了衣服。”谢夫人忙道。 “可回来时我便一直小憩,现在就寝?太早了,还是消消食,胭脂……” “姑娘还是听老爷跟夫人的吧。”胭脂忽然打断了谢宁的话。 雨声再大,谢宁即便听的不是很清晰,但也笃定,“副将在府外?” 第九十五章 临安腹中孩儿不是赵安的 谢宁没有听错。 副将就在府外。 从谢宁拒绝临安回屋后,副将便前来。 管家按谢宁的意思将拒之门外。 副将没有刁难,在外跪了三个时辰。 大雨下了一个时辰,副将仍未有一丝离开的意思,额头磕破了,面前有血水。 丫鬟报是怕出事。 不管怎样,副将可是有官职在身,宫中那外即便睁眼闭眼,临安若闹大,谢府不好收场。 管家没想到,副将如此坚决。 “是,姑娘。从您小憩半个时辰后就来了。老奴把您让临安公主回去的话如数转述,副将却只有一句话,他跪在此等,等您开门见他。” 谢宁心脏猛地一抽。 如果临安跟碧珠是来演戏的,那副将绝对不会是。 她魂归那七天,副将是除她好友以外,算关系浅薄中唯一一个,一直都在替她寻找真相与求情之人。 赵安真的病入膏肓了。 他该! 可谢宁的心还是痛。 “姑娘……” “我知你们的意思,但你们也看到了,副将不走,谢府定遭非议。我去把他打发走。”谢宁让胭脂取雨具来。 三赘婿分别道,“他不会走!姑娘,抱歉,在你小憩时我们三人便劝阻过,但副将仍坚持,不见你,就不起。” “是,我们还语出不逊,王爷若真的不行,请你去就能救了吗?王妃与婢女都已羞辱了,想让副将起身,姑娘就去入府。” “姑娘,我们不想见你因为善良被害。你与王爷本就没任何交集,无论他是真的不行,还是其他,你不能去。只有让王爷彻底断了这癔症,他才能活。” 谢府一致认同,“阿宁,王爷癔症本就是疯病。爹寻了郎中,要么让他彻底疯,要么彻底断。只要你不前往,王爷癔症定能痊愈。” “是啊,阿宁,那是谢王妃的事,跟你没半分关系。他扰了谢府这段时间,还不够吗?”谢夫人也不赞成。 但谢宁如果坚持,他们也不会反对。 他们只是让谢宁想清楚,这次心软了,往后可能还会有比之前更大的纠缠。 谢宁且会不明白,但那是副将。 曾有恩于她之人。 “爹,娘,阿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把他打发走的。”她只是让副将离开并不是去见赵安,谢宁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任何矛盾。 胭脂给她取来了雨具,陪同她一起打发副将。 三赘婿也分别跟着。 谢老板与谢夫人面面相觑,直觉已不是第一次告诉他们——这个谢宁,并非他们之女。 可更害怕,她若不是,那他们的女儿呐。 副将还在跪着,冰冷的大雨早就将他淋的狼狈,但他眸中的坚定如他对谢府喊的话,“卑职恳请谢姑娘入府救王爷一命!” 副将重重地磕头。 紧闭的谢府大门忽然传来了开启声。 副将额头嗑的血因大雨淋刷顺着面颊分两股流下。 谢宁撑着伞出来。 她没让胭脂跟着,三赘婿自然也不能。 她一人前往。 跨过门槛,走下石阶,来到副将面前,一手持伞,一手给副将遮雨。“大人,请回吧。该说的王妃来时就已经说了。我不会入府,何须再次为难我谢府。”谢宁的声音很冷,比副将跪在此的三个时辰中的雨水还要冷。 副将也很清楚,但在见谢宁开门那刻,他心中似乎就已有了她会去的答案。 他不急也不躁,可能在雨水中跪久了,肢体以及言语都非常不协调。 他用只有他跟谢宁才能听到的声音唤,“王妃,救救王爷吧。卑职求您了。” 谢宁的心猛地一震,好像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了。 还未出声,又听副将道,“卑职知道,您无需否认,从王爷见您认出您的那一刻,卑职就知道,您回来了。现在更加确定,因为世间除了王妃,不会有人在雨中给卑职撑伞。” “王妃,卑职记得,我们都是被流寇欺辱的流民,因为您跟王爷才有了家。卑职是不会认错自家嫂嫂的。” 谢宁眸眶立即湿润。 嫂嫂。 她有多久没听到军中之人这么唤她了。 赵安起义那年,谢宁高喊,有她跟赵安,他们就有家。 他们都叫她嫂嫂。 “王妃,王爷命悬一线并非虚假。您还记得那日他救您身中毒吗?您走后,王爷毒入心脉,命不久矣。这几个月,他又拒绝用药,每日如您所要求的活着受罪。” “王妃,卑职知道,您恨王爷,王爷不值得原谅,可您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吗?王妃,夫妻七载,他罪不至死啊。他也是被蒙在骨子里啊。” 谢宁笑。 是啊,赵安从始至终都是被挑唆利用了而已。 可这是理由吗? 但凡他信任她或者心里真有她的存在,即便她惨死,也认了。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的确是按她所言活着受罪,那是因为她觉得死便宜了他。 就算他悔悟了,知道痛了,想珍惜了,可他又做了些什么呐。 谢宁知道,副将一直当赵安是哥哥,所以他不忍心。 但这也怨不得她狠心。 “大人,我还是那句话,请回吧!”她不会去见,见了他就能活吗?若她是金丹妙药,那她可不可以祈求王建、翠竹、宁清、罗桑、爹、娘,还有她的宝宝复活啊。 能吗? 不能! 他们都很清楚。 已发生的事,在悔恨,在痛不欲生,都已发生了。 “王妃……” “你再求我也没用!谢宁已经死了!死了!怎么死的,你应该除赵安以外最清楚的一个不是吗?”谢宁俯身下来,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因为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痛苦的神色被谢府任何一人所见。 “别再求了,请回吧,若你心中真有你已故的嫂嫂,就替她留点尊严吧。”别让她再痛了。 她与赵安早就结束了。 他现在所承受的都是他该受的。 不要在挖掉她早已成疖的疤。 那个为赵安丢弃一切的谢宁早就死了。 然而,谢宁以为她透着一份哀怨的神色,能让副将知难而退,却不料,副将是打定了主意,在她起身走人时,道,“王妃,如果卑职说临安公主腹中的孩子,不是王爷的,您能去救他吗?” 谢宁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 副将,“卑职说,临安腹中的孩子不是王爷的。” 谢宁:“!?!?” 第九十六章 生与死,全凭你做主 再次踏入异王府,即便谢宁还魂那天想过,但绝对没想过,会在这一天。 原计划里,是让临安付出代价后,她来讥笑挖苦,送她最后一程告诉她,她是谢宁,她来找她复仇。 可事与愿违。 谢宁既没有让临安付出代价,也没成功让自己成为京中新贵。 临安收到谢宁前来的消息,大着肚子在风雨中等候。 “姑娘,您来了。” 她面上的笑容,真挚的没有一丝虚假。 即便副将告诉她,她腹中胎儿不是赵安的,可谢宁还是无法从临安面容看出,她不爱赵安的心啊。 副将说见了王爷之后,他便告诉她,临安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谢宁且会被交换,但副将又说,谢大人跟谢夫人的遗体,她不想知道了吗? 副将是在恳求,同时也是在威胁她。 谢宁选择了入府。 谢府内所有人都惊了,但似乎又能了解。 赵安再怎么不是,也是一条人命。 谢宁没有看临安,对于临安表示的友好似乎特别抗拒。 他在副将带路下,一路撑伞入了赵安的屋。 也不是他的屋。 是她身前的屋。 正值夏季,梅花没有开。 谢宁经过时也未见土坡。 胭脂查探说,谢王妃葬在梅林里,没有墓碑。 谢宁想,土坡该有吧。 然而,没有。 不是查探,谁会知晓梅林葬着她的尸体。 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 副将推门,浓烈的血腥味与药味混合一体的扑鼻而来。 谢宁皱了眉头。 “姑娘,周围附近卑职都安插了人,谁都无法靠近,您跟王爷好好的叙叙吧。”语毕,副将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 谢宁晲他,副将未有欺瞒,“这是郎中开的药,放置在王爷受伤手臂即可。” 闻言,谢宁笑了,“这就是大人执意恳求的意思?” 赵安本就不用死,是他不吃药。 他以命相挟! “姑娘,卑职绝对不会欺瞒您。您进去后,见了王爷,将药放在他手里上便明白。王爷的确抗拒用药,但绝对没有要挟。”副将以自己的性命向谢宁担保。 谢宁未做声,只听里面传来了赵安虚弱声。 “宁宁……” 他似梦呓,又像想下榻探过究竟。 谢宁拿起了药,冷淡又锐利,“勿忘你的承诺!” 她不是为了赵安。 她是为了爹娘的遗体。 房门关上那刻,一直跟着却不能进来的临安见状,面上的担忧顿时像剥开阴霾的云层,露出了光点。 搀扶着她的碧珠,还是不屑谢宁的啐道,“不是很坚决吗?最后不也是来了?王妃,奴婢就说这贱人摆明就是折辱您跟奴婢。” 临安怒她,“住嘴!不管怎样,她来了,王爷就有救了。” “王妃……” “别再多事,否则,本宫也保不了你!”临安恶狠狠地瞪了一下碧珠,让她搀扶她回屋。 这里的一切对于谢宁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呐。 谢宁靠近了塌。 赵安从寻到她尸体那天便一直住在这儿。 曾经这是他最温暖的地方。 谢宁死后,屋内即便已无谢宁任何气息,但赵安每日都会回来。 因为只有这儿,才能让他独自舔伤口。 “宁宁……” 那日,谢宁将他推离离开后,赵安的毒便发了。 对方凑着谢宁的命去,即便及时把毒吸出来,但也会致命。 以赵安体质按理余毒只需调养就可清除,但这些日子以来,他拒绝任何药物,遵循谢宁要求活着受罪。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副将寻他时,他也只有一口气。 可这口气他还是不好好的养着,让他去助她扳倒沈丕。 赵安很清楚,谢宁设套目的,沈丕既然出手,他这儿肯定也会推波助澜。 就像他们当初借用谢宁的死,让他痛不欲生。 谢宁就站在塌前。 她面色没有一丝表情,可心却撞击的厉害。 副将并没有骗她。 赵安的确毒发了。 从羽箭射穿的小臂处,数十条黑线蜿蜒盘旋至他心脏。 它们像朵黑色的曼珠沙华,再过几个时辰,花蕊彻底绽放,赵安便命送黄泉。 而他居然拒绝吃药! 谢宁真的难以想象,但又不难想象。 他的心若不如石一样顽抗,她与他又且会有今日局面。 也真是难得。 临安那么跪求他,他居然没有心软。 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所以,他也不想演了吗? “宁宁……”赵安只有呼喊的气息,连抬手想拉下谢宁衣摆的力气,都没有。 谢宁努力地压抑胸口的情绪。 扫了眼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塌上的赵安道,“王爷,大人雨中跪求三个时辰,恳求我拜托我入府救您一命。受他所托,现给王爷用药,王爷可忍着点。” 谢宁还未对着伤口拔出药瓶木塞,赵安却问她,“宁宁,你还是不希望我死的对吧?” 谢宁轻嗤,“王爷……”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对不起,现在的我才能完全读懂你心中的所有情绪。宁宁,我不要挟你,你让我活,我就活,你让我死,我就死。” “我的命是你的,全凭你做主!可以原谅我吗?” 谢宁讥讽,“王爷,癔症果真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要我说多少遍,就算我是谢王妃,您觉得她会在乎这些吗?您口口声声说,没有拿命要挟,那现在做的又是些什么呢?” “王爷,谢王妃若知晓您变得薄情残忍外,还不可理喻疯魔至此,定会感谢您的残忍薄情,因为她会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您这样的人,就该是此下场!” 赵安痛到无法呼吸,他乌黑的唇瓣抖的灵魂都快碎掉了。 “我知道,你痛恶,讨厌。我也不想解释,的确,一切都是我该受的。所以,麻烦姑娘代替一下本王的王妃,回答一下本王的问题。她是想让本王死,还是想让本王活。” “若是死,不用上药;若是活,请上药,本王会好好活着;若两者都不是,而是生不如死。那请姑娘离开,本王生与死,一切都遵从她心意!”他说了,他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 闻言,谢宁仰头大笑,“王爷,如果我是谢王妃,我的确会让你生不如死,但可惜,我不是谢王妃。今儿来,是让你活,因为我很想知道,不惜让王爷让谢王妃惨死的临安公主,腹中胎儿生父究竟是谁?” 赵安瞳孔猛地一缩。 第九十七章 赵安只有三个月的命 “你在胡说些什么?” 病弱的赵安,闻言后,谢宁竟看到他眸中恢复了往日的阴鸷。 也只有事关临安才会让他垂死病危中坐起。 “王爷,您这神色,我若是谢王妃,会很痛的。” “宁宁……” “我说了,不要再这么叫我!王爷,我待嫁闺中,您非要用此破坏我的声誉,好把我娶了去吗?可惜,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让您娶!” “王爷,咱们还是入主题吧。我不是来征求您的意见,而是完成大人的拜托。”音落,谢宁拔出了药瓶木塞,她以为会是解毒的粉末,不料是一条白色的虫子。 谢宁瞳孔猛缩,来不及把虫子挥去。 这虫子似有自主性的,在闻到赵安手臂血腥味时,倏的一下钻进了伤口里。 赵安痛到惨叫。 不是亲眼所见,谢宁都不可置信,副将要害赵安!? 谢宁有丝慌色,但见赵安身上艳丽又释放毒性的黑色曼莎珠华,诡异般因虫子钻入后正消失又静在了原地。 噬毒,谢宁曾听王建提过,却是第一次见。 但这种解毒法往往意味着,病人大限将至。 赵安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谢宁脚步顿时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谢宁转身打开门,副将恭敬地半跪在地,“姑娘,多谢您!” “你算计我?” “绝没有!王爷……王爷只有这个期限了。” 谢宁瞳孔再次猛缩,心脏也剧烈的抽痛。 她想问,什么叫做他只有这个期限了? 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怎么会用此法解毒? 副将,你骗她!!! “王妃,自您死后,王爷除去连夜奔波外,身体便一直处于耗损。若他好好养着,自然用不到此法。之所以用这个法子,也只是给他续命三个月。” “三个月后,就算您对他再有太多的恨,王爷也会已死赔罪。王妃,卑职没有欺骗您,王爷说,既然只有三个月的命,他希望是您给她解毒。” “您就当他自私吧!成全他,死在您手里的心吧!” 谢宁再次崩溃,想歇斯底里质问赵安,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凭什么让她这么做!赵安,从始至终,你都是薄情寡义! 你觉得通过她的手,就可以减轻你的负罪感了吗? 明明就命悬一线,还要拉上她。 你怎么可以如此卑劣! “宁宁……” 赵安可以勉强地站起来了。 谢宁折回身向前就给赵安一巴掌,“这是替谢王妃打的!” 赵安没有避开。 任由谢宁的巴掌打在他的身上。 最后,赵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他说,“宁宁,对不起,我又一次食言了。我本来也想着就我这条命,怎么也能耗过十年二十年。可惜,我高估了自己,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我就把它耗尽了。” “抱歉,我其实不想死,尤其见你回来之后,更不想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你知道吗?我多么的想跟你重新开始,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我知道,你恨我,不认我。我都认,因为是我活该的。但我也想自私,让你可以了结我送我最后一程。宁宁,就算你不愿看我一眼,我也会用的。” “最后的三个月,是我挽回你的最后时间。宁宁,我不想失去你,真的,再次失去你的痛,我此生都不想再有了。恨也好,不爱也罢,我都想跟你好好的。” “宁宁……” 谢宁一把将他推开。 赵安不稳,虚弱摔在榻上。 副将没有进来,因为要给俩人时间。 “赵安,你以为你只剩下三个月的命,我就要替谢王妃心软的陪你演一场戏吗?我告诉你,我不是谢王妃,即便是,我也不会演!” 谢宁决不心软。 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人啊。 再次用生命威胁她。 三个月的命…… 赵安,你根本就没遵从她所愿。 你在选择你觉得舒服的方式赎罪。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不演也没关系。宁宁,真的,我只是想把心中所想告诉你。失去你的痛,让我明白,我们不要有任何隐瞒,是我的不信任造成你的惨死。” “宁宁……” “你闭嘴!” “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清楚,说,临安腹中胎儿的生父是谁?这个人是不是策划了谢王妃惨死,借用她的死,在借你的手铲除罗家势力。谢王妃父母遗体在哪儿?楠儿又在哪儿?” 赵安,既然你已经查明了一切,那就告诉她。 杀她之人究竟是谁! “宁宁……” “兑现你的承诺!”谢宁却看向了副将。 就算是赵安让他引她来的,但他从未不履行约定。 副将半跪在地,“王妃……” “骗子,都是骗子!我就不该入局,我就不该来!赵安,谢王妃惨死,因为临安,我还敬你至少深情不悔,但现在看来……你哪儿有深情啊。你就是一个骗子!”谢宁不再停留,从此刻起,无论是副将,还是赵安,她谁都不相信。 赵安想追她。 但身体却不应许。 副将担心,赵安让他护送谢宁离去。 谢宁几乎是哭着跑出屋的。 她不想失态,更不想暴露自己。 但心,太疼了! 赵安用她的手,让他只有三个月的命外,还诓骗她,临安腹中胎儿不是他的。 她也是天真。 怎得还能再次上当。 怎么可能会不是他的呢? 那日他们的圆房,明明她就在门外听的真切啊。 赵安现在只有三个月的命外,阿爹阿娘遗体她也没问到。 她这哪是复仇啊。 仇人一个未寻到,还让自己的心再次鲜血淋漓。 谢宁啊谢宁。 你真的没用! 怎能如此失败呐。 副将送谢宁回谢府。 马车中,谢宁哭的心焦力碎。 好在傍晚时分下的大雨一直未停下。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也哭了。 驾马的副将听的心都快碎了。 好在他在谢宁调整自己情绪入谢府前,驾着马在街道绕了又绕。 胭脂一直在门口等谢宁回来。 三赘婿也是如此。 天色越来越暗。 雨势也丝毫未减。 直到酉时三刻都过了,才见谢宁回府。 副将早就湿透,从未更衣。 胭脂撑着伞迎接,“姑娘,可算回来了。” 谢宁未说任何话,下马后直接进府。 副将站在雨中朝谢宁作揖,神色严谨,态度诚恳,“姑娘,保重。” 像最后一别。 第九十八章 自己被踩,哪有看人被踩好玩 三日后。 谢宁出发怀城。 几日前与三赘婿约好游玩。 因那日大雨下了足足两天,未动。 刘珍说,晾一天出发,泥路好走。 谢宁没有拒绝。 这三日,任何人都未在提谢宁入府救赵安一事。 但临安为了表示感谢,拆碧珠送来很多东西。 谢府所有人也就知道。 赵安醒了。 王妃很高兴,有意宣扬,谢宁对王爷并非一点感情无。 虽请了圣旨,王爷真有什么,还是挂念的。 最后还劝了下赘婿三人,让他们放弃吧。 王爷说会让谢宁心甘情愿嫁进来的,定能说到做到。 就像谢宁说,除非王妃入宫请旨,不然,她不会见。 最终,她还是见了。 所以,最后,她还是会嫁的。 胭脂当即就轰人,也不在乎以下犯下。 她就是见不得碧珠替临安传话的嘴脸。 恶心。 赶紧给她滚! 碧珠目的达到后,不用胭脂呵退,自行离开。 但碧珠本就存恶心谢宁的心,走前还说了句,“下月王妃就要临盆了,到时还望姑娘赴宴。” 胭脂气得把她送来的东西砸给她。 谢宁阻拦了她。 胭脂非常愤怒。 谢宁便笑,“物品又没惹你,送来就是谢府的。谢府在不缺钱,卖了钱给下人打赏也是好的。正好出游,盘缠多带点,一路吃喝玩乐,少不了的开销。” 胭脂懂谢宁的意思了。 别跟钱过不去。 逞这无用之气没意思。 赘婿三人纷纷点头,“姑娘英明。” 这次出游,谢老板跟谢夫人也一同。 说好久也没出去走动了。 正好一家人一同前往。 当考察赘婿门槛吧。 三赘婿没意见,三日时间让他们安排的妥妥的。 怀城是刘珍的家乡,这儿盛产藕,每年七八月份,荷花盛开,一片美景。 乡里还举报了花卉,吸引了不少游客。 谢宁也是很久未像今日般偷闲。 她选择出游,一是地下组织那儿依旧没她追查的线索。 大概已被赵安拦截。 她是等不到消息。 赵安醒后,身体可能还虚弱,趁他癔症发作,她出游避开。 她是一点不想见到赵安。 也不知是她错觉还是怎的。 沈丕下放之后,探子就跟断了联系似的,未有他一丝消息传来。 赵安这儿以其说是身体未痊愈,但阿叔说,副将不在王府,具体去向何处,暂时不知。 连谢宁让阿树查的羽箭也是未有一丝消息。 一切就像被安排好了似的。 谢宁希望是她想多了。 “姑娘,你看,前方的广场,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就是未婚的少男少女,借着花期节,踩姑娘鞋背,心仪的姑娘若踩回去,便是默认情投意合。” “你看,他们已经开始了。”刘珍家乡的花期节跟谢宁在京办的赏花宴区别很大。 一个是攀附权势结交的机会,一个是庆丰收以及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节日。 赏花会,贵女公子一掷千金,花期节,男女配一对。 谢宁感觉挺有意思的。 她坐在临窗边。 翠绿的罗裙随风飘荡。 胭脂跟几个小丫鬟也翘首以盼。 谢老板跟谢夫人见此哈哈大笑,调侃着,有趣,问刘珍,已婚的可以去吗? 刘珍被逗笑了,“谢老板,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吧。” 孙铭跟金泽连连夸赞,“这一路风景,早闻刘兄家乡花期节习俗,未料,见之盛花宴。在下总算明白京中的贵女些,为何总爱偷跑出游,原来有如此热闹,当真涨见识。” 金泽,“可不,下次若还有机会,定让家妹出来见见。她一直挑剔媒婆给她介绍的公子,嚷着要自己选。正好,这民风朴素,挑个不凶,免得欺负她。” “金兄又说笑了。怀城虽然不大,但也不富饶,姑娘若是来了,且不是受苦。”刘珍敬他。 “刘兄有所不知,我那家妹,就该寻过这样的。不然,她总爱挑刺,京中的公子哥,无人敢上门说亲,都在背后议论她,夜叉是也!”金泽提到家妹,头便痛。 “即便如此,也不能毁了姑娘闺誉。”刘珍。 孙铭接了句,“刘兄未及,待去了金兄家,便知晓。金兄没半点虚言,他妹啊,当之不愧。” 刘珍顿时讶然。 谢宁似未听到三人闲聊,目不转盯的看着前方广场。 互诉衷肠,并非只有怀城的花期节有。 边境也有。 但那儿糙汉多,喜欢热情奔放,已摔跤为交流。 赵安起义第三年,随着收留的流民越来越多,女子去处就成了一个问题。 谢宁想到了一个法子,像花期节般让萌生情愫的将士,向喜欢的女子表白。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赵安的花,还是副将哄抬让他给将士打个样,他才准备的。 谢宁即便知道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很高兴。 互通心意的男女在一起后真的很美好。 可惜,过往一切都是烟云。 都是她给自己束缚的牢笼。 “姑娘,想玩吗?” 三赘婿觉得他们可以试一下。 虽然被踩鞋背很不礼貌,但玩玩也无妨。 谢宁说,“不了,人太多了。” 踩鞋背可是体力活。 自己被踩,哪有看人被踩好玩。 蓦然,谢宁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稍纵即逝。 三赘婿未注意,想想也是,怀城上台的少男少女都是干体力活的。 他们外乡人入乡随俗虽好,但也不能莽撞。 若是摔了,得不偿失。 看看就好。 胭脂发现谢宁看广场的神色忽变,附身在她面前道,“姑娘,可是见了什么人?” 这一路游玩,七八天时间是有的。 除了谢宁感知有人一直跟着,胭脂也感觉到了。 她怕有事端,好准备。 谢宁摇头,“未!” 她想,应该是她眼花了。 赵安不可能出现在这儿,更别说,沈丕了。 在刘珍家乡怀城待了四五天,谢宁便启程金泽家乡,见到茶楼他们聊的家妹金薇。谢宁挺喜欢她的,发现她跟刘珍在一起蛮适合的,可能是投缘,谢宁把她带上了。 随后去了孙铭家乡,在这儿也待过四五天,启程回谢府。 谢宁这一月的游玩,收获甚多,刚进府给管家还有下人分享一路趣事,宫中却派人来宣旨——谢宁这时才知晓,这月的京中,已变了天。 第九十九章 柔妃生辰宴,谢宁被指派 “柔妃娘娘喜紫色,寿辰上一切装扮都已紫色为主。” 谢宁接到的圣旨,主办柔妃娘娘月中的生辰宴。 赏花宴大概让她博得京中贵女的青睐,柔妃娘娘听闻她容貌相似死去的谢王妃,前段时间还因此闹到圣上面前,特意请了旨。 嬷嬷正在与她说细节。 胭脂一路跟着。 谢府虽然是商贾第一世家,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因不是赵安原因,被派办生辰宴。 宫中可不比谢府,胭脂即便第一次入宫,心跳一直却未恢复平静过。总觉得这事太诡异。 柔妃在宫中可是相当于皇后的地位,就因为赏花宴姑娘被指派?说不过去,再者,谢府的确也会因此拉拢很多权贵,可这样一来,危险也重重。 谁都知晓这是烫手的山芋。 陛下也真是高看了谢宁。 恐怕高看是假,存了别的心思是真。 “姑娘,咱们可以请陛下收回成命吗?”出宫的路上,胭脂还是把心中所想告诉谢宁。 谢宁岂会不知,危机重重,但陛下下旨明摆着不会收回。 谢宁没有多说话,让胭脂先上马车,回到谢府再商议。 谢府所有人要是知晓,此处游玩回来会接到圣旨,说什么也不会出远门了。 柔妃生辰宴来势汹汹,不是个好兆头。 谢宁回来,几人都将她围住,“阿宁,可见到柔妃娘娘了?” 谢宁摇头,“没有,只见她贴身的掌事嬷嬷。” “那生辰宴谢府必办嘛?”谢夫人眼皮一直跳,本来一家人出游开开心心的,哪料,回来所有美好的心情,瞬间被提着。 谢府所有人的心七上八下,忧的不行。 “眼下这情势,生辰宴推不了,管家,让你打探的事情都探到了吗?”谢宁只能见招拆招。 管家作揖,“打探到了,柔妃娘娘之所以请旨,指派姑娘办生辰宴,是宫中新入了一个法师,说需要借用姑娘的命格,办她的生辰宴,她才能扶摇直上。” 柔妃娘娘想入主东宫的心思,昭然若揭。 即便她现在已是皇后待遇,但妃位还不是皇后。 陛下一日不册封,她心里如鲠在喉。 “这姑娘的命格怎能助她扶摇直上?她这不是明摆着让陛下误以为,我们谢府跟她同气连枝吗?”胭脂觉得太过荒诞。 管家,“是,老奴也这么认为,但柔妃娘娘信任,陛下又下旨。姑娘,老奴想,陛下下旨的意思,大概就是想断了柔妃娘娘的念头。这生辰宴,姑娘办好,她被册封,自然重重有赏,可若不呢?办的再好,未被册封,一样冷眼。这君心难测,陛下是让姑娘言表,效忠是陛下,还是柔妃。” 谢宁笑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 当初阿桑寻她也是这样被昊宇皇利用。 窥视人心,利弊权衡,这位皇,当真玩的无人能及。 “能探到这位法师是何人?”谢宁想,推脱不了生辰宴,那就做好被问责的准备。 尤其是这位法师,好端端拿她命格做事。 此人若能擒获或者将他带到柔妃娘娘面前说出真相,也算解了谢府危机。怕只怕,一切都不是巧合。 “无法探到,只知道这位法师现被柔妃娘娘待为上宾招待,若想见除了冒险,还是冒险。但宫中戒备森严,阿叔这儿无法进。姑娘……”管家想说,要不要直接面圣,直接被下一个无能罪名,也好过沾上宫中权利争斗好。 但管家也清楚,陛下存了考验的心思,怎会收回成命。 “还有些日子,管家,先让下人做几个样式出来,我潜入宫中,看能不能见到这位法师。”柔妃虽然没有遏令,她必须进宫主办生辰宴,但也不许在外举办。 谢宁还是得需要跟宫中每年操办宴会的大臣们打成一团。 管家明白了。 谢老板跟谢夫人摇头叹气,“谢家的命数看来是要到此为止了。” 谢宁知晓他们在顾虑些什么,她除了安抚,就是最好一切防备。 三赘婿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谢家的女婿真的不好当。 这一事接一事,没完没了,若此刻提出离去,显得不君子,但不提出离开,早晚也会受连。 真是难全。 谢宁回屋,胭脂给她梳洗。 谢宁坐着都是眉头紧锁,“姑娘,就没有万全之法吗?” 谢宁摇头,“暂时没有,现在只能祈祷,柔妃娘娘不会胆大到,借着生辰向陛下请旨封为皇后。” 胭脂惊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姑娘,柔妃娘娘不会这么冒险吧。” 谢宁冷笑,“那你觉得她请了法师,又借用我的命格,让我办生辰宴真正目的是什么?陛下早就知晓她的心思,关键就看这个生辰宴,我能有多么让两位满意了。” 谢宁紧握拳头,既然他们都想设套,都想故技重施,那她何不将计就计。 谢宁想到了一个法子。 “胭脂,拿我拜帖给异姓王送去,说我约他一叙。”闻言,胭脂瞳孔猛地一缩,“姑娘……” “要想保全谢府与权势斗,赵安的势力,我必须借。” “可是……” “碧珠不是代替临安,非常感谢我前往王府救王爷吗?你就这么回她,让临安把帖子亲自递给赵安。”胭脂好像明白了谢宁的用意,“姑娘的意思是……让宫中的两位互相猜疑?” 谢宁点头,“正是,你想,异姓王要是参与进来了,柔妃娘娘即便没有被册封,她敢问罪吗?还有陛下那儿,他明确知异姓王对我的心思,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或者动之前,要不要彻底厮杀一番。” 胭脂猛地点头,“奴婢就知道姑娘有法子。您等着,奴婢这就亲自送去。”只是谢宁没有想到,胭脂刚走出屋,出去办事的管家折了回来,“姑娘,王爷派了一名小厮过来,说有份东西给姑娘。” 管家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木箱子。 谢宁见过,这是赵安锁京中所有重要官员情报的箱子。 罗家当初就是因为里面的情报,被他拉下来,她是亲眼所见赵安,在这里取出的。 怎么让小厮送来了? 第一百章 赵安,你到底要准备做什么 胭脂好奇,“这是什么?不会藏毒吧?” 谢宁看向了管家,“那小厮还说了什么?” “就只有这句话,说您看了,就会明白。”管家也好奇,“姑娘,这里面会有什么?” 谢宁不知道具体会有什么,但谢宁也能猜到。 她接过木箱子,胭脂怕有玄机,替谢宁打开,可明明没有上锁的箱子,她就是打不开。 谢宁望着箱子怔了一会儿。 胭脂气怒,“这异姓王怎么神神秘秘的?” 管家在旁也道,“对啊,送来一个箱子,却无法打开。姑娘,王爷箱子里卖什么葫芦呐。” 谢宁讥笑,“这是千机大师为军营重地研发的机关盒,昊宇能开此箱之人不超过四个。” 胭脂啊了声,“王爷送来箱子,还让我们找开箱之人?姑娘,他是想让您拜访,才告知吗?奴婢现在就去送拜帖。”正好,本来也要送。 王爷可真是小心眼。 明知道谢府情况,还要抛出橄榄枝,深怕姑娘不寻他。 看来他还是记得不能抗旨,与姑娘必须保持三百步内。 就当胭脂转身再次去拿拜帖,咔嚓一声,箱子打开了。 胭脂怔在了原地,很惊悚,“姑娘,您不是说能开此箱之人昊宇不超过四人吗?您怎么能开?” 谢宁当然能开。 因为师傅是她寻的。 赵安起义初期,他们可以说没任何武器以及兵力,是随之智取渐渐变大,一次偶然事故让谢宁发现,军中机密文件就这么放着不安全。 于是寻了千机大师,打造了箱子。 她是第二个知晓开箱之法。 赵安送来知道她打得开。 还真是时刻都想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箱子打开,谢宁寻赵安做的事就在里面。 胭脂见后,张大了嘴巴,“王爷神机妙算吗?姑娘,有了这个宫中那两位就算欲加之罪,也不敢妄动。” 胭脂觉得赵安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 谢宁却未有半分喜悦。 她不明白,不,或者她不知道,赵安预备做什么。 箱子里面除了谢宁想知道的事情外,还有一些给她保命以及他的一些财产。 赵安只有三个月的命,现在只剩下两个月,而她招赘婿这月必须落实。 外出游玩一月,按他性子,其实会一路跟随。 但从始至终,他都未出现过,甚至谢宁偶尔看到身型,也确定不是他或者就是他。 可为什么不露面呐。 请旨于他而言根本没多大阻碍。 谢宁想,可能临安即将临盆,他不方便露面。 但阿叔传来消息是这月内赵安与副将都不在王府。 谢宁捏紧手里可压制柔妃与陛下的东西思绪远去。 赵安,你到底要准备做什么?! 柔妃生辰宴谢宁回府第五日便是。 这些天,因有赵安差人送来的她所想之物,谢宁便不再像之前一样约束或者拘谨。她极其热情且利落的主办柔妃生辰宴。 掌事嬷嬷见状很是困惑,但想着商贾之女本是见钱眼开,天将攀附柔妃娘娘的大好机会,岂会不珍惜。 柔妃娘娘对此未发表任何看法,只让掌事嬷嬷把谢宁看牢了,尤其生辰宴,她想被册封就看当晚了。 这天,谢宁只带胭脂入宫,连谢老板谢夫人都未带,她做了两手准备。三更天她没回来,谢老板跟谢夫人便带着全府离开。 她把赵安给她的骠骑兵真正的令牌给了谢老板。 谢老板不愿,说要一同对抗,谢府全员没贪生怕死的。 谢宁却道,“不能因为我回京复仇就把全府命搭上,一个沈丕不值得。最主要的柔妃娘娘生辰宴中,沈丕不在名单里,作为一朝丞相,即便下放,宫中大事没有不出现的可疑。我担心有诈。你们保护好自己,我就会保护好自己。” “宫中波涌诡谲,我也无法确保能全身而退,你们在谢府有令牌,无论沈丕,还是宫中两位咽不下去这口恶气,骠骑兵只认令牌,会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到时候我们就在约好的地方汇合。相信我,定会转危为安。” 谢老板这才没逞莽夫之能。 三赘婿并没有提离开,于情于理都不能当缩头乌龟。 即便与谢宁无法成就姻缘,出游这一月,三人觉得能结实谢宁,也是他们三生有幸。 他们留下来跟谢家同进退。 谢宁对他们鞠躬,事成之后,即便她无法做出选择,也不会选择,但定会记下,且谢家的钱财她也做了分拨。 只求若真的回不来,善待她的父母跟府中所有人。 三赘婿望她回来,还打趣,她不能因为选他们三人难做抉择就不回来。他们等她回来,听雨赏花游玩什么都可以。 此生,能结一知己便是无憾。 谢宁朝他们三拜,她会回来的。 一定会的。 胭脂陪着她检查宴会上的筹备,便见碧珠扶着临安进宫。 她今儿着装格外隆重,是以昊宇第一个异姓王王妃身份参加。 谢宁没亲眼见她与赵安的大婚,但婚服还有朝服谢宁都是见过的。 临安穿的是朝服,因为有孕,做了些调整,但谢宁望着服上皆她一针一线绣出的花纹,皱了眉头。 那曾经是她的,她陪赵安进宫穿过一次。 临安明显故意,胭脂挡在谢宁面前,被谢宁眼神制止。 “谢姑娘,好久未见,听闻柔妃娘娘生辰宴由您办,惊讶同时又喜悦。赏花宴那日美不胜收,时辰虽然不长,但也大饱眼福。今儿临安从进宫起,宴会虽然未开始,却被处处透着宴会气息的场景吸引。不禁想,宴会开始,该是怎样的惊艳四座。” “谢姑娘,临安很期待。” 谢宁回礼,“我也很期待,但满不满意还得看柔妃娘娘。她是寿星,一切她说的算。王妃,抱歉,我还有事需做,失陪了。” 临安也不阻拦,只问了一句,“谢姑娘,出游一月可有见到王爷。” 谢宁停下了脚步,临安扶着肚子靠近,“姑娘该不会不知,你出游的那个月,王爷不在王府吧。临安想着,他定是寻你去了,你们玩的可好。” 胭脂想代替谢宁回被谢宁打断了,“王妃这个问题应该自己问王爷。您的男人自己看不住,别来兴师问罪。当然,王妃也没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您应该是这个意思。王妃若实在很想知道,我也可如实回答,并无!王妃,还有其他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