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不要随便在路边捡男人》 第1章 毁灭与火 序 审判吧,救赎吧,燃烧吧,我的命运之火。 要多憎恨,才日日夜夜难眠。要多努力,亡者的孤魂才能安息。 塞拉菲娜,你屈服了吗? 我不服,至死方休。 ———————————————— 潮湿的晨雾裹着药草清香漫过青石板路,我蹲在巷口给发烧的男孩敷薄荷叶。蓝蝶从发间振翅,落在孩子滚烫的额头化作冰晶。 “好厉害!”围观的孩子指着消散的蓝光欢呼。 十三年前在死去的弟弟病榻觉醒能力后,这座边境小镇便成了我的茧房。每一只凝聚的蓝蝶,都是对那个雨夜的忏悔——如果当时我能像现在这样熟练…… 药篓突然被撞歪,戴棒球帽的少年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温热血迹透过棉质衬衫渗入掌心,他苍白着脸,眼里含着期许,“请问是医生吗?” “先止血。”我引他坐在老槐树下,撕开浸血的衣服时倒抽冷气。这个伤者肩膀和腿上都有伤口。 我按住少年近乎糜烂的肩胛骨,蓝蝶翅膀粘着脓血不断脱落。这是这几个月里遇到的第5个被遗迹毒虫所伤的探险者。 “会有点疼。”我把止痛的山箧粉撒在伤口边上,开始削腐肉,他肌肉猛然绷紧却未发出声响,黑色额发湿漉漉贴在苍白的脸上。 伤者腿上十厘米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蓝蝶从指尖涌出,却在触及伤口的瞬间焦黑坠落。 少年虚弱地抓住我的腕子:“是遗迹里的诅咒,路过的好心人说除非找到‘红发的医生’……”他睫毛上凝着冷汗,仰头时露出耳侧的新月形胎记。这个标记让我想起病故的弟弟,心脏隐隐抽痛。 “我家有解毒剂。”我搀起他往药铺走,没注意到巷口闪过的黑影。 父亲正在后院翻晒白芷,见我带回伤员立即架起药炉。母亲端来温水和蜜饯时,少年正乖巧地咽下药汁。“我叫库洛洛·鲁西鲁。”他捧着陶碗微笑,虎牙在蒸汽中若隐若现,“是一个遗迹探险员。” 谈论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活泼开朗的样子不由让我们想到了弟弟长大应该也是此般模样。 我的妹妹探头探脑地端着布丁向我招手,想来是到甜点时间了。留意到少年的视线,我让妹妹把布丁给他。妹妹稍微有些不情愿,但是少年天生有一种亲和力,他们两人很快可以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 治疗持续到后半夜。当最后一只蓝蝶融化在伤口里,少年忽然握住我抽离的手腕。他瞳孔亮得惊人:“医生听说过‘念能力’吗?”烛光在我眼里明灭,“我不确定。是指我的蝴蝶吗?” 他向我解释念,并询问了更多细节来确认。 我不认同他的想法,念能力并不能解决一切。“这只是一种辅助能力。如果盲目自大任性妄为,好意的祝福也会变成扭曲的结果。” 瓷器碎裂声惊醒洽谈的氛围。 推开房门的瞬间,浓稠血腥味扑面而来。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人正踩着父亲的脊背用伞尖挑起小狗的肠子,父亲的头颅在墙角睁着眼睛。妹妹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我想召唤蓝蝶,却发现念力如同撞上无形沼泽。 “继续治啊。”他踢开滚落的药杵,“不然下一个是这个小鬼?” 蓝蝶在暴虐的念压下纷纷炸裂,我爬向昏迷的妹妹却被念线缠住脚踝。飞坦的伞尖抵住妹妹心口:“要看她内脏的颜色吗?” “治愈型能力者情绪波动时最容易突破极限呢。”屋里的少年不知何时披着毛领大衣, 额间逆十字在月光下深深。他翻开手中的黑皮书 。 飞坦贯穿妹妹心脏的刹那,无数蓝蝶从我炸裂的皮肤里喷涌而出。它们疯狂修复着破碎的脏器,却让尸体诡异地抽搐起来。库洛洛兴奋地记录着异变:“原来如此,强烈的情绪会让治愈转化为复活?” 当盗贼的极意吸走最后一只蓝蝶时,整个小镇已陷入火海。库洛洛擦去我右眼的血污轻叹:“医生,祝你好运。” 我往火海里跑,至少,至少救出妈妈。 “飞坦,不要让她死了。”那个恶魔如是说到。 伞尖把我的肩胛骨钉住,吊着我往火焰上靠,皮肤在高温下滋滋作响,我条件反射蜷缩着身体躲避火焰 。 “不是想进去被火烤吗?怎么缩起来了。”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恶意。 我被挑飞到了水洼边。剧痛之下,我不受控制的恍惚晕倒。 天空落下滚烫的灰雪。 烧焦的房梁在晨曦中噼啪作响,整座小镇正在灰烬里缓慢碳化,昨夜还在讨糖吃的孩子们蜷缩成焦黑团块,药铺门框上母亲手绣的驱邪香囊淌着血蜡。 我张开嘴,只能听到“嗬嗬”的空气挤出气管的声音。又饥又渴,我埋头到污泥洼地大口舔舐仅剩的水分。拖着身体爬向药铺,被融化的胶鞋底黏着碎肉。 父亲的遗体卡在水井轱辘里,焦尸保持着母亲逃生的姿势。我用豁口的药锄挖坑时,烧化的皮肤正顺着小臂往下滴落。 “姐姐!”给妹妹合眼时,她碳化的眼皮在我指间碎成齑粉。我突然想起这孩子在阁楼用彩纸折蝴蝶,说长大后要帮我分担治疗工作的时候。 坟坑渗出的尸水漫过脚踝时,天空飘起带着硫磺味的细雨。我把镇民残缺的肢体拼成小山,却怎么也找不到药铺学徒安娜的左手——那姑娘昨天刚学会怎么治疗伤寒。当最后一抔土盖上集体坟冢,突然听见地底传来的残念。 「医生救救我」「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医生我好痛啊」无数亡灵的呢喃顺着指间的土钻进血管,那些我曾治愈过的镇民正用怨念重塑我的骨骼。被烧毁的声带突然能发出声音,第一个音节是库洛洛·鲁西鲁的名字。 “嗬嗬,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饕狗的咆哮低绕着坟场。 第2章 佛不渡 昏暗的房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许久。墙壁上挂着几幅褪色的佛画,画中的菩萨低眉垂目,神情慈悲,仿佛在注视着这世间的一切苦难。房间中央,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位盘腿而坐的僧侣。他的面容平静,双手合十,仿佛早已超脱了尘世的纷扰。 你站在门口,僧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几星未熄的火绒。那些灰烬让你想起三天前的噩梦——飞坦的伞尖在妹妹心口游刃有余地穿刺,大火将天空染透红色。 “医生?”僧侣的声音像隔着重纱传来。 猛然惊醒,发现指甲已掐破掌心。这不是第一次在清醒时看见幻觉。此刻墙角阴影里正站着库洛洛的虚影,他额头的逆十字渗出沥青般的黑,食指竖在唇边对你微笑。 “仇恨是毒蛇的牙齿。”僧侣拨动念珠,檀木碰撞声惊散了幻影,“咬住敌人的同时,也会刺穿自己的咽喉。” 空荡荡的墙角,那里还残留着硫磺燃烧的气味。 “放弃吧,医生,你杀不了他的。”僧侣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中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还残留着尸体的冰冷触感。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布满了疤痕,那是灾祸留下的痕迹。你抬起头,目光如刀,直视着僧侣。 “放弃?”你冷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倘若我放过了他,那谁来放过我?” 僧侣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告了一句谒语:“仇恨永远不能止息仇恨,唯有慈悲能治愈仇恨。”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死亡。你记得他们的每一句话,记得他们最后的气息怎么被一掊掊黄土掩盖。 转身离开,脚步坚定而沉重。你知道,这条路没有回头。 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你走到一张长桌前,桌上摆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你多年来研究的配方。你翻开笔记本,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在抚摸自己的过去。你把本子装进匣子锁起来,像是锁上了温良的自己。 “念能力。”低声喃喃,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另一本书,那是你用自家代代相传完善的药典大全换来的,是一本念能力基础修行典籍。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感受体内的气息流动。念能力是猎人世界中最神秘的力量之一,它源于人体的生命能量,能够通过修炼和操控,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集中精神,试图将体内的气息凝聚在一点上。然而,无论你如何努力,那种感觉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无法真正抓住。 “还不够。”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知道,库洛洛夺取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要想复仇,基础水平的念是绝对不行的,更罔论那个恶魔绝对绝对不止夺取了你一人的力量。或许,你必须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睁开眼睛,走到房间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只小型的毒虫培养箱。你打开箱子,里面爬满了各种颜色斑斓的毒虫。伸手抓起一只毒蝎,它的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含有剧毒。将它放在掌心,感受着它那冰冷的身体在你皮肤上爬动。 “毒与念……”低声喃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闭上眼睛,再次尝试感受体内的念气流动。这一次,你将注意力集中在掌心的毒蝎上,试图通过它的毒性来刺激自己的精孔。 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毒蝎的尾针中渗出,顺着你的掌心流入体内。那种感觉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入你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 “还不够……”咬紧牙关,忍受着那种痛苦。你知道,这种修炼方式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毒液反噬。但你不在乎。 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开始逐渐凝聚,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你的体内重新流动。睁开眼睛,掌心微微发热,那只毒蝎已经失去了生命,身体变得僵硬。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开始更加专注地修炼念能力,同时继续精进自己的毒艺。你发现,通过毒药的刺激,你能够更快地打开精孔,并且能够更精准地操控体内的念气。 你开始尝试将念气和不同毒药结合,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毒药。这种毒药不仅能够破坏敌人的生命能量,还能够通过念气的操控,精确地攻击敌人的弱点。你将它命名为“念毒”。 站在实验室的中央,手中握着一瓶刚刚炼制完成的毒素。瓶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仿佛有生命般在瓶中流动。你将它举到眼前,目光冰冷而坚定。 “还不够……”你低声喃喃。你知道,这种毒虽然强大,但还不足以对付那个男人。你恐怕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确保一击毙命。 走到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半张脸依旧完洁,但眼中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你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个陌生人。 “只有赌上一切。”你低声喃喃,闭眼时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佛祖从来都渡不了罪己者。 你早已身陷阿鼻地狱,唯有仇恨才能让你继续前行。 出于故事叙述考虑,这个故事中途人称代词多变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佛不渡 第3章 佛舟不载我,自渡万重渊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永远有烧焦的味道。每次调配萃取液时,坩埚腾起的蒸汽都会幻化成家乡的烟火。 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凝视那些扭曲的烟雾,就像飞坦用大火烧毁药铺时,热浪是如何将亲人的皮肤熔化成淋漓的尸蜡。 “专注。” 咬破舌尖,铁锈味冲散了幻觉。面前摊开的《毒理学原理》洇出鲜血,书页间夹着的全家福正在燃烧。你伸手去抢,指尖却穿过虚影触到培养箱,箱内,毒箭蛙的皮肤分泌着黏液,蓝莹莹的。 这是“念毒”的后遗症。 “足够用了。” 你将改良版毒汁注射进静脉,颤抖的手指终于能握稳手术刀。 解剖台上躺着旅团成员的蜡像,这是你特制的训练道具,每具蜡像体内都藏着拟真的血管与血包。 刀尖刺入“库洛洛”咽喉,血溅到眼睛里,眨眼的时候,恍惚看见整面墙的镜子里映出无数飞坦的身影。 他们举着滴血的伞剑,金属摩擦声与那夜的惨叫重叠。你反手掷出浸毒手术刀,击碎的镜片中每个碎片都映出你猩红的眼睛。 “修正攻击角度。”你擦了擦笔记本上的血渍,继续写到。“突袭时需避开对手念气护罩的反射点。” 你发现“绝”的状态会诱发更强烈的幻觉。 当生命能量完全封闭,那些被压抑的记忆便化作实体。 此刻你正站在燃烧的村庄中央,库洛洛翻动着你的童年记忆,每一页都在他指尖化作灰烬。 他抬手撕下你三岁时在樱花树下的照片,现实中的你感到左肩传来撕裂剧痛。 你猛地解除“绝”,念气如荆棘破体而出。实验室的玻璃器皿接连炸裂,毒液顺着操作台边缘滴落,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镜中映出你鲜血淋漓的肩膀,与幻觉中的伤口位置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你喘息着吞下镇痛剂,瞳孔因兴奋而放大。那些不是单纯的幻觉,而是念能力失控引发的现实投射。 你趴着,蘸血在墙上书写新发现。 “当精孔过度收缩时,执念会具现化创伤。”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你捏碎手中的镇痛剂安瓿。 玻璃碎片刺入掌心时,看见飞坦的虚影正倚在门框上冷笑。你知道这是大脑对疼痛的扭曲反馈,却还是将沾血的玻璃渣甩向那道虚影。 “等着吧,”你对着空气呢喃,调配着混合蛇毒与念气的深紫色药剂,“等我能把噩梦酿成真实的毒,等你们蜘蛛的复眼倒映出我瞳孔里的地狱……” 培养箱里的毒蛛集体撕咬着同类,用蛛丝将茧房编织成墓碑的形状。 你静静观赏着这残酷扭曲的共生系统,直到第一缕晨光穿透毒雾弥漫的窗户,在实验台上切割出细长的光刃。那些光里漂浮的尘埃,多像焚毁故乡那夜的余烬。 你知道,那个人就在某个地方,或许正在享受着畅快又刺激的生活。而你,将继续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前行,直到你能够亲手了结这一切。 或者,你被彻底终结。 第4章 妮翁·诺斯拉的友人 妮翁·诺斯拉小姐有一位友人即将离开友客鑫,今天是她们见面的日子。 史库瓦拉站在妮翁·诺斯拉小姐侧后方半步的距离,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人流涌动的街道。他脑子里反复思考莱特·诺斯拉先生的指示:“不用离她们太近,要是有不小心漏到她们面前的杀手,也不必太过担心,哈哈。” 这命令着实古怪。 史库瓦拉皱紧了眉头,老板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期待? 他试图从女友亚沙那里探听点口风,结果只得到一句语焉不详的嘀咕:“那位小姐是……嗯,‘心怀执念的危险人物’。” 危险?保护目标的朋友是危险人物?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妮翁小姐雀跃起来,眼睛一亮,朝着街对面用力挥舞着手臂:“塞拉菲娜!” 史库瓦拉循着目光望去。街对面站着一个身影,几乎要被人潮淹没。 那人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黑色风衣,更显得身形单薄得像一张纸。她似乎正专注地盯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出神,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苍白的侧脸和沉静的姿态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误入人间的幽灵。 “塞拉菲娜!我在这里!” 妮翁又喊了好几声,提着裙摆,几乎要忍不住直接跑过去。 对面的女人终于像是从深水里浮上来一样,缓缓回过神。她抬起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幅度很小地弯了弯,算是回应。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妮翁可不管这些,立刻欢快地小跑过去。史库瓦拉不敢怠慢,立刻示意队员们保持警戒阵型跟上,自己则紧跟在妮翁身后。 距离拉近,他终于看清了那位“塞拉菲娜”的样貌。 大半张右脸覆盖着狰狞的烧伤疤痕,新生的皮肤扭曲纠结,在阳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光。风衣的领子竖着,却依旧无法完全遮掩那触目惊心的痕迹。 身旁的旋律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痛苦地捂住双耳,身体无法控制地蜷缩下去,几乎要蹲在地上。 史库瓦拉心中一凛,立刻侧身护在旋律和妮翁之间,手下意识地按上了腰间的武器,锐利的目光急速扫视四周。 没有杀气,没有明显的敌人!怎么回事? “旋律?!”他压低声音急问,一边警惕地注意着那个刚刚走近的、名叫塞拉菲娜的女人。女人对旋律的反应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看着妮翁。 “那那个人的血液,”旋律的声音因极度不适而颤抖,她抓住史库瓦拉的胳膊,指尖冰凉,“在尖叫……” 她的呼吸急促,努力寻找着恰当的词汇来形容那可怕的感觉,最终,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恶心的语调低语:“就像,就像一大群老鼠在黑暗中疯狂地啃食它们自己的内脏。” 史库瓦拉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再次看向那个安静站立的塞拉菲娜,妮翁小姐正开心地拉着她戴着手套的手说着什么。阳光照在她烧伤的皮肤上,史库瓦拉似乎能看到,那疤痕之下,有细微的、如同网状血管般的纹路在极其缓慢地蠕动,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忽明忽暗。 莱特先生古怪的指示、亚沙的警告、旋律的痛苦反应,以及眼前这个散发着死寂与不祥气息的女人,所有线索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这位小姐的友人,绝非普通人。而他们今天的出行,恐怕也绝不仅仅是防范普通杀手那么简单。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位,将妮翁小姐更严密地纳入自己随时可以拦截的保护范围内,全身的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了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戒备状态。 第5章 暗杀 妮翁温热的手指毫无顾忌地穿过塞拉菲娜指间,紧紧握住了那只始终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塞拉菲娜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但并未挣脱,任由兴致高昂的大小姐挽着她,脚步轻快地踏入了冷气充足、灯火辉煌的大型购物中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耸的玻璃幕墙,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中央空调系统维持着恒定的凉爽,但空气里依然漂浮着奢侈品香水、咖啡与甜点混合的甜腻气息。 “塞拉菲娜!你看这个蝴蝶结,是不是超配我上星期买的那条薄荷绿的裙子?”妮翁·诺斯拉拿起一款缀满水晶的银色发卡,在自己蓬松的粉发边比划着,眼睛亮晶晶地转向身边的同伴。 塞拉菲娜的视线从商场中庭悬挂的、缓缓旋转的巨大水晶灯装饰上移开,落在妮翁灿烂的笑脸上。她点了点头,手套包裹的指尖轻轻拂过发卡上的水钻。 “很闪亮,适合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不常使用。 “那就买这个!还有这个镶珍珠的也要!”妮翁欢快地把发卡递给毕恭毕敬跟在身后的店员,然后很自然地挽住塞拉菲娜的手臂。 “这里这里!我上周末就发现这家店了!他们的草莓芭菲看起来超级棒!”妮翁几乎是拖着塞拉菲娜在走,高跟鞋敲击光洁地砖发出肆无忌惮的噪音,引得周围几个路人侧目。史库瓦拉和旋律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紧跟其后,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旋律的眉头始终微微蹙起,仿佛在忍受某种持续不断的低频噪音。 坐在精致的雕花铁艺桌旁,妮翁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菜单,而塞拉菲娜的目光则看似无意地扫过周围。 她的视线掠过玻璃窗外几个看似闲逛的身影,掠过远处扶梯上上下下的人流,最后落在为他们端上柠檬水的侍应生手上。 指关节粗大,虎口有不易察觉的厚茧。 “我要这个超豪华草莓芭菲!塞拉菲娜,你呢?”妮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观察。 “红茶就好。”塞拉菲娜轻声说。 “誒?只要红茶吗?他们家的提拉米苏也很出名哦!” “不用了,谢谢。”塞拉菲娜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将洁白茶杯轻轻拉近自己。阳光照在她半边烧伤的脸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清晰。她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安静地看着妮翁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对着那座堆满草莓和奶油的芭菲发出小小的欢呼。 妮翁挖起一大勺冰淇淋和草莓,满足地送入口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呀,你能出来陪我。爸爸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那些保镖也好无聊,都不怎么跟我聊天。” 她说着,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旋律和史库瓦拉。 “诺斯拉先生很忙。”塞拉菲娜端起茶杯,隔着氤氲的热气。 “我知道呀,拍卖会嘛。”妮翁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雀跃,“不过爸爸说很快就能结束了,到时候带我去度假哦!塞拉菲娜,你要不要一起来?” 塞拉菲娜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再看吧。” 她用银匙缓慢地搅动着杯中深琥珀色的液体,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性。搅拌时,她宽松的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被白色绷带仔细缠绕的手腕。 妮翁腮帮子还鼓鼓地嚼着,歪过头,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咽下食物后开口:“塞拉菲娜,你总是戴着手套不热吗?”她说着,还伸出沾了点草莓酱的手指,似乎想去碰碰。 塞拉菲娜搅动红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她抬起眼,看向妮翁,声音平静无波:“这是职业病。” 她顿了顿,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习惯了。” 说完,她将茶匙从杯中取出,在洁白的杯沿极其轻巧地叩了三下。 就在这清脆的碰撞声中,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光洁杯壁上模糊的倒影,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正在不远处整理餐车,他低着头,颈间灰色的领结一丝不苟。 妮翁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新上的泡芙吸引,开始研究是先吃奶油馅还是先啃酥皮。一名侍应生端着补充的方糖和奶盅走近她们这桌,俯身轻声询问:“请问需要加糖或牛奶吗?” 在他弯腰更换餐碟的瞬间,他的鞋尖似乎被地毯的褶皱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他的手背擦过了塞拉菲娜正伸向红茶杯的、光洁的手。 “需要续杯吗?”侍应生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问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塞拉菲娜抬起头。 那侍应生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抬起的面容,尤其是那片狰狞的烧伤疤痕。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脸上那训练有素的微笑瞬间僵硬、碎裂,被一种混合着惊骇和本能厌恶的表情取代。 “对、对不起!”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仓皇后退半步,腰胯却不偏不倚重重撞在了身后的送餐推车上。 哐当! 金属推车剧烈摇晃,顶层摞着的几只干净碟子滑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而更大的混乱是,推车的震动传递到桌面上,塞拉菲娜面前那杯几乎满溢的红茶被猛地一晃,深色的茶水泼溅出来,大半浇在她放在桌面的手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妮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蹙起眉,抽出自己的手帕就探身过去,想帮塞拉菲娜擦拭手上的茶渍。 就在妮翁的手指即将碰到那湿漉漉的皮肤时,塞拉菲娜却猛地伸出左手,快如闪电般攥住了妮翁的手腕。她的力道极大,妮翁甚至轻轻“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她。 “没事。”她低声对妮翁说,然后才转向那名侍应生,“以后小心点。”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但那名侍应生却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连连鞠躬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真是的,吓我一跳。”妮翁嘟着嘴,随即又笑起来,“不过塞拉菲娜你刚才好厉害!动作超快的!” 塞拉菲娜缓缓收回凝视侍应生的目光,那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消散,她又变回了那个安静单薄的影子。 塞拉菲娜没有回应这句夸奖,只是垂下眼睑,用指尖轻轻拂过面前的茶杯,杯中的红茶纹丝未动。 “没什么。”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的保镖们反应也很快。” 旋律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她目光落在塞拉菲娜那只重新安静放在桌面的手上,刚才那一瞬间,她听到的不仅仅是玻璃碎裂的尖锐,还有某种更危险、更急促的、仿佛泉水滴落般的声音,虽然极其短暂。 “唔!”坐在邻桌的旋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比刚才在街上时还要难看十倍。 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痛苦地弯下腰,额头顶在冰凉的桌面上,纤细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旋律?!”史库瓦拉立刻半蹲在她身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探入怀中握住了枪柄,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疯狂扫视四周,寻找着看不见的威胁。没有杀气,敌人到底在哪里?! “两,两个……”旋律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重叠的声音!” 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惧。 “一个像是人类濒死的抽搐,微弱,快要断了,”她艰难地描述着,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的颤音,“另一个,另一个是万千甲虫在同时破茧……窸窸窣窣……密密麻麻。” 就在这诡异的描述中,那个闯祸的侍应生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和主管请假,很快消失在后门的隔绝下。 塞拉菲娜缓缓松开了茶匙。她仿佛对旋律的痛苦、史库瓦拉的警惕以及逃离的侍应生都毫无所觉,只是低头,拿起手边另一把干净的银叉,对准了桌上那盘樱桃派。 叉尖精准地刺入派饼中央,轻轻一划。 暗红色浓稠的果浆瞬间涌出,如同粘稠的血液,浸透了酥皮。 塞拉菲娜的动作停顿了。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滩刺目的暗红上。那粘稠的、不断扩大的红色,恍惚间扭曲成了另一幅景象。 冰冷的地板,蔓延的、更深的红色,以及倒在血泊中……那张失去生息的脸。 啪。 银叉的尖端穿透了馅料中一颗坚硬的樱桃核,发出极其细微却清晰的脆响。 这声音,与她记忆深处,某种利器穿透血肉、碾碎骨骼的声响,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在烧伤的右脸投下小片阴霾般的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 “哇!你看那边!”妮翁的注意力早已被窗外吸引,她似乎完全没在意刚才的小插曲,也没注意到旋律的异样。她兴奋地拍着手,沾着白色糖霜和粉色草莓酱的食指毫不客气地指向窗外对面一家高端时装店的橱窗,“那条裙子!是不是超好看!我们去买吧!塞拉菲娜,我觉得它超级适合你!” 塞拉菲娜缓缓放下银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并不可见的水渍和那并不存在的果浆。她低着头,声音平淡:“你该等你的保镖……” 话未说完,妮翁已经像一阵粉红色的旋风般从椅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卷向了门口,只留下一句:“快点啦!慢了就被别人买走了!” 塞拉菲娜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沉默了一瞬,才缓缓站起身。 史库瓦拉扶着脸色稍缓但依旧虚弱的旋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塞拉菲娜,最终打了个手势,让其他队员立刻跟上大小姐,自己则和旋律稍慢一步,护在那位女士的侧后方。 一行人再次汇入商场明亮而拥挤的人流之中。 第6章 落跑甜心 甜品店的插曲带来的短暂紧张感,很快就被妮翁抛在了脑后。她一心想拉着新朋友去看那条惊艳的裙子,脚步轻快,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店铺之间。 塞拉菲娜沉默地跟在她身侧,黑色的风衣下摆走动间掠过光洁的地面。 史库瓦拉和旋律紧随其后,保镖的目光锐利地过滤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妮翁目标明确,直奔橱窗里那条裙子,那是一条设计极为奢靡的晚礼服,主色调是幽邃的紫黑色,裙摆缀满了晶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如同星空般的光芒,又带着几分暗夜的神秘与危险气息。 “就是这条!塞拉菲娜,你快试试!”妮翁的眼睛闪闪发亮,不由分说地让店员取下了裙子,连同搭配的几件内衬和配饰,一股脑地塞进有些茫然的塞拉菲娜怀里,然后将她推进了宽敞的试衣间,“一定超级适合你!” 塞拉菲娜沉默地看了一眼裙子,又看向妮翁的方向。 试衣间的门轻轻合上。 转过身,妮翁的目光仿佛被旁边一排更日常些的成衣吸引,那后面似乎通向公共休息区和更大的公共换衣间区域。她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 “啊,我觉得那件白色的外套也很好看!”妮翁忽然改了主意,指着另一侧衣架上一件带帽兜的休闲外套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我突然想先试试这个风格!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好!” 她语气轻快,迅速抓起那套方便活动的衣裤,像一尾灵活的小鱼,飞快地钻进了标识着“公共换衣间”的区域入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隔断之后。 史库瓦拉皱了皱眉,公共换衣间人多眼杂,环境更复杂,但他无法跟进去,只能示意一名女性店员稍微留意一下,自己则和旋律守在外围通道处。 试衣间的门轻轻开启。 “妮翁去换衣服了?” 史库瓦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共试衣间,眼角的余光则监视着店铺的入口和窗外。 旋律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垂着头,似乎还在调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导购小姐已经微笑着过来添了两次茶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共换衣间里人流进进出出,大多是普通顾客,偶尔有年轻女孩笑着结伴而出。 塞拉菲娜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等候,她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出来的人,黑色的手套指尖无意识地在风衣口袋边缘轻轻敲击。十分钟,十五分钟……这远远超过了一套简单衣裤的试穿时间。 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萦绕不去。妮翁虽然任性,但并非有耐心长时间等待的人。 塞拉菲娜走向守在通道口的史库瓦拉,声音低哑平静:“她进去太久了。” 史库瓦拉一愣,立刻看向手表,脸色也微微一变。他之前注意力更多放在外部威胁和塞拉菲娜身上,经这一提醒,才猛地意识到时间流逝的不对劲。 “旋律?”他看向身边的同伴。 旋律闭着眼,努力集中精神,但公共区域嘈杂的心跳和思绪如同混乱的交响乐,让她难以精准捕捉。 “里面,人很多,声音很杂,”她艰难地分辨着,“没有、没有听到大小姐。好像,很早就模糊了。” 史库瓦安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犹豫,立刻请一位女店员进入公共换衣间寻找妮翁·诺斯拉小姐。 女店员进去后不久就匆匆出来,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慌乱:“先生,里面没有您描述的那位粉头发的小姐,我问了其他人,也没人注意到。” 史库瓦拉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女用公共换衣间,急促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隔间。 大部分门都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最里面一个隔间的挂钩上,孤零零地挂着一件熟悉的、妮翁今天穿着的粉色洋装,像一只被匆忙褪下的蛹。 而本该在那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旁边的窗户敞开着,窗帘被窗外灌入的风吹得轻轻拂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职。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辆高速行驶的豪华轿车内,正闭目养神的莱特·诺斯拉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他有些不悦地蹙眉,拿出手机,看到是史库瓦拉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炸开了史库瓦拉喘着粗气、混杂着剧烈奔跑的风声和刺耳电流音的声音,显然正处在极度惊慌和追逐的状态中:“老板!大小姐她,大小姐她不见了!” 莱特·诺斯拉的眉头瞬间拧紧,身体猛地坐直:“你说什么?!不见了?什么意思!史库瓦拉!你们在哪?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惊怒。 “我们在中心商城……试衣间……窗户开着……我们正在分头找,”史库瓦拉的声音断断续续,背景音嘈杂混乱,“对不起,老板!是我们失职!” “废物!一群废物!”莱特·诺斯拉的怒火瞬间爆发,对着电话咆哮起来,额角青筋暴起,“我让你们看好她!看好她!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女孩?!这到底……”他的怒吼声在车厢内回荡,前面的司机和副驾上的手下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酷拉皮卡就坐在莱特身侧,他能清晰地看到莱特先生因极度愤怒而骤然变得狰狞的表情。酷拉皮卡保持着沉默,碧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莱特·诺斯拉的怒骂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各种严厉的斥责和焦急的追问如同狂风暴雨。然而,就在这暴怒的间隙,他的手机似乎提示有另一个来电接入。 莱特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惊讶、敬畏和一丝……庆幸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刚才的失态,用一种异常迅速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动作切换了通话。 “喂?”他的声音还残留着一丝刚才怒吼后的沙哑,但语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哑平静的女声,透过听筒,连一旁的酷拉皮卡都能隐约听到一点模糊的音节:“莱特先生,很抱歉,我会找到她。” 莱特·诺斯拉几乎是立刻回应,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急切:“不不不,塞拉菲娜女士,您太言重了!该道歉的是我,是小女太任性了,给您添了天大的麻烦!”他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瞬间冒出的细汗,“因为今天晚上拍卖会太危险了,我本想让她跟着您会更安全些,之前拒绝了她非要跟去的胡闹要求,没想到她竟然……唉!总之,万分抱歉!”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默了片刻,似乎只是在提取最关键的信息,然后淡淡地回应,听不出任何情绪:“拍卖会吗?我知道了。” 嘟——嘟——嘟——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了。 莱特·诺斯拉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愣了一两秒。 酷拉皮卡敏锐地观察到,被如此直接挂断电话的莱特先生,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拂了面子的不愉,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整个人都明显地松弛了下来,甚至微微吁出了一口长气。 他再次拿起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汗,然后对前座的司机吩咐了一句,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只是略带疲惫:“……继续按原计划去会场。”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变得更加微妙。 酷拉皮卡的目光从莱特身上收回,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眼中若有所思。那位名叫塞拉菲娜的女子,似乎比预想中还要特殊得多。而诺斯拉先生对她的态度,也绝非仅仅是对女儿友人的普通礼遇。 拍卖会……危险……以及那位神秘女士最后那句“我知道了”。 酷拉皮卡的心中,隐隐串联起一些线索,但更多的迷雾开始笼罩上来。 第7章 是,蜘蛛啊 啊,找到了。 看着一闪而过的轿车尾灯消失在停车场拐角,塞拉菲娜混在衣着光鲜的人流中,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悄然步入灯火辉煌的拍卖场。 入口处弥漫着香槟与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灯光在她白色的半脸面具上投下的光影,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完美隐藏。 你帮不了妮翁太多。被库洛洛盯上的猎物,他不择手段也会夺到。 与其下一次他们使出更残忍、更直接的方式,甚至可能危及妮翁的性命,这次的库洛洛似乎选择了一个更“安全”的角色。 当一个风度翩翩、骗女人欢心的小白脸。 至少,这种方法看起来要温和得多,也给了她一丝介入的缝隙。 你的目的不是阻止注定发生的事,而是跟着他们,确保库洛洛在对妮翁下手、做出过度伤害行为的第一时间,可以将她从他手中救下。 这微小的可能性,是你唯一能为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争取的。 库洛洛·鲁西鲁先一步下车,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少了几分强盗头目的戾气,多了几分文雅书卷气。 他微笑着向车内伸出手,妮翁·诺斯拉轻快地搭着他的手跳下车,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快乐。 “这里看起来好棒!鲁西鲁先生你真会选地方!”妮翁的声音透过夜晚微凉的空气传来,带着她特有的娇憨。 “能让你满意就好,妮翁小姐。”库洛洛的声音温和有礼,他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为妮翁挡住了一点侧面的微风,“据说这里餐厅的甜点非常出色。” “太好了!那我们快点进去吧!”妮翁迫不及待地点头,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美味的甜点吸引,自然而然地跟着库洛洛向入口走去。 就在库洛洛绅士地为妮翁拉开帘子,侧身让她先行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视线。 库洛洛注意到邻座那位红火头发、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士似乎往这边方向看了眼。 他不动声色,冲人宽和地笑笑,这鲜艳的发色让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某个令人不愉快的变化系家伙的身影,但他随即撇开这无关的思绪。 现在最重要的是身边的目标。 他重新将全副注意力放回妮翁身上,继续和她就着甜点的话题交流,言语温和地引导她说出更多关于她能力或爱好的零碎信息,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几分钟之后的筹码。 而那位被回以微笑的红发女士,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欢愉都无动于衷,嘴角似乎天生微微下垂,即便此刻面具下的脸庞勉强勾勒出笑意,也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带着一种与盛宴格格不入的沉寂。 她微微摇头,用一个极其轻微却不容置疑的动作,无声拒绝了不远处一个注意到她、正试图靠近搭讪的、眼神轻浮的男人。 恰在此时,似乎等来了真正的交流对象,一个穿着体面西装、同样用面具遮掩了半张 脸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近。 她戴着手套的手端起桌上那杯白兰地,极其自然地与对方伸来的酒杯轻轻一碰。 杯沿交错发出清脆声响,她的手腕几不可查地一颤,似乎没有拿稳,几滴琥珀色的酒液顺势溅出,恰好落在她香槟色的礼服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她光洁的下巴微微低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颈间那串温润的珍珠项链,姿态优雅而无辜,完美融入了这个充斥着偶然与刻意交织的虚伪社交场。 塞拉菲娜的视线余光始终锁定着靠窗的那一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和室内温暖的光线,她能清晰看到妮翁开心地比划着说话,而库洛洛则扮演着完美的倾听者,偶尔颔首,嘴角噙着迫真的温柔笑意。 甜点被送上。 库洛洛表露出他“偶然”得知预言、并“恳请”妮翁为他解读。 灯在他低垂的眼皮上投下光影,他凝视着羊皮纸上浮动的预言诗,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冰冷的文字正化作尖锐的针,刺向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您流泪了呢。” 妮翁托着腮将银匙戳进冰淇淋,金属与瓷器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库洛洛。 他抬手触碰脸颊,指尖挂着一滴将坠未坠的泪。 他微微一怔,随即化开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些许自嘲和感伤的微笑:“失礼了。大概是这上面的预言太过悲伤。” 塞拉菲娜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手套下的皮肤恐怕已是一片淤紫。 她看着那个恶魔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温柔拭去妮翁嘴角沾着的一点奶油,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妮翁的脸颊立刻飞起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才库洛洛阅读预言时,她分明从他瞬间的失神和那滴眼泪里,捕捉到了某种真实的、深刻的悲伤。 “原来你也会痛。”她无声地翕动嘴唇。 她的视线里几乎要炸开血色。 库洛洛睫毛上沾着的那滴泪珠,在她剧烈收缩的瞳孔里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了地面上蔓延开的、粘稠的血泊。 面具下,旧日烧伤留下的疤痕下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那些青紫色的扭曲纹路正在皮下疯狂地搏动着。 她听见自己臼齿死死摩擦的声响。 “原来蜘蛛的泪腺还没退化啊。”她舌尖死死抵住齿根,尝到了自己咬破口腔内壁带来的浓郁铁锈味,“那你该多哭些。用我父亲被割开的喉管哭!用我母亲烧焦的肋骨哭!” 库洛洛毫无征兆地转头,精准地看向她这个方向。 塞拉菲娜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将脸迅速埋进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大捧用来装饰的白玫瑰里,纤细的肩膀微微耸动,完美伪装成一个正面对热烈告白而不知所措、害羞躲藏的年轻女子。 玫瑰尖锐的刺轻易扎透了薄薄的手套,抬手间细小的血珠迅速渗出,一点点渗进那些洁白绽放的花苞,像是给纯白染上了不祥的印记。 她的表演无懈可击。 库洛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似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又极其自然地转了回去,继续对妮翁说着那些温柔却虚伪的谎言。 她看着他取出那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札,看着他用精心编织的、充满求知与赞叹的语调,诱哄着天真烂漫的妮翁带着好奇与信任伸手触碰它。 时机差不多了。 塞拉菲娜看到库洛洛微笑着站起身,看似要体贴地帮妮翁拉开椅子,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手指微不可查地并拢。 就是现在! 库洛洛的手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劈向妮翁后颈的瞬间,一道银光从她袖中闪电般射出,浸过毒的手术刀带着尖啸直取库洛洛的手腕。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手术刀在距离目标几厘米的空气处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徒劳地被弹开,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下。 库洛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刀依旧精准地落下,妮翁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惊讶,软软地倒向库洛洛怀中。 塞拉菲娜心中暗恼一声念能力的难缠,但她的动作更快。 在餐厅其他客人尚未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声轻微的惊呼才刚刚出口时,她已经如同鬼魅般掠至库洛洛身边,一把将从库洛洛臂弯中滑落的妮翁猛地拽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反手掷出几颗玻璃珠大小的雾剂胶囊。 胶囊撞击地面,砰然炸开,浓密的、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迅速吞噬了周围的空间,引起一片恐慌的尖叫和咳嗽声。 “咳咳!怎么回事?” “着火了?!” “我的眼睛!” 在一片混乱和视线受阻的人流喧哗声中,塞拉菲娜毫不犹豫地抱着昏迷的妮翁,撞开身边惊惶失措的客人,疾奔到餐厅巨大的观景窗边,毫不犹豫地用背部撞碎强化玻璃! 玻璃碎裂的哗啦声被淹没在身后的骚动中。夜风猛地灌入鼻腔,她紧紧护住怀里的妮翁,计算着下落的轨迹,向着下方酒店中庭巨大的景观喷泉水池坠去。 冰冷的水花猛烈溅起,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塞拉菲娜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也顾不得浑身湿透,拖着清醒过来的妮翁艰难地爬上岸。她回头望了一眼上方餐厅破碎的窗口和弥漫的白烟,那里混乱依旧。 妮翁怔怔望着餐厅方向:“鲁西鲁先生他……” “是蜘蛛。”塞拉菲娜擦去少女睫毛上的水珠,替她合上双眼,“专门吃金丝雀的蜘蛛。” 她不敢停留,将妮翁背起,迅速消失在庭院浓密的树影之中,彻底逃离了这个让她几乎无法抑制沸腾恨意和杀戮冲动的地方。 冰冷的池水顺着发梢滴落,混杂着掌心被玫瑰刺扎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迹。妮翁在她背上无知无觉地昏睡着,呼吸平稳。 原来你也会伤心,原来你也有人性。 塞拉菲娜的脚步在无人的小巷里加快,心中的诘问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能为友人的命运落泪,却毫不犹豫地夺走我珍视的一切? 修文是我最头痛的事情。 1.库洛洛蛐蛐的红毛是西索。 2.库洛洛没认出塞拉菲娜,但是直觉不对。 3.库洛洛一般不会杀掉刚夺取能力的人,但是塞拉菲娜不知道库洛洛会不会对妮翁造成更多的人身伤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是,蜘蛛啊 第8章 命运的交点 当塞拉菲娜带着妮翁踏进诺斯拉宅邸的铁门时,已是深夜时分。 宅邸内部灯火通明,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空无。 这座宅子太过宽敞,太过寂静,即使塞拉菲娜知道今天这里多安置了几个保镖,也盖不住一股因主人长期空缺而产生的空荡感。 忽略和诺斯拉无关紧要的寒暄,你见到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人。他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不肯弯腰的青松,站在沙发后,眼神锐利得像刚开刃的刀,紧盯着你们。 你看得出来,是和你同样的寻仇人。那种眼神,那种几乎要将自身也燃烧殆尽的决绝,你太熟悉了,就像自己。 妮翁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凝重的气氛,打了个哈欠,嘟囔着“好累,爸爸,说好给我买的宝物呢”,她拽着诺斯拉的衣袖,像个任性的孩子般摇晃着。诺斯拉此刻却对自己女儿的无理取闹显得无可奈何。他转过头,对塞拉菲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小女实在是任性,您请便,和之前一样放心住这里就好。”说完便被妮翁拉着,一同步上了旋转楼梯。 随着他们的离去,保镖们也悄无声息地退散,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 金发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充满警惕:“你是谁?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他目光扫过塞拉菲娜面具边缘露出的些许烧伤疤痕,以及那身沾染了灰尘和淡淡血腥气的衣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逃过他锐利的审视。 塞拉菲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酒柜旁,自顾自倒了一小杯烈酒,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参加了□□对旅团的悬赏。” 这不是疑问句。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更加锐利:“是又怎么样?” “没用的,你知道吗?”塞拉菲娜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绝望后沉淀下来的死寂,“蜘蛛的脚,是会重新长出来的。而脚服从大脑的指挥。”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定律,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少年猛地站起身:“什么意思?只要杀掉他们……” “杀掉几个?”塞拉菲娜打断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像是一个前辈在指导看不清现实的新手,“一个?两个?我试过。一个喜欢用刀的高个子,话不多,眼神很空。我在他落单去酒吧的后巷用涂了神经毒素的吹箭解决的他,他倒得很快,甚至没看清我的脸。” 少年屏住呼吸,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塞拉菲娜嗤笑一声,“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一个更不要命的家伙顶替了他的位置。还有一个女人,能力很麻烦,我花了半年摸清她的行动规律,在她单独去给所谓的‘艺术品’踩点时,用预设好的炸药把她和那间地下室一起送上了天。”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声轰鸣,“很干脆。” 少年呼吸急促起来:“那不是很好吗?有效减少他们的力量。” 塞拉菲娜看着他,慢慢摇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然后呢?又来了一个人,更诡异,更防不胜防。还有一个,玩炸弹的小个子,脾气暴躁,疑心重,很难靠近。我只能在一次他们制造的混乱中,远远地用特制的狙击弹碰碰运气。子弹确实打中了他,但没打死,只是激怒了他,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 她喝光了杯里的酒,喉咙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的不是酒,而是失败的苦果。 “斩断一只脚,蜘蛛依然会存在。他们总会找到新的脚接上。”她的声音低沉下去,“而且,比起蜘蛛,他们更像蟑螂。生命力顽强,无处不在,死了一只,很快会有新的从阴影里爬出来,甚至可能更多。” 少年脸色发白,但眼神依旧倔强:“难道就因为难,就不报仇了吗?” 塞拉菲娜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已经像鬣狗一样跟了蜘蛛们5年,尝试过一个个杀死团员来削减库洛洛的势力,”她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但是最后发现团员根本就是可替换品。有用的不是脚,是头。只有用火彻底烧掉那颗头,碾碎那个大脑,一切才会真正结束。” 她看向少年,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那点倔强也一并看穿:“只盯着脚,你会被其他的脚撕碎,而你做的一切,对那只蜘蛛本身,毫无意义。它甚至不会觉得有多痛。” “我不怕死,只怕自己忘记愤怒的心情。”少年人反驳道。 塞拉菲娜停下擦拭双手的动作。 “你的家人比起你因为复仇死去,一定更希望你找到自己珍视并为之努力的事情吧。” 金发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塞拉菲娜的话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一部分冲动,却又点燃了更深沉的、关于复仇对象本质的思考。仇恨的方向,似乎在这一刻,被迫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艰难。 塞拉菲娜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留下少年一人在灯火通明却无比冰冷的大厅里,消化着这来自“前辈”的血淋淋的教训。她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去的尸骸和未来的荆棘之上。 夜色越来越深,宅邸外的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在这个充满奢华却冰冷无比的空间里,两个复仇者的命运轨迹在这一刻交汇,然后又各自延伸向未知的黑暗。他们都背负着过去的阴影,都在寻找着那条通往复仇终点的道路,只是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曲折,更加危险。 总之 两个相似者的会面。 一个在过程中寻找并加强和同族人的联结,一个在过程中赎罪并把一切罪魁祸首燃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命运的交点 第9章 不同的抉择 9月1日 听到旅团血洗拍卖会的消息时,简直要发笑。满城风雨,□□震怒,可谁又真能伤到他们? “僧人啊,莫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纵使那人恶贯满盈自取灭亡,蜘蛛更是大开杀戒。他们用鲜血浇灌这座城市,而我的仇恨在暗处生根发芽。今夜又梦见那双眼睛,心绪平静。 已经习惯了。 9月2日 决定离开友客鑫。收拾行李时手指在发抖,不是恐惧,是积蓄太久的杀意无处释放。收到妮翁的邀约,她问要不要一起逛街。 我盯着邀请函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个“好”字。不知为何有种预感,那个恶魔会出现。 行李箱很轻,就像我这些年的经历。 9月3日 库洛洛果然偷走了妮翁的预言能力。 想起他阅读预言诗时的那滴泪。如果你们视人如草芥,怎么能怪罪别人杀了你的伙伴。 在这种情况下,旅团不可能死亡。 预言被篡改,命运被玩弄。 蜘蛛,还活着。 下一次,再见。我会准备得更好。 ———————————————— 晓光给这个大都市蒙上苍白的纱。你站在诺斯拉宅邸冰冷的廊柱下,看着那个金发少年指挥手下处理后续。他脊背挺得笔直,像绷紧的弓弦。 马上你就要前往东果陀了,那里盛产毒物,或许会有你用得到的材料。临行前,你决定最后做一件事。你走向酷拉皮卡,在他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抱住了这个孩子,这个同道者。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像块冰冷的石头。 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颗心脏在以同样的频率疯狂跳动。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不是温情,是仇恨在胸腔里共振。这个拥抱短暂得如同幻觉,一触即分。 在分开的刹那,你迅速在他手里塞了一管冰凉的针剂。透明的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动,泛着不祥的幽蓝。 “如果你真的抓到了库洛洛,”你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就给他注射这个。” 你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 那是两个复仇者的对视:一个眼中燃烧着痛苦的正义,一个眼底沉淀着癫狂的决绝。 他没有问成分,只是收紧手指,将针剂攥入手心。 9月4日。 谈判结束。 当酷拉皮卡把手机塞进口袋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管冰凉。 他动作微滞,掏出了那支被遗忘的针剂。幽蓝的液体在破晓的天光下泛起诡谲的波纹,像塞拉菲娜最后那个拥抱一样冰冷刺骨。 库洛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地尽头,带着那份该死的从容。 塞拉菲娜的针剂在口袋里安静躺着,完好无损。 如同他未能实现的某个黑暗可能。 酷拉皮卡怔怔看着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握住针剂时的触感——冰冷,滑腻,像毒蛇的鳞片。 不远处传来小杰和奇犽的打闹声,充满生命力的音浪冲破凝滞的空气。他猛地回过神,将针剂重新塞回口袋最深处。 年轻猎人们奔跑的身影落在他的虹膜上,那么明亮,温暖了他浸满夜色的眼睛。 第10章 死亡与新生 你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拂过泥土上那诡异的脚印。脚印的形状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但边缘却有着昆虫般的锯齿状痕迹,深浅不一的凹陷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粘稠的液体。 你皱了皱眉,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最近附近的村庄已经接连失踪了十几个人,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你原本以为这只是某种野兽的袭击,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你站起身,环顾四周。 森林里一片寂静,连鸟鸣声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你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片晃动的灌木丛。 “谁在那里?”你低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缓缓后退,试图离开这片区域。然而,就在你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你头顶掠过,速度快得让你几乎无法反应。 你本能地挥动匕首,却只划破了空气。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 螳螂种兵队长镰刃劈下的瞬间,你旋身甩出的淬毒匕首已钉入它复眼。但本该被击碎的脑浆位置传来金属碰撞声。你暗叫不好,后颈突然传来电击般的麻痹感。 “人类的小聪明。”飞蚁种侍卫长收回带电的尾针,你踉跄着撞上岩壁。视野开始摇晃,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蜂种士兵喷射出的麻痹粘网,以及自己左臂正在异化的皮肤。 意识苏醒时,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喀嚓。 某种湿润的咀嚼声贴着右耳廓振动,像是用生锈的剪刀裁切浸水的棉絮。你尝试睁眼,发现眼皮被半透明的膜状物黏连。随着更多感官复苏,浓稠的铁锈味涌进鼻腔——这是人类血液特有的甜腥。 喀嚓。 肋骨传来冰凉的触感。你终于意识到,这令人牙酸的声响是利齿咬断自己肋软骨的动静。女王慵懒的声线震动着你裸露的胸腔:“居然可以提前苏醒,看来这个血食确实特别。” 剧痛在此时轰然炸开。你挣扎着却发现身体被钉在血肉横流的石台上。女王前额的金色触须扫过你痉挛的腹肌,她正吮吸着你被剖开的肝脏。 你猛地咬断舌尖,剧痛冲破神经麻痹,把附着念力的石钉射向女王。女王坦然迎击 ,你发现在她的甲壳保护下,攻击只在她胸口留下一点焦黑。 女王用舌头卷住你的心脏:“真美啊,这种玉石俱焚的眼神。”她扯出你跳动的心脏举到月光下观赏。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忘记” 你在心中拼命地呐喊着,然而,死亡的潮水将你淹没,你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记忆与恨都浸没在虚无。 当你在琥珀色营养液中恢复意识时,最先看到的是漂浮在面前的另一具身体。她与你蜷缩在同一个虫卵内,脐带缠绕着你们**的身躯。你抬手抚摸虫卵内壁,本该坚不可摧的甲壳在指尖化为齑粉,那些溃烂的缺口正渗出剧毒黑雾。 “双生子?” 女王的声音从你脑海传来。 你抱着昏迷的半身破卵而出,毒液在足尖接触地面时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 此刻的你除却额角两片水晶鳞,几乎与人类少女无异。女王抚掌大笑,她胸口残留着焦黑的灼痕。 “我是塞拉菲娜。”你扯断连接半身的脐带,半身发出幼猫般的呜咽睁开眼,你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你:“而你,是塞润妮缇。” 女王微微眯起复眼:“居然保留人类命名习惯?” 你指尖划过塞润妮缇锁骨,毒液立刻腐蚀出你的名字缩写。但蓝色的蝴蝶随即从她掌心亮起,伤口瞬间愈合如初。 你迎上女王审视的目光:“我能感觉到和你之间天然的联系,你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女王,你想要做什么,我会尽力帮助你。” 整个孵化厅寂静无声。侍卫长的尾针微微颤抖,从来没有人敢对女王如此说话。但女王突然爆发出愉悦的尖啸:“我要诞生族群真正的王。要更多营养丰富的实物,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能给你带来更多念能力者,像我这样的。” “我答应你了。不屈的战士。” 第11章 生命的存在 你感受到某些作为人的部分在你身体内消失。 琥珀色液体包裹着每一寸皮肤,温热粘稠如同母体羊水。你隔着半透明卵鞘凝视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塞润妮缇的睫毛在溶液里轻轻颤动,像被蛛网困住的蝴蝶,随时可能挣脱束缚。 “该醒了。”你刺破虫卵,粘稠液体顺着破口流淌。就在那个瞬间,你看到记忆从溃烂的缺口喷涌而出。 燃烧的宅院、沾血的绷带、母亲被火焰吞噬的裙摆。 睁开眼,胸腔起伏。 糟糕的梦。 月光从巢穴缝隙漏下,女王坚韧的甲壳在幽暗里泛着温润光泽,她轻轻摩挲着你的后背:“你在回忆以前的事吗?” “不,不全是。” “第三个了。” 我数着墙角昏迷的念能力者,他们脖颈都被我留下了相同的印记。 女王的触须扫过后颈,毒腺条件反射地渗出绿雾,我侧身避开那过于亲密的接触。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壮汉猛然睁眼。他的右臂暴涨成岩石巨拳砸向沉睡的塞润妮缇,甩出的毒针却只穿透了虚影。 真正的壮汉从阴影中显现,巨拳定格在塞润妮缇鼻尖半寸。幽绿色光芒正从他脚底向上缠绕躯体,像藤蔓绞杀树木。 塞润妮缇的掌心贴上壮汉胸膛,凑近他耳边轻语:“□□屠了你的家人,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了□□,你不该出尔反尔。” “复仇本就该有必死的觉悟。不是吗。” 壮汉的瞳孔剧烈收缩。 女王开始进食。不想听那悉悉索索的咀嚼声,我带着塞润妮缇离开了巢穴。 暴雨冲刷着破庙屋檐,水帘隔绝了外界气息。你在庙里遇到了特别的猎物。 白衣少年跪坐在血泊中,怀中抱着具腐烂的女尸,边上散落着撕扯下来的翅膀。 “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人。”少年用匕首一点点割下翅膀,“也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塞润妮缇掌心的蝴蝶闪烁微光。你按住蠢动的毒腺,看少年用染血的手指描绘姐姐腐烂的面容:“他们说我是被诅咒的徭族,可明明是她先长出翅膀的……” 女王的声音在你大脑里游走:“这个很特别。” “我知道你们。” “我要保留记忆。”少年扯开衣襟,露出搏动的苍白胸膛,“作为交换,我可以让女王陛下品尝完整的血肉,两个人。” 你的毒针抵住他咽喉,嗅到阴谋的腥气。 但少年眼中燃烧的火焰太过美味,女王的口腔开始分泌黏液,滴落在地面。 当夜,塞润妮缇的治愈术式第一次失效。少年被消化液融化的胸腔里,心脏化为嫪毒,像黑色的菌群在女王体内蔓延。 “你明明可以拒绝。”你割开手腕,将渗着毒血的伤口递到女王嘴边。 她舔去你腕间毒血的模样,像极了初遇时品尝你内脏的姿态,触须愉快地颤动:“但你最近不想再找人了不是吗?” 你们浑身是血地大笑。 “你又在看这个。”女王挑起你手上的蝴蝶折纸,孕育期的她变得愈发温和。那张纸蝴蝶在你掌心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飞走。 “你怎么看待我的事。” “族群的事,无法以单纯的善恶判断。”你凝视着正在修炼念的塞润妮缇,“哪怕我曾经是人类,也无法直言谁对谁错。生物存活本身就是吞食。” 女王的复眼在暗处闪烁,你继续道:“哪怕最完备的人类社会里,依旧遵循着吃人的规则。只是他们用货币、权力和爱情当诱饵。 “我们的交易……”女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迟疑。 “很快就能结束了。陛下放心。” 第12章 遗物 踩着毒贩的脊椎清点战利品。他的哀嚎,不对,不对,是孩童的啼哭,血泊里浮出焦黑的小脸,一张接着一张。 “姐姐……”瘦小的女孩爬过来抓住你的脚踝。 你暴退着撞上砖墙,真实的毒贩早已断气。 “塞拉菲娜?”塞润妮缇用布缠住你崩裂的指甲,她发梢沾着刚才爆破产生的火星,若影若现的火光,好刺眼。 你甩开她的手,毒液却不受控地腐蚀掉整片布。那些焦黑的小脸围成一圈,手拉手唱起歌,调子跑得厉害。 你咬穿舌尖试图保持清醒,却尝到塞润妮缇塞进来的薄荷,这是她新学的安抚方式。 “停下......离我远点!”你的毒爪刺穿她肩胛,一抹温热抚上你的眼角。 塞润妮缇的血滴进你龟裂的嘴角,她将额头贴在你脸上,愈合的速度开始跟不上腐蚀。 “痛苦需要被丈量。”她的呼吸拂过你的锁骨,“就像你始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每次失控都会哼那首儿歌。” 月光被乌云吞噬。 你们像两具缠满海藻的溺尸蜷缩在巷角,血在身下汇成小小的水洼。当第一滴雨砸碎幻象中的脸时,你终于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 “那是我…本该在那天唱给妹妹的……”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你们交缠的肢体,却洗不净记忆里那场永不熄灭的大火。 你和塞润妮缇已经脱离蚁巢很久了。 你们并肩坐在悬崖边缘,脚下是绵延的绿色林海。风穿过山谷,带来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塞润妮缇安静地坐在你身边,细长的手指正将采集来的野花编织成第二个花环,第一个已经戴在了她的发间。 就在这时,你掌心把玩的那只蝴蝶折纸忽然被一阵突来的疾风卷走,向下坠去。你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抓住塞润妮缇的手腕,带着她一起向后疾退数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生物本能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毫无征兆地碾过这片区域,让你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瞬间绷紧,汗毛倒竖。 你们屏息凝神,警惕地观望四周和远处的巢穴方向,林海依旧,云层缓慢移动,似乎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急促的破空声,你们看到寇鲁多拖着疲倦的身躯,拼命地飞了过来,重重摔落在你们面前的空地上。 他甚至来不及站稳,带着哭腔嘶喊道:“塞拉菲娜!塞润妮缇!求求你们,救救女王吧!她……她快不行了!” 没有丝毫犹豫,你们跟着寇鲁多冲向曾经熟悉的巢穴。 巢穴内部一片混乱,昔日威严的大厅如今弥漫着血腥和恐慌。几个师团长正围在王座不远处激烈地争吵,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亢,内容无外乎推卸责任和争夺权位,却无人去管王座上那气息奄奄的存在。 “滚出去吵!”你厉声喝道,顺手抄起一把沙石,灌注了念力,如同子弹般射向他们脚边,激起一片烟尘。 “你!”狮子头的师团长尤匹怒气冲冲地转过身,似乎想上前理论,他庞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你只是冷冷地睥睨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鳄鱼头的师团长似乎想趁机发难,刚迈出一步,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瞬间毙命。 巢穴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剩下的师团长们看着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惊又怒地看向你,却再无人敢出声。 “让我来。”塞润妮缇快步走到王座旁,跪坐下来。 她双手虚按在女王几乎支离破碎的残躯之上,柔和的光芒亮起,无数闪烁着微光的蝴蝶从她掌心涌现,试图笼罩住女王。然而,那些治愈的蝴蝶在触碰到女王肢体的瞬间,竟如同泡沫般纷纷消散,无法凝聚。 “无法再生……怎么会……” 她难以置信地低语,脸色苍白,却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能力,光芒一次次亮起又黯淡。 人类的医生团队也在尼特罗会长的带领下赶到了。他们迅速接手,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被架设起来,针剂被注入,设备组件贴在女王的皮壳上。巢穴内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医生们急促简短的交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对着尼特罗会长沉重地摇了摇头。 治疗失败了。 “塞拉菲娜,过来看看我。” 女王的声音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 量。 她抬起一只尚算完好的前肢,猛地抓住你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将你扯向她的咽喉部位。 “交易结束。” 她凝视着你的眼睛,那双复眼里映出你有些错愕的表情。紧接着,你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液不受控制地被她引导着,通过你们接触的皮肤,反向注入了她自己的心脏。 你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维系在你和女王之间长达数年的、隐秘而深刻的联系,随着毒液的注入,“啪”地一声,彻底断绝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感席卷而来。 “现在,你们自由了。”女王说完这最后一句,抓住你的力道松开了,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塞润妮缇扑到女王余温尚存的身躯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顿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女王胸腹间一道巨大的伤口内部,摸索了片刻,再拿出来时,掌心竟托着一个 只有拇指大小、蜷缩着的婴儿。 那婴儿呼吸微弱,皮肤皱皱的,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塞拉菲娜……”塞润妮缇近乎哭泣地呼唤你的名字,将那个小小的婴儿捧到你面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伤与一丝新生的希冀。 寇鲁多拖着沉重情愫走上前,他巨大的爪子此刻动作却异常轻柔,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从塞润妮缇手中接过了那个婴儿。 他用大拇指轻轻覆盖住婴孩,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地发誓:“我以性命起誓,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孩子。” 或许吧,但是,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