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笔下的皇帝跑出来了》 第1章 第 1 章 结束加班已经很晚,但许圣哲还是要照常在网上更新他那几乎无人问津,但日日更新一个月总能赚上几百块的**文。 突然,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足够把城市照得像白天的惊雷。电光火石之间,许圣哲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几乎要让人失聪的巨响。 砰! 许圣哲猛地被惊醒,转过身去,几乎要吓得摔在地上——自家的客厅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穿古装的男的!? “……大哥,你,你……”许圣哲对着躺地上的那男的语无伦次。 躺在地上的古装美男看样子是被摔晕了,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许圣哲181cm,其实已不算矮,但在这男的189cm的高大身姿前,硬生生被衬出了几分单薄。 男人快速看了看这间连皇宫婢女的住所都不如的“陋室”,再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这个神色惶恐、看样子刚过弱冠的“半少年”,很快明白,自己大抵是来到了“异世”。 “大胆草民,见朕为何不跪?” “……你这是在Cosplay?还是刚从横店回来?” 男人紧蹙着眉头,“此间的官府在何处?速来接驾。” “好!好!我立刻让他们来接驾!”许圣哲一边哄着那个男人,一边溜到旁边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小声说,“警察叔叔,有人私闯民宅!还说自己是皇帝——” 不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了两个民警。但盘问了几句,男人说来说句也都是“朕,官府,草民,接驾”之类。 “算了算了,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总能联系上你的家人。” 其中一个民警说完就想去碰男人的手臂。但他警惕性奇高,举手投足都透着深厚的武术功底,完全不让民警近身。然而他的动作却相当有边界感,仅是自卫,并不构成对对方的攻击。 “大胆,若不是佩剑不在身侧,又念尔等是此间的差役,朕定不轻饶。”男人冷冷地说。 警察叔叔无奈地扶了扶警帽,对许圣哲说,“他这身上没有凶器,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咱也没权力强行把他带走,你就……尽量好好跟他沟通,有危险再报警,我们还得继续去巡逻呢。” 警察叔叔一走,许圣哲赶紧躲到房间里反锁房门,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第二天走出房门的时候,此人还闭着眼睛,后背近乎苛刻地挺直着,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细微的响动,那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反客为主地看着许圣哲。 “我……”许圣哲扶着门框后退一步。突然,他心生一计。“这位皇上,您不是想回宫吗?在这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带您出去转转,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接驾的人啦。” 男人看着许圣哲,此子观其面相,稚气单纯,虽行动略显鲁莽,但属心性良善之人; 筋骨略显单薄,然身形颀长,是个做侍卫的好材料,只是阅历胆识还需磨砺,无人教导,始终不成大器。…… 许圣哲被男人看得心里发毛,担心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盘算的那点东西被他那“帝王心术”给识破了。 但对方只是站起身来,说,“带路。” “对了……斗胆问陛下,尊姓大名?不然……也不知道怎么向官府禀报啊。” 男人闻言,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区区草民,竟敢直问圣上之名讳? 但此地规矩迥异,发作无益,赶快重返永朝才是第一要务。 “朕乃杜元敬。” 许圣哲愣住。 杜元敬?这不是自己正在写的那本**小说的攻的名字吗? “……您,是我的书粉?给我打赏过吗?” 敢情这人是追自己写的**文学入戏太深,穿着古装跑这来当私生来了?但这身高相貌气质也太贴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视觉冲击力远比文字描写震撼百倍。 “君无戏言,若你助朕重返永朝,莫说打赏,朕可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保你一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他可真是比诈骗短信里的秦始皇还会画饼。 许圣哲尴尬地笑着去开了门,“陛下,请。” 许圣哲带着一个迈着四方步走路的古装美男走在路上,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让他一个社恐i人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他人即地狱,社会性死亡。 走了十分钟左右,杜元敬的脚步忽然停了,问许圣哲,“此乃鼠洞乎?此地的子民为何纷纷钻入地底?” “陛下,这并非鼠洞,乃……万民通行的要道!” 许圣哲一路连哄带骗地把杜元敬带到一只声势骇人的铁皮巨蟒前。 “陛下,这叫地铁,沿着轨道想去哪都去哪,您看它在隧道里穿来穿去的,说不定嗖一下的就把您送回去了!” 结果下了车,还是留在“此间异世”。 杜元敬面色一沉。“你方才言道,此‘地铁’可穿越时空,送朕归朝,但现在朕仍在此地……你作何解释?” “你可知欺君罔上,乃十恶不赦之罪,当株连九族。” 许圣哲愣了愣,非常坦然地说,“反正我是孤儿,户口本就一页,你也株不到我的什么‘九族’了。” 杜元敬的表情微妙地收敛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巧言令色。” 到了市中心,两人便被路边发传单的Tony迎进了一间理发店。 杜元敬看到理发师剪头发的场景,一脸警惕,用训诫的语气说,“朕之须发,关乎帝王威仪,岂能如草芥般任人修剪。” 许圣哲则绕到杜元敬旁边,小声说,“陛下,您这一头飘逸的长发,走在街上也太显眼了,万一真被刺客盯上了怎么办?咱们浅浅地剪个现代发型,也方便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呀。” 杜元敬气场强大,价格档次不够贵的普通发型师都不敢贸然近身,最后还是见过大场面的“首席设计师”走了过来,“客人您好,想剪个什么发型?” 许圣哲抢先一步,拿出手机搜好的图片,“您看着来,剪个差不多的就行。” 首席设计师点点头,“您朋友的头发真长啊。” “……他拍戏呢!在片场呆久了都没空剪头发。” 杜元敬则如临大敌,“朕仅准许你修剪少许,然需恪守古礼,断发需妥善保管。” 说罢,他便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不看这些锐利的“铁器”。 “好,好,都按您说的办。”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堆积了厚厚的头发。 等杜元敬的头发剪好,店里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包括许圣哲在内的众人看到杜元敬短发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 “……您现在不像皇帝,像……霸道总裁。” 杜元敬缓缓地睁开眼睛,深深凝视着镜子里的那个看上去有点陌生的人。过了好一会,他才微微点点头,“嗯。虽失了古朴之风,倒也算清爽利落,便于行事。” 许圣哲赶紧把杜元敬的话中译中,对首席设计师说,“他这是表达喜欢的意思,夸您剪头水平好呢!” 首席设计师如获大赦,“喜欢就行!喜欢就行!” 走出了理发店,许圣哲心想想让他一直这样穿着这套显眼的古装也不是办法,又带着他走进了旁边的优衣库。 杜元敬环顾四周,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展示区,目光如炬,“此间竟有大胆狂徒,敢铸此谋逆之语于衣上?” 他满心满眼都是不适与批判,只觉得此间的一切都不合礼法,充满怪异,桩桩件件都是“大不敬”。 许圣哲顺着杜元敬的眼神看过去,那衣服上赫然写着八个字——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许圣哲头皮一麻,忙不迭解释道,“这是动漫联名,是佛陀语录,当不得真!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杜元敬沉吟一下,“既如此,此八字甚得朕心,为朕取来。” 拿到了衣服,杜元敬跟许圣哲面面相觑,严肃中透着茫然。许圣哲这下是真没招了,赶紧把杜元敬推进试衣间,硬着头皮上手去解杜元敬那比千层蛋糕还复杂的古装。 杜元敬则是一脸坦然,已然把许圣哲当成自己的“内侍”。 然而哪怕许圣哲给杜元敬换衣服的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碰到杜元敬裸露着的手臂、胸膛和后背。他低下头,嗅到杜元敬身上若有似无的凛冽气息,仿佛是出厂自带的一股“性冷淡男香”,足以见得这人从里到外都是一座大冰山——但这股寒气扑到许圣哲的鼻子里,居然莫名其妙的让他脸红耳热。 试衣间的空间对两个男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小,小得连许圣哲帮杜元敬整理衣服下摆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像是个似是而非的拥抱。许圣哲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抬起眼,却对上杜元敬那双深沉的眼睛。许圣哲一激灵,迅速弹开,说,“……穿好了。” 店员们一看到杜元敬跟许圣哲一前一后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便开始姨母笑,这两个男的,身高相当却又有体型差,一个英俊非常,一个清秀元气,真是攻受分明,性张力爆表,任谁看都是在谈了在谈了。 其中一个店员忍不住暧昧地对许圣哲说,“真合适。” 许圣哲搞不清状况,问,“合适什么?” “衣服合适呀。”店员把选好的衣服裤子一件件的扫码,又把杜元敬那套沉甸甸的古装装进纸袋里。她只在那衣服上摸了一下,便忍不住惊叹道,“我天,这衣服的做工也太讲究了!居然是手工缝制的?这是什么超级大制作啊!” 杜元敬严肃纠正,“此乃朕的朝服。” 店员转脸对许圣哲说,“您朋友入戏真深!拍的是历史正剧吗?是哪位大导演的戏?能不能剧透一下?” “这个……不能剧透,还没官宣呢!” 付好了钱,店员对许圣哲笑吟吟地说,“小哥哥,消费满额了,可以再送一件。” 对方边说边拿起一件T恤展示到许圣哲眼前。他定睛一看,那上面写着四个字——世界和平! 许圣哲眼前一黑,说了句谢谢便赶紧拉着杜元敬跑了。 一直跑出去好一会,许圣哲才发现自己还拉着杜元敬的手,立刻松开了。 “为何松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拉着您的手,岂不是……亵渎龙体?”许圣哲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羞耻。 “……” “此间路途陌生,还需你带路。”杜元敬皱了皱眉头。 许圣哲看看杜元敬的脸,又看看四周来往的人群,酝酿许久,终于觉得时机已到。然后他忍不住扭头对杜元敬说, ……我有点事去办,很快就回来!” 杜元敬还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脸,说,“快去快回。” 许圣哲一溜烟地跑了。先带这个陌生人理了头发,又带他买了衣服,早已仁至义尽……对,仁至义尽。许圣哲宽慰着自己。 然而他气喘吁吁回到家中,不知为何却有些无所事事。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但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尽数删掉,反复几次之后,许圣哲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一扭头,他又看到桌子上还放着装着那个陌生人古装的纸袋。 这个奇怪的“古人”,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他能去哪呢?万一饿肚子了呢?万一被骗呢?万一又被警察叔叔盘问了呢?他如果胆敢动手,那便是袭警了,不会被拘留吧?…… 突然,他听到电视的新闻直播里传来“砰”的一声响。记者大喊,不好!有一辆老头乐撞上人行道了! 许圣哲又是一激灵,仿佛被撞的那个是自己。 该死! 许圣哲终于拿起门边的长柄雨伞,骑着自己的电驴便朝市中心飞奔过去。 没出息!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又扭着车把手加速。 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眼下天色已经渐暗,路上的人大多撑着伞行色匆匆。许圣哲气喘吁吁地跑到那,赫然发现——杜元敬还在那里。他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在车水马龙里正襟危坐,目光和神色都透着一股看穿了世事的平静,他在雨中变得朦胧的,变幻着的霓虹灯里,仿佛一座古老的雕像。 他在等他。 许圣哲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等待,怎么能同时这么罕见的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深沉跟傻气。 他被这样的画面震动到呼吸几乎停滞,但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座雕像跑了过去,把黑色长柄伞撑在他头上。杜元敬的肩膀和头发已经被细雨微微地打湿,看到许圣哲,也只是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许圣哲点点头,心里同时有一个声音在大叫,许圣哲,平时你不是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吗?你真不是人啊! “抱歉……我回来晚了。” “回来便好。”杜元敬并没有问许圣哲消失了几个小时去了哪里,只是站起来,自然地接过了许圣哲撑的那把伞。 两个人一块撑着伞,并肩走到许圣哲那辆二手电动车前面。 “……这是何物?”杜元敬看着眼前这辆造型怪异,成色斑驳的“铁马”。 “这是电驴……就是电动车。” 许圣哲骑上车,拍了拍后座,说,“陛下,上来吧。” “总比您‘御驾亲征’,自己走着回去好啊。” 无奈,杜元敬只好谨慎地僵直着身体,上了这辆嗡嗡作响的铁马。他身高八尺,又坐惯了四平八稳的御辇,电驴狭窄的后座让他的两条长腿弯曲得有些委屈,坐得并不舒适。 夜风跟细雨一起扑在脸上,车子一启动,杜元敬晃了一下,顺着身体的惯性便把许圣哲的腰一下给抱住了。 许圣哲一愣,心脏莫名加快了半拍,杜元敬却在后面沉着声音,“铁马甚是颠簸,此乃为免坠驾,权宜之计。” 他边说还边收紧了抱着许圣哲腰的手臂。 许圣哲一动不敢动,只是轻咳一声说,“那您可要扶稳了,以免‘御前失仪’。” 就这样折腾了一天,许圣哲又带着杜元敬回了家。 很快,一名身着美团黄衣的“驿卒”便送来了猪脚饭。出于礼仪,杜元敬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但马上便蹙着眉头放下了。 许圣哲咯噔一下,这九块九的拼好饭果然不合皇帝的口味。但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便问,“皇上,您不吃,小民能否代为消灭?” “虽然是预制菜、拼好饭,但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呀。” 杜元敬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许圣哲会意,立刻把那份饭拿过来狼吞虎咽——但吃着吃着感觉不太对劲,抬眼一看,杜元敬正一动不动地端详着自己。 “你平日就以此果腹?” “……对啊,便宜嘛。”许圣哲的筷子并没有停下来。 “身体发肤,岂容此等劣物践踏。”杜元敬目光灼灼,弄得许圣哲不敢再对那“劣物”动筷子,只得讪讪地放下了这碗“赌上了厨师生涯的猪脚饭”。 “从明日起,朕的一日三餐,食材由朕亲自挑选,你负责烹饪,陪同用膳。”杜元敬掷地有声地吩咐。 许圣哲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 结果下一秒,杜元敬就继续说,“罢了,朕要更衣沐浴了。”…… 第2章 第 2 章 浴室里到处都是需要讲解的机关。 杜元敬已经把许圣哲的话理解得七七八八,但实践起来却有些不得要领,笨手笨脚。 “此‘牙膏’甚是辛辣。” “快吐出来!这东西不能吃!牙刷也不能咬!” 许圣哲着急地去扒杜元敬的嘴。杜元敬猝不及防,后退几步,手又误触了淋浴的热水开关。超烫的热水哗的一声轻泻而下,蒸汽霎时填满浴室。 他们一个被烫得弹了起来,另一个被淋得浑身湿透,各有各的狼狈。 都是男人,扭扭捏捏反而有鬼,不如速战速决。接着,许圣哲便像在试衣间里三两下穿上杜元敬的衣服那样,三两下地扒光了他的衣服。 “陛下,坐下吧。”他搬来一张木椅,“您太高了,站着洗没法保证洗发水能洗干净您的头发,有损龙首的清洁度啊!” “此物起泡甚多,滑腻异常,似有妖气。” “这不叫妖气,这叫海岛木棉香。” 许圣哲低下头,忽然看到杜元敬的后背长短不一的伤痕,他的动作忽然下意识地顿了顿。 很难想象这样的伤是从何而来,但那微微粗粝的、凹凸不平的手感,无意间摸上去,却已让人心头莫名为之一颤。 就像是触到了一个人的“年轮”。 充斥着整个浴室的蒸汽放松了人紧绷的身心,杜元敬开始学着许圣哲的步骤开始给自己进行“现代沐浴”—— 但忽然后背却传来一阵细小而异样的感受,那是许圣哲的手指触上了一处他后背的旧伤。这种触碰不像太医经验丰富、手法利落的治疗,而是带着一种令他陌生的,试探而迟疑的温柔。 杜元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 接着他视线一转,看到了面前的镜子——许圣哲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花洒的水淋湿了他半个身子,透着布料隐约露出了薄肌的胸肌和腰线。 他习惯了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所有的事均可以用理智分析解决,那一瞬间,某种无法解释的心猿意马,却把他干扰得破天荒的一怔。 但他看着镜子里的人给自己擦背的样子,嘴上还是问,“为何目光躲闪,面红耳赤?” “哪有,那还不是水汽太热了嘛。” “水汽所致?”杜元敬嘴角微妙一抿,就当是笑了一下,“为何独独你面红耳赤,朕却无恙?” “这叫……个体温差!您内力深厚,冷热不侵,我凡夫俗子,遇热膨胀。” 许圣哲忍不住感慨活了二十二年,万万没想到,自己除了在大学毕业以后只能找份月收入2800元还拖欠工资的工作,只能在网上靠写两个男人谈恋爱的小说赚取一些微薄的外快之外,有朝一日还能在月租800元的55平米小房子里给自称是皇帝的男人洗澡! 人生可真是无极限啊! “嗯。”杜元敬沐浴完毕,浑身清爽舒适,甚是满意,“现代沐浴虽繁文缛节甚多日后朕之沐浴事宜,便由你掌管。” “不行!”许圣哲连忙拒绝,“有手有脚,自己洗澡!” 晚上睡觉时,许圣哲把房间里的床让给杜元敬,自己则窝在客厅那张比睡觉的床更小的沙发上,用手机搜索“精神分裂”、“妄想症”以及“天才型自闭症”。 但杜元敬跟上面词条提到的症状都不像。他看上去除了坚称自己是个古人之外,智力发达、思路清晰,比很多现代人看起来都聪明多了。 “啊!” 无意中一个翻身,许圣哲便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何事?”杜元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他揉着自己作痛的额头和膝盖。 “即刻进来。” 杜元敬边说在黑暗中把被子掀开一角:“此榻虽窄,尚可容下二人同睡,总好过你在别处扰朕清梦。” “……行吧。” 许圣哲半推半就地上床躺下,身体僵硬地背对着杜元敬。 忽然,他想到了杜元敬后背的那些伤痕。 接着,他没话找话似的问,“你后背上最长的那道伤……是怎么弄的?” 杜元敬没有立刻回答——不知他是在酝酿,还是在回忆。 过了一小会,他才缓缓地说,“此为剑伤。八年前边境平叛,被一逆贼亲兵所袭。” “……那肩胛的那个呢?” “箭伤。北境之战,朕率兵冲锋,为流矢所中。” 寥寥数语,却极有画面感,让许圣哲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一幅幅刀光剑影、征战沙场的画面——都是杜元敬宏大而苍凉的“人生电视剧”。 杜元敬慢慢地讲述着这些从来都没有人问过的过往,语气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想这个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也许是个极致的古代文化爱好者,但嘴上却已经忍不住关切他,“……还疼吗?” “区区旧伤,何足挂齿。” 上个月许圣哲刚花了138元在直播间买了一套什么都有的精灵宝可梦家居套装。此刻,他就跟一个男人一起盖着一床皮卡丘的被子,听他讲着古代戎马沙场、浴血奋战的睡前故事。真是搞笑中带着心酸,诙谐中带着苍凉。 人在黑暗中的感官会变得敏锐,两个人躺在一块,呼吸和体温也是双倍。许圣哲还想说些什么,但阵阵的困意像潮水般涌来,他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他很久都没睡得这么沉了。 第二天许圣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手臂还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了那个人的腰。 再一看,便发现其实不只是自己在抱着那个人,那个人也在抱着自己。 他一抬眼,便对上了杜元敬的脸。杜元敬早就醒了,但他的手臂非常自然地环住许圣哲,一动不动,仿佛一台人机。 “嗯,醒了便好。”杜元敬看了许圣哲一眼。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昨夜睡觉时,竟把旁边的人当成了自己宫中的“狐裘抱枕”,下意识地揽在了怀里。 但看那人睡得正沉,无妨,将错就错。 怎会如此?昨晚不是背对着他睡的吗?许圣哲无地自容,猛地坐起来,跳下床,说,“抓紧时间洗漱,得去超市买菜了。” “一惊一乍。” 周末的超市人不算少。杜元敬站在门口,颇有微服私访的风范,感慨道,“此地物产之丰饶,竟胜朕之国库。” 顺便揽住许圣哲的肩膀,“此间人潮汹涌,你需紧随朕之左右。” “知道了,太肉麻了。”许圣哲小声答应着,想挣开杜元敬揽着自己的手,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力度是如此之大,根本甩不开。 杜元敬满脸都是“体察民情”的郑重其事,他拿起一包薯片,锐评道,“此物包装如充气皮囊,内里轻薄易碎,竟敢卖如此高价,华而不实。” 这时,旁边的促销员拿起一小盘新口味的薯片送到杜元敬面前,“先生,这是我们的新口味,要试试吗?” 他便将信将疑拿起一片放到嘴里。 真香。 杜元敬“重点巡视”的是生鲜区。他虽为一国之君,但严格说起来他的生活起居并不奢侈,但他却有些挑食,只吃固定的几样食材。 “……你看这个怎么样?打折!” “蝇头小利,竟让你甘心食腐?”杜元敬毕竟养尊处优,对食材的气味极敏感,他用法医一样锐利的眼光看着这盒“新鲜走地鸡”。 “此鸡已死逾一个时辰,腥气凝结,肉质僵硬,食之无益,徒增晦气。” 他弯腰轻嗅一下,便迅速起身。 “一个时辰就不吃了?”许圣哲愣了愣,心想他真应该穿越到千万富豪之家,每天吃顶级私厨米其林,而不是自己这个苦命打工人的出租屋里。 “您再挑挑拣拣下去,这鸡可就……死了两个时辰了。” 两人在超市里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不远处那个“当日新鲜,现点现杀”的牌子。 杜元敬眼睛一亮,径直走过去,一脸严肃地看着在注氧池子里的活鱼,如同在检阅士兵。 最后他指着一条身材肥美,游动灵活的鱼,“此尾尚可,替朕取来。” “好的。”售货员拿起一张大网把那条鱼捞起来,“要处理吗?” “去腮刮鳞,留全尸。”杜元敬用斩立决的语气一字一顿。 一路上挑挑拣拣,耗时几个小时的帝王超市生鲜区鉴宝大会终于圆满结束。 收银台边,收银员每刷一样商品,机器每发出滴的一声,显示屏上的数字每增加一次,许圣哲的脸就白一分。 贵,太贵了。 “何事异常?”杜元敬注意到许圣哲煞白的脸色。 “没什么……就是有点肉疼。” “肉疼?何处受伤?速速让朕查看伤处。”杜元敬一脸关切。 新来的收银员是个新来的愣头青,他看了看许圣哲,又看了看杜元敬,开朗地说,“客人,避孕套买一送一,您和您的男朋友需要吗?” “不需要!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许圣哲回过神来吓得连连摆手。 但还是太迟了。他又听到滴的一声。 “已经刷进系统了,删不掉了。”收银员挠挠头。 “但您也可以跟您的……朋友,一人一盒,各人各用啊。” “聊什么呢?快点!赶着回家给孙子做饭呢!”后面的奶奶不耐烦地催促着,许圣哲赶紧付了钱把两个购物袋拎着就走。 短信立刻传来了扣款提醒。银行卡余额锐减,许圣哲心如死灰。 杜元敬则挂心着许圣哲刚才提到的“肉疼”,从许圣哲手里轻轻松松便接过了那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 “朕力能扛鼎,此等微末之物,不足挂齿,你在旁引路即可。” 走出超市,已是夕阳西下。种满绿植的街道映着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人间烟火味。 “能省点是点,走路回家吧。” 杜元敬闻言笑笑,“昔年朕率军驰援边境,三日急行三百里,山路崎岖,还曾不慎坠马。相较之下,此间坦途,不过闲庭信步。”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那收银小吏提到的‘男朋友’是何意?” 许圣哲脚步一顿,看着杜元敬真诚发问的脸,瞬间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左顾右盼。 杜元敬看许圣哲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正色道,“朕于此世,耳目闭塞,举目无亲,你既为朕在此世唯一之‘侍从’,于情于理,皆应为朕答疑解惑。” 他向前一步,直视着许圣哲,“速速道来,不得有误。” 许圣哲对杜元敬的视线避无可避,只好舌头打着结地解释,“.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像管仲和鲍叔牙那样!” “他们现代人说话就是爱乱简称,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哈哈哈!” 他红着脸,故作轻松地笑了几声。 “原来如此。”杜元敬点点头。 “你我同住一檐,形影不离,朕在此间的‘男性友人’,非你莫属。”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一本正经地扛着两个装满了肉菜的购物袋子走路的样子,竟有些反差的可爱。 “何事发笑?”杜元敬的余光瞥到许圣哲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真是高瞻远瞩,英明神武。” 杜元敬冷不丁被拍了马屁,龙心甚悦,嘴角弯起了一道极小的弧度。但他嘴上却还是责备道,“油嘴滑舌。”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家里,许圣哲一边马不停蹄地用手机搜索菜谱,一边手忙脚乱地处理杜元敬最爱吃的鸡和鱼,杜元敬则站在一旁,平静地监工——莫非他以前也是这样监督宫里的御厨? 忙活了好半天,鱼已上了蒸锅,鸡也在锅里有条不紊地炖着,汤汁咕噜作响,冒出阵阵香气。 许圣哲炒着锅里的新鲜绿蔬,闻着肉的香味,饿得几乎要前胸贴后背,心想要是每顿饭都这样不得饿死,不如一大清早就去菜市场抓一只最新鲜的鸡,上班之前就炖上。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两菜一汤才算是上了桌。 这是他们在一块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顿饭。 “你于此世间,掌起居、理膳食、通万物,可谓一人之身,独当朕之整个‘内侍府’。今日之事,你之功甚大,办事得力,朕心甚慰。” 杜元敬说完便率先动筷子,把肉质最鲜嫩的鸡腿和鸡翅夹了下来,放进许圣哲碗里。 “你奔波操劳,理应进补。如仍有‘肉疼’之症状,则应尽快就医,不得延误。” 他自己则夹起一块鸡胸肉,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从小到大,从老师到老板都没这么夸过许圣哲,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碗里的大鸡腿,许圣哲想,这鸡胸肉高蛋白低脂肪,杜元敬作为一个古代人,饮食观念居然这么超前,知道增肌和减脂要分开吃? 难怪他身材这么好! 许圣哲狐疑又感动地看了一眼杜元敬,顺便喝了一口鸡汤——鲜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这汤是自己能做出来的吗?放到五星级酒店得多少钱一碗? 美食的威力将弯弯绕绕的内心戏扫得荡然无存。下一秒许圣哲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火候尚可。然下次,姜多放一片。”杜元敬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晚上杜元敬进去洗澡时,许圣哲在客厅整理家务——不小心又把购物袋的两盒避孕套翻了出来。还没等他收好,杜元敬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他手上拿的那两盒东西。 浴室中的蒸汽被带了出来,整个客厅弥漫着氤氲的香气。 “洗完澡了?那睡吧!” 许圣哲当机立断,刚要去关灯,杜元敬便一伸手,把那两盒东西直接掳了过去。 “……您不用看上面的字,您用不着!”许圣哲扑过去,但杜元敬看着他慌乱的神色,更觉得事有蹊跷,便凭借微弱的身高优势抬高手,硬是让许圣哲够不到。 “事无不可对人言,此物既公开售之,必有功用。”杜元敬坐在沙发上,就着那盏落地灯,细细研究起来。 “‘避孕’……朕略通此意。”杜元敬看着这小小的包装盒,若有所思。 “然龙嗣之绵延,乃天命所归,祖宗之法,万民之望,关乎国本,岂可‘避’之?” “咳。”许圣哲坐在地毯上,打开了电视,开始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最终停在了深夜重播的《康熙王朝》上。 “我们这是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没有三妻四妾,更没有后宫三千。” “一夫一妻?”杜元敬重复着这四个字,此制与《周礼》似乎相悖。 “嗯,”许圣哲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点了点头,“人人平等,爱情专一,一个人只能跟一个人在一起,这叫忠贞。” 许圣哲跟杜元敬阐述着老派的爱情观,他总不可能说今天他刚刷到一条短视频,里面的人接受采访时说“哪怕上床也不意味着在一起”。 “依你所言,此‘一夫一妻制’仅限男女?” “若为男子与男子……亦需‘忠贞’否?” 杜元敬旺盛的好奇心弄得许圣哲猝不及防。他无所适从,拿起一抱枕放在胸前,说,“当……当然也要,这是为了安全……和健康!” 杜元敬一副朕已知晓的表情,转而用批阅奏折的神色看着包装盒上的字:一盒,叫轻薄无间;另一盒,叫粒粒浓情。 他眉头一皱,当即用他毕生积累的学识理解这八个字的含义。 “轻薄无间……嗯,此乃暗喻君臣之间不可有隔阂,当坦诚相待。”杜元敬点点头。 “那这粒粒浓情……‘粒粒’为何物?莫非是劝课农桑,借五谷丰登,喻人丁兴旺?” 杜元敬思索之中,拆开了避孕套的包装盒,拿出了里面的内容物,眼看就要把更小的包装袋拆开,一探究竟。 “……您慢慢研究吧,我睡了。” 此情此景让许圣哲面红耳热。他赶紧关掉电视,进房间上床盖上被子。 他闭上眼睛,心想言多必失,不管杜元敬再说什么,他都绝对不搭话,以免再生事端。 但随即,他便听到杜元敬走到床边的动静。 杜元敬一边给他掖好被角,一边说,“此物甚好,朕先代为保管了。” ——“以便他日不时之需。” 许圣哲心里一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但早已脸红耳热。 第二天许圣哲早起半小时,专门偷溜到楼下的早餐店买了现煮的鱼肉粥,装到家里的陶瓷碗里,再切了一小把葱花洒上——倒也有模有样。 杜元敬醒来时许圣哲已不在家,只有桌子上的一碗鱼肉粥还冒着热气。 吃完了早餐,杜元敬看着空荡荡的家,竟有些百无聊赖。 他下了楼,路过一小卖部时,早上送货的卡车刚好停在门口,司机正把沉甸甸的矿泉水一箱一箱的往下搬。 老板姓白,是个七八十岁,精神矍铄的老头,看到杜元敬刚好路过,便说,“小伙子,搭把手?” 门头的招牌写着,福星超市,食品,烟酒,代收快递。 来到了现代,杜元敬无法像以前那样操练兵器,遇上了一位寻求帮忙的老人,举手之劳,他自然不会拒绝。 只见他走了过去,一次居然能将三四箱矿泉水轻松搬起,一转眼的功夫,沉甸甸的箱子便被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墙角。 “嘿,好力气!”白老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对杜元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会下棋吗?陪我下两盘?”白大爷招呼道。 棋盘就摆在小卖部前面的树底下,杜元敬执子的风格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白老头连连惊叹,“好棋!你这路子,有股不寻常的杀伐之气。” 他看着面前气势不凡的小伙子,笑着问,“没在这里见过你,外地来的?” 说罢,便像是完全不求答案一般,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杜元敬陪着白老头下了几小时的棋,最后送了一套书法文具套装送给杜元敬,全当“辛苦费”了。 既来之,则安之。杜元敬把宣纸摊开,第一张写的便是这六个字。 老者之语,似有玄机。但从字面理解,倒也不无道理。他现在身处异世,江山社稷对他来说是鞭长莫及,他已经有心无力了。 望着面前的棋局,杜元敬的沉思更深了。 许圣哲下班回家,发现杜元敬居然在家中的书桌练字——手边的书法早已叠了稍厚的一叠。 “回来了?”杜元敬手中的毛笔未曾停下,头也不抬,“今日可还顺遂?” “……上班嘛,不就那样。”许圣哲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当做背景音,放下了背包,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做菜。 “你中午吃了什么?我今天又在手机上学了两个新菜。”他语气轻快地开始做菜,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起不停增加的工作,拖欠的工资,老板的责骂,即将到期的房租和账单。 突然手指一阵锐痛,许圣哲下意识丢下菜刀,发出嘶的一声。 还未等许圣哲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便被走过来的杜元敬牢牢握住。他拿着纸巾,抓住了许圣哲出血的手指,渗出的血一下就把纸巾染红了。 “心神不宁,乃操刀之大忌。” 他的语气像是责怪,但止血的动作很轻,紧蹙的眉头已流露出不自知的关切。 许圣哲不敢跟他对视,只是轻咳了一下,说,“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引路。” 杜元敬第一次用棉签碘酒之类的东西,倒也有模有样。 他不让许圣哲乱动,如临大敌地处理着伤口,像是生怕弄痛了他。 “……您贵为天子,养尊处优,还会这个呢。”许圣哲被杜元敬照顾着,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谁收留了谁。 “当年征战,眼见军医疗伤,便记下了。”杜元敬眼也不抬。 “所幸伤口不深。伤口虽小,然处理不当,亦会酿成大患。” “妥了。”他给许圣哲贴上创可贴。 杜元敬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说,“你安心歇息,今日晚膳由朕料理。” 许圣哲一听,立刻推辞道,“不了吧,还是我来——” “静候即可,休得多言。” 说话间,杜元敬便拿起了许圣哲平时的星之卡比围裙给自己穿上。 许圣哲不好意思在沙发上干坐着,便像杜元敬昨日在厨房“监工”一样,站在杜元敬身边。 他看着杜元敬在灶前忙碌的样子,忍不住由衷地说,“您要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 说到这,许圣哲就不说了。 “是个什么?” “没事。” 过了三四十分钟,杜元敬从厨房端出来两碗用昨天剩余的食材做的鸡汤菌菇面,鲜香扑鼻。 “趁热食之。”杜元敬把筷子递给许圣哲,就像tvb电视剧里演的“你饿不饿?我煮一碗面给你吃”一样。 许圣哲吃下一口汤面,食物便温暖了疲惫的身心。他的眼睛热汤被熏得发热,最后咬着牙说,“您如果真的是皇帝……我怕是也要被载入史册了。” “毕竟,我是第一个吃上皇帝亲手做的饭的人。” “可惜,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也没啥大本事,不配被写进史书里。” 他吸着鼻子,一抹眼睛,不知是感动还是心酸的眼泪便全流进了面里,被他尽数吞了下去。 “食不言。”杜元敬拿起一张纸巾递给许圣哲,用了然于心的眼神深深看他。 “哦。” 晚上杜元敬睡下后,许圣哲心里有事,迟迟没睡着,想起每天上班路过公园时,都有老头在地上用蘸水的毛笔写字,还有人在路边摆摊卖自己的字画,标价三五十一幅,便偷偷摸摸来到客厅,用手机拍下杜元敬的两幅书法字,挂上了二手闲置网。 挂多少钱好呢?五十? 许圣哲转念一想,毕竟杜元敬贵为皇帝,加点吧! 于是把标价改为八十。 第二天刚上班,便很快有人发来信息,问,标价是实价吗? 许圣哲一阵心虚,不知是高是低,交流之中又把标价改为五十。 “对了,请问你这字哪学的?这字体都已经失传了,也就小众圈子的人知道。” 许圣哲愣了愣,回复,“这个……是我远房亲戚写的。” 对方过一阵发来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你这亲戚真是高人!敢问师从何处?或者本来就是老师?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改价吧!” 许圣哲懵了。改什么价? “一张一千六,两张三千二。你这远房亲戚是爱好者,能出这个价已经不错了,总不可能是真正的古代人吧?” 下班时,许圣哲偷偷摸摸去寄了个顺丰快递。对方很有诚意,第二天下午收到货,立刻就确认收货了。 许圣哲就这样看着账户的余额愣了好半天。 突然,手机响了。接起来是辖区派出所。 “你亲戚在我们这儿呢,你过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