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琅琊王联手搞垮对家之后》 第1章 初见 叶思追合上书本,眼中不经流露出一丝遗憾,萧若风,世界上真会有如此清正之人?生于皇家,却无心权势名利,只想做“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的侠客,可命运弄人,“但愿苍生皆保暖,不辞辛苦出山林”的责任心注定了他无法远离尘世,逍遥一生,最终…… 思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凉风拂过脸颊,穿过林梢,惊起阵阵鸟鸣。思追缓缓起身,已经是傍晚了。看着有些暗淡的晚霞,她不禁纳闷,自己睡了一下午?于是她伸手向床头摸去,试图找到手机,“嗯?小手机听话,快出来。”啥都没有……她思考了一会,囔道:“不可能”,想再度翻找一遍,突然,她怔住了,不对啊,“被子怎么会是素色的,我的派大星嘞”,思追一下子坐直了,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根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我被绑架了吗”,一股惊慌涌上心头,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突然,门口有人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激动的叫声“师姐醒了!师姐醒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兴冲冲地跑向门口,报完信后便折反回来往思追这里赶。 “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 思追呆呆地望着那个男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大脑已经宕机了。不等她回过神来,又来了一拨人,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箱子,停在她的床头,突然开始把脉。 “身体情况稳定。” 此言一出,所有人好像都松了口气,当然,除了思追。缓了一会,她总算回过神来了,即使非常地难以置信,她还是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可问题是,她穿到哪里去了,自己现在又是谁,该怎么回去?她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没招了 “喂喂喂!怎么连系统都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的记忆呢?????” 第一章天启试剑·溯影流光 天启城,稷下学宫。 四年一度的人才选拔大考,终试之日,演武场四周看台座无虚席,江湖名宿、朝堂显贵目光如炬,皆聚焦于场中。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比蜀中唐门的毒瘴更令人窒息。 候选区内,唐思追——或者说,灵魂来自现代的大学生叶思追——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她穿着合身的唐门劲装,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挺拔身姿,容颜清丽,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与原主截然不同的灵动,以及努力掩饰的、初临大场面的紧张。 “系统,我好想回家吃火锅啊……这阵仗也太吓人了。”她在脑海里哀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冰冷的暗器边缘。穿越至今不过月余,从信息爆炸的现代课堂陡然落入这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即便有系统强行灌输的十七年武学记忆打底,她依然时常感到格格不入的恍惚。 【宿主,集中注意力。幻境考核即将开始,此关重在考验心性。您已具备通过的实力。核心任务:进入学宫,接近目标人物萧若风,改变其命运轨迹。】系统的电子音平稳无波,却像一根定海神针,让叶思追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并非在此界成长十七年,而是直接魂穿至这唐门二小姐十七岁的身体节点,并在系统辅助下,快速融合了原身关于武功、毒术、暗器的全部记忆和肌肉本能。原主那深入骨髓的沉闷冷漠她是学不来的,离开唐门势力范围后,她本性里的活泼与善良,混杂着面对全然陌生环境的些许社恐,正逐渐挣脱束缚,探出头来。 第一关:问心幻境。 踏入特定阵法的瞬间,周遭景象如水波般扭曲、消散。叶思追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宛如远古遗迹般的环形赛场,四周是斑驳高耸的石壁,头顶是虚假的、却依旧令人压抑的灰蒙蒙天空。场地中央,唯一的光源来自一座矗立的古朴石碑,散发着柔和而诱人的光晕。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个考生耳中:“一炷香内,触及中央石碑者,可通过此关。超时未达者,淘汰!” 话音刚落,场中数十名考生短暂愣神后,立刻各显神通,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石碑。途中,机关陷阱骤然触发,冷箭、地刺、迷雾、滚石……层出不穷。叶思追收敛心神,将唐门绝顶轻功“絮影随风”施展到极致,身形如一抹淡影,在危机四伏的通道中灵巧穿梭。 在一次躲避漫天箭雨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前方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孩,因脚下石板突然塌陷而身形踉跄,眼看就要被后续的机关吞没。叶思追几乎是不假思索,足尖一点,如燕子抄水般掠过,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臂,将她带离了险境。 “多谢姐姐援手!”女孩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看向叶思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姣好,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神清澈得像山涧溪流。“我叫苏晚棠,从青州来的。”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叫唐思追。”叶思追回以一笑。在这陌生而紧张的考场上,遇到一个同样看起来不太适应这种打打杀杀氛围的女孩,让她莫名感到一丝亲切。苏晚棠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让她想起了大学里那些单纯可爱的学妹。 “思追姐姐,我们结伴而行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苏晚棠主动提议,眼神恳切。 叶思追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多一个同伴,在这未知的幻境中确实多一分安心。两人遂结伴同行。苏晚棠虽武功似乎不算顶尖,但心思极为细腻,观察力惊人,往往能提前发现一些隐藏的机关规律;而叶思追身手敏捷,暗器手法精妙,多次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她们互相提醒,互相扶持,竟配合得颇为默契,渐渐超越了部分独自闯关、甚至因互相争斗而受伤退出的考生。一路上的低声交谈和相互鼓励,也让叶思追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仿佛回到了过去和好友一起攻克难题的时光。 香炉里的香缓缓燃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她们终于突破最后一道障碍,距离石碑仅剩十丈之遥时,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坚持。沙漏中的沙子也已所剩无几。 胜利在望!叶思追心中一喜,正欲与苏晚棠携手冲向终点。 异变突生! 一道凌厉的掌风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目标直指冲在前面的叶思追!出手者,正是之前被她们巧妙超越、一直怀恨在心的一个彪形大汉,他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嫉妒与狠毒的光芒。 “思追姐姐小心!”苏晚棠惊呼一声,反应快得惊人。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叶思追往石碑方向猛地一推,自己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她那相对单薄的身躯,硬生生挡在了那道凶悍的掌风之前! “噗——!” 沉重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苏晚棠的背心。她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娇小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晚棠!!”叶思追被推得踉跄几步,站稳后回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石碑,又看看倒在血泊中、生机 rapidly 流逝的苏晚棠,耳边是沙漏即将流尽的、催命符般的簌簌轻响。 “走……思追姐姐……快走……别管我……通过……考核……”苏晚棠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痛苦,却依旧固执地传递着让她先走的恳求。 那大汉一击得手,狞笑着,再次凝聚掌力,显然打算将两人彻底淘汰。 一瞬间,学宫的机会、回家的任务、萧若风的命运……所有重要的目标在叶思追脑中疯狂闪过,但与苏晚棠相识以来短暂却真挚的画面更清晰地浮现——她的笑容,她的信任,她毫不犹豫的舍身相护…… “我绝不会丢下你!”叶思追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却因极致的愤怒和坚定而异常清晰。她猛地转身,不再看那代表通关的石碑一眼,体内苦修十七年的精纯寒冰内力轰然爆发,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冰冷刺骨!纤纤玉指间,数枚淬炼了冰魄寒毒的银针闪烁着幽蓝光芒,带着她前所未有的决绝杀意,化作数道寒星,直射那偷袭的大汉!“伤我朋友,不可饶恕!” 盛怒之下的唐门绝技,快如闪电,狠辣刁钻!那大汉根本没料到她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回头反击,猝不及防之下,被蕴含凌厉寒意的银针精准命中要害,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随即化作点点光斑消散——他已被幻境规则判定“死亡”出局。 叶思追看也不看那消失的对手,疯了一般扑到苏晚棠身边,颤抖着将她抱起,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冰寒的内力输入其体内,试图护住她心脉:“晚棠!撑住!我带你出去……我们一定能出去……” 然而,怀中的苏晚棠,身体却开始变得透明、虚幻,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欣慰甚至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来自天际:“思追姐姐……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你……通过……” 在叶思追惊愕、茫然的目光中,苏晚棠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融入了这片幻境空间。与此同时,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中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重情重义,舍生取义。心性上佳,过关。” 周遭景象如潮水般退去,叶思追发现自己仍稳稳地站在学宫考核区的阵法起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周围的考生们表情各异,有的庆幸,有的沮丧,有的若有所思。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有被幻境欺骗的微嗔,有通过考验的如释重负,更有对那份短暂却炽热的“友谊”与“牺牲”的深深震撼与复杂回味。一位监考的学宫先生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嘉许。 第二关:弈棋局。 这一关考验的是内力精微与控制力。并非寻常对弈,而是需考生以自身内力凝聚虚子,于一方巨大棋盘上破解残局。叶思追内力属性至阴至寒,运转起来本就讲究细腻控制,加之她现代人的思维活跃,不拘一格,竟在稳扎稳打之余,下出了几步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暗藏玄机的妙手,让对面以沉稳著称的对手措手不及,最终险中求胜,再过一关。 终试:演武台。 真正的较量在此展开。叶思追的对手是来自青城山的年轻剑术高手,剑法凌厉,气势逼人。叶思追施展唐门绝学,暗器纷飞如雨,身法诡谲莫测,将唐门武学的奇、险、诡、辣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并未一上来就动用压箱底的“万树飞花”,因为在交手过程中,她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呼唤着自己,来自学宫深处,让她心神难以完全集中。 就在比武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异变再生! “嗡——!”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万古时空的嗡鸣,猛地自学宫后方藏宝库的方向响起!下一瞬,一道璀璨的流光冲破库顶,划破长空,那流光呈现出月华般清冷高贵的主色调,内里却又蕴含着深邃如星空般的幽蓝光晕,携带着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无匹寒意,径直朝着演武场的方向激射而来! 寒气席卷,整个演武场的温度骤然暴跌,修为稍弱者须发瞬间结霜,连连后退,面露骇然。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道流光精准地悬停在了刚刚避开对手一剑、正处于守势的叶思追面前。光芒渐次内敛,显露出其本体——竟是一柄长约二尺、通体宛若剔透玄冰与无瑕白玉交融铸就、内里仿佛封印着一泓流动星河的玉尺!它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尺身流淌着柔和而神秘的光华,散发着古老、浩瀚而又与叶思追体内寒气同源共鸣的威严气息。 “这……这是?”叶思追彻底愣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丹田内的寒冰内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活跃程度奔腾雀跃,与眼前这柄玉尺产生着强烈的、水乳交融般的共鸣与吸引,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呼唤。 高台之上,一直稳如泰山、闭目养神的学宫祭酒,被誉为“天下第一师”的李长生,此刻竟猛地站起身,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溯影流光尺!它……它竟自行择主了?!” 这“溯影流光尺”,乃是李长生月前不惜亲身涉险,深入北蛮传说中万年冰封的“寂灭荒原”核心,于一座疑似上古遗迹的冰峰之巅,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的天地至宝。据他揣测,此物并非寻常兵刃,而是蕴含着一丝时间与冰系本源法则的神物碎片所化,具有追溯过往、照见真实、甚至微略干涉光阴流速的莫测伟力。然而,即便以他通天彻地的修为,得到之后也仅能勉强镇压,根本无法引动其分毫灵性,只得将其置于学宫宝库最深处的寒脉泉眼上滋养,期待后世有缘人。万万没想到,今日,此等堪称逆天的神物,竟会因感应到台下少女那至纯至阴的寒属性内力,以及此前幻境中展现的赤诚心性,而主动破封,翩然来投! 那“溯影流光尺”发出阵阵愉悦的轻鸣,如同雏鸟归巢,绕着叶思追轻盈地飞旋了三周,尺身光华流转,仿佛在仔细端详确认。最终,它化作一道温顺的流光,轻轻地、稳稳地落入了叶思追因惊讶而下意识摊开的掌心之中。触及她肌肤的刹那,尺身上那逼人的寒意瞬间收敛殆尽,变得温润冰凉,光华内蕴,只余尺身内部那如梦似幻的星河仍在缓缓流淌,与她体内的寒气循环交映,说不出的契合。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语言。 叶思追低头看着掌心这柄美得惊心动魄、又透着无尽神秘与强大的玉尺,感受着那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奇妙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慌乱涌上心头:“完了完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我只是想低调完成任务然后回家,怎么还带神器自动上门碰瓷的?!”她试图用眼神与这尺子沟通:“尺子前辈?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何德何能啊……” 可“溯影流光尺”微微震动,传递来一股清晰无误的、带着孺慕与依赖的模糊意念,仿佛在说:“不会错,就是你。我已等待了太久太久……” 叶思追:“……” 面对这上古神物不容置疑的“热情”,她彻底没了脾气。拒绝?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在无数道混杂着震惊、羡慕、嫉妒、探究的炽热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握紧了这柄“溯影流光尺”。一股清凉浩瀚、却又与她内力同根同源的气息瞬间自尺中涌入,与她自身的寒气水乳交融,循环往复,非但没有丝毫排斥,反而让她觉得通体舒泰,精神意念都仿佛变得更加清明敏锐。 李长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抚须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欣慰与开怀,声震全场:“好!好一个唐思追!破幻境见真性,通棋局显慧根,演武技惊四座,更得上古神物‘溯影流光尺’自行认主!此非人力可强求,实乃天意所钟,亦是你与学宫宿缘所致!”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手持玉尺、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身上,声音朗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喜悦:“今日起,你,唐思追,便是我李长生座下,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叶思追耳边“嗡”的一声,虽然早有预料学宫之路会因此事而改变,但直接被天下第一人收为关门弟子,这惊喜(或者说惊吓)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计划……算是以一种无比轰动的方式达成了第一步? 她下意识地,带着几分忐忑和难以抑制的好奇,抬眼望向主看台那个最核心的位置。那里,一身月白蟒袍、俊朗尊贵中透着沙场历练沉稳的萧若风,也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他素来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惊诧、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光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叶思追只觉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热意涌上脸颊,慌忙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手中的玉尺,仿佛那尺子上刻满了绝世武功,唯有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此刻的窘迫与悸动。 (内心OS:天哪!这下想不引起他注意都难了!任务难度直接从新手村跳到了终极副本?!还有这尺子……听起来就很厉害,但会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坑啊?系统!系统!快出来给个说明书!) 而她手中的“溯影流光尺”,似乎感应到新主人的无措,再次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清凉波动。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因一场意外的神物认主,加速转动起来。叶思追的江湖路,与她拯救萧若风的使命,自此正式开启。 第2章 雪团 第二章 学宫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新入门的弟子皆分有居所,唐思追运气不错,得了一处清雅的单人小院。院门推开,外面竟是一条热闹的市井街巷,叫卖声、孩童嬉闹声、邻里交谈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这与唐门深处的清冷孤寂截然不同,也让思追那颗因陌生环境而有些惶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至少,这里不那么像高高在上的武林圣地,反而透着几分亲切。 入学第二日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便有学宫侍者前来通传,说是七皇子萧若风做东,宴请所有李先生门下的亲传弟子,为小师妹接风洗尘。 宴席设在学宫内一处临水的轩阁,环境雅致。思追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师兄,谈笑风生,气氛热络。她一出现,几位男子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善意的打量和好奇。思追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中哀叹:“救命……万绿丛中一点红…不对,是羊入狼群…也不对!总之是社恐地狱模式开启……” “小师妹来了,快请坐。”一个温润的声音及时响起,如同春风拂过。思追抬眼,正对上萧若风含笑的目光。他今日未着皇子蟒袍,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月白常服,更显得俊朗随和。他亲自引着思追到一个空位坐下,位置恰好在他与另一位看起来爽朗大气、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的青年之间,巧妙地避开了她被众人直接围观的窘境。 “这位是雷梦杀,雷师兄,性子最是跳脱。”萧若风介绍道,又指向对面一位气质沉稳、面容儒雅的男子,“那是洛轩师兄。还有这几位……”他一一介绍过去,在座皆是年轻才俊,气质各异,但目光都算得上坦诚友好。萧若风语气平和,态度自然,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也绝口不提昨日“溯影流光尺”引起的轰动,仿佛只是寻常师兄妹聚会。 思追心中微暖,低声道谢,依言坐下。她原本的计划是主动接近萧若风,没想到反而先被他如此细致地照顾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子渐渐热了起来。雷梦杀是个豪爽性子,开始讲起江湖上的趣闻轶事,引得众人阵阵笑声。萧若风偶尔插话,或点评一二,或巧妙地将话题引到思追可能感兴趣的方面,引导她也能参与进来。思追起初只是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后来见几位师兄确实都很随和(虽然和一群男性师兄相处还是让她有点不自在),也渐渐放开了些,会就着唐门的一些见闻或机关之术发表看法,虽然话不多,但也不再是刚开始的局促模样。 聊着聊着,思追忽然想起没见到师父李长生,便好奇地问:“对了,今日师兄们都在,怎么不见师父他老人家?”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席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在座的几位师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类似“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最后还是雷梦杀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思追的肩膀(思追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小师妹啊,关于师父为啥不跟我们一起喝酒这事儿……听师兄一句劝,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这可是我们哥几个用血泪换来的经验。” 思追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原著里的描述——李长生酒量如海,堪称千杯不醉,他的这些徒弟们,包括萧若风在内,每次跟他喝酒都被灌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久而久之,再也不敢主动邀请师父同饮了。想到这里,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却还在微微抖动。 众人见她这般模样,也都会心一笑,尴尬的气氛瞬间消散。顾剑门摇头笑道:“看来小师妹是知道些什么了?” 思追连忙摆手,眉眼弯弯:“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这些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师兄,也有这么“狼狈”的往事。 这时,坐在思追另一侧的一位对古籍器物颇有研究的柳师兄,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小师妹,昨日那‘溯影流光尺’认主,实在是惊世骇俗。不知你可摸索出它有何神异之处?” 这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连萧若风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思追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说道:“我初步感应到,它似乎可以随我的心意变换形态。目前除了尺的形态,还可以变成一张长弓。”说着,她心念微动,置于手边的溯影流光尺泛起柔和流光,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悄然化作了一张通体晶莹、线条流畅、仿佛由寒冰与白玉雕琢而成的长弓,弓身依旧流淌着星河流光般的内蕴,神秘而美丽。 “哦?竟能变化形态!”柳师兄惊叹道,“尺,可丈量、可规正,或许蕴含‘法则’、‘标准’之意。而弓,主远击、贯穿,象征‘力量’与‘轨迹’。这尺子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凡。” 雷梦杀摸着下巴,眼睛发亮:“能变弓?那岂不是最适合咱们小师妹的唐门暗器手法?百里之外,取敌首级,帅啊!” 另一位性情沉稳的师兄则思考道:“若按古籍推测,此类蕴含时空之力的神物,其形态变化或许对应不同的能力。尺形态,是否可用于‘勘测’某种轨迹或界限?而弓形态,射出的或许并非寻常箭矢。” 萧若风沉吟片刻,缓缓道:“溯影流光,顾名思义,或许真与‘时光’、‘影像’有关。尺形态,或可‘追溯’过往光影;弓形态,其箭或能‘洞穿’迷雾,直指本源。当然,这只是推测,具体如何,还需小师妹日后慢慢摸索验证。” 听着师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推测,思追也觉得大开眼界。她之前只觉得这尺子厉害,但具体怎么用,除了变弓射箭比较直观,其他还是一头雾水。现在经他们一点拨,仿佛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多谢各位师兄指点,我记下了,以后一定好好研究。”思追认真地道谢。 宴席继续,气氛愈加热烈。侍者为大家斟酒时,到了思追这里,她连忙用手遮住杯口,歉然道:“多谢,我……我不会饮酒,以茶代酒就好。” 雷梦杀还想劝:“小师妹,这接风宴不喝一点怎么行?就一小杯,师兄们都在,没事!” 萧若风却温和地开口,语气却不容置疑:“梦杀,不必勉强。小师妹说不喝,便以茶代酒,心意到了即可。”他转而吩咐侍者,“给唐师妹换上好的清茶。” 思追感激地看了萧若风一眼,心中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这位七皇子,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心思细腻,体贴入微,在全是师兄的环境下,很好地顾及了她作为唯一师妹的感受。 夜色渐深,宴席终散。思追回到自己的小院,听着窗外街巷传来的隐约人声,回想今晚的经历,虽然面对一群男性师兄开始时颇为紧张,但最终感觉还算轻松愉快。学宫的生活,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容易适应一些。而那个她立志要拯救的目标萧若风,也远比书中冰冷的文字描述更加鲜活、更加……令人觉得可靠。 她轻轻摩挲着变回尺形态的溯影流光尺,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宁静。“改变结局……第一步,总算顺利迈出了。”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是不知为何,脑海中总会浮现萧若风为她解围时,那双含笑的、沉稳的眼眸。 学宫的生活规律而充实,白日听先生授课,与师兄们切磋武艺,研究那变幻莫测的“溯影流光尺”,夜晚则回到临街的小院休息。这日晚间,思追因钻研尺子形态变化耗神过多,竟觉得腹中饥馑难耐。想起院外那条街巷入夜后似乎也有食摊营业,她便换了身简便的衣裙,揣上些散碎银钱,悄悄溜出了学宫侧门。 夜市果然未全散,几处摊子还亮着温暖的灯火,散发着食物诱人的香气。思追买了一包刚出炉、烫得她直呵气的糖饼,又拎上一份热乎乎的馄饨,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她拐入一条回学宫近路、相对僻静的巷口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明显恶意的杀气自身后悄然锁定了她!不是一道,是三道! 思追脚步未停,糖饼下的手指却微微绷紧。是冲她来的?还是巧合?她初来天启,除了学宫众人,并未与外界结怨。难道是……唐门的对头?或是冲着她手中的“溯影流光尺”? 心思电转间,她已做出决断。此地离居民区太近,一旦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也容易暴露身份。她佯装未觉,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方向却悄然改变,不再是回学宫,而是朝着天启城西郊人烟稀少、多山多林的边缘地带而去。 身后的气息如影随形,显然不肯放弃。 思追心中冷笑,脚下却施展出唐门精妙身法,看似步伐寻常,速度却陡然加快,如一道青烟般在夜色中穿梭。那三名追踪者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警觉且速度奇快,立刻提速紧追。 一前三后,几道身影很快掠出城区,投入了城西的丘陵林地。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斑驳陆离,林间雾气氤氲,更添几分诡异。 到了一处相对开阔、远离路径的山坳,思追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将手中尚且温热的糖饼和馄饨小心放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她看着随后追至、呈品字形将她围住的三名黑衣蒙面人,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诸位跟了一路,不累吗?” 为首一人声音沙哑:“少废话!交出‘溯影流光尺’,或可留你全尸!” 果然是为了尺子!思追眼神一凝,不再多言。她内力属性偏寒,此刻全力运转,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冰冷。《少年白马醉春风》的原著剧情像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提醒她这个世界的残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想要?自己来拿!”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动!絮影随风身法飘忽莫测,同时双手齐扬,并非唐门喂毒的暗器,而是她凭借对水汽的掌控瞬间凝结成的数十枚冰针,带着刺骨寒意,如疾风骤雨般射向三人! 那三人显然也是好手,各持兵刃,舞得密不透风,将冰针尽数挡下。但冰针爆裂散发的寒气却让他们动作微微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迟缓!思追心念一动,一直握在手中的溯影流光尺光华流转,瞬间化作那张晶莹长弓!她以寒冰内力为弦,凝气成箭,弓开如满月——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一箭射向三人头顶上空! “溯影·流光箭!” 由精纯寒冰内力与神尺之力凝聚而成的光箭离弦,并非直线飞行,而是在空中骤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碎却耀眼夺目的流光,如烟花般绽放,瞬间照亮了整个山坳,也严重干扰了三名刺客的视线和精神感知! “不好!小心暗器!”刺客首领惊呼,下意识地挥舞兵器护住周身。 然而,思追真正的杀招并非这炫目的光箭。就在光箭炸开的同一瞬,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贴近左侧那名因强光而短暂失神的刺客,指尖凝聚的极致寒气如刀,精准地点在了其肋下要穴!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另两人反应过来,又惊又怒,联手攻来,刀剑之上灌注凌厉真气,招式狠辣。思追以一敌二,将唐门武功的诡谲灵动与溯影流光尺时而为尺格挡、时而为弓远袭的变化运用得淋漓尽致,虽略显吃力,却丝毫不落下风。她发现,在实战中,这尺子与她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心念所至,如臂使指。 激战正酣,思追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痛苦和无助的呜咽,像是什么小动物的哀鸣。她心神微分,险些被刀锋扫中,急忙凝神应对。 终于,又抓住一个破绽,她以尺形态格开长剑,另一手冰掌拍在第二名刺客胸口,寒气透体,将其击溃。只剩那首领一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思追没有去追,她内力消耗颇大,且心中记挂着刚才那声哀鸣。她快步走到声音传来的灌木丛后,拨开枝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月光下,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蜷缩在落叶中,瑟瑟发抖。它大小如猫,一身雪白色的毛发带着漂亮的黑色条纹,额头上隐约有个“王”字纹路,但看起来灰扑扑的,后腿处有一道深刻的伤口,鲜血已将周围的毛发染红凝固,气息十分微弱。 是只小老虎!看这体型,恐怕才出生不久。 是谁这么狠心,对这么小的幼崽下此毒手?思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小老虎感受到生人气息,惊恐地试图龇牙低吼,却因为伤势和虚弱,只发出细微的“呜呜”声,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别怕,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思追放柔了声音,尝试着伸出手,缓缓靠近。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捡到过受伤的流浪猫,也是这般小心翼翼。或许是感受到她身上没有恶意,或许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小老虎没有再抗拒。 思追仔细检查它的伤口,很深,像是被利器所伤,而且失血过多。她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唐门秘制的金疮药,小心地洒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一截干净的内衬衣角,熟练地为其包扎。整个过程,小老虎只是轻轻颤抖着,温顺得让人心疼。 处理完伤口,思追轻轻将它抱在怀里。小老虎的身体很轻,很凉。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它,低头看着那双渐渐不再那么恐惧的眼睛,轻声道:“你也是一个人吗?没关系,我带你回家。” 她拿起青石上已经凉透的糖饼和馄饨,抱着怀里这个意外得来的、脆弱的小生命,踏着月色,一步步向学宫走去。夜风拂过山林,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也吹散了一丝方才搏杀的血腥味。这一刻,什么刺客,什么神尺,似乎都暂时远去,她心中只剩下对怀中这个小生命的怜惜和责任。 或许,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并不完全是孤身一人了。 回到小院,思追悄悄将小老虎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又找来清水和软布,仔细地清理它身上的血污。小老虎似乎知道她在救它,全程都十分配合,偶尔用粗糙的小舌头舔舔她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这只小老虎的出现是巧合吗?它的伤,和那些刺客有关吗?这一切,似乎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毕竟,一个相当于中国京都的地方,哪怕是郊区也不太可能出现老虎吧。 (内心OS:系统,这小老虎……不会也是个什么隐藏任务吧?) 【系统检测中……目标生物:未知幼年虎类。状态:重伤初愈。关联信息:不足。请宿主自行探索。】 思追:“……” 行吧,看来这饲养员的活儿,她是当定了。 看着小家伙在自己照料下渐渐安稳睡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思追才长长松了口气。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天启城的万家灯火,又看看身边蜷缩成一团的小老虎,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她将小家伙轻轻捧在手心,它实在太小了,蜷缩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雪球。“你长得这么白,像个雪团子,以后就叫你‘雪球’好不好?”思追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它湿润的小鼻子,语气里充满了怜爱。 小“雪球”虚弱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仿佛认可了这个名字。 第3章 锋芒 暮春的学宫,落花如雪。思追抱着一卷书简,沿着青石小径慢慢地走。这是她进入天启城苍山学宫的第三个月,却只在上拜师礼那天见过那位名義上的师父一面。 “小先生!”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萧若风正从藏书阁出来,一身月白常服,手里也拿着几卷书。听到喊声,他停下脚步,转身时唇角已带了惯常的温和笑意。 “是思追啊。”他看着跑到眼前的少女,气息微促,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在学宫可还习惯?” “习惯的。”思追点头,随即那双独特的紫眸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只是……我来了这些天,似乎从未见过师父他老人家。师兄师姐们也说,师父行踪难觅。” 萧若风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越,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他抬眼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语气里有一种对恩师习以为常的纵容。 “我们的师父啊,他一向是不着家的。学宫的修行,大半靠的是自觉。他这人厉害得很,我们若想寻他,踏破铁鞋也无觅处;但他若是要找你……” 萧若风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戏谑,回头看着思追,“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身后。” 思追立刻会意,想象着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可能随时出现的场景,不禁也莞尔。 她这一笑,眉眼弯弯,原本就精致无匹的容颜更是瞬间鲜活明亮起来。最动人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瞳,笑意漾开时,仿佛最深沉的夜幕被投入了细碎的星子,流光璀璨,点点繁星在其中闪烁,带着初入尘世的灵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让人见之忘俗。 萧若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玄色令牌,递了过去。令牌以玄铁铸就,触手温凉,正面刻着繁复的琅琊王印信。 “师父虽常云游,但师妹若在修行上或生活里遇到难处,可随时来我府上寻我。”他的语气温和而周到,“我若不在,便找府中的赵管事,他自会妥善安排。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王府。” “这……太贵重了。”思追面露迟疑,心中却是一动。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时常接近这位琅琊王,机会竟来得如此轻易。 “师妹不必推辞,同门之间,理应相互照应。”萧若风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思追这才感激地双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轻触到他的掌心,只觉一股异常的凉意传来。她将令牌小心收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眸关切地看向萧若风。 “多谢师兄。对了……方才递令牌时,偶感师兄掌心寒意颇重,莫非是……?”她话语含蓄,目光里充满了真诚的关切(她记得原著中说了萧若风得了寒疾,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一直没有治好,越到年迈越严重,折磨人得很)。 萧若风略显意外,随即淡然一笑:“旧疾而已,偶有发作,不妨事。师妹心细。” “我曾在家中古籍中读过,一些积年的寒症,或许并非单纯体寒,亦可能与……时光缝隙中的阴蚀之力滞留有关。”思追斟酌着词句,观察着萧若风的神色,“不知师兄可曾听说过‘溯影流光尺’?传说此神器能追本溯源,映照过往,或许能寻出寒疾的根源,从而对症化解。” 萧若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这位小师妹竟知晓如此隐秘的神器。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溯影流光尺……名如其能,确是玄妙。不过此物踪迹渺茫,更非易御之物。” “我也只是偶然读到,想起师兄的寒疾,便冒昧一提。”思追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绣囊,“这里面是我家传的‘暖阳絮’,虽不能治本,但若寒气发作时置于关元穴,或可缓解一二。若师兄不弃,不妨一试。” 这一次,萧若风没有立刻推辞。他接过那还带着少女淡淡馨香的绣囊,指尖传来的暖意确实让他因寒气而时常僵冷的经脉舒适不少。 “多谢师妹。”他这次的道谢,明显多了几分真诚。 “师兄客气了。”思追浅浅一笑,“关于那‘溯影流光尺’,我似乎记得某卷逸闻札记里还提到过一些线索。待我回去仔细翻阅查找,若有确切消息,再告知师兄。” “如此,便有劳师妹费心了。”萧若风点头,“三日后未时,我会在府中整理藏书,师妹若有闲暇,可过来一叙。” “好,定然准时拜访师兄。”思追压下心中的雀跃,敛衽行礼,目送萧若风离去。 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思追握紧了袖中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紫色的眼眸中,星辉闪烁,映照着前方的路,也藏住了无人能窥的波澜。 三日后,未时刚过,思追便出现在了琅琊王府门前。 府邸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雅致与威严。出示了令牌,早有伶俐的侍从引她入内。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静谧的书斋外,侍从通报后,里面传来了萧若风温和的声音:“师妹请进。” 思追踏入书斋,只见萧若风正与一个半大的少年对坐弈棋。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身着苍山学宫弟子服,面容尚带稚气,眼神却沉静通透,透着远超年龄的睿智与书卷气。思追认得他,是学宫书前山院的首席弟子谢宣,以嗜书如命、过目不忘而闻名,因此被选入宫中伴读。 “思追见过师兄。”思追行礼,又向谢宣微微颔首,“谢宣师兄。” 谢宣起身还礼,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入门的、拥有一双罕见紫眸的小师妹。 萧若风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师妹来得准时。谢宣今日休沐,来找我下棋论道,正好一同聊聊。”他注意到思追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这是?” “初次登门,不好空手。”思追将竹篮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几样小巧的物事,“一些家乡的粗浅玩意儿,望师兄不要嫌弃。” 她先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冰凉。“这是‘暖阳丹’,药性比那日的‘暖阳絮’更温和持久些,师兄日常可含服一粒,抵御寒气。”接着,她又拿出一个更小的、看似普通的黑色铁盒,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金属筒。 “此物名‘含沙射影’,出自蜀中唐门。”思追拿起那黑色铁盒,轻轻一按机括,盒盖无声滑开,里面是细如牛毛的银针,“看似是寻常首饰盒,若遇险情,按下此处,可发射淬有麻药的细针,令人瞬间麻痹,防身之用。”她又指向那金属筒,“这个叫‘孔雀翎’,亦是唐门机括,激发时如孔雀开屏,能瞬间射出三十六枚飞刃,覆盖范围极广,但制作不易,数量有限,望师兄慎用。” 萧若风眼中闪过惊讶,谢宣更是瞪大了眼睛,凑近细看:“唐门机关?我只在《蜀中异物志》上读到过图解,今日竟得见实物!师妹家乡竟与唐门有渊源?” 思追浅浅一笑,紫眸中流光微转:“我来自唐门,擅长暗器,机关术和用毒,我觉此物精巧,或对师兄有所助益,便带来了。”她并未深谈来历,转而看向萧若风,“师兄的寒疾,我回去后又查了查,‘溯影流光尺’的记载虽少,但在一本《九州神器杂录》的孤本中,提到它最后一次现身,似乎与北海之眼有关。” “北海之眼?”萧若风沉吟,这线索确实比他已知的要具体些许。谢宣也陷入思索,显然在记忆中搜索相关记载。 就在几人交谈渐入佳境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未经通传便疾步而入,神色凝重:“王爷!不好了!城南青石巷一带突发骚乱,有狂徒泼洒火油,扬言要焚街泄愤!巡防营已赶到,但……但八公主的车驾恰在附近游玩,似乎被卷入其中,情况危急!” 萧若风闻言,温和的神色瞬间一凛,霍然起身。那位八皇妹虽与他并非一母所出,关系也算不上亲近,她性子跳脱不喜争斗,但终究是皇室血脉,若在他管辖的天启城内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备马!去青石巷!”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已大步向外走去。 “师兄,我略通医术和武艺,或可相助!”思追立刻跟上。萧若风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坚定,便点了点头:“跟紧我,万事小心。”谢宣也急忙道:“我也去!或许能帮上忙!”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城南青石巷时,只见街口已被巡防营士兵封锁,巷内浓烟滚滚,哭喊声、呵斥声乱成一团。巷子深处,几名衣衫褴褛、神色疯狂的男子手持火把,脚下是打翻的火油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他们面前,一群侍卫正紧张地护着一架装饰华贵的马车,马车旁,一个身着锦绣宫装、吓得花容失色的少女,正是八公主萧婉。而思追一眼认出,那群狂徒威胁要焚烧的街道,恰好包括她住的那处僻静小院所在的位置! 萧若风迅速下令士兵疏散百姓,包围现场,自己则上前与那几名狂徒周旋。他们似乎是因冤屈不得伸张,愤世嫉俗,才铤而走险。萧若风言辞恳切,试图安抚,承诺调查他们的冤情。然而,其中为首一人情绪极其激动,根本听不进劝告,见巡防营越来越多,狂笑一声:“狗官!都是骗人的!一起死吧!”说着就将火把扔向泼洒了火油的地面! “不好!”萧若风脸色一变,正要上前阻止,距离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尖锐响起! 只见一支羽箭如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尚在空中的火把!箭尖蕴含的巧劲瞬间将火把击飞,远远地落在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上,火焰腾起,却未引燃街面的火油。 众人愕然回首,只见思追不知何时已跃上了附近一间屋舍的屋顶,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弓,弓弦犹自微颤。她紫眸沉静,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趁此间隙,萧若风与巡防营士兵一拥而上,迅速制服了那几个狂徒。 危机解除,萧若风立刻先去查看受惊的八公主萧婉。萧婉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从屋顶轻盈落地的思追,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感激。 思追走上前,微微一礼:“公主受惊了。”她声音清柔,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萧婉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却如此冷静勇敢的紫眸少女,忍不住问道:“你……你是何人?箭法真好!” “她是苍山学宫新入门的弟子,我的师妹,思追。”萧若风代为介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思追……”萧婉念着这个名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谢谢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公主吉人天相。”思追谦逊道,紫眸中星光点点。她心知,这次意外,不仅让她在萧若风面前展露了能力,更意外地获得了这位虽不涉党争却颇受圣宠的八公主的好感,这无疑是计划之外的宝贵收获。而她守护的,也包括了自己那处可能藏有秘密的临时居所。 萧若风看着与八公主轻声交谈的思追,目光深邃。这位小师妹,似乎远比他最初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唐门的暗器,精妙的箭术,恰到好处的出现和相助……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青石巷的烟雾渐渐散去,但天启城上空,似乎有新的迷雾正在凝聚。而思追的紫眸深处,星河流转,无人能窥见其真正的轨迹。 第4章 风声 第四章凤翎节与虎崽 青石巷事件过去数日,思追正在自己住的小院里,拿着一根缀着彩色羽毛的细绳,逗弄着那只日渐活泼的雪纹虎崽。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虎崽追逐着光斑与羽毛,扑腾跳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思追唇角含笑,紫色的眼眸在暖阳下,流转着比平日更显温润的光泽。 院门外传来了轻柔的叩击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请问,思追姑娘可住此处?” 思追微感诧异,示意虎崽稍安,整理了下衣裙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八公主萧婉,她今日身着鹅黄常服,清新明媚,仅带了一名贴身侍女。 “公主殿下?”思追行礼。 萧婉见到她,笑容绽开:“快别多礼了!我特意来谢你那日相助。问了七哥才知你住这儿。”她目光好奇地越过思追,立刻被院中的小老虎吸引,“呀!好生威猛又可爱的小家伙!是老虎吗?” 思追侧身相迎:“殿下好眼力,是只雪纹虎崽,机缘所得。殿下不嫌简陋,请进。” 萧婉欢喜入院,注意力全在虎崽身上:“我能摸摸它吗?” “它有些怕生,殿下小心。”思追轻抚虎崽脖颈以示安抚。萧婉小心翼翼地伸手,触到那柔软皮毛时,眼中满是惊喜。 “它可有名字?”萧婉蹲下身,兴致勃勃。 思追看着虎崽斑驳的皮毛,笑道:“看它这身斑纹,时而如云,时而似絮,香香软软,便随口叫它‘雪团’。” “雪团,好柔软!”萧婉轻轻挠着虎崽的下巴,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两人一虎,院中气氛顿时轻松融洽。 萧婉性格活泼,话语间充满了宫廷趣事和天启风物。思追初时还带着惯有的分寸,但萧婉的热情真诚似暖流,渐渐融化了她周身的疏离感,她也开始分享些游历见闻,紫眸中的星光变得生动而亲近。 “对了!”萧婉忽然想起,眼眸晶亮地看向思追,“过几日就是‘凤翎节’了!城里晚上有最盛大的灯会与百戏,热闹极了!你初来天启,定要见识一番!到时我来接你,带你玩个痛快!”她语气雀跃,满是期待。 思追被她的快乐感染,嫣然一笑:“好,那便有劳婉儿了。” “说定了!凤翎节傍晚,我来接你!”萧婉欢喜地约定。 凤翎节至,夜幕下的天启城流光溢彩。凤羽灯缀满街巷,流光似锦,人声鼎沸,笙歌笑语不绝于耳。萧婉一身利落骑射服,拉着思追融入欢腾的人海。 “思追快看,那是捏面人的,能捏出九天玄女呢!” “尝尝这个莲蓉雀舌酥,是御膳房出来的老师傅的手艺!” “哇!那边有舞龙灯的!” 萧婉如识途小鸟,兴致勃勃。思追起初的警惕渐渐被节日的热烈与萧婉的纯真快乐洗涤。她品尝着新奇小吃,观赏着精彩杂耍,听着萧婉活泼的讲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行至一处灯谜摊前,各式花灯精巧别致。萧婉指着一盏画着《雪溪垂钓图》的走马灯,灯上题着一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她笑道:“这画意境倒好,就是这老翁看着怪孤单的。” 思追抬眼望去,见那灯上老翁垂钓的侧影在光影转动间,因画工略显潦草,竟有几分像缩着脖子打盹的模样。她心念微动,指着那灯,对萧婉莞尔一笑,压低声音道:“婉儿你看,这哪里是‘独钓寒江雪’?分明是‘暖炉醺欲眠,偷闲柳荫歇’。画师怕是把他家中偷懒打盹的祖父给画上去了。” 萧婉先是一怔,待仔细看去,越看越觉得那“蓑笠翁”的姿态确像在打瞌睡,再一想思追巧妙改动的诗句,顿时忍俊不禁,笑得扶住了思追的肩膀:“哎呀!思追!你…你这话要是让学宫里的夫子听见,定要罚你抄写《诗经》百遍!竟敢如此曲解古诗,真是…真是妙极了!”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只觉得这平日里沉静的小师妹,竟有如此诙谐慧黠的一面。 思追也抿唇轻笑,紫眸中流转着灵动的光彩,像是夜空中最俏皮的星辰。这一刻,她卸下了所有心防与重担,只是一个在与好友分享趣味的年轻少女,活泼而真切。 然而,这灵动谐趣的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悄然伫立的萧若风眼中。他本是微服途经,却在人潮灯影中,一眼便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本不欲打扰,只想远远看着八妹与她尽兴,但当他看到思追指着花灯,对八妹低语浅笑时,脸上那毫无阴霾、带着几分狡黠与生动的笑容,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驻了。 在他的世界里,见惯了工于心计的笑,敷衍逢迎的笑,强颜欢笑的笑。即便是他自己,那温和的笑意也早已成为习惯的面具,内里是时刻不敢松懈的权衡与警惕。何曾见过如此清澈见底、宛如山间清泉撞碎玉石般清脆无拘的笑颜?这笑容,仿佛具有某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荡开了他心湖周遭氤氲的权谋雾霭。 《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往日只觉是文人溢美之辞,此刻却在那张映着璀璨灯火的容颜上,在那双盛满笑意、繁星闪烁的紫眸中,找到了最真切的注脚。这笑意,不涉功利,不带算计,纯粹如初雪,温暖若春阳。与他所处环境的沉闷压抑相比,这一抹亮色,这一缕清音,是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动人心魄。 萧若风立于灯火阑珊的阴影处,恍然间竟想起了前朝诗人的句子:“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虽情境不尽相同,但那份于喧嚣浮华之中,蓦然窥见一抹独特清辉的悸动,却悄然共鸣。他感觉自己的心弦,被这无意间瞥见的、截然不同的生命力,轻轻拨动了一下,余音微颤。 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凝望了片刻,直到那两个欢快的身影手拉着手,再次汇入流动的光河之中。他转身离去,街市的喧嚣在身后渐渐模糊,而心底那一抹因那灵动笑靥而漾开的微澜,却久久未曾平息。这位小师妹,就像一本装帧素雅却内容奇诡的书,每一次翻阅,都带来意想不到的篇章。而这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更想读下去了。 思追与萧婉携手同游,几乎踏遍了半个天启城的繁华街巷。直至月上中天,夜市人潮渐稀,萧婉的侍女才不得不轻声提醒宫门将落。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萧婉还再三叮嘱思追,日后定要常来宫中寻她玩耍。 送走萧婉的车驾,喧嚣退去,深夜的凉意渐渐弥漫开来。思追独自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方才的欢愉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淡淡的倦意和一丝独在异乡的清明。她看了看天色,决定抄条近路返回城南的小院。 然而,天启城的巷陌纵横交错,夜晚更是难辨方向。七拐八绕之下,思追非但没有找到熟悉的路径,反而发现自己似乎走入了一片更为寂静、府邸更为森严的区域。青石板路愈发宽阔,高墙大院鳞次栉比,门前石狮威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市井的压抑气息。 她停下脚步,微微蹙眉,借着月光打量四周。“这是……走错了?” 正疑惑间,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极尽奢华府邸的匾额上,借着门口悬挂的气派灯笼,看清了上面的烫金大字——“青亲王府”。 青王,萧若明!思追心中猛地一凛。这是当朝三皇子,以其母族势大和本人奢靡张扬著称,是太子萧若瑾与琅琊王萧若风在朝中最有力的竞争者,也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自己怎么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了? 更让她心生警惕的是,虽已是深夜,但青王府的侧门竟未完全关闭,隐约可见有数辆罩着厚布、看似寻常的货车,正被一些身形矫健、动作迅捷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运入府中。那气氛,绝非寻常府邸夜间运送物资的从容,反而透着一股鬼祟与急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思追紫眸微眯,一丝源自唐门本能的警觉与探究欲升起。她看了看身上为了方便游玩而穿的深色衣衫,又瞥了眼王府那不算特别高耸但防守显然外松内紧的院墙,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夜色,是她最好的掩护。唐门绝学,可不只是暗器和用毒,潜行匿踪、飞檐走壁亦是看家本领。她深吸一口气,身形如一道淡薄的青烟,借着墙角的阴影和树木的掩映,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避开了门口稀松的守卫,翻入了高墙之内。 王府内部更是戒备森严,明哨暗卡不少。但思追身法轻盈诡异,如同真正的影子,在亭台楼阁的阴影间穿梭,循着那几辆货车的踪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味,最终摸到了一处偏僻却守卫格外森严的院落附近。 她屏息凝神,如同一片落叶般贴附在一座假山之后,恰好能听到院落中传来的压抑却愤怒的斥责声。那是三皇子萧若明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骄纵惯了的戾气: “……废物!一群废物!本王花了多少心血,才寻到那只血脉近乎绝迹的‘玄冥虎’!告诉过你们多少次,此虎之骨血,是炼制‘蚀心散’的关键药引!唯有以此奇毒,才能引动萧若风那厮体内的积年寒毒,令其看似旧疾复发,药石无灵!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竟被你们给搞砸了!虎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一名下属声音颤抖地回禀:“殿下息怒!本…本来已经得手,关在笼中运回,谁知途经城郊密林时,那畜生不知怎地竟挣脱了铁笼,还…还挠伤了几个弟兄,窜入林中不见了踪影……属下等搜寻良久,也未……” “不见了?!” 萧若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怒,“找!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若是找不到,或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们统统提头来见!” 思追在假山后,心中巨震。玄冥虎?蚀心散?专门引发寒毒,针对萧若风?!她瞬间想起了自己院中那只意外得来的、看似普通却颇具灵性的雪纹虎崽——“雪团”。难道……那竟是什么“玄冥虎”?自己无意中,竟截胡了三皇子用来谋害萧若风的“药引”?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冰冷的明悟。她更加小心地隐匿气息,缓缓后退,必须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琅琊王府,静思斋内。 烛火摇曳,萧若风尚未歇息。一名暗卫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王爷,熠亲王府近日确有异动。虽表面如常,但暗地里调动了几批人手,似乎在秘密搜寻何物,且与城郊猎场、药材黑市均有隐秘接触。属下怀疑,其目标可能与……王爷您有关。” 萧若风静坐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神色平静,但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寒意凛然。“知道了。继续盯着,尤其是与北疆、或者与阴寒之物相关的线索,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融入夜色。 书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萧若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夜空中被浮云半掩的冷月。三哥萧若明,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吗?这般鬼祟行事,搜寻之物又可能与己相关……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而此刻,思追已如夜枭般悄然离开了熠亲王府的危险区域,快步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夜风吹拂着她微热的脸颊,她的心却比这夜风更冷,也更清醒。天启城的漩涡,比她想象的更深、更险。而她怀揣的秘密,以及院里那只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小老虎,将她卷入了这场风暴。 她抬头望向琅琊王府的方向,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萧若风……你的敌人,已经将毒牙对准了你。而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四章完 后续关键点: * “雪团”的真实身份:它极可能就是三皇子寻找的玄冥虎,是思追无意中得到的“烫手山芋”也是重要筹码。 * 思追的立场:得知阴谋后,她是选择明哲保身,还是暗中帮助萧若风?这将成为她后续行动的重要驱动力。 * 矛盾升级:三皇子计划受挫,必然会更加疯狂搜寻,思追和小老虎的处境变得危险。 * 萧若风的警觉:他已有所察觉,但尚未知悉具体阴谋和思追卷入的程度。两人信息的错位将带来张力。 第5章 对立 第五章玄冥 夜深人静,思追回到小院,闩上门扉的瞬间,才发觉掌心已沁出一层薄汗。院内,那只被唤作“雪团”的雪纹虎崽亲昵地蹭了过来,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思追蹲下身,指尖轻抚它额间那撮愈发明显的、宛若冰晶的银色毛发,紫眸中情绪翻涌。 “玄冥虎……蚀心散……” 她低声喃喃。三皇子萧若明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犹在耳畔。若“云絮”真是那味能引发萧若风寒毒的关键药引,那它此刻的存在,无异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惊雷。自己无意中,竟成了这盘毒局里的一个变数。 第一节:试探与警示 翌日,思追如约前往苍山学宫。她心绪不宁,课上讲的圣贤之言如风过耳。散学后,她故意放缓脚步,在通往藏书阁的竹林小径上“偶遇”了萧若风。 “师兄。”思追敛衽一礼,神色如常,却在他接过书卷时,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腕脉。一股比之前感知到的更阴沉的寒意,若有似无地缠绕其上。她心头一紧,看来萧若风的寒疾,比表面看起来的更棘手,也确实极易被特殊药引引发。 “师妹脸色似乎有些疲惫,可是昨夜凤翎节游玩得太晚?”萧若风语气温和,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思追抬眸,对上他关切的视线,心中微动。她不能直言青王府所见,但或可旁敲侧击。“谢师兄关心。只是昨夜归来时,偶见城北有车马夜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想起师兄日前所言天启城局势复杂,心中略有感慨。”她语速平缓,着重了“城北”(熠亲王府大致方位)和“不同寻常”。 萧若风眸光微凝,随即化为一片温和的了然:“天启城大,龙蛇混杂,师妹夜间还是尽量少独行。若有琐事,可持令牌让王府侍卫陪同。”他并未深究,但思追知道,以他的聪慧,必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已是她目前能做的、不暴露自身的最大警示。 第二节:暗流与搜寻 与此同时,青王府内的气氛降至冰点。接连数日搜寻无果,萧若明的耐心耗尽。他召来了府中蓄养的一位精于追踪和毒物的诡异门客——“鬼鸮”。 “殿下,玄冥虎性喜阴寒,对特定灵气敏感。既然是在城郊丢失,或许并非远遁,而是被附近蕴含特殊气息的人或物所吸引。”鬼鸮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幽光,“属下需要当时捕获玄冥虎时,沾染了它气息的物件,或可施展‘灵引之术’,缩小范围。” 萧若明立刻命人取来当初关押虎崽、如今已空的铁笼上的一块碎片。鬼鸮手持碎片,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秘术。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东南方向:“气息微弱,但未远离天启城!大致在……城南平民区与部分官邸交错地带,似乎……停留在某处!” 搜索范围被大幅缩小,一张无形的网,开始悄无声息地向思追所在的区域罩下。 第三节:信任的萌芽 琅琊王府内,萧若风听完暗卫最新的禀报,证实了青王的人正在城南一带加紧秘密搜寻,目标不明。结合思追那日的含糊警示,他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这位小师妹,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顾虑重重。 他踱步至窗前,目光掠过庭院中的一池碧水,忽然想起凤翎节那夜,灯火下思追那张毫无阴霾的笑脸。那样的笑容,不该被阴谋与危险吞噬。他沉吟片刻,唤来亲信,低声吩咐:“加派人手,暗中留意思追姑娘住处周围的动静,若有可疑之人接近,务必确保她的安全,但……勿要惊扰她。” 在真相未明之前,保护与观察并行,这是他目前的选择。这个决定,也悄然埋下了一丝超越同门之谊的关切。 第四节:不速之客 是夜,思追正对灯翻阅古籍,试图查找更多关于玄冥虎和蚀心散的记载,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瓦片摩擦声。“雪团”也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发出低沉的呜咽。 思追吹熄灯火,紫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她悄无声息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看到几道模糊的黑影,正在邻舍的屋顶上快速掠过,似乎在搜寻什么。他们的身法,带着一股阴戾之气,与那晚在青王府所见如出一辙。 追兵,果然来了。而且,已经如此接近她的藏身之处。 思追的心跳加速,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她轻轻抚摸着“雪团”愈发不安的脑袋,低语道:“别怕。” 她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要结束了。她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是继续隐藏,将危险隔绝在外?还是……主动踏入漩涡,去提醒那个身处风暴中心却尚不知情的琅琊王? 夜色更深,暗流汹涌。天启城的棋局,因为一只意外闯入的小老虎,悄然开始了新的变化。而执棋者与棋子,有时仅在一念之间。 夜色如墨,笼罩着城南这处不起眼的小院。然而,这片表面的宁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第五节:剑影惊鸿 琅琊王府内,萧若风正对着一卷兵法蹙眉沉思,先前派去暗中保护思追的暗卫首领却如一道轻烟般急掠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王爷!思追姑娘院外出现多名不明高手,其中一人气息阴毒,疑似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鬼鸮’。他们似已锁定小院,院内似有机关触发之声,恐有激战!属下等是否现身?” 萧若风持卷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鬼鸮?三哥麾下最阴狠的毒士!他竟亲自出手,目标直指思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萧若风霍然起身,案上灯火被衣袂带起的风惊得摇曳不定。他眉宇间惯有的温和被一种冰冷的锐利所取代,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备马!本王亲自去!” “王爷,您身份尊贵,恐有危险……”暗卫试图劝阻。 “她既唤我一声师兄,我便不能坐视她因我之事涉险。”萧若风语气斩钉截铁,已大步向外走去,“尔等随行,封锁街道,不得放走一人,但未得我令,不得擅入小院。” 他必须亲自确认她的安危,那个笑容如星火的少女,绝不能熄灭在阴谋的暗夜里。 第六节:唐门对毒,雪团护主 小院之中,战况已至白热。 鬼鸮带来的几名好手已倒在诡异的机关之下,或身中暗器,或被绳索倒吊,唐门机关术的阴险狠辣展露无疑。院中央,只剩下鬼鸮与思追对峙。 鬼鸮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思追,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方才已悄无声息地撒出了独门奇毒“百日眠”,寻常高手嗅之立毙,但这少女竟恍若未觉,身形飘忽,手中一柄软剑如毒蛇吐信,招式刁钻狠辣,反而将他逼得有些狼狈。 “小丫头,你究竟是何人?!”鬼鸮嘶声喝道,手中淬毒的钢爪再次挥出,带起阵阵腥风。 思追紫眸冷冽,并不答话。她心知对方用毒厉害,但唐门弟子自幼以毒淬体,寻常毒物对她而言几近无效。然而,鬼鸮内力深厚,经验老辣,久战之下,她渐感压力。 “搜屋!”鬼鸮眼见强攻难下,厉声下令。两名一直游走在战圈外的黑衣人立刻应声扑向屋内! 思追心中一紧!雪团还在里面!她剑势一乱,下意识想要回身阻拦。 “哼,分心了!”鬼鸮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毒爪诡异地一折,避开软剑,直取思追肋下! “嗤啦!”衣帛撕裂,思追虽极力闪避,左臂仍被爪风扫中,顿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鲜血浸湿了衣袖。 就在她受伤闷哼的刹那,屋内传来雪团焦急的咆哮声!小家伙感应到主人受伤,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藏身的柜底冲了出来,对着闯入者龇牙低吼,身上那奇特的云纹在月光下似乎都亮了几分! “就是它!玄冥虎!”鬼鸮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眼看一名黑衣人的手就要抓到惊慌失措的雪团,思追眼中厉色一闪! “幻影身法!” 刹那间,她的身影仿佛一分为三,两道虚影迷惑敌人,真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雪团身前!剑光一闪,那名黑衣人喉间出现一道血线,不敢置信地倒下。 然而,全力救援使得思追背后空门大露! “噗!”鬼鸮凝聚全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她的后心! “呃!”思追只觉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单膝跪地,用剑勉强支撑住身体,另一只手却紧紧将吓坏了的雪团护在怀里。小家伙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发出呜呜的哀鸣。 鬼鸮狞笑着逼近,毒爪直取思追咽喉:“结束了!把老虎交出来!” 爪风凌厉,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思追视线开始模糊,心中一片冰凉,难道真要…… 千钧一发之际! “放肆!” 一声清冷的怒喝如惊雷炸响!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宛若九天银河倾泻,带着彻骨的寒意,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鬼鸮的毒爪之上! “铛!”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鬼鸮惨叫一声,整条手臂如遭冰封,继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他骇然倒退,只见月光下,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持剑而立,挡在了思追身前。来人面容俊朗,此刻却如覆寒霜,眼中杀意凛然,正是琅琊王萧若风! “萧……萧若风!”鬼鸮魂飞魄散,顾不上重伤,毫不犹豫地掷出一枚烟雾弹,借着烟雾掩护,狼狈不堪地遁逃而去。其余暗卫立刻追踪而去。 强敌退去,紧绷的弦骤然松开。思追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强提的一口气终于泄去。她艰难地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只是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抬手轻轻摸了摸怀中雪团的小脑袋,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向后倒去。 萧若风及时转身,手臂一揽,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怀中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血迹未干,气息微弱,那总是闪烁着星光的紫眸紧紧闭着。萧若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怜惜涌上心头。 他打横将思追抱起,对赶来的暗卫沉声下令:“清理现场,不留痕迹。速唤太医令至王府!” 他的目光落在思追紧蹙的眉心和怀里那只依赖地蹭着思追、对他龇牙低吼的小老虎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别怕,我带你回去。” 月色下,萧若风抱着昏迷的思追,身影迅疾却稳定,向着琅琊王府的方向掠去。夜风吹拂着他的衣发,也吹不散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担忧与……一丝悄然滋长的情愫。今夜之后,许多事情,都将不同。 第6章 熟络 第六章王府养伤与暗潮涌动 第一节:王府一夜 夜色深沉,琅琊王府却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萧若风将昏迷不醒的思追直接抱入了自己寝殿的侧厢。此处并非寻常客舍,陈设清雅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尊贵,更是王府守卫最严密之所。 太医令早已奉命候在殿外,见状立刻上前仔细诊脉。指尖搭上思追腕间,太医令的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他收回手,对着面色沉凝的萧若风躬身回禀,语气凝重: “王爷,这位姑娘后心所受掌力极为阴寒歹毒,已伤及肺腑经脉。加之……她体内似乎旧日根基曾有隐损未愈,此番新伤引动旧疾,气血逆冲,情况甚是凶险。万幸……万幸她体内似有一股奇异的生机自行护住了心脉要害,否则恐怕……” “可能救?”萧若风打断他,声音低沉平稳,但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微微泛白。他的目光落在思追苍白如纸的脸上,那总是盛着星光的紫眸此刻紧紧闭着,长睫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 “臣必当竭尽全力!当务之急,需以内力化去其体内部分肆虐的寒毒,再佐以王府珍藏的‘九转还魂丹’固本培元,或可转危为安。只是……这化去寒毒的过程,需一位内力至阳至纯之人从旁引导相助,且过程需绝对平稳,不容半分打扰。” “本王来。”萧若风没有丝毫犹豫。他所修炼的皇家秘传功法《烈阳诀》,正是至阳至刚一路,最为合适。他立刻屏退左右闲人,只留太医令在旁严密关注思追脉象变化。 萧若风于榻边盘膝坐下,将思追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前,双掌缓缓抵住其后心要穴。他收敛心神,将精纯温和的《烈阳诀》内力,如春日照融冰雪般,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思追经脉之中。这股内力小心地引导着“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温和却坚定地冲刷、化解着那股阴寒掌力,并与她体内那股莫名而坚韧的生机相互呼应、协同抗衡。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萧若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神色专注,不见丝毫疲态。榻角,那只名为雪团的小老虎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昏迷的主人,对萧若风这个“陌生人”始终保持着警惕。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萧若风才感受到思追体内那股顽固的寒毒终于被化去大半,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复,脉搏虽仍虚弱,却已趋于平稳。他缓缓收功,将思追轻柔地放回榻上,为她盖好锦被,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太医令再次诊脉后,也面露欣慰,拱手道:“王爷,姑娘已无性命之忧,后续好生静养,按时服药便可。” 萧若风微微颔首,挥退了太医令。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雪团终于安心下来、蜷缩在思追脚边发出的细微呼噜声。萧若风没有离开,只是搬了张锦凳坐在床边,静静守候着。晨光透过窗棂,映在他带着倦意却依旧清俊的侧脸上,目光落在思追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复杂难言。 第二节:苏醒与深谈 思追是在一阵温暖舒适的包裹感和淡淡的、清冽的龙涎香气中渐渐恢复意识的。后心与左臂传来的钝痛让她轻轻抽息,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雕刻精美的拔步床、淡雅昂贵的鲛绡帐、以及室内低调却处处彰显身份的陈设。这不是她那个朴素的小院。 “醒了?”温和而熟悉的嗓音在床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沙哑。 思追循声侧过头,看见萧若风就坐在不远处的锦凳上。但令她微微怔住的是,他此刻并未看着她,而是微微倾身,正用修长的手指,极轻、极缓地逗弄着蜷缩在榻角、紧挨着她的雪团。 阳光恰好透过雕花木窗,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的光晕。他指尖轻点着雪团毛茸茸的下巴,那小东西似乎十分受用,不仅没有排斥,反而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呼噜声,甚至用脑袋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指。这一幕,与他平日里那位沉稳持重、威仪内敛的琅琊王形象有些出入,竟透出一种难得的闲适与……温柔?思追一时有些恍惚。 萧若风仿佛心有所感,转过头来,恰好对上她初醒迷茫的紫眸。他唇角自然而然地漾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安心笑意,声音放得更柔:“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师兄……”思追下意识想撑起身子,却立刻牵动了后心的伤处,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轻哼出声。 “别乱动。”萧若风立刻起身制止,动作流畅地俯身,顺手将她滑落的被角仔细掖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太医说了,你伤及肺腑经络,需得绝对静养,不可轻易牵动。”他瞥了一眼见思追醒来又开始对他龇牙低吼、满是戒备的雪团,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小东西,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守了你一夜,寸步不离。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却还是这般警惕。” 思追微微摇头,忍着痛楚轻声道:“雪团它……只是认生。昨夜……多谢师兄救命之恩。”她想起昏迷前那惊险一幕,心中仍有余悸。 “放心,这小东西没事。”萧若风示意了一下榻角毛茸茸的一团,“倒是你,思追,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鬼鸮为何要袭击你?还有……他口中的‘玄冥虎’,是否就是它?”他的目光锐利起来,指向雪团。 思追知道,事已至此,隐瞒已无意义,反而可能造成更大误会。她深吸一口气,将如何意外救下雪团、如何在凤翎节那夜误入青府附近、听到三皇子阴谋之事,除了自己的唐门身份细节一语带过外,其余尽数告知。最后,她苦笑道:“我本不想卷入是非,谁知阴差阳错……这雪团,竟成了祸根,还好师兄及时赶到,多谢了。” 萧若风静静听完,面色沉静,但眸底已是冰封万里。他早知三哥不会安分,却没想到对方竟歹毒至斯,要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对付自己,更险些连累了思追。 “不必道谢,是我该谢你。”萧若风神色一正,目光沉静而郑重地看向她,“若非你机警,提前警示于我;又若非你拼死护住雪团,力战强敌,恐怕我此刻已遭了三哥的毒手,尚不自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他顿了顿,话锋微转,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清晰的探究与一丝不解,“思追,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帮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思追紫眸微闪,这个问题在她预料之中。她垂下眼睫,避开他过于直接和深邃的视线,望着锦被上繁复的云纹,用早已想好的说辞答道:“三皇子萧若明,他既要对雪团不利,又想借此毒计害你性命。我既然意外撞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你们遭难。何况……” 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何况在他眼里,我肯定就是你的人了” “你的人”这三个字一脱口而出,思追猛地意识到这话里蕴含的暧昧歧义,脸颊倏地微微发热,连忙改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赌气似的愤懑和娇憨,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额,嗯,就是……他知道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了,跟他已经是对头了!这次又坏了他好事,日后指不定怎么想方设法报复我呢。所以,于公于私,为了雪团也为了我自己,我都得帮你一起对付他呀!” 萧若风听着她前半句那明显的卡顿和后半句急急的、欲盖弥彰的解释,眼底掠过一丝极快、极难察觉的笑意,他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并未点破她那瞬间的窘迫,只是顺着她的话,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带着了然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原来如此。看来,倒是我连累了师妹,让你不得不与我绑在同一艘船上了,共同面对风浪。” 他说话间,见思追因方才的急切辩解和伤势虚弱,光洁的额前有几缕碎发被薄汗濡湿,黏在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凌乱脆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极为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替她将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拨到耳后。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只是见不得那点凌乱,顺手为之。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略带亲昵的触碰,却让思追浑身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指尖微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那轻柔小心的动作,像羽毛般扫过她的耳廓。一股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感瞬间掠过心头,让她脸颊那抹刚刚褪下的红晕又悄然爬了上来,甚至蔓延至耳根。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萧若风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收回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目光转向窗外明媚的晨光,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你伤势沉重,非一日可愈。便先在府中安心住下,这里总比你那城南小院安全稳妥,方便太医诊治,我也……能放心些。” 第三节:王府日常与悄然熟络 在琅琊王府精心调养下,思追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最初的几天,因伤口疼痛和对环境陌生,她大多时间都老实躺在榻上,由侍女细心照料。萧若风身为唯一获临朝听政之权的皇子,又兼管刑部,事务极其繁忙,每日天不亮便要入宫议事,午后往往还需前往京郊大营督练兵马,回到王府时通常已是夜幕低垂。 然而,无论多晚,他回府后的总是会去侧厢探望思追。有时只是站在门口看一眼她是否安睡,有时若她醒着,便会进屋坐下,问一问今日伤势如何,用了什么膳食,语气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他会顺手检查一下案头的药碗是否空了,甚至会因为思追偷偷把苦涩的药汁浇给窗台上的盆栽(被思追称为“科学施肥”)而无奈地摇头,然后吩咐侍女再煎一碗来,并贴心地备上蜜饯。这份日日不落的牵挂,让思追在异乡重伤的脆弱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除了萧若风,来得最勤的便是被“委以重任”的谢宣。这位少年书痴起初还有些拘谨,捧着一本书坐在外间,一坐就是半天。但思追哪里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伤口稍好些,不那么疼了,她便开始“原形毕露”。 她会在谢宣埋头苦读时,突然对着榻角舔毛的雪团一本正经地开口:“雪团啊雪团,你说谢师兄是不是有点‘i人’属性?咱俩这么‘e’会不会吓到他?”(内心OS:嗯,这个世界应该没人懂什么是e人和i人吧?) 又或者,看到窗外飞过的鸟儿,她会喃喃自语:“要是能像你们一样‘躺平’飞翔就好了,不用理会这些‘卷生卷死’的权谋算计。”(内心OS:躺平、内卷,这些词用在这里真是毫无违和感,虽然没人听得懂。) 谢宣起初被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一愣一愣,但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和偶尔蹦出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术语”。思追见他虽不解却从不嘲笑,只是温和地陪着她,便也越发自在,时常拉着他闲聊,从苍山学宫的趣事问到天启城的典故,小嘴叭叭的,常常是她说十句,谢宣才慢条斯理地回上一句,内心却不禁吐槽:“思追精力着实旺盛,似乎……并不太需要人特意陪伴解闷呢。” 能下床走动后,萧若风特意准许她可以在王府内有限度地逛一逛,并让对王府最为熟悉的谢宣作陪。琅琊王府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无不精致,看似低调朴素,实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显露出深厚底蕴与不凡品味,那种不经意的奢华,远非暴发户式的金碧辉煌可比。 思追对王府的陈设布局充满了好奇。经过书房区域时,谢宣如数家珍地介绍着里面浩如烟海的藏书,眼中闪烁着痴迷的光芒,这里无疑是他最流连忘返的天堂。然而,思追紫眸滴溜溜一转,最终被另一个地方深深吸引——厨房! 王府的厨房宽敞明亮,整洁有序。掌勺的是一位姓李的慈祥嬷嬷,见到思追和谢宣,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热情地招呼他们尝尝刚出炉的点心。那点心酥脆香甜,入口即化,思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李嬷嬷,您的手艺真是绝了!比御厨还厉害!” 李嬷嬷被夸得合不拢嘴,又端出几样精致小菜。从此,思追便成了厨房的常客,没到饭点也时常溜达过去,美其名曰“观摩学习”,实则是被美食吸引。李嬷嬷也格外喜欢这个没有架子、嘴巴又甜的小姑娘,总是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几天下来,思追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在逛王府的过程中,思追凭借唐门弟子对机关暗格的敏锐直觉,总能不经意间发现一些隐藏的巧妙布置——某处假山似乎内有乾坤,某段回廊的栏杆触感异常,某个屋檐下的阴影角度过于刻意。但她只是心领神会,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从未点破,只在心中囔道:“这王府,果然是龙潭虎穴,防护得如此周密,萧若风能安然至今,有点本事啊。” 第四节:新的护卫与管家 萧若风考虑到思追的安全,特意指派了王府侍卫首领叶啸鹰随身保护。叶啸鹰此人,年纪虽轻,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度与武艺,他带领的一干兄弟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原著中说后来他更是凭借赫赫军功被誉为金甲大将军。然而此刻,让他来专职保护一个看似弱质纤纤的小姑娘,叶啸鹰内心是有些不情愿的。他骨子里带着一股桀骜与狂气,渴望的是追随琅琊王建功立业、驰骋沙场,而非做这护卫闺阁的差事。即便知道思追对王爷颇为重要,他面对思追时,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只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却少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恭敬,那眼神深处,隐约藏着一丝“杀鸡焉用牛刀”的不服。 思追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叶啸鹰的态度。她也不恼,反而觉得有趣,偶尔会故意问他一些关于王府防卫、或者天启城治安的问题,叶啸鹰虽答得简洁,却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显出其并非莽夫。思追心中暗忖:是个有本事也有脾气的人才,难怪萧若风看重。 除了叶啸鹰,思追也与王府的大管家赵官家熟络起来。赵官家年约四旬,面容和善,说话条理清晰,办事妥帖细致,将偌大一个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是思追的饮食起居,还是她偶尔提出的一些小要求(比如给雪团准备特制的肉食),赵官家总能安排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思追心中赞叹:情商高,能力强,难怪能被萧若风委以总管重任,有他在,王府内部可谓固若金汤。 伤势渐愈,思追的活动范围也从王府内扩展到了府外附近的街巷。每日傍晚,牵着精神头越来越足的雪团出门散步,成了她的固定节目。八公主萧婉得知后,也时常兴冲冲地跑来作陪。 这一日,晚霞似锦,微风和煦。思追与萧婉并肩走在王府后街安静的石板路上,雪团欢快地在前面小跑,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晃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露出善意的微笑。 “思追你看,雪团好像又长大了一圈呢!”萧婉指着前方试图扑蝶的小老虎,语气雀跃,“它现在可比刚来的时候威风多了!” 思追含笑点头,紫眸中映着夕阳的暖光:“是啊,胃口也越来越好,李嬷嬷都说快养不起它了。” 两人说笑间,萧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趣闻,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表情对思追说:“对了思追,你听说了吗?前两天三哥府上出了件怪事。” 思追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问:“哦?什么怪事?” “就是他府里东北角的一间小储物室,好端端的,半夜里突然就走水了!”萧婉眨着眼睛,绘声绘色地描述,“听说火势倒是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也没伤着人。可奇怪的是,三哥这次竟然一反常态,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天气干燥,杂物自燃引起的意外,让下人把痕迹清理干净就算了事。” 萧婉凑近些,声音更低了:“你说怪不怪?按三哥往常的性子,府里就算碎个花瓶他都要查个底朝天,这次走了水,反而悄无声息地压下去了?我母妃宫里的老嬷嬷都说,这里头肯定有蹊跷,指不定那屋子里放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把火烧干净了,反倒省心,不敢声张呢!” 思追静静地听着,紫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东北角的小储物室?恐怕没那么简单。结合之前鬼鸮搜寻雪团、以及下毒之事,那间屋子,极有可能是三皇子萧若明用来存放某些阴私之物(或许是配制毒药的相关材料、或是与谋害萧若风相关的证据)的暗室。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走水,时机如此巧合,多半是萧若风的手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悄无声息地端掉了对方的一个秘密据点,毁掉了可能存在的隐患。三皇子吃了哑巴亏,东西来路不正,自然不敢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到这里,思追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身旁还在兀自猜测的萧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轻松地说:“既然是意外,过去了就好。皇家重地,防火本就是重中之重,想必三皇子殿下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萧婉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不再纠结此事,注意力又被跑到远处草地里打滚的雪团吸引了过去,笑着追了上去。 思追跟在后面,望着萧婉活泼的背影,又抬眼看了看暮色渐沉中愈发显得巍峨森严的皇城方向。心中暗道:小师兄的动作,还真是快、准、狠。这场暗中的较量,早已在无声无息中,又过了一招。 思追静静地想,要改变萧若风的结局,目前有两个大致方向,一个是让他称帝,可是明显不大可能,毕竟原著中可描述了当时萧若风看完后亲自撕了龙封卷轴,直言传位萧若瑾(他亲哥哥),当时那么多人劝他都没成功,就算加上一个她(安慰人只会说“没事”的家伙),想必没什么用处;第二个就是在他助哥哥称帝后远离朝堂纷争,自在逍遥,浪迹江湖,显然这个也不容易,毕竟他的责任心那么强,要是上辈子想走早就走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建立关系,影响起来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