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弃养猫猫头》 第1章 穿越 好冷，好饿。 南镇一处独栋宅院里，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少年双手抱膝，略长的黑发松松散散遮住半张脸，露出苍白纤弱的后脖颈。 似乎这个动作让他找到了一些慰藉，少年紧缩的眉头突然缓缓松开，连本来已经微乎其微的呼吸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墙上钟声的一声轻响，沙发上的人猛的睁开了眼睛。 “呼……”少年胸口起伏，呼吸有些急促。 墙上的挂钟还在“嘀嗒”的响着，窗帘前一晚没拉，这会儿阳光正洒满客厅，照的人身上附上了一层暖意。 哦不，是照的猫身上暖暖的。 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少年在沙发上呆呆的坐了很久。 终于，像是要确认什么，他有些生涩的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握紧，又张开，又握紧，又张开。 没做梦，他真的，变成人类了。 不，应该说是变成了一个叫姜不言的人类男孩儿。 可明明，他只是只猫啊。 南城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他偷偷躲在人类屋角蜷缩着身体试图取暖，努力活过这一个寒冬。 可他只是个不到一岁的流浪猫，冰天雪地，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活下去对他来说简直比天上下小鱼干还要不切实际。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吃不完的小鱼干，还有喝不完的……唔，人类叫做羊奶的东西，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尝过一点点，是一个小男孩儿喂给他的。 他蜷缩着身体，慢慢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人类记忆又多又乱，猫是记不住这么多事情的，他呆呆的坐着，努力记了好久才勉强适应了一些。 原来，这个叫姜不言的男孩儿也是冻死的。 十八岁的少年好像是有家的，家里还住着很大很大的房子，记忆里的片段很模糊，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起初还有几个人照顾，可就在一年前，最后一个保姆也离开了。 因为他们都不想再照顾一个傻子了。 姜不言是个反应迟钝的傻子，十八岁的他甚至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得慢吞吞的，羞涩的不敢抬头看人。 就在前几天，他生病了，身上很烫很烫，骨头都仿佛要烧化了，少年在床上躺了两天，根本走不动路。 昨天晚上他强撑着身体挪到客厅，最终还是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忆让他有些难受，鼻子酸酸的，焦躁的想要在身上抓两把。 虽然他只是只猫。 原来人类长大了也要被驱逐的吗，唉，和自己一样可怜。 姜不言看看自己的手，比以前的爪爪大了好多好多哦…… 刚睡醒下意识的想给自己梳理毛发，结果刚探出个舌尖就意识到了不对。 唔，他现在没有毛毛了。 光秃秃的，丑丑的。 少年漆黑的瞳孔满是纠结，最后抬爪，在手背上小小的舔了一口—— 姜不言面无表情的放下袖子，从沙发上起来。 好吧，肚子饿了，该去觅食了。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好奇的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他是只聪明的小猫，结合着记忆，没一会儿就适应了人类的家。 这个叫冰箱的大疙瘩里有吃的，姜不言用手指戳了戳里面的东西，犹豫着拿出一个绿色的东西。 放在鼻尖嗅嗅……嗯？再嗅嗅。 人类的嗅觉可真差，什么都闻不出来。 姜不言只好拿着它去了客厅，把这个青色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用手指轻轻扒拉两下，咬了一小口—— “嘶——”！！嘴巴！好痛！ 大脑下意识做出反应，这个叫辣椒，不能直接吃。 姜不言不停吐着舌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他知道人类有种东西叫钱，可以换来食物。 凭借着记忆在卧室床头柜找到了钱夹，姜不言从里面拿出几张钞票，果断决定出去觅食。 可是要去哪呢？ 他记得这里好像有好吃的饭店来着。 姜不言还记得外面很冷，要穿上很厚的衣服，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长棉服，从头裹到脚。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又默默回去围了个围巾。 嗯，这样好多了。 昨天晚上的雪下的很大，现在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都白茫茫一片，比阿丑的毛色还要白。 ——阿丑是小时候隔壁橘猫姨姨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的，浑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一点都不俊俏。 姜不言有点小骄傲，因为橘猫姨姨常说要是她的孩子是自己就好了，毕竟他可是有三种颜色，很漂亮！ 可惜，这个冬天太冷了，否则再过两年，说不定他也可以找一只漂亮小猫，生几只漂亮崽崽…… 姜不言正想着，一时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太滑，视线猛的颠倒，接着就是脸上一凉—— “吧唧。”摔了个猫吃雪。 人类的身体好讨厌，想用爪爪往前扑做个缓冲都不行。 幸好穿的厚不疼。 姜不言不是很开心的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什么，拍掉身上的雪。 突然，他鼻尖轻动，一双大眼睛瞬间亮了。 好香！ 顺着香味看去，他的眼睛停留在了自己隔壁邻居的方向。 一分钟后，姜不言规规矩矩站在邻居门前，敲响了人家的门。 幸好，门口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唔，是个雄性，体型好大。 男人穿着黑色家居服，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个少年，声音下意识放轻：“有事吗。” 姜不言仰起头，身体不自觉有些紧绷。 如果他现在还是猫的话，就能明显看到他已经有些炸毛了。 任何动物遇到比自己体型大的都会有压迫感，面前的男人虽然不至于让他很害怕，但也觉对算不上轻松。 幸好他是只勇敢的小猫，胆子比较大，这才能稳住没有往后退，姜不言暗暗在心里对自己的勇敢予以肯定。 他在打量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打量他。 闻越刚搬过来没两天，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看着少年过于瘦削的身体，还有那张漂亮懵懂的脸，很轻的眯了眯眼。 姜不言看看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又嗅嗅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香味，纠结了两秒，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粉色钞票。 “这个给你，我可以在你这里觅……吃饭吗？”少年清朗声音有些发紧，似乎在紧张。 闻越看看钱又看看他：“？” 第2章 好心邻居 男人眉心压低，又把面前明显在紧张的少年打量了一遍。 看他还仰头认真的看着自己，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开口问：“你的家长呢？” 姜不言短暂的迷茫了一下：“啊，吃饭还需要家长吗？” 不是只需要钱就行了嘛？ 少年抿了抿唇，低头的时候前额的黑发遮住了眼睛，被他随意的往上撩了撩，又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粉色钞票。 一双仿佛被水洗过的大眼睛清澈透亮：“我没有家长，这些够吗？” 没有家长？ 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样子，怎么会没有家长。 闻越不喜欢不真诚的人，张口想要拒绝，可当目光落在那白皙瘦削的手腕上时，最终还是侧了侧身子。 “进来吧。” 屋里烧着壁炉，很暖和，饭菜已经端上桌了，两个菜一个汤，厨房里好像还烤着什么东西，有很浓郁的奶香味儿。 姜不言咽了口口水，感觉肚子更饿了。 幸好他还知道在别人家要礼貌，跟着闻越进来后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只是眼神一直不自觉的飘向餐桌。 人来都来了，闻越又去拿了副碗筷，转过头看到少年还在那里站着，扬扬下巴：“外套可以放沙发，过来吃吧。” 姜不言手里还攥着两张钞票：“这个给你。” 闻越看了一眼：“不用。” 他只当面前的少年是个家长不在家的孩子，而且看上去，还是两个极其不负责的家长。 少年看上去差不多也快成年了，身高却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又瘦又小，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一看就营养不良。 人在面对弱小无害的对象时总是会生出无用的恻隐之心，要是放在前几年闻越可能不会多管闲事，但现在。 他看了眼脱掉外套的单薄少年，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像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也扭头看了过来。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为自己的恻隐之心买单，所以他不介意偶尔流露一点善意，提醒自己不要堕落。 可惜，姜不言并没有get到他的意思：“是太少了吗，可我现在只有这些......” 保姆走的时候把他仅剩的钱也带走了，记忆中的姜不言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在镇里的面包店做工，维持基本的温饱问题。 他刚醒来的时候有试图找过记忆中的“父母”，可当他循着记忆打开手机却发现姜不言这几天一直在给备注为“爸爸”的人打电话，他数了一下，一共打了五十八个。 五十八个电话，都是打给同一个人，但一个也没接。 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反涌上来，他又连着打了好几个，这一次终于有人接了。 可他还没开口，对方就很不耐烦的吼道：“干什么，你烦不烦啊，打扰别人的家庭你都你不觉得可耻吗？臭傻子！” 姜不言当时就愣住了，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记忆中模糊的片段渐渐清晰，他记起来了，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妈妈去世后爸爸就再婚了，他被送到了这里，再也没有回过家。 姜不言很生气，特别生气，超级生气。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凶，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如果他还是猫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抓花他的脸。 可现在他现在是人，气的耳朵通红也只会说一句：“你才是傻子！你比阿黄还讨厌！” ——阿黄是一直大黄狗，以前总是张着大嘴吓唬他。 骂完他就直接摁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吧嗒吧嗒”掉了会儿眼泪。 闻越看他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以为他是因为钱而窘迫，把碗筷放好，示意他过来吃饭。 “一顿饭而已，不收你的钱，自己留着吧。” 姜不言眨眨眼睛：“啊。” 不收钱的吗，他可真好。 可是以前妈妈还在时说过，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受了人类的投喂是要撒娇示好的，这是一种礼貌的感谢方式。 唔，如果能让人类开心的话最好，因为他们下次还会来送食物。 姜不言想起面包房的格拉太太每次见面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少年拧紧的眉头慢慢松开，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然后闻越就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 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做出防御姿态，习惯告诉他他应该躲开，不能让人近身。 可面前的少年又实在是太无害了，他克制的向后仰了仰，直到后背抵住了椅子靠背。 姜不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僵硬，两人一个站一个坐，闻越也没比他矮多少。 他双手搭上闻越的肩，在男人脖颈间蹭蹭，像是以前蹭人类的手心一样。 “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妈妈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不能做没良心的坏猫。 脖颈间毛茸茸的触感蹭的人有点痒，因为离得很近，少年干净的气息猛的闯入鼻腔，几乎就在那一瞬间，闻越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被骤然被敲出了一个角，怀里瘦弱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胸腔将体温传至心底，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让陌生人近过身了。 怀里的人小小的一个，居然意外的温软。 直到少年已经在自己旁边坐好，闻越才回过神。 意识到这是一种示好的举动，他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放松身体揉了揉额角。 黑暗里呆久了，都快忘了有光的地方长什么样了。 姜不言已经感谢过了，此时眼巴巴的看着闻越：“我可以吃了吗？” 闻越心情不错：“随意。” 那姜不言就不客气了。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饿了还是这里的饭太好吃了，他吃饭的时候全程没有说话，直到实在吃不下才遗憾的放下碗筷。 意料之外的，他的吃相很好，温吞斯文，姜不言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是他还是猫时的习惯。 即便是流浪猫也很少有狼吞虎咽的，这是身为猫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看他还盯着桌上的菜，闻越询问：“吃饱了？” 其实他刚才吃的并不算很多，也就是正常少年人的饭量，还要再少一点。 姜不言摸摸肚子，乖乖点头：“吃太多会肚子痛。” 他还是猫时因为贪吃坏过肚子，缓了好久才好。 闻越看向他捂着的地方，那是胃。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去厨房端了两份切好的小蛋糕。 分量并不大，饭后甜点。 姜不言眼睛又亮了。 免费蹭了顿饭，临走还打包了份蛋糕，这位先生真是个好人！ 吃饱喝足的姜不言眯着眼睛，脸上也有了血色，终于不那么苍白了。 少年穿上衣服，乖巧的接过闻越递过来的蛋糕，弯弯眼睛：“谢谢您，可以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吗？” “闻越。” “闻先生，我叫姜不言，很高兴认识您。” 姜不言站在门口，歪歪脑袋想了想，又上去给了闻越一个拥抱。 ——猫猫表达友好的方式就是蹭蹭贴贴，但人类相对含蓄，他都知道的。 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既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又能让人感觉到诚意，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闻越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周敬，去查一个人。” 第3章 知恩图报好猫猫 回到家的姜不言把蛋糕放进冰箱，打算留到晚上再吃。 家里很冷，不像闻越那里又烧壁炉又有暖气。 他坐在床上盖了很厚的被子，清算手里的资产。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还不如不算呢。 看着手机里那孤零零的三位数，他在心里默默数了数......唔，还可以吃两天的小鱼。 明天去格林太太那里赚了钱，要先买份礼物送给闻先生，可是这样的话明天就没有小鱼吃了...... 算了，姜不言躺进被窝里，把自己蜷成一团来维持体温。 还是给闻先生买礼物比较重要，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小猫了，要懂得知恩图报。 * 晚上，闻越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里是周敬刚才发来的资料。 “先生，您如今孤身一人在那里，林家的人还是要小心为好。” 闻越没说话，从看到调查资料的那一刻起，他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干净无害的少年居然会是林家的人。 港城林家，如今的三大家族之一，文娱产业一把手。 和其他两个老牌世家不一样的是，林家是近几十年发展起来的新秀，异军突起，难免备受关注。 尤其是林家早些年的一些花边新闻，更是圈子里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谁都知道林家家主当初是入赘到了港城豪门之一的姜家，姜家老爷子只有一个爱女，婚事挑挑拣拣一直不得心意。 直到姜大小姐三十岁那年，遇到了比自己小了六岁的港大天才林成业。 两人婚后四年生下了唯一的孩子姜不言，又在这个孩子三岁时林成业被拍到和一个三线小明星关系亲密。 其实在港城富豪包养明星的时屡见不鲜，这种花边新闻出现在有钱的男人身上，大家也只会调侃一句年轻风流。 只是后来又有流言说那个女人有了孩子，再加上本来已经放权的姜夫人突然有了动作，曾经的模范夫妻也开始不再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有些东西自然就从侧面得到了认证。 再后来，姜不言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打破了港城上层圈子长久以来的平静。 听说那场车祸相当惨烈，车子突发故障内燃起火，母子两个本来都是可以逃生的，但还没等姜夫人出来，一辆失控的货车就冲了过来，姜夫人只来得及把孩子推出去，自己当场死亡，连尸体都被火烧的看不清原貌，孩子也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成了傻子。 而在此之前，曾有人说，姜夫人对林成业养在外面的那对母子下手了，只是没能成功...... 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发生后数十年都还在影响港城独女家庭的择偶标准。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姜氏。 姜夫人死后不到半年，那个女人就带着孩子光明正大进了门，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孩子居然比姜家大少爷还大了一岁。 而曾经聪明伶俐被寄予厚望的姜大少爷被送出去养病，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这件事在港城曾经轰动一时，但随着林氏的崛起，慢慢也没人敢再放到明面上提，只是家里有独女的富贵人家，择婿的时候更小心了...... 闻越对这件事印象并不大，他很忙，这种事情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之所以有点印象还是因为曾经的姜家和闻家有些交情，所以姜不言满月的时候他也去过一趟，不过那时候他也才九岁，早就不记得那个襁褓中的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又在这里遇到了。 堂堂林家大少爷，居然被藏在了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成了这幅样子。 为什么他刚来就遇到了姜不言，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这些年死里求生的经验告诉他，还是小心为好。 如今闻家那些人好不容易收敛了些贪婪恶臭的嘴脸，绝对不能再走错一步。 闻越关掉资料，回想起那张乖巧的脸，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周敬，查查林家最近的动作，和那些人有没有联系。” 最好是没有，否则他不介意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好的，上次那些人找到是谁的了，要动手吗？” 闻越漫不经心的关掉电脑：“都杀了，剁点东西下来送给我大伯，就说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好的，先生，还有件事，林家少爷前两天又来找你了，听说闻董在和林家商量你们的婚事......" 提到这个闻越脸色更冷了几分。 当初父母刚去世，那些人仗着长辈的身份给他定下了林家的婚约，是羞辱也是警告。 这笔账他早晚要讨回来。 * 姜不言这一觉睡的很好，昨天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这个身体也是大病初愈，多少影响了思考能力。 如今一觉醒来脑子清醒了不少，记忆也接收的差不多了。 该说不说，人类的脑子确实比猫要灵活许多，他现在有种突然开了智的感觉。 很新奇的体验，但感觉不错。 唔，美中不足的是肚子又饿了。 时间不早了，他动作有些生疏的洗脸刷牙，热了一杯昨天下午出去买的牛奶。 其实他本来是想买羊奶粉的，但对于人类的味蕾来说羊奶膻味儿太重，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牛奶。 今天天气依旧不错，就是化雪的时候有点冷。 姜不言握着热牛奶，指尖依旧被冻的泛红。 闻越刚拉开窗帘就看到了外面那道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少年额前的头发被绑了个小揪揪露出了白皙光洁的额头，眉眼带笑的一边走一边踩雪，还时不时用手抓两把长青灌木丛上面的雪块儿。 跟个猫似的，走路都比常人轻盈几分。 姜不言根本不知道有人全程目送自己，到面包房的时候格林太太刚开门，看到他来笑着上来贴了贴他的脸颊。 “小不言，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听到你生病我和西特都很担心。” 姜不言眨眨眼睛，想起来了西特是格林太太的儿子。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他嘴唇被牛奶沁的红润，眨眼的时候睫毛轻颤，一双大眼睛又清又亮，格林太太被他的笑容击中心脏，没忍住摸摸他头上的小揪揪。 “哦我的天，小不言，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姜不言腼腆温吞，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现在的姜不言眼里有光了。 面包店的早晨还挺忙碌，格林太太负责收钱和做面包，姜不言就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来客人了就去招待客人。 他在南镇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大家都很宽容，即便他不说话没人指责他不礼貌。 忙过早上那一阵，姜不言坐下来休息，格林太太给他冲了杯奶茶：“小不言，等下方便去送一下客人的订单吗？” “可以的。” 格林太太把平板递给他，姜不言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臂，歪着脑袋看订单，像只午后晒太阳的猫。 唔，闻越？ 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姜不言突然想起来今天还要送礼物感谢闻先生。 格林太太把刚出炉的戚风蛋糕打包了两盒递给他：“这份是刚搬来的闻先生的，他要了少糖，需要我给你一份地址吗？” 姜不言伸了个懒腰，双手拍拍脸颊清醒一下，接过盒子：“不用啦，他是我邻居哦。” 而且闻先生还是个特别好的邻居！ 他拿了东西出门，思索着要送什么，太贵的自己买不起，太便宜的也不行......突然，姜不言眼睛一亮。 玩具店的老板刚开门，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猫玩具摆在架子上，用手捏的时候还会发出声音。 “吐导乐，吐导乐——” 第4章 送礼物 闻越开门就看到这一幕，少年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抱着一束花，嘴里还叼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只露出上半张脸看着自己。 “唔先士，帮唔一哈——”他要拿不下了！ 眼看着嘴里的盒子要掉下来，闻越终于好笑的伸出手，帮他接了一下。 “这是？” 姜不言呼出一口气，把花也给他：“送给你。” 闻越：“？” 一束花瓣上还带着水滴的洋桔梗，这是给他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面前的人一定别有所图，想到昨天查到的那些，闻越看了姜不言一眼。 他试图从少年眼里看到点什么，比如假意，比如更多意图。 可是都没有。 他只看到了少年一脸的期待，要真说还有什么，大概就是......紧张？ 他在紧张自己不会喜欢吗？ 闻越收回目光，接过了花。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姜不言抿唇，笑起来：“谢谢您昨天请我吃饭，我没什么钱送其他的，这束花和您一样温柔，希望您天天开心！” 温柔？我？两个字直接给闻越干沉默了。 昨天给他发好人卡，今天又是送花又是夸他温柔，闻越觉得面前这个人丝毫没有漂亮男孩儿的自觉。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盒：“这个也是给我的？” “嗯嗯。” 姜不言点头的时候头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晃悠，看的闻越有点手痒：“谢谢，我很喜欢，不过以后不要买了，把钱留着买点自己喜欢的吧。” 听到他说喜欢，姜不言很轻的松了口气。 哦耶！剩下的钱可以买小鱼干啦！ “这个是您定的蛋糕，我先走啦。” 目送少年离开，闻越把花放在壁挂上，打开了礼物盒。 是个小猫摆件，还挺可爱，闻越用手捏了捏，突然里面发出了声音——“吐导乐~吐导乐~” 闻越：“......” * 忙活了一天的姜小言终于在晚上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鱼干，风干的口感，吃起来香香的，很适合磨牙。 姜不言吃完两根，把剩下的包起来放进冰箱，舔舔手指。 啊，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眼睛滴溜溜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阳台方向。 几秒后，家里回荡着指甲划过布料的声音。 姜不言收回爪爪，开心了。 格林太太的面包房生意很好，他每天上午八点半过去帮忙，中午和格林太太一起吃顿午饭，下午一般不怎么忙，到晚上会再忙一阵，所以回家会比较晚。 但他住的也近，所以来回都很方便，最重要的是他的工资是日结，每天都有一百五十块钱，隔两天就能买条小鱼吃。 唔，如果他会做饭就好了，外面卖的小鱼好贵，自己做的话就每天都能吃到了。 这天下午下班早，外天天不是太好，应该是要下雨了，二月份的天还很冷，风吹在脸上刮的脸生疼。 姜不言在面包房隔壁买了两杯热奶茶，拆开一个嘬了一口，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睛。 他现在每天都在尝试新食物，对这种甜甜的东西没有丝毫抵抗力。 熟练的敲响邻居家的门，这次意外的没人回应。 他在门口等了两分钟，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闻先生，晚上好！” 姜不言的笑容在看到里面的人时愣了一下。 闻越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睡袍，头发还没吹干，被他随意抓到了后面。 姜不言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好看的定义是什么，反正他现在是觉得心脏突然停滞了半秒，然后猛然加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耳朵红了。 闻越刚泡了会儿澡，这会儿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挑眉看着他：“今天的是什么？” 姜不言被唤回思绪，赶紧收回目光，把怀里的奶茶给他：“新品，少糖，很好喝！” 少年耳尖绯红，因为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抬眼时眼里还带着几分懵懂。 闻越看上去心情不错，接过了奶茶：“谢谢，你还有钱吗？” 自从请他吃了顿饭，这孩子就隔三差五的给他送东西，刚开始他还会习惯性的揣测他是不是别有目的，后来发现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就又觉得好笑。 林成业怎么会生出这么单纯的孩子，基因突变吗。 一只丑鸭子还真让他生出了白天鹅。 姜不言捏捏耳垂，点点脑袋：“有的有的，您快进屋吧，外面很冷，吹风会生病。” 少年像是一只报恩认主的小猫，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叼一份给他，完了再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偶尔的，还会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自己的手指。 柔软的不像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容易引来坏人，激发出坏人充满恶意的破坏欲。 面对他的关心，闻越只觉得牙尖发痒，想把这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猫拽进自己的巢穴，肆意玩弄他温软的毛发，把脸埋进他最脆弱的腹部，最后把他嗦成芒果核。 可惜某喵并不知道他邪恶的想法，否则一定会被吓的炸毛，然后狠狠给他一爪子。 姜不言乖乖的挥挥手：“闻先生晚安，我先回去啦。”说完一点也不见外的拉过门把手。 “啪。”门关上了。 闻越摇头轻笑，插上吸管喝了口甜滋滋的奶茶，在落地窗前目送他离开。 嘴里咬着煮的软糯香甜的芋圆，舌尖是甜而不腻的奶香。 新品吗，是挺好喝的。 当天晚上，刚暖和了半个月的南城又下起了暴雨，温度骤降的同时居然还停电了。 姜不言从睡梦中惊醒，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 做噩梦了。 梦中的自己先是被困在熊熊大火里，然后被一股力量猛的推出来，还没等睁开已经看清楚，耳边就是一声巨响，哪怕是在梦中也震得他耳朵嗡嗡的响，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紧紧盯着自己，嘴里是几乎要被淹没的低喃。 “活下去......妈妈爱你......” 还不等姜不言说什么，画面一转他又到了一片空茫的雪地。 好冷，冷的他忍不住的发抖。 用力蜷缩起身体也挡不住侵袭而来的寒意，他能清醒的感知到，自己这是要死了。 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吗，睡着了就会有小鱼干了吗。 活着好难啊，妈妈，我还像等不到你说的春天了。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任由意识坠入黑暗——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 “轰隆——”惊雷乍起，刹那间窗外亮如白昼。 姜不言猛的睁开双眼，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被又一声巨响吓得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蜷缩到墙角，整个人抖如筛糠。 空荡荡的房间冰冷刺骨，惊雷停歇的间隙传来压抑的哭声，似乎是怕惊扰了别人，连呜咽都不敢大声。 另一边，闻越这个点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电已经停的有一会儿了，他关上电脑，用手机照亮去客厅倒了杯水。 外面雷声不断，迅疾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的响，屋里还有暖气的余温，雷声太大他现在也睡不着，就拿着水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今年的第一场春雷，可真够凶的。 闻越看了眼时间，两点四十分，不知道为什么，刚结束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浮现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这个念头刚出来他就被自己蠢笑了，那孩子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害怕也肯定早就习惯了，自己在瞎想什么。 最后一口水滑进喉管，一道闪电照的房间亮如白昼，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 两分钟后，闻越撑着一把伞，第一次站在了这个陌生的门口。 说实话，心里很复杂，怎么就过来了呢。 抬手敲门，不知道是不是雷声太大听不见，始终没人回应。 就在他要回去的时候，门突然拉开了一条缝。 白天还活力满满的人此刻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看到来人是自己后眼底又迅速聚起一汪水汽，豆大的泪珠随着一声哽咽夺眶而出。 还没等他说什么，一只手就把他拽了进去，刚关上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怀里不断颤抖的少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闻先生......呜呜我怕害怕......闻先生我好害怕......” 怀里的人哭的呜呜咽咽，颤抖的身体昭示着它的主人此时有多恐惧。 外面太冷了，风大雨急，闻越拥着他进屋，反手把门关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我在这儿。”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不言哭的更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闻越任由他抱着，把浑身冰凉的人圈进怀里，等他哭的声音小一些才问：“怎么哭成这样，害怕打雷？” 这么怕打雷，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他今晚没过来，看这样子是打算哭一夜了。 夜里温度本来就低，这房子居然连暖气都没有，和外面几乎没差。 闻越看着怀里哽咽说不出话的人，牵过他冰凉的手：“这儿太冷了，先去我那里，嗯？” 姜不言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听他要带着自己一起走，赶紧点头。 去哪里都行，只要别再丢下他一个人。 第5章 避风港 本打算来看看就回去，没想到走的时候直接把人也打包带走了，直到有雨落在肩膀上，渗透布料激起一片颤栗，闻越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掌心的触感冰凉柔软，少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十九岁了骨架也没彻底发育完整，比起同龄人都瘦小一些，更别说他一个一米九的成年男人。 身高差了太多，雨伞只能遮住他的头顶，没办法，闻越只能换种方式环住姜不言的腰，把人搂在怀里稍微挡一下。 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的半边肩膀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 短短一段路，两人都有点狼狈。 闻越看着眼圈通红的少年，一时无言。 居然又做了一回“好人”。 他家里虽然也黑乎乎的，但起码之前暖气充足，这会儿家里也不冷。 姜不言缓了一会儿，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回暖，连带着恐惧也淡了许多。 闻越换了衣服，又给他拿了一身：“先换上，这里有热水。” 姜不言攥着衣服，想开口说谢谢，可之前哭了太久，嗓子干涩沙哑，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只能乖乖的低着头：“嗯。” 外面雷声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闻越去客房看了一眼，能睡人。 “今晚先在这里凑合一宿吧，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他明明也没说什么，可姜不言就是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 闻越听到两声微弱的抽泣，眉心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姜不言感觉有人靠近，抬起红红的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的，像个小幼猫似的看着他。 这可怜见的，闻越弯腰用手指捻了捻他眼角的泪痕，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哭的人心里痒痒的，想把他抱进怀里狠狠蹂躏一通。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道德，但闻越扪心自问，他本来也没什么道德可言。 也就最近过的太安逸了，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了一些幼稚低级的事。 毫无顾忌的在少年脸颊上捏了一把，引来后者困惑懵懂的目光。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嗯？” 姜不言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 刚才还因为大半夜麻烦别人而生出的愧疚心大打折扣，他吸吸鼻子，有些委屈。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而且他也没有很大，四个月的时候离开妈妈，到死也才九个月大。 橘猫阿姨说他还是只小猫，小猫是可以哭鼻子的。 又是一声惊雷，姜不言被吓得抖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还是小猫的话，估计已经飞机耳躲到角落里去了。 闻越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忍住揉揉他的头发。 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用怕，我就在你隔壁，去睡吧。” 姜不言被他牵着手站起来，往客房里走。 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少年踮起脚尖，伸手抱抱他：“谢谢你，闻先生。” 闻越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又被发好人卡了，闻越很熟练的选择欣然接受：“不客气，我一直都是个慈善家。” 唔，或许他还可以去申请一下感动港城十大慈善代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那些人气死。 可惜姜不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裹在温暖的被子里，紧张了半宿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临睡前他还在想，一定要好好赚钱，报答闻先生...... *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姜不言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应该是昨天哭过的缘故。 睡觉前还想着早起给闻先生买早饭呢...... 姜不言叼着牙刷，悄悄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祈祷着闻越还没起床。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和闻越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很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笑了一下。 感觉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姜不言又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闻越刚做好早饭，又给自己打了杯咖啡，看到门口的脑袋又收了回去，没忍住嘴角上扬。 其实他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起看了一眼，见姜不言睡的熟就没叫他。 少年像是突然找到避风港的孤舟，不知是太久的漂泊让他身心俱疲，还是太单纯容易轻信别人，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家里，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全然一副真心交付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长的太善良了，一看就是个大善人？ 闻越抿了一口浓苦的咖啡，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周敬连夜坐飞机匆匆赶来，敲响了老板的家门。 然而看着开门的陌生少年，周特助懵了。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但又因为对自己工作能力的高度认可，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确实没走错。 那这个手里拿着牛奶杯的少年......周敬越看越眼熟。 “你好，闻先生在换衣服。”少年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软乎乎的，像个面团子似的。 在他身后，换好衣服的闻越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朝他们走了过了过来。 “来了，进来吧。” 闻越懒懒的抬眼示意，手很自然的搭在少年腰上，把他推了回去：“你继续吃饭。” “好哦。” 刚才闻越吃饭的时候姜不言在冰敷眼睛，这会儿已经不怎么肿了，只是有些红。 周敬看看自家老板，又看看少年，虽然很震惊，但专业素养摆在那里，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禽兽啊，这孩子看着才多大。 没有人能在闻越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他心里在想什么闻越瞄一眼就能猜到。 但他并没有反驳。 “东西带来了？” 周敬推推脸上的眼睛，把怀里的包给他：“暂时就是这些，另外还有件事。” 他低声说了句话，闻越刚维持了一会儿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啧，真不怕死。 “不过问题不大，这里偏僻，我带了几个人过来，明天应该就到了。” 敢来就要做好留在这里的准备，他们早就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了。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姜不言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 闻越看了眼周敬，后者撇撇嘴，看上去并不怎么情愿，但又不能打翻资本主义的压迫，只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这个月我要三倍奖金。” “......”闻越“啧”了一声，：“双倍，不能再多了。” “成交。” 第6章 钓猫 姜不言回家换了身衣服就赶紧去面包房，昨晚下了场暴雨，天又凉了下来。 “抱歉格林太太，我来晚了。” 见他推门进来，格林太太问：“小不言，身体怎么样？” 姜不言把外套挂到衣架上，闻言歪歪脑袋：“啊？” 他怎么了吗？ “早上有位先生来买牛奶，说你生病了。”面包房的楼梯间里走出来一个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金发绿眼，很是帅气。 姜不言记得，这是格林太太的儿子西特。 在南镇住了这么多年，西特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西特，你怎么回来了？”西特现在在自己的国家上大学，只有放假才能回来。 青年走到他跟前，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看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回来有点事，你怎么又瘦了，还有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哥哥？” 哥哥？什么哥哥。 姜不言眨眨眼，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他的话，明白了这个哥哥是谁：“唔，就最近。” 原来闻先生今天早上已经帮他请过假了吗，闻先生人真好。 格林太太看他承认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不言，原来新来的闻先生是你的哥哥呀，那可太好了，我们的小不言终于有家人了。” 格林太太是看着他长大的，此时很是欣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姜不言腼腆的笑笑，和她贴贴脸颊：“谢谢你格林太太。” 西特站在旁边，看上去有些哀怨：“那我呢，有了哥哥就不要我了吗！” 他都在这儿站了那么久了！ 姜不言也轻轻的抱了下他：“也谢谢你，西特。” “这还差不多......”怀里的人又小又软，西特不太想撒手。 他和姜不言青梅竹马认识这么久，突然来了个其他人，这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个男人......只是看上去就相当出色。 有些话他突然不想再藏了。 “言言，我——” 可惜他声音太轻，还没说完就看到姜不言朝门外看去：“闻先……哥哥？” 突然想到了格林太太说的话，姜不言很自觉的改口，放开西特走了过去。 他这熟稔的态度，让西特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来人身上。 闻越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脖子上还带了条灰色格子围巾，他本来就高，现在这样看上去更是挺拔，相当赏心悦目。 西特在观察他，他也在打量这个抱了姜不言的青年。 周敬跟在他后面进来，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但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看看这个年轻的西方青年，再看看自家老板，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一无所知的姜不言身上。 周特助挑了下眉，悟了。 他轻咳一声，看向姜不言：“我们来买点东西，顺便问一下你中午想吃什么，老板......唔，你哥哥给你做。” “中午吗？”姜不言中午都是直接在店里吃的，而且闻越为什么要给他做饭啊？ 闻越已经帮过他很多了，他也给闻越添过不少麻烦，不能再麻烦闻越了。 他并不想让闻越觉得自己麻烦而讨厌自己，而且今天西特也专门来蛋糕房看他，不能这么没礼貌。 少年纠结的时候不自觉的垂下眼眸，想清楚后扬起小脸：“不用麻烦的，我中午在格林太太这里就好啦。” 空气安静了两秒。 周敬意外他会拒绝，诧异的看向自家老板。 闻越从进来开始脸上就没什么表情，对面青年脸上的挑衅也跟没看见似的。 只有熟悉的人知道，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他付了钱，姜不言递给他东西的时候听到他轻哼一声，接着脸上就被人捏了一下。 “小没良心。” 姜不言：“？” 他惹闻先生不开心了？ 外面，周敬没忍住笑出了声。 “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真不容易。” 他跟了闻越很多年，虽说是下属，但关系是要比其他人亲近几分，偶尔打趣两句闻越也不会生气。 闻越淡淡道：“你喝风油精了吗，这么会说风凉话。” 周敬：“......” 啧啧，男人啊。 “怎么，真看上了？” 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当然他也没蠢到真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 或许闻越真的对这孩子有几分意思，但大概也就是觉得有趣逗逗而已。 他跟着闻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多少也对他有点了解，这人平时看着正经，私下里有些恶劣的小癖好，就喜欢找点乐子。 也是因为他了解闻越，才知道现在这个连生死都暂时不能做主的时候，他不会允许自己产生感情羁绊，虽说这两年羽翼渐丰，可再怎么说闻家那些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 这个时候谈情说爱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个身份。 果然，闻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今天早上我就说过了，有意思罢了，我对他没什么想法。” 周敬松了口气，正要安慰他几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但现在有了。”闻越勾唇：“我改主意了。” 他刚才很不爽，非常不爽。 看到其他人抱着那个跟猫似的小傻子，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但被他压了下去。 这小傻子看谁都觉得是好人的吗？那个小洋鬼子算盘就差写脸上了！ 太单纯善良的人最容易被骗，所以他要把人叼回窝里才放心。 姜不言既然喜欢他做个好人，那他就做个好人，姜不言喜欢他温柔一点，那他也不介意戴上温柔的面具。 他一点都不介意浪费点时间慢慢来，他要让姜不言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进自己的领地，等到把猎物养肥了再一口吃掉。 周敬不忍直视，提醒他一个残忍的事实：“可是我刚才看，人家可是对你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还有他旁边站那个，我没记错的话是小竹马吧？人家饭都不跟你回来吃，你确定你还有机会？” “有机会最好，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事在人为，很难吗？” “......”周敬拱拱手，认输。 反正他是干不出来这缺德勾当，这位林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引起了这个混蛋玩意的注意，真够倒霉的。 闻越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生死边缘徘徊的人什么都看淡了，他还能剩多少道德感。 只是这钓猫吗，确实是第一次干。 第7章 男朋友 格林太太中午做了好多好吃的，那条清蒸鲈鱼几乎都进了姜不言的肚子。 今天是个大晴天，吃过饭店里也没什么人，姜不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趴着打盹，正午阳光正好，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柔柔的金光。 暖呼呼的，好舒服。 姜不言打了个哈欠，脸颊埋在臂弯里，露出精致的眉眼和白皙的额头。 西特从楼上拿了个毯子，下来的时候刚好被格林太太看见。 “西特。”格林太太轻声叫住他。 “妈妈，怎么了？” 格林太太一看就知道这毯子是给谁的，笑着拉过儿子的手：“喜欢小不言为什么不告诉他？” 心思被妈妈道出，西特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否认：“妈妈，现在还不行。” 他还在上学，平时并不能长待在南镇，如果现在表白，就算成功了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中伤害到两人的感情，异地恋并不是他想给姜不言的。 他迫切的想要尽快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然后带着姜不言回家。 格林太太知道儿子执拗，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还是更希望儿子能结婚生子。 “那就祝你成功吧西特，小不言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希望不会被人捷足先登。” “......”这也是西特最担心的。 要是放在以前他还没有这么重的危机感，但今天见到了那个成熟魅力的东方男人，他突然就有些心急了。 姜不言感觉到身上落下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发现是西特送来的毯子，迷迷糊糊的嘟囔着道谢。 西特在他旁边坐下，握握他搭在桌子上的手。 妈妈说的对，姜不言开朗了很多，这是好事，却也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被人觊觎的，就像他面前这个漂亮柔软的东方少年。 * 姜不言晚上回家的时候西特执意要送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路过闻越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坐在窗边喝茶。 周敬在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察觉到对面的人有些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就懂了。 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并肩站在路灯下，看上去很是般配。 姜不言发现闻越在看自己，笑着冲他挥挥手。 西特抿了抿唇，戒备的看着里面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姜不言眼睛亮亮的，语气里有几分急切：“西特西特，就送到这里吧！” “......”西特心里闷了一口气，让他很不舒服。 好像真的要被人挖墙脚了。 “这个小蛋糕也是给他的？” 姜不言下班的时候自费买了个小蛋糕，一直拎着不撒手，他还以为是要自己吃，现在看来好像失算了。 果不其然，姜不言毫不避讳的点头：“嗯呐，闻先生昨晚又帮了我。” 他要报恩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恩好像怎么报都报不完了。 西特一口气没上来，气的瞪了一眼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他摁住姜不言的肩膀，忍不住提醒：“言言，这个男人对你的心思不单纯，你要小心。” 姜不言疑惑：“小心什么？闻先生人很好啊。” “......”看着少年单纯明亮的眉眼，西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闻越对他心思不单纯，可自己呢，还不是一样。 “好啦好啦，外面好冷的，你快回去吧。”姜不言催促道。 西特最后瞪了一眼那个男人，有些不甘心但又毫无办法。 “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言言。” 姜不言一愣：“明天？” “嗯。” 好不容易朋友见一面，这么快就要走了，姜不言有点不舍。 但西特还在上学，人类的学业好像很重要，他以前见过好多人类幼崽不愿去学校被父母揍。 “那下次再见，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小鱼干！” 西特哭笑不得，清晰的意识到姜不言真的还是个孩子。 他张开手臂，无视某道阴冷的视线：“可以抱一下吗？” 在姜不言的认知里蹭蹭抱抱很正常，即使人类都比较含蓄，但西特是他的朋友。 少年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又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发：“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嗯。” 目送西特离开，姜不言拎着蛋糕敲响了熟悉的门。 想是专门在等他似的，几乎是瞬间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闻越倚在门框上，轻哼道：“怎么，终于把你的小情郎送走了？” 姜不言：“？”什么小情郎？ 他花了五秒钟反应过来闻越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耳根一红，第一次冲面前这个明显在使坏的男人露出了埋怨的目光：“闻先生，不可以乱说，西特是我的好朋友......” 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但连生气都是软乎乎的，看上去更想让人欺负了。 闻越侧身让他进来，看向他手里提着的小蛋糕：“给我的？” “嗯呐。” 男人轻笑，接过小蛋糕问他：“你的好朋友有吗？” 姜不言知道他在说西特：“没有哦，只有闻先生有。” “这还差不多。”闻越俯身 ，抬起他的下巴，缓缓凑近后又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我想要你心里腾出来一个最独一无二的位置，用来放我，你愿意吗？” 姜不言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想往后退，但男人力气太大，一只手就捞过了他的腰，根本动弹不得。 扑面而来的气息蒸红了他的脸颊，一路红到耳根。 少年无措的揪住身前的衣襟，试图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 闻越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手上用力又凑近了些：“怎么，言言不愿意吗？” 一边说着他还做出一副失望受伤的样子，自嘲一笑：“我早该想到的，毕竟我们年龄差了这么多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肯定不能和你的小竹马比。” 他语气戚戚，姜不言连害羞都忘了，赶紧打断他：“不是的！在我心里你和西特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你们都很好的！” “可是我不想和别人一样。”闻越循循善诱：“既然他是你的好朋友，那我就要换一个，我可以做言言的男朋友吗？” 第8章 做哥哥好不好 姜不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轰”的一下脸色爆红。 闻越还嫌不够似的，抬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可以吗言言？” 姜不言整个人都在呼呼冒烟，眼底沁出一片水雾，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羞的。 看闻越张口还想说什么，赶紧用手“吧唧”捂住了他的嘴。 温热的触感贴上手心的嫩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姜不言又慌张的收回手，炸了毛一般想要跳开，奈何要上的手牢牢禁锢着他，最后小猫走投无路，一个猛子扎进了闻越怀里。 他还保留着一些做猫时的习惯，对气味非常敏感，此时鼻腔被陌生男人的气息侵占，温暖醇厚的气味随着呼吸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可他居然一点都不就讨厌。 闻先生身上香香的，可真好闻。 姜不言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等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开始作乱，和耳边另一道同样急促的声音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怀里的人当起了鹌鹑，闻越下巴被他的头发扫的有些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跟个面团子似的。 他没敢把人逼的太急，见好就收，感觉他不那么害羞了才又开口：“男朋友而已，言言害羞什么？” “男朋友就是男性朋友的意思，言言也是我的男朋友，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本正经的忽悠，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偏偏姜不言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敢接话，这也太羞耻了。 “闻先生，你真的很讨厌......”少年声音闷闷的，小声嘟囔。 闻越问他：“为什么？” 姜不言：“我知道什么是男朋友。” 以前公园里会有很多漂亮姐姐喂他，其中就有不少他们的的男朋友。 虽然他是只猫，但他也很聪明的好吧。 姜不言从他怀里抬起头，细白的手指戳戳闻越的下巴——其实他是想挠的，但他忍住了。 “闻先生，如果你不想做好朋友，那可以做哥哥吗？”他没有哥哥，闻越可以做第一个。 而且他在格林太太那里说了是自己的哥哥，所以，他应该是愿意的吧...... 少年脸颊敷着一层薄粉，清亮的眼睛不含任何杂念，小心翼翼的等待着答案。 他像是个居无定所的猫，在最没安全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陌生人不断恩赐的善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感情，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都不要失去闻越。 或许他不应该自私的霸占着闻越的好，可是他现在就是想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 “做哥哥就是家人了吧，家人就永远也不用分开啦。” 闻越看着少年期待的目光，其中还有掩饰不住的紧张，心软的一塌糊涂。 拍拍少年的头发：“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一直做哥哥。” 姜不言跟着他往客厅走：“为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闻越拉开凳子坐下，桌子是刚热好的菜，还有等候多时的周敬。 周特助扶扶眼镜，仿佛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热好了，吃饭吗？” 姜不言没再追问，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盘子里那条热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吸引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周敬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自家老板。 这么带坏小朋友真的好吗？ 闻越悠闲地喝了口茶水：嗯哼？ 这年头老婆就是要从小抓起，你懂什么？ 刚才偷听全程的周敬：6，演都不演了。 姜不言不喜欢吃菜，这不是闻越第一次注意到了。 刚开始不熟，他可能是不好意思直说，还会装模作样吃两口，现在熟悉了一些，有些小习惯就暴露了出来。 闻越不动声色的夹了一筷子凉拌的焯水大青菜，姜不言现在对于闻越的照顾已经不陌生了，继续吃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碗里的青菜还是没动，盘子里的骨头倒是多了不少。 尤其是那条烧鱼，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基本都进了他的肚子。 闻越若有所思，又给他加了一块儿排骨，这次姜不言马上就放到嘴里，不带一点犹豫。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测，闻越又把其他两盘青菜也夹了一下给他，然后毫无意外的，都被晾到了一边。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姜不言自以为很不经意的往旁边瞄了一眼，不太乐意的吃了两口堆在一旁的素菜。 看他这为难的样子，闻越没忍住轻笑。 姜不言听到声音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揶揄的眼眸。 闻越示意他：“把这些吃了。” 姜不言：“......太多了。” 他没说是自己不喜欢吃，大概是觉得这样不礼貌。 他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闻越的眼睛：“那吃一半，不能不吃青菜。” 少年瘦的薄薄一片，这些天稍微养回来了一些，但还是面色苍白，一看就营养不良。 好在他一向很乖，在闻越的监督下把那些青菜吃了，饭后得到了一块儿小布丁作为奖励。 看着沙发上眯着眼睛打盹的某人，闻越抿了口热茶，像是在看走进猎圈而毫无知觉的猎物。 姜不言婉拒了闻越的留宿，刚打开家门就感觉到一阵暖风，进去一看，居然是有暖气了。 南镇在偏北方，冬天没有到在家里能冻死人的地步，但硬挨的话肯定也不好受就是了。 可是，他没有钱交暖气费啊，这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掐着他到家的点，手机嗡一声，有人发来了消息。 闻越【家里还冷吗，冷的话再把空调打开。】 原来是某位田螺先生又做好事了。 【很暖和，谢谢闻先生！猫猫鞠躬.jpg】 姜不言正盘算着自己能为闻越做点什么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闻越【不是说我是哥哥吗，这么快就不作数了？】 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姜不言小脸一红。 即使是隔着手机，他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犹豫了一会儿回复【谢谢哥哥！猫猫飞奔.jpg】 另一边，闻越正在听周敬汇报项目进展，看了眼手机没忍住嘴角上扬。 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对面是谁，周特助想到下午做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先生，别人追人都是默默付出不留名，你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目的性有点强。” “你懂什么。”闻越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他不做表情的时候面部线条硬朗俊美，侵略性很强：“做了就要说出来，要不然白瞎。”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大善人。” 他没有什么过剩的同理心，遇到姜不言本就是意外，出手帮他也只是又一次死里逃生后难得生出的一点善心。 他不排斥自己偶尔心软，起码这样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突然有一天被人倾尽所有的回报，即使不想承认，闻越也不得不说这种滋味儿很不错。 像是被童年看过的动画片里某个蓝头发小女孩儿摸了头，又像是被迪迦奥特曼开了净化。 他的人生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干净的人，干净到像冬天的第一捧雪，让人不太忍心把他弄脏。 这么干净的人就应该抢过来，占为己有。 哪怕浪费点时间，哪怕手段不光彩，只要有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