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不想拯救世界》 第1章 宗门事1 “唔。”黎景月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脑袋更是一片片疼的厉害。 “什么玩意?” 她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还有几只蛇努力的咬着她的大腿。 她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能强撑着挥挥手赶走了围在一边的毒蛇,说来也奇怪,那些毒蛇似乎很是听话,说走就走了。 黎景月从院子里走进了房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高贵典雅的沉木,但却诡异的没有半点人烟,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莫非我是什么犯了大错的景月。黎景月喃喃道,因为不堪承受打击,所以才让我这个孤魂野鬼占了身体嘛。 直到走到镜边,黎景月的神色才终于变了,镜中的人面色苍白,一头红色的长发使它更显妖异,眉心自带艳红的蛇形胎记,关键这些特征她知道。 他的灵魂曾被吸入一方奇特的空间,空间里翻开《通天》的语录,里面只有三幅画面,一副是黎景月下毒毒害同门师兄弟拒不认罪,最后被打的半死。 一副是黎景月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被宗门施以极刑。 最后一副更了不得了,直接描写了一场大战,大战上血流成河,四处都是尸山血海,光看场景就惨烈到了极致。 她撇开身前的一缕头发,对这具略带嫌弃,原主不知做了什么事,脸色苍白无力,当然最关键的是,原主不能修炼,身在实力为尊的修道界,却只是一个只能依附于他人的花瓶。 若是一个凡人也罢了,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知道修道界的瑰丽奇异,就此寥寥而过,可她偏偏出生就在修道界。 “景月,我带饭回来了。”门外的男子走了进来,黎景月抬头望去,男子穿着一身青衣,带着浓浓的少年气息,仿若邻居家的少年郎,还能看出眉眼间的两分不羁。 黎景月凝眉沉思,不知道对方身份她也不好轻举妄动:“放那吧。” 桌上的饭出奇的不算差,黎景月捻了一块桌上早先放着的梅花糕,吃了一口又丢在盘子里。 甜腻腻的,并不好吃。 她开始扒起自己看得三幅画面,已知原主下完毒后拒不认罪打个半死,受极刑后应该也是会半死,至于最后一副画面就不可能,毕竟大战都惨烈成那样了,她应该也死了。 所以如今是在什么时候呢。 附身总得有个由头,莫不是原主嫌自己做的不好,要她把人全毒死在全身而退吧。 如果真是这种任务,那她还不如滚回去接着做自己的孤魂野鬼,起码逍遥自在,而且也不知道原主的灵魂在哪,如果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导致原主魂飞魄散,她也是想骂街的。 毕竟她可是一只安分鬼。 所以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情况。 “只是……”黎景月蹲在那里画着圈圈:“我要怎么出去呢?” 这时那个少年却忽然说了话:“景月,宗门好像已经收集到了你下毒的证据,反正你到时候便拒死不认就可以了。有你母亲的情分在,不会有事的。” “下毒?”黎景月心中腹语:“那还好,属于三种情况中最好的一种了。”她私心还想打探一些消息: “下毒之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啊?” 少年反而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压根就没有隐瞒啊。”说完他又问道:“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呢?” 黎景月脸色有些僵硬:“我哪里不对劲了?” 少年语气狐疑:“似乎过于拘谨了。”说话间他抚了抚少女的头发:“你不记得我们俩的关系了?” 黎景月皱眉:“我们俩什么关系?” 少年面不改色:“夫妻关系。” 黎景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确实心里没有怦怦跳的感觉:“你在开玩笑嘛?” 少年盯着手指间的一抹红色,才放松了下来:“你也知道我是再和你开玩笑啊,对了,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不要硬碰硬。” 黎景月皱了皱眉:“我下了毒是我不对,直说便是,何必藏头露尾,上不了台面。” 少年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上前一步摸了摸黎景月的额头,确定眼前的人没有发烧后才接着说道:“宗门内谋害同门是大罪,你若直接承认,怕是……”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黎景月走出屋门就看见院子上方有两个弟子正在跟院落的阵法相斗,境况很是激烈。 那两个弟子满头大汗,脸色因过度消耗有些苍白,显然战得很是困难,在看到黎景月出来时眼睛一亮:“黎师姐,还请关了阵法。” 黎景月只能冲那个少年看去,少年手中一动阵法便被关了起来。 那两个弟子瘫坐在地上对视一眼才站起身施施然的说道:“黎师姐,你事发了,我们是带你去戒律堂的。”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紧张,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黎景月,反而是黎景月却毫无感觉,双手一伸,便直接往外走去:“走吧。” 走到院外,黎景月才悄悄放慢了步伐,不着痕迹的让那两个弟子走到了前面,给她带路。 四处风景怡人,但好似长久没有人打理,所以有些植物显得有些枯败,有些却不管不顾的疯长起来,而神奇的是,她走了这么久居住的地方还是没有见到人烟。 好似她被整个宗门隔绝了。 “长老,人已经被带回来了。”两个弟子行礼对上方的长老说道。 黎景月抬头看去,是一张严肃的大黑脸,正满含怒气的盯着她,黎景月学着那两个弟子的动作也向那个长老行了个礼,只是有些不熟练,所以显得很是奇怪。 坐在上方的长老看着黎景月奇奇怪怪的行礼姿势嘴角抽了抽: “黎景月,你是否下毒毒害了梦悠然五人。”他的声音很是冷厉 旁边的五个人面容清冷,有人厌恶,有人疑惑,也有人面色复杂。 “毒了,请长老依律处罚。”黎景月没有狡辩,而是直接承认了,她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准备迎接自己的惩罚。 正在这时黎景月脑海中忽然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眼前似乎闪过一阵白光,黎景月只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天机已开启,开启事件一,下毒。 再睁开眼,黎景月就发现自己好像附身在了某个人身上,但是她却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半分,只能看着这具身体推进着行动。 身体的主人手中捏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整个人围着桌子四处转圈,看得出来她很是纠结,手中的纸包半打开,隐隐能看见其中的白色粉末,走到某个位置时她忽然停了,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手中的纸包倾斜,白色的粉末稳稳的落进了补汤里。 翻滚的水花将白色药末全部吞噬,直到看不出一点踪迹。 “事件一已结束,灵识已回归。”黎景月再睁开眼,眼前是长老黑着的脸。 她脑中仿佛有一团乱麻,搅和的明显,她的附身难道不是一场意外嘛:“天机,你是谁?你在哪?”她不断的在脑中呼喊道,可脑海中一片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一般。 直到最后的最后,才有机械般的电流声响起:“下山,吱……,!经历的越多,知道的……,!请在五天内下山。”声音就此消散。 黎景月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息,为什么天机一定要她下山呢,原主不过一个普通人,又为何要她除妖。 “你这是什么态度?”看着黎景月心不在焉的模样,上方长老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你为什么要毒害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黎景月:“……” 她倒是见到了原主下毒的过程,但为什么毒她怎么能知道,他看了看面前风姿各异,清冷卓越的五位,又看了看自己,于是明白了什么的她毫不犹豫的开口: “因为我嫉妒,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仙风道骨,成为人间真仙,我却只能龟缩在小小的院子里。” 想到天机的任务,她又补充道:“长老,你还是把我扔到凡间吧,就我这种人,就不配待在这么高高在上的地方,就让我去凡间自生自灭吧。” “呵呵。”却是其中一个红衣少年笑了,他捻着手中的桃木手串,眼中神色不明:“所以是师妹嫉妒成性,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我们。” “怎么会呢,这位师兄,我的毒怎么可能能毒死你们啊。”黎景月哈哈的解释道。 毕竟虽然原主应该是朝着要你们命去的,但是这些她会说嘛,她又不傻。 红衣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仍问道:“所以师妹是因为想去凡间,为达成目的,丝毫不顾及同门之意,下毒毒害了我们。” 黎景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了大半,好一个红衣小郎君,长得一副风光霁月,人间富贵花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是如此的腹黑阴狠。 “我也是一时相差了,看师兄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不惹尘埃,只想着此生若不接触师兄一下,岂不是白来。” “可惜,我能力弱小,又不能修炼,师兄从来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只能出此下策,才能在离开之前让师兄看我一眼。” 笑容消了大半的人瞬间变成了谢锦城,一旁的长老也皱起了眉头,谢锦城的声音看似淡然,但细听满是咬牙切齿。 “你说我从未看过你一眼。”说到这他瞥了一眼黎景月: “这倒是师兄的错了,你放心,师兄一定会记得你浓厚的爱意,刚好,师兄最近缺了一个侍女,师妹既然有如此心意,想来也不会拒绝师兄吧。” “当,当然。”黎景月说道。 “好了,既然你认罪,自然要受罚。”高台上的长老终于出面结束了这场闹剧:“既然你认错态度良好,那便罚你一个月的烈火印,以儆效尤。” “长老,这并不符合规定。”黎景月想说的话拦在嘴边,就听见为首那个清冷入骨,仙气飘飘的女子清清冷冷的说道。 “按照宗门规定,伤害同门弟子者,轻则立下大功,或者镇守凡间,或受三鞭**。重则或受三道噬魂钉,或逐出宗门,以儆效尤。” “师妹没有修为,应镇守凡间。” “师妹所言差矣,其他弟子罚往凡间,自可庇护一方平安,可师妹……” 一身白衣的弟子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黎景月:“莫说师妹自己的安危,怕是走到一方,祸乱一方。” 黎景月心中顿感不好,莫不是她还是什么潜在的扫把星吧。 “长老虽然我情况特殊,但宗规为重,我愿前往凡间,赎清罪孽。”她忙不迭的说道,生怕说晚了长老就同意了下来。 毕竟她还记得天机让她五天内下山,谁知道晚了会不会有什么惩罚,虽说他也不怕,但未雨绸缪嘛,在山上待着,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若是走到一方,祸乱一方,不如直接处死,也省了功夫。” 黎景月定目望去,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面色很是冷漠。 黎景月心中只呼好家伙,这是直接要把她物理消亡,原主也真是找死,柿子专挑硬的捏。 “也不是不可。”绿衣女子身边的蓝衣男子说道,声音里带了三分讽刺。 第2章 宗门事2 “这……”清冷女子皱紧了眉头,显然也很是为难,或许是她的太过于独特,竟让这位自诩公平法正的弟子都觉得棘手起来。 “够了。”上首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过来,黎景月只是往一边稍了稍,这孽可不是她做的。 “黎景月藐视宗规,毒害同门,烈火印延至三月。” 之后又看向了那五名弟子:“如何,我才是刑罚长老,若有异议,那便去宗主处告我吧。” 黎景月满脸艳羡的看向刑罚长老。如此嚣张,如此跋扈,如此理所当然,黎景月心想,这应该是她的剧本,可惜她不能修炼,这么高端的剧本,注定与她无关。 “是谁欺负了我徒弟。”正在这时,戒律堂寸厚的大门直接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很是壮硕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半人高的大锤子,声音粗壮而有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黎景月听到他的声音时,心里陡然升起一阵阵酸涩感来,似乎是想哭。 这是原主的感情嘛。 “严老头,你敢提问我徒弟。”男子直接把锤子扔到地上,溅起了大片的尘土:“你是不是找死。” 坐在上首的严老头,哦不,刑罚长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三长老,你别无理搅事,你弟子犯错,我为何不能提问?” “屁。”三长老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我徒弟每日深入简出,她能犯什么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有错。其他人就一点过失都没有吗?” 黎景月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护短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不由感叹万分。看样子原主的师父也很宠爱原主。 “师父,这次是徒儿的错,可徒儿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求求师父让徒儿去凡间吧。”黎景月扑倒三长老脚边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不过四年没回来,你们都把我徒弟逼得想下山了,你们还要怎样?”三长老暴怒的开口道。 黎景月:“……” 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是你弟子下毒毒害了他们5个人,不是他们5个人下毒毒害了你弟子。”刑罚长老显然有些烦躁,生气的说道。 “师父,师兄师姐们无错,是我毒害了他们,我认罪,可是师父,我也只是想去凡间而已,师父便帮帮我嘛。”黎景月假哭道,可惜她的演技并不怎么样。 眼睛还悄咪咪的瞥向三长老,等待三长老的支持,可她显然估计错了,三长老确实更生气了,但这个气却是冲着她来的。 “你说你想去哪,去凡间,你想死吗,黎景月?”三长老的语气很是暴怒。 然后又狠狠的剜了一眼上方的刑罚长老:“走,跟我回去。” 黎景月被迫跟着一起离开,然而有人却不想她过得如此安然。 “黎师妹,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谢锦城看似笑的锦绣,实则看得出来,他一点笑意都没有。 “什么约定?”三长老粗声粗气的问道。 “黎师妹说,他对我爱的深沉,可惜不能得见一面,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要来于我做侍女呢,黎师妹,你说是吗?”谢锦城笑着说道。 “当然,我一定会好好给师兄做侍女的。”黎景月着重了好好二字,威胁之意扑面而来。 “好啊,师兄等着。”谢锦城无所谓的说道,好似没有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来,三长老的脸色却变了,话语间红光一闪,他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黎景月,她怎么会认不出谢锦城呢。 一路被提回住处的黎景月生无可恋,但三长老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气势汹汹: “说,是谁欺负了你?” 黎景月死鱼般的看了一眼三长老,谢邀,她怎么知道谁欺负了原主。 “没人欺负我,就是我想去凡间了,师父真的不能送我去凡间嘛?” 三长老眉头紧皱,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 “妖族对你虎视眈眈,下山便是去找死。” “我可以伪装,妖族怎么能准确无误找到我呢?”黎景月立马保证道,却见三长老的脸色更奇怪了。 “你失忆了?” 黎景月有些不可思议,她这么快就暴露了,还好,对方没有往夺魂这边来想。 “是啊,师父。”黎景月揉了揉脑袋,手上顿时粘了不少的鲜血:“今天摔了一跤,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你先别动,我去给你请医师。”三长老看着黎景月手上的鲜血很是紧张的说道。 “不用了,师父。”黎景月连忙阻止道,她不知道医师有没有鉴别灵魂的方法:“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失忆嘛,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长老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医师很快就到了,伤口不大,但原主的身子太弱了,所以医师还是开了一大堆的药品,又给她的头包扎的严严实实。 看着满桌子的药,黎景月只感觉嘴中一片片发苦,忙转移了话题:“若是我能伪装,是不是就可以去凡间了?” 三长老看向她的模样,忽然嗤笑了一声:“若是你能伪装,我便让你下山。” 说完,三长老的腕间忽然传出一道道通信来,明灭的光芒无一不表示了对方的焦急。 “我还要出门做个任务,几天后回来,这几天安分守己一点,有事等师父回来再说。” 含笑送走了三长老,黎景月艰难的从屋中翻出了一份玉霄宗的地图,地图皱巴巴的,还缺了一个角,不过还能用,黎景月一手拿着地图,一手将屋里的毒蛇打了个包放进笼子里。 “小蛇乖乖,我这是让你们解脱。”黎景月说着出了门,毕竟原主下毒用的就是蛇毒,谁知道这些蛇会不会在后面在发挥出什么大作用。 万一原主突然回来,她这也算是占用身体的报酬了。 一路前往食轩堂,四处很是寂静,黎景月在地图上找了找,才艰难的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孤零零的一栋,看着很是可怜,不过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清漪园。 现在还不是饭点,食轩堂很是冷清,她将毒蛇扔进了后厨,后厨还塞给了她几角银子,美名其曰,不能占弟子的便宜。 可弟子能占宗门的便宜,当看到宗门内八荤八素十六道免费的菜肴时,黎景月毫不犹豫收起了手边的银子。 “黄芪炖鸡,辣子鸡丁,红枝花排骨,红烧肉,牛肉羹,再来一个拍黄瓜。”她毫不客气的点到。 打饭的大妈并没有行动,而是不耐说了一句:“宗门内严禁奢侈浪费,菜色不可过四,浪费一次一年不可入食轩堂。” 黎景月沉默了一瞬。 “要前四个,我胃口大,吃的完。” 大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满满登登的打了四大勺,那四大勺极其严实,配上满满的米饭显得很是敦实。 莫名有一种喂猪的既视感。 刚刚坐好,新弟子应该也下了课,食轩堂忽然涌进来了一大批白衣弟子,其中夹杂着不少的彩色身影。 正在她好奇的打量一切时,远处一个弟子却好像忽然发现了她,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 “黎景月。”他走到近前,又重复了一遍: “黎景月,你怎么如此恶毒。” 饭食打脸,英雄救美,经典桥段。黎景月四周看了看,好吧,没有救美的英雄,只有一群听墙角的新弟子和一个孤苦无依的她。 “没办法,天生的,就是恶毒。” “我……”那个弟子显然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黎景月很是仔细端量了一下那个弟子,他穿着普通的弟子服饰,整个人很是稚嫩,一眼便能瞧出,是新来的弟子。 “你才来没多久,日后时间长了就会知道比这更过分的事情还有许多呢。” “你……”那个弟子生气的攥紧了拳头,满是怒意的说道:“两位师兄刚被处罚连饭都吃不上,你却有颜面在这里大吃大喝。” 听到这的黎景月有些疑惑:“两个弟子,哪两个弟子?” “自然是周昭师兄周烨师兄,他们不过将你提问到了戒律堂,你便存心报复,害他们收到处罚,你居然连有脸装作不知,简直恶毒极了。” “我……”黎景月有些语塞心道:“她什么时候送人去受罚了。” 但她还是解释道:“第一,你说他们受罚是我存心报复,那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所做?” “第二,他们犯了何错遭受处罚,是否有律可依?” “第三,我问你,处罚他们的是谁?” 那个弟子咬了咬唇:“我没有证据,但除了你还会有谁……” 黎景月打断了他的话:“等下,所以你判案全靠臆想嘛?” 弟子语塞:“我……” 黎景月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好心放了他一马:“第二第三的问题呢。” “处罚他们的当然是刑法长老啊。”那弟子有些艰难的回答道:“因为他们不经同意便生闯了你的庭院。” “哦,是刑罚长老啊,好像还有律可依。”黎景月很是夸张的重复了一句:“那你应该去找长老啊,找我干嘛?” 他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可是若不是你告黑状,刑法长老怎么会处罚两位师兄,那些律法压根就……” “呵。”黎景月嗤笑了一声,再次打断了她:“我说了,我并未找刑法长老说过他们半句坏话,下次这样说话,请找到证据。 况且什么叫告黑状,你是想说他们没做这件事,还是说刑法长老处理的不对?” 第3章 宗门事3 那弟子默了一瞬才跳脚似的说道:“你莫要胡说,刑罚长老自是对的,我也从未有挑衅宗规之意。” “那你有缘何来找我?” 当然是因为此事…… 那弟子站在黎景月面前,气势无端的矮了两阶。 “对不起,黎师姐,我错了。”他硬巴巴的道歉道,拳头握的死紧,显然并不甘心。 清漪院独立于其他院落之外,若非她存心报复,还有谁会知道弟子闯院落之事。 可玉霄宗作为人界魁首,最是宗门严谨,看中名声风气,所以哪怕他再不甘愿,也只能低头认错。 “道歉有用,还要宗门律法干什么?你莫名其妙便来质问我一通。日后他人有样学样,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黎景月有些冷冷的说道。 道个歉还心不甘情不愿,打量把谁当傻子使呢? “师姐说的对,我这就去找刑罚长老认错,绝不让师姐为难。”那个弟子转身就走。 “哎,岳子尧,你等等。”人群中另一个弟子走了过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师姐,诋毁同门不是小错,岳师弟本就有伤,若在受罚,怕是……” “岳师弟即是冒犯了师姐,便让他去保护师姐一个月,也免了日后之危机。” “可我生性恶毒呢。”黎景月说道。 “我现在就去。”岳子尧也毫不犹豫。 “黎师姐,岳师弟。”那个弟子急得要跳起来了。 “三个月,保护我三个月,今日之事一笔勾销。”黎景月说道。 “岳师弟。”那个弟子又眼巴巴的望向岳子尧。 岳子尧眼中满是不情愿,但仍回答道:“好。” 黎景月瞬间挂起满意的笑容。 “方昭,岳子尧,上课了。”还没有等黎景月与他们多寒暄两句,不远处便有新生在叫他们。 新生的课多而严,所以无论是看起来很有章法的方昭,还是看起来冲动没有脑子的岳子尧都不敢逃课,方昭尴尬的笑了笑,从盘子里拿出了两个馒头揣着怀里: “师姐,你放心,最近一段时间没课岳子尧都会去找你的。”他认真的保证到。 黎景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慌的一批。 因为她的身体正在隐隐发热。 “不好。”黎景月心想,这怕是烈火印起作用了。 “呜呜……”匆匆离开食轩堂,但不过走到门口,便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还能隐隐听见压抑的痛呼声。 黎景月皱着眉头走过去,就见为首的弟子笑的张扬,鞭子被他舞得赫赫声威,而中间的幼童身上有着数十道鞭痕。 而他只是默默流着泪,连大声哭都不敢,忍不住了才发出压抑的痛呼。 黎景月皱起了眉头,玉霄宗宗规多达几千条,规律之严苛人尽皆知,可就是这么一个最为清正内敛的宗门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如此明目张胆的霸凌行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黎景月上前一步阻止道。 “做什么?黎师姐是看不出来吗?”那弟子笑的恶意:“在打杀一个灵妖而已,师姐要一起吗?” 见他认出自己黎景月也没有多讶异,毕竟整个宗门或许只有他有一头红色的长发,只是在听见弟子话时向中间的幼童仔细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隐藏在头发中毛茸茸的耳朵和身后拼命藏起来的尾巴,她陷入了沉默。 灵妖作为人和妖结合生下的产物,如今人和妖之间关系恶劣,战乱不休,灵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尤其是灵妖并不能修炼,连普通人都可以随意欺凌。 “它可做了什么事与你有仇?”黎景月问道,但她问这件事并不应该,毕竟灵妖素来小心翼翼谋求生存,并不敢与宗门弟子结仇。 “当然有,它身上流着低贱的妖族血液,脏到了我的眼睛。” 灵妖听到这身体猛然抖了抖,但仍不敢说话。 “出身非他所能决定,师弟有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它既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又何须承受如此伤害。” “黎师姐是在心疼一个灵妖嘛。”那个弟子上前一步眼睛直冲着她:“黎师姐可不要忘了,你的母亲也是死在妖族手里的。” “我当然记得,可我的母亲是死在妖族手里,不是死在灵妖手里。” “迁怒是最无用的人才会动用的手段。” “你……”那个弟子恶狠狠的看向她,却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师姐连修炼都不能,还敢说别人无用。” 说话间他的鞭子直直打向那个灵妖:“我就是打了你又能如何?” “宗门最是清正,你如此做事,与宗门内部喊打喊杀,至宗门何在?”黎景月压抑着愤怒的说道。 又一次嫌弃起这个身子的无用来,若是他能修炼定要一巴掌狠狠打在那个弟子的脸上。 “师姐不必如此明目张胆的扣大帽子,一个灵妖而已,宗门内打杀灵妖无罪。”说着鞭子挥舞的更加起劲了。 黎景月这次真的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直接上前走去,用身体拦在灵妖面前。 挥舞着鞭子的弟子紧急的撤回了打了一半的鞭子,虎口微微发麻:“你有病啊,黎景月。” “是。”黎景月回答道,她就是看不得这种场景:“打灵妖无罪,打弟子可就不是如此了。”她最会活学活用。 “你……”那个弟子怒火中烧,手中的鞭子再次挥舞过来,黎景月看着打过来的鞭子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到鞭子的到来。 她睁开眼,才发现一个红衣男子站在了她面前,稳稳的接住了那条鞭子。 “林风和,你敢欺负她。”谢锦城的声音很冷,手微微用力,林风和后退一步,鞭子被迫到达了谢锦城的手中。 他拿着鞭子笑的很是危险:“殴打同门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吧,识相些,便自己去领罚,别让我动手。” “是。”林风和狠狠攥紧了拳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谢师兄不愧是被灵妖抚养长大的,与灵妖果然是一路货色。”说完人便走了。 谢锦城垂下眼眸,神色变无变化,只是握着鞭子的手微微颤抖。 “你们这是歧视。” “世间万物,皆为天生地养,何来高低贵贱之分,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不过人心罢了。” “这位师兄,你不必听他的,我就觉得,你刚刚特别帅。”黎景月在一旁碎碎念道。 谢锦城的眼睫眨了又眨,忽然上手搂住了黎景月的腰,黎景月瞬间惊吓的要躲到一旁,但谢锦城的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开。 “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她谨慎的问道,生怕对方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谢锦城的眸间却是一片失望:“你不认得我了?” “啊?” 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随便见一个人都跟原主有旧呢。 黎景月尴尬的笑了笑,指着脑子上缠着的白布:“前两天受了点伤,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谢锦城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黎景月头上的绷带:“医师怎么说?” 黎景月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医师说没什么大事,至于记忆就不太清楚了。” 谢景成垂下来的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黎景月,你说要给我当三个月的侍女的。” 黎景月斟酌了语气:“师兄,我思考过了,我不能修炼,又笨手笨脚,怕是会给师兄填麻烦,不过我已经为师兄物色好了人选,他精明能干,一定会胜任这份工作的。” 谢锦城道:“你说的是你的贴身侍卫嘛?” 贴身侍卫,黎景月有些疑惑,说的是今天在院子里的那个少年嘛,可那个少年的打扮属实不像侍卫的样子。 “当然不是。”虽然这样想着,但黎景月飞速的回答道:“是其他人。”是刚刚的岳子尧啦,好不容易得来的。 谢锦城道:“师妹,是你说你来当侍女的,我只要你,不要其他人。” 黎景月嘴角扬起艰难的笑,早知道就不挣那口气了,如今填进去的却成了自己。 “走吧。”谢锦城上前一步抱住了在一侧蜷缩的灵妖,向黎景月招手道。 “好的呢。” 随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黎景月有些惊讶的看向谢锦城,她原以为他会带着她回他的院落,没想到却是来到了她的清漪院。 到了院子,谢锦城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伤药,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她的椅子开始给那个灵妖上起药来,行为举止比她这个主人都像主人。 黎景月坐在一旁有些无聊的看他上药:“小灵妖,你叫什么啊?” 灵妖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在触及到为他上药的谢锦城后好似有了两分底气:“我叫三九。” “三九?”黎景月难得起了两分兴趣:“可有什么寓意嘛?” “我希望可以活到三十九岁。”三九的话很是稚嫩。 黎景月却乐不可□□为什么不叫百岁呢,长命百岁不是更好嘛?” 三九却很是认真的回答道:“百岁目标太大了,我只要活到三十九岁就可以了。” 黎景月拍了拍三九没有受伤的那个肩膀:“我相信你肯定会活到三十九岁的。”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少年手中拎着几个包裹走了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景月,我回来了。” 目光却在看到谢锦城二人时消了音:“他们是?” “哦,谢师兄和三九在我们这里待会儿,一会儿便离开了。”黎景月说道。 少年将包裹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了其中一个裹的最漂亮的摆在了盘子里,是满满一碟的梅花糕:“我听说景月中午已经吃过饭了,便给景月带了些糕点回来。” 黎景月乐不可支的笑了:“你怎么这么贴心。”说着捻了一块塞进三九的嘴里。 “景月不吃嘛?”侍卫的话里带着一丝隐晦的难以察觉的委屈。 谢锦城却忽然插嘴道:“侍女的东西不应该给少爷嘛,这盘糕点,我征用了。” 第4章 宗门事4 黎景月转过身冲他笑笑,毫不犹豫的捻了一块丢入口中:“不可以呢。” 入口却没有上次的甜腻之感,反而是淡淡的梅花香气,黎景月心下松了口气,又捻了一块细细品尝起来。 “滴答滴答。”眼前再次闪过一阵白光,黎景月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开启事件二,梅花糕。” 再睁开眼,黎景月一如既往的附身在了不知名人士的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行动。 入目是一个身着整洁,但神情略带几分畏缩的少年,虽然气质大不相同,但黎景月仍能察觉到他的眉眼间很像刚刚那个少年。 “你说你叫贾赔钱?”黎景月听见这具身体发出声音。 “嗯。”那个少年畏惧的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好嘛?”身体的原主人说着,清脆的声音带着三分娇憨。 少年微微抬眼:“好。”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若便叫黎疏影吧,愿你能如梅花一样,虽历经苦难,但仍能绽放出最美的花。” “好。” 黎景月从桌子上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少年嘴中:“好吃嘛?” 少年呆呆愣愣的,只下意识的吞咽着口中的糕点:“好吃。” “这就是梅花糕。”说话间身影恰巧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镜子上,额心间的蛇形胎记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事件二已结束,灵识已回归。”黎景月再睁开眼,眼前是谢锦城绷紧的侧颜。 天机影射的都是原主的记忆嘛。 她的视线没有聚焦:“谢师兄,你知道天……!?”剩下的声音被消声了,脑海中传来天机的警告:“警告,警告,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天机的存在,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天机的存在。” “天什么?”谢锦城有些疑惑。 “天下的英雄豪杰。”黎景月说道:“我最喜欢英雄豪杰的故事了。” 谢锦城沉默了一会:“天下排名第一的英雄豪杰不就是你母亲嘛?” “呵呵。”黎景月尴尬的笑了笑:“是嘛。”她看似在笑,实则心中默默流泪,活着好难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没有注意到一侧的黎疏影在听到“天”字时瞳孔紧缩,脸色紧张的模样。 “阿月,你怎么了?”谢锦城发现黎景月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黎景月摇了摇头:“我没事。”她脸上的苍白消散了许多。 黎疏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坐到了黎景月的另一边道:“景月,你没事吧。” 黎景月道:“我没事,疏影。”语气温柔带了三分微不可察的陌生与怜悯。 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谢锦城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竭力维护着自己平淡的表情,但指甲已经狠狠陷进了肉里,她记得,她竟然记得黎疏影,却不记得他。 他猛的抱起三九:“我先走了。” 走到一半才停了下来,补充到:“你记得明天在院子里等我,不然明天你见谁,我打谁。” 说完便维持着表面上的锦绣安然,一片风轻云淡的离开了,直到出了院落才狼狈的红了眼。 黎疏影看着他的离开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双手装作不经意的碰到了黎景月的肩膀,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如今他在黎景月心里,似乎比谢锦城更重要呢。 他从桌子上打开了另一个包裹,邀宠似的说道:“景月,看看,我还给你带了衣服。” 黎景月走上前打开了衣服,一件鹅黄,一件葱绿,衣服并不繁琐,但却透出一抹勃勃的生气来,是她所喜欢的样式。 她收起衣服,恍惚间才察觉谢锦城已经离开,但并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打开了最后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坛子,上面刻了“青梅”二字。 再打开是浓郁的酒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酒味极其熟悉,倒了一杯便想要尝尝。 黎疏影却拦住了她:“景月,宗门内禁止饮酒。” 黎景月却笑了:“那你买它总不能是拿回来看的吧。” “就是看的。”黎疏影闷闷的回答道:“我喜欢看着它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黎景月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个好习惯。” 她自顾自的饮了一杯,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副画面,似乎是她在和另一个人喝酒,还没待她想清楚,手边传来的动静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黎疏影正在拽她的衣袖,眼神固执:“他们为什么会来院落?” 黎景月将刚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接着说道:“不过宗门内那么多宗规,真就没有一个是说不能殴打灵妖的嘛?” 毕竟携刻在石壁上的宗规密密麻麻,少说也有数千条,她看一眼就觉得头疼,难道就没有有用的嘛。 黎疏影:“没有。” 不过再看见黎景月的神色后又补充道:“不过玉霄宗内禁止斗殴,所以他们应该也是触犯了宗规的。” 黎景月反倒是真的好奇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青梅酒:“禁酒。” 又指了指刚刚三九坐过的椅子:“禁斗殴。” 黎疏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解释道:“石壁上的宗规虽然多,但宗门内几乎没有人遵守。” 黎景月嘴角扯了扯,内心顿感安定,毕竟那密密麻麻数千条的宗规确实是镇住了她,如今看来,也不是她一个人觉得扯。 “疏影,你知道强闯真传弟子的院子是什么罪名嘛?” 黎疏影说道:“它在宗规石壁上,约摸是抄宗规吧。” 这一个大概约摸倒是让黎景月松了口气,如果真因为她导致对方被罚而受伤,她也是心中难忍,明日非得好好去看看那宗规石壁,找到这一条来看个清楚。 不过她倒是知道了岳子尧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明明无人遵守的宗规,却偏偏有人告状。可惜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借她的事情来打击报复,白白让他担了恶名来。 想到这黎景月笑的阴测测的,摩拳擦掌道:“疏影,你知道怎么看是谁举报了有违宗规之事嘛?” 黎疏影犹豫了一瞬说道:“这,举报一般都是匿名举报,很少能追因溯源。” 黎景月顿时泄了气:“到底是谁会去举报啊,不会是你吧,小疏影。” 黎疏影道:“我有什么理由和能力去举报他们呢?” 黎景月皱眉沉思:“你说得对。”说完她也没有喝酒的心思,将桌上的青梅酒递给了黎疏影。 晚上,夜黑风高。黎景月拿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天机,出来,别装死。” 天机没有声音,黎景月的匕首已经贴近了脖子,马上就要划开大动脉:“你不出来我就自杀了,看你还找不找的到下一任宿主。” 电流声瞬间出现了:“宿主,你想做什么?” 黎景月道:“你绑定我是要做什么?” 电流声吱吱作响:“宿主后面自然会知道真相。” 黎景月道:“如果我现在就想知道真相呢?” 电流声道:“我不能说。” 黎景月道:“下山除妖跟真相有关?” 电流声道:“有关。” 黎景月道:“那你绑错人了,我不能修炼,除不了妖。” 电流声道:“没绑错,宿主下山自然会知道真相。” 黎景月道:“现在不能说?” 电流声道:“不能。” 黎景月点点头:“行,那我问你,这副身体的原主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电流声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原主很好。” 黎景月道:“很好是什么意思,还活着嘛,你们不会把她也变成孤魂野鬼了吧。” 电流声反驳的声音很快,显然不服气黎景月对它的评价:“没有,天机不会做这种事。” 黎景月嘲讽:“那你怎么会让我一个孤魂野鬼附身?” 电流声道:“宿主后面会知道真相。” 黎景月道:“所以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电流声道:“对。” 黎景月嘲讽一笑:“那我就是不下山你能怎么办?” 电流声道:“会有惩罚。” 黎景月道:“什么惩罚?” 电流声不说话了,黎景月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我完成会有奖励嘛?” 电流声响起:“无。” 黎景月道:“所以我就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人,还是白嫖的那种。” 电流声道:“宿主后面会知道真相。” 黎景月道:“后面会知道真相,我能不能活到后面还不一定呢,要后面的真相有什么用?” 电流声再次沉寂了下来。 黎景月道:“你知道原主的记忆嘛,我现在谁也不认识,我很慌。” 电流声道:“知道,但不能说。” 黎景月愤怒:“那你信不信我自杀,你把身体还给原主吧。” 电流声道:“你自杀,原主也就死了。” 黎景月不解:“所以我的性命还和原主绑定了。” 电流声道:“对。” 黎景月道:“为什么?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电流声又消失了。 黎景月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头发能怎么伪装,我说伪装的时候师父都震惊了,这是为什么?” 电流声又适时的出现了:“因为你的头发很难遮眼,阵法,法器,药剂,甚至剃头,都试过了,不行。” 黎景月不解:“别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剃头不行,头发都没了还不行嘛?” 电流声响起:“因为你的头发跟别人不一样,犹如血肉一般,剃头发就如同割肉挖骨。” 黎景月打了个寒碜:“那我应该怎么办啊,头发问题不解决我可下不了山。” 电流声响起:“请宿主自行解决。” 黎景月道:“那你的作用是什么呢?” 电流声又没了,黎景月躺在床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就闹失踪,真是厉害。 第二天早上,黎景月起了床,穿上新买的鹅黄色衣裙,头发也用同色的发带系上,匆匆就出发去往了宗规石壁那里。 毕竟她是真不想等着谢锦城,昨日她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了原主与师父和舅舅的通信,关于谢锦城,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她的世界出现过。 清漪院隔绝与世,所以出去也势必要走更长的路,等到达石壁处时,太阳已经明晃晃的照着这个世界。 黎景月对着那比她还要高的宗规石壁满脸都是无语,但仍不得不一条条仔细看着,正看到三千四百八十二条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还说不是你举报的周师兄,如果不是你,你又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宗规石壁。” 黎景月了然的转过头,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岳子尧,只见他怒气冲冲,昂首挺腰的朝她走过来。 黎景月的神色满是无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我说我只是看看那两位师兄的惩罚重不重,你信吗?” 岳子尧显然不信:“你到现在还撒谎,黎景月,你一遍遍看宗门石壁,怎么就不看看你自己犯了多少?” 黎景月苦笑:“我骗你有必要嘛,我便说是我举报的你又能如何,我何必撒下这种谎言?” 岳子尧冷笑:“谁知道你再打什么主意?” 黎景月无语:“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做过什么坏事嘛,你这是刻板印象?” 岳子尧冷讽:“你都能给梦师姐他们下毒,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黎景月语塞:“我……?!” “怎么如今每次见你,你都如此狼狈?”谢锦城施施然走了过来,红色的衣袍翻滚间,更显他丰神俊朗,陌上无双。 岳子尧看着谢锦城的身影毫不在意,依旧对黎景月冷哼一声:“我现在便去找长老认罪,你休要借此拿捏我。” 黎景月:…… “好了,我也用不着你保护,下次记得别出现在我面前,也不需要你去找长老认罪。”黎景月看着倔强的不像样子的岳子尧,补充说道: “你下次不要靠臆想给人定罪,我黎景月行得正坐得端,下毒之事我都敢认,不认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做过的。” 岳子尧转过身来嘴角死死抿着,然而却开始跟着黎景月的步伐亦步亦趋起来。 黎景月道:“你跟着我干嘛?” 岳子尧面无表情:“既然举报不是你做的,那我现在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危。” 黎景月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这么好说服的嘛?” 岳子尧一副屈辱的表情,转头就要朝着戒律堂的方向走去。 黎景月连忙拦住了他:“哎哎哎,我又没骗你,你这脑子不太好,脾气还挺爆。” 正准备接着看宗规石壁时就见谢锦城冲着一个地方指了指,她抬眸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上面写着:“宗门内不得擅闯他人院落,违者罚抄宗规十遍。” 黎景月望着密密麻麻的宗规,心中为那二人默哀了三秒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被谢锦城提溜了起来。 岳子尧看见这一幕持剑便要砍过去,却在须臾间定住了身形。 是定身咒,黎景月有些怜悯的看向岳子尧,维持这样的姿势,便是只定十分钟怕也是要受一番苦楚。 刚要开口求情两句,好歹也是被自己连累就见谢锦城先开口说道: “师妹,你莫不是忘了昨日我说的话。” 黎景月瞬间闭嘴,就见谢锦城飘飘然的带走了黎景月,只留下了一句:“十分钟后自解。” 她以为 第5章 宗门事5 谢锦城死死咬着牙,拉着她步伐直直的往前走:“闭嘴。” 直到走到某个地方,周围场景才猛的一变,一排排的土木房屋映入眼帘,地上仍是土路,但却很是干净,有几个孩子在嬉戏打闹。 几个看起来中年左右的妇女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们,只是不管怎样带着笑意,眉眼间都掺杂着一抹愁苦。 而他们身上的耳朵或尾巴都明确的告诉黎景月。 这里是玉霄宗灵妖的栖息地。 还没等黎景月反应过来,就有两个小灵妖发现了他们:“是谢哥哥过来了。” “谢哥哥来啦。” “谢哥哥怎么才来,我好想谢哥哥啊。” “谢哥哥,这是昨天玉妈妈给的糖,留给哥哥吃。” 一群小灵妖唰的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道,还有一个小灵妖拿出了一颗看起来脏脏的糖。 黎景月笑了笑,谢锦城怎么可能会吃那块脏脏的糖,谢锦城这几日一直衣物艳丽整洁,恍若人间不知世事的富家公子般绮丽。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就见谢锦城熟练的接过糖,扔进了嘴中,反手摸了摸那个小灵妖的额头:“谢谢木头。” 这时其他的小灵妖也发现了坠在谢锦城身后的黎景月,叽叽喳喳的问道:“谢哥哥,这位景月姐是谁呀?” “谢哥哥,这个景月姐长得好漂亮呀,是你的道侣嘛?” 谢锦城看着小灵妖们笑的绚丽:“她是我的朋友。”反倒是一旁看起来已经中年的灵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黎景月来了。” 黎景月心道:“她认识我,还是认识我的头发,我认识她嘛?”因为一无所知,她只能尴尬的笑笑。 “我们过来看看三九,它人呢?” 中年灵妖毫无防备:“屋子里。” 见过三九后,黎景月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毕竟目前来看只有解决了头发问题她才有下山的可能。 只是她的头发看似好解决,实则很难,不过她刚刚已经有了主意。 幽静的清漪院里。 黎景月将头发盘起,取出了一个大大的帽子,严丝合缝的盖在脑袋上,找不出半点红发的痕迹,但这显然不能让她满意。 “谢锦城,借点头发呗?”黎景月厚着脸皮说道。 谢锦城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黎景月有些失落:“哦,好吧。” 谢锦城散开自己束起的头发:“你要多少?” 黎景月张开手指,两指间有一条细细小小的缝隙:“一点点就好。” 谢锦城毫不犹豫的剪下了比她比的多上三四倍的头发递给了她:“给。” 黎景月惊讶的看着谢锦城:“你的头发。” 头发的一侧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秃,顺滑的长发间夹杂着散乱的短发,看起来很是突兀,谢锦城却犹自不查,将头发重新束起,忽略那些引人注意的毛躁,手指轻轻一点,头发便与刚刚别无二样。 但这并不能抵消他头发确实秃了一块的事实,如果有修为比他高的人出现,便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障眼法。 黎景月眼神飘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长发,这样的长发,重新养起来怕是至少需要三四年,而这三四年,谢锦城都要顶着那头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头发,想到这里,她觉得手中的头发越发烫手起来。 可已经剪了,也没有再按上去的可能,于是黎景月只能拿着头发,稳了稳心神才去叫了黎疏影。 门外走进来的黎疏影神情很是不好,但仍然扯出了一抹不怎么样的笑容出来。 黎景月有些疑惑:“你不开心?” 黎疏影毫不犹豫的指向谢锦城:“他为什么天天过来?” 黎景月看向针锋相对的谢锦城和黎疏影二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对黎疏影解释道:“这三个月他都会过来,我答应了他,做他三个月的侍女。” 没想到黎疏影听到这话却更生气了,眼睛死死盯着谢锦城,语气压抑着愤怒:“他让你做侍女?” 谢锦城毫不犹豫的与他对视:“怎么,你有意见?” 黎景月有些无奈的在两人中间打了个哈哈,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有仇,所以每次见面都分外眼红:“好了好了,以后你们也很难见面了。” “阿影,我可以借你点头发嘛?” 刚被顺毛捋的黎疏影毫不犹豫的解开了束发,对准自己的头发问道:“你要多少?” 黎景月看他的举动,生怕他成为下一个谢锦城,连忙拿着剪刀上前:“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黎疏影果然不动了,但嘴里还嘟囔道:“你刚刚也给他剪了。” 黎景月道:“没有,谢师兄是自己剪的。”黎疏影瞬间满意了。 黎景月小心翼翼的剪下来一小缕头发,用其他头发掩了掩,束起来果然与之前旁然无二,她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成品,转过身却忽然看见了谢锦城满是委屈和谴责的眼神,他的眼眶微红,看起来难过极了。 她有些心虚的放下剪刀,想着刚刚谢锦城的头发,恍然间更觉得愧疚了:“谢师兄有什么想要的嘛?” 谢锦城眼眸微抬,泛红的眼眶就这样闯进了黎景月眼里:“什么都行。” 黎景月一愣,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许的,于是很是大方的说道:“什么都行。” 谢锦城弯起了眉眼:“那我记着了。” 黎景月道:“啊?!” 不过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她能给的东西就那些,也不怕他另换时机,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做起实验来。 她将纱布一层层叠在一起,用药水固形,变成与自己折发后近乎严丝合缝的模样,然后又精心将它的颜色调整为自己的肤色,最后用胶水一点点黏上了谢锦城和黎疏影贡献出来的头发。 药水固形后的纱布有一定的弹力,带在头顶上也不觉得闷气,黎景月心满意足的摘下头套,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头发太少了。 不过这个她早有对策,甚至连想交换的东西都已经想好了。 黎景月走到谢锦城身旁轻摇谢锦城的衣袖:“谢师兄,谢哥哥,谢少爷。” 谢锦城看似依旧一本正经,实则眼中泛起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什么事?” 黎景月顿了顿先转头对一旁的黎疏影说道:“疏影,我有些话想对谢师兄说。” 黎疏影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满是不可思议:“我出去?” 得到黎景月肯定的神情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谢师兄,谢哥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谢锦城满脸无奈的站在板车旁边,板车上整整齐齐的放了四个大桶,他手里拿着饭勺,一本正经给灵妖们盛饭,迫有临街当卖的豆腐西施的风范,想到这黎景月忽然感觉场景有些好笑。 谢锦城听见黎景月的笑声只是无奈的笑着:“这就是你说的事。” “对啊,谢哥哥以为是什么事?”本来是没有谢哥哥这个称呼的,不过她揶揄他几次后便顺了嘴,整日这么叫着。 谢锦城也不反驳,一声声受着,耳垂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直到所有的饭菜都已经被打完,黎景月这才上前帮忙一起收拾,四个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用水涮过一遍就被摆在一遍,而桶的主人早已带着另一个人跑下山去了。 玉霄宗内部无任何叫卖,就连食轩堂也是免费提供饭食,但宗门外却有一条极其热闹的商业街,街上灯火通明,各种小摊小贩齐聚,甚至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小的村庄。 黎景月拉着谢锦城的手,穿梭在街道里,没一会儿便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手里还拎着不少的包裹。 然后就被谢锦城拉到一家看起来很是简朴低调的小饭馆,饭馆里人不多,看起来大都是熟客,店里连个菜单都没有。 “一份桃花酥,一份全鸡宴,两碗米饭。”谢锦城熟练的说道。 黎景月听到这下意识的补充道:“全鸡宴要手撕鸡,椒麻鸡,黄芪炖鸡,糯米鸡和辣子鸡丁。”说完之后自己都愣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报出这几道菜。 却见那个招待客人的妇人笑着说:“放心,全鸡宴我们做了这么多年,不会错的,就是这五道菜,不过姑娘倒是好久没来了。” 黎景月打了个哈哈:“是嘛,哈哈哈。”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上了桌,拎了两罐青梅酒,绵密的口感,令黎景月有些爱不释口,直到最后付账时才发现自己的钱包早就空空如也。 黎景月道:“谢师兄,谢哥哥。” 谢锦城默不吭声的去付了账,黎景月这才高兴起来,但嘴上仍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等改天,我请回来。” 谢锦城答道:“好。” 出饭馆时已经夜幕沉沉了,街上的小摊贩也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黎景月拉着谢锦城往宗门走时,手腕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东西,她定睛看去,发现是一个打磨的很是细腻的桃木手串,上面还刻着繁杂的画,细细看来像是一座城。 黎景月道:“哪来的桃木手串?” 谢锦城道:“刚刚路过一个摊贩,快收摊了便宜卖给我了。” 黎景月道:“多少钱?” 谢锦城道:“四文。” 黎景月道:“值了,这做工,这雕刻,便是四两银子也值了。” 第6章 宗门事6 第二天一大早黎景月推着四桶饭如期而至来到灵妖那里,谢锦城已经在那里等她了,等饭菜派送完,这次连桶也不用唰了,直接打包送给了灵妖一族。 黎景月将笼子里的鸡鸭放出来,不远处新开垦出的两亩地已经种上了各种作物,就连路边也点上了瓜果蔬菜,原本已经空荡荡的仓库里也堆满了各种粮食布匹,织布机旁两个年长的灵妖正在小心的跟着说明进行操作,四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黎景月满足的直起了腰,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大把黑色长发,小心翼翼的将头发一一黏上,假发套上头发乌黑浓密,黎景月带上假发,浸过药水的假发套很是自然,毫无违和感。 黎景月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自然?” 谢锦城道:“确实自然,看不出来。” 黎景月道:“有眼光,走,食轩堂,我请你吃饭。” 谢锦城道:“好。” 黎景月走进黎疏影的房间里拎出他藏起来的青梅酒,毫不在意黎疏影现在在哪,毕竟黎疏影也是修行中人,如今想来也是去修行了:“别说我小气,我可是带酒了。” 谢锦城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睫毛下垂:“宗门内禁酒。” 黎景月道:“宗门里的那些规则谁遵守过呀,那都是摆设。” 谢锦城道:“有人遵守。” 黎景月道:“怎么可能,那都有8000条了吧,你别告诉我你遵守了。” 谢锦城道:“不是我,是两个老古板。” 黎景月笑了:“老古板还真是没叫错,所以你就不要成为小古板了。”说着一手拎着酒,一手拉着谢锦城就往食轩堂走去。 刚到食轩堂,就听见堂内流言四起。 “你们有没有听说,黎景月最近在采买了大批量的饭菜竟然是为了给那些灵妖。” “你也听说了?” “还不止呢,听说还下山采买了不少粮食作物甚至还有瓜果布匹。”另一个弟子说道,声音里满是愤怒。 “她是疯了嘛?” “可不是疯了,星河长老便是惨死在妖族手中。她身为星河长老的孩子,既然对灵妖如此……” 一提到星河长老,四处都静了一瞬,过来一会才再次喧闹起来。 “我们玉霄宗可是除妖大宗,她如此作为,将我们玉霄宗置于何处?” “玉霄宗好心收留他,还给他亲传弟子的身份,他怎能做出如此事情?” “好心倒也谈不上,但是她的举动倒是真真把玉霄宗的脸面往地下踩。”一句话直接把黎景月按到了地底下。 “凡人就是……”卜刊刚要说不堪的话。 “跟凡人有什么关系?便是普通凡人也知道我们与妖族是何等深仇大恨。而她呢?”另一个弟子还不带他说完便反驳道。 “没有对那些低贱的灵妖赶尽杀绝已经是我们的仁慈。她居然要帮助拥有妖的血脉的灵妖。” “她平日里便素来毫无顾忌,如今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 “此事必须要宗门处罚,不然坠了我玉霄宗的声誉。” “我们去找长老。”其中一个弟子站起来便说道。 “我已经去过了。长老说要等三长老回来再行处罚。”另一个弟子不甘的说道。 “都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情,凭什么还要等三长老回来?”愤懑声随之而起。 “宗门并无律法显示不得接济灵妖,他做此事也不算违背了宗门律法,便是处置,也不知该从何处置。”另一个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语句里也满是不甘。 毕竟多少弟子惨死在妖族手中,他数都数不清,如今既然来了一个同情妖族血脉的人。 “这倒也没事,之前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情况已经传出,莫说食轩堂是不可能再为她提供饭菜了,便是山下怕是也不会再卖给她任何东西。没了这些,看她还如何接济灵妖。”另一个弟子安慰道。 “怕就是她已经买完了,那才是真真无可奈何。” “不行。”一个弟子手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愤道:“我心中还是不甘,我们与妖族拼死相杀,后面竟然会有一个人心疼妖族。”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她可是星河长老的孩子啊。” “呸,她可曾给星河长老带来半分荣誉,带来的全是抹黑罢了,就这也配称之为星河长老的孩子。” “黎师兄和言师妹身为星河长老的晚辈是如何的温润正义,嫉恶如仇。偏偏亲生的子嗣……” 黎景月听着那句句流言,虽然毫不在意,但看着一旁的谢锦城还是拿出银两对一旁的阿姨道:“要一间包厢。”总不好请人吃饭还让人听一堆非议吧,万一被人认出来,岂不是毁了谢锦城的名声。 “谢师弟。”说话间有两个身穿白衣的弟子走了过来对谢锦城道。 谢锦城的神色绷紧,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黎景月觉得可能是因为跟她在一起,毕竟流言害人,而现在四处都是她的流言。所以所幸转了身,背对了过去,打算等他说完话再过去,省的他尴尬。 谢锦城道:“梦师姐,傅师兄。” 傅星禾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在这里?” 谢锦城没有说话,傅星禾又接着说道:“过两天紫金城的温阳泉就要再次开放了,要不要一起去。” 谢锦城道:“不必了。” 一侧的梦悠然却忽然看向了黎景月:“这位师妹是同你一起的嘛?” “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黎景月在心中腹诽,刚刚明明听到流言就很不开心,如今她帮他撇清干系他反倒是暴露了,莫不是真就如此老实,连撒谎都不会吗? 梦悠然眉头微皱,上前两步,果不其然看见了用手捂了一半脸的黎景月,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黎景月漆黑的头发:“黎师妹。” 黎景月无奈的放下手,心中腹诽,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但面上仍老老实实的叫道:“梦师姐。” 进了包间,梦悠然才再次问道:“黎师妹的头发,是解决了?” 黎景月挑起一缕发丝:“当然,梦师姐看看,是不是没有任何瑕疵。” 梦悠然道:“确实毫无瑕疵,不知是如何解决的?” 黎景月有些得意,将假发套摘了下来,火红的头发被盘成一团:“阵法什么的不行,我就直接物理包裹了,果不其然可行。” 梦悠然点了点头,黎景月拎起桌上的青梅酒晃了晃:“梦师姐是来干什么的,要不要一起喝酒?” 梦悠然还未说话谢锦城便先一步说道:“梦师姐,黎师妹的头发问题刚刚解决,我们这也是高兴才会过来小酌的。” 梦悠然了然的笑了笑,说道:“不了,玉霄宗内禁酒。” “谁会遵守,唔……?!”话还没说完,黎景月的嘴便被谢锦城捂住了:“梦师姐素来遵守规则,我们今天只吃菜,不饮酒。” “好了,锦城。”傅星禾在一旁打着哈哈:“我和悠然便先走了,省的你们喝酒也喝不安生。” 二人走后,黎景月质问谢锦城道:“你刚刚为什么捂我的嘴。” 谢锦城道:“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两个老古板嘛?” 黎景月倒酒的手一歪:“不会是?” 谢锦城道:“没错,玉霄宗内,唯二遵守宗规的就是那两人。” 黎景月望向门口,又想起那密密麻麻她记都记不过来的宗规,有些可惜的向嘴里倒了一口酒:“这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谢锦城默不吭声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黎景月道:“你不是说不喝酒吗?” 谢锦城道:“怕你喝醉?” 黎景月道:“那你可想多了,我千杯不醉。” 谢锦城只是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温柔笑意。 吃完饭后黎景月又顶着头发在哪些正在批判她的弟子面前走了几圈,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一个弟子发现她,黎景月了然的对谢锦城笑笑,怎么可能人人都是梦悠然。 兴致来了她又拉着谢锦城下了山,在山下成衣铺子里买了二十三条颜色材质各异的面纱后,又因为假发套不好做盘发束发,买了数十条颜色款式各异的发带。 最后挑中了一条银朱色发带,发带上用同色丝线绣出了云纹,隐隐绰绰并不明显,但发带末端坠了几个小小的铃铛,没走一步,铃铛就会传出细细的声响。 付完银子后,黎景月道:“谢锦城,低头。” 谢锦城疑惑的看向她,顺从的低下头,银朱色的发带系在了他的头发上,垂下来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配上谢锦城绯丽的面庞更显容颜昳丽,黎景月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这份好心情却在回院落后荡然无存。 黎疏影跪在院落里,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严肃的身影。 黎景月默不吭声的走到黎疏影旁边,老老实实的跪在一侧:“师父。” 拎着包裹送她回来的谢锦城在看到三长老后身形一滞,也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神情有些紧张。 三长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去哪了?” 黎景月道:“我下山了一趟,师父。” 三长老指向谢锦城:“和他一起?” 黎景月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三长老瞥了谢锦城一眼,这才观察起自己的乖徒儿来,只是这一看就有一些了不得了:“你的头发解决了。” 黎景月膝行几步,撒娇的抱住了三长老的大腿:“对,师父,你看我解决的是不是很完美。” 三长老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不错。”然后拉着她就要进屋:“你给我仔细讲讲?” 黎景月被迫拉着前行,还大声说道:“师父,你先让他们起来啊!” 第7章 宗门事7 三长老的声音很是愤怒:“让他们跪着。”转过头来对黎景月却笑的慈爱:“你这头发不是自己的。” 黎景月疑惑:“师父怎么知道?” 三长老哼笑一声:“外面谢锦城的头发是你的手笔吧。” 黎景月有些心虚:“是。” 三长老道:“你帮助灵妖也是为了头发。” 黎景月道:“是。” 三长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又何需如此,凭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黎景月道:“那些粮食资产对灵妖很重要,对我却不值一提;这些头发对灵妖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我却很重要。” “我并不觉得这桩交易是亏本的。” 三长老道:“罢了,这件事我替你担了,你不必多想。只是阿月,你就如此想下山,想去凡间是吗?” 黎景月道:“是,师父,我不能修炼,在山上其实是格格不入的,凡间更适合我。” 三长老的手拂过黎景月额心的蛇形胎记:“你还是无法释怀自己不能修炼的事。” 黎景月没说话,三长老接着说道:“你额心的胎记,包括你的头发,应该是妖族那位万幻妖王的手笔,我们也不止一次的怀疑,可惜,这些年用尽方法,仍不得去除。” 黎景月道:“万幻妖王?” 三长老道:“万幻妖王是你母亲当年的死对头,月隐一战中他倒是侥幸存活了下来,如今蜷缩在万蛇窟,只可惜那一战过后,虽为人族挣得了时机,可妖族还是得天独厚。” “这个世界似乎总是格外青睐于妖族。” 黎景月道:“他与我母亲积怨很深吗?” 三长老道:“一个是人族的天骄,一个是妖族的新秀,自然是见面三分仇,积怨已久。”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瓶火红色的液体:“蛇族属阴寒,这瓶天火液你服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感觉?” 黎景月接过天火液熟练的喝下,一股灼热感由然而起,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她忽然想起了胳膊上的烈火印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莫不是也是因为她体质阴寒的原因。 三长老道:“是。” 黎景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无知无觉间竟然把话说出来了。 她走到镜子旁,额心的蛇形胎记已经瞩目,毫无影响,三长老也没有反应,或许是因为次数太多,习惯了的原因。 三长老道:“把你的假发摘下来,我给你炼制一番,不然太容易损坏了。” 黎景月摘下假发递给了三长老,三长老又接着说道:“紫金城的木家的温阳泉快要开放了,你既然想去凡间,便去一趟温阳泉看看对你有没有反应。” 黎景月道:“好。” 三长老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电流声瞬间响起:“请宿主在后天前下山。否则将会受到惩罚” 黎景月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后天出发。” 后天刚刚好是激活“天机”的第六日,她也想知道,延迟下山“天机”到底有什么惩罚。 电流声响起:“请宿主明天出发下山,否则会受到惩罚。”黎景月毫不在意的继续和三长老说话,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三长老背过身道:“好,如果紫金城回来后你仍然想去凡间,师父不拦你,你放心,宗门内师父会替你解决的。”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却没有在转身看黎景月一眼,直接出了屋门,看向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二人:“起来吧。”二人闻言从地上起来,三长老直接带走了谢锦城。 等三长老走后,黎景月才走到黎疏影身边,拦住她的胳膊:“阿影,你跪了多久啊?膝盖疼不疼,我给你上药。” 黎疏影道:“没多久,也就跪了两个时辰。景月今日与那个人去哪里了?” 黎景月道:“两个时辰还没多久,你是铁打的啊?” 黎疏影道:“我是景月的贴身侍卫,却不知道景月的行踪,该罚。”他的声音重点落在了贴身二字上。 黎景月道:“那你推给我啊,又不是你不跟,是我不让你跟,师父最疼我,肯定不会让我受罚的。” 黎疏影道:“我是景月的侍卫,没做好事就是我的失职。” 黎景月道:“你你你……,死脑筋,好了好了,以后我去哪里都跟你说。”一边撩起他的衣摆,将他的裤子往上折,落出了白皙而有力的腿,只是膝盖处却一片青紫,一边说道:“下次可不许这么实诚了,让你跪你就跪。” 黎疏影道:“好。” 黎景月道:“这么听话?” 黎疏影嘴角含笑:“景月说的话我都听。” 黎景月道:“怎么奇奇怪怪的,刚刚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说着将药膏递给黎疏影:“好了,明天记得自己涂。” 黎疏影道:“好。” 黎景月的脑子里却好像闪过了些什么,滴答声随之而起,“天机”药膏已开启,睁开眼是一样的场景。 黎景月很是生气的说道:“黎疏影,你是不是又没涂我给你的药膏。” 旁边黎疏影的脸更显青涩:“我忘了。” 黎景月道:“你看看,你看看,青紫一点都没消。” 黎疏影很是可怜的站在一旁任由黎景月数落他,黎景月看他可怜的样子数落了两句也说不下去了:“算了,你坐着,我给你上药,以后记得每一天都过来让我替你上药。” 说着自己又笑了:“你连给自己上药都想不起来,哪能想起来让我给你上,还是我自己想着吧,说来也怪,你的伤怎么感觉总比寻常人好得慢些。” 黎疏影道:“或许是我天生身体弱些。” 黎景月点点头,睁眼便是刚刚从她手里拿了药膏的黎疏影,她伸手就将药膏拿了过来:“算了,给你你也老是不涂,明天过来我给你涂。” 黎疏影道:“好。” 第二天黎疏影很是准时的过来涂抹药膏,黎景月小心的将药膏涂抹开来:“阿影,你修炼的如何?” 黎疏影道:“还好,没到瓶颈期。” 黎景月垂下眼睫:“阿影,我要去凡间了,你是修道之人,本就不该屈尊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 黎疏影打断了她的话:“景月是要赶我走?” 黎景月道:“不是,我打算求师父将你也收入门下,你天赋不弱,将来大有可为,何必跟在我一个凡人身边。” 黎疏影道:“可我只想跟着你。” 黎景月道:“但是我要去凡间啦,玉霄宗更适合你。” 黎疏影道:“三长老只说让你去一趟紫金城,景月是不是因为那个谁才不要我的。”他眼眶泛红,牙齿轻咬嘴唇,泪水欲落不落,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黎景月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一样,看这幅画面居然可耻的……,她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不是,怎么会?” “只是我之前留着玉霄宗就是因为头发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肯定是要离开的,紫金城只是第一站,紫金城回来如果我还是不能修炼,那我以后肯定就定居凡间了。” 黎疏影道:“和那个谢锦城一起嘛?” 黎景月道:“不是,他也是修道之人,哪能跟我一起混日子啊。” 黎疏影道:“真的不和他一起嘛?” 黎景月道:“当然,我骗你干嘛?” 黎疏影道:“好,但是你去紫金城我不能陪着嘛?” 黎景月道:“应该可以吧,我一会儿去问问师父,不过你跟着我干嘛,你要有自己的事情去做,黎疏影。” 黎疏影道:“如果从紫金城回来你就要去凡间,那连最后的路程,你也不愿让我陪你嘛?” 黎景月道:“愿意,愿意,那我们便一起去嘛。” 黎景月转身:夭寿啊,难不成我真是一个变态。 没了假发套,黎景月也没有了出去的心思,毕竟她的一举一动太引人注目了些,于是安心的在院子里做起了美食。 只是她厨艺不行,幸好有黎疏影在一旁现场指挥,才成功的做出了一桌饭菜,黎疏影在一旁打下手的时候也顺便做了一碟精致的梅花糕。 直到晚饭时师父才过来,扔给了黎景月一个包裹,黎景月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发簪,一只镯子,还有一块玉佩,以及一把造型奇怪的匕首。但奇怪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东西的中间都有一道血痕。 上面的鲜血犹如活物一般涌动,看起来就充满了邪气。 黎景月迟疑的拿出簪子:“师父,这东西,它正规嘛?真不是什么邪物嘛?” 三长老敲了一下黎景月的头:“邪什么邪,你是说你师父炼的东西是邪物了?” 黎景月捂住头:“我没有,我又不知道这是师傅炼的,可是,这看上去也太邪了。” 三长老说道:“把你的血滴上去,他们无须灵力即可催动。” 黎景月却没有滴血:“师父,你老实说,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不然我是不会滴的。” 三长老怒气冲冲:“你还跟你师父讨价还价来了。” 黎景月撇了撇嘴:“要是轻易就能让凡人拥有修道之人的力量,那这些东西早就烂大街了。” 三长老道:“不过是损耗不成正比,不值得罢了,你师父我这点力量还是有点,用不着你担心。” 黎景月狐疑的看着三长老,最后还是将信将疑的滴了鲜血,毕竟已经炼出来无论是使用还是放着不动,代价都已经付完了。 三长老看她滴完才接着说道:“明天谢锦城会随你一起下山去紫金城,他也在温阳泉名单之内,你的包裹已经收拾好了嘛?” 黎景月道:“收拾好了,应有尽有,不过我想让黎疏影随我一起下山?” 三长老道:“这些你自己做主就好。”随后面色淡然的回了自己的庭院,一口鲜血直接喷出,他的声音沙哑:“传令出去,从明天开始,我要闭关。” 第8章 除妖去 “噗!”半夜正在睡着的黎景月忽然睁开双眼,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浑身疼的痉挛,脑袋中的“天机”一声声响着:“检测宿主仍未下山,现施以惩罚,请宿主尽快下山,请宿主尽快下山。” 黎景月心中骂个不停,五脏六腑都绞痛的厉害,好狠。 屋外跪着的黎疏影听见动静直接闯进了屋子里:“景月,景月,你怎么了?”他抱着瘫软在床上的景月,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满床的鲜血:“我去叫医师。” “回来,现在是几时几刻了。”黎景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问道。 黎疏影有些无措:“丑时四刻。”刚好时晚上12点整,黎景月闭上双眼。 “噗。”她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去,去叫谢锦城,我们下山。” 黎疏影脸色变了变,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一咬牙:“好。” 很快谢锦城就过来了,他看着床上瘫软的黎景月,一把抱了起来:“走,去找林医师。” 黎景月的嘴里满满都是铁锈味,她的四肢使不上力气,只能小声的说道:“不,不要去找医师,下山,下山就会好。” 谢锦城皱紧了眉头看向黎景月,最后还是一咬牙,往山下的方向走去。黎景月连忙小声喊道:“包裹,桌子上的包裹。” 黎疏影拿过包裹跟在后面,几人刚到山下,黎景月就感觉到身体的疼痛骤然消失,她从谢锦城怀里下来,活动了两下,一点事都没有。 脑海中果不其然又响起了熟悉的电流声:“检测到宿主已下山,惩罚已关闭,请宿主五天内完成第一次除妖,请宿主五天内完成第一次除妖。” 黎景月咬紧牙,我不能修炼你想让我怎样除妖,但脑海中的“天机”已经没有丝毫动静了,黎景月生气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咒骂着“天机”。 黎疏影贴心的从包裹里拿出水壶递给黎景月,黎景月饮了两口漱了漱嘴道:“谢谢阿影。” 黎疏影的神色却并不是很好,他拳头紧攥,但还是开口道:“景月,我在凡间时曾交了一个朋友,昨晚刚收到信他出了一些事情,所以,这次的路我可能不能陪景月了。” 黎景月道:“没关系啊,你的事情更重要,那你赶紧出发吧,别耽误了事情。” 黎疏影眼睛深深的看向她,似乎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底,然后才转身准备离开,走到谢锦城旁边时还要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照顾好她。” 谢锦城看着黎疏影离开的身影,小声道:“我会的。” 二人紧急来到了山脚下的客栈,客栈已经关门,谢锦城敲了敲门无人响应,他忽然将黎景月抱在怀里,从一侧的院墙处翻了过去,然后从后门而入,透过一扇没有关闭的窗户,落到了一间房间里。 谢锦城将黎景月放到床上,自己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准备在床边打地铺。 黎景月道:“晚上潮凉,你要不去另一间房间吧。” 谢锦城道:“我今晚守着你。” 黎景月道:“我也是没有想到,堂堂谢仙君,竟然还会翻别人家的院墙。” 谢锦城很是无奈:“我又不是什么……”剩下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黎景月只是躺着床上笑,到底夜深人静,没多久便也睡过去了,黎景月睡着后躺在地上的谢锦城睁开眼,手指轻点黎景月额心的蛇形胎记:“黎景月,你就是一个骗子。” 而另一边,黎疏影机械而又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昨日的事情。 阴暗的树林,他跪在地上,对面是一个一身黑袍且看不见脸的人。 黑衣人声音嘶哑:“贾赔钱,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黎疏影道:“我没忘。” “那你是不是忘了你做过什么?” 黎疏影声音暗哑:“我没忘。” “那你还要随她一同下山,哼。”黑衣人冷哼一声:“你已经不适合这份工作了,我会找人接替你,现在,离开玉霄宗。” 黎疏影抬起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纹丝不动,黎疏影的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但还是说道:“是。” “对了,你最近在玉霄宗,有没有天机的消息。” 黎疏影道:“没有。” 黑衣人看不出神情,但语气带了三分疑惑:“按照指示说明,天机应该已经出现了。” 黎疏影道:“或许不在人族。” 黑衣人道:“你以为妖族我们没有找过嘛。罢了,再仔细找找,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区区天机,怎么可能能阻得了我们的大计。” 黎疏影道:“是,师父。” 他现在不能跟他的景月在一起,他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强求的。可是后悔嘛,他在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可他知道,他从未后悔过。 从未。 早晨天蒙蒙亮,脸盆落地的清脆响声惊醒了黎景月,随之而来的小二警惕的声音:“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来客栈的?” 黎景月被迫大早上就被惊醒:“我们昨晚来的,今天一早便走,夜深露重,不便打扰,实在是抱歉,谢师兄,快去取三日的房钱来。” 谢锦城一掏衣袖,却摸了一个空,四下翻找一番,才有些尴尬的说道:“昨晚太急,我忘了拿钱袋。” 黎景月瞪大眼睛看向谢锦城,小二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二人:“你们怕不是在跟我做戏。” “怎么可能,谢师兄,你忘了,钱袋放到包裹里了,鹅黄色绣梅花那个。” 谢锦城利索的付了房钱,二人也没有了睡觉的感觉,起床便出了门,谢锦城熟练的租了一辆马车,吱呀声响起,二人离玉霄宗越来越远。 黎景月道:“谢师兄,你知道哪里有妖嘛?” 谢锦城道:“你找妖干嘛?”而后又补充道:“如今妖族兴而人族微,路上的妖族怕也是不会少。” 黎景月道:“那我们一路便斩妖除魔。”喂一下脑袋里那个没什么用处只知道拖后腿的天机。 谢锦城温柔的笑了:“好。” 但他这话说早了,如今确实是妖族兴而人族微,可玉霄宗毕竟乃是人族第一大宗,庇护的方圆数十里地中,并无妖物出没。 直到出了玉霄宗的范围,行进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后,马车上谢锦城望着那透着不详气息的柳树林,叫醒了怀里昏昏欲睡的黎景月。 出了马车门的黎景月看着眼前阴森森的柳树林:“这就是妖嘛?” 谢锦城道:“其中的一颗罢了。” “什么人?”谢锦城忽然喝到,手中灵力一动,一道人影就从树后被打了出来出来。 也不能被称之为人,它看起来像三四岁那么大,虽有手有脚,但是躯体却是木做的,像极了放大版的木雕,偏偏又长了一张正常人的脸,很是诡异。 黎景月道:“灵妖?” “什么灵妖,我叫173,不是什么灵妖。”那个诡异的木雕说道,声音也如幼儿一般清脆悦耳。他伸手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子,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是要进林子嘛,那里有很可怕很坏的坏蛋,你们打不过他的。” 黎景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喂给了173:“173,你知道里面的大妖是什么等级嘛?” 173有些疑惑:“等级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一下子就打死了129姐姐和137哥哥。你们不要进去,会死的。” 黎景月道:“我们便是来杀死那个坏蛋的,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弱点?” “我不知道,而且姐姐平常不让我们入林子。”173糯糯的说道,为自己没有提供消息而感到不开心。 正在这时林中忽然传出激烈的打斗声,黎景月和谢锦城对视一眼:“看来里面已经有同修了。” 黎景月道:“要进去嘛?”脑海中的“天机”正一声声催着她进去除妖。 谢锦城感知了一下:“树妖的气息变强了。我们进去吧,那两个同道怕是有危险。” 黎景月道:“好。” 这时173却攀上了黎景月的手腕:“姐姐,我想起来了,树林里有一个地方,一旦开启就会变得更强。” 黎景月低下头看着173:“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嘛?” 173指道:“这里。”可此片树林纵向极深,单凭一个方向很难找到准确位置,树林里传出来的声音更加大了,看得出那两个同道打的很是艰难。 黎景月道:“谢师兄,你去帮那两位同道,我带173去寻阵点。” 谢锦城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黎景月,将一个绣着桃花的香囊系在了黎景月腰上:“好。”他头上还系着那条带着铃铛的银朱发带,随风飘动间只听得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进入柳树林后才发现林中全部被白雾所笼罩,看不清四处,黎景月紧紧抱着173,手上的镯子牢牢的锁住了二人的气息,依着大概的的方位,黎景月走得很是艰难。 谢锦城已经去往打斗的方向,黎景月小心避开了四处横亘着的枯木树根,却在半途忽然停了下来,她惊讶的发现,打斗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阵点位置离打斗的位置不远,她这样想到。 “173,这雾气对柳树妖有影响嘛?”她小声问道。 173道:“雾气是妖怪弄出来的,应该不会影响到它。” 黎景月点了点头:“等会儿快到阵点了你告诉我一声。” “好。” 二人继续往前走,打斗声越来越清晰,直到离打斗处约只有数十米时173才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小声道:“到了。” 黎景月将173放到了一颗大树底下,从荷包里拿出几颗糖塞进了173手里:“173在这里等我,姐姐破完阵法来找你。” 说完匍匐着朝着阵点的方向而去,另一边的三人打的也很是艰难,拥有阵法之力的柳树妖实力上了数个台阶,加上其藏身于树林之中,几人压根找不到它的真身。 只能无奈的于他的树枝相纠缠,可这无异于是在浪费力量,幸而梦悠然已琴弦将三人相系,才免了几人分离的风险。 第9章 除妖去1 林中剑声四起,就在几人都要脱力时漫天的白雾忽然散了,而不远处匍匐在地上,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黎景月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收起了手中的簪子,扯出了一抹笑:“嗨!” “啊啊啊啊啊!”柳树妖发疯似的叫了起来,随着这声叫声,众人也看到了柳树妖的模样。 它一身绿衣,容貌倒是漂亮。只可惜一双眼睛通红被血煞之气浸染了个干净,双手和发丝甚至躯干都长出了无数的柳枝,而身体之上鲜血淋漓。 显然,刚刚几人的打斗也不是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可阵法被破的她眸间血煞之气更重,身影一转便要朝着黎景月攻来。 谢锦城连忙加速,朝柳树妖攻去,梦悠然的清凌剑瞬间化作一把古琴,随后琴声响起,柳树妖的身形挣扎起来,精神上的攻击使她头痛欲裂。 柳树妖被阻拦住了,但漫天的柳树枝却无法阻拦,不少的柳树枝从缝隙中逃脱,依着主人的意思,朝黎景月攻了过来。 黎景月并没有躲避,柳树枝被血红色的罩子所拦住,根根断截,而这时谢锦城一剑贯穿了柳树妖的心脏,柳树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神形涣散,无数微光朝着黎景月的方向而来。 不,不是黎景月的方向,黎景月看着离她很近的那颗巨大的柳树,无数微光涌入其中,微紫色的躯干更显神秘。 树妖修行本就不易,柳树妖又身怀紫金柳血脉,本未化形,只是仰仗地利,借助阵势才实力大涨。 这时却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却是173看到柳树妖身形涣散后从大树后面跑了出来:“姐姐,它死了嘛?” 黎景月道:“173,小心。” 但这话显然晚了,淡紫色的树根横亘过去,朝着173的心脏而去,173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了,不过他腰间的香囊却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将树根隔离在外。 也就是这时,傅星禾和谢锦城的剑齐至,柳树妖被拦腰斩断,淡紫色迅速褪去,整个树干变成一截截枯木。 至此,柳树妖彻底消散。黎景月却皱起了眉头,急促的警报声一声声响起,心底有一道声音催促她上前去碰一下那根枯木。 她走上前,手刚刚碰到枯木。 一个全是罩着黑色斗篷的人行走在这片柳树林中,忽然停在了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柳树下,将一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东西打入了柳树体内,之后又拿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随意的撒在了柳树根上。 撒完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落出了额心艳红的曼珠沙华,妖异的曼珠沙华衬得他更加邪肆,他满意的离开了这里。 不久便有人死在了这颗柳树下面,之后是越来越多的人,柳树也渐渐泛起了红光。 滴,五日内除妖任务已完成,请在十日内再除第二妖,失败将遭受惩罚,失败将遭受惩罚。 黎景月在心中道:“天机,刚刚是你嘛?” 见天机没有说话黎景月威胁道:“你如果再不说话……” 电流声响起:“是我。” 黎景月道:“你让我下山除妖,就是为了看这些黑衣人。” 电流声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对。” 黎景月道:“他们是谁?” 电流声道:“请宿主自行探查。” 黎景月道:“你知道你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电流声还是很无辜:“请宿主自行探查。” 黎景月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好好好,不过你们判定的依据也是厉害,这妖是我杀的嘛,这分明是师兄师姐们杀的。” 电流声道:“只要你触摸了尸体就算。” 黎景月嘲讽:“你这要求也是够低啊。” 电流声又不说话了,黎景月无奈的耸了耸肩,真是嘲讽他他就跑,一点骨气都没有。 黎景月回过神便开始在那一堆枯木中翻找起来,梦悠然有些不解的问道:“黎师妹,你这是?” 黎景月道:“师姐,我刚刚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往这里面打入了一个红色的东西,然后这颗柳树就妖化了。” 梦悠然闻言也开始翻找起枯木来,只是四人将枯木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红色的东西。 梦悠然道:“师妹,你可曾见到那个红色的东西长什么样子?” 黎景月摇了摇头:“它散发着红光,我没有看清,不过那个黑衣人额心有一朵曼珠沙华。师姐,你有见过有类似特征的人嘛?” 梦悠然道:“从未见过。” 傅星禾道:“只有这一个特征嘛?” 黎景月道:“我只看见了这一个。” 傅星禾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朵曼珠沙华:“师妹看看可是张这样?” 黎景月上前一步:“是。” 梦悠然迟疑道:“曼珠沙华是传说中的神花,传言一朵曼珠沙华便可使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凡人一朝变为绝世天骄,甚至只要不死,绝对可以勾到修道界最高的境界,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得到了神花,有为什么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谢锦城道:“无论是因为什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这或许才是如今妖族兴而人族落的原因。” 梦悠然道:“我们三人都不能看到,唯有黎师妹可以看到,想来,要找寻真相还需要黎师妹帮忙。” 几人看向黎景月,黎景月尴尬的笑了笑。 “173!”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173想也不想的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声音里满是亢奋:“111姐姐,我们打死妖怪,以后再也没有妖怪可以欺负我们了。” 主角团也向声音处看去,来的人是和173模样相似的灵妖,木质身躯,一头发丝皆为柳枝,面容姣好但难掩疲惫。 111复杂的目光看向黎景月他们:“几位大人。”目光再看到一旁的枯木时带了三分愤恨,三分解脱和三分彷徨:“几位大人是仙师?” 傅星禾道:“是,我们只是来此地捉妖的,没有恶意,你们不必惊慌。” 111的神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她拉着173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悲凄:“大人,此地恶妖已除,我们感恩不尽,只是既无恶妖,便也没了我们生存的土壤,求大人看着173也曾有所帮助的份上,给我们指一条活路。” 傅星禾正色道:“你放心,有恩必报乃是我们玉霄宗的宗规,不敢有违,我们必然会选好你们的栖息地。” 111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哽咽:“111代此地灵妖谢大人大恩大德。” 梦悠然道:“只是我们要在那里给他们寻找栖息地呢?” 黎景月道:“师姐,我们就在此地设下一道阵法让他们安居于此不行吗?” 傅星禾道:“此地不知是公产还是私产,但无论公产私产皆不可私自占有,此行有违道法,更有违宗规。” 黎景月和谢锦城对视一眼,二人都不在说话任由梦悠然和傅星禾在那里商量,只一心和173玩闹。 直到一刻钟后黎景月才再次开口道:“师兄师姐,我们便去离这里最近的村庄花银子买下两亩地,让他们在其上安居乐业不行嘛?” 那边的梦悠然和傅星禾果然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可行。” 离此地最近的村庄名为槐柳村,虽然名字阴气森森但村里内并无任何妖气存在,听说几人是宗门来的仙师后更是热情满满,忙要宰猪杀鸡,被梦悠然他们强烈阻止这才放弃了想法。 只是在听说来意后才尴尬的挠了挠头,表示土地归属权并不归村子管理,如果想要买卖土地需得前往跌木镇找李里正。 几人问清楚方向便朝跌木镇而去,刚进镇里就看见一个在店门口织布缝衣的小掌柜。 “小掌柜,李里正家如何走?” “你们找李里正干嘛?”那个小掌柜抬起头才笑道:“好标致的小郎君。” “只是你们若是要寻李里正可不应去他家,槐香路胡家饭馆,李里正定然是在那里。” 离开后黎景月才笑着戳了戳谢锦城:“你这算不算靠脸吃饭。” 胡家饭馆的老板是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娘,见几人过来忙招呼着上菜上茶,听闻来意后,直说李里正怕是还要一刻钟才能过来。 只是在要进入胡家饭馆时,黎景月惊讶的发现胡家饭馆内有许多的蝴蝶,他们在空中翩翩飞舞,美丽极了。 也不知道胡家饭馆是怎么做到的。 几人坐定才听见邻桌正在高谈阔论,因妖族常兴的因素,此界并不限制普通百姓知道修道中事,便是寻常百姓,也能对那些宗门世家点头评足一番。 “如今宗门世家,那个不是宗规家规千百条,每个都大义凛然,实则那石壁都快成摆设了。” “你说的还算好的,听说逍遥宗3000多条宗规,其中大半都是抄的其他宗门的,据说属抄玉霄宗抄的最多。” “这我知道,还有逍遥宗弟子说逍遥宗讲的便是我意逍遥,宗规三千条,条条不知道。” “其他宗门世家也差不离,这天下宗门,谁还没抄过玉霄宗的宗规。” “谁让现在以宗规严谨,清正雅和为风尚,其他宗门世家自然有样学样,若不是有实力名声作为限制,怕是要把玉霄宗那8000多条宗规全抄完了。” “说那么多,其实要遵守的不过三条罢了。” “是那个被戏称三百年都不会有一人犯的三条戒律嘛?” “哦,什么戒律,三百年都不会有人犯?”有人疑惑的提问道。 “当然是一为杀害同门,二为勾结妖族,三为叛出宗门,你们说说,就这三条,会有弟子犯嘛?”那个人大笑道。 “这,这确实难能有人犯,不过既然如此,那各家为什么还要刻上那数千条的宗规戒律。” “当然是为了彰显实力了,这宗规越是繁多,实力便是越强,如今修道界第一的玉霄宗,八千多条宗规,你可见束缚了谁。” “原来如此,受教受教。”那个人捧拳道。 黎景月道:“师姐,我去让他们不要讨论了。” 梦悠然却伸手压住了黎景月的手:“寻常讨论而已,何错之有?更何况,他们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正在这时,邻桌一面色通红的男子醉轰轰的说道:“只可惜,如今妖族兴而我人族势微,那些宗门世家那样高高在上,竟也无计可施。” “可不要说了,这如果被路过的仙师听见可了不得。”同桌的男子劝慰道。 “狗屁仙师,若真经过我们跌木镇,怎么不来除在我们跌木镇横行的大妖,若他们真能除了那妖,我便是把脑袋给他当球踢又怎样。”醉了的男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第10章 除妖去2 梦悠然这时才插话道:“两位说此地有大妖,不知是何种妖?又伤了那些人?” 李木一边制止着醉酒的李明年一边道:“几位莫非是外地来的,此地之妖是何我们也不知,只是它素爱掳走即将成婚的女郎,常常夜晚前来,第二日家中女郎便不见踪影,如今镇中苦它已久,只是不得其法。” “我见你也是未婚女郎,还是早早离了镇去,莫要被误在了此地。” 黎景月道:“难道你们就未曾向附近的仙门求助过?” 李木苦笑一声:“如何没有,只是如今妖患四起,仙门也是力不从心。且如今天下四处都不太平,我们派出去十人,能回来两人便是好的。久而久之,便也认命了。” 傅星禾亮出剑上的徽章:“我们师兄妹便是出自玉霄宗,还请你们细细讲一下那个妖物的习性。” 李木捧拳道,语气兴奋:“在下李木,不曾想几位竟是宗门来的仙师,在下失礼,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包间细讲。” 傅星禾点头,李木往柜台扔了一包银子:“胡二娘子,一间包厢。” 到包厢后李木才开始侃侃而谈起来:“那妖物乃是三月前突然出现的,之后每隔三日就会掳走一位少女,如今已掳走三十余位了。” 傅星禾道:“只掳未婚少女?” 李木思考了一下说道:“早期还掳过两个稚童,后期便全然是未婚少女了,最新被掳走的便是三日前槐柳巷李自秋家的女儿李若兰。” 梦悠然道:“那今日,便是它再次掳人的时候。” 傅星禾道:“可有什么办法让它找上我们一行人。” 李木道:“有办法,那妖物虽爱掳走未婚少女,但更爱掳走新婚当日的夫妻,只是若是新婚当日,夫妻俩便会一起失踪,也因如此,镇中已经好久未办喜事了。” 大红色的绸缎挂满了院落,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下更显戚戚,梦悠然身穿一袭红色嫁衣,只略抹胭脂,便显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风情来。唇瓣饱满圆润,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带了三分春意的脸庞。 她双手握着一个苹果,指尖轻点,显出两分局促来,是一个十足的新娘模样。唯独可惜的是,这场婚礼,既无宾客,也无宴席,只是为钓恶妖所做的一场戏。 黎景月嘴里啃着苹果,在院落外四处张望着妖族的动静,忽然,远方飞过来了一群蝴蝶,在黑暗下,白天五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蝴蝶是那么不起眼,可黎景月却感觉毛骨肃然起来。 因为白天,胡家饭馆,也有这么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因为有玉佩护身,加上目标被设定在了梦悠然身上,所以她和谢锦城分开了,位于院落的两端,可现在蝴蝶的目标,显然不是正在新婚的梦悠然,而是她。 黎景月再次睁开眼时,便到了一个古怪的溶洞里面,周围一片蓝紫,一个穿着嫁衣的女郎正在一侧煮着汤水。 那个女郎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转过身来:“你醒了?!”不转还好,转过来黎景月就看到了她蓝彤彤的脸庞和巨大的肚子,一侧的汤水也恰如其实的传出了肉香。 溶洞,蓝脸女郎,肉香,似乎那里都不是很对劲。 女郎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那妖怪掳过来的。” 黎景月起身,手摸到香囊里的玉佩,心中才安定下来,只是她也没想到,玉佩挡攻击,却不挡毒,当蝴蝶飞过来一道术法封住了她的嘴唇,她想在防护罩的保护下跑到院落里去,却没想过那些蝴蝶并不是妖,而随着飞舞撒下来的磷粉才是关键。 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黎景月醒了。”随着声音传来,那个女郎身体微微发抖,匆忙的缩到一个角落里,显然怕极了。 迎着微弱的光,黎景月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李木,不,或许应该叫你,蝶妖。” 李木笑了:“黎景月,好记性。”说着目含警惕的看向了她腰间的香囊,黎景月知道,她警惕的是香囊里的玉佩。 另一边随着天色越发暗沉,几人也觉察出不对来,谢锦城闯入院子看着依旧安然无恙的梦悠然皱起了眉头,忽然道:“不好,景月。” 说着便跑到了黎景月待着的地方,空旷的草地上毫无动静,他走到黎景月藏身的枯木处,果然空无一人。 这时梦悠然和傅星禾也跑了出来,看着那截枯木脸色很是难看。 谢锦城在枯木处摸了摸,细小的磷粉沾到了他手上:“是蝴蝶。” 梦悠然瞬间想到了胡二娘子店内的飞舞蝴蝶:“胡家饭馆。” 几人匆匆赶到胡家饭馆,饭馆已经打烊,谢锦城毫不犹豫飞身入内,直接把尚在睡梦中的老板娘拎了出来,目光凶狠:“说,你把人带哪去了。” 胡二娘子只穿了一身睡衣,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这,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是什么啊?” 梦悠然道:“你们今日,店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蝴蝶?” 胡二娘子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往日是没有这些蝴蝶的。今日似乎是,是跟着李木他们过来的。” “李木。”傅星禾和梦悠然对视一眼:“他家在哪?” 胡二娘子道:“槐安巷李里正家。” 谢锦城转身就走很是焦急,梦悠然他们默默跟上,如法炮制的进入李木房间后,谢锦城惊讶的发现,李木已经死了。 他倒在血泊里,竟只剩下了一堆枯骨,旁边还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锦城拳头狠狠锤在墙上,没用灵力护身,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梦悠然道:“阿城,你冷静点。黎师妹有玉佩护身,不会有事的。”说话间傅星禾推开了另一间房门,同样的鲜血枯骨,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诡异极了。 傅星禾看着眼前的情况:“走,去李自秋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黎景月挑衅的将手放在香囊上摇了摇:“李公子也是好手段,只是我也想知道,李公子是如何瞒过我师兄师姐的。” 李木笑了:“不过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法器罢了,那能比得上表面高风亮节的仙师,背地里竟也玩弄起了邪门歪道来。” 黎景月笑了:“道路正邪与否,不在于物件,而在于如何使用,能用来除妖诛恶的便是正道。” “哈哈哈哈。”蝶妖大声笑道:“人杀妖于人而言谓之正道,妖杀人于妖而言自然也是正道。” 黎景月冷哼一声:“修道界与妖界纠缠不休。可你却来杀害普通凡人,也好意思自诩正道。” 蝶妖道:“正也好,邪也罢,那都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说话间她将一旁的春草抓入怀中,凌厉的指甲对准了她的咽喉:“景月自诩名门正道,那便将腰间香囊取下来。不然我便杀了她。” 那个女郎整个人都在发抖:“景月,景月不要理它,我怀着灵妖,它不敢杀我。” 到了李自秋家后,明明已是深夜,桌上的白烛依旧亮着,房间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谢锦城敲门走进去后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并无皱纹,看起来家境富裕,可头发却白了大半,一侧的妇人正不断的敲打着他的背。 李自秋道:“几位是?” 傅星禾道:“我们是玉霄宗来的修士,听闻三日前贵女不幸遭遇恶妖,想来寻一些线索。” 李自秋捧拳行礼道:“原来是仙师。仙师问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星禾道:“贵女遭遇恶妖前后,可曾有过什么异样?” 李自秋道:“若说异样,便是那日她背着我们悄悄试了她的嫁衣。我女儿早早便于邻家阿风订了婚,原本上个月就要完婚的。只是恰逢恶妖作乱,这才延迟了婚期。不曾想,不曾想……” 谢锦城道:“贵女出事后,屋中可有洒落蝴蝶身上的磷粉。” 李自秋思考了一会:“好像是有的,只是不明显,我当时也没在意。” 傅星禾道:“你可认识李里正家的李木?” 李自秋道:“认识,他是一个勤敏好学,知礼懂事的好孩子,他出什么事了嘛?” 傅星禾道:“他死了。” 李自秋顿时脸色大变:“这,这,怎么会?” 傅星禾道:“所以,老人家,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这些日子,可曾有过什么异样?” 李自秋皱紧了眉头:“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啊。” 谢锦城道:“李木饮酒嘛?” 李自秋道:“李木自小对酒过敏,从不饮酒。” 谢锦城想起李木进包间后一饮而下的酒水,面色更加难看了。 傅星禾却忽然说道:“蝴蝶。”院落中忽然飞来了许多蝴蝶,它们在空中排序,隐隐形成了一个箭头直指某个方向。 几人对视一眼,便准备跟着箭头的方向而去。李自秋却忽然跪在地上道:“大人,大人,我家女儿名若兰,她被掳走时身穿红色嫁衣,左手腕上有一兰花胎记,她才刚刚被掳走三天,她应该还活着,求各位大人救救她。” 几人应允后便随着箭头而走,直到在一片山林外看见了李木,他一只手掐在黎景月的咽喉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挂着香囊的木棍。 第11章 除妖去3 见他们过来李木神色不变:“放下武器,自封修为,不然,我就会杀了她。” 梦悠然道:“蝶妖,何必再披着李木的外壳?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木笑了,模样随着他的笑容也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身穿蓝紫色衣服的男子,它容貌俊美,雌雄莫辨,发上的水晶蝴蝶更凸显了它三分妖气:“自封修为,走上前来,不然……,”蝶妖扬起一抹笑,黎景月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谢锦城道:“好,你别动她。”说完就封了修为,一步一步向前。 梦悠然和傅星禾对视了一眼,也封住了修为,向前走去。 终于走到了蝶妖面前,蝶妖迷醉的吸了一口气:“在手腕上划一道伤口,快。” 谢锦城拔出剑,蝶妖并不在意,他灵力被封,使不出修为,纵使拿着灵器也是无用。 然后蝶妖就被一剑刺中,谢锦城的灵力自解,朝蝶妖继续攻去,蝶妖重伤后大怒,手指一变就要割破黎景月的咽喉,然而红光的出现却令它的攻击被阻:“怎么可能,你怎么还能?” 话未说完,就已惨死在了谢锦城剑下。 幽虚蝶,善追踪善潜伏,其形极美,可号令万蝶,但不善杀伐,常阴于暗中,令人防不胜防。 蝶妖死后黎景月才撤下腰间的香囊,其中正是三长老给的玉佩,玉佩滴血认主,得黎景月命令自然不敢释放光芒,而给蝶妖的那个香囊,正是之前谢锦城给黎景月的。 这时梦悠然和傅星禾才解了自己的封印,摇着头感叹道:“谢师弟,黎师妹,你们真是……” 但黎景月思绪已经不在了,她又看到了那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头戴面具,一袭黑袍,双手葱白如玉,正在给蝶妖喂食不知名的血肉,随着血肉被一点点吃下去,蝶妖也一点点妖化起来。 黑衣人脸上的面具上半部分好像被削下来了一部分,落出了额心的曼珠沙华,不知为何,黎景月觉得,他是故意的。 虽然都穿着黑袍,额心点着曼珠沙华,但黎景月敏锐的觉察出,这与柳树妖那里的,并非一人,这应该是某个组织。 “恭喜宿主,已斩杀第二妖,请半月内斩第三妖,失败将遭受惩罚,失败将遭受惩罚。” 黎景月心中道:“天机,他们不是一个人对嘛?” 电流声呲呲作响,半天后才回答道:“不是。” 黎景月又道:“他们是妖族兴起的背后凶手?” 电流声呲呲半天,这次却没有回答,但黎景月心中已经有数了。 黎景月道:“黑袍人。” 梦悠然瞬间反应过来:“你又看到了。” 黎景月道:“不是一个人,他与在柳树妖那里的不是一个人。” 梦悠然皱眉沉思,谢锦城却走到黎景月旁边轻抱住她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又像是给她做事的底气。 这时黎景月却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扒开谢锦城的手就往溶洞的方向跑:“师兄师姐,快来救人。” 刚进入溶洞,便看到了三四具枯骨,与李木李里正的死法一模一样,不远处的地面上还躺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旁边有一个刚刚出生的灵妖孩童。 黎景月跑过去搂住那个女子:“你没事吧。” 此方世界灵妖胎儿受天地庇佑,怀孕妇人若想堕胎,必一尸两命,而其他人若伤害了身怀灵妖的妇人,也必将遭受天谴。 随之赶来的谢锦城看着那个女子,嘴唇一抿:“没救了。”黎景月看向梦悠然,梦悠然也点了点头。 蝶妖不能杀身怀灵妖的妇人,便把刚刚掳来的人带了过来,黎景月无奈交了谢锦城的香囊,但蝶妖却不讲信用,在收到香囊依旧残忍的杀害了那三个人,妇人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化作血水枯骨,收到惊吓,摔倒在地上,可蝶妖却毫不在意的略过她将黎景月押了出去。 梦悠然道:“你是若兰吗?” 红衣妇人语气虚弱:“大人,我叫春草。”她的眼睛看向那个在地上哭声微弱的灵妖孩童,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毒:“杀了它,杀了它,我决不让那恶妖的血脉流落人间。” 黎景月看向地上的孩童,它很乖,一点也不像刚刚出生的孩子,大大的眼睛乌黑无比,白嫩的脸庞已经能看出一些美人的踪影,只是在额头一侧有着显目的蓝色蝴蝶胎记,不断提醒着它的父亲是谁。 黎景月让谢锦城把孩子抱出去,不愿让春草最后一刻还要遭受心里折磨,但也不愿残杀无辜,谢锦城出去后,傅星禾虽然知道不太合时宜,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可曾见过三天前被掳来的若兰。” 春草声音虚弱:“见过,她不堪受辱,当天便去了,这身嫁衣便是她的。”说完她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指向一侧:“那里有一件下摆处绣着小草的衣服,上面有她的遗书。” “大人,我想求大人,告诉她人我早早便去了,我不愿让任何人知道,我曾怀了那个恶妖的孩子。” 傅星禾语气暗哑:“好。” 听到回答后春草终于露出了一抹属于她该有的笑容:“春草,春草,春天的草漫天遍野,最是生机勃勃了。”话音刚落,她终于支撑不住,双手垂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去世了。 梦悠然从春草所指的地方找出来那件衣服,衣衫破烂,上面有人以血做墨,写着:“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让风哥哥另……!?”字迹凌乱,看得出写的人很是匆忙,而剩下的字迹却隐没在大片大片的血迹中。 但意思很明确,无非是另娶她人。 傅星禾收敛了尸骨,在洞外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包,几人离开回到了跌木镇,镇中已有人等在了入口,见几位前来忙上前一步:“几位仙师,那恶妖?” 傅星禾看着镇口眼含期待的镇民,朗声说道:“恶妖已除,往后便无需害怕了。” 镇民瞬间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而头发花白的李自秋却在他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仙师,不知我的女儿?” 傅星禾拧眉,即便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依旧无法直视每一个目含期待的眼神:“我们去的时候,贵千金已经去世了。”说完拿出了那件破烂的衣服:“这是贵千金的遗书。” 李自秋颤抖着接过遗书,再也支撑不住的坐到在地上:“女儿,我的女儿啊。” 几人本为契地而来,耽误许久,不曾想新上任的里正正是李自秋,只见他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只是机械的在契约上盖了章。 李自秋道:“如今恐怕很快就要下雨了,大人还是在此休息一晚吧。” 梦悠然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几人又回到了梦悠然穿嫁衣的院落,这处院落还是李木找的,里面的红绸依旧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都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能,黎景月进门后没多久,梦悠然便敲门而来。 黎景月有些惊讶:“师姐。” 梦悠然进了屋子坐在桌边表情严肃:“师妹,我前些日子便想来找你,只是时机不恰当,所以才推迟到了现在。” “你能把你腰间的两个香囊,还有腕间的玉镯,破阵的簪子,和从未出窍的匕首给我看看嘛?”她一样一样的数着,说一件黎景月的心就一颤。 黎景月道:“师姐,这……”梦悠然只是伸着手直愣愣的看着黎景月,似乎在等她狡辩,黎景月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能全部交了上前。 梦悠然道:“师妹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数邪门歪道吧?” 黎景月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猜到了。” 梦悠然道:“邪门歪道,损人害己,必遭反噬,我知这些应该都是三长老为你所炼,三长老的身份,我不好劝谏,但此物实属不该,还望师妹多加劝诫,莫要自误。不然,三长老修为倒退事小,若是引发心魔,乃至不幸身亡都是有可能的。” 黎景月道:“我知道,师姐,我回去一定会跟师父说的,我之前虽也想到了此法应非正途,但不知道副作用如此大。” 说到这黎景月又拿起其中一个香囊,里面装着的符离已少了大半:“这些符也是歪门邪道嘛?” 梦悠然看了一眼:“血符自然也是,师妹只需记得,无论是法器还是符离都需灵力催动,无须灵力便可使用的,皆属歪门邪道。” 黎景月看着手中的香囊喃喃道:“血符。” “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等梦悠然离开她就毫不犹豫的闯进了谢锦城的房间,房间里谢锦城正在沐浴,热气眯眼。 谢锦城靠在浴桶里,隔着屏风对黎景月说道:“阿月怎么来了。”屏风后的嘴角微勾,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黎景月声音很冷:“你出来。” 谢锦城这才起身,不紧不慢的穿了衣服,隔着屏风还试图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身材,可惜黎景月早就已经背对过去了,出来后谢锦城眼中还带了三分委屈,极为惹人怜惜:“怎么了,阿月?” 黎景月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香囊扔到了他身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谢锦城愣了一刻,这才将掉在地上的香囊捡了起来:“不过香囊而已,阿月是不是我给你任何东西,你都不想要。” 黎景月快要被他的倒打一耙气笑了:“这里面是什么?血符,歪门邪道,谢锦城,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有能耐呢?”虽然很是生气,但黎景月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谢锦城手指捏紧:“血符而已,画的人多了去了……?!” 黎景月打断他:“你还撒谎?”看着眼前人毫不知错的模样,她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谢锦城,你有没有觉得,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谢锦城手中捏紧了香囊没有作声,黎景月接着说道:“你没有发现,我变化很大嘛,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也行,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孤魂野鬼,贪恋温情,这才……?!” 第12章 除妖去4 “你只是失忆了。”谢锦城打断了她的话,嘴角紧抿:“你只是失忆了,阿月。” “谢锦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黎景月盯着眼前的人:“我不知道你与她经历过什么,但那都不做数了,那是你与她的事情,不是我,你无需为她而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回去后就会向师父坦白,是生是死,单凭定夺吧。” 谢锦城语气颤抖:“你只是失忆了,为何一定要说自己不是本人,还是说,你只是厌烦了我,不愿我打扰你。” 黎景月对他的嘴硬毫无办法,总不能让他进入自己的脑子里看一看,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变了,所以只能无奈的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便当是如此吧。” 黎景月走后,屋内的谢锦城只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大红色的衣服却丝毫不显喜庆,连挂在屏风上的发带上坠着的铃铛都不合他意的被风吹响起来。 天色已晚,月亮高悬于空中,可他的月亮,再也不会亮了。 于是第二天黎景月看到便是一个死气沉沉的谢锦城,谢锦城素来爱红衣,面容姣好,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所以眼含秋水时会如同稚子般无辜和可怜,开心时面容又显现出几分稠丽来,如同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富家公子,尤其一身红衣,更显灼灼风华。 可都不如现在这般,死气沉沉,仿若行将就木的死尸,又像是已经燃尽了的柴火,在用力也燃不出一点火星。 黎景月道:“谢锦城。” 谢锦城只是慢吞吞的看了黎景月一眼,仿佛认出了是谁似的才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可不扯还好,一笑却更显得奇怪和僵硬了起来。 “谢锦城,你先别动。”黎景月说道,谢锦城果然不动了,黎景月转身就朝梦悠然喊道:“梦姐姐,快出来。”梦悠然和傅星禾对谢锦城检查了半天,但事实证明,这就是心理问题。 黎景月道:“他这样真的没事嘛?” 傅星禾有些不确定,对黎景月说道:“应该没事,你这一路多看顾些谢师弟,别让他独处。” 黎景月心里泪流满面,谢锦城变成这样可能都是因为她,她再在他面前乱转,真的不会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差吗? 谢锦城道:“不用,我无事,不劳烦黎师妹了。” 黎景月也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就你现在的样子,你说你没事,有人信吗? “没关系,我爱照顾谢师兄,看不到谢师兄我会不舒服的,所以请求谢师兄不要远离我的视线。” 黎景月以为谢锦城起码会给她一点反应,然而没有,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路上,黎景月道:“谢锦城,吃点苹果嘛?” 谢锦城道:“不了” 黎景月道:“要不要吃点馒头,我从胡二娘子的店里买的,可好吃了。” 胡二娘子店里的东西素来精致,就连馒头都与其他地方不同,用蔬果汁和面,捏成兔子、小猪的模样,憨态可掬,吃起来更是满嘴蔬果的清香之气,她离开前,买了整整二十个馒头放进了包裹里。 谢锦城道:“不了。” 黎景月将手中的馒头收了回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就听见梦悠然的声音:“黎师妹,到了。” 下了车果不其然已经到达了柳树林,依着111的描述去找栖息于此的灵妖,越往前走,地方愈发荒芜,终于来到了一颗带着刻痕的大树底下,还未寻找就见111从旁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语气满是欣喜:“大人来了。” 她掀开了大树旁边一个带着血迹的草制垫子,垫子隐没在杂草之中并不起眼,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沿着洞口向下 洞里一片昏暗,其内点着不少不知名的蜡烛。绿色的灯芯,绿色的灯油,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显得有些可怖。 有几个幼小的灵妖在追逐打闹,年长的灵妖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用手挤压着不知名的草汁,只是眼角眉梢似乎总是带着经年的困苦。 行李早早便收拾好了,被摆在一侧,黎景月看着被小心存放的带着缺口的碗和杯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灵妖们却很是高兴,他们各自拿了行李,兴奋的就要往外走。 出来没两步,黎景月好奇的四处张望,却不小心看见了一条隐匿在树叶里的毒蛇,精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缠上了谢锦城的身体:“谢锦城,有蛇。” 傅星禾挥挥手将蛇打跑,倒是梦悠然有些狐疑的开口:“黎师妹,怕蛇?” 黎景月这才从谢锦城身上下来,知道自己漏了一个大破绽,毕竟原主可是饲养毒蛇的存在,只能打着哈哈:“略怕略怕。”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自己在庭院时还能佯装镇定的自己挥手逼走毒蛇,可现在,他看见毒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跳到了谢锦城身上,莫名的觉得有点丢脸。 “她体质特殊,幼年时所在之地常常被蛇潜入,趁其不备便咬上两口,久而久之,她便畏惧蛇了。”谢锦城道。 黎景月心想:“他这是在替她解释,可他说的事情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真的不是在扯谎嘛,扯的还是一个一戳就穿的谎言,毕竟原主是真养蛇啊。” 果然,梦悠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信了还是不信,但她觉得是没信的。黎景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给173他们买的糖:“173,吃糖了。” 将灵妖们送到了契田处,转身买了村头一间废弃的房屋,房屋与契田相连,设下阵法,便是独属灵妖们的小天地。 倒是槐柳村的村长颤抖的坦白了自己做的事,槐柳村的地契他其实是可以做主的,只是知道跌木镇大妖已经杀死了一个游行到此的仙师,才撤了谎,希望几人能去除了那个妖怪。 梦悠然随口安慰了两句,村长便忙不迭的退下了。 无人居住的房屋大都破败不堪,这座房子也不例外,买完修补器具后梦悠然他们开始修较大的正房,把较小的东屋交给了黎景月和谢锦城。 黎景月扯了扯谢锦城的衣袖:“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谢锦城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黎景月,忽然释怀了一二,他所想要的,不就是她开心快乐吗。 “你不必动,我去就好。”说完脚下一个用力,便飞到了房顶上。 黎景月看着他丝滑的动作,口中嘟嘟囔囔:“不是,这就舍下我了。” 她气愤的打开手中的香囊,这是刚刚不小心从谢锦城身上扯下来的,换了那么多件衣服,唯有这个香囊一直挂在他身上,和那个桃木手串一起,从不离身。 香囊里并非别有乾坤,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旧旧的柳笛,黎景月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试探的放到口边打算吹一吹,可还没有传出声响,柳笛先碎了。 黎景月手忙脚乱的收集起柳笛的碎片,可越慌张越错误百出,最后收集到的还不到一半。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谢锦城,他还在专注着修着房顶,又回头看手上的碎片,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随身带着的柳笛,鬼知道有多重要。 她将收集好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装进香囊中,也没有打扰正在修房的梦悠然和傅星禾,转身出了门。 幸亏离村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颗不小的柳树,黎景月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开始专心的做起柳笛来。 院落里,修葺房屋的谢锦城一抬头就发现黎景月消失了,询问梦悠然无果后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落。 直到在柳树下看见了黎景月,直直跑了过去狠狠的抱住了她,语气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哽咽:“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我……?!”黎景月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谢锦城的力气很大,她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直到谢锦城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松了手,慌忙的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了你,我以后不会了。” “不,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我,但,等,等回了宗门,等回了宗门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黎景月解释道,神色满是懊恼:“对不起啊,谢锦城,我没有想到那一番话对你伤害那么大。但是我,我得告诉你真相。” 之后神情更加懊恼的抬起了手,像是在等待审判:“还有,我对不起你,我……” “我不小心把你香囊里的柳笛给弄坏了。”之后拿出一旁自己做好的柳笛:“这是我做的,我知道肯定比不上你的那个,但,但是聊胜于无吧。” 见谢锦城没有说话,又连忙接着说道:“我其实做了十几个,这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个了。或者你看看别的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如果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也可以,只要我能拿得出什么都行。” 谢锦城看着树下的那一排柳笛,毫不客气的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略带矜持的看向黎景月,目含克制:“我想吃你做的红糖发糕和糖醋排骨。” “没问题。”黎景月毫不犹豫的答到。 这时梦悠然和傅星禾也找了过来,梦悠然关切的看着黎景月:“没事吧。” 黎景月摇头:“没事。” 梦悠然道:“那边回去吧,房屋已经修葺好了。” 是夜。 “谢锦城,你疼不疼啊?”小小的黎景月正小心翼翼的给谢锦城胳膊上的鞭伤上药。 而这样的伤口,谢锦城身上大大小小还有数十道。 谢锦城只是默不吭声的坐着。 “你要是很疼的话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黎景月说道。 谢锦城还是没有说话。 直到上完了药小黎景月才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柳笛:“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哭,我舅母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她把笛子放进谢锦城手里:“所以送你一个笛子,不开心了可以吹吹,别人不能说你,还要赞你一句高雅呢。”说到这黎景月反而自己先笑了: “或者等你以后想找我的时候就吹吹笛子,我肯定会过来找你的。” “算了,就你这性子,指望你找我,一点可能都没有。” “唔。”黎景月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刚刚被修葺好的屋顶。 “天呀,我怎么梦到……” 第13章 除妖去5 寂静的夜晚没有丝毫声音,黎景月尴尬的抓住了被子翻了个身,但终究没有抵住浓浓的睡意,再度睡了过去。 比刚刚大了一点的黎景月欲哭无泪的看着手中已经碎了的柳笛:“它怎么这么不结实?” 她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外面一片冰天雪地,显然没有让她重新再去做一个的条件。 就在她抓耳挠腮时,谢锦城回来了,那时的谢锦城冷冷的,但依旧生的很好看,如玉的面庞在长长睫毛的映衬下整个人像一个冰块儿似的,穿的也不是红色的衣服,而是一身纯黑的衣服,很像一个古板的老头。 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黎景月手中破碎的笛子上,目光更冷了。 黎景月心虚得把笛子往身后藏了藏:“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锦城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看着她,黎景月更加心虚了:“谢锦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陪你一副新的,好不好啊?” 见谢锦城不说话,她直接上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就这样把他拽下了山,那时的山下就已经店铺耸立,小黎景月显然对这些店铺都熟悉极了。 毫不犹豫的就走进了其中一家,熟练的喊道:“宋姨,我定制的笛子呢?” 宋姨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儿,素来喜欢那时很是活泼的黎景月,只见他出来揉了揉黎景月的脸蛋,才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下了一个颇为精致的笛子。 那是一个竹笛,上面刻着繁杂的桃花花纹,笛子触手温凉,每一个细节都做的无可挑剔。 黎景月将笛子塞进了谢锦城手里转头将银子放在柜台上:“谢谢宋姨。” 出了门才接着对谢锦城软磨硬泡:“你看我真的做了新的了,我一个月前就让宋姨帮我做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谢哥哥,好不好嘛,而且柳笛本来就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说着黎景月指着谢锦城手里的竹笛说道:“但是竹笛就不一样了呀,他能保存好久好久呢。” 谢锦城这才露了两分笑颜,黎景月很是自觉的上手掐了掐他的脸庞:“你终于笑了。” 说完自己也乐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话本子里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谢锦城又冷下了脸,转身就走,黎景月还在他身后追着他:“喂喂,你别走嘛,你等等我。” 屋里,黎景月第二次睁开了眼,这次彻底没了睡意,她走出屋子看着漫天星辰。 想不到谢锦城还有那样的过去,冷冷的,不苟言笑的。 又想到了今天的谢锦城,忽然觉得,他有那样的过去也不奇怪。 只是那是原主与他的回忆,不是她,他不能沉溺于温情之中,霸占着原主的一切。 天色微亮,月亮已经隐去,谢锦城将行李搬到马车上:“那个孩子已经交给111抚养,师姐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忘蝶,它不是蝶妖生命的延续,它只是万千灵妖中最普通的一个。” 说到这他接着安慰道:“所以你不必为他感到担忧,也不必难过。” 黎景月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谢锦城,他竟然以为她是在为了忘蝶而难过吗?她垂下的眼睛刚好看见了谢锦城的腰身,那只刻满了桃花的笛子就**裸的挂在他的腰间。 可她难过的点无法对他说起:“好。” 马车依旧往前方行驶,朝着紫金城的方向而去,这一路,黎景月终于见识到了主角团真正的实力,一路上的小妖,基本上都是被一剑枭首,好多时候黎景月都没有看到妖物,战况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每次杀完妖梦悠然都会把尸体拿回来给黎景月看,脑子里的天机不断响动,大半的妖物都有黑衣人的身影。 “天色已晚,今晚我们便在此处歇歇脚吧。”傅星禾道,这次马车幸运的停在了一家小镇旁,不必在落宿荒野。 黎景月下了马车,这处小镇四处桃花云集,虽然已经傍晚,但街上仍到处都是卖胭脂水粉的小贩,看上去很是热闹。 傅星禾走进客栈:“四间上房。” “额……”那个小二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有三间上房了。” “那便三间。” “师兄。”另一行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她容颜娇憨,说话间吴侬软语,是标准的江南女儿家的模样。 随之下车的是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男子,他气息平和,端方清润,任谁看了也要说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黎景月看到二人后忙站到了谢锦城背后,用手捂住脸。 怎么就这么巧呢?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一面她就认出了这就是受她下毒迫害的另两位主角。 至此,在这座桃花镇里,他下毒的五位主角已经团聚了。 “师兄,说好的一起除妖,师兄怎么提前一步就走了?”苏思弦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两份撒娇。 傅星禾自然的揉了揉来人的脑袋:“是谁说要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让我看看的。” 苏思弦这才停了下来,略带敌意的看向梦悠然:“师姐。” 随后又看向了傅星禾:“师兄,你是不是为了陪师姐才丢下我的啊!” 黎景年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温柔:“我们在客栈门口算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订了房间吧。” 小二这才插嘴道:“只有三间上房了,几位看是?” 黎景月悄悄从谢锦城的背后钻出一个小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修罗场。 没想到傅师兄那样一个古板的黑脸怪还能有这么多人喜欢。 傅星禾说道:“来三间上房,三间中房。”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不如思弦和悠然加上黎师妹住上房,我们几人住中房如何?” 黎景年却问道:“黎师妹,哪个黎师妹?” 黎景月被迫从谢锦城身后走了出来:“是我,师兄。” 却不想黎景年看见她却冷了神色:“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毫无教养,只会给人下毒的人啊。” 黎景月握紧了拳头:“虽然我下毒是我不对,但师兄说这话也属实是不像有教养的样子。” 黎景年道:“你说我没教养。” 黎景月道:“我说的应该挺明确的,师兄不是耳聋吧?” 黎景年却笑道:“好,好,好,我没教养不也是师妹造成的吗?” 黎景月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我、我造成的。” 只可惜故事的另一方已经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栈,她撇了撇嘴问一旁的谢锦城:“我认识他吗?” 谢锦城的神色很是复杂,是那种看不出欣喜或悲伤,说不出匪夷所思还是了然,各种情绪掺杂在了一起:“应当是认识的。” “那……”黎景月还要发问,但是谢锦城却没有给她机会:“还是先回房间吧。” 黎景月的话被塞在了嗓子里,抬脚往店里走去,路过店小二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小二隐隐不像人,反而更像一只狐狸。 但她盛着心事,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心心念念起了镇口漫天的桃花来,于是央着谢锦城,二人一起出了门。 然而 “哥,你快点,等你练完了景言要去买桃花酥吃。”黎景月坐在摇椅上手里抱着黎景言,对面的黎景年大汗淋漓的练着剑。 黎景年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的谎话:“是景言要买还是你要买啊?” 黎景月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局促:“反正买完了之后都是我们俩一起吃嘛。” 黎景年道:“母亲的生日便是明日,礼物你挑了吗?” 黎景月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当然,我亲自挑了五只鸡,打算明天做全鸡宴吃。” “尤其是舅母爱吃的辣子鸡丁,我在城中跑了好久。才找到了最适合舅母的辣椒。” 黎景年翻了个白眼:“你除了吃还会什么啊?” 黎景月毫不客气的说道:“人生四大事,不过吃喝玩乐。除了吃喝当然是玩乐了。” “警告警告,宿主遭受攻击,先帮宿主抵挡攻击一次。请宿主尽快脱离险境。” 黎景月睁开眼,不知何时这里竟然被漫天的粉色烟雾所笼罩了。她想去寻谢锦城,但烟雾过大,他找不到谢锦城所在的位置。 “阿锦,阿锦。” 谢锦城听到声音疯狂的朝声音的地方跑过去:“阿姐,阿姐。”可阿姐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的声音传过来飘渺虚无。 “阿锦,你不乖。” “你答应阿姐要好好庇护灵妖一族的,你做的了吗?” “阿锦,我们都在看着,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阿锦,你说过要好好保护灵妖一族的。” 谢锦城徒劳的跪在地上:“我有尽全力保护的,阿姐,我帮他们设阵法,我还经常给他们送东西,我一直有做的,阿姐。”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灵妖饱受欺凌?” “那为什么欺负灵妖的人还都能好好的活在世上?” “阿锦,杀了那些人,不要让阿姐失望,好吗?” “阿姐,阿姐。”谢锦城的眼泪啪塔啪塔的往下掉,整个人破碎极了:“阿姐,我不能,我不能。” “啪。”一道鞭子直直打向谢锦城的后背,他的后背瞬间多出了一道血痕,一个严肃而疯狂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要与灵妖为伍?为什么?” “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嘛?” 来人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提到了他母亲的画像前,声音痴傻癫狂:“快,对着你母亲的画像,告诉他你与那些灵妖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你今生势必与所有沾染妖血脉的东西为敌。” “说呀,为什么不说?你说呀。”看谢锦城只是哭着不说话那个身影更加暴躁起来,提着他的额头就要往桌子上撞:“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第14章 除妖去6 “哈哈哈哈哈哈。” “梦悠然,你是妖,杀人才是你的归宿。”一个妖将手中的武器递给了梦悠然,语气满是蛊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将是妖族的新秀。” 他们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普通百姓,那些百姓只是麻木的站在那里,听见他们的话也毫无所动。 梦悠然拿起手中的武器:“不,不。” “没有什么不的,杀了他们,梦悠然。” 另一边一道狼狈的人影扑倒了傅星禾面前:“傅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他胡乱的爬到了傅星禾身后:“那些妖要杀了我,那些妖要杀了我。” 傅星禾抬头,眼前是几个修为不高的小妖,他手微动,小妖就倒在了地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那个人影兴奋的道谢道。 傅星禾以为这就完了,他向前走去,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并不是,他走了没多久,便又遇见了一个被妖追杀的人。 漆黑狭小的柜子里,苏思弦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血腥气经久不散,漆黑的夜晚冰冷无比。 意识迷茫间,她只想推开柜门,再见一眼她的母亲,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了。就在她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柜门被推开。 光,撒了进来。 是那些妖怪又来了嘛?那便杀了她吧,也好过这无尽的煎熬。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儿将她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是傅星禾。 狼吞虎咽的吃了些食物,苏思弦的意识好像才慢慢恢复过来。 可第一时间看见的却是母亲惨死的脸。 手中的食物啪一下掉在桌子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极了。 傅星禾有些担忧的看向她,想要将他母亲那破碎的脸庞转过去,这时苏思弦才恢复了神智。 她没有第一时间跑到母亲旁边,而是第一时间转了视线。 弟弟。 果不其然,在另一个柜边看见了弟弟被拖拽出来的尸骸。 她扭转身躯,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父亲,哥哥,叔叔,邻居。 遍地都是尸骸,鲜血浸满了大地。 母亲威胁不听话弟弟的话转眼便成了事实,妖怪真的进了村,但没有抓走弟弟,而是屠了村,灭了门。 她再也没有家了,没有人再哄着她吃饭,没有再给她刻木雕,没有再给她说“天冷了,要穿厚一点。”,她只剩下一个人了。 巨大的悲伤冲击着她的心脏,她瘫倒在地上,顾不得满地的鲜血爬到了父亲旁边。 血红的眼眶流不出泪水,她颤抖着摘下父亲身上为她刻了一半的木雕,那是已经刻了大半的古琴模型,琴上还装了三根琴弦。她想起父亲为她唱的童谣,她想痛哭,可嗓子一片沙哑,她说不出话,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父亲的脸庞,但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正在她感到天地一片凄然的时候,一件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苏思弦回头望去。 傅星禾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 苏思弦的眼泪随着他的话往下落:“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傅星禾只是一直温柔的哄着她:“我还在,我以后便是你的家人。” 这时,梦悠然忽然出现了,傅星禾指着梦悠然说道:“乖,杀了她,杀了她我就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一把剑凭空出现在苏思弦手上:“杀了她,杀了她。” 苏思弦转头望去,傅星禾充满鼓励的看着她,嘴唇张张合合:“杀了她。” 漆黑的雨夜,仿佛再也不会燃起任何光亮,黎景年跪在地上,周围是流动着的鲜血,额头的伤口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可他无知无觉,只是机械有僵硬的抱着怀中的尸体。 那是他的妈妈。 怀中的尸体散极了,腿,胳膊,躯干,头颅,像极了被五马分尸的凶杀现场。 不,这就是凶杀现场。 怀着的头颅嘴角还扬着一抹温婉的笑,好像还会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抚摸着他的脑袋,关切的嘱咐他。 可是再也不会了。 她连一副完整的身躯都没有留下。 黎景年闭上眼,凶猛的杀意在他心中不断涌出,可他太弱了,弱到毫无反手之力。 这时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出现了,正是黎景月,她在尸体的不远处笑着,闹着。 黎景年的身边忽然多出来一把剑,脑海中的声音愈发清晰:“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的母亲,还会好好活着,杀了她。” “你在犹豫什么?你是妖,你是妖啊。你怎么能不敢杀人呢。”那个妖攥着梦悠然的手腕,剑尖直指那些凡人。 “妖杀人,天经地义。” 梦悠然的双手颤抖着,连剑都握不稳了。她看着自己毛茸茸的手,那是狐狸的手:“她是妖,是妖。” 说话间脚步上前,剑尖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凡人的胸膛。 在傅星禾杀掉第七波追杀凡人的妖后,他终于皱着眉头停手了。 那个人还在他背后瑟瑟发抖:“仙师,仙师救我啊。” 可傅星禾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小妖,忽然,他背后的那个人不在抱着他的大腿求救了,他回头看去,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终于发现了嘛,仙师大人。”他双手微动,似乎一层薄雾被打开了,面前的三只小妖竟变成了**裸的——人。 傅星禾差点连剑都拿不稳了。 那个人脸上的诡异愈发浓重了:“还需要我告诉你,你刚刚杀掉的,是什么嘛?” 傅星禾握紧剑朝着那个人杀去,剑丝滑插入了那个人的身体内,他瞳孔放大,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仙师大人,为,为什么……” 尸体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天空上却传来了更放肆的笑声:“恭喜你呢,仙师大人,你,又杀了一个好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傅星禾后退一步,双手捂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而那三个由妖化成的人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你为何要杀了他。” “你是什么仙师,凭什么杀我们普通百姓。” “狗屁仙师。”随着这一声,似乎更多的声音被唤醒了,排山倒海的“狗屁仙师”传来,傅星禾只是徒劳的捂住了脑袋:“不是,不是,我没有想杀了他的,我没有想杀了他的。” “谢锦城,谢锦城,你在哪里呀?”黎景月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喊着。 “唔。”终于她不小心撞上了某个东西,她抬头望去,正是谢锦城,只是现在的谢锦城属实足够狼狈,他的眼睛禁闭,嘴中喃喃,红色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的尘土枝叶,还有些地方直接被划破了,腕间的桃木手串滑落出来,连头上的发带都乱了,歪歪斜斜的缠绕在一起,连铃铛都不响了。 他的身体直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一般,不知躲避,也没有触觉。 黎景月扒住谢锦城的腰:“谢锦城,谢锦城,醒醒。” 被桌子磕的满头鲜血的谢锦城狼狈的倒在地上,谢长老已经失去了踪迹,唯有墙上挂着的画像目含温柔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看我。”谢锦城捂着脸低声恳求道。 正在这时他好像听见了缥缈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再叫他,那个人是…… “阿月。”谢锦城忽的睁开了眼睛,低头就看见了正在抱着他腰身的黎景月。 “阿月。” 黎景月看到他醒了很是兴奋:“你终于醒了,谢锦城。” “嗯。”谢锦城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似的护住了黎景月:“这是?” 黎景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梦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梦悠然忽的收回剑,喃喃道:“宗规在上,不可残杀无辜。” “什么是无辜,他们是人,是人就不无辜。”那个狐妖一步步向前:“梦悠然,你不杀他们你想杀谁,杀我嘛,你要杀了你的同族嘛?” “不,不是。”梦悠然摇头道:“宗规说,不可残杀同门。” “什么狗屁宗规,你为什么要遵守那些没用的东西,听我的,杀了他们。” “不。”梦悠然说的很是认真,剑锋指向了狐妖:“宗规才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 狐妖却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它冲着剑尖一步步向前:“那你是要杀了我嘛?” 终于,剑尖刺入了狐妖的身体里,狐妖的脸开始变幻,慢慢变成了一个普通凡人的模样,他很是不可思议的吐出来一口鲜血,艰难的说道:“大人,小心,妖。” 说完倒在了地上,她后退两步,忽然听见身后的厮杀声,刚刚还麻木不堪的那群凡人如今正在混战,交战的两方一会变成人,一会变成妖,她分不清。 “大人,大人,快帮我们杀了他们,他们是妖。” “大人,仙师大人,他们才是妖,噗,我们快打不过了,求求仙师大人,帮帮我们。” 梦悠然徒然的待在原地,不敢上去,忽然交战的双方都死完了,鲜血流了满地,遍地皆是尸骸。 耳边传来一阵阵声音:“大人,我们好疼啊,大人。” “大人,仙师大人,为什么不帮我们杀了那些妖。” “大人,大人,我的肠子漏出来了,大人,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为什么?” 第15章 除妖去7 苏思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步步走进梦悠然。 “对,好孩子,插进去,插进去,一切都结束了。”苏思弦望着不远处微笑看着她的傅星禾,忽然一剑朝他劈了过去:“你才不是傅师兄。” 傅星禾的身影涣散一瞬然后又忽然凝实了起来,他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思弦,你做的很对,师兄被控制了,杀了师兄,杀了师兄。” 苏思弦连忙丢了剑跑到傅星禾身旁抱住了他:“师兄,师兄。” “师兄在。”傅星禾说着嘴中还不断涌出鲜血:“以后的路,师兄不能陪你一起走了,你要坚强、勇敢,噗。”傅星禾的话断断续续:“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苏思弦大哭道:“师兄,师兄,你不要说了,师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劈师兄,我不劈师兄师兄就不会有事了。” 傅星禾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想要触碰苏思弦的脸,苏思弦见状连忙拉起那只手放到脸上:“师兄,师兄。” “师兄,不,不怪你。”话音刚落,人就闭上了双眼,正在这时梦悠然走到了她的身后,似乎难以置信般的发出质询:“你对傅星禾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苏思弦转身眼眶通红的看向梦悠然:“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师兄也不会死。” 梦悠然也大喝道:“我看你才是死性不改,杀了师兄,还想要杀我不成。” 说话间,二人便打做一团。 黎景年看着那个玩闹着的黎景月,她的笑声还笼罩在他的脑子里:“不要笑了。”他大声喊道。 笑声果然消失了,他再睁开眼,就看见黎景月怯生生的站在他旁边,似乎对周围所有的血腥都视而不见,乖巧的把一块桃花酥递到了黎景年嘴里:“哥哥不要生气了,阿月,阿月请你吃糖。” 桃花酥落到黎景年嘴里,却满是鲜血的腥气,他吐出来才发现那是一小块血肉,他不可思议的望向母亲的尸骨,果然发现有一只手上少了一根手指,他顿感毛骨悚然,一巴掌将黎景月推到了一边。 “哥哥,为什么推我,是不喜欢阿月的糖嘛?”黎景月委屈的说道。 “滚滚,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黎景年癫狂的说道,没有一点点温润如玉的模样。 剑尖直接刺穿了黎景月的心脏,耳边传来了物品落地的声音,黎景年抬头却发现是他的母亲,而掉在地上的,正是一碟桃花酥。 母亲不可思议的指着他:“景年,你,你在做什么?” 黎景年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剑正穿过了黎景月的心脏,在往地上看去,什么残肢,什么头颅,什么鲜血,都不存在了,好像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唯一现实的,就是剑上的流淌下来的鲜血。 “傅大人,傅仙师,你不是仙师嘛,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我好疼,我好疼啊妈妈。” “妈妈不是说仙师都是除妖的嘛,仙师骗人。” 傅星禾跪在原地,不远处又跑来了一群妖,但傅星禾压根不敢拔剑,他咬着牙,感觉迷茫极了。 “这里有一个不会逃跑的傻子。”其中一个妖贱兮兮的大笑道,咬了一口傅星禾的胳膊还不忘招朋引伴:“大家快来呀,这有一个乖乖跪着,不反抗的傻子。” 其他妖果然被吸引过来了,一个个围在他身边,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一个傻子。” “那好,等我们吃了他,就去村庄里把人都吃了。” 梦悠然跪在地上,眼前又重新出现了两批人,还是分不清谁人谁妖的模式,双方皆震声大呼:“为了人族而战,为了人族而战。” 梦悠然抬起眼眸看着双方大战的模样忽然笑了。 苏思弦打着打着却忽然流出泪来,她伸出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也慢慢停了下来。梦悠然满脸冰霜的看着她:“你哭什么?” 苏思弦还是流着泪:“你不是梦师姐。” 梦悠然眼眸紧缩,持剑就要过来:“你胡说什么?” 苏思弦又看了看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傅星禾:“他也不是师兄。” 她看着打过来的梦悠然忽然笑了:“你知道你那里有问题嘛?” 她一字一句:“你没有提宗规。”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师兄也没有提,明明犯了那么多宗规,师兄师姐才不会如你们这样。” 随着她话音落下,灵力倾巢而出,强横的风暴席卷周围,她睁开眼,她还是坐在客栈的椅子上,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黎景年放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到母亲的面前,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的手触碰到了母亲的脸庞。 他的母亲洛水冷哼一声打落了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黎景年眸中满是思念:“母亲,我好想你。” 洛水显然没有被他的话所动摇:“黎景年,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嘛,那是你妹妹,是你这辈子最应该保护的妹妹。” 黎景年却只是盯着她的脸:“你真的好像她,一举一动都像。”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可是,母亲,那个场景我记得太牢了,你身体被斩成残骸的场面。” 他的语气满是哽咽:“所以,我又怎么能忘呢,我忘不了的。” “我只是很想你。” 他最后克制的看了一眼那熟悉的面庞,灵力倾巢而出,画面随之破碎,他坐在椅子上,一滴眼泪缓缓落到地上。 傅星禾手中的剑忽然动了,强横的剑气将四处的小妖全部杀死,他朗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降妖除魔,吾辈道之所在也。” “错当罚,对当赏。” “被欺而伤亡普通百姓者,当罚百鞭,百鞭过后,仍除天下妖。” 他一步一句:“吾辈修士,不惧死,不畏亡,唯惧不敢除妖也。” 他哈哈大笑,何处人作妖,何处妖做人,除妖之道,永存我心,破。 幻境灭,粉色的雾气充满了街道。 梦悠然手里拿着剑:“人、妖。”随着话音落下,两方人马都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为人杀妖无错,为妖杀人也无错。” 她向前一步:“可我为人,自当杀遍天下妖。” 她再次向前一步,眼前所有的妖都死了,她朗声:“杀尽我眼前的妖,救尽我眼前的人。” 她嘴边勾起一抹笑:“区区幻境,安敢拦我。” 另一边的黎景月和谢锦城朝着谢锦城刚刚行进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桃花纷飞,但最后到达不是什么充满着不详气息的血池,也没有什么作恶的大妖,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院里还有一个男子拿着剃好的竹子认真的编制笼子。 见有人前来,他放下手中坐了一半的竹笼迟疑的走了过来:“两位是?”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客,想来讨杯水喝。”黎景月打断了谢锦城的动作,转头对着那男子说道。 男子倒是没有起疑,还礼貌的招待了他们:“我叫林策,与妻子隐居在这里。” 黎景月道:“原来是林公子,只是林公子为何隐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林策道:“在下喜静,此处远离尘嚣。”之后又接着说道:“两人可曾去过离这里不远的桃花镇?” 黎景月与谢锦城对视了一眼:“去过,不知?” 林策倒是没有隐瞒,眉间带了一丝愁苦:“我便是桃花镇的人,兄长今日传来信件,我父新丧,让我明日归家。我本今日就要回去,妻子说总不好空手而归,只是我这心中总是揣揣不安。不知你们可知道如今镇中如何,可曾见到我家?” “这……”黎景月想起他们好像确实路过一家挂着白帆的庭院,只是并未在意:“确实见过。” 林策拍桌起身:“不行,我还是要与其中说道,今夜我们便回去。” 黎景月拉住了林策的说:“林公子也不必如此焦急。” 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换了地方,桃花镇多桃树,镇子周围都被桃树所笼罩,然而她在树下看到了林策。 林策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小狐狸,他温柔的抚了抚小狐狸的脑袋:“怎么不小心受伤了。”然后往镇里的方向走去:“哥哥带你去包扎。” 小狐狸的伤口被细心的扎好了,只是伤好后小狐狸也没有离开,只是一味的围着林策打转,林策也很是偏爱这只通人性的小狐狸,常常给他留吃食。 直到小狐狸有一天失踪了,没几天镇里就来了一位长得很是美艳的女子,她皮肤白润细腻,眼眸流传中竟能透出几分魅意,只是轻轻细语的说话便能引得人移不开眼睛。 她说他叫七七,本是跟着商队来的,可怎知商队遭遇大妖,竟丢下她逃命去了,她孤苦一人,打算定居桃花镇,不知为何,镇中的人竟都信了。 七七足够貌美,为人又单纯可爱,镇中想求娶她的人家不知几番,可她却一一都拒了,只对林家的二公子林策感兴趣,整日围着他转,徒惹着镇中的适龄男子仰天长叹,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林策头上去了。 可即便如此,等七七出门买珠花,或是采买什么别的物件时价钱总要比别人低三分,有妇人骂笑他们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他们却笑道:“美成那样的便是让我赔钱,我也愿意” 第16章 除妖去8 可林策对七七并无感觉,可他素来温柔,也做不出赶走一个女孩子的事来,就这样七七便在林家扎了根,每日清晨而来,傍晚才归。风霜雨露,一日未迟。 所有人都说,林策注定是逃不过七七的手掌心,果不其然,日复一日中,林策对七七也越发上心,那日大雨,七七迟迟未来,他怕七七出事,便取了伞,赶往了七七家中。 可这难得的上心便上出了错来,他竟亲眼看到了七七化成狐狸的样子,他的伞支撑不住落到了地上,竟直接推门而入,质问起七七来:“你来我们桃花镇,有何归干?” 七七也没想到自己隐瞒已久的事情就这样被林策发现,他跪在林策身边,诉说着自己被他救助的过往,诉说着自己曾经无法言说的爱意。 她说她只是一个刚化型的小狐妖,法力低微,亦从未伤人,她只是想长长久久能看见他才来了桃花镇。 林策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终究没有把七七是狐妖的事情说出去,只是愈发努力的修起道法来,他天赋不佳,但素来勤敏努力,如今执念之下,竟真让他练出了些成效来,他用尽所有灵力,制造出了一个灵笼,普通小妖在笼中变会化为原型,再也使不出任何术法了。 或许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他在做出灵笼的第二日,便上门求了亲,七七面色通红的答应了他,不过七日二人便已完了婚。 婚后七七越发痴缠,二人琴瑟和鸣,让镇上不知多少人家期许不已,嘴中只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就在林策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帆风顺的走下去时,变故发生了。 或许世事总有不如意之处,这日,一位仙师途径此处,只一眼便看出了七七是一只狐妖,镇民怒气冲冲,不知是因为被骗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愤恨,直说要捉了七七伏法,林策百般求情,才换来了与七七当面质询的机会。 屋里的七七面目含泪,竟连反抗也无,林策也目中含泪,步步向前,但等镇民进来时,便发现屋里已经没了七七的踪迹。 镇民怒不可遏,但林策却坚决不肯供出七七的所在之地,还百般劝说,言明七七只是一个法力低微,从未伤过人的小妖。 可愤怒的镇民哪能听得进去他的解释,他们开始四处搜索起来,也有人注意到屋中一侧被养在笼子里的数十只狐狸,七七爱狐,林策便养了不少的狐狸,镇里所有人都知道。 可仙师只是扫了一眼便说道:“那都是一些普通的狐狸。”镇民不再怀疑那里,却没看到林策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或许是来的那位仙师也实力低微,就没看出他这么蹩脚的障眼法。 总之最后的最后镇民也没有找到消失的七七,只是帮助七七隐藏的林策却一朝声名尽失,被里正抓到了镇中晾晒稻谷的谷场,要痛到三十大板。 板子一声声落下,林策的臀部血肉模糊,旁边的父母朋友每个都眼中含泪,劝说他交代出那狐妖的下落,毕竟人妖殊途。 可他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一处,那是一只疯狂的拍打着笼子的狐狸,狐狸的双手因不断的拍打而渗出了血,嘴中吐出凄厉的叫声,眸间竟也渗出泪来。 原来是不知道那位镇民在过来时拎了林策家的一只狐狸,而更巧合的便是拎的那只狐狸刚好便是七七,可她实力被封,只能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打的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三十大板终究没有取了林策的性命,他被抬回了家中,拎七七出来的镇民见七七癫狂拍打笼子的模样,怕它有病便也将七七送回来林策家中。 等镇民走后,林策的父亲的打开了所有的笼子,打算将这些狐狸全都放走,省的堵着他心烦。七七也因此出来,扑倒了林策身上,林父大怒,就要去寻仙师,林策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半个身子,哀求着看着林父。 林父手中还拿着那只灵笼,手起起落落,看着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终究没能出了家门。 仙师不能久留,索性狐妖也并非大妖,留了一些符咒便翩翩远去,而林策养好伤后也拜别了父母。 林母拿手拭泪:“非走不可嘛?” 林策看向身旁面色拘谨的七七,坚定的道:“非走不可。” “走边走吧。”林父背过了身子,不让人看见他的神情,但声音却透了三分哽咽。:“家中还有你大哥在,我们也不缺你这一个儿子。” 林策跪地向父母行了最后一个大礼:“儿子不孝。”之后七七入了灵笼,二人就此离去。 马车上七七化成人形,那张美颜的面容竟不自觉的露出两分踌躇来:“你若想留下……” 话未尽便被林策握住了手:“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当患难与共,生死不弃。” 离开后他们定居在离桃花镇不远的一处山谷,自此男耕女织,平淡的生活没有磨灭他们浓厚的爱意,反而使其更加醇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莫名的默契来,林策也会悄悄趁人不注意返回家中。 七七生**自由,常常独自去谷中游玩,还自学了酿酒,时常要与林策着饮三杯。 直到一年后,桃花镇传来信件,林父去世了,林策满是不可思议,明明上次归家时,父亲还是那样的健朗,他想要冲回桃花镇,却被七七拦了下来,游子归家,怎可空手而还。 林策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之前的灵笼早已在入谷后没多久就已被七七玩坏,他打算今日做一个新的来,他想带七七,去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第二日天还未亮,马车就已经出发,他以为到镇中见到的会是父亲的遗躯,却不想见到了面容冷硬的大哥和一群待在家门口义愤填膺的镇民。 他刚下马车,就有人围了上来,直直要去抢他手中的笼子,还大声呵斥道:“林策,你看看你堂上父亲的身躯,他便是被这狐妖所杀,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狐妖不成?” 林母眼中红彤彤一片,上前便对着笼中的狐狸质问道:“狐七七,我们林家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你要害得我们林家家破人亡。” 林策的目光也转向了七七,七七只是徒劳的摇着头:“不是她,她没有。”她素来最觉得愧疚于林家,怎么可能对林家动手?可她只能发出狐狸的鸣叫,连解释都是徒劳。 林策温柔的声音响起:“七七,是你吗?”七七用力的摇着头,眼中含泪,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林策闭上了双眼,忽的打开了笼子,狐七七出笼便要解释,只见林策一掌袭来,七七哀伤的看着他,并无反抗,但那一掌没有要了她的命,她被打落到阴影处,但跑过来的镇民来来回回的寻找却都看不见她,是虚化符。 七七想要扑出去,可浑身动弹不得,那一掌原是定身咒,林母一巴掌拍在林策脸上:“你竟还要护他?” 林策跪在地上,但腰板却挺的很直:“我的妻子,我知道,她绝不会做下此事。” “啪!”林母又扇了林策一巴掌,她颤抖着手:“你父亲还躺在棺材里,尸骨未寒,你的意思是我们骗了你吗?” “我不知父亲之事是何人所为,但绝不会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找到幕后真凶,让父亲安息。”林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整个人都透出一副孱弱之态,但语气却很是坚定。 “啪!”这一巴掌是里正扇的:“交出狐七七,林策,镇中有仙师留下的符咒,便是你不交,我们也能杀了她。” 林策闭上了眼睛,并未说话。 “好好好,好一副蝶鱼情深的苦命鸳鸯。我倒是要瞧瞧,在此处将你剃肉剥骨,你心心许许的狐妖会不会出来?” 镇民们拿出了手中的菜刀,林母不忍的回过了身,菜刀一刀刀砍在林策身上,林策只是再最后喊了一句:“狐七七,自去你的乡野,莫要再来了,也要记住,噗。”声音断断续续:“记住莫要伤人,要做一个好妖。”声音越来越微弱:“忘了我,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不要报复桃花镇,这是我欠他们的。” “呸!”有村民咒骂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情深呢?不过是剃头毯子一头热。”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镇中的镇民都各自回了家去,就连林家都没有为林策收敛尸骨,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曾是桃花镇中人人恨嫁的好儿郎,成亲当然也曾万人祝贺,高朋满座。 “叮,天机加载结束,请宿主尽快除妖,请宿主尽快除妖,否则将遭受惩罚,否则将遭受惩罚。 黎景月回了神,看向林策的目光陡然变了,她看向自己压着的林策的那只手。温热的细嫩的,没有任何伤痕。 可刚刚的幻象切切实实告诉她眼前的人已经死了,还是被刮死的。 黎景月道:“我们好像还没有看到林公子的妻子。” “我回来了,相公。”院外忽然传来声音,进来的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妇人,她虽只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衣,但却遮不住玲珑的身姿和绯丽的面庞。 只见她白腻的指尖微微弯折,眉头微皱,整个人便显示出一种艳丽来: “这几位是?” “哦,他们是来讨水喝的行人。”李三回答道,说到这儿他的脸上就显现出三分焦急来:“他们刚刚经过桃花镇,父亲尸骨未寒,如今我实在是等不到明天了。” 第17章 除妖去9 那个妇人或者说七七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林郎何必着急,明天我便与林郎同去。” “七七,我思考过了。”他拿着那个做了一半的竹笼,踌躇道:“我虽然也想让你见父亲最后一面,但如今镇民还没有接受你,不若还是我独去。” 七七长长的睫毛弯下来,明明是妩媚的,却透着谁都能看得出来的温情:“七七自然要与林郎同去,林郎说过的,夫妻就是要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再说了,你不带人家去,人家怎么能放心嘛。”说话间七七撒娇的拽住了林策的袖子,艳丽的脸庞上尽是娇嗔。 “咳咳。”林策不自然咳嗽了一声:“七七,还有外人在。” 之后接着解释道:“现在乡亲们还没有接受你,我怕你跟我回去被发现会受委屈。” 七七眼尾扫了一眼黎景月他们,整个人似嗔似怒:“反正人家不依嘛。” “七七。”李三显然受不住五娘的撒娇,缴械投降道。 “那讨水的人还不离开嘛?”五娘指尖一勾,拽着李三的衣角撒娇道。 “咳咳,李大哥,我们如今无处可去,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不知能否收留?”黎景月问道。 “这……”林策有些犹豫:“家中有事,怕是不太方便。” “林大哥,我们真的无处可去了,求求你了。”黎景月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林策,林策果然还是那个温柔的人,只见他温柔的安抚了七七,说道:“隔壁尚有一间客房,二位便在此凑合一晚吧。” “好的,谢谢林大哥。”黎景月连忙说道。一侧的谢锦城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着黎景月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 林策道:“家中只有粗茶淡饭,我去做两道菜,七七,你招待一下二位。” 七七却拽着林策的衣袖不肯撒手:“那有我爱吃的烧茄子吗?” 林策宠溺的笑了:“当然。”七七这才放开手,将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三样酒、白绸、银子,我已将明日归家去的东西准备好了。 林策眸中哀伤,但仍温柔的抚了抚七七的头发:“我先去做饭了。” 林策刚离开,谢锦城便持剑对准了狐七七:“狐妖,桃花镇的烟雾,是不是你的手笔?” 狐七七笑的花枝乱颤:“仙师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当然是我的手笔,看在仙师刚刚没有戳穿我的份上,你们就此离去。不然……?!” 黎景月道:“不然如何,狐七七,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如今的行为对得起林策对你做的一切嘛?” 狐七七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知道了什么?” 黎景月道:“比如,林策的死。” “狐七七,你莫要自误。” 狐七七白腻的指尖一顿,稠丽的容貌蒙上一层阴霾:“什么是自误?我和李郎是拜过天地,告知过真神的夫妻。夫妻,本就是荣辱与共,生死不弃的。” “既然你们不想活,就别怪我心狠,我绝不许任何人,打搅我与林郎的生活。” 她的眼眸间出现了魅人的粉意,谢锦城瞬间捂住了脑袋,眼前的景象不断模糊,而持着鞭子站立在那一侧的谢长老却愈发清晰。 黎景月道:“谢锦城,谢锦城。” 谢锦城睁大眼楞楞看着黎景月,才觉得眼前的情景愈发真实:“我没事。” 之后也不动剑了,拿出腰间坠着的的竹笛,笛声响起,那种虚幻感顿时消没了不少。 狐七七冷声一笑,刚要再次发起攻击,就看见了听见动静跑出来的林策,粉意顿时消去,整个人都变得无措起来。 “林郎怎么出来了。”她整个人委屈的奔向李三身边,双手抱住李三的脖子,眼中含泪,臂弯上大片的白腻引人注目:“你好心收留他们。可他们却欺我是狐妖,想要杀了我。” “什么?”林策瞬间脸色大变,将狐七七护在身后:“二位若是没事,便离开吧。” 黎景月道:“林策,狐七七控制了整个桃花镇,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无害的小狐妖了。” 狐七七只是委屈的看着林策,林策道:“够了,七七虽然是妖,但不过刚刚化形,妖力微弱,如何能控制得了整个桃花镇?” “我顾念着你们的颜面,不是让你们污蔑我的妻子的。”林策没有等七七说话便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自己心里肮脏,便百般来寻我妻子的不是?”他看了看院中拿起放在一旁的扫帚便狠狠的向谢锦城他们打去: “滚,给我滚。” 黎景月拦住了想要动手的谢锦城道:“那林策,你记得,你死了嘛。” 狐七七脸色大变:“林郎?” 林策捂住了自己的头,只觉得一阵阵虚幻感扑面而来。狐七七咬了咬牙,朝黎景月攻来,谢锦城持笛挡在了黎景月面前,笛声响起,二人战的不可开交。 黎景月却一步步逼近了林策,她手中握着匕首道:“对不起了,林策。”她只记得那一句荣辱与共,生死不弃。所以,破局的关键,就在林策身上。 “不要。”狐七七大喊道,竟然放弃了防御,手中的攻击直朝黎景月而来。 “噗。”匕首刺穿了林策的胸膛,他的身体软趴趴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狐妖的攻击也到了身前,但却全都落到了谢锦城身上。 “噗。”谢锦城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锦城。”黎景月膝行两步抱住谢锦城,语气焦急,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你是不是傻啊?我有玉佩护身的。” 谢锦城面色苍白:“我忘了。” “噗噗。”随着林策的死亡,五娘瞬间倒在地上,嘴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她艰难的朝着林策的方向爬过去:“林郎,林郎。” 直到手尖终于碰到了林策的垂下来的手,才停了下来目光痴痴的望着林策:“林郎,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活着。” “当年桃花树下,或许你就不该救那只小狐狸,也免受这一场蹉跎。”七七眼中含泪: “罢了,无论生还是死,七七总归是跟你在一起的。只是黄泉路下,奈何桥边,林郎还在等我吗?” “若有来世,同为人也好,同为妖也罢……” 说到这七七的还是撑不住了,她满含不舍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化成了一只两尾红狐,天空中粉红色的烟雾瞬间褪去,漏出了原本的湛蓝色。 黎景月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狐七七的身体,故事没什么出彩的,一只即将成形的小狐狸喜欢上了救她的少年郎,费尽心机的靠近他,换来了二人的情深相许,却终究没有抵过人妖之间那巨大的隔阂。 所以后来大雨倾盆而下,狐七七哭着一片片捡起林策身上被削下来的血肉时,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为他们的爱情喝彩,有的只是凄冷的风和无情的雨。 或许没有也是一种幸运,起码狐七七还能带着林策的尸骨离开这里。 她也在狐七七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个作恶的妖,是镇中的桃花成精,可谁会去信一只妖呢。 而那个柔弱的不爱修炼的狐七七连一个刚刚变成妖的桃花树也打不过。 直到她吃下了一枚果子,一枚看起来便知道是奇珍异宝的果子。 黎景月的瞳孔放大,她看到了那枚果子,被一个黑衣人埋下,黑衣人依旧只能看到他额头的曼珠沙华,不过那只手上却有大片的烫伤,烫伤呈椭圆状,其上却延伸出了两个小尾巴,像是手指在比一个耶,充满了讽刺。 黎景月想到了那句妖族得天独厚,世界似乎总是格外青睐于妖族,只觉得一阵阵发冷,那些黑衣人,究竟要做什么。 “天机加载结束,恭喜宿主再除一妖,请宿一月内再斩一妖,失败将遭受惩罚。” 黎景月道:“天机,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电流声响起:“宿主,请尽快探寻黑衣人真相。” 黎景月道:“黑衣人真相?他们与妖族有何关系?为何要帮妖族?” 电流声响起:“请宿主自己探寻。” 黎景月道:“那探寻黑衣人真相用途是什么?” 电流声响起:“人族数年后有一场大危机,如果此事不能解决,人族或许会全族消亡。” 黎景月几乎瞬间失声,不可置信道:“全族消亡?” 电流声响起:“是。” 黎景月急切的问道:“你知道什么,天机。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电流声响起:“请宿主自行探查。” “黎师妹。”黎景月回过神,就发现是梦悠然他们过来了,她低下头,怀中的谢锦城面色苍白:“梦师姐,谢锦城受伤了,快来帮忙。” “你终于醒了。”黎景月看向刚刚睁开眼的谢锦城说道,手里还在扒着一个橘子。 “我怎么了?”谢锦城有些虚弱的说道,眼前的白光褪去才看见黎景月的脸。 黎景月哼笑一声:“胸口受伤,晕过去了。”边说边将手中刚扒完皮的橘子塞进了他的嘴里:“都说了我有护身的非要挡在我面前。如今好了,伤的这么重。” 黎景月有心想讽刺两句,但看着谢锦城可怜巴巴的神色心下一软,拿起桌子上的药碗:“喝药吧,谢大公子。” 谢锦城乖巧的任黎景月喂着,忽然感觉嘴中多了一丝甜蜜的味道,在抬眼,黎景月已经在收拾药碗了,他嚼了一口,是蜜饯。 黎景月道:“乖乖喝药的奖励。” “那明天喂药还有嘛?”谢锦城垂下眼睫,乖巧的问道。 “你没有手嘛,明天还要我喂。”黎景月手点了点谢锦城的手背。 “哦。”谢锦城乖巧答到,但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 “有有有。”黎景月说着打开了床边的窗户。 “谢锦城,你看,好热闹啊。”街道上四处布满了鲜花,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铜像,铜像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无数百姓围着铜像载歌载舞。 狐妖七七最终也没有伤害桃花镇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一场巨大的幻境,将所有人都困在了那一天。 唯一死去的,或许只有那个桃花妖,哦,还有那个从少年起便是别人家孩子的——林策。 黎景月想起林策死后,那一层虚幻终于被戳破了,那只手从来都不是温热的,毫无瑕疵的。 而是冰凉的,被人一针一针缝起来的。 “这是什么节日嘛?” 谢锦城抬眸望下望去,确实是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 第18章 除妖去10 “不是节日,是他们在祭神。”苏思弦从外面走进来说道:“谢师兄醒了?” “此次狐妖被除,桃花镇上下都一片欢欣鼓舞,于是才举办了一场祭神仪式。” “祭神仪式?”黎景月有些疑惑。 “向真神告祭,祈祷四方平安,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谢锦城解释道。 “这,真的有用嘛?”黎景月有些迟疑的问道。 “有用与否,我也不知道,不过真神大人当年为救世而死,此后祭神的风俗便流传了下来。”谢锦城说道。 “不止如此,不单单祭神,婚嫁丧俗,都要告知真神,祈祷庇佑,便是人妖再如何冲突,到真神去世的那一天,也会约定成俗的停战十天,举办祭神大典。算算日子,今年的祭神大典也快到了。”苏思弦说道。 “只是,黎师妹,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吗?”她有些疑惑的说道。 “呵呵。”黎景月讪笑两声:“苏师姐,你也知道,我之前走路摔跤,脑子摔坏了。” 苏思弦脸色奇怪的看了一眼黎景月,没有搭声。 她将自己带来的笼子上的布打开,一条看起来肥肥胖胖,浑身通绿的宠物蛇在里面慵懒的吐着蛇信子。 苏思弦道:“我看你之前很喜欢养蛇,毒蛇过于危险,这只宠物蛇就刚刚好。”她的脸色有一点点别扭,但笼子却实打实的递了过来。 “额,好,好吧。”黎景月看着那条宠物蛇欲哭无泪。 “哇,美女姐姐,我就要被送给美女姐姐了吗?”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黎景月道:“什么声音?” 苏思弦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哪有什么声音啊,黎师妹这是?” 黎景月道:“苏师姐,你刚刚没有听到声音吗?” “没有啊。” “我也没有,你是不是幻听了?”谢锦城说道:“不想养蛇,退掉就好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啊,我要被美女姐姐退掉了嘛,不要啊,嘶哈,嘶哈。” “是它?”黎景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那条宠物蛇,我能听见蛇说的话。 苏思弦道:“什么?” 黎景月道:“没什么,苏师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苏思弦道:“我想请黎师妹陪我一起逛一下桃花镇。” 黎景月指了指自己:“我?” “对。” 桃花镇此次的祭神典礼很是隆重,真神爱花,于是街道四处布满了各色鲜花,街上摊贩林立,每个人都身着彩衣,就连发上也带着大小颜色不一的鲜花。 “两位女郎,要不要来一束桃花。”街边的妇人热情的喊道。 那花枝是新折的,还带着微的露珠,黎景月拿出荷包,就听那妇人说道:“不要银子,送给女郎的。” 花被塞进手里,那妇人转身便进入了汹涌的人潮里。 黎景月道:“所以,你是想要和傅师兄表白。” 苏思弦道:“对,我原本总怕表白过后就不能和傅师兄做一对融洽的师兄妹了,只是经历此次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要努力一把,起码不留遗憾。” 黎景月道:“那你找我这是?” 苏思弦道:“我想请你帮我参谋一下。” 黎景月道:“那你想何时?”话音还未落下就消了音,她看着不远处的傅星禾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傅星禾和梦悠然正十指紧扣,此刻正看向了一旁猜字谜的小贩。 显然,二人已经在一起了。 “我觉得不如我们的安静的地方好好谋划谋划。” 苏思弦有些疑惑:“啊?” 但正在这时傅星禾已经看见他们了,他热情的招手示意道:“黎师妹,苏师妹。” 黎景月拿手捂住了脸,不敢直视这修罗场的一幕,苏思弦转身,刚好望到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她眼眶微红,嘴唇要勾不勾?推开黎景月就要离开。 黎景月身一转就要追过去,但傅星禾已经走到她面前了:“黎师妹,苏师妹这是?” “哈哈哈。”黎景月尴尬的笑道:“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然后看向两个人交握的手:“傅师兄和梦师姐这是?” “哦。”提到这傅星禾才低头去看和梦悠然十指相握的手:“黎师妹,我和阿然在一起,回宗门后就要准备仪式,结为夫妻了。” “哈哈哈。”黎景月看着越走越远的苏思弦:“那真是恭喜傅师兄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思弦,苏师姐,你等等我啊。”黎景月在身后追着说道。 黎景年道:“思弦,这是怎么……”话音未落,苏思弦就已经越过他回了房间,房门被大力的关上,黎景年疑惑的目光望向黎景月。 黎景月只能接着尴尬的笑:“苏师姐今天心情不太好。”然后走到房门前:“苏师姐,你让我进去,苏师姐。” 黎景年道:“你做了什么?”他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冷厉。 黎景月道:“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苏思弦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 “苏师姐。”黎景月上前一步就想要进去,苏思弦胸脯微微起伏,但终究未阻拦。 门再次被大力的关上了,但这次在门外的只有黎景年。 苏思弦道:“你想说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黎景月道:“怎么会,苏师姐大胆追爱,我羡慕你的勇气还来不及,怎么会嘲笑?”黎景月将刚刚不知道从哪里折的一枝桃花递给了苏思弦:“送你朵花,别不开心了。” 苏思弦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勇气又如何?傅师兄喜欢的终究不是我。” 然后又看向黎景月:“我知道,你与梦师姐比与我好,如果你是想来劝我放弃的,那就免了,我有自己的骨气在,绝不会在师兄已经确定关系后仍然,仍然插足。” 黎景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苏师姐傲骨铮铮,令人佩服,况且苏师姐长得如此美丽,何须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也可以看看别人嘛。在你追随傅师兄的时候,其实也有人在追随你啊。” 苏思弦抬眸看向黎景月:“你说的是你表哥嘛?” 黎景月道:“对啊。” 苏思弦道:“我和你表哥没可能的,我早就已经拒绝过他了。” 黎景月一会:“为什么?” 苏思弦道:“黎景月,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想起往事,她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黎景月道:“我,我猜到了。”毕竟是第一面就要她去死的人。 苏思弦道:“八年前,所有人都知道月城被袭击,损伤惨重,可谁会知道,离月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庄,也在那一天,全村被屠,无一存活。” “那一天,木雕村上下染尽了鲜血,全村一千七百八十二人全部被屠,只剩下了我一个。” 黎景月安慰的拍了拍苏思弦的背,最后也只能说出了一句:“抱歉。”可她也知道这是徒劳的,在灭门惨案之前,再多的安慰道歉都是苍白无力的。 果然,苏思弦狠狠的打下了黎景月的手:“抱歉,哈哈哈,你知道什么啊?黎景月?”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妖是冲着你黎景月来的,他们要打的不是木雕村,而是月城。可只是不小心分散的一小股,就是致使我全村灭绝的罪魁祸首。” 苏思弦的脸往上扬起,手轻轻抹着脸,不让眼泪落下来,她声音缓和下来,没了刚刚的癫狂:“我知道我这是迁怒,可是我做不到不迁怒。” “我绝不会跟你们黎家的人有任何一丁点儿的牵扯。我怕我父亲在天之灵会怪我,我怕梦到我会我的叔叔伯伯,他们会用愤恨的眼睛盯着我。” 黎景月道:“苏师姐?” 苏思弦只是用手推搡着她:“你出去,出去。” 黎景月不想让她为难,随着力道出了门,她出门后,苏思弦瘫倒在地上,拿出身上父亲为她雕的木琴,哭的不能自抑。 黎景月出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黎景年,他眼眶微红,脸上似有泪痕,指甲狠狠扎进了肉里,手中血红一片,看黎景月出来咬着牙:“你满意了吧,黎景月。” “我……”黎景月看着转身就走的黎景年有些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回了房间,笼子里的软趴趴爬着的小绿蛇瞬间兴奋起来:“美女姐姐回来了。” “美女姐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让我给你表演一个后空翻。” 黎景月看着努力倒挂在横杆上的还朝她吐着蛇信子的小绿蛇笑了出来。 “啊,美女姐姐终于笑了。” 黎景月拿起笼子,隔着笼子戳了戳小绿蛇:“你怎么生的这么绿呀?那就叫你小绿好了。” “好耶,美女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请问黎景月黎景月是否住在此处?” 黎景月出门正好撞见了同样刚出门的谢锦城,他脸色苍白,带着一股弱柳扶风的气息。 黎景月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扶着你,快回去。” 这时楼下的人也上来了,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黎景月,又从怀中拿出画像,仔细的比较了起来,之后才收起画像朗声说道:“黎景月,在下是紫金城木云,奉家主之命前来接应的。” 黎景月有些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桃花镇?” 木云朗声笑道:“是三长老传的信。”之后又接着说道:“信虽然不在我这儿,但画像是实打实的。” 黎景月点了点头:“可我们这有伤者。怕是不能立即出发。” 木云笑道:“这没关系,紫金城离桃花镇不远,温阳泉就有疗伤的功效。” 第19章 除妖去11 马车很快就到了紫金城木家的宅院,进宅院不久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黎景月上前一步发现上面刻的正是木家的家规。 木云还在一旁介绍道:“来了我们紫金城,一定不能错过的就是我们紫金城的紫金椒。那个味道绝对会让你们终身难忘。”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到:“刚好你们先去泡温阳泉,泡完后木家会为你们准备酒宴,紫金椒绝对在宴席的菜之中。” 黎景月指着石壁上显目的“禁酒”、“禁辛辣”的家规,迟疑的说道:“确定是酒宴和紫金椒吗?” 木云随着他的手指显然也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家规,可能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自己很忙,他先是用手挠了挠头,又拍了一下手,才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些都不重要。” 温阳泉不负其名,泉水自中间隔开,分为男女两席,黎景月痛痛快快的泡了澡,只觉得浑身舒适,出来后便被迎着去参加宴会。 席面果然没有辜负木云的夸赞,一桌子菜竟然只有一道糕点不是辣的,红彤彤的紫金椒充满了整个桌面。 几人依次入座,木家家主是一个看起来粗狂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大大咧咧的一举杯:“欢迎玉霄宗的来客,让我们共饮此杯。”说完一饮而下。 紫金城的杯子也与别处不同,别处的酒盅都是小小的一个,可木家这个,竟有半个手掌大小,分明是一个小碗儿,就连装酒的壶也变成了一个大肚壶,比寻常的壶足足大了两倍有余。 黎景月一饮而下,感觉比青梅酒要辣的多,她试图夹一口菜缓缓,看着满桌的辣菜,竟不知道从哪道下手,最后只能夹了角落里的桂花糕。 桂花糕粗粗大大,看起来也并不精致,黎景月吃了一口,不知为何竟从其中吃出一点辣味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厨的作品。 宴席过半,木云却悄咪咪的攀了过来,他脸颊微红,显然也有些醉了。 “黎道友,我跟你说,你别看我们木家一千多条家规,那都是从你们玉霄宗抄的。我们家主怕是都不知道那一千多条家规都有什么?” 黎景月道:“我懂,时下都是如此,也不是木家一家之过。” 木云道:“可不是,我们都没人看过那家规,哎呀!”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的:“反正要遵守的就那三条嘛,我一不会伤害同门,二不会判出家族,三更不可能勾结妖族了,至于其他的那都无所谓。” 黎景月端起酒杯:“木道友说的极是,其实在下也不知道玉霄宗八千多条宗规都有什么?” 木云这才满意的离开,泡完温阳泉后,木家主极力邀请他们多住一日,感受一下紫金城的风情。 长街上,黎景月看着无论什么都要比旁处更大更粗糙些的东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紫金城的风情。 这时一根簪子却插进了她的头发里,因戴着假发套,她的头发总是披散着大半,剩下的也多以绸缎珠花作为点缀。 这平白插进来的簪子似乎过沉了些,坠的她的假发都有些想要掉下去的趋势,她忙把簪子摘下来放到手上,这是一只赤金的簪子,上面有一个硕大的红宝石,红宝石的形状并不规整,但镶嵌在簪子上却显得恰如其分。 “这是?”黎景月望向谢锦城目光疑惑。 谢锦城道:“刚刚看到街上有人卖,就买了。” 黎景月看着手中的簪子,虽然分量颇重,红宝石也很大,但簪身上刻着漂亮的花纹,整枚簪子也很是精致,看着并不像紫金城的东西。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簪子太大不适合扎在头上,她找来东西将簪子别在了胸口上,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很是富贵。 得了簪子的黎景月很是大方,带着谢锦城左逛右逛,最后到了一家与其他地方格外不同的小店。 小店里扎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的花灯,其中一盏莲花花灯更是巧夺天工,逼真极了。 “老板,那个莲花花灯怎么卖的啊?” “哦。”老板笑了一下:“那是非卖品,不卖的。” “那好吧。”黎景月最后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个花灯,但她不是一个惯会难为别人的人,拽着谢锦城就离开了。 转身进入了一间平平无奇的茶馆,茶馆里人声鼎沸,看出来生意很是不错,黎景月倒了一杯茶悄咪咪的跟谢锦城说:“一般这种地方,消息都会非常的灵通。” 正如她所说茶馆里一位说书人正激昂的讲着故事。 “话说那黎星河当场就拍板决定,突破。于是不顾腹中已满七个月的胎儿,强行突破起来。” “黎星河无愧于当年绝代天骄,众仙之首的称呼,纵然是身怀六甲,也成功突破,成为了当世至强者。” “当时的整个人族都欢声鼎沸,觉得这是人族觉醒的契机,然而妖族多磨,看到黎星河突破竟像是跳了脚的鸡一样,开始暗暗琢磨起来,试图趁着黎星河还在孕中便强行突城,斩杀黎星河。” 谢锦城倒了一杯茶,有些殷切的递到了黎景月手中:“景月,喝茶。” “黎星河也不是一般人物,我人族的绝代天骄早早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竟然不顾腹中孩子,趁妖族不备,便带领当时的各位天骄先一步对妖族下手。” “黎星河带着傅剑离,谢思意,梦正和等诸多天骄开启了月隐之战,战场那日黎星河反常的穿了一身红衣,红衣若血,残阳如画,她手持断念剑,一剑斩破九州,两步杀一妖。 “战场细节小老道我自然是没有亲眼见到,但年轻时也侥幸见过黎星河黎仙师一面,那时她身穿一身青衣,一剑便斩碎了横行于我家乡的大妖,她面容极美,眉眼带了三分不羁,在小老道心里,她便是当真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 “那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旭日东升,明月将落之际,黎星河力竭而亡,此战因此被命名为月隐之战,而战争结束后活着回来的天骄竟不足去时三分之一。” 谢锦城的手颤了颤,但终究没有说话,黎景月反而先一步察觉倒了,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 “但战果也很是丰硕,强者力量比人族多了数倍的妖族顶端战力几乎十去□□,唯一活着离开战场的妖族只有那一位妖族新秀——万幻妖王。这是人族难得的一场大胜之战,此战过后妖族数年都在修生养息,也为人族争得了宝贵的时机。” “妖族也到了以万幻妖王为首的和平时期。可惜,天道似乎总是格外偏爱妖族一些,几年过后,各种新秀妖王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而人族却没有出现第二个黎星河。” “这才到了如今妖族猖狂的地步,只是那万幻妖王也不知是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至强者被他妖所取代,这些年竟不断的闯起了两大禁地之一的混沌归墟,只可惜次次铩羽而归,还落了个满身是伤的境地,如今在妖族地位大不如前。” “也不知其中究竟有什么珍藏异宝,竟连得天独厚的妖族也觊觎不已,之前还有人族大能也试图去闯一闯混沌归墟,只可惜因种种原因终究未能一去。” “最可惜的是,黎星河黎仙师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孕中多磨的缘故,并没有继承到黎仙师的修炼天赋,反而自幼孱弱多病不能修炼,听说还满头红发,额心一点蛇形胎记,想来也是受了那万幻妖王的暗算。 “幸而如今以傅星禾、梦悠然为首的新一代再次成长起来,已颇具当年黎星河的风范。” 黎景月饮了杯中的茶,谢锦城贴心的又为她倒了一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她母亲的故事。 邻桌却已经讨论起来:“傅星禾,是那个拥有剑骨,天赋卓绝,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天才的傅星禾。” “梦悠然也不差,据说红尘煅心,整个人如同天宫下凡的潇湘妃子一般冰冷出尘,琴声一出,荡涤心灵,杀妖于千里之外。” “其实不知他俩,玉霄宗谢锦城,灵音阁越青青也天赋超绝,只是名声不及这二人罢了。” “此等人物,只恨今生难得一见。” “见不见的无所谓,只要能杀妖,那便足够了,我听说人族最近好像多了一个疯子,不能修炼,竟另辟蹊径纳妖气入体,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还真让他成功了,如今听说见妖杀妖,以近乎疯魔了,你说人组以后会不会多出一个新的修炼之道来?” “那你消息已经落后了,那个人虽未死,但听人说妖气侵体,不需他人动手,自己就浑身伤痕累累,怕是长久不了。” “哎,那可真是可惜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谁知道呢?” 而黎景月出了门也没有了在逛下去的性质,转身回了木家为他们准备的庭院,却刚好撞到了梦悠然和傅星禾,二人面色有些奇怪的看向黎景月胸前的簪子。 梦悠然道:“这是?” 黎景月道:“簪子啊,谢锦城送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傅星禾扯了扯梦悠然的衣角,先她一步说道:“当然没问题,阿锦与黎师妹关系不错,不错哈哈哈。” 等黎景月离开后梦悠然才看向傅星禾:“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说……” 傅星禾脸上带了些奇异之色:“你还没看出来嘛,那是人家的情趣。”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管人家的事了。我们也回去吧。” 黎景月没有回房转身便去了院子里自带的小厨房里。 她坐在椅子上犹如一个大爷一般:“天机,你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瞒我?” 电流声响起:“什么事情。” 黎景月道:“比如说我到底是孤魂野鬼还是说我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电流声响起:“天机不可说,请宿主自行查明。” 不知道为什么,黎景月现在听这句话已经习惯了,除了杀妖见黑衣人外,这个“天机”比人机还人机,一问三不知,问的多了就直接遁走。 不过,她也没有将希望放在它身上。 “红糖发糕,糖醋排骨。”黎景月念念道。 第20章 除妖去12 厨房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但庆幸的是基础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少了关键性的食材。 黎景月出了院落,幸亏现在天色还不算晚,店铺还没有关闭,她将缺失的东西一一买回,回来时刚好碰见了苏思弦和黎景年。 黎景年眉头紧锁:“你胸前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黎景月低头一看,正是谢锦城给的那个簪子,刚刚来的匆忙,她并未摘下。 “谢锦城给的,有什么问题嘛?”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 “没问题,这能有什么事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黎景年看向苏思弦终于还是转了话锋:“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你心里有数就好。” 黎景年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苏思弦翻了一个白眼:“说出来干嘛,让黎师妹尴尬嘛?” 黎景年道:“那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受了哄骗?” 苏思弦嘲讽道:“黎景年,你不是最讨厌你这个表妹了嘛,如今这么关心干嘛?” “更何况,黎师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哄骗得了。” 黎景月回了厨房仔细打量起手中的发簪,可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只能再次夹到胸前专心的做起饭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谢锦城,你就是住在我隔壁院落里的人嘛?”小黎景月推开了院门,看着一身黑衣的谢锦城说道,黑衣谢锦城很冷,并不理会黎景月。 但黎景月显然不会被这些所打败:“你怎么不说话呀?”黎景月扯了扯他的衣袖,却摸到了一手的滑腻之感。 她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白嫩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谢锦城,你受伤了。” 谢锦城只是撤回自己的衣袖就要离开,小黎景月看着他的背影生气的哼了一声,但还是拿了药膏,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傲娇的说道:“我告诉你,我不是想给你上药,我只是讨厌鲜血而已。” 谢锦城道:“我不需要你的药。” 黎景月道:“你以为你是什么机械嘛,不怕自己血尽而亡吗?” 但谢锦城依旧没有说话,黎景月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但晚上还是如期而至。 她嘚瑟的端了一碗汤药,浓厚的清苦之气瞬间传来,她嚣张的笑道:“谢锦城,喝药了。” “你又不是木雕,装什么不会说话啊。”小黎景月将碗递过去,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可是林医师开的补血药,整个宗门里,就林医师开的药最苦了。” 谢锦城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喝了那碗药,果然很苦。 喝完后黎景月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碟红糖发糕,取了一块递到谢锦城嘴边:“不要说我虐待你,呐,我亲手做的红糖发糕。” 蓬蓬软软的红糖发糕上面还放了几个大红枣,谢锦城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糕点,他吃着却忽然落了一滴泪。 黎景月瞬间慌了:“你怎么哭了?”她自己也狐疑的拿起一块尝了尝:“没问题啊,就是普通的红糖发糕。” “虽然甜了一点,但是也没什么……” 黎景月道:“哎哎,你别哭了,我承认,我还用你们院里的厨房做了一碟桂花糕打算等会给我妹妹送给去,但我不是厚此薄彼啊,你受伤了,红枣补血。” 黎景月看着灶台上已经冒着热气的红糖发糕和糊得一塌糊涂的糖醋排骨。 她扶额沉思:莫不是她想错了? 不过还是拎着截然不同的两碟东西敲响了谢锦城的门,谢锦城开门就发现黎景月站在门口。 谢锦城道:“怎么了?” 黎景月只是跻身进去,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红糖发糕:“你尝尝和你之前吃的一样吗?” 谢锦城咽下嘴中的食物:“一样啊,怎么了?” 黎景月又拿出了那碟失败的糖醋排骨,迟疑的说道:“那这个呢?” 谢锦城看着眼前熟悉的糖醋排骨:“也一样,怎么了?” 黎景月双手搅在一起,脸色很是紧张:“谢锦城,你有没有办法去测试一个人还是不是本人?” “我总感觉。”黎景月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不是孤魂野鬼附身,我就是我。” 谢锦城抬眸,长长的眼睫在脸上留下阴影,显得几分无辜来,他拿下来黎景月胸前的发簪,声音低垂:“这个就是。” “啊?”黎景月是真的有点惊讶:“这个就是,怪不得梦师姐和苏师姐他们都如此震惊,莫不是觉得我有病吧。” 说完她又低头看向那个发簪,声音清脆,但却能听出其中蕴含的紧张:“那红色是什么意思,是代表我就是我是吗?” 谢锦城道:“是,如果不是本人的话,颜色会变绿?” 黎景月道:“啊。”她手里拿起发簪,红色愈发夺目:“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怕蛇那次?” 谢锦城道:“更早?” 黎景月道:“更早,那是什么时候?柳笛、吐血还是……” 谢锦城道:“都不是,是戒律堂那次。”只是那次是欢喜也是害怕。 黎景月道:“这么早,那你之前就试探过我了?” 谢锦城道:“嗯。” 黎景月道:“那你不与我说,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 谢锦城眼睛清凌凌的看向她:“我说了,是你不信。” 黎景月想起了槐柳村的事,莫名的心虚了起来:“我那不也是自己被自己迷惑了嘛?话说我原来为什么要养蛇呀,不知道我最怕蛇了吗?” 谢锦城道:“你现在不也养了嘛?” 黎景月道:“你是说小绿嘛,小绿不一样,那就是一条没有危害的宠物蛇,和我原来饲养的毒蛇不一样嘛。”还不是因为我能听见它说话,好奇才养的嘛,就这还经常会被它吓到。 “哎,话说这一路我看到了不少的妖,但好似从未看见过鬼,也很是奇怪。” 谢锦城道:“不奇怪。” 黎景月道:“嗯?” 谢锦城道:“我从小到大从未听过哪里有鬼。” 黎景月:嗯?! “天机这不是一个人、妖、鬼并存的世界嘛,你当时和我说人妖鬼并存啊!” 电流声响起:“是,人妖鬼并存。” 黎景月心道:“那怎么?” 电流声响起:“请宿主自行探明。” 黎景月道:“你,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电流声消失了。黎景月气愤的一锤拳。 要是早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鬼,她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都以为自己是孤魂野鬼附身了。 黎景月道:“算了,如今知道了也好,不然我还打算回宗门后就像师父坦白呢。” 她哂笑道:“如果让师父知道,估计得打我几巴掌。” “怪不得我看见师父就心虚,还特别自然而然的靠着你。”黎景月拍了拍谢锦城的肩膀,一副铁哥们的样子:“看来我们之前确实是很好的关系。” 谢锦城低垂下了头,但与语气却并没有很高兴:“嗯,是。” 黎景月拍了拍谢锦城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抱歉哈,把你忘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俩也是好哥们嘛!” 谢锦城道:“嗯。” 不过说到这黎景月又有些疑惑:“不过话说,你都知道我是了,怎么还给我送了那个发簪?好奇怪的。” 谢锦城道:“梦悠然和苏思弦怀疑你了。” 黎景月道:“啊!!!我这么失败的嘛,我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还挺不错呢。” 谢锦城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阵发酸,即便失忆了,她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洒脱。 她只是不喜欢他。 在黎景月离开的时候谢锦城还是没有忍住喊出了声:“黎景月。” 黎景月疑惑转头:“怎么了?” 谢锦城的嘴角颤抖的动了动:“没什么,祝你今晚一夜好眠。” 黎景月笑了一声:“会的,毕竟我难得解了心事。” 黎景月走后,谢锦城吹了一夜的笛子,笛子上遍布着的桃花纹路,延伸到了他的心底。 “美女姐姐,美女姐姐,蛇蛇饿了,要吃饭。”黎景月回房后就看到小青蛇激动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或许是知道黎景月不会将它丢弃,小绿这些天越发放肆,肉要吃最鲜嫩的,还必须是鱼肉,隔三差五还要咬她一口,吸两口血。 要不是顾及着苏师姐,她是真的快养不下去了。 这不在笼子里待的闷了,每天还要出来放放气,偏生这蛇除了她以外谁都怕,每日痴缠着就想往她手腕上爬,她不许,就撒泼打滚。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一条蛇身上看到撒泼打滚四个字。 可紫金城人流鼎沸,她也怕吓到人,所以就将它关在笼子里,这不,刚回来就有开始闹腾了。 黎景月将鱼肉丢进笼子里:“吃吧,别闹。” “绿绿最乖了,绿绿不闹。”小绿蛇乖巧的吃完鱼肉就有开始撒泼起来:“绿绿要出去,绿绿要爬腕腕。” 黎景月道:“爬不了,你今天呢,就在笼子里睡。” 说完就躺到了床上,绿绿还要闹,偏生外面传来了一阵笛声,笛声悠扬,黎景月安然的陷入了睡眠。 第21章 离开宗门前夕 “谁呀,吹了一晚上的……”苏思弦一脸怒气的走出来,就看到刚收了笛子的谢锦城和刚出门的黎景月: “你别说,这笛子还挺好听的。” 梦悠然这时拎着行李走出来道:“东西收拾好了,我们便也该出发了。” 黎景月道:“回宗门后师兄师姐就直接结侣嘛?” 傅星禾道:“对,结侣仪式并不繁琐,应该会赶在祭神大典前。” 黎景月道:“也不知祭神大典是何种盛况。” 马车缓缓出发,黎景月拉开帘子看着还略显空荡的街道,清晨的风微微吹过。 “啪!” “呜呜呜。”耳边传来的是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叫骂:“还敢哭,老子打你那是看得起你。” 黎景月张望过去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大人正在拿鞭子抽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小的孩童,黎景月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非常熟悉,但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了。 “停车。”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马车,谢锦城紧随着她下车。 黎景月道:“你干嘛欺负它?”她怒视那个凶悍的大汉。 那个大汉吐了一口唾沫:“嘿,你这小娘们儿,长得弱柳扶风的还挺凶悍,我就抽他了怎么的,他该抽。” 黎景月道:“他做错什么要你这样做。” “哈哈哈。”那个大汉却大笑了两声:“他身上有妖的血脉,当然该抽。” 黎景月仔细看去,果不其然是一个小灵妖,小灵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黎景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是灵妖,不是妖,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那个大汉呸了一口:“谁过分,老子过分,那些妖杀人的时候过不过分,今天我还就抽定了,你要拦我,我连你一起抽。”说着鞭子就打了过来。 却被谢锦城牢牢的握住了,他手中使劲,大汉的身子就开始往前倒,手下一松,鞭子便到了谢锦城手里:“你想做什么?” “我,我……”那个大汉显然也被惊住了,看着眼前身形修长的少年,再看看自己魁梧的身体,一股羞愧感扑面而来:“弱者就要挨打,但是,我,我一定还会回来的。”说着就掩面跑走了。 谢锦城将鞭子扔了过去:“你的鞭子。” 大汉看着扔到自己面前的鞭子,心中的难过更甚了,他捡起地上的鞭子,嘤嘤嘤的跑走了。 另一边的马车。 苏思弦道:“我真是服了,一夜的凤求凰啊,我知道他们关系好,但也不用这样吧。” 傅星禾道:“这……背后莫言他人事。” 苏思弦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我就想知道,黎师妹她听的懂嘛?” 黎景年道:“应该是听不懂的。” “她自小不通音律,当年我母亲吹了多少首曲子,她一直以为吹的是同一首。” 苏思弦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感觉要被气笑了:“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反而伤了过路的行人。” 梦悠然道:“心意表达到了就好,不要背后中伤。” 苏思弦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话,她真的想说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连说的话做的事都近乎一样。 黎景月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糖塞给了那个小灵妖,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们也要走了,你也离开吧。” 小灵妖手里紧紧捏着那颗糖,看着黎景月远去的背影。 “谢谢你,姐姐。” 到了马车上的黎景月整个人一摊:“好累呀。” 苏思弦讽刺道:“做事的谢锦城,你累什么?” 黎景月道:“我心累不行吗?” “好了。”一旁的傅星禾倒是发话了:“我和悠然结侣仪式时,你们记得过来一起吃顿饭。” 黎景月道:“红绸,红绸挂的怎么样了?” 苏思弦手里拿着最后一截红绸正在往上挂:“好了好了。” 黎景月道:“鲜花呢,鲜花呢?” 黎景年看着被自己摆成心形的鲜花:“好了好了。” 黎景月道:“饭菜呢,饭菜好了吗?” 谢锦城端出最后一盘菜:“好了。” 黎景月看着那些饭菜,将袖子里伸出头的小绿按了回去:“别看,别看,那不是你吃的,等我回去给你买鱼吃。” 然后又看着手里刺绣精致的嫁衣和软磨硬泡才借回来的神女铜像,满意的点了点头。 黎景月走到谢锦城旁边小声道:“你要记得就是等师兄师姐拜神女像时,把花瓣用灵力拖到天空上,摆出我说的图案。” “图案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谢锦城道:“记得,傅星禾??梦悠然,然后是心形,最后变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黎景月道:“可以啊,谢锦城。” 这时傅星禾他俩终于从大长老处回来了,二人有些迟疑的看着张灯结彩的庭院,若不是上面明晃晃的若竹居,他们都怀疑自己走错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的,傅星禾的庭院就叫若竹居,但庭院内却没有竹子,只有一个像极了竹子宁折不弯的傅星禾。 “当当当。”黎景月介绍道:“我们布置的,结侣惊喜,不错吧。” “这……”傅星禾语气迟疑:“黎师妹,宗门内禁止张灯结彩,禁止在房屋上悬挂东西,禁止奢侈浪费。” “啊!”黎景月向一旁的梦悠然求助道:“梦师姐你看他,难得的结侣仪式,他还惦记着宗规。” 梦悠然嘴角难得绽放出一抹笑意:“黎师妹,星禾说的没错,红绸还有这些红灯笼,不符合宗规。” 黎景月看着眼前如出一辙的两人,挥了挥手,苏思弦麻利开始撤起了红绸:“我就说,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就是不听我的。” 黎景月拿出手中的嫁衣:“那这嫁衣?” 傅星禾看着刺绣精致的嫁衣:“师妹,宗门内当穿弟子服饰。” 黎景月看了看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白色弟子服饰,将嫁衣扔到了一旁。 像是较气般的指道:“那鲜花鲜花总不会有错了吧?” 梦悠然道:“黎师妹这鲜花,是不是过两天祭神大典要用的?” 黎景月道:“是。” 梦悠然道:“黎师妹,祭神大典的鲜花属公物,不可公物私用,有违宗规。”说到这梦悠然又皱起了眉头,迟疑的看着黎景月:“还有那些折下来的花瓣?” 黎景月道:“那些花瓣是山下买的,我可没有折祭神大典上的花。” 梦悠然松了口气:“那便好,还是将这些鲜花送回去吧。” 傅星禾道:“还有铜像,应该也是祭神大典上的,一并送回去吧。” 黎景月无奈的摆了摆手,黎景年上前开始收拾起来:“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刚刚那个志满意得的劲儿呢?” “哼!”黎景月冷哼一声,傅星禾拿出了自己居所架子上的一个小小的神女铜像,郑重的摆在了桌子上,二人持香点燃,郑重的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里。 之后以血画咒,又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到对方画的咒里,咒印慢慢收缩,最后竟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石头,石头形状并不规则,但晶莹剔透,透着一股隐隐的神秘感。 黎景月道:“这是什么?” 梦悠然笑了,如冰山融化,万物复苏,看出来很是高兴:“道侣印。” 苏思弦在一旁眼泪汪汪:“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道侣印,一人一生只能结一次有道侣印在,无论你在哪里,对方都能知道你的位置,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心源石。” 黎景月道:“无论在哪里都能知道对方的位置,那如果给敌人使用,岂不是逃到哪里都能被找到。”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还是傅星禾说道:“你这么说也没问题,但一般也很少会有人把他用在敌人身上。” 黎景月道:“我就随口一说,一生只能结一次,用到敌人身上确实有点亏哈。” 傅星禾道:“仪式也结束了,我们两个带了烧鸡回来,我下厨,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黎景月道:“师兄,我们已经做好了。” 傅星禾抬眸望去:“黎师妹,这……” 黎景月道:“傅师兄可不要说不符合宗规啊,宗规上说了菜色不可过四,我们这有六个人,差的远呢。” 傅星禾无奈:“那是你没有看全。” 梦悠然道:“宗规上规定,单人以勺菜色不可过四,单人以盘,一人一盘。” 黎景月无奈:“这什么破宗规啊,压根就没有遵守嘛。”然后又看着眼前的两人:“撤吧撤吧,反正也不是我结侣。” 傅星禾道:“酒也撤了,宗门内禁酒。” 手里正端着盘子的谢锦城闻言又把那壶酒也勾走了,于是几人终于能温馨的吃顿饭。 苏思弦放下筷子,眼眶微红的说道:“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黎景月看苏思弦转身离开的背影也放下筷子:“师兄,我也先走了。”然后拍了拍谢锦城的肩膀:“谢锦城,你好好陪着师兄。” 苏思弦并没有跑多远,而是坐在离若竹园不远的假山旁,双手抱臂,小声的哭着。 黎景月凑近她道:“呐,这是哪来的美人啊。” 苏思弦吸了吸鼻子:“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黎景月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怎么会?,我是来送东西的。” 第22章 离开宗门前夕2 苏思弦道:“什么东西啊?” 黎景月将手中的鲜花鬓到苏思弦耳边:“当然是来送鲜花的了,鲜花配美人嘛。” 苏思弦只是抽着鼻子没有说话。 黎景月道:“你就真这么喜欢傅师兄啊,他那么古板,天天只会背宗规,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会开心嘛?” 苏思弦道:“你知道什么,当时我全村被屠死,我以为我要死了,是傅师兄救了我。” “之后我来到玉霄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练剑,他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黎景月道:“那你怎么没有插入进去啊?” 苏思弦又哭出来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怎么没插,我插了,我给傅师兄送点心送香囊,可他就是不喜欢我,他就是喜欢那个梦悠然。” 黎景月道:“哎,也不怪他们,他们两个一样古板,也难怪后来者居上。” “呜呜呜。”苏思弦哭的更伤心了:“可我才是那个后来者,他们从小都在玉霄宗上一起长大,我是后来才来的。” 黎景月安慰的拍着苏思弦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美人哭了可就不美了。” 苏思弦道:“我要那么美有什么用,再美师兄也不喜欢我。” 黎景月道:“傅师兄不喜欢那是他眼光不好,我就很喜欢你啊,表哥也很喜欢你。” 苏思弦却愤怒的反驳了她:“你才眼光不好呢,梦师姐,梦师姐也不算很差,勉勉强强也能,也能配得上我师兄,我师兄眼光可好了。” 黎景月道:“你开心就好。” 苏思弦道:“还有,我才不管你们黎家的人喜欢不喜欢我呢,反正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上你们黎家的人的。”说完转身就跑了。 黎景月看着苏思弦的身影,这是喜欢傅星禾嘛,这分明是傅星禾的小迷妹嘛。 “表哥。”刚起身走了没两步就看到黎景年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那位置隐于黑暗之下,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黎景年道:“嗯。” 黎景月上前一步:“你别走。”然后指着苏思弦离开的方向:“那个方向,你追呀,你去安慰一下她啊。” 黎景年道:“她不想看见我。” “呵。”黎景月推了他一把:“你不去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看见你?我跟你说你这个样子你是追不到人的。” 黎景年迟疑的看着黎景月,咬了咬嘴唇,起身去追了。 黎景月继续往外走,然后就看见了:“谢锦城,你怎么在这,那傅师兄,梦师姐呢?” 谢锦城道:“他们自然在若竹院,我们吃完饭就出来了。” 黎景月道:“你吃饭这么快啊。” “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出来了,就随我回去,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谢锦城顺从的跟着黎景月回了清漪院,黎景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大把发带递给了谢锦城。 发带颜色各异,但尾端都坠了细细小小的铃铛,微风拂过,清脆悦耳。 “呐,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我之前送你的那个发带,不过总是带着那一个未免太单调了些,我又去店铺里给你买了这些,以后你就可以换着带了。” 谢锦城:“好。” 若竹院里,梦悠然满是担忧的望着外面:“他们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傅星禾夹了一筷子菜:“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管了,阿然。” 梦悠然轻轻推了傅星禾一下,神色间依旧带着焦急:“你怎么能这样?” 傅星禾放下筷子,好像很懂的说道:“那是人家的情趣。” 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说不出的奇异之色,带着些不属于他的羞涩:“好了,阿然,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做正事了。” 梦悠然道:“什么正是?” 傅星禾抱起梦悠然:“结侣仪式之后,新婚洞房之前,悠然,你说还能有什么事啊?” 傅星禾和梦悠然结侣第二日便是祭神大典,虽说大典持续十日,可只有真神死亡那天才是祭神仪式之时,其他时日,便是难得的和平时间。 宗门内所有弟子们都身着彩衣,鲜花簪发,整个宗门到处都是一片彩色的海洋,大大小小的真神铜像点缀在四周。 “跪。”众人齐齐跪下。 “起。”众人起身。 “再跪。”众人再次跪下。 “上香。”黎景月将三柱香插到香炉里。 “饮酒三杯。”黎景月从酒壶里倒出一盅酒,直接饮下,往复三次。 “入宴。”说是入宴,其实还是在原处,桌子上除了一壶酒,还摆着一碟由各色鲜花组成的点心,和一小碗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汤,不过倒是有七八小碟菜肴,是食轩堂常有的菜色。 黎景月抬头,宗门的戒律石壁就在一侧,而正前方便是真神的铜像,巨大的铜像周围还有不少的小铜像位于一旁,宗主长老们坐于高处,三长老也终于在今日出了关。自从黎景月回宗门后,三长老便一直在闭关,那时黎景月才知道,临走时,三长老给的东西到底付出多大的代价?。 安静肃穆的气息并没有持续很久,酒过三巡,所有弟子都开始载歌载舞,四处结伴起来,比如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的谢锦城。 吃过饭后典礼便算结束了,黎景月连忙去了三长老的庭院。 黎景月道:“师父。” 三长老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景月,你怎么来了?” 黎景月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里放的正是三长老为她准备的出行礼包:“师父这样,是不是因为这个?” 三长老道:“我是自己修行出了岔子。” 黎景月道:“师父撒谎,镯子,玉佩,发簪,匕首,那些血痕就是歪门邪道,是损身伤己的歪门邪道。” 三长老道:“景月……” 黎景月将包裹扔到桌子上:“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要的,师父自己留着吧。” 三长老看见她的举动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景月,你也下山见过了,还想去凡间嘛?” 黎景月道:“当然。” 三长老将东西推了过去:“那这些东西你留着吧,再歪门邪道已经炼出来了,放着也是无用。师父以后不炼了就是。” 黎景月道:“师父确定以后不练了。” 三长老道:“确定。”之后满是怀念的看着黎景月的脸:“景月,你真的很像你的母亲,模样像,性格也像。” “你母亲当年也如你这般潇洒热爱自由。” 黎景月道:“我母亲?” 三长老看着她额心的蛇形胎记:“良辰美景照明月,你从来都是她的期许。” “你要不要在宗门待些时日,你额心的胎记,这些年也淡了许多。” 黎景月摸了摸额心的胎记:“不了,离开也能再回来,至于这胎记,有缘自解,无缘,也不必强求。” “对了,师父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三长老疑惑:“什么事?” 黎景月道:“我这次下山除妖,发现了一些隐秘,妖族这些年得天独厚的因素,是背后有一群黑衣人在捣鬼。” 三长老皱眉道:“这事,你可和宗主说过了。” 黎景月摇了摇头:“不过我和傅师兄梦师姐说过了。” 三长老道:“除了黑衣,还有什么特征嘛?” 黎景月道:“额心有曼珠沙华的胎记,而且是每个都有。” 三长老道:“我知道了,我会与宗主说的,你可打算好了什么时候走?” 黎景月道:“之前一直没有见到师傅,如今明天走吧。” “好。”三长老道:“那你晚上再来一趟,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黎景月道:“师傅,你不会又炼了什么邪物吧?” 三长老道:“你以为邪物是什么大白菜吗?”之后又骂骂咧咧的解释道:“是你母亲的遗物。” 黎景月道:“我母亲的遗物?” “对。”三长老说道:“走吧走吧,赶紧走吧,看的我心烦。” 黎景月走后,三长老从桌子下面拿出了黎星河的画像,手指轻点黎星河的脸颊:“星河,你的孩子,很像当年的你。” 出了三长老的院子,黎景月奇怪的发现谢锦城就站在院子门口,外面太阳正烈,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却固执站在了正门口:“咦,谢锦城你怎么在这,你找师父?” 谢锦城摇了摇头:“我找你。” 黎景月道:“找我。” 谢锦城道:“景月,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前往凡间,不在玉霄宗了?” 黎景月道:“对啊,怎么了?” 谢锦城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黎景月皱眉:“你确定?你是修道之人,我只是一个凡人?” 谢锦城道:“确定,再确定不过了。” 黎景月道:“可是,或许我以后都不会回玉霄宗了,而且跟在我身边应该会有很多的麻烦。” 黎景月挑了自己的一缕发丝,是黑色的,但她知道,这只是假象,其下面隐藏的,还是红色的头发:“毕竟,我的头发……” “我确定。”谢锦城说道:“我想跟着你。” 黎景月道:“好啊,那便一起,我们还能一起周游四方,斩妖除魔。” 谢锦城终于笑了:“好。” “不过你可以等我一天嘛,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姐姐,我现在出发,后日便能回来。” 黎景月道:“哪里需要那么着急,我大后天再走就是了。” 谢锦城道:“可是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我想赶紧回来,和你一起。” 黎景月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 第23章 她怎么可能是灵妖? “梦师姐,新婚的日子如……”黎景月进了门才发现梦悠然和傅星禾一人坐在一张案前,手中抄着什么,黎景月凑近一看,是满满的宗规:“师兄师姐,你们这是……” 梦悠然道:“犯了宗规,自然要罚。” 黎景月道:“你们犯什么宗规了。”之后想到了昨天的红绸鲜花:“师兄师姐,昨天是我们犯宗规,跟你们没关系啊!” 梦悠然道:“不是昨日,是今日。” 黎景月看着傅星禾和梦悠然难得穿了一身彩色的衣服,眼角眉梢带了三分少年气:“今日怎么了?” 傅星禾道:“师妹忘了,宗门内,当穿弟子服饰,而且禁酒。” 黎景月道:“那师兄们还换衣服,穿弟子服饰,把酒壶里的酒换成白水不就好了,不然现在还要自己抄宗规。” 梦悠然道:“宗规戒律第三千四百八十二条,祭神大典时,当穿彩衣。第四千六百五十二条,祭神大典时,当饮酒三杯,以示尊重。” 黎景月道:“不是,宗规还自己打架嘛?” 梦悠然道:“制定之时时间紧迫,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 黎景月道:“那还抄什么?真的有人会来看你们抄的这些宗规吗?” 梦悠然道:“抄,是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宗规总要有所约束力,才不会是一纸空文。” “对了,黎师妹,你下山之时既然去了惩罚的烈火印,回来后记得重新加上。” “啊。”黎景月拉开自己的袖子,漏出了烈火印的标志:“可是,烈火印一直在啊。” 梦悠然用手触碰到黎景月手臂上的烈火印,很是吃惊和怀疑的说道:“黎师妹没有任何反应吗?” 黎景月摇了摇头:“有时会感觉有一点点发热,然后就没有了。” “这……”梦悠然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烈火焰无疑:“可能是黎师妹体质特殊吧。” 傅星禾道:“你有没有觉得黎师妹额心的蛇性胎记好像淡了一些?” 梦悠然道:“好像是。” 黎景月道:“师父今天也这样说,或许有一日他会消失,我也能修炼了,也说不定。” 傅星禾道:“那便恭喜黎师妹了。对了,你前些日子说的黑衣人和曼珠沙华的事,我已经告诉师父了,明天师父或许就会叫你过去询问情况。” 黎景月道:“啊?宗主会不会很凶啊。” 傅星禾道:“总是会比大长老温柔些的。” 黎景月道:“啊?” 梦悠然道:“背后不道……” 傅星禾道:“我再抄一遍,再抄一遍。” 黎景月小声道:“我这一生没佩服过什么人,二位,我是真服了。” 梦悠然道:“啊?” 黎景月道:“没什么,我就不打扰师兄师姐,师父找我还有事,我先去找师父了。” 三长老院内,三长老手里正拿着一个类似菱形的不规则的红色木块细细擦拭着,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银色的护心鳞,上面充满了裂痕,看起来快要碎了。 三长老看见黎景月过来示意她去拿那个护心鳞:“那是你母亲去战场前时时拿在手里把玩的,应该是用某个大妖的护心鳞所制,防御力惊人,后来给了你的舅舅,不过,当年月城一战损坏了,但也正是因为它,你舅舅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黎景月把护心鳞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这我不要,太宝贵了,关键是我没有灵力也用不到。” “拿着吧。”三长老说道:“他已将近破碎,没什么大用了,留着当个念想吧。” 之后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红色木头给了黎景月:“这是你母亲去战场前给我的,只可惜时间匆忙,并没有说清此物的用法,这些年我也试图炼制,可惜竟无法损害此物分毫。” “如今想着,或许此物是给你的,也说不定,那便物归原主吧。” “这……”黎景月道:“这是给师父的,我怎么能要?” 三长老道:“拿着吧。” 黎景月迟疑的碰了碰那个红色的木块,红色的木块忽然红光大盛。 “啊!”剧烈的疼痛从黎景月的身体里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耀眼的红光竟直接涌进了黎景月的身体里,而桌子上银色的鳞片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来, 黎景月生生痛晕了过去。 而随着她晕过去,脑海中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在解封。 师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妹还有谢锦城,黎景月忽然睁开眼,觉醒的那些是她的记忆,她失去已久的记忆,是她十六年的人生。 她看着在床前站着的苏思弦三人,道:“我表哥呢,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苏思弦没有回答她的话,面色冷硬:“你终于醒了?” 黎景月脸色焦急:“对,我表哥呢,我找他有事。” 苏思弦上前一步,:“他被带走调查了。”通红的眼眶和冷硬的声音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黎景月看着苏思弦充满恨意的脸有些迷茫:“是,发生什么事了嘛。” 苏思弦终于走到了黎景月床边,她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她张了张嘴眼泪又落了下来,双手忽然死死按住黎景月的肩膀:“黎景月,你为什么会是灵妖,你怎么能是灵妖呢?” “灵妖?”黎景月显然没信她的话:“你再开什么玩笑?” 苏思弦道:“我开玩笑?黎景月,你掀开被子看看你的腿,看看是人类的腿还是一个妖的腿。” 黎景月狐疑的掀开被子,被子底下是巨大的蛇尾:“这怎么可能?”她试图起身动动,随着她的动作,蛇尾也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再真真切切不过的蛇尾。 苏思弦的手指着黎景月的蛇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黎景月,你是灵妖,你居然是灵妖。”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月城才会被攻击。因为你,我家乡一千七百三十二人才会去世。我一遍遍的说服自己。你母亲是英雄,你是英雄的孩子。” “可结果呢,你是灵妖,你居然是灵妖。”她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显然崩溃极了。 梦悠然拦住苏思弦的肩膀:“好了,思弦,是灵妖也不是黎师妹的错。这些事在黎师妹出生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苏思弦道:“可她是灵妖,是灵妖啊。” 傅星禾道:“多说无用,宗门内已经在讨论如何处理黎师妹了?” 苏思弦还在哭着,黎景月不可置信的动着蛇尾,忽然感觉身体里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她本能的运用了那股力量,那只蛇尾瞬间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黎景月指着自己变成人类的腿道:“苏师姐,我不是灵妖,你看?” 然后又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好像有灵力了。” 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黎景月已经幻化回来的腿,梦悠然甚至上手摸了摸,手底下是温滑细腻的皮肤,这是一双真真切切的人类的腿。 梦悠然直接上手掐住了黎景月的脖子,黎景月整个人被悬在半空之中。 梦悠然道:“你是妖?” 之后面容冷硬如铁,手微微缩紧:“说,来我们玉霄宗到底为何?” “师姐。”黎景月努力挣扎着,但显然逃不出梦悠然的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我不是,我不是妖。” 梦悠然却没有松手:“灵妖不能幻化,只有妖才可以,才可以在人躯和妖躯之间随意转换。” 黎景月道:“我不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正在哭着的苏思弦却过来拉了拉梦悠然的袖子:“师姐,她不会是妖,她如果是妖我们回来这一路压根儿不会如此风平浪静。这八年来在玉霄宗她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 梦悠然这才松了手,黎景月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傅星禾忽然说道:“黎师妹,你的额心?” “啊?”黎景月疑惑的抬起头,她额心的蛇形胎记已经消失了,转而存在的是 黎景月看着三人的眼神,攀爬着够到床边柜子里的镜子。 镜子映衬出她苍白的容颜和额心那朵开的正艳的曼珠沙华。 镜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黑衣人额心上一模一样的曼珠沙华图案,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那她是谁,为什么她的头上会出现与幕后之人一模一样的曼珠沙华。 她的手触碰到那个犹如胎记般的曼珠沙华,温热的触感告诉她,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黎景月求救般的在心中喊道:“天机,天机,这是怎么回事?” 电流声沉默了一会:“如你所看到的一般。” 黎景月瘫在地上:“什么叫如我所看到的一般,你是什么意思?” 电流声再次消失。 梦悠然已经走到她身边拎起了她的领子:“黎景月,我问你,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一路。你说过的话可有半分谎话。” 黎景月反应过来道:“绝无。”她的语气很是坚定。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弟子的声音:“梦师姐,傅师兄,那个灵妖醒了嘛,长老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了,要带她去宗门大殿受刑。” 梦悠然高声道:“我问她两句话,马上。” 外面的弟子不敢触怒梦悠然只是催促道:“那师姐尽快。” 梦悠然压低了声音:“黑衣人,曼珠沙华之事,你可有撒半分的谎?” 黎景月竖起了三根手指,坚定的看着梦悠然:“绝无。” “好。”梦悠然说道,忽然抽出幽情剑,剑尖划破了黎景月的额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第24章 决裂 黎景月摸了摸额头,一手的鲜血,梦悠然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双手结印,随后光芒大盛直直落到了黎景月身上。 黎景月的腿又被迫变成了蛇尾。 梦悠然捏住黎景月的下巴,声音很大:“黎景月,你记住,你就是一个流着妖血脉的低贱灵妖,灵妖是不能幻化身躯的,更不能拥有灵力,出了玉霄宗,便自去找一个荒山野岭,了此残生去吧。” 黎景月动了动自己的腿,已经不能幻化了,又在身体感应了一下,刚刚出现的灵力好像只是一场幻觉,她握住梦悠然的手:“师姐……” 梦悠然道:“我不是你师姐,我梦悠然,耻于与你为伍。” 然后道:“外面的弟子,进来吧。” 外面的弟子果然推开了门,进来挟持住了黎景月,为首的弟子有些犹疑的看着黎景月额头上的鲜血:“梦师姐,这是?” 梦悠然道:“刚刚没控制住情绪,不小心伤的,你有意见嘛?” 那弟子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惧怕梦悠然的:“没有,但是长老让你们也去观刑。” 然后对着其他弟子说道:“带走。” 黎景月像一条死猪一样被拖走了,梦悠然这才对傅星禾和苏思弦道:“我们也走吧。” 到了大殿上,两个弟子松开了对她的辖制,她如同一个垃圾一样被迫趴到在地上,抬起头正对着的就是三长老的脸。 那张脸已经没了平常的慈爱,冷硬似铁。 “师父,师父。”黎景月爬行了几步试图去接近三长老,却被前方的紫光灼伤了。 她往四处看去,这是一个牢笼,四处都是紫光,可明明刚刚那几个弟子自由出入了。 “这紫光笼只伤妖,不伤人,看来,他身上确实有妖的血脉。”旁边一位长老说道。 三长老闭上了双眼。 “师父,我不是,师父。”黎景月哭着对三长老说,她其实也清楚,她应该就是,可是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三长老却忽然暴怒的吼道:“够了,我宠你数年,却没曾想你竟然只是一个低贱的灵妖。” 之后对着旁边的长老说道:“五长老,就按照刚刚商定的刑罚来吧。” 五长老朗声道:“黎景月,你为灵妖一族,受我玉霄宗多年照顾,如今四十九道断骨鞭,八枚**钉,受完之后,你与我玉霄宗再无关系,你可有异议。” “我不服。”黎景月大声说道,血水混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她面容哀戚却不服输的看着五长老: “**钉,我一未伤同门,二未叛宗门,三更不曾勾结妖族,为何要用**钉?我从未做错任何事,我只是可能是灵妖而已,为何要断绝关系?” 五长老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鞭子递给了三长老:“三长老,行刑吧。” “不,不。”黎景月身体往后缩了缩:“师父不是刑法长老,为何是师父行刑?为何是师父行刑?” “啪!”三长老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鞭子狠狠甩了过来。 “啊!”黎景月身上多了一道鞭痕:“师父,我不是。” “我不应该是,师父。” 刑罚场下,是人山人海数不清的弟子,适逢祭神大典,几乎整个宗门的弟子都在这儿了。 刑罚场上,是哭着不能自抑的黎景月和面硬如铁的三长老。 这时,谢锦城也终于赶到了姐姐的墓旁,他手里拎着刚刚从附近买来的香炉和香,他细心的摆好香炉,点上香。 跪在姐姐的墓前:“姐姐,我遇到了那个我想为之相守一生的人。”说完他低垂了眉眼:“虽然她可能并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她。” “师父,师父。”黎景月趴在地上,身上已经有了数道鞭痕,紫光笼已经被去除,她艰难的爬到三长老脚边,抬起眼去看三长老的神情:“师父,我不是,我不是。” 她想起当初在月城,她不过刚刚下跪。 “三长老,你能带着我表哥表妹一起去玉霄宗嘛?” 三长老面色温柔的扶起她:“起来。” “你想让我带他们过去,我便带他们过去,只是你永远不必求我。”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已经确定了是她,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从未带她来看过你。” 谢锦城打开了手中的其他包裹,摆上糕点和酒:“只是如今,她打算离开玉霄宗前往凡间行走四方,但她没有修为,我怕我不在,别人会欺负了她。” “啪!” “啪!啪!啪!”鞭子仍然毫不留情抽在黎景月身上。 “师父,不要。”黎景月吐出一口鲜血,手还抓着三长老的鞋面,整个人气息奄奄:“求你,不要,师父。” “师父,我求你,换个人好吗?” “不要是你,不要是你。” 她幼时体弱多病,但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师父的脸庞,她想起自己想修炼师父便百般找各种灵药,哪怕没有效果也只会安慰的拍拍自己的背,丝毫不提找那些灵药有多么艰辛。 “所以日后,我怕是很长时间不会过来了,临走前便想来看看姐姐。”谢锦城漏出了手上的桃木手串,将它拿在手中:“这是你当年给我做的。” “你说桃木辟邪挡灾,能够为人带来好运,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说到这他的脸上漏出了温柔怀念的笑:“我也给她做了一串,希望她四季皆安,无灾无病。” 刑罚台上的鲜血淋漓,黎景月趴到在地上,三长老错开了她抓过来的手,黎景月只能无力的蠕动着:“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师父,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灵妖而已。” “你说过,你会永远站在阿月身后的,你说过的师父。” 台下苏思弦握紧了手,整个人忍不住的向前走了一步,却被梦悠然拦住了。 梦悠然的手辖制住了她的胳膊:“这是她必须经受的。” 苏思弦道:“可是……?!” 另一边的胳膊就被傅星禾辖制住了:“阿然说的对,玉霄宗的声誉不能被败坏。” 苏思弦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不忍的避开了眼光。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谢锦城的眼角充满了温柔,之后才接着道: “阿姐,我从未忘记过对你的誓言,我会守护好灵妖一族。永生不悔。”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鲜血被晕染开了,三长老的手微微颤抖,黎景月徒劳的瘫在地上。 “四十九鞭行刑完毕。”五长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拿出乌黑而又泛着寒光的钉子:“三长老,该八枚**钉了。” “不,不。”黎景月虚弱的挣扎着:“师父,换个人,求你,不要是你,你不是刑罚长老,师父。” 下方很多弟子都不忍的错开了眼光,三长老接过那八枚钉子手上灵力一现就朝黎景月攻了过去。 “啊!”黎景月忍不住的发出痛呼。 “啊!”钉子又被拔出来了,三长老手中接过钉子:“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子。” 五长老对其他弟子道:“将她丢出去吧。” 三长老道:“莫要从正门丢,脏了我玉霄宗的门楣。” 弟子有些迟疑的不敢动手,梦悠然道:“没听懂嘛,还不把她从其他不知名的小路上丢出去。” 五长老却道:“不可,从大门扔出去,告诉世人,我玉霄宗,与妖族,势不两立。” 另一边谢锦城那里也下起了大雨,他收拾了地上东西: “下雨了,阿姐,我要回去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谢锦城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甜蜜:“她最讨厌雷雨天,我想去陪她。” 冰冷的墓碑被雨水狠狠的冲刷,似乎在嘲笑来人的天真。 弟子拖着浑身是伤,生死不知的黎景月走了。 雨后多泥泞,那两个弟子将她丢在了路上,其中一个弟子到底心有不忍,状似无意的丢了一把伞。 可黎景月只是无知无觉的望着天际,漫天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大雨冲刷着每一个角落。 她眼中渗出泪来,忽然想起十二岁她昏迷了数天刚刚醒的时候。 “你们看,这里有一个人被玉霄宗丢出来了,这是犯了什么罪啊!” “你看她的腿,她是灵妖。” 她不过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了三长老兴奋的声音:“小月儿醒了,小月儿你有没有感觉还有那里不舒服。” 没等她回答,便着急的转过身去找林医师:“林木,他醒了,你快看看,他是不是没事了。” “灵妖。”有人凑近看了看:“这不是三长老的爱徒,黎星河的孩子嘛!” “什么?”更多的人凑了过来,又相继确认了她的身份。 四周寂静下来,忽然不知道是谁把一个烂菜叶子扔了过来:“灵妖该死。” 得到林医师准确的回答后就仿佛喝了什么灵丹妙药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过来。 那时也是一个大雨天,外面电闪雷鸣,屋中他师父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药,等她伤势略好些才知道,师父为了一株救她命的天心莲,竟跑到神风谷去求了他的死对头岳池州。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越来越多的烂菜叶子扔了过来:“灵妖该死,灵妖该死。” 三日的百般刁难,折下了自己所有的傲骨,可他明明是玉霄宗的三长老,他本不必承受这一切。 有的手里并没有烂菜叶子便随手在身边捡些什么,再直直的扔过来。 那是一张张仇恨而愤怒的脸。 黎景月眼中留下一滴泪,四十九道断骨鞭,八枚**钉,身体上的痛,怎能比得上心里剥皮去骨之伤。 那些咒骂辱打她的有幼时最爱揉她脸的宋姨,有记得她爱吃的全鸡宴的王姨,她曾在每一家店里买过东西,只是那些温暖和蔼的目光却变成了此时的冰冷无情。 黎景月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灵妖,灵妖。”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艰难的一步步往前爬着,满身污秽,遍地血腥,天上的太阳落下了,她的世界,也在没有光了。 “老板,要一份桃花酥。”谢锦城路过一家店铺时忽然看到黎景月最爱吃桃花酥,想到如今在宗门等着他的倩影,心下蕴起一阵阵的欢喜 “好嘞。”大雨时少客人,店家利索的包了一份桃花酥:“小郎君是送给心上人的吧,我这的糕点,保证你心上人吃了还想再吃。” 第25章 黎疏影归来 “啪啪啪啪啪。”窗外的雨声还在响着,黎景月虚弱的睁开眼,是木质的屋顶。 “景月,你醒了。”黎景月望过去:“疏影?” 黎景月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下面是一双笔直纤细的,人类的腿,她拿起一旁的镜子,额头光滑整洁,没有一丝伤痕,也没有那株曼珠沙华。 刚刚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般,梦醒了,她还是那个玉霄宗的真传,三长老的掌上明珠。 黎景月有些迟疑的道:“我……” “我是在路边发现你的,你伤的很重。”黎疏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那时,你还是蛇尾。” 黎景月白了脸色,不是梦。 “那我额头?”她迟疑的说道。 黎疏影道:“如今宗门里四处都在找寻额心具有曼珠沙华胎记的人,我用一些巧法,把它给遮住了。” 黎景月道:“我昏迷了多久?” 黎疏影道:“三天。”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脸庞却很生气:“景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满身伤痕的被丢在路边。” 说到这他的语气更加义愤填膺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恰巧遇见了景月,景月就要死在那场暴雨里了。” 黎景月却只是丢下了镜子,整个人想笑笑却又笑不出来:“没什么,这是我欠他们的。” 她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去找你的友人了嘛?你友人如何了?” 黎疏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没什么事,很快就解决了,我就回来找景月了。” 说完他看向黎景月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景月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黎景月道:“我打算去月城,找舅舅。” “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忽然变成灵妖了。如果我是灵妖,我的父亲又是谁?我想去问个清楚,起码死的明白。” 黎疏影更兴奋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感觉到,景月是他一个人的了,就像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一场梦,忽然直接实现了,那不亚于中彩票的欣喜让他直接开口道: “景月,月城城主发布公告,断绝了与你的关系。” 黎景月闭上了眼睛,手死死的握紧被子:“也正常,我一个灵妖,他们与我扯上关系就是在败坏自己的声誉。”她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了。 “那景月还要去找他嘛?”黎景月小心翼翼中夹杂着说不出口的兴奋与欣喜往常被压抑着的情感好像突然喷涌而出,令他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的释放了出来: “如今各处恨你入骨,不如我与你归隐山林,自此再不问世事。” 黎景月道:“不,我从来不爱刨根问底。但这次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黎疏影道:“这又是何必?” 黎景月道:“疏影,你不必劝我,我必须去。”她张口手,灵力在手中流转,这不是一个刚刚修炼的人能拥有的灵力。 黎疏影嘴张张合合,想要将她囚禁起来归他一人所有的心思和想要她永远快乐的做自己的心思在心中疯狂打架,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他永远无法对黎景月下手。 黎疏影道:“那等景月养好伤,我们便出发。” 黎景月道:“谢谢你,疏影。” “还有我,还有我,美女姐姐。”门外突然钻进来了一条小黑蛇,湿哒哒的就要进来。 进来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条小黑蛇,只是身上沾满了泥土:“美女姐姐,我来了。” 黎景月惊讶的看着那条蛇:“小绿。” 黎疏影握紧了手,他当时明明把那条蛇丢到一边了,它怎么还能找过了,早知道当时就该直接杀了它。 “嘿嘿,就是小绿我哦。”小绿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泥痕,而现在它朝着黎景月的床爬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黎疏影捏住了小绿的身躯道:“景月,它太脏了,我把它丢出去。” “啊!”小绿却突然尖锐的叫了起来:“大妖怪怎么在这里,呜呜呜,美女姐姐救命啊。大妖怪会杀了我的。” 黎景月捂了捂耳朵,不想再去听这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疏影,它是我新养的宠物蛇,将它留下来吧。” 黎疏影看着眼前脏兮兮乱糟糟的小蛇,咬牙切齿道:“好。” 小绿蛇:“略略略,美女姐姐救我,就是他,就是他当时一把就把我扔走了,不然我早就找到美女姐姐了。” 黎疏影道:“他太脏了,我把他拿出去洗洗。” 说着就打开了窗户,捏着小绿蛇伸了出去,小绿瞬间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 “啊,美女姐姐,救救小绿,救救小绿,小绿要死了。” 黎景月道:“疏影,你不要欺负它。” 黎疏影收回手:“怎么会,景月,现在弄水不方便,我就是帮它洗洗。既然它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把小绿扔到了盆子里,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药碗:“我估摸着你就是现在醒,药才刚刚熬好没多久。” 说着就要喂黎景月,黎景月避开了他的手,自己伸手拿过药碗:“我来就好。”说完皱着眉头一饮而下。 黎疏影拿来一碟梅花糕:“你素来讨厌吃药,吃块梅花糕压压。” 黎景月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可比我怕吃汤药多了,我好歹还老老实实的喝了,你当年可是只要我不看着,就会偷偷倒汤药的人。” “每次被我一抓一个准。” 说话间黎景月熟练的捻了一块糕点:“疏影,你现在做糕点的手艺已经超过我了。” 黎疏影道:“怎么会?你做的梅花糕永远是最好吃的。” 黎景月道:“那你也比我强啊,我顶多做些糕点,你可是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梅花糕啊?” 黎疏影说:“因为梅花糕最好吃。” 黎景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搁着自己,手掏了掏,竟然从胸口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这是?” “哦。”黎疏影道:“那些宗门世家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寻人手段,带着它就不会有人能追踪到景月了。” 黎景月道:“可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宗门世家追踪我吧!” 黎疏影道:“世间人多是踩地捧高之辈,带上这个,总归安妥些。” 黎景月点了点头,但还有些迟疑:“可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是不祥?” 黎疏影道:“原来偶尔得到的东西,能用就行,祥不祥的倒是无所谓。” 黎景月道:“好吧,不过疏影,你最近有没有听到谢锦城的消息,我原本答应他要等他回来一起下山,如今出了这种事,却是我食言了。” 黎疏影脸色不变,看似轻松随意的说道:“没听到过,不过景月身份暴露,他怕是也和其他人一样,与景月划分界限了。” 黎景月闭上了眼睛:“你说的对。” “疏影,如今与我扯上关系实在是不智,你将我放于此处,去找你的友人吧。” “景月。”黎疏影伏在黎景月床边,双手抓着床边,脸颊抬起,刚刚好比黎景月低一点点,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峰留下淡淡的阴影。 湿漉漉的眼睛和恰到好处的一滴眼泪,流过脸颊,经过下巴,然后滴到了冷白色的脖子上,充满了性张力:“我只想陪着景月。” 黎景月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到了黎疏影的脸上,还不待有下一步动作,就见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有没有人管管蛇了,蛇要淹死了,呜呜呜呜,我不会是第一条淹死的蛇吧。” “能不能吃口饭再死,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呜呜呜,我要吃完鲜嫩的鱼肉,我不要饿着死去呜呜呜。” 黎景月惊吓的收回了手,黎疏影还是那副可怜巴巴又美色动人的模样:“景月,怎么了?” “哈哈。”黎景月尴尬的笑了一声:“没事。” 她指了指盆里的小绿:“你去给小绿弄些吃的吧,它饿了。” “哦。”黎疏影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转眼看向小绿的神色就很凶狠。 出了门随手拿了一块不知名的肉。 一个黑衣人却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黎疏影,或者说,贾赔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黎疏影道:“我当然知道。” 那个黑衣人道:“你就那么爱她。” 黎景月道:“是。” 那个黑衣人道:“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做过什么?” 黎疏影道:“我不会忘,但是她也不会知道。” 那个黑衣人道:“我自小将你养大,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汤,让你如此……” 黎疏影道:“师父,我,”他的话顿住了:“我只要她一直在我身边,她不会阻拦我们的大计的。” 黑衣人的头微微抬起,漏出了额心那朵艳丽的曼珠沙华:“那你可查明,她额心的曼珠沙华,是如何来的嘛?” 黎疏影道:“她才刚刚醒,我还不曾……” “但是她之前从未出现过曼珠沙华,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跟她肯定没有关系。” 黑衣人一脚将他踹到在了地上:“那你还敢给她遮花。” “哦,对,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也是才知道,你连心源石都交给她了。” “可惜呢,她知道你的心意嘛?黎疏影,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大公无私呢?” “不。”黎疏影忽然说道:“我不大公无私,我很自私。”他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所以我一定要她爱我,一定。” 黑衣人嘲讽道:“我等着。” 屋内的黎景月:“天机,天机。”她一声声呼唤着,可天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第26章 李风 黎景月伤势半好后,便着急的出发了,捉妖之辈,并非一路都能遇到客栈村落,多处于荒山野岭之中,这些天不知为何,黎景月经常呼唤天机,可脑海中的天机一直没有半分声响,仿佛消失了一般。 昏黑的破庙里,黎疏影已经燃起了一摊火,火光明亮,映衬着二人的容颜。 黎景月随手杀死了来破庙里的第七个小妖。她手里还捏着一把剑,但并非是什么名剑,而是途径一个铁匠铺的时候随便买来的成品铁剑,上面用匕首刻了玄机二字,取的却是故弄玄虚之意。 黎疏影将瓦罐从火上取下来倒入碗中,清苦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景月,喝药。” 黎景月面色为难的看着那个碗,她从小喝药长大,但实在是最讨厌汤药的人,但是最终也只有一仰头喝下去了。 她喝的很凶,很急,尽量减少了苦汤药在她嘴中停留的时间,黎疏影拿出糕点递给了黎景月,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便是在如此荒郊野岭也能有温热的梅花糕来。 有一滴汤药顺着她的嘴角滑落,黎疏影细心的帮她擦拭掉,在火光的映射下,二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脸庞挨得极近,仿若一对交缠的情侣。 这时破庙外传来动静,一股浓烈的妖气传来,不需要见面便知道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大妖之一,黎疏影指尖一动,一道剑影就劈了过去。 他面目阴沉,狠狠的看着那个打扰了他和景月在一起的——人。 是的,来人虽全身都是妖气,但却并非什么大妖,而是一个轻纱蒙眼,浑身血衣的人。 他的脸上一道道的红血丝延伸开来,身上也都是崩裂开来的痕迹。但这并非由外力所导致,而是自身…… 自身的身体承受不住身体里压积的庞大妖气,于是撕毁了他的血肉,他手持盲杖,摸索着坐着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黎景月看着他斑驳血衣上大大小小的血迹,和身体里传出来的汹涌妖气,只一眼便知道来着的身份,纳妖气入体第一人——李风。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位,但显然他是看不见的,但这并不使他颓靡,反而更多了两分出尘之意:“我是不是打扰两位了,只是夜深露重,周围便只有这一处破庙尚可栖身。” 黎景月道:“怎么会?阁下好像伤的很重?” 李风不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小伤而已。” 黎景月看着她的身影,忽然想起了那封字迹斑驳的血书来,她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阵憋闷。 她凑近了李风,手中灵力一闪,磅礴的妖气便从李风的伤口处涌出来,李风身上的红痕也在慢慢消退,可李风却毫无感激之意,直接抽出了背后的剑。 铿锵过后,剑被黎疏影拦住了。 灵妖体内,妖气与灵气并存,相互转化,黎景月直接吸收了他体内大半的妖气才停了手。 李风很是戒备:“阁下是什么人?” 黎景月道:“过路人而已,你体内的妖气在存在下去,不出三日便会殒命。” 李风道:“过路人能纳了我体内大半的妖气?阁下是人还是妖?” 黎景月嘲讽道:“若我是妖,你刚刚就已经殒命了。” 李风却只是苦笑道:“失了这身妖气,跟殒命也差不了什么了。” 黎景月道:“李若兰若见到你今天的模样,怕是死后也无法安息。” 李风却握紧了手中的剑,思索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声音颤抖:“阁下可是除了那蝶妖的仙师。” 黎景月道:“不是,蝶妖为他人所除,我不过偶然知晓了而已。” 李风这才安静了下来:“我一直想得见除了那蝶妖的仙师,可惜终不得一见,不能亲自说上一句感谢。” “前方便是忘忧镇,二人也是来尝忘忧酒的嘛?” 黎景月疑惑:“忘忧酒?” 李风道:“传闻忘忧酒饮之即可忘掉忧愁,但这并非是他颇负盛名的原因,而是饮下忘忧酒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黎景月道:“如此神奇?” 李风道:“道听途说而已,不过既然到了,自然要尝一尝。” 忘忧镇不大,镇民皆以酿忘忧酒为生,忘忧酒取自镇中特有的一株果树,果树上有一种果子,四季皆结果,果皮雪白,果肉却是血红,吃起来味道极酸,但酿酒后却清冽可口。 只是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魔咒?此酒不能出镇,一旦出镇就会化作一坛清水,饮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想饮忘忧酒之人就必须来到忘忧镇。 黎景月看着手中的忘忧酒,一旁的李风已经念念起若兰,显然已经沉醉于酒中。 黎疏影道:“景月不喝嘛?” 黎景月看着手中的酒,她会想起谁呢,是师父,还是舅舅,亦或是舅母,可她却忽然害怕起来,如今或许他们都在怨着自己吧。 她看向旁边的黎疏影,忽然觉得心中安定了起来,何其有幸,即使到如今,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不喝了。”黎景月放下酒杯:“我们去瞧瞧忘忧树。” 忘忧树的位置很是偏僻,一般人绝不会到此处来,周围还有镇民把手,警惕的看着每一个可能过来的人。 黎景月遥遥望向那颗巨大的果树,对一旁的黎疏影道:“我们走吧。” 却听见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妖怪,受死。” 黎景月回头望去,来人是李风,他手里拿着剑,直直朝着忘忧树劈去,而以他现在的方向,率先伤到的不会是忘忧树,而是——把手忘忧树的镇民。 黎景月持剑拦住了他,他眼上的轻纱已经不知道掉落到那里去了,如今双目赤红而无神,显然已经走火入魔,但显然还是看不见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准确的找到忘忧树的位置的。 黎景月道:“李风,醒醒。” 李风只是喃喃道:“妖,是妖。” “杀杀杀。”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也不做防守,大有一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架势,周围的镇民都面色紧张的看着他。 那颗忘忧树也化成了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她声音怯怯:“我只是爱听故事,但我从未伤过人的。” 李风道:“妖,是妖,妖该杀,该杀。” 黎景月忽然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侵袭眉间的妖气被驱除,李风显然恢复了一些神智,但当看见忘忧树时,还是一副痴痴的模样:“妖精,受死。” “啊。”那个小妖跑到了一个村民的背后,怯怯的抓着他的衣袖往外看,村民熟练的安慰着他,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仙师大人,小树在我们忘忧镇多年,从未伤过人,我们镇日夜派人守着,绝不会伤己无辜。” 李风道:“那杯酒,有妖气。” 忘忧树从村民后面露出一个小头:“我说了我只是爱听故事,那妖气又不伤人。” 李风道:“妖,都该杀。” 忘忧树撇了撇自己的小嘴:“我知道你爱人被妖杀死了,可是你也不能见妖就杀啊,我又不是杀你爱人的人。” 李风道:“妖,你敢窥探我的记忆。”妖气在他手上凝聚。 忘忧树道:“那你喝了我果子酿的酒,被我看点记忆怎么了,别人也被我看了都没有你这么凶。” 李风朝着忘忧树的方向走去,忘忧树害怕的捏紧了旁边村名的衣角。 黎景月道:“李风,你冷静些?” 李风道:“你们也要阻我?” 黎景月道:“他并未伤人。” 村名忙附和道:“对呀,仙师大人,他从未伤过人,而且他的果子可是养活了我们整个忘忧镇,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忘忧镇可怎么活啊?” 李风道:“现在未伤人不代表以后不伤人,我不想伤你们这些村民,让开。” 那些村名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勇敢的站在了小树前面:“不让,你要伤害小树,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风的剑抵着一个村民的脖子:“妖,绝不可信,不让开,就死。” “大人。”一个村名大着胆子说道:“妖还没杀我们,大人是要先杀了我们吗?” 李风道:“让开,就不杀。” 气氛凝滞下来。 黎景月道:“李风,这妖从未伤人,不如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李风面容冷硬:“此要窥探了不少人的记忆,一旦为恶,势必势大,绝不可饶。” 小树道:“我都说了我不杀人,我只是喜欢人脑子里的故事。杀了人臭烘烘的谁喜欢啊,况且我把人杀了,我上哪儿去找故事看呀?” 村民道:“我们日夜守着,她绝对没有机会外出作恶。” 李风道:“妖的能力众多,你们拦不住,让开,不然等它作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黎景月道:“不如我给他设下一道咒印,一旦作恶,立刻身亡,你就放他一马,也别难为此地的村民。” 村民道:“可以可以。” 李风道:“不可,此法不保险,还是杀了最稳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股势力又针锋相对起来。村民警惕的看着李风,李风冷漠的看着村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李风 第27章 虚弱的黎疏影 黎景月尴尬的抚了抚额头:“可你总不能先杀了村民吧。” 李风倒是诚实:“我可以把他们都打晕了再动手。” 小树更加害怕了,身体往后缩了缩:“我跟你说,我,我,我也很厉害的,我不怕你。” “再说了,你浑身妖气哄哄的,比我还像妖呢。” 李风陡然静了,但他能完成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完成过的壮举,就足以看出他心性坚定,并不会被这些外物所动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树道:“你你你……” “你当心我把你的秘密都捅出去。” “你八岁的时候偷邻居家的花,十二岁时卖珠花卖不出去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李风脸色更冷了:“你该死。” 黎景月道:“别说了。” 小树道:“我就说,我就说,我都要死了还不让我说话,他,他还偷偷拦了别人送给邻居家小姐的情诗。” 黎景月突然来到李风背后,打晕了他。 村民这时才放松了下来,一个村民大着胆子向前,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峰颤颤巍巍的问道:“仙师,这,这位大人,没事吧?” 黎景月道:“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把它放到客栈里吧。” 村民道:“可是,明天醒来时,他会不会还……” 黎景月道:“你想如何,让我封住他的记忆?” 村民点了点头:“可以吗,仙师,我们也并无恶意,但小树对我们忘忧镇有特殊的意义。” 黎景月嘲讽道:“那你想多了,我封不住他的记忆,如他这般心性坚定之辈,无人可封住他的记忆。” 村民的脸色都白了:“那小树?” 小树见李风晕了也跑到了前面来:“啊,那他明天还要来杀我嘛?” 黎景月点了点头,小树却忽然狡黠的跑到黎景月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这位姐姐,你可以保护我吗?我可以给你付报酬的,我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保准你肯定听不腻。” 黎景月笑道:“你都有什么故事?” 小树开心的蹦起来:“所以姐姐是答应保护我了。” 黎景月却忽然想作弄起他来:“你不先给我讲几个,我怎么知道你的故事值不值?” 小树似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然后他围绕着黎景月转了一圈:“可惜你没有喝我的酒,小树没有你的故事。” “不过小树可以给你讲别的。”小树犹豫了一下,忽然指向李风:“那我就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 “他偷邻居的那束花被他送给了邻居的女儿,气的他父亲打了他两巴掌。还有他卖不出去珠花偷偷哭是因为攒不到钱去买他想送人的簪子。” “而且他想送的就是邻居家的女儿,可惜后来邻居家的女儿被妖给掳走了,所以他就恨极了妖,还要杀了小树。” 黎景月看着李风,忽然感觉有一种无力感,如果没有那只蝶妖,或者没有那群黑衣人,他们本该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小树见黎景月脸色不好还以为她并不喜欢,生怕丢了金大腿,被李风杀了,于是连忙讲道:“姐姐不喜欢这个嘛,那小树给你讲讲别的吧。” “最近玉霄宗出了一个灵妖,闹得沸沸扬扬的。” “玉霄宗的风评都下降了好多呢?” 小树观察着黎景月的神色,有些欲哭无泪:“这个也不喜欢嘛?” “还有,玉霄宗还出了一个叛徒,打伤了……” 黎疏影打断了他的话,对着手里的小绿道:“小绿,你怎么偷偷喝酒呢?” 小绿整个人晕晕哒哒的:“我不是,我没有,是你给小绿的,唔,小绿,好晕。” 黎疏影道:“我不过一时没看住他,他就喝了坛子里的酒。” 黎景月接过小绿,有些迟疑的问道:“蛇,能喝酒嘛?” 黎疏影道:“蛇体质阴寒,酒属于烈性,怕是喝不得,景月,我们带它去找个医师吧。” 黎景月回过头向周围的村民问道:“敢问,附近的医师住在何处?” 其中一个村民走出来道:“我就是医师,但是我只给人看病,从未给蛇看过病啊。” 黎景月道:“那可还有其他医师?” 村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村民迟疑的看着黎景月手中的小绿:“我们倒是取过蛇毒,但这给蛇看病,谁也是第一遭啊。” 小树道:“它没事,它在梦里缠着姐姐呢,小树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它醒了就好了。” (小绿的梦里:嘶嘶嘶,蛇尾尽情的缠着黎景月的胳膊,就差把自己打成结了,蛇脸通红,嘴中还一直喊着:“美女姐姐,美女姐姐。”) 黎景月这才放下心来,小树接着说道:“那叛徒?” “啊!”黎疏影忽然痛呼一声。 “怎么啦?”黎景月连忙问道。 黎疏影脸色发白,看起来很是虚弱:“景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如先去客栈吧。” 黎景月走到他旁边扶住了他:“这边刚好有医师,还是先看一看吧。” 之后对着那个村民说道:“能不能劳烦医师,给我的朋友看看?” 村民走上前来,黎疏影的眼睛盯着那个医师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医师瞬间变得呆板了许多。 医师僵硬的给黎疏影把了脉:“这位公子没什么大事,只是要多多休息,姑娘平日多看顾着些,莫要再多加劳累了。” 黎景月道:“可要吃药?” 医师道:“无须,只是以后要多加注意。” 黎景月道:“好,谢谢医师。”说着熟练的从黎疏影身上拿出钱袋,付了银子。钱袋很是小巧,上面还有精致的刺绣。 黎景月扶着黎疏影回了客栈,黎疏影弱柳扶风:“我给你添麻烦了?” 黎景月道:“你不要胡说,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也不会如此,不若我们便在忘忧镇停靠两日……” 黎疏影道:“不必了,景月,怎么能因为我的事耽误时间呢。” 黎景月皱眉:“什么叫因为你的事耽误时间,你都生病了。” 说着又哂笑了一声:“更何况,如今我可连银子都没有。”之后拿出他的钱袋晃了晃:“还要靠你来养我呢。” 黎疏影脸颊微红:“景月。” 黎景月戳了戳床上一动不动躺尸的小绿,饶有兴致的看着它有点微红的蛇脸:“原来蛇醉了是这幅模样啊。” “景月。”黎疏影却忽然喊道,他脸色微微不自然:“我也醉了。” “噗噗。”黎景月忽然笑了,也戳了戳他的脸:“黎疏影,你都没喝酒就醉了呀。” 黎疏影道:“嗯,醉了。” 黎景月道:“那你想要什么?亲亲?抱抱?还是……” 黎疏影道:“我……” 话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声音,一个村民屁滚尿流的跑了进来:“仙师,那个大人醒了,仙师。” 黎景月站起身:“他醒的这么快?” 赶到刚刚位置的时候,周围的村民已经倒了大半,小树瑟瑟发抖的躲在一个村民的后面,见黎景月过来大喊道:“姐姐救我。” 黎景月面目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李风,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妖气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凶猛,她吸食的竟只是他表面浮躁的妖气。 也不知他是杀了多少妖,才成就了这一身妖力,只是现在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妖力了。 她忽然想起来梦悠然说过的话,邪门歪道,损人害己,终遭反噬。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师父的脸。 所幸,李风还有三分残存的理智,那些村民只是晕了过去,并无伤亡。 马车离开时,李风还在昏迷着,黎景月手中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先封了他的一身妖力,用绳索捆着。 黎疏影道:“我们要带他去哪里啊?” 黎景月道:“终南山盛产雪莲,清心静气,有凝练神魂的作用,我们便去终南山。” 黎疏影道:“他是妖力反噬,即便扛过这一遭,也未必能扛过下一次,我们带他去也是……” 黎景月道:“遇到了总不好视若无睹,他也是可怜人。” “也许下一次又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呢。” 她也想,如果师父还有谢锦城后面出了什么事,也会有人如她一般,万一就有解决办法了呢。 黎疏影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涩涩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难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这样你去月城的路又要被耽搁了。” 黎景月道:“耽搁一些时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匆匆出发,都没来得及好好将养。等后面路过村镇还是抓一些药吧。” 黎疏影道:“吃药就不必……。” 黎景月道:“我知你不爱吃药,可身体要紧,这样,等下个村镇,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梅花糕,你就给些面子,好吗?” 黎疏影道:“好。” “嘶。”马车上的李风醒了过来:“这是哪?” 之后看到了一旁的黎景月和黎疏影:“你们要带我去哪?” 黎景月道:“终南山,你如今妖气侵体,已经到了反噬的地步了,终南山盛产天山雪莲,可以压住你的反噬。” 李风捂着额头,想起了刚刚的情况:“不用。”他挣扎了两下但妖力被封,没有挣开绳索:“放开我。” 第28章 鱼妖的恨 黎景月道:“我说了你如今妖气反噬,已经到了不得不救治的时候,你何必?” 李风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放开我。” 黎景月道:“你可知你刚刚差点杀了那些村民。” 李风沉默了片刻说道:“以后我不会再去村镇了。” 黎景月道:“你宁愿如此也不愿……?!” 李风道:“杀妖,死在杀妖的途中便是我的归宿。”他的眼神很是坚定:“若是没了这一身妖力,我宁愿死。” “放开我。” 黎景月道:“或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也不必……” 李风道:“放开我。” 他的眼睛还是灰蒙蒙的,反噬的妖气已经让他彻底失明了:“道友,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也有我要走的路,我们的路不同途,就此分离,对谁都好。” 黎景月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狼心狗肺。还是气他不自爱,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说他呢?如他所说,他们不过是各自旅途中偶然相逢的两个旅客。 绳索被解开,李风道:“道友,后会无期。” 临走前,黎景月将一把符离塞进了他手里:“有静气凝神之效,不过有几分作用我也不知道,你拿着,聊做安慰吧。” 李风并未拒绝:“那便谢过道友了。” 马车改向,继续朝着月城的方向出发,恰巧停在了一处小镇旁。 黎景月下了马车,这处小镇外不远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澄澈透亮,听过路的老叟说此地盛产一银鱼,体修长,游速极快,在水中仿若精灵一般,极难得到,但味极美,是难得一见的佳肴。 怀里的小绿当场就表示自己想吃,还试图自己下水捕捉,浑然忘了前几天差点淹死在盆里的事情。 黎疏影道:“景月,客栈只有一间房间了。” 黎景月道:“那便住一间吧,只是委屈你了。” 黎疏影上前一步,身体贴近黎景月:“景月在,就不委屈。” 黎景月尴尬的往后退了退,眼中带了三分嗔怒:“阿影,你……” 黎疏影却转移了话题:“景月要不要去尝尝这里特色银鱼。”他扬起来的手白净细腻,可却偏生露出了一截手臂,手臂上是一片狰狞的疤痕,黎景月瞬间就心软了。 她想,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走吧。” 没想到黎疏影的方式就是现抓,坐着刚刚租来的小船,黎景月手持一根钓竿,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明明已经没了太阳,还是将草帽盖在了头上。 黎疏影倒是认认真真的钓着鱼,可惜他钓术不精,几乎次次空杆而归。 黎疏影手间一动,灵力顺着钓竿而下,却见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手微微一动,那股灵力瞬间消散。 “阿影,不要投机取巧。” 黎疏影道:“能钓到鱼不就可以了吗?” 黎景月道:“可我们享受的就是钓鱼的过程啊,做事不能只关注于结果,过程有时候比结果更重要。” 黎疏影道:“可这样你就吃不到鱼了。” 小绿瞬间从黎景月的腕里爬了出来:“美女姐姐,要吃鱼,吃鱼。” 黎景月将小绿按了回去,对这只娇气又难养的蛇无奈的很,但想着它不顾自己安危可怜巴巴爬过来的模样又一阵阵心软。 黎景月指着自己鱼篓里那条不足二两的小鱼道:“草鱼也是鱼。” 正在这时黎景月的鱼竿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力,黎景月手下用力,钓起的竟是一条不足二两的小鱼,小鱼很快化作了人形。 “不吃了不吃了,你们使坏。” “警告,警告,天机发现妖物,请宿主即刻除妖,请宿主即刻除妖。” 黎景月道:“鱼妖。” 这个鱼妖气息很弱,明显实力不强,且气息澄澈,想来从未杀过人。 黎景月道:“你即是鱼妖,为何要上钩?” 脑海中传出一阵阵爆鸣:“警告警告,请宿主即刻杀妖,请宿主即刻杀妖。” 黎景月在脑子反驳道:“我不,你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什么事情都一问三不知,你把我当什么。” 鱼妖语气皱皱巴巴的:“我,你们,你们天天吃鱼,我都没鱼吃了。” 黎景月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鱼妖声音弱弱的:“我想,我想让你们不要钓鱼了。” “警告警告,请宿主即刻杀妖,请宿主即刻杀妖。” 黎景月道:“所以你不是想杀了我。” 鱼妖把头都快甩出了残影:“没有,我从不杀人的。” “警告警告,请宿主即刻杀妖,请宿主即刻杀妖。”黎景月摇了摇脑袋,在脑海中道:“我不,她身上没有血煞气,从未杀过人。你让我杀我便杀,你让我不杀我便不杀。你以为你是什么?我便是不杀,你又能如何?” “噗。”黎景月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脑海中的天机似乎觉察出了她的反抗,不顾她死活的放出惩罚来。 黎景月的身体直挺挺的躺着,痛的连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没事。”黎景月说道:“带上这个鱼妖,抱我回客栈。” “鱼妖。”黎疏影看到一旁的鱼妖:“是不是因为他你才……” “不是,噗。”黎景月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莫要伤他。” “警告警告,请即刻除妖,请即刻除妖。” “噗。”黎景月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绝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把我当做什么?” “你在绑定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黎景月,从来都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生死而已,若活着的代价是成为你的傀儡,我宁愿死。” 电流声响起:“那你连人族的命运也不在意了嘛?” 黎景月道:“我除了那么多妖,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一些黑衣人画面,其余的一概不知,这个又能强到哪里去。” 电流声响起:“这个不一样。” 黎景月道:“有何不一样,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从来不说,甚至在我变成灵妖后就如同死机了一般从不出现,现在又来干嘛?” 电流声响起:“我不能说。” 黎景月忍着痛苦:“我不能杀。” 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旁的鱼妖在看到痛苦的黎景月后忽然眼眸闪了闪,忽然悄悄朝着黎景月的方向靠去。 “警告,警告,若宿主除此妖,将开启最终惩罚,若宿主不除此妖,将开启最终惩罚。” “叮。”是鱼鳞划过剑的声音,是黎疏影觉察出不对,打落了攻来的鱼鳞,黎景月看着突然发动攻击的鱼妖,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 鱼妖放弃了小孩子的形态,化作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她脸色冰冷:“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与阿姐栖息于湖底,妖力低微,从不伤人,可你们这些所谓的捉妖师,仙师不由分说便直接杀了我阿姐。” “你们可曾回答过我为什么?”平静的湖面忽然涌起巨大的波浪,四周的船只显然经受不住,有的已经翻到,有的还摇摇欲坠。 黎景月拽住一旁的黎疏影:“去救人,去救人。”然后在心中喊道:“天机,你要是想让我杀了此妖,那就放弃你的惩罚。” 黎疏影显然不愿意,他护在黎景月面前:“我要保护你。” 惩罚果然消失了,刚刚涌遍四肢百骸的痛苦好像只是一场错觉,黎景月直接站起来:“我没事。” “你实力不强,我来对付鱼妖,你去救人,快。” 黎疏影咬了咬唇,看向鱼妖的脸庞一阵冰冷:“可是……” 黎景月道:“没有可是,快。” 黎景月持剑,正对着那个鱼妖:“倒是我看低了你,只是我不清楚,你是如何隐藏实力的。” 鱼妖冷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到地底下去问阎王吧。” 黎景月道:“你说你从不伤人,如此大妖,伪装气息,接近行人。” “还有现在你身上密布的黑色气息,鱼妖,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鱼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与你们人类,不死不休。” 湖上升起了巨大的水雾,遮住了鱼妖的身影,黎景月侧身一转,躲过了攻击而来的鱼鳞。 她感应着四周的气息,黎疏影还在救着船上的渔夫或旅客,这个湖并非死湖,它与地下水相链接,延伸极广,所以,现在她必须拖住她,防止她狗急跳墙,拿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出气。 忽然,数十道鳞片一起攻来,黎景月持剑斩落鳞片,出了包围圈,朝鱼妖攻去。 鱼妖忽然魅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她赤足轻点湖面,犹如画中仙子,貌美,迷人,而危险。 “姐姐,我想去湖里玩。” “好,阿灵说什么都好。” “姐姐,阿灵来为你报仇了。”话音刚落,漫天的雾气化作了一条条勾命的绳索,锁紧了湖上的人。 “噗。”一道剑插入了她的体内,她艰难的抬起头,是黎景月的脸。 鱼妖的身子无力的滑了下来,雾气四散,那些人终究没有殒命:“阿姐,阿灵好没用。” 黎景月面色复杂,她不想被天机所裹挟,也想借此从天机手里知道一些东西,但鱼妖不该动船上那些人。 湖底有两条小银鱼,它们极通人性,常常飞快的咬了饵然后逃之夭夭,还聚在一起偷偷嘲笑那些气急败坏的钓鱼人,过得很是惬意。 直到有一天姐姐化成了人形,但她早在是鱼时就悄悄听到岸上的人极讨厌妖,姐姐怕极了,就转而带着妹妹栖息于地下水中。 后来妹妹也化作了人形,可妹妹生**自由,于是便常常偷跑出去,岸上,湖边,直到在路边跟卖珠花的行商讨价还价时,遇到了…… 姐姐代替了妹妹,用最后的力气将妹妹重新送回地下水中,妹妹实力低微,妖气细弱,就这样瞒过了仙师的眼睛。 黎景月看着画面中李风熟悉的容颜,忽然想到,破庙相遇的那一夜,他身上带了淡淡的鱼腥味。 第29章 怕蛇的小少爷 鱼妖也并非瞒过了她的眼睛,只不过在攻击她时,才开始与秽物融合。 黎景月手中握着一个只有半边的黑色珠子,那是鱼妖身上的。只是她不明白,秽物带来的力量终究属于外物,且最终必将伤损自己。 幕后之人,不帮人,亦不帮妖,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最后,黎景月终于明白了天机为什么会发出那样大的动静,因为,她看见了那个黑衣人的脸。 宽眉,厚唇,那张脸并不好看,属于放在人群里毫不惹眼的那种,但有标志的是,他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是刀疤。 黎疏影道:“景月。” 直到声音响起的时候,她才恍惚间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尽了。 黎景月道:“糟糕,我的草鱼。”她着急忙慌的去看自己的鱼篓,果然,早已经没了什么草鱼。 小绿顺着她的手腕向下爬:“鱼,鱼,小绿的鱼。” 黎景月捻着小绿:“小绿,蛇是不能天天吃鱼的,你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小绿道:“鱼,鱼,小绿要吃银鱼。” 黎疏影看着黎景月哄骗小绿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晃了晃手中的鱼:“鱼在这呢。” 黎景月看着那条足有一斤重的银鱼道:“哪来的鱼?” 黎疏影道:“渔民送的。”才不是,刚刚救人的时候从湖里捞的。 黎景月道:“这边的渔民这么好啊。”然后对着小绿道:“你看到了吗,小绿,我们有鱼了。” 小绿:“鱼鱼,小绿要吃清蒸、红烧、辣炖。” 黎景月弹了小绿一下:“小绿,你是一条蛇,你应该吃原味鱼。” 那条鱼终究做了清蒸,是这边银鱼常用的做法,桌边还摆着一碟梅花糕。 黎景月看见被黎疏影吃的干干净净的梅花糕,忽然觉得一阵牙疼,她做糕点习惯多倍放糖,甜的齁死人,她自己都吃不下去一点儿,不曾想其他人倒都爱吃的紧。 因黎疏影的事,二人打算在碧湖镇休养两天。 黎景月正持笔将自己所看到的黑衣人模样画下来。黎疏影忽然过来了。 “在干什么?”他嘴角噙着笑凑近了黎景月,心思并不在画上,反而静静的闻着黎景月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黎景月道:“我在鱼妖死后看到了些画面,打算画下来给师……,”她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玉霄宗的弟子了: “给玉霄宗送过去。” 黎疏影闻言抬眸一看,直直看见了画上的人,他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玉霄宗的人会信我们的话嘛,不如还是算了,我们自己调查吧。” 黎景月摇了摇头:“玉霄宗或许不会信,但梦师姐肯定会信,梦师姐信了,玉霄宗就会信。况且,宗门的力量总是要比我们个人的力量要大的多。” 黎疏影道:“那这信是要如何……” 黎景月也皱起了眉头,如今妖乱四起,信件往来不便,重要消息全靠千机传递,可千机只在宗门世家之中,而自己的身份尚见不得光。 黎景月道:“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哪里?” 黎疏影道:“好像是落尘。” 黎景月道:“落尘,段家的地盘。我们下一站,先去落尘。” 如今宗门昌盛,世家地位不显,大都依城而居,在城中设下阵法,庇护一方百姓,落尘中所居住的世家正是段家。 黎疏影道:“可段家,会让我们使用……” 黎景月道:“总要试试。” “啊!救命,救命。”狭窄的小道上一个少年正赤着一只脚狂奔着。 他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都绣满了金线,就连布料都是难得一见的金华,从上到下,写满了富贵和奢侈。 只是如今的他却过于狼狈了些,其背后一只纵横的蛇妖紧紧追着他,蛇妖并未化形,少年害怕的向前狂奔。 黎景月挥手打死了那只蛇妖,少年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跑到了黎景月的身后,与蛇妖隔绝开来,这才气喘吁吁的道:“谢谢,谢谢。” 黎景月看着眼前的少年,浑身金灿灿的少年手里还拿了一把摆弄风流的折扇,衣服上还绣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是丹阳金家。 丹阳金家虽然素来喜奢华,爱金玉,但如今情势危急,也常常抛出钱财资助各方,为人也愈发低调了起来。 竟也闯出来一个仗义疏财,德艺双磬的美名来,倒是引得各方人士愈发认准了金家的招牌,也算是一边散财,一边挣钱的典范了。 而金家能如此奢靡而又娇纵的只有金家那位小公子金修竹了,当年她与金修竹也算是齐名并列的两个纨绔。 只是一个仰仗其母亲的身份,另一个则是仰仗其叔父金家家主金清越,金修竹自小天赋不佳,也不事修炼,只一味斗鸡弄狗,惹得四处唉声怨气。 只是这样一个小少爷,怎么独自一人跑到离金家千里之外的落尘来了。 黎景月看着眼前少年狼狈的模样,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怕妖?” 金修竹脸色苍白,明显是怕极了,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谁怕妖了,我才不怕妖。” 黎景月此刻正与他面对面,忽然冲着他空无一人的背后说道:“狼妖,哪里去?” “啊啊啊。”金修竹慌乱的喊了出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黎景月的背后,这才悄悄往黎景月说的方向看去。 但眼前哪有什么妖,分明是再空荡不过的街道。 金修竹怒气冲冲,似乎还带了些委屈:“你骗我?” 黎景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这是帮你练练胆子。” 金修竹道:“你分明就是在戏弄我。” 这时腕上的小绿忽然爬了出来,顺着他与金修竹相连的衣袖爬到了金修竹身上。 金修竹顿时感觉身上毛毛的,低头一看,刚好与小绿对视上了。 “啊啊啊啊啊!”他大叫着瘫在了地上,一边用力的甩着袖子一边用力的往后缩,看起来可怜极了。 黎景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小绿,回来。” 小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回来:“美女姐姐,他身上好香。” 黎景月顿时愣住了,小绿素来只对鱼肉和她的血感兴趣,如今居然对金修竹也这么感兴趣。 金修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你居然养蛇?” 黎景月道:“养蛇怎么了?我家小绿平常可乖了。”话说完忽然感觉手臂一痛,仔细一看,却是小绿又咬了她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金修竹狂笑道:“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他乖。” 黎景月磨牙威胁道:“你信不信我让小绿也去咬你两口。” 金修竹顿时不说话了,黎景月还以为他是怕了,然后就看到金修竹慌乱的指着她身后:“蛇,有毒蛇。” 黎景月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跳到了黎疏影身后,黎疏影三下两下打死了那条蛇,就见金修竹一脸嚣张的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怕蛇。” 黎景月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来她怕蛇这件事,也是从小留下了的阴影。 幼时她居住在月城,月城并非什么多蛇之地,可偏偏只要她在的地方,必然有蛇,阴于黑暗之处,趁其不备便咬上两口。 她那时走路都要四处打量着,生怕哪里猛的窜出一条毒蛇,偏偏她又不爱拘束,所以现在看见蛇就觉得腿上一阵发麻。 好似还被蛇咬着一般。 黎景月道:“好歹我不怕妖,不像某个小少爷,被一只低阶小妖撵得四处窜。” 金修竹撇撇嘴,顿时要哭了。 黎景月道:“哎哎,你别哭啊,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嘛,我这人最见不得人哭了。” 金修竹眼泪汪汪:“我也不想的,可那个妖一直追着我,我打不过它。” 黎景月上前将他衣服上的太阳标志给划拉了,金修竹一脸戒备:“你干什么?我给你说,我不卖色的。” 黎景月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各家弟子出门在外从不带各色标志,以防被大妖追杀,你倒好,连一个小妖都打不过,还敢带着家族标志明晃晃的乱晃。” 金修竹这才看到自己的家族标志被划拉了,他撇撇嘴有些委屈:“那你和我说就好了,干嘛划拉了它,家族标志很重要的,你这样太……!?” 太什么他也说不出了,不过黎景月知道不过是太不敬了,太过分了,只是碍于救命之恩不好说出来罢了。 也是她顺手划拉习惯了,但她也并不是一个惯于认错的人:“我这是帮你,你也不想一直被妖追杀吧。” 金修竹道:“你别想哄骗我,摘下来效果明明是一样的。” 黎景月看着眼前浑身金灿灿的金修竹,忽然想到,这不是一个现成的帮忙传递消息的人嘛,不过她并未直接求助,反而对着黎疏影说道:“疏影,我们走吧。” 说完二人上了马车,小少爷金修竹果然上了钩,他慌乱的也跟着爬上马车,嘴里尽是恭维:“神仙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啊,可否带我一程。” 黎景月似笑非笑,嘲讽道:“如今不说我养蛇了。” 金修竹是什么人,能做纨绔的自然没有几个是脸皮薄的:“怎么会,神仙姐姐做事自然有神仙姐姐的理由。” 第30章 粉红娃娃黎景月 然后目光转向黎景月腕间的小绿,忍着害怕满是僵硬的胡乱恭维道:“我看这条蛇浑身发绿,也定然不是什么俗物。” 黎景月这才满意:“上车可以,只是金小公子是不是要付些什么?” 金小公子不愧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物,直接坐到了车边:“你放心,你想要些什么,宅子,珠宝,金玉,亦或是法器,我金家,应有尽有。” 黎景月道:“金家离这里,可还有数千里之遥,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金家之人。” 金修竹道:“我堂堂金家小少爷,我会骗你吗?等到我金家的地盘,我……” 黎景月道:“金家小少爷,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落尘,你要想让我信你也可以。”黎景月拿出包袱里的信:“我这里有封信,你帮我通过段家送给玉霄宗。” 金修竹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不就是想让我送信吗?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让我看看你这信里写了什么大作。” 说着打开信又满是嫌弃的折上了:“你这画的是谁,这么丑,还专门画下来传给玉霄宗,莫不是你的心上人吧。” 黎景月皮笑肉不笑:“我感觉金小少爷也挺适合这边荒郊野岭的,埋身在这好像也……” “不就是送信吗,没有我你可不一定能进得了段家。”金修竹道:“不过你要送给玉霄宗的谁?总得有个去处吧。” 黎景月道:“梦悠然。” 金修竹道:“谁?” 黎景月道:“梦悠然。” 金修竹满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风华绝代,风姿卓越,冰冷出尘的玉霄宗仙子梦悠然。” 黎景月道:“对,就是她。” 金修竹道:“二位认识梦仙子,早说啊,在下金家金修竹,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黎疏影冷冰冰的看向金修竹,黎景月却一抱拳道:“在下殷梦。”之后指向黎疏影:“这是我的朋友,殷作。” “我们二人不过无名散修,无门无派。” 金修竹心道:“无名无派的散修能一剑斩死蛇妖,能认识梦悠然,开玩笑呢,而且殷梦,殷作一听就是一家的名字,只是似乎也没听说那里有个殷家啊。” “哈哈。”金修竹哈哈一笑这才接着道:“那在下就以此名给梦仙子送信了。”说完他凑近了黎景月,忽略了黎疏影冷淡的眼神,夹在黎景月和黎疏影中间: “若是有机会,还希望二位能帮在下引荐一下,在下与梦仙子神交已久,若是能相识一场,也……”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黎景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梦仙子已经成亲了。” 金修竹道:“你怎可以以如此龌龊的心里想我对梦仙子的心思,梦仙子在我心里那就是高不可攀的仙子,仙子你懂吗?” 黎景月心道:“我不懂。”但面上还是敷衍的笑笑:“好说好说。” 金修竹道:“不过二位为何要给梦仙子传这么丑陋的一封信,不如送一些好的,我这里有诗歌三百篇,佳作三百首,绝对……” 黎景月道:“还是不了,梦仙子应该不喜欢这些,对了,你记得把信封上的标准也一并传过去。” 金修竹这才看向信封:“殷梦道友,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能画一只蛇呢,这多冒昧啊。” 黎景月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与梦仙子的暗语。”然后她指着那条蛇上面的月亮说道:“这不是还有一轮月亮呢嘛。” 金修竹道:“荒唐,蛇吃月亮,更荒唐了。” 黎景月神色一敛:“你送不送?” 金修竹可怜兮兮的:“我送还不行嘛?” 马车停在段家门口,金修竹一脸颓废的回来了,黎景月问道:“如何!” 金修竹只是撇撇嘴,好像想志满意得的说一句什么,但又实在提不起精神:“我出马当然没问题了。” 黎景月疑惑:“你怎么送信送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金修竹道:“跟我一起来的队伍遇到大妖散开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能兴奋的起来吗?” 黎景月心道:“怪不得初见这个小少爷时只有一个人,原来如此,这就对上了。” “你家叔父也放心你出门?” 金修竹道:“不放心又如何,有一笔重要物资需要金家嫡系坐镇,我叔叔抽不出身,只能我来了。” 黎景月道:“那你如今打算如何?” 金修竹有些无措的垂下了眼,向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那里经受过这样的风波,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只是他在落尘举目无亲,也不好一直麻烦段家,如今算得上熟识的,竟然只有眼前刚认识的两位。 金修竹捏了捏衣袖,实在是害怕自己一个人:“我能跟你们在一起嘛?” 黎景月道:“你想跟我们在一起?” 金修竹道:“对。”他的声音结结巴巴的:“本少爷会付银子的,而且我也很厉害的,不会给你们扯后腿的。” 黎景月道:“不是我们不肯带你,只是我们来落尘就是为了送信,如今送完信就要离开了。” 金修竹有些无措的问道:“那我能跟你们一起离开嘛?” 黎景月道:“在外面风餐露宿不说,遇到妖也是常有的事,落尘有阵法加持,少有妖物,更适合你,你只需在此处等金家的人过来便好了。” 金修竹情绪有些低落:“可叔父短时间都派不出人来接我,我要一个人在落尘呆很久。” 黎景月揉了揉金小少爷的脑袋:“没事,你就借居段家嘛,实在不行多付点银钱,他们应当会很乐意的。” 金修竹错开了那只手:“你不懂。”之后才问道:“那你们今天就要走嘛。” 黎景月道:“不然在落尘干嘛,看一个会哭的小少爷啊。” 金修竹道:“我才不哭呢,我金家之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黎景月转身:“男子汉,你再不找房子,就要露宿街头了。” 几人去寻了一处宅院,那个牙人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房子,绝对是这里最好,性价比最高的房子,你们来我这真是来对了。” 房子离街道不远,街上人流鼎盛,看起来热闹极了,金修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他还从未离开过丹阳呢。 黎景月敲了敲金修竹:“还在看什么,付银子啊。” “啊!”金修竹茫然的拿出银子,牙人欣喜的收下银子后还不忘吹捧两句:“一看几位公子就是人中龙凤,瞧瞧这出手就是爽利……” 黎景月先行一步进了宅院,宅院维持得很好,房屋看起来才刚刚翻修过,四处干净整洁,院未还有几丛应季的蔬菜,看起来是上一户人家留下来的。 “不错。”她指着其中一间屋子:“今晚我们便住这里了。” 金小少爷还在亦步亦趋的跟着:“啊,那我呢?” 他平素不是这样的性子,想来也是因为突然背井离乡才变得拘谨起来。 黎景月道:“金小少爷,如今是你付的钱,我们才是该拘束的那个。” 之后几人到了街道上,黎景月从一旁的阿婆手里折了一枝花簪到了金修竹耳边,调笑的说道:“鲜花配美人。” 金修竹一把扯下鲜花向黎景月扔了过去:“你才美人呢,我可是男的,男的。”他重复道。 黎景月不客气收下鲜花簪到耳边:“那就谢谢金小公子了,旁边付账,我本来就是美人。” “啊。”金小公子更生气了:“你折花要我付账。” 黎景月笑道:“对呀。” 金修竹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付了账,黎景月转身瞧上了一旁的胭脂,取过一盒后对着黎疏影的眉心就点了一颗红痣。 可惜胭脂的品相实在不是很好,劣质的气息配上浮华的粉色反而显得不伦不类起来,黎景月在一旁笑的不能自抑:“哈哈哈哈哈哈。” 黎疏影从黎景月手里拿过胭脂,三下五除二就给黎景月也上了一个妆,黎景月笑过之后才从一旁的镜子里看起自己的妆来。 这一看就笑不出来了,两团粉色晕染在她的两颊,只如此也罢了,顶多像极了供奉在神像面前的桃粉娃娃,偏偏额头处也涂了,这一涂就更加不伦不类起来,像极了一张大花脸。 “哈哈哈哈哈哈。”金修竹在一旁笑的很是大声。 黎景月将视线从镜子上离开,转而对着黎疏影吐槽道:“你这化妆技术,也未免太差了些。” 黎疏影只是浅笑着,他就是讨厌周围人看黎景月时不经意落出的几分惊艳,他的景月,他自己看就好。 金修竹还在一旁笑着:“殷梦,你现在好丑,哈哈哈哈。” 黎景月拿过胭脂在金修竹脸上也点了两下:“金小公子,你现在同我一样丑了。” 金小公子笑不出来了:“啊啊啊,殷梦,我跟你势不两立。” 黎景月没有理会他的话:“话说,金小公子,你要在这里待这样久,想好做什么了吗?” 金修竹道:“做什么?喝花酒嘛?” 黎景月道:“金小公子,容我提醒你一下,现在可不是在丹阳,你手里的银子,确定支撑的了你喝花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